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39049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3 10:51
第941章 十惡不赦

  廖山河滾遠了之後,李中易安心的批閱公文,處理手頭待辦的軍務。

  葉曉蘭則在一旁的小書案後邊,提筆如飛的寫著各種節略,她認真工作的神情,異常之專注。

  客觀的說,葉曉蘭承擔的秘書職責,到目前為止,令李中易很滿意。

  李中易以前要花大量的時間,去閱讀和理解部下們呈報上來的各種公文,並且,在讀懂了之後,還需要花心思琢磨批示的語氣和內容。

  現在,文化素質遠超水準之上,書法造詣幾乎要爆表的葉曉蘭,幫著提前過一遍公文,並另紙列明公文的主旨,李中易也就輕鬆了許多。

  六萬精銳大軍出征,算上民夫和各族的奴隸,近十萬人的龐大隊伍。哪怕按照萬分之一的比例,李中易也需要處理十份公文,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參議司的各房,幫著李中易處理掉了九成八以上的軍務瑣事,剩下的軍務公文依然在李中易的案頭堆積如山。

  李中易一邊提筆寫批示,一邊暗暗慶幸不已,多虧他搶先發明了造白紙術。不然的話,單單是公文用紙一項,就會佔去軍費中不小的份額。

  有段時間,范質刻意想拉攏李中易。據這位范首相所言,先帝拜他為相的時候,命人鎖了翰林院,宣的卻是麻紙詔書。

  詔書用麻紙,可想而知,麻紙是何等的精貴?

  在李氏白紙橫空出世之前,公文大多以黃紙為主。黃紙是用黃柏汁浸染過的紙,黃柏含有小柏鹼,能防蟲蛀,因而備受人們推崇。

  但是,黃色逐漸被尊為象徵皇權的尊色,漸漸變成了皇家專用,禁止任何官紳或百姓使用。

  綾紙和羅紙,因為成本居高不下的問題,僅用於授官、授爵或冊立后妃。

  一般的公文用紙,基本使用砑光箋,而不能使用易碎的竹紙。

  如今,整個大周朝的公文,都必須採用李中易的白紙,單單採購紙張這一項收入,就讓李某人賺得缽滿盆滿。

  如果不是李中易手握重兵,實力超群,可想而知,政事堂的相公們一定會派兵,將刀架在李中易的脖子上,讓他在交出造白紙術和砍下腦袋之間,作出艱難的抉擇。

  無論是混江湖,還是居廟堂,沒有實力卻身藏巨寶的小角色,只能任人擺佈和魚肉。

  李中易的手都寫酸了,堆積如山的公文,居然還剩下一成左右沒有處理完畢。

  就在李中易喝茶的時候,同知軍法司事李延清,按照往日的慣例,準時來向李中易稟報軍中機密。

  葉曉蘭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便十分知趣的起身,領著堂內的侍婢們,快步退向堂後。

  「爺,據小的親自去查實,第五軍左廂丙營都頭羅士章,在飲酒後見色起意,趁抄家時的亂局,強行毀了安喜縣大戶趙家么女的清白。羅士章在事後不僅殺人滅口,更惡劣的是,他居然強迫老部下們幫著遮掩和說謊,妄圖詭稱為自焚而死……罪證確鑿無疑……」李延清稟報的真相,實在太過於駭人聽聞,李中易竟然楞住了。

  李中易做夢都沒有料到,在如此嚴格的條令之下,他的老部下竟敢以身試法,犯下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

  「好,好,好,好得很,好極了……」李中易連說了五個好,李延清的心臟緊跟著顫抖了五次。

  「哈哈,真是老子的好部下。」李中易怒極反笑,笑得異常之妖異。

  李延清屏住呼吸,腦袋越垂越低,恨不得馬上從主公的面前徹底消失。

  「李延清。」李中易笑了一陣子,厲聲喝出李延清這三個字,李延清便知道,有人要掉腦袋了。

  「臣在,請主上訓示。」李延清毫不含糊的以家臣自居,惟李中易之命是從。

  軍法司最重要的職責,便是主上監督軍隊的眼睛和耳目,做不到這一點,軍法司還有任何存在的意義麼?

  李中易只要露出想咬誰的意圖,李延清一定會毫不遲疑的撲上去,咬住那人的喉嚨,吸乾他的血,再將那人撕成碎片。

  「李延清,你拿著我的腰牌,親自去抓人。不管是誰,膽敢阻攔者,就地格殺!」

  李中易笑望著李延清,李延清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絲毫不敢遲疑的大聲道:「臣遵命。」

  「主上,臣請派楊小乙協同抓人。」李延清從未見過李中易笑得這麼的猙獰,不過,就算是心裡怕極了,李延清依然頭腦清醒的抓住了重點。

  楊小乙是什麼人?

  眾所周知,李中易出現在哪裡,攜刀背弓的楊小乙,便必定會在左近護衛著。

  更厲害的是,唯一被允許進入李家後宅,並攜帶致命武器的外男,僅有楊小乙一人而已!

  李中易曾經公開笑言,他的後背完全可以放心的交給楊小乙。聽話要聽音,別人信不信李延清管不著,反正他這個細作頭目,如果聽不懂其中的內涵,同知軍法司事的差事也就干到頭了。

  身為同知軍法司事的李延清,不僅需要絕對的忠誠,更必須聽得懂主公那些含而不露的暗示,明辨其中的虛實。

  李延清對他自己的身份定位,異常之清晰,他必須是主公身邊最忠誠的鷹犬。

  「區區一個都頭而已,沒必要讓楊小乙去湊這個熱鬧,守忠啊,吾信得過你。」李中易看得懂李延清的心思,擺了擺手讓李延清不要有顧慮,直接去抓人。

  以李延清在軍中的地位,沒有李中易的手令,誰都沒資格碰他半根毫毛。李延清也不是怕軍頭們暗中阻撓,他想叫楊小乙一起去,只想讓楊小乙充當李中易的眼睛,看清楚整個抓人的過程罷了。

  一言以蔽之,他李守忠不怕得罪任何人,一心只想作孤臣,作純臣!

  李延清走後,李中易的心情也跟著壞到了極點,看誰都不順眼。

  頻繁遭遇冷眼的葉曉蘭,戰戰兢兢的坐在小書幾前,原本如同行雲流水般的筆法,怎麼看怎麼彆扭,始終不得勁。

  葉曉蘭雖然不知道內幕,但她卻猜得到,一定是李延清稟報了什麼壞消息,讓男人的心情變得糟糕透頂。

  不過,葉曉蘭心裡固然很不安,心裡卻不是特別的害怕。作為男人的枕邊人,葉曉蘭多少瞭解一些李中易的脾氣,李中易也有生氣的時候,但從不無故遷怒於人。

  一直以來,葉曉蘭都保持著謹言慎行的好習慣,從不敢犯下大錯,擔心歸擔心,卻不至於怕得寫錯節略。

  李中易輕易不動家法,韓湘蘭上次當眾吃鞭子,那是她心不在焉,居然寫錯了好幾份公文節略。

  一個成熟的政客,必須擁有隨時制怒的基本素質,李中易生氣了一陣子,心緒逐漸平和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雍容與淡定。

  林子大了之後,啥鳥都有!總兵力十萬餘眾的李家軍中,出幾個害群之馬,一點也不稀奇!

  只是,李中易感到痛心的是,強*暴民女、殺人焚屍,並妄圖恐嚇部下掩蓋真相的羅士章,居然是經過講武堂數次深造學習的都頭。

  從副隊正到都頭,一共相隔四級,即副隊正、隊正、副都頭及都頭,這其中每一次晉陞,都必須進入講武堂參加學習並順利通過考核。

  軍規條令,是每次學習的必考科目,也就是說羅士章十分熟悉軍法,屬於典型的明知故犯。

  知法犯法,罪加三等,這是條令裡邊的明文規定!

  前途遠大的羅士章,膽敢以身試軍法,犯下十惡不赦的深重罪孽,李中易除了痛心之外,更多的則是深刻的反省。

  李中易目不轉睛的盯在硯台上,已經很久了,書案上的茶湯早已涼透。

  葉曉蘭有心替男人換盞茶,卻又擔心攪亂了男人的思路,反而會惹火燒身。

  三堂之內的氣氛,彷彿整座泰山降至頭頂一般,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葉曉蘭握筆的手心裡,全是毛毛細汗,她掏出香帕反覆擦拭了好幾遍,直到確認無汗才罷休。

  然而,葉曉蘭再次提筆,還沒寫幾行字,手心裡居然又冒汗了。

  無奈之下,葉曉蘭輕輕的擱下手裡的狼毫,猛灌了好幾口涼透了的茶湯,緊張的心緒這才稍稍平復了一些。

  「小蘭兒,過來替我捏捏腿。」李中易突然喚她,葉曉蘭竟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聽見李中易的冷哼聲,她這才恍然大悟,大大的鬆了口氣,哎喲喂,狂風暴雨總算是過去了。

  葉曉蘭慇勤倍至的伺候著李中易,不僅替他捏了腿,而且還掐了肩膀。

  也許是發覺李中易的神色漸緩,葉曉蘭索性大著膽子,跨坐到李中易的兩腿之上,膩聲道:「爺,奴……奴……好想要……」

  葉曉蘭早早的把人都趕了出去,又使眼色讓楊小乙也走了,在這三堂機要重地,未經李中易的召喚,任何人不得擅入。

  萬事具備,只欠入!

  李中易心頭的火氣,由震怒,到盛怒,再到稍減,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此時此刻的男人,就差個酣暢淋漓的洩洪口,才能最終平息雄雄的怒火,葉曉蘭便主動送了上來,這是何等了得的眼色?

