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39047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16 08:58
第951章 甲騎

  「狹路相逢,勇者勝!」李中易扔下這句話後,隨即果斷下令,「副弩手上前,主弩手退下歇息。」

  廖山河忽然插話說:「爺,請恕小的越權之罪。傳令下去,三發慢射,趕他們即可。」

  李中易瞟了眼搶先發令的廖山河,他心裡不由暗暗一歎,好同志啊,真的是好同志啊!

  廖山河不想讓李中易承擔殺本族人的惡名,異常勇敢的挺身而出,將來一旦有心思奸巧的文臣,在應景的時候,拿出來說事,他很可能被整得身敗名裂。

  這是何等的忠勇之士?

  李中易心裡淌過數股暖流,抬起右手,重重的拍在廖山河的肩上,語調格外柔和的說:「曉達,好樣的。」

  廖山河咧嘴一笑,甕聲甕氣的說:「沒有爺的提攜,哪有小的今日之榮耀?爺的知遇之恩,恩同再造,小的都記著呢。」

  李中易再次抬手拍了拍廖山河的肩膀,異常認真的說:「你以赤誠待我,我絕不負你!」

  廖山河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在朝中並無任何靠山,能靠的只有李中易的信任而已。今日,廖山河替李中易擋了箭,就怕它日被人揪出來清算。

  李中易的一席話,恰好打消了廖山河的顧慮,臣忠主信,方為君臣久處之道也!

  就在李中易和廖山河短暫對話的當口,弓弩手們的調整已經就緒,一直站在最前排戒備的主弓弩手,退到了第四排的崗位上,坐下歇息。

  在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訓練方針指導下,秉承簡單的工作重複做的原則,李家軍經過千錘百煉的摔打,已經達到了如臂使指的作戰要求。

  同時代的軍閥部隊,沒人敢在臨陣之時,隨意的變換隊。那麼做後果只有個:還沒開戰,自己就先亂了,必敗無疑!

  唯獨,李家軍就敢這麼幹,而且干的異常之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三發慢射,按照條令規定,每次發生的間隔,為十次深呼吸。

  「嗖嗖嗖……」一次整齊的烏雲蓋頂之後,李家軍的大營外面,頓時傳來呼天搶地的號啕聲,痛苦的哀鳴聲,令人十分不忍。

  十個呼吸之後,又一次齊射下的烏雲蓋頂之後,大營外面終於有人喊出了聲,「左右都是個死,不如和契丹韃子們拼了……」

  「對,拼了……」

  「拼了……」

  李中易的單筒望遠鏡中,原本和行屍走肉一般的炮灰民眾,終於被沒有活路的絕境,給逼上了不歸路,奮起反抗契丹人。

  「傳我軍令,拆開十丈營牆,清開一條十丈的安全通路。」李中易略微猶豫了一下,終究不忍心被激起了反抗之心的民眾,白白死在契丹人的屠刀之下,「弓弩甲營出列隊出擊,接應本族民眾進來。」

  「唉,進營的壯丁,先行看押起來,以免營內自亂。」李中易很不願意這麼做,但又必須這麼的冷酷無情。

  兵凶戰危之下,萬一進營的壯丁細作趁亂起事,整個李家軍的統帥部,將面臨滅頂之災!

  廖山河聰明絕頂,他一聽李中易的吩咐,當即補充說:「老人、婦孺和小娃兒們,只須派人看守即可,壯丁們則必須都綁起來,等戰後經過仔細的甄別之後,再予以釋放和補償。」

  李中易心裡很滿意,臉上卻絲毫也不顯,部下就應該補充主君沒有說透的意思。

  如今,耶律休哥的無恥行徑,完全沒有任何底線,你根本猜不出,他下一步會玩出什麼鬼花樣來?

  幸好有專業化訓練了很久的工兵營,不然的話,僅靠前線那些沒有專業工具的將士們,要想拆出已經夯築得異常結實的十丈寨牆,肯定要多費一番周折。

  工兵營的將士們破開了營牆之後,緊接著,挪走了拒馬陣,再用木板鋪出一條寬約十丈的通道。

  由於木板通道的下邊,墊上了木頭,並未破壞三角鐵蒺藜陣的完整性。

  李中易看著工兵們有條不紊的行動,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我的一番心血沒有白花。打仗,不僅僅是打武力,更重要的是,後勤物資充裕。以有備勝無備,多兵種協同作戰,方能克敵制勝。」

