[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04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2 19:55
第350章 男保姆

    “陛下,以微臣之見,刁奴們太過可恨,竟然陷主子于不義,當重重責罰,以儆效尤。”李中易眼觀鼻,鼻觀心,誰都不看,先坐實了刁奴們的惡行。

    柴榮悶悶的哼了一聲,笑道:“就這麼簡單?”顯然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李中易。

    面對符茵茵和柴玉娘分別投來的冷冽目光,在柴榮的逼迫下,李中易只得硬著頭皮,接著說:“惡奴膽敢無事生非,固然該死,這做主人的卻也有管教不嚴之過。臣以為,應罰抄《女誡》三百遍,禁足一個月,以示懲誡。”

    “呀,這怎麼可以呢?”

    “不行,明兒個我還有個詩會呢。”

    柴榮偷眼看去,符茵茵和柴玉娘,她們原本晶瑩似玉的俏麵粉頰,幾乎同時變了顏色,白中帶綠,別提多精彩了。

    “哈哈,李卿不愧是國之幹臣,朕依你便是。”柴榮也覺得兩個女土匪,確實鬧得很有些不太像話,必須約束約束,否則,真鬧出人命大案,他的聖君之名,恐怕難保。

    “皇兄,若是抄書,不如殺了奴家算了。”柴玉娘平生最恨抄書或是抄經。

    “姐夫,人家已經提前下過請帖,把人都約好了。”符茵茵最喜歡邀請閨蜜們,一起遊山玩水。飲酒賦詩作詞。

    柴榮只當沒聽見親妹子和妻妹的抗議,他摸著下巴。有趣的盯著李中易。

    李中易練兵打仗都是一把好手,征服了高麗國。又在西北打殘了西平王拓拔彝殷,為大周拓地千里,掌握了馬源地,立下了赫赫戰功,確實是個極為難得的人才。

    讓柴榮沒想到的是,李中易對於難纏的女人,也頗有些好手段。

    玉娘和七娘子的身份異常高貴,柴守禮遠在洛陽,符彥卿遠在山東。這京城之中,除了柴榮之外,別人還真沒辦法應付,結果,造成了她們倆惡名在外的壞名聲。

    柴榮記得很清楚,符家好不容易替符茵茵相中的一門好親事,男方卻溫言軟語,婉轉的拒絕了。這家人,明明沒有訂親。卻謊稱已經下聘,顯然是擔心“齊大非偶”。

    至於柴玉娘,嘿嘿,今年都快十七了。柴守禮卻因為太過溺愛,居然答應了讓她自己相女婿的荒謬要求。

    柴榮一想到這裡,就倍感頭疼。心煩氣躁。由於對柴守禮的愧疚感,他一直寵著柴玉娘。卻不想,惡公主的名聲已經在京城內外。臭了大街。

    惡人,而且還是公主,正經的重臣之家,誰敢要這種媳婦兒?

    柴榮心裡很有數,想娶柴玉娘的人家,也是大把大把。只不過,這些人大多心術不正,只是想借著柴玉娘的身份,攀龍附鳳罷了。

    “李卿,那些個惡僕,就交給你處置了。”柴榮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下,沒等李中易有插話的機會,他接著又說,“一事不煩二人,抄經和禁足的地方,也由你安排妥當。”

    “陛下,男女授受不親,臣……”李中易的腦袋立時漲大無數倍,急得直瞪眼。

    “嗯,就這麼定了。”柴榮笑眯眯的望著李中易,“朕信得過你。”

    “陛下,府衙戶曹走水一案……”李中易很想拉住柴榮,以求得轉圜的機會。

    “等真相大白之後,你再詳細奏報。”柴榮擺了擺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卻把李中易留下來,獨自面對兩隻目光幾欲噴火的“母老虎”,這叫什麼事嘛?

    極端不負責任的柴榮,甩手溜了,李中易可不敢繼續待在涼亭之中,他二話不說,邁開幾大步,第一時間脫離了險地。

    “姓李,都怨你,可把我給害慘了。”柴玉娘圓瞪雙目,抬起春蔥般的玉手,指著亭外李中易的鼻子,破口大駡。

    “嗯,李府君,奴家沒有別的要求。只是,明兒個客人上門,讓奴家丟了大臉,那將來可就不好說了哦。”符茵茵的話,說得比柴玉娘婉轉許多,可是,骨子裡的威脅意味,卻更顯濃厚。

    李中易連連拱手,苦著臉,無奈的解釋說:“兩位娘子,陛下之命,下官豈敢違逆?”

    兩位貴女也不是傻子,柴榮剛才的話,看似開玩笑,實際上是在警告她們,他已經臨近爆發的邊緣!

    所以,李中易抬出柴榮這尊鍾馗,暫時還可震得住邪,符茵茵和柴玉娘,也沒敢繼續糾纏下去。

    “李權知,你倒是說說看,打算怎麼處置咱們姊妹倆啊?”符茵茵心裡窩著火,卻不好發作,只得夾槍帶棒的找李中易的麻煩。

    李權知?李中易聽了這個新鮮的稱謂,不由暗覺好笑,符家的七娘子,不愧是個聰明人呐!

    李中易的頭銜之中,最有實權的一個,就是權知開封府事,也就是開封知府。

    符茵茵故意忽略掉了開封府事,卻只說了權知二字,顯然是在警告李中易,他如果做得太過火了,當心頭上的烏紗不保!

    這個小美妞,在歷史上,究竟是嫁給了誰呢?

    李中易一時想不太清楚,也懶得細想,他拱著手說:“按照陛下的聖意,還請兩位娘子各自回府,修身養性,沐浴齋戒,抄寫《女誡》。”

    柴玉娘圓瞪著一雙美目,怒道:“我若是偏不回府,又該如何?”

    “是呀,你想怎麼著吧?”符茵茵跟在柴玉娘的後邊,顯然是想趁火打劫。

    “陛下只是吩咐下官,替兩位娘子安排抄經之所罷了。至於兩位娘子不想回府思過,非人臣所敢言也。下官告辭了!”李中易拱了拱手,極其不負責任的轉身就要走。

    柴玉娘以前一直長駐洛陽。她在京城裡邊,本無關係良好的閨蜜。所以,倒沒太過在意李中易的話。

    可是,符茵茵就不同了,她確實已經下了請帖,打算邀請熟悉的名門貴女們,一起郊遊賞花飲宴。

    讓李中易就這麼撂了挑子,符茵茵繼續請客的話,顯然違反了柴榮的金口玉言,後果也許會更加嚴重。

    不繼續請客的話。等於是嚴重失信的行為,以符茵茵的尊貴身份,丟人可就丟到姥姥家去了!

    “李府君,小女子不過是個女流之輩,您何苦與我一般見識呢?”符茵茵的變臉快極了,眨個眼的工夫,已是滿面春風,客氣溫柔。

    就在剛才,李中易暗暗捏了把汗。惟恐徹底鬧翻了。如今,符茵茵主動服了軟,嘿嘿,險棋走對了!

    實際上。在柴榮的吩咐裡邊,包含了兩層意思。其一是對兩個貴女小施薄懲,以示警告之意;其二則是讓李中易負責看緊她們倆。讓她們倆真正的做到閉門思過,反省自己身上的過錯。

    如果。李中易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走了,大問題雖然沒有。可也惹毛了柴榮,接二連三的被穿小鞋,肯定是大概率事件。

    民心如鐵,官法如爐,君上猛於虎!

    民不與官鬥,官不與君明著鬥,乃是官場上的至理明言。

    既然符茵茵自己找了個臺階,借坡下驢,李中易自然不會一條道走到黑。他當即端起笑臉,和藹可親的說:“不知七娘子,宴客的那個……時間?”

    也許是聽出李中易話裡隱藏的轉機,符茵茵馬上抓住機會,快嘴的說個不停:“明兒個一大早,在我爹爹的大宅子裡邊匯合。”

    “嗯!”李中易沉吟片刻,沒有急於回答符茵茵提出的要求,而是轉身看著柴玉娘。

    “你看著我幹什麼?我又不請客?”柴玉娘起初有些莫名其妙,後來,在李中易執著的目光盯視之下,她豁然開朗:符茵茵這個賤婢明天要出城去玩兒,難道她就應該一個人待在公主府裡受苦麼?

    “七娘子,明兒個,你哪裡都別想去,我要看著你抄寫《女誡》,嘻嘻!”柴玉娘只是被父兄給慣壞了而已,不太愛動腦子罷了,真要是上了心,比誰都聰明。

    符茵茵的如意算盤,在李中易和柴玉娘的合謀之下,被破壞殆盡,心頭的火苗立時冒起三丈高。

    李中易眼尖,發覺符茵茵已經即將爆發,他趕忙拱著手,搶先說:“城外的玉清觀,乃是道家勝地,非常適合修心抄經。”

    說實話,《女誡》只是用來束縛一般女性的工具罷了,以符、柴二女的尊貴身份,只要父族始終屹立不倒,不管是什麼經,都不可能管得住她們倆。

    抄寫《女誡》,對兩位貴女的刺激過甚,也太過敏感,李中易故意用抄經來代替,以免惹火燒身。

    柴玉娘擔心被關在家裡,實在太過寂寞,符茵茵惟恐在姐妹閨蜜之中丟面子,李中易的折衷建議,自然非常符合她們倆的胃口。

    於是,三個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約定明兒個去玉清觀“抄經”。

    等符、柴二女離開了之後,李中易想求見柴榮,提前打個預防針,免得出大紕漏。

    誰曾想,柴榮只派了一名小宦官,出來傳話說:“朕知道了!”