  如同解語花一般的美人兒,就膩在懷中,李中易如果無動於衷,簡直是禽獸不如!

  ps:凌晨三點碼完的,太晚了,就定時早上十點更。看在異常勤奮更新的份上,需要月票的鼓勵,幫著司空咬牙挺住,保持持續更新!今天還有至少兩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5-3 14:3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4 13:55
第942章 血泉

  安喜城內,大教場的點將台上。

  李中易獨自坐於虎皮大椅之上,冷冷的俯視著點將台下的嫡系將領們,他們之中級別最低的也是個副隊正。

  點將台前邊一點,十惡不赦的罪人羅士章,背朝點將台,正耷拉著腦袋跪在地上。

  李延清接了李中易的眼色,隨即挺身而出,大聲宣讀說:「經查,第五軍左廂丙營都頭羅士章,犯禁酒令,當罰五十軍棍。」

  台上的軍官們,暗暗鬆了口氣,只罰五十軍棍,顯然是鄉帥(靈帥)他老人家念著舊情,有心饒過羅士章。

  有些熟悉軍法司辦案風格的將領,卻蹙緊了眉頭,十分擔憂的望著被軍法官挾持到長條凳上的羅士章,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五十軍棍,聽起來彷彿是格外的開了恩,可是,見識過軍法官打軍棍場面的將領們,卻都明白,很少有人可以撐過五十軍棍以上。

  基本上,按照軍法官的標準打法,吃過軍棍懲罰的軍官們都知道一個事實:五軍棍下去,走路必一瘸一拐。

  至於,三十軍棍已是皮開肉綻,四十軍棍便已血肉模糊,打到五十軍棍很可能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李中易親手定下軍法,雖然十分嚴格,卻少有殺人的條令,絕大部分都是打軍棍的細則。

  站軍姿不正確,打五軍棍,打完了繼續站軍姿,直到符合條令標準為止。

  軍中禁私鬥,膽敢違反者,如果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打二十軍棍,罰俸三等,降五級調用。

  如果,因為私鬥造成重傷或死亡的,其施暴者必被斬首示眾!

  四名如狼似虎的軍法官,將羅士章牢牢的綁在長條凳上,擼了他的褲子,揮舞著軍棍,就開始打板子。

  軍棍狠狠擊打在肉股上,發出劈裡啪啦的「噪音」,讓在場的所有軍官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心跳配合著擊打的節奏,一起上下起伏。

  負責記數的軍法官,冷著一張苦瓜臉,面無表情的呆板報數,「一、二、三……五……十……二十……」

  不大的工夫,刺目的鮮血沿著長條凳的邊沿,一滴一滴的淌下來,落到地上,並迅速洇成一條血蛇,蜿蜒曲折的流向地勢較低的軍官堆裡。

  站在前排的高級將領們,眼睜睜的望著那條「血蛇」,以令人驚恐的妖異狀態,緩慢而又堅定的朝他們「爬」來。

  太狠了!

  太嚇人了!

  太可怕了!

  眾人不約而同的變了臉色,再去看負手立於點將台上的李中易,大家的眼神多了幾分格外的凜然。

  血淋淋的場景,讓高級將領們深刻的意識到,主公不僅御下寬仁,他老人家下起狠手來,毒得令人抑制不住肝顫。

  羅士章即使勉強撐過了五十軍棍,屁股上的骨頭都被打爛了,還有可能活得下去麼?

  此時此刻,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徹底暴露出猙獰面目的鐵血軍法!

  負責行刑的軍法官們,絲毫也沒有不顧忌軍中袍澤的舊誼,他們一板一眼的執行著打軍棍的標準力道,一棍接著一棍,把羅士章打昏過去了。

  報數的軍法官以一種令人極其厭惡的,沒有任何感情成分的呆板語氣,冷冰冰的報出數字,「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軍棍打完後,就在眾將以為此事已經告一段路之時,李延清再次站到台前,厲聲宣佈:「經查,第五軍左廂丙營都頭羅士章,犯奸淫婦女罪,處斬首……犯縱火焚屍罪,加罰三等……犯串聯諱罪,再加罰三等……綜上,處斬首,並處沒收所有田產及財物,將其全家老小驅除出我軍轄境。」

  一連串狠辣之極的懲罰手段,震撼了所有人,台下的將領們,個個都目瞪口呆,心旌神搖,再次領略到了軍法的冷酷無情!

  當著所有軍官的面,一名軍法官揪住羅士章腦袋上的髮髻,另一名膀闊腰圓的軍法官揮舞著手裡的鬼頭刀,「嗨!」猛的劈下,乾脆利落的砍下了羅士章的腦袋。

  方才「爬」得很慢的那條「血蛇」,眨眼間,蔓延壯大成了一條刺目戳心的「血泉」。

  「稟主公,罪官羅士章已經伏法。」李延清從部下的手上接過盛著羅士章首級的托盤,大踏步走到李中易的虎皮椅前,俯身獻上托盤。

  李中易只當沒看見首級的樣子,他緩緩起身,負手立於虎皮交椅的前邊,淡淡的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天大地大,軍法最大!只要敢犯我軍法,不管以前立過多大的軍功,也不管追隨我的資歷有多老,更不須提如何的位高權重,全都一視同仁。」

  台下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於惶恐不安之中,細細的品味著李中易再次重申軍法的鐵血手腕。

  「都聽清楚了麼?」李中易沒說過半句狠話,看似輕描淡寫的發問,卻迫使眾人低垂下腦袋,齊聲答道:「絕不敢觸犯軍法。」

  李中易不發一言的抬腿就走,把所有軍官和將領們,全都撂在了火辣辣的大太陽底下,彷彿烤肉一般。

  坐到馬車上的李中易,長長的吁出一口濁氣,按照現代社會的法律體系,本應一人做事一人當。

  然而,任何法律規定,都必須貼近當時的社會環境。否則的話,不僅因為無法執行導致喪失威懾力,損失更大的是,軍法的嚴肅性會被極大的破壞。

  大周禁軍中,至今執行的是七十二斬的軍法,如果真按照這個來執行,所有禁軍都可能被殺得一乾二淨。

  李中易肯定不想搞株連,但是,在這個家族利益大於國家利益的宗法社會,不搞株連的話,軍法的威懾力必定會大打折扣。

  所以,李中易狠心的沒收了羅士章的所有田產和財帛,並將其全部家小,包括父母、妻兒在內,全部驅出了李家軍保護的範圍之外。

  功名但在馬上取,那是立足於李家軍,並獲得個人成功的基本原則!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家族利益,在軍法的牽引和震懾下,迫使害群之馬們在幹壞事的時候,必須考慮到整個家族就此淪喪的嚴重後果。

  從隋文帝開始,就強制推行三省六部制,這從根子上切斷了門閥世家壟斷權力的基礎,豈能不遭嫉恨?

  然而,大隋朝最精銳的三十萬府軍,如果沒被傻冒一般的煬帝,白白消耗於遼東戰場上,試問楊玄感這個世家門閥的代言人,有膽子第一個舉起反旗麼?

  同理,只要李家軍不垮,李中易親手制訂的軍法,就無人敢公開反對!

  只施仁義,不展虎威,非名帥治軍之道也!

  鋒利無比的太阿劍,不被野心家倒持著反傷其主,不影響戰鬥力的分權治軍,以及被嚴格執行的軍法,才是根本性的保障措施!

  殺人,尤其是殺自己人,不可能是一件李中易感到愉快的事情。

  當晚,李中易出現在了灤河邊浮橋工地,這裡聚集了整個工兵營的將士們和近萬名奴,負責警戒的是騎兵廂調來的三千騎兵。

  最貼身的護衛楊小乙,手裡提著上了弦的五石弓,一直機警的觀察著李中易四周的各種動靜。

  硬要陪著過來的竹娘,右手不動聲色的撫著刀柄,整個身子有意無意的遮擋住李中易的右側。

  罪惡滔天的羅士章,死有餘辜,絲毫也不值得同情。可是,李中易一直悶悶不樂,情緒十分低落。

  葉曉蘭想千方設百計,狠狠的當了一把戲精,這才將男人勾去玩耍少兒不適宜的激烈活動。

  誰曾想,李中易從睡夢中醒來後,竟然一聲不吭的起身出了門,逕直朝著灤河邊過來了。

  此時的灤河岸邊,一共出現了十座浮橋的雛形,李中易暗暗點了頭。

  軍事常識決定了,十萬多人過河,僅僅靠一座浮橋,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想當初,黃伯韜的十萬精銳部隊,就是因為犯了幼稚性錯誤,沒提前在黃河上多搭建幾座浮橋,被粟大將包圍之後,給徹底殲滅了。

  工兵營指揮使劉士昌,在得知李中易來了之後,趕緊跑過來行禮問好。

  「主公,浮橋剛下了幾根樁子而已,距離搭成還早得很。」劉士昌是個不擅長言辭的老實人,說話難免沒有那麼的順耳。

  李中易忽略掉劉士昌話中有些刺耳的成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態度和藹的說:「我心情不好,出來散散心,你去忙你的吧,我隨便走走看看,轉個幾圈,也就回去了。」

  如果是成熟的廖山河在此地,肯定會找出各種借口,死活也不肯離開李中易的左右。

  可是,劉士昌是個技術過硬的政治白癡。李中易讓劉士昌去忙浮橋的正事,他二話不說,真的拔腿就走,絲毫也不帶猶豫的。

  竹娘目瞪口呆的望著劉士昌漸漸遠去的背影,脫口而出:「這傢伙,是真傻,還是假傻?」

  李中易原本十分鬱結的心情,經劉士昌這麼一鬧,反而豁然開朗了許多。

  「嘿嘿,搞技術的人才,在做人方面大多有些缺心眼,必須要有包容之心,用其所長。若論耍心眼子,玩嘴皮子,十個劉士昌也不是那傢伙的對手?」李中易摸著下巴,意有所指。

  竹娘懶得在李中易跟前動心眼,如果是葉曉蘭在此地,她一定會作出準確的判斷:李中易指的就是廖山河那個人精。

  ps:今天開會回家晚了,凌晨肯定還有更,月票又不動了,求安慰和鼓勵!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4 23:37
第943章 搓揉(求月票)

  灤河寬約三百五十步,兩千餘名工兵營的工兵,領著一萬餘奴隸,熱火朝天的進行施工。

  在這個時代架設浮橋,一般是用幾十或幾百隻船(或木筏,竹筏,〕,代替橋墩,橫排於河中,以船身做橋墩,上鋪梁板做橋面。橋與河岸之間用跳板,棧橋等連接,以適應河水的漲落。舟船或者系固於由棕,麻,竹,鐵製成的纜索上,或者鐵錨,銅錨,石錨固定於江底以及兩岸,或者索錨兼用。

  和同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隊不同,李中易非常重視逢山開路,遇水架浮橋的工程兵。