  廖山河歎息著說:「不瞞您說,小的以前總認為所謂的工兵營,不過是些挖溝伕役營。現在看來,爺的眼光實在是高瞻遠矚,小的望塵莫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李中易明知道廖山河的吹捧之中,多有刻意拔高之嫌,但他依然很受用。

  「曉達,別光顧著拍我的馬屁了,咱們這邊廂拆了營寨,開出了十丈寬的通道,契丹人肯定會緊跟著撲上來。」李中易摸著下巴,如有所思的看著廖山河。

  廖山河隨即領悟了李中易的意圖,當即抱拳拱手,主動請命:「爺,小的與其留在指揮車上胡說八道,不如去前邊督戰。」

  李中易原本就是這個意思,自然沒有不允之理,他點了點頭,叮囑說:「關鍵是弓弩營的將士們不能手軟,明白麼?」

  廖山河瞬間秒懂了李中易的暗示,他重重的捶胸道:「您就放心吧,能救進來多少是多少,實在救不了的,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您不是常說麼,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天,命中注定的災禍,誰都沒辦法抵擋。」

  望著廖山河騎馬遠去的背影,李中易終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便命人給姚達傳下軍令,命令他時刻注意豁口方向的動靜,一旦發現不對勁,毋須請令,即可帶領靈州漢軍騎,居高臨下的衝鋒下去,務必堵住豁口。

  李中易收到姚達的回訊,又透過單筒望遠鏡,觀察到姚達已經調動了大約五百人,隨時準備衝下丘陵,他這才微微翹起嘴角,重新坐回到了虎皮交椅上。

  兩軍對陣時的大兵團作戰,單筒望遠鏡的作用,比任何現代人預想的重要性,還要重要十倍以上。

  耶律休哥的兵馬調動,剛剛開始,李中易已經透過單筒望遠鏡,看穿了這位契丹第一名將的陰謀。

  休哥果然是想利用李中易的同情心,借助於重甲騎兵的巨大衝擊力,趁亂馬踏李家軍的大營。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18 11:29
第952章 追殺

  耶律休哥一上來,就動用了重甲騎兵,這的確有些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和輕騎兵不同,重甲騎兵固然有衝擊力強悍的特色,可是,衝擊的速度卻比輕騎兵慢了兩倍左右。

  按照常理而言,耶律休哥應該先派輕騎兵,迅速搶佔缺口,再派重甲騎兵擴大突破口的範圍。

  沒人比李中易更理解兵凶戰危的本質,處於謹慎用兵的原則,他早就防範著休哥的各種不按牌理出招的可能行為。並且,廖山河也去了前邊督戰。

  帥和將不同,將軍們只需要考慮怎麼在戰場上打贏,統帥想的事情可就複雜多了。

  除了派誰去打勝仗之外,李中易更需要琢磨的是,怎樣一直打勝仗?

  既然,廖山河已經去了前邊,李中易也不會去干擾他的臨陣指揮權。

  常凱申校長,之所以總打敗仗,除了tg的地下工作厲害之外,和他喜歡越過方面之將,經常給兵團級或是軍級部隊直接下命令,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最惡劣的是,常校長甚至越過了兵團和軍級指揮官,令人髮指的直接指揮師、團級部隊作戰!

  廖山河主動去前方督戰,這就避免了,李中易和他同時下令,部下們到底要聽誰指揮的大問題!

  就目前的形勢而言,李中易既是大軍統帥,又是總前高官兼總指揮,廖山河則為前線總指揮。

  按照條令的明文規定,廖山河既然被派去督戰,就擁有前線的絕對指揮權,附近的兵馬皆歸其節制。

  李中易終究還是不太習慣把他自己的命運,徹底的交到別人手裡。這並不是不信任廖山河,而是在對抗草原蠻族的見識方面,李中易有著天然的,也是絕對的優勢。

  在分工明確的前提下,作為總預備隊使用的姚達所部靈州三千漢軍騎,只歸李中易一人指揮。

  這種明確職責範圍的指揮體系分層結構,既賦予了廖山河前線的指揮權,又確保了全軍留下後手的作戰需求。

  營牆上的缺口被打開之後,為了活命而慌不擇路的人們,你推我擠的湧入李家軍大營之中。

  一時間,女子和老人的哭喊聲,男人們的驚斥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交織成一曲奪路而逃的悲歌!