    唉,李中易知道柴榮的脾氣,一旦發了話,九牛拉不回。

    堂堂朝中二品重臣,開封府的老大,卻被柴榮支使著,變成了兩個皇家貴女的男保姆,這叫什麼事嘛?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2 19:56
第351章 難念的經

    李中易騎到馬上,扭頭看了眼宮門,不由暗暗歎了口氣,柴老大對兩個妹子,恐怕也是頭疼得要死啊!

    由於還沒有正式上任,李中易也懶得去開封府衙待著,索性打道回府,睡個回籠覺。

    府門前,李中易剛剛下馬,就見李小九快步朝他走過來,小聲稟報說:“爺,開封府的前任張府尊派人來遞了話,說是打算提前辦理交接事宜。”

    李中易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李小九完成了傳話的任務,轉身肅手站回大門前。

    官府主官換人之後的交接,可不僅僅是開個中層以上幹部大會,宣佈組織上的任命這麼簡單。

    首先要選個皇道吉日,其次,接任的官員不能顯得太過著急,要給前任官留出擺平帳目的時間。

    民間一直有個傳說,三年清刺史,五萬黃銅錢!

    清,指的是清廉。也就是說,擔任過一任刺史的官員,哪怕再清廉,按照各種官場上公開或是半公開的陋規,收上來的銀錢,至少也有五萬貫。

    這些錢,既不是朝廷允許收的“薪俸白錢”,也不是官員吃拿卡要,得來的“賄賂黑錢”。卻是每一任地方官員,都應該享有的“合理”待遇,屬於既盡人皆知的花錢買平安的“灰錢”範疇。

    李中易就任靈州刺史的時候。嘴上沒說啥,暗地裡免除了各種收受“灰錢”的名目。改為光明正大的津貼,其來源是繳獲的各種戰利品。

    以李中易的厚實家底。他本人完全沒必要伸手撈錢,可是,部下們跟著他,千里做官,灑血賣命,難道真的是一心為草民們服務?

    李中易緩步朝內宅走去,心裡卻在盤算著,前任張府尊的心思。

    就在李中易即將上任的節骨眼上,開封府衙的戶曹。突然被人縱火,所有戶籍土地的檔案資料,都給燒得一乾二淨,嘿嘿,還真是巧合啊?

    帳目都給燒沒了,那為張府尊即使撈得缽滿盆滿,也沒必要自掏腰包,刻意去把府庫的帳目做平。

    李中易越想越覺得有意思,開封城要擴建。草民的田宅被賤買,張府尊要平帳,戶曹起大火。

    這四件大事只要串起來,仔細的琢磨下去。咳,簡直看不清楚水底,深不可測呐!

    李中易照例先去了折賽花的屋子。小心翼翼的替她診了脈,問了飲食。發覺沒有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家中的女人。就數折賽花懷孕的年齡最小,李中易難免會擔心,一旦胎兒太過巨大,她將來會難產。

    唐蜀衣(瓶兒)產下狗娃(李繼易)的時候,已經年過二十,正是女人生育的黃金歲月。

    費媚娘就更不必多說了,她產下一對孿生兒女的時候,身體各個方面的發育,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折賽花還不滿十七歲,李中易一時大意,貪圖享受她那康健婀娜的嬌體,也沒太在意避孕的事情,卻不料,秒中靶心,讓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懷上了!

    “爺,他在奴家的肚子裡頭,過得還好麼?”折賽花初次懷胎,難免有些焦慮和憂鬱。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娃兒像你,身體可壯實呢。”

    身為名醫,精通病人心理學的李中易,十分自然的選擇了,善意的謊言!

    折賽花吐了吐香舌,開心的笑道:“這就好,這就好,只要娃兒平安,奴家願意吃任何苦。”

    李中易輕輕的握住折賽花的纖纖玉手,溫和的笑道:“不妨事的,要知道,你的夫君我,可是當世無雙的神醫哦。”

    實際上,折賽花懷孕不過三個多月罷了,距離瓜熟蒂落,日子還長得很!

    唐蜀衣和費媚娘懷孕三個多月的時候,比較明顯的孕吐現象,到了折賽花這裡,卻蹤影全無。

    折賽花每天要吃下二斤多羊肉,若乾果蔬雜糧,再加上每天幾大碗的羊滋補著,她的身體就別提有多棒了!

    “花娘,陛下交給我一件十分令人頭疼的事兒……是這麼回事……”李中易把今天和符、柴二女鬥法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

    折賽花凝神聽完之後,忽然笑了,嬌聲說:“夫君恐怕是想借奴家的娘子軍吧?”

    李中易心中大樂,腦袋瓜如此聰明,“土地”肥沃之極的小美妞,被他得了手,上天確實待他李某人不薄啊!

    折賽花在李中易的懷中換了個更舒適的姿態,呢喃道:“奴家和腹中的孩兒,都全指望著夫君您呢。區區小事,直接吩咐下去便是,還用得著特意和奴家說麼?”

    還真別說,折賽花最讓李中易的欣賞的一點,除了身嬌體美之外,就是懂大局識大體!

    李中易陪著折賽花膩了好一陣子,直到她連打呵欠,漸漸睡熟,他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內室。

    沐浴之後,李中易美美的睡了個回籠覺。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外面的天色已暗,嗯,這一覺睡得異常舒爽。

    李中易伸了個懶腰,翻了個身子想下床,卻見寶貝長子狗娃,居然四仰八叉的躺在他的枕旁。

    昏暗的光線之中,只見,狗娃這小子睡得正香,口水也淌得很歡快,把床單都浸濕了。

    李中易趴在床上,單手托著下巴,十分有趣的盯著狗娃,小傢伙的眉毛、鼻子還有嘴唇,都像極了他這個當爹的。

    父子倆最大的不同之處,其實是眼睛,李中易是天生的雙眼皮。而狗娃卻是單眼皮。

    “小東西,你的命真好。從小錦衣玉食,奴僕成群的伺候著。唉。將來啊,你可不能學某些混蛋,站到大街上,說你爹叫李中易哦。”李中易輕輕撫摸著兒子的小臉蛋,俯下嘴唇,親吻著他的小爪子,嗯,小東西的乳臭還未幹啊!

    一直坐在外屋看帳本的唐蜀衣,聽見屋內的輕微動靜。趕緊接過侍女手上的燈籠,挑簾子進了屋。

    “爺,小傢伙玩累了,聽說您在家裡,硬是要擠到床上,和您睡個並排。”唐蜀衣湊到床前,看見李中易正在逗兒子玩兒,不由笑著做了解釋。

    李中易聽出其中的破綻,卻故作不知。在狗娃的粉臉上,輕輕的啄了一口,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唐蜀衣替李中易整理衣衫的時候,小聲告訴他:“爺。再過半年,就是老太君的四十大壽,奴家雖然提前準備了一些禮物。可是,大主意還得您來拿。”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唐蜀衣。嗯,娘親沒有白疼這個貼身的知心人!

    人間滄桑。白雲蒼狗,轉瞬即逝,再回首,已是舊貌換新顏!

    晃眼間,李中易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回到山清水秀的蜀國成都府。那個時候,他不過是個飽受嫡母冷眼的妾生庶長子罷了,而唐蜀衣的地位比他還要更低,區區一介賣身奴婢而已。

    如今,且不說,位已高,權更重的李中易,就連唐蜀衣也已經改名入了宗譜,乃是李家長孫的生母,逍遙郡公府內,響噹噹的掌家娘子。

    唉,有人的地方,就有煩惱!

    費媚娘替李中易添了靈哥兒,折賽花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萬一生的是個男嬰,替李家開枝散葉,功勞自然也不小。

    只不過,隨著家中的庶子越來越多,嫡子卻還是沒影子的事。

    俗話說得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古諺語又雲,人多好種田,人少好分金!

    多子多福固然好,只是,等李中易將來老了,他的爵位以及偌大的一片家產,又該怎麼分呢?

    唐蜀衣發覺李中易一直笑而不語,她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下意識的躲閃著李中易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呵呵,想什麼呢?絆鈕都系錯了地方。”李中易揣著明白裝糊塗,含笑提醒已是心慌意亂的唐蜀衣。

    “哎呀,真是該打。爺,也許是奴家剛才看帳本時間過久,腦子有些發昏。”唐蜀衣一邊解釋,一邊暗暗深吸了口氣,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手腳麻利的替李中易整理好了衣衫。

    婢女挑起簾子的時候,李中易的一隻腳邁到門外,突然扭頭笑著對唐蜀衣說:“狗娃很像我。”

    唐蜀衣微微一楞,緊接著,她按捺住滿心的歡喜,邁開兩腿追出去,默默的跟在李中易的身側,閉緊嘴唇,再也不敢吭聲。

    去正房定省的路上,李中易瞥了眼,一直低垂著腦袋的唐蜀衣,不由暗暗一歎,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呀!