  在李中易的親自參與下,劉士昌經過不斷的摸索和改進,最終找到了迅速架設浮橋的快速施工方法。

  夜幕下的灤河岸邊,在劉士昌的指導下,奴隸們在河的兩岸,把代替橋墩的六艘漁船連成一段一段的浮橋單元。

  這麼安排,可以充分發揮奴隸眾多的優勢,讓大量的施工人員在灤河岸邊,即可完成船與船之間的連接,這無疑節省了大量的時間。

  開始僅採取在兩岸固定浮橋的方法,後來因風大,在河心處加用重約百斤的澆鑄鐵錨,固定在河中,而不用難以取得的巨型纜索,以加快速度。

  工兵們還在江中急流的地方用木筏代替舟,以減少迎水面,降低橋身水壓。木筏用大木排,數層縱橫交叉組成。

  浮橋要適應灤河水位起落,必須隨時可以調節,一般採用拆卸或增裝船節的方法。

  由於,灤河並不算寬,奴隸人手異常充足,僅僅一夜的緊張忙碌,十座浮橋便已順利完工。

  劉士昌特意找來幾輛滿載糧食的雙馬奚車,在每座浮橋上往返馳騁了十幾次,這才派人去向李中易報訊。

  李中易接到消息後,看著面前的工兵營的小隊正,不由微微翹起嘴角,情不自禁的笑了。

  一夜架好十座浮橋,這麼大的功勞,換作是思維正常的人,肯定會親自來報喜。

  伺候在一旁的廖山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個劉士昌,還真是個傻蛋,他居然只派了一個小小的隊正來見主公,腦子燒壞掉了吧?

  李中易仔細的問過了架設浮橋的過程之後,賞了幾隻花紅果給小隊正,打發他回去了。

  「傳我的命令,大軍整裝待發,二個時辰後渡過灤河,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進逼平州,打耶律喊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浮橋迅速搭建完畢,李中易決定,索性提前渡過灤河,摟草打兔子,順手牽羊,先取了平州再說。

  當初,西出榆關的時候,兵貴神速,李中易故意留著平州不取,目的是想麻痺契丹人助手灤州的大將耶律喊。

  如今,也該到了耶律喊還債的時候了。如果李中易沒有記錯的話,率軍包圍易州,製造出駭人聽聞的易州屠城,其罪魁禍首,便是這個耶律喊。

  連續幾日的搬運輜重物資上船,整個李家軍的後勤奚車上,也早就裝滿了糧食等物,就等著李中易下令出發。

  這一次回師東進,李中易打破了常規,出於輪流鍛煉高級將領的目的,出人意料的任命宋雲祥為檢校行軍都部署,也就是前敵總指揮。

  由於李勇的騎兵廂實力膨脹得有些過了,李中易從他那裡抽調出二千漢軍騎和一千黨項騎,隨同近衛軍一起行動。

  按照戰前的部署,李中易親自率領中軍,包括抽調來的三千騎兵在內,充當整個大軍的總預備隊。

  經過多年的軍旅生涯,李中易養成了一個非常好的習慣,不管手頭的兵力多寡,總要留下一支體力充沛機動力超強的總預備隊。

  滑鐵盧戰役,拿皇判斷失誤,把充當預備隊的近衛軍派出去之後,普魯士軍隊突然出現在了戰場上,拿皇只能眼睜睜的干看著不可避免的失敗結局,而沒有任何回天之力。

  李中易是學醫的出身,屬於典型的軍事小白。只不過是命運的機緣巧合,逼著他從一個小小的醫官,蛻變成了大軍統帥。

  苦心經營的制霸本錢來之不易,李中易輸不起,也不想輸,持重用兵的王剪,一直是他學習的好榜樣。

  拿皇在滑鐵盧戰役慘敗的教訓,李中易從來不敢或忘,並一直引以為戒。

  在滑鐵盧戰役之前,面對英國出錢,歐洲列強出兵的圍攻局面,拿皇在正面戰場上屢屢以少勝多,打得歐洲列強聯軍滿地找牙。

  拿皇率領的法軍,可謂是從勝利走向勝利,戰績異常之輝煌。也正因為如此,拿皇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沒有做到從戰略上真正重視敵人。

  拿破侖忽略了一件大事,各國的將軍們在法軍的洗禮之下,一批名將從戰爭中學習戰爭,並最終擊敗了拿皇本人。

  庫圖佐夫利用大縱深防禦的策略,從後勤入手,貫徹堅壁清野的方針,寧可放棄首都,也不給拿皇留下半粒糧食,並最終拖垮了拿皇最精銳的部隊。

  威靈頓主持的滑鐵盧戰役,不僅拖住了拿皇,並不斷引誘其派出預備隊,等布呂歇爾率領的普魯士軍隊趕到後,拿皇頓時大勢已去。

  如今,李中易率領下的李家軍,也做到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某種意義上說,和進軍俄羅斯之前的拿皇,處境大致相仿。

  李中易每每告誡他自己,今日之顯赫軍威,來之不易,必須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寧可避開強敵,也不能太過自信。

  大軍分梯次出發的時候,李中易坐在二堂內批閱公文,葉曉蘭照例在一旁的小書幾上撰寫節略。

  被調來配合近衛軍作戰的李勇,趁李中易放下筆喝茶的時候,涎著臉湊過來,小聲說:「爺,小的琢磨著,很多被俘虜的契丹人,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如果棄之不用,實在太過可惜了。」

  李中易一聽就秒懂了,李勇這個黨項蠻夷,心眼子比誰都多,他恐怕是看出騎兵營要被一分為二的危機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李中易放下手裡的茶盞,故意裝著糊塗反問李勇。

  李勇跟隨李中易的時間,著實不短了,對於主子的脾氣,不敢說瞭如指掌,至少有一點他看得很清楚:分權制衡一直是持之以恆的不變主題。

  楊烈既是李中易的得意門生,又是極為出色的大軍副帥,李中易卻利用輪換的方式,提拔宋雲祥當了檢校行軍都部署。

  李勇記得很清楚,李中易曾經說過一句閒話,絕對不能把所有的雞蛋,只放在一隻籃子裡。

  這也許不是原話,但李勇琢磨著其中的內涵,其實就是全方位的培養將才,然後優中選優。

  李中易如果知道了李勇的小心思,一定會嗤之以鼻,罵他想多了!

  將來要幹的事還有很多,北邊的契丹,南邊的安南,西邊的吐蕃,東北的女真人,那一個方向上,都需要方面之將去主持大計。

  書到用時方恨少,絕對不是李中易的習慣,他喜歡未雨綢繆,利用輪換主持行軍的機會,不斷的鍛煉手下大將,將來才好放心的派駐於各個方向。

  至於分其兵權的思想,並不是現在才開始的,而是早在河池建軍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雛形,只是現在的分權制衡體系,更加完善和有效罷了。

  李勇沒敢說實話,他嘿嘿一笑,說:「爺,小的也就是瞎想一氣,契丹人比黨項人更加能征善戰,只讓他們當奴隸,未免太過可惜了。」

  李中易笑了,李勇這小子不愧是個心有溝壑的黨項蠻子,他故意抬高契丹人,貶低黨項人的悍勇,這是在變相表忠心吧?

  「向明,咱們有段日子沒有閒聊過了吧?這麼著,你且坐下喝杯茶,歇歇腿,等吾處理完畢手頭的公文,咱們再好好的絮叨絮叨,如何?」李中易笑瞇瞇的望著李勇,借口找得光明正大。

  李勇明知道李中易是想晾著他,卻不敢稍有不馴服的舉止,慌忙捶胸行禮,顫聲道:「主上的面前,哪有小人的座位?小的剛騎了好一陣子的馬,屁股顛得厲害,還是先站一會的好,活絡活絡氣血和筋骨,沒有半點壞處。」

  這話說的漂亮極了,李中易一時間竟然難以找出其中的破綻,他差點笑出了聲,卻故意板著臉罵道:「叫你坐,你就坐,和老子囉嗦那麼多,莫非是皮又癢了,欠抽不成?」

  李勇這一站,就是兩個時辰,等李中易終於批閱完畢手頭的公文,命他陪著一起用膳,李勇一直提著的那顆心,總算是勉強落回了肚內。

  李中易心裡非常明白,到目前為止,李勇雖然有些小心思,但總體上是值得信賴的將領。

  大草原上,向來以強者為尊,弱肉強食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俗話說得好,良禽擇木而棲。李勇是個聰明人,值此李家軍日益興盛之時,借他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動反叛的念頭。

  用過膳後,李中易拉著李勇東扯西拉了一個時辰,把他折騰得夠嗆之後,末了才淡淡的說:「既然你認為契丹人是天生的騎兵戰士,那我就給你一道手令。等此戰過後,讓你去挑選三千名契丹奴,補充進騎兵廂中,充當『負擔』,如何?」

  黨項人的舊軍制,各部落每二丁取一兵,是為「正軍」,配備隨軍服雜役的「負擔」一人,合稱「一抄」。

  「一抄」是黨項人最小的軍事作戰單位。等到李繼遷叛宋建立西夏國後,改為兩正兵共用一「負擔」,同住一間帳篷,這便新的「一抄」。

  李勇聞言大喜,納頭就拜,多出三千「負擔」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中易一如既往的信任他,重用他。

  ps:更晚了,還有至少一更!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4 23:38
第944章 休哥,終於來了

  大軍連夜渡過灤河之後,偃旗息鼓,直奔灤河東岸的平州。

  李中易西出榆關之初,耶律喊曾經帶兵從灤州移動到了平州,可能是想威懾李家軍的側翼。

  等到李中易拿下了安喜縣城之後,據斥喉的稟報,耶律喊又縮回了灤州。

  直到,李家軍東渡灤河之時,李中易尚未收到耶律喊再次向平州靠攏的戰報。

  按照參議司的計劃,在以眾敵寡的情況,不妨和耶律喊打一場正面陣地戰,以鍛煉將士們和契丹人野戰的能力。

  所以,不管耶律喊縮回了灤州,還是趕來救援平州,李中易都準備和他打一場硬仗!

  隨著李家軍的實力日益膨脹,機動力固然重要,可是,大兵團對決的能力,也是必備的戰鬥力。

  李中易心裡有數,總有一天,他會和契丹打一場生死攸關的決戰,幾十萬大軍對壘,不可能再靠取巧獲勝!