  廖山河還沒追隨李中易之前,就見過無數次的草民逃難,情況比眼前更慘的,可謂是比比皆是。

  他心裡非常有數,不管平時多麼善良的草民,真到了進則生、不進則死的地步,什麼天理人倫,什麼溫良恭儉,通通都是不顧的。

  所以,廖山河早有準備,在放人進營之前,他已經命令部下們,架好了巨型拒馬陣。除了防範契丹輕騎兵的趁虛而入之外,最主要的是,這麼多人湧入大營,必須予以分流,才能把禍亂之源掐滅在萌芽狀態。

  亂民湧進營後,武裝到牙齒的將士們絲毫也沒有客氣,用密集的槍陣迎接他們。

  壯丁一律走左邊,婦孺老幼則走右邊,絕不允許渾水摸魚。廖山河已經下了嚴令,膽敢不聽吩咐,到處的亂竄壯丁,一律捅死。

  壯丁的危險性大,不及時鎮壓他們的亂說亂動,很容易造成不可收拾的營內混亂。

  還是那句老話,慈不掌兵,關鍵時候,必須做到無毒不丈夫,該狠不狠,只會害死三軍!

  逃進大營的壯丁們,還沒醒過神來,就被一隊隊官軍用刀槍脅迫著,拖到一旁五花大綁。

  在拒馬陣的阻隔之下,每一個逃進的壯丁,都被綁得結結實實的,並由專人看管。

  崔同逃進大營後,跟隨著壯丁的人群,隨波逐流的往前跑。崔同從小習武,練得一身好身手,只要長槍在手,等閒的三、五人根本無法近他的身。

  在拒馬陣中,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後,崔同的眼前豁然開朗,他剛鬆了口氣,拒馬陣的縫隙中突然伸出十支長槍,從不同的角度逼到他的身前。

  在長槍刺來的一瞬間,由於本能的驅使,崔同下意識的扭腰擺身,就想避開毒蛇一般襲來的長槍陣。

  可是,李家軍的長槍正兵們,每天至少要作三千次以上的刺殺訓練。

  李家軍的刺殺訓練,不講究任何花架子,一切從實戰出發,條令裡對長槍兵的要求,只有三個字的要求:快、準、狠!

  崔同的反應不可謂不迅捷,然而在拒馬陣的阻擋之下,通道僅容三人並排通行,他就算是武功天下無敵,也無法施展出百分之一的實力。

  五支長槍,分從五個方向,刺破崔同的衣衫,深深的扎入他的胸腹部。殷紅的鮮血,隨著槍尖的抽離,彷彿泉水一般的湧出創口。

  崔同最後的意識,定格在一個疑問之上:我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刺死了麼?

  「斬首示眾以儆傚尤,屍身交軍法司的人詳查底細。」帶隊的都頭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下了軍令,兩名刀盾手迅速撲上去,剁下了崔同的首級,將腦袋提在手上,倒提著兩條腿,很快拖離了通道。

  崔同的首級,很快被掛上了長長的木桿子,帶隊的都頭站到長條凳上,厲聲喝道:「膽敢反抗官軍者,此人就是下場,本官絕對不會手軟!」

  剩下的壯丁們,戰戰兢兢的沿著拒馬陣組成的通道,一個接著一個的被五花大綁,押去了專門劃出來的壯丁營地。

  幾千人湧入營中,追在他們身後的契丹人,可不會手軟。當身後的慘叫聲,不斷傳來之時,原本就異常慌亂,惟恐比本族人跑慢了的人們,更加恐懼了,你推我擠的拚命想躲開契丹人的追殺。

  將士們連續殺了十幾個人,掛起血肉模糊,面目猙獰的人頭,這才將心神已亂的人們給殺怕了,乖乖的按照大軍的指示,有序的跑進營中。

  廖山河心裡很明白,面對奪路而逃的人群,逆向迎戰契丹人,除了造成更大的混亂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在廖山河的約束下,弓弩營的將士們,緊貼著拒馬陣,一字排開,默默的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契丹重甲騎兵。

  契丹重甲騎兵衝鋒的路上,抱頭逃竄的漢人們,被殺得血流成河,哀鴻遍地。

  一名契丹重甲騎兵,肆無忌憚的將一名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挑在槍尖上,嘴裡發出令人噁心的狼嚎。

  「狗東西,有你哭著喊爹的時候。」李中易的涵養已經很不錯了,但依然被徹底的激怒。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22 09:09
第953章 烤肉

  契丹人的重甲騎兵已經明顯提速衝鋒,並即將進入神臂弩的射擊範圍,營外尚有千餘老幼婦孺,步履蹣跚的逃來。 .