    李中易的女人,費媚娘以前的身份最尊貴,卻在大周朝內外,很難見得陽光。

    金家三姊妹,乃是異族女子,她們即使生下兒子,也絕不可能繼承李中易的家業。

    唯獨,折賽花的家世異常顯赫,乃是新晉中書令折從阮的嫡孫女。如果,折賽花生下了李中易的第三子,肯定會在將來成為李家基業,十分有力的競爭者。

    李中易突然停下腳步,探臂抓過唐蜀衣的小手,小聲說:“瓶兒,我始終記得,咱們一起落難的那些日日夜夜。”

    唐蜀衣紅著眼圈,小聲說:“爺,奴家再不敢胡思亂想了,一切都聽您的吩咐。”

    李中易知道唐蜀衣弄擰了他的意思,一時間,他竟不知道如何開解她。

    畢竟,未來的日子還很長,而且,大變局很可能轉瞬即至,李中易哪有工夫去想幾十年以後的所謂大事呢? 本帖最後由 王和億 於 2015-5-3 19:42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3 19:43
第352章 群姝會

    第二日五更天,李中易吃罷早飯後,就領著元隨,以及八十多個折家的娘子軍,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敕建魏王府的門前。

    周太祖郭威,剛登基沒多久,就命人修了這座龐大的魏王府,以示對符彥卿的恩寵。

    可是,符彥卿生性好動,不喜拘束。除了進京陛見之外,他一直待在北方的符家地盤之中,成日飛鷹走犬,溜狗鬥雞,玩得不亦樂乎。

    如今,符昭信受命統帥騎兵部隊,一直常駐在外,所以,府內的正經主子,也就北甯郡主符茵茵一人而已。

    按照周制,皇太子或是親王之女,方可被封為郡主。至於,郡王或是嗣王之女,則只能是縣主。

    論及身份和地位,李中易這個郡公,並不比符茵茵這個郡主稍差。

    但是,在人治的皇權社會,真正的權勢和地位,一向是按照和皇帝關係的遠近,來進行區分的。

    符茵茵的親爹是當朝魏王,她的大姊姊是已故的宣懿符皇后,二姊姊是當朝一品貴妃,未來的皇后、皇太后。

    符茵茵這些異常顯赫的親戚,隨便揪一個出來,就足以把李中易這個小官家庭出身的所謂新貴,立時打回原形,寒酸相一覽無餘。

    為了不招人耳目。李中易沒穿官服,十分隨意的坐在馬車之中。撩起窗簾,吩咐李雲瀟:“告訴門上一聲。就說李某來了。”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出門,那真叫一個折騰!

    儘管李中易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直到日上三竿,卻依然沒見符茵茵露面。

    等待期間,和符茵茵交好的一大幫子閨蜜們,倒是絡繹不絕的乘車而來。

    “開平郡王府三娘子到!”

    “秦王府二娘子到!”

    “許昌侯府五娘子到!”

    李中易躺在車中,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前來赴會的貴女們,竟然沒有一個低於侯府的小門戶。

    “姐夫,您喝口茶,潤潤喉?”一直跪坐在李中易身側的彩嬌,在大姊和二姊的眼色鼓勵之下,手捧著茶盞,笑吟吟的湊過來獻殷勤。

    在李中易的諸多妾室之中,其餘的都被開發享用過了,唯獨彩嬌這個小妮子。李中易一時還捨不得吞下肚內。

    可以抱在懷中,為所欲為的高麗小美妞,一邊嬌哼著,一邊叫姐夫。嘿嘿,多給力的稱呼啊?

    在金家三胞胎親姊妹之中,大姊花嬌和二妹蕊嬌。都早早的精通世故,頗有些小心機。個性並不是特別討喜。

    對於嬌憨直率的彩嬌,李中易倒是打心眼喜歡。所以,平日裡,倒也很是賞了她一些薄面。

    也正因為如此,花嬌或是蕊嬌動小心思的時候,老喜歡把彩嬌推到前臺,充當擋箭牌。

    李中易斜靠在錦褥之上,笑眯眯的指了指他身旁的空位置,說:“爺不想喝茶,你坐到這邊來。”

    彩嬌笑嘻嘻的挪到李中易的懷中,按照李中易往日裡慣常的訓練,在他的脖頸處,輕輕的一吻,膩聲道:“爺,奴家的身上香麼?”

    李中易微微一笑,誇道:“香,很香,比你大姊姊香得多。”意有所指。

    規規矩矩的坐在窗邊的花嬌,一直低著頭,大氣都沒敢喘一口。坐在她身旁的蕊嬌,卻看得出來,大姊姊的小腰肢,實際上繃得很僵,顯然很有些緊張。

    隨著地位不斷提升,以及權勢的日益膨脹,李中易現在非常適應養尊處優的悠閒生活。

    今兒個,陪著貴女們出遊,李中易這個外男,肯定不太方便靠近。

    李中易以前一直混跡于首長圈內,他自然明白,陪著太子讀書的痛苦之處。

    所以,在娛樂自己的前提之下,李中易索性把金家三姊妹,一起帶了出來。

    李中易在車內享盡豔福的時候,護送妹妹前來聚會的李安國,突然發現了守在車廂外的李雲瀟。

    “喲呵,小八,你怎麼在這兒啊?”李安國快步朝李雲瀟走過來,隨口笑“你可是個大忙人啊,整日守在李帥的跟前,今兒個怎麼這麼有閑啊?呀,這不是李叔父的車麼?”

    李安國是京師內外有名的混世魔王,眼力自然不凡,他走近一看馬車的形制,立即認出,這是李中易的車。

    “小侄安國,叩問李叔父安好。”李安國畢恭畢敬的站在前車,隔著車簾,作揖行禮。

    李安國是開平郡王李瓊的嫡孫,由於以前跟著李中易去高麗國,狠撈了一票軍功,得了個子爵的頭銜。

    借著這層關係,李瓊和李中易順理成章的搭上了線,早早的就有了交情。

    李中易遠在西北靈州的時候,哪怕軍務再忙,每月至少要和李瓊通兩次書信,彼此交流各種資訊,這麼一來二去的,兩家的關係自然非同一般。

    由於李瓊視李中易為子侄,李安國在李中易的面前,憑空矮上了一輩。

    李中易車裡坐在三個美妾,自然不太好叫李安國上車。他穿著便裝,在京師之中露面的次數也不多,倒不擔心被一般的老百姓認出來。

    車簾掀起之處,李中易含笑露了臉,李安國湊過去笑嘻嘻說:“叔父一直在外東征西討,也該過幾天舒心的日子了。”

    李中易發覺,李安國的眼神飄忽不定,始終不離車簾,他自然有數,這個從小生長在花叢之中的紈絝衙內,一定是看破了車廂內有女人的奧妙。

    身份和地位不同,彼此之間的交流方式,自然是迥然不同。

    “郡王爺身體可還康健?”李中易出於禮貌,必須先向李瓊表達誠摯的問候之意。

    李安國躬身行禮,一本正經的說:“家祖日啖一羊,夜禦十女,身子骨啊,比小侄還要硬朗十倍以上。”

    李中易微微一笑,權貴之間,論及身體健康與否的問題,向來就有拿性能力來說事的習俗。

    李安國此言看似惡俗,實則在士大夫的眼裡,卻是大雅之事。

    其中隱含的邏輯是,即使再有權有勢,不能玩女人了,活著還有什麼勁?

    一番親熱的客套之後,李中易含笑問李安國:“正青,你今天不當值麼?”

    李安國苦著臉說:“不瞞李叔父,小侄今日休沐,本打算進山去打獵,順便訓一訓新得的猛犬。無奈,舍妹與符家娘子有約,家父嚴命之下,小侄只得接了沿路護送的苦差事。”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3 19:44
第353章 發飆

    聽了李安國的訴苦,李中易不由笑了,對於他這種混世魔王來說,陪著妹妹出去玩,哪有呼朋喚友,熬鷹打獵那麼痛快?

    “正青,最近京城裡應該有不少,有趣的事兒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李中易也想瞭解一下,如今的衙內們都愛玩什麼樣的花樣?

    李安國咧嘴一笑,說:“有些人喜歡鬥狗,鬥雞之類,關撲的銀錢不小。小侄不愛那些玩意,最近倒是迷上了蹴鞠,挺有意思的。”

    李中易點點頭,裝作不知道李安國故意搪塞的樣子,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這幫子衙內們,惹事生非的地界,全在開封府的管轄範圍之內,李中易已是現任權知開封府事,承擔著維持京畿治安的重任。

    事情是明擺著的,李安國要是說了真話,那才是咄咄怪事!

    “正青,你不想多說什麼,我也不怪你。”李中易微笑著說,“只是有一條,不許坑害普通百姓,懂麼?”

    李安國眨了眨眼,涎著臉說:“李叔父,小侄在您的手下當差的時候,可曾做過半件越矩之事?”顯然已經聽出了李中易婉轉的警告。

    李中易似笑非笑的望著李安國,淡淡的說:“你若是敢作奸犯科,我就請你父親過府。好好的理論一二。”

    李安國立時臉色大變,他一向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唯獨談虎色變。

    這只虎,其實是李安國的親爹。禁軍天武衛都指揮使,李虎。

    和李瓊的放縱溺愛不同,李虎一向不苟言笑,屬於典型的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心態。他對李安國管教甚嚴,稍有不對,便即拳腳相加,打得這小子滿地找牙。

    因為肩負著守衛皇宮的重任,一年之中的大半時間,李虎都要待在柴榮的身邊。也確實沒有時間管束兒子。

    外人都畏懼李瓊父子的熏天權勢,沒誰敢私下裡告李衙內的刁狀,李安國自然也就放了鴨子。

    李中易是什麼人,又是個什麼性格,李安國再清楚也不過,敢於下令屠殺數萬倭國俘虜的鐵血統帥,豈是等閒之輩?

    “李叔父,侄兒給您作揖,求求您老。些許小事,就不必告知家父了吧?”李安國苦喪著臉,纏著李中易不放,哀求高抬貴手。

    “嗯。不涉及到傷天害理的小事,其實我也懶得理會。不過,你若是聽見了什麼不好的風聲。卻沒有及時的告訴我,嘿嘿。你的很多事情,我也無能為力啊。”李中易翹起嘴角。有趣的望著李安國。

    李安國雖然紈絝,卻是個明白人,在開封府的一畝三分地上,如果沒有取得李中易的私下諒解,他的屁股不被李虎打開花,才叫有鬼!