  趁著耶律喊人數少的機會,利用優勢兵力,來個生死相拼,李中易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就看耶律喊敢不敢來了。

  按照軍事常識,十萬戰兵、輔兵、雜役和奴隸混合在一起的大隊伍,不可能只從一路進攻。

  和來時相仿,檢校行軍都部署宋雲祥指揮全軍行動,速攻平州。李中易的中軍,包括近衛軍和抽調來的三千漢軍騎,遠遠的綴在大軍的身後,不緊不慢的趕路。

  不管是什麼時候,李中易的手上總有一支生力軍,充當整個大軍的總預備隊。

  既然是總預備隊,對於機動力的要求顯然更高,這也是李中易從騎兵廂中抽調三千漢軍騎的根本性原因。

  原本就一人有三騎的近衛軍,再加上三千漢軍騎的加入,簡直就是如虎添翼,無論是機動力還是衝擊力,都相當的可觀了。

  只是,在宋雲祥的強烈要求下,李中易考慮到迅速轟破城門的需要,炮營調撥給了擔任主攻任務的第一軍楊烈部。

  李中易身穿笨重的特製明光鎧,騎在一匹彪悍的青驄馬背上,他往日裡慣騎的汗血寶馬血殺,則一路小跑的追著青驄馬撒歡。

  青驄馬是一匹四歲口的母馬,時值春季,「血殺」正好到了發情期,難怪會湊上去沒皮沒臉的磨蹭青驄馬的長脖子。

  途中第四次休息的時候,李中易接到了前方發來的最新敵情,耶律喊的三萬兵馬,就在平州城下紮下了大營。

  李中易在侍從的扶持下,從青驄馬上下來,鑽進了一直跟隨在身後的指揮奚車。

  為了在行軍途中也能看地圖,召集將領開小會,李中易特意準備了這輛指揮奚車。

  此時的指揮奚車燈火通明,厚厚的帳幔將車窗遮掩得嚴嚴實實,連一絲光線都無法逸出車廂。

  奚車左側車廂上,掛著一幅碩大的幽薊地形圖,車廂的最深處,則擺著一張縮小了比例的軍用沙盤。

  李中易抄起擱在沙盤上的放大鏡,湊到軍用沙盤前,對照著前方發來的詳細戰報,一寸一寸的仔細查看了一遍。

  過了大約一刻鐘,李中易放下手裡的放大鏡,微微翹起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當初,李中易力排眾議,拍板組建了有史以來最龐大的斥喉營,很多人還真是不太理解。

  隨著李家軍從勝利走向勝利,規模龐大的,經過專業化標準化訓練的斥喉營,其重要性,已經被軍中將領們所廣泛認同。

  大軍出戰,吃不飽肚子固然會打敗仗。可是,如果沒有精銳的斥喉們,把戰場搞成單向透明化,敵軍就很可能利用信息上的不對稱,將你擊敗。

  夫戰,廟算勝者,得算多也!

  通俗的說,所謂的廟算,必須建立在大量準確的信息之上。

  如今,擁有兩千餘精銳之士的斥喉,已經成了李家軍全家上各級指揮官們,指揮行軍作戰的必備幫手。

  「不知道,宋士光打算怎麼打這一場硬仗呢?」李中易喃喃自語,低頭琢磨著對策。

  誰曾想,李中易的話音剛落,外面傳來稟報聲,「回爺,宋都部署派人送來了作戰計劃。」

  李中易猛的一挑眉峰,滿意的點點頭,隨口吩咐道:「拿來我看。」

  宋雲祥的作戰方案,共分五個部分,李中易看得出來,其中的四個部分,其實是參議司早就制訂好的作戰預案。

  至於,最重要的作戰方案,顯然是根據耶律喊的最新動向,臨時作出的一些變更。

  李中易仔細的分析了一遍作戰計劃之後,不由暗暗歎了口氣,宋雲祥雖有將才,卻因為天賦的緣故,作戰太過講究四平八穩面面俱到,終究不及楊烈的天縱其才。

  「來人,傳我的軍令,把近衛軍一半的斥喉,都撒出去,必須遠出百里之外。」李中易一直擔心耶律喊是個誘餌,真正的威脅其實一直停在薊州沒有任何動靜的休哥軍。

  李中易第一次全殲契丹人四萬多人的洺州之戰,很可能是耶律休哥想篡位,故意使出的借刀殺人之計。

  至於,安喜城的陷落,則很有可能是,休哥的主力正在追剿契丹皇族的叛軍,沒顧得上增援安喜。

  這一次,李中易為了搬空安喜附近的繳獲物資,足足停留了六天時間。

  以契丹精銳皮室軍的腳程,六天時間足夠他們,從下游渡過灤河,埋伏在平州附近。

  宋雲祥的作戰計劃裡邊,已經考慮到了的休哥可能的偷襲,但李中易始終覺得,宋士光的判斷,依然有著不足之處。

  李中易想了一陣子,處於謹慎考慮,果斷的寫了一封親筆信,命人給楊烈送去。

  楊烈這小子是個天生的將種,李中易必須承認,他不如楊烈。所以,出於信任和謹慎的緣故,李中易想知道,楊烈對作戰計劃的看法。

  可是,李中易左等右等,始終沒有等來楊烈的回信。不僅如此,派去給楊烈送信的親衛,也沒見及時的返回。

  事出反常,即為妖!

  李中易意識到不對勁,馬上下達了一級戒備令。一時間,整個近衛軍的將士們,全都換上了衝鋒作戰時的上等好馬,整理好行軍作戰的隊形,等待著李中易的進一步命令。

  「哼哼,好一個狡猾的李無咎!」有人在黑暗中發出冰冷的悶哼聲,「傳我軍令,全軍壓上去,別的都不要管,本王只要李中易的人頭。」

  耶律休哥的面前擺滿了李家軍斥喉的屍體,他大聲發出軍令之後,隨著淒厲的胡茄聲響起,十萬重新編練的皮室軍,挾著剛剛大勝叛軍的銳氣,如同潮水一般,勻速控馬向李中易的中軍壓了過去。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6 12:52
第945章 血戰到底

  當滿身是血的斥喉出現在眼前之時,李中易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據斥喉稟報,耶律休哥其實早就渡過了灤河。

  李家軍的斥喉一直沒發現休哥軍的蹤跡,那是休哥太狡猾了,休哥率領十萬皮室軍,緊貼著燕山餘脈的舊長城,悄悄避開了李家軍一百五十里的斥喉偵察圈,出人意料的出現在了平州以北。

  李家軍的斥喉,出動之時,一般以五至十人為一組,每個方向不止三個組,以免遭遇伏擊後,沒人回去報訊。

  可是,狡猾的休哥,悄悄派出十餘支百人隊,遠遠的繞著了大圈子,反而埋伏在了斥喉們退回去的必經之路上。

  據受傷斥喉的稟報,他們前出偵察敵情的時候,並未發現契丹人的蹤跡。等前邊的斥喉傳來警訊時,他們這些綴在末尾的斥喉,反而遭到了契丹人的凶殘圍攻。

  一個精銳的契丹百人隊,伏擊七人的斥喉隊,最終居然還逃了一個回來報訊,李中易暗暗感到慶幸不已。

  幸好,李家軍斥喉們,至少是一人三馬,軍官們更是創紀錄的一人五馬。

  如果,只是一人一馬,據斥喉稟報的情況,恐怕他那個方向的斥喉就要全軍覆沒了。

  事到如今,李中易已經全想明白了。休哥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迅速的掉了安喜縣城之後,分明是以耶律喊的三萬人作為誘餌,讓李中易陷入到了兩線作戰的窘境。

  遠出一百五十里的斥喉偵察,這原本是李中易引以為傲的安全距離,竟然被休哥找到了致命的漏洞,居然被休哥繞過了警戒圈。

  如果不是運氣好,被攔截的斥喉最終逃了一個回來,只怕是休哥已經潛伏到二十里內,李中易才會發現敵襲。

  據碩果僅存的斥喉稟報,休哥率領的契丹人,至少超過了七萬之眾。

  李中易的近衛軍不過一萬出點頭而已,算上抽調來的三千漢軍騎,充其量也就14000人罷了。

  就算休哥只有七萬人,那也是五倍的兵力差距,實力對比太過於懸殊了。

  以李中易的猜測,休哥既然敢來發起總攻,帶來的總兵力,肯定會佔據優勢。

  洺州一戰,李中易以大致差不多的兵力,依據地形伏擊了契丹的四萬大軍,必定會給休哥留下異常深刻的印象。

  凡事經不起琢磨,料敵必須從寬,李中易迅速意識到,休哥消滅他的決心,異常之堅定。那麼,休哥此來,很可能把幽州的精銳都帶來了,那將超過十萬兵馬以上。

  現在的局勢,變得異常的微妙和有趣。如果,李中易選擇原地固守待援,就等於是把命運交到了宋雲祥的手上。只有宋雲祥組織大軍,再迅速掉頭北上,這就形成了十萬對六萬的決戰局面。

  假如,李中易乾脆帶著近衛軍,藉著一人三馬的機動力,索性向南撤,並盡可能的靠近自己的主力部隊。

  那麼,以休哥的見識,肯定會銜尾狂追。這麼一來,實力的對比,很可能變成13萬vs7萬。

  問題是,耶律喊會不會不戰而走,直接撤回平州城中?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李家軍再強悍,也不可能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先拿下平州,再掉過頭來迎擊休哥!反之亦是如此!

  李中易帶兵已經多年,他一貫用兵謹慎,不喜歡冒險。但是,現在的局勢是,他只要後退半步,整個李家軍的陣線,在契丹人的夾擊下,很可能會動搖。

  「媽的,要是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只有文弱的酸秀才們,才會左思右想,舉棋不定!