  有些實在跑不動的婦人和老人,絕望的癱倒在地上,利用兩隻手僅存的力量,竭盡全力的朝生的希望爬。

  轉瞬間,他們就被契丹人的鐵甲騎兵們,給踩成了肉泥,生的希望被徹底斷絕。

  嘴巴上宣傳再多,也不如這一刻的慘痛現實,更能教育李家軍的將士們。

  廖山河聽見四周傳來詭異的磨牙聲,他不由暗暗點頭,主公說的對,言傳不如身教,身教不如親身經歷。

  將士們被契丹人殘暴的惡劣行徑,徹底的激怒了,廖山河身側原本幾不可聞的呼吸聲,變成了重喘之聲不絕於耳的憤怒海洋。

  軍心可用,廖山河暗暗點頭,異族的血腥殺戮,不僅沒有恐嚇住大家,反而激起了同仇敵愾。

  開牆放人進來,其實是一步險棋。但是,契丹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屠殺大漢的子民,將李家軍將士們徹底的激怒了。

  被李中易持續熏陶大漢主義思想的李家軍,必須冒這個風險,否則,隊伍以後就很難帶了!

  最後三百多名老幼婦孺們,全都倒在了契丹人的鐵蹄之下,為首的契丹重甲騎詳穩耶律花模,揮舞著手裡的鋼刀,指向沒被堵死的營牆缺口,歇斯底里的嚎叫道:「殺進去,把漢狗南蠻子,都剁成肉醬……」

  耶律花模一馬當先,催動胯下神俊異常的大宛馬,彷彿一陣風似的,撲向了缺口處。

  五百步,三百步,兩百步,負責前線指揮的廖山河,卻始終沒有發出放箭的命令。

  李家軍弓弩營的將士們,都是清一色的老兵,他們之中加入最晚的,也在三年前。

  軍人的天職是:絕對的服從!

  未奉軍令,不得擅長出擊的條令,已經深入到李家軍每位將士的骨髓之中。哪怕是契丹人已經衝到了鼻尖前,只要沒有上官的命令,將士們寧可被撞死,也絕不會輕舉妄動。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

  李中易的單筒望遠鏡裡,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將士們,臉上毫無懼色,彷彿對方窮凶極惡的契丹人,只是輕風拂過的空氣罷了。

  弩已上弦,矢在軌中,李中易看得很仔細,將士們握緊弩臂的大手,剛勁有力,連高高凸起的青筋,都清晰可辨。

  「爺,廖山河怎麼還不下令發射?」一直侍立於側的竹娘,早已將她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但是,男人就在身邊,她實在抑制不住擔心,小聲問出了口。

  李中易高高的翹起嘴角,微微一笑,解釋說:「契丹人就算是再富裕,重甲騎兵死一個,重甲就少一套,尤其是馬鎧。我軍神臂弩的最佳破重甲的距離,其實並不遠,只有區區一百步而已,也就是我此前告訴過你的,僅為一百五十米左右。老廖久經戰陣,自然知道這一點,他顯然是想給契丹人的重甲騎兵大大的教訓,一個沉重到做噩夢的致命打擊。」

  為了避免計量單位的混亂,李家軍最新的計算距離的單位,一直採取歷代通行的「步」,一步約為1.536米。

  米,這種全新的丈量單位,並未在李家軍中普通施行。這只是李中易無意中說笑時,漏給妾室們的一個全新概念罷了。

  當時,李中易也就隨口那麼一說,沒想到,竹娘倒記住了。

  李家軍中的弓弩營,一般配備兩種箭支,一種是對付輕型騎步軍的雕翎箭,一種是特製箭頭的破甲箭。

  雕翎其實就是大周禁軍通用的羽箭,十分常見,不值一提。破甲箭的箭頭,是用百煉精鋼鑄造而成,經過反覆的測試,一百步內可破李中易所穿的特造明光鎧。

  這一撥足有五千重甲騎兵的衝鋒,在進入三百步的距離後,明顯加速了。一時間煙塵滾滾,蹄聲如雷,氣勢洶洶,聲威驚天!

  「擺上拒馬陣,灑滿鐵蒺藜,把奚車拖回原位……」

  當契丹人越過五百步的參照線之後,廖山河放下單筒望遠鏡,果斷發出了一連串的軍令。

  李家軍此前從未和重甲騎兵交鋒過,出於慎重考慮,廖山河把防禦工事重新壘起來,勢在必行!