    現官不如縣管!

    李安國權衡了利弊之後,只得被迫低頭,小聲抖露了幾件不為人知的大事。

    李中易聽完之後,笑眯眯的拍著李安國的肩膀,誇獎說:“好樣的,以後必須一直如此。”

    李安國私下裡被李中易收拾了一頓,心裡除了有點憋屈之外,更多了幾分安心。

    以兩家的親密關係,只要不做捅破天的壞事,李中易或多或少,都會照應著他,不至於讓他吃太大的悶虧。

    李中易對李安國的性子,還是非常瞭解的,這小子是大錯沒有,小過不斷,屢教難改。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符茵茵這才領著一大群名門閨秀,出現在了王府的正門口。

    李中易小聲囑咐李安國:“我如今的身份不同,在外人面前,你就當我是你的老友便可。”

    李安國眨了眨眼,刻意壓低聲音說:“李叔父,您老莫怪,回頭我就暫時叫您李大哥。”

    李中易滿意的點點頭,說:“放心吧,等你落到了我的手上,我會慎重考慮,是否及時的告知令尊。”

    李安國垂頭喪氣的走了,李中易不想抛頭露面,索性回到車上,將腦袋枕在蕊嬌的胸前,懷裡摟著嬌憨的彩嬌,吃著花嬌遞到嘴邊的葡萄,端的是逍遙,快活!

    無巧不成書,符茵茵等人登車不久,柴玉娘的車駕,恰好出現在了街口。

    既然人都到齊了,李中易也沒閑著,他當即下令,折家的娘子軍們,負責車隊內側的警戒,他的元隨們騎馬遊走在週邊。

    按照既有的禮儀規矩,身份最高的柴玉娘,她的馬車很自然的排在了第一位,其次是符茵茵,然後是各位名閨秀們。

    啟程上路之後,李雲瀟領著人在車隊前邊開道,李中易的馬車綴在車隊的末尾。他們一前一後,既保證了安全,又可以收攏因為意外而掉隊的馬車,考慮的不可謂不周全。

    只可惜,計畫沒有變化快!

    出城不到五裡路,騎馬跟在車廂旁的元隨,就向李中易稟報了一個新情況:在車隊前進的過程中,原本居首位的柴玉娘,居然掉了隊,她的馬車就停在路邊。

    李中易撩起車簾,定神一看,好傢伙,符茵茵還真是有種,她完全無視于柴玉娘的掉隊,領著龐大的車隊,毫不停頓的一路前行。

    各個名門閨秀的馬車,在經過柴玉娘身旁的時候,少不了要停下車,噓寒問暖一番。

    可是,柴玉娘躲在車廂裡邊,根本沒有吱聲,倒讓一眾高貴的小娘子們,自討了個大大的沒趣。

    女人啊,女人,尤其是身份尊貴的女人,真心惹不起,也傷不起!

    李中易只覺得一陣頭疼,可是,符茵茵有資格不搭理柴玉娘,他李某人卻開不起弄丟了公主的“小”玩笑。

    馬車在柴玉娘的車旁停穩之後,李中易從車裡鑽出來,快步走到柴玉娘的奴僕面前,故意拉下臉,冷冷的質問他們:“何故停車?”

    給柴玉娘駕車車夫,昨天已經知道了李中易的厲害,他慌忙從車轅上爬下來,跪下行禮說:“回您的話,我家主人她好象是身子不太舒服。”

    李中易皺緊眉頭,盯著那名車夫,淡淡的說:“既是身子不舒服,怎麼不派人叫御醫?”

    柴榮畢竟心疼親妹妹和妻妹,今兒個一大早,打著符貴妃旗號的兩名宮中御醫,就各自早早的趕到了符、柴二女的身旁,並且一路跟車隨行。

    車夫身份太低,又不知道內情,他哈著腰沒敢吱聲,卻頻頻扭頭向後看。

    “來人,傳我的話,叫御醫過來。”

    替公主看病的規矩,異常之繁雜,李中易如今的身份不是醫官,他自然不想當這種倒楣的出頭鳥,索性把責任推到兩名御醫的身上。

    “滾,都給我滾……哎喲……疼死我了……”令李中易沒有想到的是,躲在車廂之中的柴玉娘,突然歇斯底里的發了飆。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4 19:49
第354章 變故

    “楞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御醫?”李中易壓根就沒有沾惹柴玉娘的想法,當即厲聲喝令下面的人,趕緊去找御醫來。

    御醫聽說柴公主病了,立即唬得不行,連滾帶爬的趕了過來。

    誰知,御醫剛撩起車簾,就讓人一腳給踢下了車。如果不是李中易的元隨手疾眼快,接得很及時,嘿嘿,鬍子都白了的御醫,肯定要跌出個三長兩短。

    御醫吃了大苦頭,卻彎著腰,垂著頭,一聲不吭的站在車旁。

    李中易也當過蜀國的御醫,他一看老御醫擺出的架式,就知道,這位老先生覺得受了侮辱,已經打算置身事外。

    咳,老御醫挨了揍,李中易更不可能主動湊過去,自討沒趣了,他沉吟片刻,吩咐手下說:“你去稟報符郡主,就說柴公主病得很厲害,必須馬上回京招良醫診治的。”

    “不許去。”也許是李中易的吩咐聲有點大,讓車廂內的柴玉娘聽見了,她再次發了飆。

    李中易暗暗好笑,他的話就是說給她聽的,否則,也不至於說那麼大聲了。

    “唉喲……”柴玉娘突然高聲喊疼,嗓音嚴重變調,異常之淒厲。

    李中易心頭猛的一沉,從叫喊的聲音,他已經聽出。柴玉娘不像是裝病。

    鑒於柴玉娘的暴力性格,李中易沒有插手的打算。他把目光投向了,有些發呆的那位老御醫。

    李中易可以躲。老御醫限於職責所在,避無可避,他只得硬著頭皮,戰戰兢兢的再次爬上車轅。

    “裡邊的阿姊,公主殿下的病體要緊,還請相助一二。”老御醫倒是不笨,知道此時此刻,他必須找柴玉娘的貼心人,做他的幫手。

    老御醫等了一會。沒聽見車廂內的動靜,他不敢再等了,深深的吸了口氣,壯著膽子,伸出顫抖的右手,輕輕的撩起了車簾。

    別人可能不清楚規矩,這位老御醫在宮中行走了不少年,他自然明白,柴玉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以及他的全家老小,恐怕都要跟著倒大黴。

    李中易站在車旁,摸著下巴注視著老御醫的一舉一動,他心裡很有些奇怪。難道柴玉娘這次出門,就沒帶一個貼身的侍女?

    掃視了馬車四周一遍,李中易這才注意到。伺候在柴玉娘馬車四周的大多是男僕,而女僕們居然都守在最外側。

    咳。妖蛾子啊,李中易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安排。難免有些錯愕。

    柴玉娘可以瞎胡鬧,李中易卻不敢馬虎大意,他隨手指著一個身穿綠衫的侍女,招手把她叫到跟前,厲聲喝問:“你可知罪?”

    那侍女嚇得小臉煞白,當即趴跪在了李中易的面前,渾身瑟瑟發抖,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汝為何不守在公主殿下的身旁,卻跑去外面玩耍?”李中易急於套出內情,故意給跪在地上的侍女,扣上了一頂足以掉腦袋的大帽子。

    “青天饒命,奴婢冤枉啊,”那侍女被逼急了,脫口而出,“只要是出門的時候,公主殿下一向不許奴婢們跟得太近,沒規矩的奴婢都被關進柴房,餓兩天,醒醒腦子。”

    李中易異常詫異的盯在綠衫侍女的身上,對她的話,他起初不太相信。可是,參考柴玉娘的個性,他仔細的一琢磨,倒也有些可信。

    真是個脾氣古怪的俏公主!

    李中易死死的盯著那名綠衫侍女,喝道:“今兒個,臨出門前,公主殿下可有任何異狀,汝必須從實招來。”為了加強威懾力,他故意採用問案的口氣。

    按照大周的規矩,公主府裡的侍女,大多屬於既有宮女,也有官奴婢。其中,只有品級高者,才許穿綠衫和綠裙。

    李中易從人堆裡,把這個綠衫侍女挑出來,針對性極強。

    不管是哪個社會,哪種環境,地位越高的人,知道的訊息,肯定比一般人多得多。

    綠衫侍女知道事情不妙,趕緊把她知道的事情,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李中易摸著下巴,心頭籠罩上濃濃的不祥之感,柴玉娘出門前後,除了食欲不振之外,並無別的異樣,如今她卻突然喊疼,恐怕真有急病?