  李中易很快下定了決心,厲聲喝道:「傳我的軍令,搶佔附近的甲156號丘陵,以丘陵為圓心,沿巒河岸邊紮營,按照丙號防禦方案就地佈防。」

  「姚達,你率領手下的三千漢軍騎,充當總預備隊,給老子牢牢的釘在丘陵之上。」李中易望著老兄弟姚洪的親弟弟,一字一吐道,「老子的安危,就全看你的了!」

  「爺,您就放心吧,人在丘陵在。」姚達滿臉興奮的抱拳拱手,朗聲道,「小的一定要叫契丹人嘗嘗標槍的滋潤。」

  姚達領著他手下的三千西北漢軍騎,如同風馳電掣一般,迅速的奔向了甲156號丘陵。

  隨著李中易的一聲令下,近衛軍參議司的參議們,人手一張丙號防禦方案,對照著方案的要求,指揮著隨軍的輔兵、奴隸們,有條不紊的開始挖壕溝、壘胸牆、擺拒馬。

  主力的近萬名戰兵,則按照各自防守的方位,原地坐下休息。

  李中易身邊的這支近衛軍,兵齡最少的士卒,也有兩年以上的作戰經驗,他們個個都殺過人,見過血。

  副隊正以上級別的軍官,全都是從河池建軍開始,便追隨於李中易左右的老部下。

  作為一支信奉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精銳軍隊,在李中易下達了明確的作戰方案之後,基層軍官團的成員,毋須上頭再招呼什麼,按照平時的訓練模式,各自將手下的官兵們,徹底的動員了起來。

  「老子們是近衛軍,是整個李家軍最精銳的兵馬,山長就是在咱們的身後,除了咱們都躺下了,契丹人甭想前進半步。」

  「小的們,誰敢退後半步,老子認得你,手裡的斬馬刀卻認不得你!」

  「大家都是老兵了,誰的手上沒沾過韃子們的鮮血?嘿嘿,大家趕了大半夜的路,累了的就躺下歇會。餓了的,就吃幾口炒米,墊墊饑。」

  「咱們刀盾營的兵,刀不磨快點,砍幾十顆韃子的腦袋就捲了刃,那怎麼能行?」

  統帥無能累死三軍!

  但是,近衛軍訓練得太過有素了,李中易這個統帥,反而變成了閒人。

  此時的李中易,正坐在指揮奚車中,仔細的研究和琢磨作戰方案中,是否還有漏洞。

  輿論上顯示,那座丘陵,其實海拔並不高,只有大約六十米的樣子。

  不過,這已經是灤河邊,目前能夠佔據的最高的一座高地了。誰叫決戰的地點,是在一馬平川的幽薊大平原之上呢?

  李中易一向是謹慎的性格,他不知道戰局會發生多少變化,所以,靠著灤河紮營,有效避免了馬謖因為沒水喝,而失了街亭的悲劇。

  李家軍的慣例,出兵在外,哪怕糧食足夠吃,也不許準備好七天的口糧。

  此所謂,夫戰,有備勝無備也!

  作為貼身護衛的近衛軍,李中易非常瞭解他們,他們也非常瞭解李中易的脾氣和個性。

  只有新兵蛋子們,才需要當主帥的,騎著馬在陣前來回奔跑,鼓舞士氣。

  老兵們只需要看見大纛旗,就知道李中易的方位,也根本不需要李中易跑出來露臉打氣。

  淡定與慌亂,見過血和宰過雞,久經戰陣和初上陣,這就是老兵和新兵蛋子的區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李家軍中,戰兵和輔兵,每人一把工兵鏟,服苦役的奴隸們則由專人分發鋤頭和鐵鎬。

  劃定的紮營地界內,全都是鬆軟的泥地,鋤頭挖鬆之後,每鏟都是滿滿的土,壕溝挖得很快。

  大戰在即,挖壕其實不是目的,築成防禦騎兵衝擊的胸牆和拒馬陣,再將奚車頂上覆土,卸下車輪固定在土裡,才是最最核心的要點。

  大地已經在顫抖,挖壕築胸牆的行動,一直沒有停止。

  有個高麗奴實在是怕極了,扔下手裡的鋤頭,掉頭就想跑。結果,他還沒跑出去幾步遠,就被一支神臂弩射中後,被釘在了地面上。

  一群監督的刀盾手,惡虎撲羊一般,揮刀便砍下了那逃奴的狗頭。

  一名刀盾兵隊正,手裡提著血淋淋的人頭,遊走於奴隸堆前。他既沒有聲嘶力竭的恐嚇,也沒有繼續無故殺人,只是輕描淡寫的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污血,然後把面目猙獰的人頭繫在腰帶上而已。

  「別慌,當心鋤到腳。」隊正拍了拍一個高麗奴的肩膀,笑著安慰他,讓他不要慌。

  然而,什長不笑還好,他以為笑得很溫柔,實際上,高麗奴嚇得腿肚子直轉筋,還真鋤到了腳。

  「你看看你,慌個啥呢?只要不當逃兵,就算是傷了腳,也有隨軍郎中給你治傷的。」隊正二話不說,馬上命令部下,將受傷者抬了出去。

  李中易得到消息後,不由笑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高麗奴平時害怕我軍的軍威,老老實實的叫幹啥就幹啥,一有個風吹草動的,就要起異心,這再正常也不過了,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爺,小的琢磨著,等會開戰了,還是按照老規矩,先把他們都五花大綁了,免得礙手礙腳的。」廖山河擔心高麗奴們會在戰時作亂,這個擔心絕對值得肯定。

  李中易笑了笑,說:「參議司擬定的作戰裡面,已經有了這個內容。等防禦設施建設好了大,就由軍法司的人,領著憲兵營執行。膽敢不服者,一律執行戰時紀律!」

  廖山河也是打老了仗的宿將了,防禦戰該怎麼打,他腦子裡一清二楚。

  「爺,小的倒覺得,戰時綁了高麗奴,不見得是件好事。倒不如把他們驅趕到河邊,利用運糧船為基礎,配合工兵們,建造木閥和竹閥,最好能夠搭建一座浮橋出來。」

  李中易略微一想,頓時覺得廖山河的這個建議,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妙不可言!

  灤河並不是什麼大江大河,近衛軍又是沿著灤河岸邊行軍,無法入海的小漁船,就被用來運輸糧食。

  「好,就依你所言。」李中易從善如流的當即拍了板,廖山河的建議得到了主公的認可,樂滋滋的下去佈置。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5-6 12:5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7 23:44
第946章 步騎對抗

  李家軍只要離開營地,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帶上制式拒馬和簡易拒馬,隨時防備大股騎兵的突襲。

  李中易真正的發家崛起,其實是在西北靈州,征服黨項人的過程中,騎兵的衝擊力給了他非常大的震撼。

  只要用兵得當,選准了出擊的時間,區區一千騎就很可能給疏於防備的數萬大軍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

  李中易領著前半生積攢起來的心血,進軍幽薊大平原,如果不是隨軍攜帶大量的制式拒馬和奚車,那他就是個傻缺。

  經過多年的對抗騎兵,李中易和參議司的人,漸漸摸索出了十分有效的防禦大規模騎兵衝擊的有效戰法。

  防禦圈的最外層,是挖出來的參差不齊的大坑,就像是炮彈坑一樣,星落棋布的散置於陣前,卻在神臂弩有效射程之內。

  李家軍在西北靈州先有騎兵營,後於高麗國擴編為騎兵廂,騎兵指揮官還是地地道道的黨項蠻子。

  李中易指揮騎兵的經驗從無到有,他從沒摸過馬,到縱馬奔馳如飛,哪怕不是騎軍名將,也算得上是騎兵宿將。

  騎兵最重要的能力,一個是長途奔襲的機動力,更重要的是,快速衝鋒所帶來的巨大衝擊力!

  陣前挖出大小不一,雜亂無章的大坑,目的只有一個,減緩契丹人的衝鋒速度。

  李中易在通盤考慮過作戰計劃之後,叫來一名親信的牙將,命他帶著幾封李中易的親筆信,在一個都的近衛軍騎兵護送下,趕去南邊給主力部隊送信。

  李中易交待得很清楚,幾封書信務必親手送到宋雲祥、楊烈、馬光達、李雲瀟以及劉賀揚等軍中重將的手上,不得中途交給任何人。

  安排好了一切後,李中易暫時把近衛軍的指揮權交給廖山河,他本人的則騎上「血殺」,溜噠到了大營的施工場所。

  大營外圍的大坑,已經挖好了,李中易轉過來的時候,輔兵和高麗奴們真在揮汗如雨的擺設簡易拒馬陣。

  所謂簡易拒馬陣,其實經過了三代的改良,最新版的簡易拒馬陣,其實就是方便攜帶的長槍架。

  拒敵的時候,用鎯頭或是鐵錘,將長槍架的底部深深打入地下,在每個孔內以45度仰角同時插入三根長槍。

  和粗木樁的大型拒馬不同,這種長槍架的高度僅為六十公分左右,但勝在十分的密集。

  前後共有十七排之多的簡易拒馬陣前,密密麻麻仰起的長槍森林,那閃著寒光的無數個槍尖,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刺目耀眼。

  一向高傲的「血殺」,面對密集的槍尖之林,躁動的刨著左蹄,顯然很有些不安。

  李中易滿意的點了點頭,嘿嘿,別看簡易拒馬陣不值錢,契丹人只要不是蒙上兩眼衝鋒,肯定會下意識的勒緊馬韁,妄圖減速或掉頭。

  契丹騎兵,一旦失去了衝鋒的速度,嘿嘿,在李家軍的面前,根本就是待宰之羔羊。

  這時,一大群高麗奴在刀槍的監督下,將一面面紅紅綠綠的大旗,插到凹坑的前邊。

  李中易摸著下巴,頗有些自得,這是他想出來的「毒計」。借助於旗幟的遮擋,契丹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後邊的凹坑,肯定會中招。契丹人不丟下幾百條人命,就白瞎了這種致命的佈置,浪費了李中易的一番心血。

  這種簡易拒馬陣的狠毒之處,其實在於,契丹騎兵一波衝鋒後,李家軍可以迅速的收起殘損的長槍,反覆多次使用。

  而粗木樁組成的大型拒馬陣,一旦被衝垮了,很難在短時間內迅速予以修復,並被再次利用。

  無論從便攜性,還是實戰中對騎士的威懾力,簡易拒馬槍陣都遠遠勝過巨型拒馬陣。

  美中不足的是,抵禦重甲騎兵,簡易拒馬陣顯得有些單薄了。

  李中易不知道休哥有沒有配備重甲騎兵,從料敵從寬考慮,也必須在簡易拒馬陣的後邊,佈置上巨型拒馬陣。

  整個防禦圈的最內層,拆了車輪的奚車,沿著整個營地,擺了三圈。

  奚車的側壁,豎起了厚厚的擋箭板,廂板上插滿了長槍,目的還是為了拒馬!