  耶律花模瞪著越來越近的李家軍大營,露了殘忍的獰笑,他揮舞著手裡的長刀,歇斯底里的發出野獸的嚎叫:「殺進去,殺進去,宰光南蠻子,搶他們的金銀財寶……」

  實際上,萬馬奔騰之中,就算是近在咫尺的親牙,也聽不清楚耶律花模嚎叫的內容。

  但是,重甲騎兵們一直在耶律花模的手下訓練戰鬥,彼此之間的默契,讓部下們下意識也跟著嚎叫起來。

  「剁光南蠻子……」

  「搶小娘子……」

  「搶錢……」

  各種野獸般的嚎叫聲,此起彼伏,五花八門,曾經戰無不勝的契丹重甲鐵騎們,士氣如虹,鬥志昂揚!

  契丹人的重甲騎兵部隊,是皮室軍中的一個重要軍種,也確實有值得驕傲的本錢。在此戰之前,他們一直保持著全勝的戰績,無一敗仗。

  耶律花模一邊催馬狂奔,一邊很有些奇怪,李中易明知道大契丹國鐵騎的威勢,怎麼還敢拆了營牆,放那些更加低賤的南蠻子入營呢?

  因為是耶律休哥心腹中心腹,耶律花模比一般人更知道內情,就在那些被驅趕來當炮灰的南蠻子之中,藏有不少的大契丹細作。

  耶律休哥算透了一切,李中易放人進營,細作們必定會引發內亂,最終導致李中易的敗亡。

  如果,李中易不放人進營,細作們只是一招閒棋而已,哪怕他們都被馬蹄踩成了肉泥,也沒啥可惜的。

  狡詐的南蠻子死一個,就少一個禍害,反正,耶律休哥留有動搖南蠻子軍心的致命後手。

  耶律花模擺開鋒矢陣形,彷彿脫了弦的利箭一般,狠狠的撲入神臂弩的打擊範圍內。

  廖山河的兩眼不離單筒望遠鏡,沉著冷靜的下令:「弓弩營預備射擊,四十五度角,五段擊。每十發的間隔,換前排為後排,敵人不死光,不許停止射擊。命令炮營準備發射,上雞尾酒彈,告訴他們,盡可能的把契丹狗賊們放近些,再發射雞尾酒。今兒個,咱們是燒炙廚子,契丹狗就是架子上的獸肉。」

  「喏。」身旁的傳令官們大聲復敘了廖山河的命令,然後拍馬四下裡去傳令。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5-22 09:4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22 18:54
第954章 悔不該來

  不過眨個眼的工夫,耶律花模面前的缺口,突然被一片花花綠綠的門旗所遮擋。

  和輕騎兵不同,重甲騎兵在縱馬奔馳的時候,由於身上重鎧的束縛,幾乎無法拉弓放箭。

  耶律花模心裡有些犯嘀咕,只是,重甲騎兵部隊一旦全面提速之後,就再不能整體轉向,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李家軍擺下的門旗越來越近,契丹人卻沒遭到弓箭的打擊,耶律花模心裡猛的一沉,這是怎麼回事?

  耶律花模此前和周軍打過無數次交道,頗知道周軍的底細。雄州和霸州的南蠻子軍隊,在面對契丹鐵騎衝鋒的時候,往往由於害怕,隔著老遠就開始放箭,而此時契丹鐵騎尚未進入弓弩的射程之內。

  可是,耶律花模的鼻尖都快挨上門旗了,李家軍那邊竟然還沒弓箭射出,實在是詭異之極!

  就在耶律花模還沒轉過念頭之際,站在前線指揮車上的廖山河,猛的揮下右臂,厲聲喝道:「弓弩營,射!」

  伴隨著廖山河的命令,李家軍的營地的上空,驟然響起嘹亮的銅號聲,「滴滴滴噠滴噠……」

  「咻咻咻……」耶律花模剛聽見密集的弦響聲,就見眼前陡然一暗,密集的弩矢彷彿潑水一般,劈頭蓋臉的砸進契丹重甲騎兵的陣營。

  「啊……」

  「呃……」

  「哇……」

  如今近距離的神臂弩射擊,就連李中易的那身特製明光鎧都吃不消,何況是大批量裝備的所謂重甲呢?

  契丹的勇士們,瞬間倒下了一大片,護在耶律花模身前的親牙們,彷彿被刀削過的豆腐一樣,硬生生被切掉了好幾層!

  耶律花模下意識的俯下身子,他原本以為箭雨之間總會有比較長的間隔,只要熬過這一波打擊,損失不會太大的。

  誰曾想,南蠻子大營中射出的弩矢,彷彿山洪爆發一般,浩浩蕩蕩,勢不可當,永不停歇!