    就在這時,老御醫慌慌張張的爬下馬車,氣喘如牛的跑到李中易的身前,結結巴巴的小聲說:“稟報府君,公主殿下她,她,她,貌似患上了瘧疾。老朽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絕對不是傷寒。”

    瘧疾?李中易眯起兩眼,柴榮派來的老御醫,醫術肯定不會太差,誤診的機率很小。

    所謂的瘧疾,俗稱打擺子,主要是通過蚊蟲叮咬傳播的一種傳染病。

    在《症因脈治。瘧疾總論》問世之前,得了瘧疾的人,除了極少數的特例之外,99。99%的患者最終都在痛苦之中,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但是,就算是《症因脈治。瘧疾總論》,也只是全面闡述了瘧疾的成因以及症狀辨別罷了,卻沒有找到完全對症的特效藥,所以,瘧疾患者的死亡率,依然高達9成以上。

    比較著名的例子,滿清的所謂聖祖康熙,在得了瘧疾之後,太醫們開的無數方劑,統統無效。

    這一段醫史相當出名,李中易記得異常清楚。康熙下詔找來的各地名醫們,也都在瘧疾面前,一一敗北,情況異常危急,康熙昏過去好幾次。

    如果不是路易十四派到中國的法國傳教士,洪若翰,帶了產自東南亞的金雞納霜,恰好對了症,康熙這傢伙差一點提前二十八年,去陰間拜見他的列祖列宗。

    長征前,廣昌保衛戰失敗之後,失去權柄的毛太祖,一時不慎,感染上了瘧疾,一直掙扎在生死線上。

    如果不是閩西特委的交通員,冒著生命的危險,從敵佔區搞來了“奎寧”,再加上當地名醫吳修山的精心調治,中國的紅色革命歷史,恐怕就要重新改寫。

    瘧疾雖然兇險,卻是逐步升級的過程,不會突然死亡。

    柴榮知道李中易精通醫術之道,李中易如果此時不出手,恐怕很難逃得過柴老大的責難與怒火。

    李中易打定主意之後,胸有成竹的走到柴玉娘的車前,故意大聲請示說:“殿下,微臣李中易略通醫道,或許可以替您的病體,略盡綿薄之力。”

    “姓李的混蛋,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唉喲……”車內傳出柴玉娘尖利的痛駡聲。

    挨了罵的李中易,不禁面露苦笑,連連歎息,裝出束手無策的無奈模樣。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5 19:50
第355章 從容

    得以置身事外的李中易,裝出一臉沮喪的模樣,厲聲吩咐車夫:“立即掉頭,去宮裡!”

    “不許回去!”柴玉娘在車裡大喊大叫,可是,車內突然傳出侍女的驚叫聲,“殿下,殿下,你怎麼了?”

    老御醫慌忙爬進車廂,替柴玉娘診了脈,李中易就在車旁,他很快得知了令人“恐懼”的新情況,柴公主居然昏過去了!

    阻力既然消失,李中易也沒客氣,扭頭死死的盯著哈著腰的車夫,“聽本府的吩咐或是掉腦袋,你自己選擇。”

    車夫在李中易陰冷的目光逼迫之下,只得硬著頭皮,跪下聽令。

    老才不怕遇見新問題呢!

    李中易當機立斷,李雲瀟手下的元隨,以及折家的娘子軍們,在竹兒的率領下,繼續跟上大隊伍,就近保護符茵茵等民門貴女。

    柴玉娘的侍女們在李中易的指揮之下,她們七手八腳的將昏迷之中的柴玉娘,抱上了被臨時徵用的民間馬車其中的一輛。

    一時間,大隊人馬在李中易的調度之下,開始分頭行動。

    柴玉娘身邊的侍女,李中易只留下了少數幾個品級高的宮女,在車內伺候著。

    李中易本人領著白鬍子的老御醫,則登上了第二輛被徵用的民間馬車,少數幾名元隨跟在車外,護送他們回城。

    路上,李中易派人騎快馬,搶先稟報宮裡,柴公主出了大事!

    馬車進城之後,李中易反而命人放慢了速度,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在街道上中速行駛。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老御醫,在聽了李中易的吩咐之後,忽然小聲說:“府君明睿,小老兒佩服之至。”

    李中易知道老御醫指的是什麼,他不由輕聲歎了口氣,說:“欲速則不達。市井小民不知道內情,咱們萬不可慌亂。一旦傳出謠言,導致京畿震動,你我百死莫贖。”

    老御醫頻頻點頭,突然,他趴在李中易的面前,哭著哀求說:“公主殿下突患重症,卻不允小老兒診治,還請府君為小老兒做個佐證。”

    俗話說,醫者父母心。可是,給皇室成員看病的御醫們,其實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掉腦袋。

    伴君真如伴虎!

    知道得太多,得死!

    治不好貴人的病,被皇帝遷怒,還得死!

    李中易曾經也當過御醫,他自然很清楚,老御醫的憂慮並不是憑空的想像。

    “您老莫急。該我說話的時候,一定會有所澄清。”李中易礙著身份和地位,不可能把話說死,可是,老御醫卻已經感激得要命,頻頻拱手作揖。

    等李中易趕到宮門口的時候,他剛下車就見柴榮身邊的大宦官秦三,已經一路小跑的奔了過來。

    “李府君,怎麼來得如此之遲?”秦三的語氣略帶埋怨,顯然是等得有些心焦。

    李中易也懶得和沒了那話兒的死太監一般見識,他壓低聲音解釋說:“秦總管,公主殿下身份尊貴,若是縱馬賓士於京城街頭,顯得太過驚慌,讓宵小借機起事,陛下怪罪下來,在下實在擔待不起啊。”

    秦三心頭猛的一驚,趕忙堆出笑臉,說:“雜家考慮不周,還請府君莫怪。”

    把柴玉娘交到秦三的手上之後,李中易渾身輕鬆,他小聲對秦三說:“此事不宜張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公主殿下尚未婚配,清譽若是受損,那個啥……”意猶未盡。

    秦三聽出李中易的弦外之音,趕忙賠著笑臉說:“雜家知道的,雜家知道的,請李府君放心好了。”

    李中易是外臣,未奉柴榮的宣召,不可能擅自進宮。秦三是柴榮身邊,心腹中的心腹,親信中的親信,所以,李中易也不敢冒然給他塞錢。

    畢竟,兩人以前並無深交,李中易暫時還摸不清秦三的“水性”,自然不可能亂出手。

    “李府君,雜家出來之前,陛下傳下口詔,命你先回城外的玉清觀。”秦三裝作剛剛想起的模樣,小聲轉達了柴榮的旨意。

    李中易接到秦三的暗示,當即心領神會,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左右無人,將兩張一百貫的黃記飛票,悄悄的塞進了秦三的袖口。

    秦三不動聲色的笑納了李中易的“好處”,卻只是淡淡的說:“今兒個天氣不很一般啊。”轉身就走。

    李中易也是當過御醫的人,他自然明白,越是地位高的宦官,說話越喜歡含糊其詞,要想領會他們的意思,必須靠猜。

    今天的天氣很一般,這就說明,柴榮的心情不太好啊!

    柴榮的心情不好,政事堂的相公們,恐怕又要被折騰了!

    政事堂的相公們,手上掌握著巨大的實權,乃是正兒八經的真宰相,遠非滿清軍機處那種只會跪聽聖諭的假宰相可比。

    對了,柴榮一心想北伐,可是,包括柴榮的心腹,首相范質在內,卻紛紛反對北伐。

    嘿嘿,神仙打架,小鬼們切莫沾邊!

    李中易不在其位,自然不想謀其政,在官場上混,最忌諱的就是,伸手過長!

    撈過了界,是要遭雷劈滴!

    李中易掉轉馬車,從容趕到玉清觀外,繼續承擔起“監管”符茵茵禁足的“重任”。

    玉清觀,乃是皇室名下的京師第一大道觀。觀裡,除了觀主和掌握實權的道長之外,太祖郭威遺下的前朝妃嬪,也大多禁錮於此。

    郭威出身于草莽,心懷仁善,他於病故前,特意留下遺詔,取消了妃嬪殉葬的醜陋禮法。

    柴榮登基之後,為了免於瓜田李下的嫌疑,索性把前朝的妃嬪們,都打發到了玉清觀,讓她們出家修行。

    觀中的後殿全是太祖的前妃嬪,李中易這個外臣自然不好久留,在會見了觀主之後,他刻意避開後殿,只在前殿遊逛。

    除了朝廷的專項撥款之外,無論治安、戶籍,還是觀中的田產、佃戶,離了開封府的支持,玉清觀簡直是寸步難行。

    所以,觀主玉真子,想親自出面當導遊,和李中易這個開封府衙的大*oss,套上交情。

    李中易清醒得很,這位觀主沒去陪皇帝的妻妹符茵茵,卻親自陪他遊玩,咳,只要消息走漏了出去,眼紅開封知府寶座的小人,肯定會用口水淹死他。

    所以,李中易婉言謝絕了玉真子的一番好意,只叫了一名熟悉地形的小道士。陪同作為嚮導。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6 19:42
第356章 暗鬥

    名山大川,李中易以前因為職業關係,倒是陪著去各地療養的老首長們,沾光免費玩了個遍。

    在李中易看來,脫離了傳統文化薰陶的所謂旅遊勝地,其實只是呆板的景物罷了,失去了足以永恆的靈魂。

    在小道士的陪同下,李中易一路走,一路看,最終在半山腰的涼亭內停下歇腳。

    李中易剛剛坐穩,就見元隨們在彩嬌的指揮下,將烹茶的一應器物,都一一擺了開來。

    花嬌負責燒水,蕊嬌洗刷茶器,彩嬌則陪在李中易的身邊,不時的鑽入他的懷中,“憨憨”的撒嬌。

    李中易看著身前忙碌著的妾室和婢女們,他不由得無聲的一歎,暗道:“由儉入奢易。”

    隨著身份地位和權勢的不斷增長,李中易除了早鍛煉,打熬筋骨之外,基本已經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嘴的豪門富貴生活。

    雖然尚未有正室少夫人,可是,李中易身邊的妾室以及通房,已經不老少了,而且還各有特色。

    國色天香的費媚娘,管家的唐蜀衣,一心求寵的芍藥,識大體懂大局的折賽花,以及金家的三胞胎孿生姊妹。

    七個女人一台戲,而且都是以李中易為中心進行的演出,嘿嘿,個中滋味,誰享受過,誰知道!

    美人兒的溫柔鄉,一向都是英雄塚!

    李中易抬頭眺望遠山,觸景生情,有了一種頓悟的之感。北宋的皇帝以及士大夫,很可能是在這種虛幻的浮華面前。迷失了自我,最終導致國破家亡女辱的悲劇!