  奚車和奚車之間的銜接部位,不僅豎起了擋箭板,而且車轅之間也架起了寬大的木板,戰士們在奚車之間來回移動,根本不需要擔心契丹人的弓箭射擊。

  李中易對於契丹騎兵的防範,本是凡事預則立的原則,只要能夠想得到的手段,統統都用上了。

  青銅炮被宋雲祥借去攻平州了,李中易的營內還有幾十架可拆卸的小型回回炮,也就是簡易投石機。

  這些簡易投石機的射程並不遠,但是,用來投射已經大量生產和儲運的「雞尾酒」,將一百五十步內的契丹騎兵燒成一片火球,還是綽綽有餘的。

  以前,李家軍裝備的是竹製的簡易投石機,問題是,射程太近,受力也不均勻,最終還是被放棄了。

  簡易回回炮僅為600斤而已,其各個零件,都可以被拆卸攜帶,兩匹馬拖拽著一輛中原通行的平板兩輪車,即可全部裝下了。

  至於「雞尾酒」,算上特製的薄瓷瓶,總重量也不超過一斤半,只要遮蓋住陣前一百五十步的範圍,就可以讓契丹騎兵手裡的騎弓,變成廢物。

  李中易騎著「血殺」,在大營裡溜了一圈,他只看大家淡定的神態,就知道將士們的士氣正旺。

  軍心可用!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他組建近衛軍的目的,原本是親自掌握一支全軍的總預備隊,然後用在刀刃上。

  沒成想,總預備隊倒成了打頭陣的急先鋒,世事實在是難料啊!

  等李中易回到丘陵上時,中軍的指揮體系,已經全部就位,幾十名傳令官們正騎在馬上,如同眾星捧月一般,環繞在高高的指揮車四周。

  姚達率領的三千漢軍騎,是整個近衛軍的總預備隊,他們被分為三個方向,每個方向一千人,分由一名千騎長率領。

  由於長期駐守於西北的緣故,姚達所部騎兵的編制,和黨項人幾乎沒啥兩樣。

  從十騎到百騎,再到千騎,並以千騎作為基本作戰單位。

  近衛軍紮下的大營,一面是灤河岸邊,三面是陸地,也就是說,只需要防守三面即可,這就是盡可能的抵消契丹人在人數上的絕對優勢。

  ps:有些卡文,寫得很慢,估計明天會都想通的。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8 15:54
第947章 決戰

  天色漸亮的時候,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黑線,並逐漸的變寬變粗。

  整個大地都在顫抖,萬馬奔騰的隆隆聲,由小及大,最終如同雷鳴般的震耳欲聾。

  李中易放下手裡的單筒望遠鏡,微微一笑,說:「休哥終於來了。」

  漏網逃回來的斥喉,終於還是給李中易搶回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濃濃的夜色也幫了李中易的大忙。

  好運氣不可能永遠照顧某個人,李中易時刻提醒他自己,兵凶戰危,不可不慎!

  兵者,國之大事也!

  說實話,休哥這一次的突出奇兵,李中易恐怕到死都無法忘懷。

  兩軍交戰之時,只要稍微有個閃失,就很可能是個大悲劇:他的兒子們被宰光,他辛苦收集來的絕色妻妾們,卻變成別人的榻上玩物。

  騎兵集團一個時辰奔襲上百里,那只存在於之中,即使跑死幾匹馬,勉強趕到了,不需要敵人去推,自己就全倒了。

  李中易和契丹人打交道的次數,已經不少了,李家軍自己也有騎兵廂,對於騎兵突襲的門道,他比所有的中原將領都要清楚得多。

  李勇手下的騎兵廂,不到萬不得以的緊急軍務,一般都是每個時辰頂多行軍二十里,然後至少休息一個時辰,讓戰馬歇歇腳,吃點草,喂點豆子,喝點水,以充分恢復體力。

  騎兵廂,是李勇按照黨項騎兵的訓練標準,一手打造起來的。

  毫不誇張的說,除了面孔不同之外,不管是漢軍騎,還是黨項騎,幾乎都像是一個模子裡造出來似的。

  黨項一族,人力和地盤,都比契丹人少得多。所以,為了生存和發展,同樣是全民皆擅弓馬的黨項騎兵,相比契丹人的部落軍,更加的訓練有素。

  在黨項人和契丹人的邊境小摩擦之中,令黨項人引以為自豪的是,他們一直勝多負少。

  不過,契丹人的前鋒這麼快就趕過來了,李中易多少有些驚訝。可想而知,耶律休哥對李中易的項上人頭,那是志在必得!

  「傳我的軍令,督促高麗奴們加快行動,時間已經不多了。」李中易扭頭吩咐廖山河。

  廖山河二話不說,隨即喚來站在樓梯上的傳令官,塞給他一支令牌,命其去迅速傳令。

  李中易此前沒和耶律休哥正面交鋒過,他和參議司的人,只能從料敵從寬出發,將大營內的所有木製品,全都用水澆透,再塗抹幾遍泥土。

  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防備火攻!

  李家軍的主戰兵器之一,便是「魔鬼雞尾酒」,李中易那可是放火專業戶了,豈能不提防休哥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一萬餘人的營地,說大也大,說小其實也小。隨著李中易一聲令下,高麗奴們在刀槍的威懾之下,明顯加快了抹泥水防火的進度。

  當契丹前鋒的將旗,在李中易的單筒望遠鏡裡,展露無遺的時候,李家軍的防禦工作已經徹底完成。

  高麗奴們,又在輔兵們的監督下,被收走了鋤頭和鐵鎬等物,集體換上了鎯頭等浮橋的工具。

  架設浮橋,既是廖山河的金點子,又絕對符合李中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戰略思想。

  契丹國太大了,一戰而滅之,不過是夢中的幻想罷了。

  歷史上,女真人興起之後,在宋軍的側應下,逼迫契丹人兩線作戰,也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滅了契丹國。

  就這樣,女真人滅遼,也很不完美。契丹國大林牙耶律大石在黨項國西部的中亞地區,悍然建立了新遼國,也就是史稱的西遼。

  只要沒有掌握大周的最高實權,李中易就無法徹底動員,大周豐富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資源。

  即使偶爾的以少勝多,哪怕這次僥倖干死了休哥,照樣會有契丹的野心家們,衝上來填補大草原上的權力真空。

  歸根到底,李中易目前掌握的實力,遠遠不足以支撐起,和契丹人打一場長期國戰的基本資源需要。

  被休哥派來打先鋒的,是他的老部下,名叫耶律小石。休哥給了耶律小石兩萬精銳皮室軍,命他追上去,死死的盯住李中易,不放其跑了即可。

  耶律休哥交待得非常清楚,禁止私下裡發起進攻,等後續的八萬精銳皮室軍抵達後,再發起總攻。

  耶律小石並不是休哥麾下最善戰的將領,卻是最聽話的心腹,他從來不敢違拗休哥的命令,所以,休哥才讓他打前站。

  耶律小石指揮著兩萬大軍,趕到李家軍大營外五里地時,果斷的分了兵。主力的一萬二千兵馬,留在原地不動,其餘的八千精銳騎兵,分為兩部,每部四千人,由詳穩率領著,分別包抄到李家軍大營的另外兩側。

  李中易暗暗點頭,契丹人的先鋒部隊趕到之後,並沒有盲目的發起進攻,反而是分兵監視。

  李中易心裡非常有數,契丹人的四千騎兵,並不是一支小隊伍,李家軍再是精銳鐵軍,也不可能在側翼被威脅的情況下,短時間內消滅之。

  「爺,這次來的恐怕是契丹人的真正精銳了吧?」廖山河放下手裡的單筒望遠鏡,扭頭問李中易。

  李中易笑了,點了點頭說:「休哥的老本都亮出來了,單單是前鋒部隊,就至少兩萬彪悍大漢,等主力部隊來會合了,怎麼著也有十萬之眾了。為了砍下了老子的腦袋,休哥真的急眼了,居然捨得下如此大的本錢。」

  「咱們大肆破壞了幽薊大平原的春播,來年的燕雲十六州,很多人要餓肚子了。並且,咱們還拿下了輜重要地安喜城,並大張旗鼓的搬家,簡直是太欺負契丹人了。如果,換成小的是休哥,也必定跑來和您拚命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廖山河就是嘴巴會來事兒,始終沒忘了拍李中易的馬屁,「嘿嘿,也就是雄才大略的您,才有這種捅破天的驚世大手筆吶。」

  和李中易這個統帥不同,廖山河常年在一線指揮作戰,怎樣有效對抗草原騎兵的方法,很多小竅門李中易都難以完全掌握,老廖同志卻是門兒清。

  李中易心裡還有些擔憂,休哥率領的畢竟是契丹人最精銳的百戰雄師皮室軍,其戰鬥力絕對不容小覷。

  廖山河卻像沒事人一樣,不僅不慌亂,反而異常從容的笑道:「爺,咱們的營壘很有針對性,且異常之堅固,又有臨河搭建的浮橋作為退路。只要弩矢和雞尾酒不缺,別說十來萬契丹人,就算是三十萬,又何所懼哉?」

  廖山河的豪氣干雲,隨即感染了李中易的情緒,李中易仰面打打了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懶洋洋的說:「契丹人的總攻,至少還需要兩個時辰,我先去睡個回籠覺,由你全權指揮大軍。」

  李中易敢於充分授權的作派,令廖山河格外的心暖,惡戰在即的當口,試問,哪家主公,敢把身家性命完全交到部將的手中?

  ps:還是有點小卡文,畢竟這麼大的決戰,司空多少有些不擅長!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8 15:57
第948章 臣虜

  惡戰在即,李中易居然鑽進車廂蒙頭大睡,如此的悠閒,雖不是騎馬於陣前鼓勁,卻比那個表面的形式化,效果好得多。 .

  山長就在身後!

  臨戰時的軍紀,異常之森嚴,禁止任何人交頭接耳。將士們雖然無法彼此說閒話,眼睛卻看得見,心裡也體會的到,李中易和他們一起共存亡!