  重甲騎兵的充分速度不快,但勝在鐵甲和馬鎧厲害,一般的羽箭即使能夠刺破鐵甲或馬鎧,也無法造成致命的傷害。

  可是,李家軍用的都是百煉精鋼鍛造的三稜破甲箭,箭頭處不僅帶彎鉤,還和三稜軍刺一樣,挖出了三道深深的血槽。

  這種歹毒的破甲箭,只要扎入胸腹之中,必定會勾住腸子。以契丹人貧瘠的外科創傷知識,只能眼睜睜看著傷者的魂魄飛往木葉山,去拜見契丹人的祖神!

  耶律花模也不是等閒之輩,他聽見身邊淒慘的叫聲,便知道不妙,趕緊操起掛在鞍上的小盾,遮擋在身前,想要避開李家軍的弩矢打擊。

  然而,小盾實在是太小了,耶律花模最心腹的親牙,一個不留神,便被冷箭射中眼窩,寒著寒芒的矢頭,扎穿後腦的顱骨,戳破鐵盔,暴露在了耶律花模的眼前。

  還沒等耶律花模反應過來,親牙已經掉落馬下,被自家的重甲鐵騎踩成了肉泥。

  別說是重甲騎兵部隊,就算是輕騎兵衝鋒,只要失誤掉下馬去,必定會被踩得不成人形。

  事到臨頭,耶律花模比誰都清楚,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只能硬著頭皮朝前衝了。

  花花綠綠的門旗,在無數柄契丹長刀的砍劈之下,轟然倒塌,耶律花模的眼前,赫然是寬約十丈豁口。

  耶律花模的精神陡然一振,終於要見真章了,然而,下一刻,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只見,豁口處擺著大腿般粗細的尖木樁。

  一排排被削尖的木樁,參差不齊的直指馬腹,耶律花模心下大駭,就這種直接撞上去,駿馬必死,人必飛上半空,也是個死。

  事到如今,耶律花模即使想投降求饒,也來不及了,他只要被頂落馬下,必定被無數隻馬蹄,踩得稀巴爛。

  「加速,加速……」耶律花模把眼一閉,狠狠的夾緊馬腹,橫下一條心朝巨型拒馬陣衝鋒了過去。

  李中易放下手裡的單筒望眼鏡,點了點頭,歎道:「國力鼎盛時期的契丹鐵騎,確實名不虛傳吶。明知道必死,卻有股子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死士精神。」

  「只可惜,他們遇上了戰無不勝的您?」葉曉蘭的無理插話,惹來竹娘的凶狠的冷眼。

  方纔,葉曉蘭藉著給男人拿餅遞水的工夫,死活賴著不肯離開男人的身邊,竹娘就已經很有意見了。

  「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沒看見爺正在指揮作戰麼?耽誤了軍機大事,你就算有八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竹娘毫不客氣的訓斥,葉曉蘭又急又氣,差點就掉了眼淚。

  竹娘清楚的看見,葉曉蘭迅速掏出絲帕抹了把眼眶,儘管眼圈有點泛紅,終究還是沒哭出來。

  「好一個急智過人的浪蹄子。」竹娘眼睜睜的看著葉曉蘭生下兒子後,在李中易身邊留連的時間,也跟跟著越來越長了,真等她成了氣候,折賽花將來何以自處?

  「軍國大事,你一個女流之輩也敢摻合?還不速速退下?」李中易很不喜歡,也極不希望後宅的女人摻合軍務大事,儘管葉曉蘭是他叫來送吃食的,但也不能就這麼慣著她,必須給個教訓,讓她長長記性,「下去自領家法,鞭五下。」

  「爺……」葉曉蘭這下子真被嚇哭了,李中易親手製作的家法,她雖然還沒嘗過滋味,卻見識過韓湘蘭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慘不忍睹。