    歷史證明。一心北伐的柴榮是對的,這也是李中易堅定支持柴榮的最重要的決定性因素之一!

    另一個因素,則是柴榮博大的心胸,李中易率領河池鄉軍,嚴重的阻礙到了柴榮的南進國策。可是,柴榮設下圈套抓到李中易之後,非但沒有宰了他,反而因為愛才之心,對他屢屢予以重用。

    試問。除了李世民之外,有哪個君主可以做到這一點?

    漢奸石敬塘獻給契丹人的燕雲十六州,一日拿回中原的懷抱,一馬平川的中原政權,始終都暴露在異族的鐵蹄之下,永無寧日!

    短暫的所謂和平,也不過是因為遼國內亂,無暇顧及南侵打草穀罷了。

    “爺,請喝茶!”彩嬌一直都沒完全學會看眼色行事。恰巧打亂了李中易的思緒。

    李中易始終喝不慣,要加薑蒜蔥鹽等物的煮團茶,他喝的茶,從來都是清沏的綠茶。

    “呵呵。嬌嬌沏茶的功夫,愈發見漲了!”李中易見茶湯碧綠青幽,清香四溢。不由大加誇讚。

    彩嬌笑嘻嘻的說:“奴家練了許久,一直沒找到顯擺的機會。碰巧今兒個機緣巧合。”

    顯擺,是李中易私下裡和妾室。戲耍之時的口頭禪。彩嬌年輕,記性又好,倒沒用錯地方。

    李中易拿起茶蓋,輕輕的撇掉浮在茶水液面的些許浮灰,輕啜了一小口茶湯,嗯,水溫和口感都控制得不錯,茶湯沒有一絲澀味,卻略帶甘甜。

    與此同時,與李中易隔山不見的一大塊草坪之上,符茵茵組織的仕女會,正在上演。

    李安國和幾個紈絝衙內,正沒精打采的坐在草坪的一側,耳內灌滿了索然無味的所謂詩詞。

    “正青,昨兒個晚上,那個小寡婦,真是騷透了。”鄭州侯劉遠章的長子劉忠山,大言不慚的吹噓他的所謂豔遇,“給了三次都不夠,還想要第四次,可把小爺我累慘嘍。”

    李安國嘴裡叼著一根草,斜靠在錦褥之上,兩位李家的侍女,跪坐在他的身後,分別替他搓揉著肩背。

    “那小寡婦的娘家人,可都是街坊裡的狠角色,你可別做得太過火了,惹來大麻煩哦?”李安國一直記得李中易的私下警告,他斜睨著劉忠山,發出善意的提醒。

    劉忠山挪到李安國的腳邊,愁眉苦臉的說:“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個渾家,偏偏是個假正經。她在床上和木頭人差不多,絲毫也懂得啥叫風情,真真急煞我也!”

    李安國沒好氣的數落說:“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那弟媳是出了名的賢慧人,替你生兒育女,掌家理財。你挨老爺子的打罵,還不得她出面,替你緩頰?”

    “唉,不許納妾,就是不行。”劉忠山玩遍了他老婆陪嫁的通房丫頭,膝下兒女雙全,卻始終還是想納妾。

    李安國知道劉忠山的心思,他是想納個貴妾回家,順便牽制一下,對他花錢管束甚嚴的正室娘子。

    “嘿嘿,你們家老爺子只要在世,你就別做春夢了啊!”李安國撇了撇嘴,一語封死劉忠山不休止的發牢騷。

    李安國自己也早早的定了門親事,對方是李瓊千挑萬選,才看中的書香門第,身為當世大儒的禮部侍郎竇儼之次女。

    竇儼為人異常方正,因為常年修史之故,從來都是不苟言笑,十分講究禮法。

    李安國起初不理解,祖父為啥替他選了這樣一門親事,後來,有一次李瓊喝多了,洩露了天機,“傻小子,你呀,還是要多讀讀史書,別成天瞎胡混。史筆如鐵,從來都是武將打天下,文臣治江山。你的岳丈,在文臣之中,聲譽甚佳,又是個守信之人,老夫信得過他。你聽好了,老夫費盡心血替你求得了這門好親事,你若敢胡來,仔細你的皮?”

    幾個紈絝衙內紮著堆的說閒話,符茵茵這邊,原本氣氛很棒的詩會,卻因為意外,鬧出了風波。

    起因是,性格直爽的秦王高家的二娘子,戳痛了許昌侯王家五娘子的心病。

    許昌侯王中鵬,雖然放棄了兵權。退居二線,可是。他的長子王學漢卻十分爭氣,早早的就成了柴榮身邊的心腹。內殿直小底四班的都知。

    通俗的來說,王學漢如今已是中南海保鏢的領導,御前可以帶刀的親近侍衛首領。

    王家的二代子弟,在官面上混得很不錯,可是,許昌侯王中鵬卻一時不慎,將排行第五的嫡女許配給了頗有文才,卻是個病秧子的單縣侯楊和之獨子,楊不群。

    說來也很奇怪。王、楊定親的時候,楊不群不僅才華橫溢,寫得一手好字,而且身體也非常好。

    可是,就在兩家定親之後不久,楊不群的身體突然垮了,成日纏綿於床榻之間,連下地走路都很困難。

    消息傳出來之後,王中鵬使人暗中鍥而不捨的追蹤打聽。終於知道了底細,敢情,這楊不群是在和通房丫頭歡好之後,不僅冒失的洗了冷水澡。而且果睡了一宿,導致身體出了大毛病。

    如果,單縣侯楊和是個普通角色倒也罷了。王中鵬豁出老臉不要了,也可以想辦法退婚。

    可是。楊和的正室老婆,卻是首相范質的表妹。情況自然也就變得複雜和麻煩了!

    俗話說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所以,只要首相范質在位一天,王中鵬就沒膽子,主動提出毀婚。

    秦王高行周,出身武將世家,他的老妻也沒啥文化,對於孫子和孫女們,自然是疏於管教,頗有些放任自流的味道。

    秦家二娘子,一向看王家的五娘子不順眼,主要原因是,王五娘子能詩會詞,尤擅作畫,然而秦二娘子卻是個腹中空空的大胸妞。

    秦二娘子口不擇言的當眾揭短,卻讓一直胸中十分鬱積的王五娘子,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她實在忍不住,當著仕女們的面,拂袖而去。

    原本非常好面子的符茵茵,見秦二娘子悍然攪了局,她婉轉的勸說了幾句。卻不料,反而惹毛了秦二娘子,她也不帶走半片雲彩的,走了。

    一時間,好好的郊遊詩社大會,卻鬧到不歡而散的地步,符茵茵的心情可想而知的壞透了!

    詩會肯定無法繼續下去,符茵茵強撐著窩火的情緒,乾脆領著剩下的姊妹們,沿著山路,四處遊玩。

    可是,轉過山腰之後,符茵茵赫然發現,李中易翹起二郎腿,手裡捧著茶盞,悠閒自在的欣賞著,金家三姊妹連袂演出的高麗舞蹈。

    符茵茵見了此情此景,不由火冒三丈,脫口而出:“喲呵,李府君,您老倒真是逍遙自在啊?”

    陪著妹子無聊轉圈的李安國,陡然看見金家的孿生三胞胎,眼睛都看直了,他屁顛屁顛的跑到李中易的身旁,賴著就不肯走了。

    李中易懶得搭理李安國,他抬眼看見面色不善的符茵茵,不由微微一笑,說:“郡主舉辦詩會,乃是大雅之事。在下讀書少,品味著實不高,倒讓郡主見笑了。”

    應景的時候,聽什麼都覺得刺耳!

    符茵茵心裡窩著火,卻礙於一向裝慣了名門淑女,不好和李中易一般見識。她眼珠兒一轉,笑道:“長得如此標緻的異族美女,嘖嘖,居然還是三個一模一樣的,唉,我在皇宮之中,都未嘗一見呐。”

    李中易是何許人也?他豈能不知道,符茵茵話裡有話,暗藏天大的陷阱呢?

    “陛下乃是威震四海,明見萬里的聖君,我這種荒唐無恥,粗鄙少文的臣子,豈敢與千古一帝,相提並論?”李中易眨了眨眼,臉上掛著令符茵茵深惡痛絕的壞笑,不動聲色的把暗箭,又擋回了符家貴女的懷中。

    “你……”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6 19:43
第357章 硬話軟說

    符茵茵心裡十分窩火,可是,李中易實在是奸詐異常,似乎不漏破綻,滑不溜手,她一時間,竟然拿他沒啥好辦法。

    李安國對李中易非常有信心,他才懶得理會李、符之間的口舌官司,信手拈起一顆葡萄,扔進嘴裡,開始細嚼慢嚥。

    李安國的親妹妹,李月華,她和符茵茵一向走得很近,相交莫逆。她見閨蜜吃了啞巴虧,心中不忿,就想替符茵茵幫腔,“你是何人?竟敢……”

    “三妹,你過來,這裡沒你說話的份。”李安國皺緊眉頭,耷拉著臉,怒瞪著李月華。

    這李安國在家裡一向橫行霸道慣了,頗有些紅樓夢中薛蟠的味道,犯起渾來,六親不認。所以,李月華平時就很有些怕他。

    見李安國嚇唬住了李月華,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一物降一物,很有道理嘛!

    李中易拱著手對符茵茵說:“符郡主,你和好友們聚會,總不至於眼睜睜的看著在下,飯也沒得吃,茶也沒得喝吧?”