  李中易鑽進車廂後,拉上薄被,不大的工夫,便陷入到甜甜的夢想之中。

  接下來的肯定是一場惡戰,李中易必須始終保持著充沛的體力,才能撐過此生最艱難的時刻。

  李中易想得很清楚,只要他在此地作誘餌,休哥明知道是緩兵之計,也絕對禁不住誘惑。此時此刻,一場規模空前的攻守戰,難以避免。

  休哥和李中易兩人,都擅長圍點打援。可想而知,在平州和李中易之間,休哥必定會擺上一支精銳中的精銳部隊,以牽制住李家軍的主力回援。

  廖山河提出架設浮橋的金點子,可謂是萬金不換,就像是宋江一般,簡直太及時了!

  畢竟是戰時,李中易不過是合衣睡了半個時辰左右,便自動醒來。

  「叮噹。」李中易抬起手臂,扯了扯垂在車邊的繩索,車廂外的銅鈴隨即被拉響。

  「爺,您睡醒了?」車簾掀起處,葉曉蘭那張異常精緻的俏臉,隨即露在了李中易的眼前。

  李中易招手將葉曉蘭喚到身前,摟緊她的水蛇腰,輕輕的嗅著鬢間的幽香,他心中暗暗感慨不已。

  嚴格意義上說,葉曉蘭、韓湘蘭、蕭綽和耶律瓶,都是他利用權勢搶來的俏佳人。

  醉臥美人膝的前提是,醒掌天下權,這才是亙古不變的元規則!

  士農工商,商雖然有錢可以納很多的美妾,但是,一旦被惹不起的權貴盯上了,下場絕對很淒慘。

  說句下作的話,李中易無論看中了哪家大富豪的美妾或是女兒,哪怕他們再不情願,也都得乖乖的獻出來。

  否則的話,真惹惱了李中易,不僅美人兒被搶,甚至要家破人亡。

  捏著刀把子的,哪怕再沒文化,也是決定你命運的大爺,這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爺,蕭綽說……她說,我軍必敗。奴家一時不忿,和她賭了一把,請爺恕奴僭越之罪。奴家說,奴若輸了,立時放她回草原。她若輸了嘛,必須乖乖的伺候爺沐浴、敲背、枕席……」葉曉蘭的聲音越來越低,如果不是幾乎零距離接觸,李中易也聽不清楚她的最後一個字,居然是簫。

  女人之間的爭鬥,儘管沒有硝煙,卻也是刀刀見骨啊!

  李中易此時的心情,可謂是百味雜陳,葉曉蘭的作派,簡直就是商紂之妲己,明皇之玉環嘛!

  葉曉蘭被李中易完整的虐過,對於男人某些方面的怪癖,她自然是瞭如指掌。

  客觀的說,葉曉蘭順著李中易毛摸,變著法子討好的做法,很容易獲得李中易更多的寵愛。

  李中易哈哈大笑了三聲,捉住葉曉蘭的香唇,狠狠的吻了半刻鐘。

  葉曉蘭真是妙人兒,她就差沒挑明了說:爺當狼,奴家願作狽,一起為奸吧!

  「小蘭兒做得很好,爺不但不怪你,反而要重重的賞你。賞賜且先寄下,等爺打敗了耶律休哥,讓蕭綽端茶遞水,敲肩捏背,咱們倆慢慢兒的商議。」李中易的臉上忽然露出邪魅的笑容,「等我正面擊敗了休哥,耶律瓶嘛……」

  葉曉蘭當即接口道:「奴一定讓她洗剝乾淨了,等著爺的臨幸。當此國勢轉折之際,就讓耶律瓶作為您更上層樓的獻牲吧。」

  臨幸?李中易眼眸微微一暗,隨即爽朗的大笑出聲,葉曉蘭的確是朵解語花,深知他的心意。

  葉曉蘭雖然不通軍事,卻飽讀詩書,深明大局。此戰,只要李中易打贏了,而且是正面擊敗契丹的主力皮室軍,等於是一雪被契丹蠻子欺凌幾十年的前恥。

  露布報捷一路宣傳和回開封,嘿嘿,除了朝廷或門閥權貴之外,天下寒門士子及草民歸心,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李中易吻別了香噴噴的葉曉蘭,鑽出車廂,走出去幾十步,便到了指揮車前。

  葉曉蘭下車後,無視於竹娘鄙視的目光,她心安理得的挺起酥胸,從容離開。她乃臣虜之女,出身已經差到了極點,此時不想方設法的固寵,等年老色衰之後,那就徹底沒希望了!

  既是後宅爭寵,不說為了她自己的幸福生活,就算是為了從她肚子裡鑽出來的親兒子獾郎,她也必須努力搏上幾搏。

  李中易登上指揮車後,廖山河抱拳拱手,詳細的稟報了此前發生的所有軍情。

  「你做得很漂亮,正合我意。吾方才瞇瞪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契丹人經常驅使漢家百姓作肉盾,卻不成想,你竟然想到了前邊,並提前作了安排。」李中易瞇起兩眼,視線盯著遠處的契丹人陣營,說的卻是補漏洞的提點。

  廖山河摸著腦袋,憨憨的笑道:「小的一直惦記著封妻蔭舅的好日子,怎麼捨得現在就去地下侍奉先考和先妣呢?」

  李中易點點頭,廖山河的親爹和親娘去世早,按照這個時代的習俗,他應該稱為先考和先妣。如果,稱為先父和先母,則是大不孝。

  廖山河是舅舅養大的,所以,他才將封妻蔭子,改為封妻蔭舅,倒也是個知道感恩的漢子。

  契丹人吃了大虧後,一定會採取步戰的方式,命人負土填坑。李中易想到了這一層,廖山河卻比李中易的反應更快,提前命人將防範步軍進攻的三角鐵蒺藜,遍灑於凹坑之後,簡易拒馬陣之前。

  這種三角鐵蒺藜,是李中易依據物理學的原理,獨自想出來的「毒招」。隨手一扔,三角鐵蒺藜隨時隨地都有個尖頭朝上,對付只穿著草鞋的漢家僕從軍或是皮靴底沒墊鋼板的契丹步軍,卓有奇效!

  就在李中易和廖山河說話的時候,忽然聽見契丹人的陣營那邊,傳來嘹亮的胡茄和號角之聲。

  李中易根本不需要抬眼去看,只聽這契丹人東施效顰的盜版《凱旋令》,便知耶律休哥率領主力皮室軍,終於趕到了陣前。

  ps:已經想通了後面整個發展的劇情,只是今天要加班到很晚,擔心沒空碼字,先更了吧。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11 00:23
第949章 契丹國危矣

  耶律休哥率領主力抵達之後,不僅沒有馬上下令進攻,反而當即派出耶律鼎,領著二萬精銳皮室軍,繞到李家軍大營的後邊去攔截援軍。

  然後,休哥命令隨他一起來的主力兵馬,下馬歇息。人吃乾肉喝奶酒,馬喂草加豆子喝水。

  大約一個時辰後,契丹人的主力部隊,恢復了精氣神,休哥這才下令,將大軍分為三部。

  除了主攻的正面之外,其餘兩面各增加了一萬兵馬,用作徉攻的輔助。

  方纔,大軍歇息的時候,沒有望遠鏡的休哥,催馬來到兩軍陣前,繞著李家軍的營地,轉了一整圈。

  由於,距離相隔大約七百步之遙,休哥看不清楚李中易長啥樣。指揮車上的李中易,卻連休哥臉上的皺紋,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中易一向是持重用兵的個性,卻不成想,休哥手握十萬精銳,竟比李中易還要更加小心謹慎。

  這些年,李中易遇見過的黨項騎兵、契丹騎兵,都至少要先衝擊一輪,試探一下李家軍的虛實。

  耶律休哥卻偏偏反其道而行,從從容容的排兵佈陣,淡淡定定的將李家軍的大營圍得水洩不通。

  就彷彿李家軍已是上了砧板的魚一般,就等著休哥舉起屠刀,慢慢的剮鱗剔刺,再切成生魚片,蘸著芥末,最後美美的享用一頓大餐。

  廖山河也看出耶律休哥的志在必得,他冷冷一笑,說:「好大的胃口,也不怕磕掉了門牙?」

  李中易搖了搖頭說:「戰略上藐視休哥,戰術上卻要格外的重視。」

  「傳我的軍令,搭建浮橋的所有木板、船隻等物,均須用水浸透,抹上泥土。防火絕無小事,命軍法司的人監督施工,膽敢敷衍塞責者,不需來請命了,直接就地正法。」李中易下達了一連串的指令,「從現在開始,執行軍人連坐法。一人脫逃,除了就地處決外,全什降級……」

  「狹路相逢,勇者勝!越是關鍵時刻,越不能心慈手軟,比得就是誰更狠!」李中易惡狠狠的瞟了眼正騎馬遠去的耶律休哥,「慈不掌兵,一將功成萬骨枯,懂麼?」

  廖山河覷見李中易冷厲的神態,他非但不緊張,反而將略微懸起的那顆心,徹底的放進了肚內。

  狠辣,區區二字而已,卻又有多少主君真正能夠做到?

  值此生死存亡之秋,李中易如果是軟蛋,廖山河倒真要擔心他脖子上那個吃飯的傢伙,還能夠保存多久?

  「哼,李無咎故意豎起各色旗幟,其中必定有詐。」耶律休哥不愧是歷史上著名的契丹第一名將,他厲色道,「讓抓來的南蠻子們,先去試它一試。」

  李中易和廖山河的單筒望遠鏡中,幾乎同時出現了一幕驚人的場景:大約五、六千漢人百姓,被契丹人用刀槍逼迫著,一路哭號著,蹣跚著,向李家軍的陣營行來。

  「快點,該死的南蠻子……」

  「桀桀……細皮嫩肉的,何苦去送死呢,不如留下來陪著主子們樂呵樂呵……」

  「啪!」伴隨著皮鞭狠毒的抽下,一名漢族老人被抽倒了地上,一名契丹人手起刀落,砍下了老人的頭顱,「卑賤的南蠻子,都該死!」

  旁邊的漢人百姓,卻是被奴役慣了行屍走肉,大家漠然的偷眼看了看無頭的老人,緊接著,慌亂的加快腳步,惟恐比同伴更先死在契丹人的屠刀之下。

  哪怕他們明知道,走得越快,距離死亡越近,依然麻木不仁的心懷僥倖:也許漢家王師,顧念同胞之情,不至於下死手?