  「叉下去!」李中易頭也沒回,冷然吩咐了下去。

  佩劍侍女們早就看葉曉蘭不順眼了,得了主人的親口之命,就像是老鷹捉小雞一般,毫不客氣的架起葉曉蘭的兩隻粉臂,簡單粗暴的拖下了指揮車。

  這邊廂,耶律花模連人帶馬,一起往下沉去,他當即意識到,中計了,上當了,狡猾的南蠻子居然在的門旗的後邊,挖了足以致命的深坑。

  「轟……」後掉入陷阱的重甲騎士連同重鎧駿馬,勢不可當的砸到耶律花模的身上。

  耶律花模眼前猛的一黑,巨大的痛楚隨即將他撕裂,最後的意識定格於淒慘的歎息:「悔不該來!」

  廖山河才不管耶律花模是在後悔,還是在歎息,當第一波契丹重甲騎兵掉入陷坑之後,他果斷的劈下右手。

  一直用單筒望遠鏡盯著廖山河右手的炮營傳令官,隨即大聲喝道:「廖都使有令,按照原定計劃,發射雞尾酒。」

  「呼!呼!呼!」早就待命的擊發手,揮舞著手裡的大鐵錘,狠狠的砸在機括上邊,隨即幾十隻瓶口插著點燃了信香的雞尾酒瓶,騰空而起,幾乎眨個眼的工夫,便落到了契丹重甲鐵騎的陣中。

  「啊……」

  「著火了……」

  「火……火……」

  「哎呀,我的手也燒起來了……」

  「天吶,怎麼撲不滅……」

  「救命啊……」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契丹人,轉眼間,便被魔鬼雞尾酒點燃,簡直就像是人形蠟燭一般。

  堆積進陷坑裡的契丹人,鬼哭狼嚎著想要爬出火海,可是,手剛挨上坑沿,就被自己的同伴抱住大腿,又給拖了下去。

  「哼,這是魔鬼的懲罰!」李中易放下單筒望遠鏡,冷酷無情的說,「從此以後,我要叫契丹人看見咱們,就兩腿發軟,提不起刀,拉不開弦,催不動馬!」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5-24 16:3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25 01:03
第955章 既生李,何生吾?

  草原狼不怕人,卻怕火!

  一般的火,只要橫下一條心,不顧灼燒的疼痛,用力拍打幾下,倒也可以撲滅。

  然而,契丹重甲騎兵身上的火,不僅無法及時的撲滅,反而連手也燒著了。

  掉坑裡的契丹重甲騎兵,逃無可逃,沒被摔死的,都被燒得哭爹喊娘,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自己變成雄雄燃燒的火球。

  沒掉坑裡的契丹人,拚命想撥馬掉頭逃走,卻被後面剎不住衝勢的自家人,給撞進了火堆。

  擁擠成一團的契丹人,你推我擠之下,被挨個點燃,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可憐的駿馬,眼睜睜的被自己的主人,給坑了。它們原本漂亮的鬃毛,在主人已經著火的手掌抓撓拍打之下,轉眼間被燒得毛焦火辣。

  即使戰馬都被蒙著眼,但是,魔火一旦點燃了鬃毛,就再也無法被撲滅。

  鬃毛上燃起的大火,很快蔓延到了馬耳之上,灼燒的劇烈疼痛,簡直是硬逼著戰馬受驚。

  身披重鎧的戰馬驚了,立即四處亂竄,身穿重甲的契丹人隨即被掀下了馬背,被亂蹄踩成肉醬!

  「傳令弓弩營,四十五度角不變,丁位射擊,未奉軍令,不許停!」

  在最前沿指揮的廖山河,迅速抓住戰機,命令弓弩手們發揮最大的射程,盡可能的殺傷契丹人的寶貝重甲騎兵!

  中軍指揮車上的李中易,不由頻頻點頭,廖山河不愧是久經殺場的宿將,陣前的觀察力異常敏銳,指揮措施十分得當,可圈可點!

  李中易斜靠進虎皮交椅裡,翹起不文雅的二郎腿,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品著茶。

  大勢定矣!

  除非被泥土全面覆蓋,否則無法被撲滅的雞尾酒,確實是這個時代的天頂星級大殺器!

  契丹人的重甲騎兵部隊,被雞尾酒燒得魂飛魄散,哭爹喊娘,悔恨不該來!

  前面掉坑裡的契丹人明明已經被燒成了火人,可是,後邊的重甲騎兵們還在拚命加速衝刺,悲劇已經無法避免!

  契丹人最精銳的部隊,方纔還氣勢洶洶,打算恃強凌弱,如今卻是,你撞我倒,你推我擠,只想著奪路而逃。

  契丹人的重甲和馬鎧根本抵擋不住觸之即燃的魔火,他們就像是被點了天燈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的被燒成了火球。

  一時間,李家軍營牆的十丈缺口附近,完全變成了人間地獄!