    這符茵茵的性格,和莽撞的柴玉娘迥然不同,李中易應對的方法,自然也不同。

    故作高雅的文化人,李中易以前見得不要太多,他有的是辦法應付自如。

    “三妹,還楞著幹什麼,快過來一起享用好東西呀。這茶不錯,葡萄也很甜,還有一首好詞呢。”李安國吃定了親妹妹的性子,三言兩語就把李月華給說楞了,再也無法吭聲。

    失去了羽翼的符茵茵。氣得瑤鼻直冒煙,可是。李中易忽軟忽硬的應對手段,讓她進退維谷。還真不好拉下臉發飆。

    這時,李中易把握好分寸,抖開袍袖,作了個請的手勢,面露微笑著說:“既來之則安之,不如一起飲茶賞舞?”

    伸手不打笑面人,李中易遞過來的軟乎話,倒讓符茵茵很有些難以招架。

    就在李中易以為符茵茵即將拂袖而去的當口,她卻忽然換上一副甜美的笑臉。輕聲道:“既然李府君盛情相邀,小女子若是拒絕了,傳將出來,還不知道又是什麼樣的風言風語。”她邁開小碎步,居然走進了涼亭之中。

    符茵茵經過的時候,李中易的鼻端飄過一股處子的幽香,沁入心脾,令人回味無窮。

    符家一門三皇后,絕對不是偶然。李中易從符茵茵及時制怒的優異表現,得出了這個結論。

    在政治邏輯上,其實一直有個基本的遊戲原則:既然暫時吞不掉你,就沒有必要拼命死磕!

    符家雖然是大周的顯赫後族。可是,李中易也不是輕易就可以下決心,往死裡得罪的軟腳蝦。

    從符茵茵的身上。李中易依稀看到了折賽花的影子,這兩個女人的行事風格。頗有相同之處。

    符茵茵入了座,涼亭之中的席次。隨之大變。她搖身一變,成了主賓,李中易的逍遙閒散,也就很自然的成了過去式。

    “李府君,這三姊妹,可是來自于高麗國?”符茵茵含笑指著金家三姊妹,扭頭笑問李中易。

    符茵茵居然像是沒事人一般,笑語晏然,名門大家閨秀的氣度,一覽無餘。

    李中易不禁暗暗點頭,這才是符家女的正常表現嘛,哪怕心情再不爽,在外人面前,總要言談舉止合乎家風。

    “呵呵,她們三姊妹,都是在下的妾室。蒙陛下恩典,當時她們每人還賞了些首飾等物。”李中易的話,半真半假,卻可以用來混淆是聽。

    當時,李中易征服了高麗國之後,為了免除後患,特意在私下裡向柴榮,稟報了金家三姊妹的來歷。

    因為國庫之中,繳獲於高麗的好東西,堆積如山,替柴榮囤積了不少的北伐物資。

    李中易多了三個異族小妾,不過是區區小事罷了大,柴榮不僅沒有在意,反而因為心情很不錯,當即賞了些小玩意。

    當初,李中易留下的伏筆,如今拿來搪塞符茵茵的變相責難,恰好合適。

    符茵茵的小心機,再一次果斷受挫,倒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淡淡的說:“李府君,不知小女子,有無福氣,觀賞觀賞異域之歌舞?”

    李安國暗中撇了撇嘴,符茵茵此話,看似沒啥,實際上,暗中狠狠的損了李中易一把。

    想想看,堂堂郡公的妾室,卻被符茵茵比作官奴婢之中的歌伎,用心實在不善呐。

    礙著李月華和符茵茵的親密關係,李安國能夠做到的是,管住他的親妹妹不去幫符家女,他卻不可能公然站出來,幫著李中易攻擊符茵茵。

    “呵呵,不瞞郡主,在你臨來之前,她們三姊妹跳了一個多時辰,已經累壞了。”李中易不想無緣無故的把符茵茵得罪死,所以,他虛晃了一槍,找了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婉言謝絕了符茵茵的無理要求。

    符茵茵抿著粉唇,淡淡的一笑說:“我怎麼看著她們三個,並不是很瀾?臉上連汗珠子都沒有?”

    李中易心裡明白,符茵茵明擺著是雞蛋裡面挑骨頭,沒事找事。不過,李中易早有盤算,是時候拋出了。

    “郡主,舍妹一直和在下提及,希望請你到家裡來作客。”李中易不動聲色的把親妹妹甜丫,給推到了前臺。

    “令妹是……咦……”符茵茵起初沒轉過彎來,可是,轉瞬之間,她聯想到了一件事:李中易的親妹子,已經早在兩年多以前,被柴榮變相收為義女。

    天大地大,皇權最大!

    真要論及身份之高低,李家的甜丫,很可能比符茵茵,還要高出一等。

    咳,這個世界上,哪有自家人,硬要鬧內訌的道理嘛?

    從李中易的親妹妹甜丫身上,符茵茵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李中易的庶長子,好象是梁王府的小官?

    梁王柴宗訓,既是符家大姊姊符皇后的親生兒子,又是整個大周朝未來的儲君,符茵茵既是他的姨母,自然也要替他的處境著想。

    符茵茵暗暗歎了口氣,嘴上卻輕描淡寫的說:“李府君倒是很會做官喲。”

    李安國聽了這話,暗暗對李中易挑起大拇指,硬話軟說,實在是厲害啊!

    李月華圓睜雙目,難以置信的瞪著符茵茵,她做夢都沒有料到,從不吃虧的符茵茵,竟然也有徹底落在下風的時候啊?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7 19:44
第358章 午飯

    李中易發覺,符茵茵臉上並無半分不悅之色,笑得異常很淑女。

    嗯,這個小美妞,的確很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呢!

    “郡主,二娘子,正青,此茶味道不錯,可以一嘗。”李中易指著新沏好的綠茶,客套的邀請符茵茵,喝杯茶,解解渴。

    符茵茵瞅著碧綠清幽的綠茶,好奇心頓起,一時間倒忘了說話。

    愛喝不喝,不喝拉倒,李中易也懶得理會符茵茵的出神,他捧起茶盞,沖著李安國和李月華兄妹,舉杯示意。

    李安國知道李中易的不喜歡團茶的習慣,他也喝過李家的綠茶,滋味確實非同一般。

    李月華頭一次見到清沏的綠茶,她常識著了抿了一小口,發覺茶湯甘甜味美,口感棒極了。

    “符姊,此茶不錯!”李月華和李中易沒有任何仇怨,說話也就略顯客觀一些。

    符茵茵也確實口渴了,有了李月華在前面墊底,她對綠色的茶湯,倒也有了幾分信心。

    論門第,李月華的祖父李瓊乃是郡王,只比符彥卿的親王頭銜,略低一級而已。

    由於c,李瓊始終站在柴榮的這一邊,李月華的母親張氏,又擅長生財,所以,開平郡王府的小日子,過得花團錦簇,富貴已極。

    符茵茵抬手捧起了茶盞,用衣袖擋住,慢慢的品茶。

    李中易雖然明著看不出來,符茵茵對不加料的綠茶的態度,可是。卻從她略快於尋常的喝茶速度,看出了端倪:如果不喜歡。肯定不可能慢慢的飲盡。

    唐蜀衣一向心細,自從知道李中易要帶人出去郊遊之後。她就提前做了充分的準備,單單零嘴兒就包括:甘草炒瓜子、洗淨了的葡萄、花紅果等一大堆。

    不僅如此,唐蜀衣還安排好了野外炙肉,炒菜燒飯的一整套傢伙什。

    如此體貼入微的孩兒他娘,打著燈籠也難找,李中易自是十分滿意!

    等符茵茵續了兩次茶湯之後,李中易看了看天色尚早,就發出野炊的邀請。

    沒等符茵茵組織好拒絕的由頭,李安國已經歡喜的連聲叫好。大聲嚷道:“早就盼著叔父家的炙肉和純雞湯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吩咐一聲,婢女們就忙碌著堆石架鍋,擺開了午飯的陣勢。

    讓符茵茵沒想到的是,等婢女們準備好了食材之後,燒旺了火,李中易居然捋起袍袖,親自出馬,搖身變成了廚子。

    很快。一道溜肝尖,一道紅燒肉,一道清炒白菘,一道涼拌順風。一道小雞燉蘑菇,一道蝦仁冬瓜,辣(茱萸)炒黃豆芽。就被端上了涼亭內的石桌之上。

    至於,李安國最愛的炙羊肉。李中易只是把料蘸好,命人將烤爐架到了石桌前。笑著介紹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想吃上等炙肉,或入味,或鮮嫩,各隨心意。”

    李安國嚷嚷道:“我最喜歡吃您親手炙的羊肉。”這小子在李中易家裡吃過幾次之後,倒變成了饞貓一隻。

    自從李中易學會了騸豬之法,李家的後院,常年都養著幾十頭豬,以供應整個家裡的肉食。

    李家老太公,李達和,起初吃不慣豬肉,現在嘛,嘿嘿,每頓飯無肉不歡呐。

    李中易不知道符茵茵的口味,所以他多長了個心眼,炒菜多以豬肉為輔,炙肉卻全是羊肉,任憑選擇。

    米飯則是湘式搞法,先把米煮熟,撈出來,再用竹籠狠蒸。按照這種做法,米粒都是一顆顆的,口感非常棒。

    酒是李家自己釀造的“狀元紅”。李中易以前在蜀國靠釀白酒,發了一筆小財,唐蜀衣也跟著學會了。

    到了大周之後,李中易在逍遙津首創了商品批發市場,可謂是日進鬥金。所以,李家釀的酒成了非賣品,除了自飲之外,大多拿來當禮物送人。

    正因為花錢都買不到,李家的狀元紅,倒成了開封城內酒品市場上,最最有名的搶手貨。

    符茵茵做夢也沒有料到,身為當朝名將之一的李中易,不僅可以上陣撕殺,還藏了一手女兒家才需要學的做菜絕活。

    “妹子,幹看著幹什麼?吃呀,味道好極了。”李安國吃過李家的菜,卻還是第一次嘗到李中易親手炒的菜,他差點沒把舌頭都給咽下肚裡去。

    李月華是李安國的親妹妹,她當然知道,李安國的嘴巴有多刁鑽。

    如今,李月華見李安國手裡的筷子,動個不停,嘴裡都塞滿了,她也半信半疑的嘗試著夾了一款子辣炒黃豆芽。

    符茵茵一直在猶豫著,吃,還是不吃,當她看見李月華吃得很歡快,心裡也跟著有了基本的判斷,至少是不可能難吃。

    李家自己釀造的狀元紅,度數甚高,李中易擔心灌醉了符茵茵和李月華,會有麻煩。

    所以,李中易只是命人給李安國斟了酒,兩個人舉杯痛飲。

    酒美,菜好,肉香,一時間,涼亭之中,吃興大盛!