  「狗入的。」廖山河氣得兩眼直冒火,鐵鎯頭一般的大拳,狠狠的砸到指揮車的木欄杆上。

  「來人,備馬!」李中易緩緩從虎皮交椅上站起身子,隨著他的一聲吩咐,汗血寶馬「血殺」被心腹牙將牽到樓梯口。

  身穿特製明光鎧的李中易,在親信牙兵們的攙扶和頂托下,吃力的爬上「血殺」高高的鞍橋。

  耶律休哥驅使漢人百姓當炮灰,這事在一般的軍閥軍隊裡面,其實根本不算個事,直接拉弓放箭,有多少殺多少便是了。

  然而,李家軍是以愛國民族主義思想武裝起來的精銳鐵軍,將士們在持續不斷的意識形態熏陶之下,愛國愛民已經成了絕對政治正確的主旋律。

  對自己人下手,將士們的思想,一時間,很難轉過彎來,這就需要李中易出面把道理講清楚了!

  李中易騎著「血殺」繞到大營的最前線,將士們的神態依然剛毅,但平空多添了幾許深深的憂慮和猶豫!

  「兒郎們,卑鄙的契丹虜,利用咱們的子民當炮灰,其實是想徹底消滅咱們這支最後的抗擊力量,打斷咱們整個華夏民族傲立於世的脊樑骨。」李中易高高的舉起右手,厲聲喝道,「兒郎們,咱們是大漢族最精銳的戰士,背後就是咱們的家園。哪怕退後半步,你的家園將毀成灰燼,你家娘子將成為蠻夷的玩物,你的父母和兒子將被契丹虜殘忍的用馬踩死,你的女兒將成為蠻夷的奴婢,你們都將成為亡國奴。」

  「也許有人喜歡當亡國奴,但是,老子只要有半口氣在,就絕不答應!」李中易霍的抽出腰間的戰刀,惡狠狠的凌空劈落,夾帶著懾人心魂的風雷,「你們願意做亡國奴麼?」

  「老子絕不答應!」

  「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守護家園,背後都是親人,退無可退!」

  「誓死守護家園!」

  「誓死守護家園!」

  「我軍萬勝!」

  「萬勝……」

  「山長萬歲!」

  「萬歲……」

  三軍的士氣被迅速煽動起來,然而,山呼海嘯的歪樓,卻打了李中易一個措手不及!

  耶律休哥聽見周軍大營裡傳來海嘯一般的呼喝萬歲之聲,不由猛的色變,李無咎不愧是他平生唯一的勁敵,此戰若不能砍下李中易的腦袋,他的契丹國危矣!

  被驅趕來當炮灰的漢家百姓,已經進入了神臂弩的打擊範圍,廖山河痛苦的閉上雙眼,猛的揮臂下劈,厲聲傳令:「敲梆,三段擊,十發速射!」

  「驅逐韃虜,不是請客吃飯,不可能那麼的文質彬彬,溫良恭儉……」廖山河一邊默念著李中易傳授的經典名言,一邊面目猙獰的在心底裡聲嘶力竭的吶喊,「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我不做惡魔,誰做惡魔?」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13 01:11
第950章 軍令如山倒

  軍令如山倒!

  抗命之人的下場絕對淒慘,除了自己被斬首之外,還要連累家人被驅出富足的安樂家園。

  「全體都有,聽我口令,四十五度仰角,弦上丙位。」

  「三段擊,十發速射!」

  基層軍官團的軍官們,紛紛拔出指揮刀,指向被驅趕而來的懦弱的自家百姓。

  「嗖嗖嗖嗖……」伴隨著軍令聲,夾帶著懾人心魄風雷的神臂弩矢,騰空而起,半空中立時暗淡無光。

  站在第一排的神臂弩手們,左手將發射過的神臂弩傳給後排的袍澤,右手則接過已經上弦上矢的神臂弩。

  在嚴苛的標準化訓練之下,他們只要抬起手臂架起神臂弩,就是四十五度仰角,幾乎不差分毫!

  將士們彷彿不知道疲倦的流水線殺人機器一般,在軍官們的喝令之下,週而復始的重複著同一個動作:接弩,抬角,發射,遞駑,再接弩。

  很快,十發速射完畢,李家軍大營之外,躺滿了中矢後,哀號呻吟的漢家百姓。

  更多的被脅迫者,哭著喊著,抱頭鼠竄,再被縱馬監督的契丹人,揮刀砍死在地上,放箭釘死在地上。

  廖山河忍無可忍的揮拳,惡狠狠的砸在木欄杆上,不顧拳上刺骨的疼痛,憤懣的大聲怒吼:「真是一幫子懦夫!近千條壯漢子,寧可跪地求饒,任人屠殺,竟不敢稍有反抗,氣煞我也!」

  李中易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沒有主體民族國家概念的老百姓,和行屍走肉,其實並無太大的區別。

  說起來實在是一種悲哀,整個華夏民族,直到抗戰時期,才漸漸樹立起民族國家不容外敵欺辱的正確觀念!

  而喚起整個華夏民族意識覺醒的抗日戰爭,距離目前這個時代,將近一千年!

  「爺,都是小人的失誤,安營紮寨的時候,除了臨灤河的那一面,竟然沒有開一座寨門。如果,有門的話……」身穿重甲的廖山河,單膝跪地,向李中易請罪。

  李中易俯下身子,右手撫在廖山河的肩上,歎息道:「起來吧,不怪你,皆我之責也。契丹人勢大,我軍兵力單薄,如果那個時候設置三座營門,被攻破的可能性,至少增加十倍以上。曉達不必如此自責,誰能料想得到,堂堂契丹人的攝政王,竟然採取如此卑鄙的手段呢?」

  自古以來,兩國交戰,勝者即代表正義,享受著征服者的為所欲為。輸者,則社稷崩塌皇族被滅。遵循的是叢林法則,即弱肉強食,無關其他。

  契丹人南下打草谷,搶的是壯丁、年輕女子以及金銀財帛,目的其實異常清晰,大周弱一分,則契丹強兩分。

  李中易以其人之道,反制其身,並不僅僅是,將幽薊大平原東部洗劫一空這麼簡單。更重要的是,李中易下狠手徹底破壞了幽薊大平原的春播農業生產,來年契丹人若想不餓肚子,除了南下打草谷外,只剩下搜刮民間僅有的存糧這一條路可走。

  只要李中易不死,面對有強大水師助陣的李家軍,契丹人哪怕佔據著國力上的優勢,竟然必須處處設防,處處被動挨打。

  耶律休哥即使想南下打草谷,又談何容易呢?

  元氣大傷的耶律休哥,被李中易肆無忌憚的大破壞給逼急了,作出狗急跳牆之舉,其實再正常也不過了!

  數天下英雄,無毒不丈夫!

  李中易做了初一的狠辣,休哥還以十五的顏色,大家彼此彼此,半斤八兩!

  「連自己本族人都殺,好一個心狠手毒的李無咎吶!」耶律休哥情不自禁的倒吸了好幾口冷氣,他敏銳的意識到,此戰必定異常之艱難。

  「門旗的後邊,必定有詐。」休哥眼裡閃過陰寒刺骨的冷芒,冷冷的下令道,「讓剩下的漢人壯丁負土前進,務必搗毀門旗後邊的鬼名堂。小石,你手下的巨盾兵也該露露臉了,讓他們掩護著漢人的壯丁前進。」

  儘管,李家軍的弓弩兵,只是將弦掛在了丙位,而不是拉力最大的丁位。但是,久經戰陣的耶律休哥依然敏銳的察覺到,敵人的弓弩手們留有餘地和後手。

  「唉,我軍配備的多為騎弓,射程比南蠻子的步弩,大有差距。」耶律休哥重重的歎了口氣。

  騎弓與步弩對射,傻瓜都知道,騎弓沒有半點贏的可能性。

  大契丹國以弓馬征服了蒼茫的北國草原大地,然而,在和南蠻子的對抗中,也不是沒有缺點的。

  當初,如果不是石敬瑭想當皇帝,都快想瘋了,主動獻上了燕雲十六州。單單的是攻下燕雲地區的十六座州城,所帶來的巨大傷亡,就足以令契丹太宗耶律德光,談之色變。

  契丹人雖然不擅長攻城戰,戰刀的質量卻普遍好於大周禁軍,這主要是五代時期的中原戰亂太過頻繁。

  晚唐以降,從黃巢磨人肉當軍糧,就可以看出,內戰打的何等之殘酷與血腥?

  所以,很多中原漢人百姓,為了躲避戰亂,逃進了在契丹人保護下,長期維持和平的燕雲地區,這其中就有許多鐵匠。

  鐵匠,屬於中原朝廷絕對管制的一個工種。一般情況下,鐵匠,尤其是有技術的鐵匠,基本就等於是沒有人身自由的工奴。

  通俗點說,歷代漢人朝廷,無一例外,全都視工匠如同螻蟻賤民。朝廷徵用鐵匠的手段也異常之不人道,給的錢少到極點不說,還把鐵匠們當奴隸使喚。

  以前,先帝柴榮在位之時,李中易當過一段時間的判軍器監。軍器監內的鐵匠,一旦被徵用進了軍器監,就只有橫著的時候,才可能離開軍器監的大門。

  奇巧淫技,這四個字,道盡了歷朝歷代統治者,極端不重視技術工匠的悲劇性狀況!

  如果,李中易沒有當過判軍器監,又高度重視鐵匠、銅匠、船匠等工匠,單單是戰刀這一項,李家軍就輸得脫掉了底褲。

  「狗入的。真是一幫畜牲!」

  李中易聽見廖山河的再次厲聲喝罵,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將單筒望遠鏡,舉到右眼前,鏡頭裡立即出現了令人異常憤慨的一幕。

  只見,幾千名漢人壯丁,個個都背著裝滿了泥土的麻袋,他們混雜在男女老幼之間,在契丹人刀槍的逼迫下,一步步逼近李家軍的門旗之所在。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和億

LV:9 元老

追蹤
  • 75

    主題

  • 49958

    回文

  • 15

    粉絲

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