    符茵茵一邊小口的吃著菜,一邊卻發現,金家三姊妹在亭外,居然也擺了一席。

    仔細觀察之下,符茵茵看清楚了,金家三姊妹的小桌上,擺滿了炙羊肉的竹簽。

    嘿嘿,這姊妹三人,不僅在喜歡吃肉,而且還有酒喝。

    哼,李家還真是個破落戶出身,一點規矩都沒有,哪有主子吃飯,小妾也敢一起開席的道理?

    “李府君,請問客人可有酒飲?”符茵茵覺得受到了侮辱,故意挑刺。

    李中易察覺到,符茵茵的視線一直繞著金家三姊妹打轉,他當即明白了,這個小美妞,一定是心裡又不舒坦了。

    儘管,李中易已是堂堂郡公,可是,他所受的現代人的教育,依然深入骨髓。

    所以,李中易打心眼裡,就沒把儒家士大夫所推崇的禮法,真正當作一回事。

    “來人,取酒來。”李中易吩咐過後,親自替符茵茵滿斟了一杯狀元紅,好心的提醒說,“此酒勁頭非常大,郡主千萬不可飲得太快。”

    符茵茵斜睨著李中易,什麼好酒,她沒飲過,還須姓李的關心?

    可是,當酒液滑入符茵茵的喉嚨,她立時被一股子雄渾辛辣的酒勁,給刺激得不行,眼淚鼻涕,一起往外冒。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5-7 19:45
第359章 喝醉了

    李中易擔心符茵茵出了洋相,還會繼續挑刺,他索性把頭一低,悶頭吃菜,兩耳不聞身邊事。

    “好酒,真是好酒呀!”符茵茵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名門貴女,短暫的失態之後,她隨即大笑三聲,算是把丟面子的事,稍作遮掩。

    符茵茵連幹了三杯“狀元紅”,粉撲撲的俏臉,就仿佛蒸透了小龍蝦一般,紅中帶紫。

    李中易琢磨著,乾脆讓這個小美妞喝醉去球,免得橫挑鼻子豎挑眼,給他惹事。

    可是,李中易可以裝傻,李月華身為符茵茵最好的手帕交,她卻不能坐視不理。

    “符姊,你不能再喝了。”李月華拉住符茵茵的衣袖,想把她勸住。

    李中易手上的筷子一直不停,心裡卻暗暗好笑,對於喝多了的人,你越是勸他別喝了,往往他還就偏要喝呢。

    果然不出所料,符茵茵反手拉住李月華的小手,醉態可掬的說:“好酒,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喝個夠。”

    符茵茵的兄長符昭信在軍中練騎兵,父親符彥卿遠在河北逍遙快活,在開封的魏王府中,她是唯一的女主人,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李月華的處境和符茵茵迥然不同,她若是喝得醉熏熏的回家,肯定會被母親罵死,以後恐怕再難邁出大門半步了。

    “符姊,我一向不善飲酒,你就饒了小妹吧。”李月華一邊說話,一邊頻頻瞟向親哥哥李安國,想尋求他的幫助。

    可是。李安國只顧著和李中易拼酒,壓根就沒注意到李月華這邊的動靜。令她氣得簡直要吐血。

    李中易明明看見了李月華的焦急動作,卻視若無睹。舉杯和李安國,又幹掉了一杯酒下肚。

    “李二娘,你若是陪我喝酒,從此絕交。”符茵茵也是被酒精沖昏了頭,連這種絕情的狠話都抖了出來。

    李月華被逼無奈,只得硬著頭皮,陪著符茵茵喝了小半杯酒。

    李家的狀元紅,度數至少超過了五十,就連李安國這個的老酒蟲。第一次喝的時候,都醉得不醒人事。

    李月華從來沒有喝過這種高度白酒,所以,區區小半杯狀元紅咽下去之後,她的腹中已經開始翻江倒海,附帶的後果是,頭重腳輕,人影重疊。

    把李月華喝趴下之後,符茵茵卻仿佛變了個人似的。精神陡然一振,原本搖搖欲墜的身形,居然穩住了,捏著酒盞的粉嫩小手也沒再顫抖。

    李中易瞥見此情此景。不由暗暗稱奇,莫非符家的女人,都有神靈保佑?

    符茵茵大大方方的坐到李中易的身旁。自己斟了一杯酒,沖著李中易高高舉起。不經意的說:“如此美酒,不知道陛下及貴妃可有嘗過?”

    李中易面上不露痕跡。心裡卻隱隱有些生氣,娘的,喝了老子的美酒,攪了老子的逍遙快活也就罷了,都到這個時候了,符茵茵居然還有心思,給他下套。

    不僅李中易,就算是李安國,也對符茵茵變得很有看法。符茵茵硬是把李月華灌醉了,李安國肩負著守護的重任,回家後,還真不好向他老娘交待。

    “符郡主,陛下龍體要緊,已經戒酒多年了。貴妃也是個善心人,陪著陛下一起戒了酒。”李安國沒好氣的反駁了符茵茵的挑撥。

    已經想好了對策的李中易,卻被李安國搶先說了話,他不由暗暗好笑,柴榮的心胸,豈是一般君王可比?

    和一統華夏比起來,區區美酒,又算得什麼?

    如今,狡兔未死,怎麼可能先烹了自家的走狗呢?

    “呵呵,郡主,在下勸你還是別喝了,免得醉了,有失您的身份。”

    趁著李安國起身安頓李月華下山的機會,李中易不動聲色的想算計符茵茵一把。

    誰曾想,符茵茵居然十分聽話的放下了手裡的酒杯,仰天打了個飽飽的酒嗝,笑道:“李府君有所不知,我符家的女子皆擅飲酒。只是,因為體質的關係,如果過了量,反倒不會喝醉了。”

    李中易心中暗暗詫異,面上卻絲毫不顯異色,他仰起脖子,又飲了一杯酒,組織好說詞之後,這才慢條斯理的說:“既是如此,又何苦要灌醉李家二娘子呢?”

    “你……”符茵茵被李中易擠兌的心裡極不痛快,很想馬上展開反擊,可是,酒勁猛的上湧,她下意識伸手扶在石桌上,吐得天昏地暗。

    李中易是已經定過親的男人,自然不敢沾惹符茵茵,可他身負監管禁足的重任,又不能拋下她不管,只得叫來符家的奴婢,讓她們照看符茵茵這只美麗的醉貓。

    讓符茵茵這麼一攪和,李中易也沒有胃口繼續喝酒吃飯,他吩咐人撤去宴席,下山回城。

    把符茵茵送回魏王府之後,李中易心裡一陣輕鬆,嘿嘿,符家的女人們,竟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登車回家的路上,李中易一直在琢磨一個問題,趙老三,趙匡義究竟娶的是符家的哪個女子呢?

    當晚,李中易熟睡到半夜,卻被李雲瀟刻意叫醒。李中易立時知道出了大事,他趕緊換好袍服,領著李雲瀟去了戒備森嚴的內書房。

    “爺,府衙戶曹之中,已經有人開口招供。咱們的人既沒打,也沒罵,只是連續二十四個時辰,不讓他們睡覺而已,有人已經徹底崩潰,讓招啥,就招啥。”李雲瀟笑嘻嘻的從袖口之中,拿出一疊厚厚的供狀。

    李中易接過供狀,湊到油燈底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之後,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按照李中易原本的想法,既然開封要擴建新城的消息,已經走漏了出去,那麼,想借機多占地,發大財的權貴,肯定不會少。

    可是,當李中易看清楚手裡的名單之後,依然大為震驚。

    占地的權貴們,實在是太多了,數不勝數。這其中,既有當朝宰相,又有將門世家。他們之中身份最特殊的一個,卻是柴榮的父親,柴守禮。

    柴守禮在洛陽的名聲,奇臭無比,甚至跋扈到當街殺人的地步,居然沒人敢管。

    李中易摸著下巴,琢磨了半天,忽然聯想到,袁世凱的身上。

    袁世凱想稱帝,卻擔心過不了各路軍閥的那一關,他的長子袁克定想當太子,就採取了瞞天過海的策略,單獨給袁大頭印刷了獨一份的報紙,結果,導致袁大頭誤判了形勢,被坑了爹。

    據李中易的估計,柴守禮當街殺人的事情,恐怕沒人敢缺心眼的捅到柴榮的案頭。

    戶曹失火,只是表像,骨子裡肯定是有人想毀滅霸佔民地的證據,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現在的問題是,此案之中不僅有縱火的幕後指使者,更牽連到了朝中的無數權貴。

    怎麼辦?李中易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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