  弓弩營的將士們,一直沒有接到停射的軍令,弩手們一共排成五排,第一排的袍澤們射出五矢後,便自覺的側身後退,將位置讓給第二排的袍澤,依此類推。

  神臂弩固然威力巨大,卻也有著致命的弱點,上一次滿弦所消耗的體力非常之大,上弦的速度也比一般的弓慢了幾倍,導致射速慢了幾倍。

  經過反覆的摸索訓練,五段擊的戰法,最適合神臂弩。輔兵們坐在地上負責拉弦,第一排的弩手聽令發射,第二至第五排的將士們,坐在地上休息並負責遞送上好弦和矢的神臂弩,如此週而復始。

  這麼幹的好處是很明顯的,五排弩手們都可以利用退後休息的空隙,恢復體力,以備再戰!

  真到了戰鬥白熱化的時候,第二到五排的弩手們,也要和輔兵們一起拉弦上矢,打擊的速度並不比硬弓慢。

  美中不足的是,神臂弩營需要比弓手多幾倍的人力,才能維持住高射速。凡事有利有弊,神臂弩的驚人威力和射程,完全值得配備多幾倍的資源。

  七百步之外的耶律休哥,眼睜睜的看著他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心血,也是縱橫草原的法寶,被南蠻子使出的妖術,給燒得哭爹喊娘,慘不忍睹。

  所有跟在休哥身後的契丹大將,全都被驚得目瞪口呆,李中易莫非是上蒼派來懲罰契丹人的巫妖?

  「唉,李無咎背水紮營,無法截斷其水源啊。」休哥長歎一聲,他充分的意識到了一件事,硬攻李中易的大營,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此前,休哥聽說過州之戰,契丹四萬人被全殲的消息。他雖然也很震驚,但心裡其實明白的,那支兵馬是皇族的死忠,是他故意送到李中易嘴邊,想要驅虎虎吞狼的陰謀而已。

  然而,那一戰後,竟無一人逃出李中易的魔爪,實在是歷代戰史上,最詭異的一戰。

  也正因為如此,休哥聽說的消息,全是來源無法證實的小道消息,這就導致了嚴重的後果:休哥自以為得計,盲目的派出了重甲騎兵上陣。

  原本,休哥是想先聲奪人,舉利用重甲騎兵的巨大衝擊力,一擊破開李家軍的外寨牆。

  誰曾想,李中易竟然手握秘密大殺器,將草原上所向披靡的重甲騎兵,燒成了烤肉,實在是太慘了!

  耶律休哥此時此刻的心情,可謂是百味雜陳,複雜難當,原本的意氣風發,再怎麼掩飾,在手下眼裡,也都是消沉。

  「攝政王,這仗沒法子打了,不如撤兵吧?」親牙詳穩耶律撫看出休哥的猶豫,隨即湊到主子的面前,小聲提出了建議。

  休哥環視四周,見左右的大將們,個個面現懼色,他便知道,這仗確實沒辦法打下去了!

  可問題是,不趁李中易落單的時候,將他殺了,將來的後患絕對無窮!

  然而,在魔火的威脅下,即使滅了李中易,跟著休哥前來的十萬精銳,又能剩下多少呢?

  睡皇雖然被休哥牢牢的掌握在了手心裡,可是,契丹國的皇族們如同燒不盡的野草一般,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像是附骨之蛆一般,始終牽制著休哥南進伐周的腳步。

  就在休哥即將下決心之時,一名滿身鮮血的斥喉突然拍馬趕來,稟報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派去阻擋李家軍主力的兩萬精銳騎兵,被李中易的門生楊烈擊敗,李家軍的主力正在全速趕來的途中,預計兩個時辰後,就會抵達戰場!

  「哇……」休哥急怒攻心之下,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他竟不顧血染戰甲,仰天厲聲長嚎,「既生李,何生吾?」

  「攝政王,攝政王……」耶律休哥轟然栽下馬去,幸好被親牙攔腰抱住。

  「此時不宜決戰……親牙墊後,其餘諸部逐次撤退……」耶律休哥陷入昏迷之前,竟然還來得及下達了總撤退令。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26 12:46
第956章 萬歲

  契丹人彷彿潮水一般的撤退,廖山河滿意的點點頭,率先振臂高呼:「萬勝!萬勝!」

  森嚴的軍令之下,將士們哪怕再想歡呼,也只得乖乖的閉緊嘴巴,否則的話,腦袋要搬家!

  廖山河開了頭,將士們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跟著歡呼:「萬勝!萬勝!」

  李中易明明聽見了將士們的山呼聲,卻只是翹起嘴角,微微一笑而已。打了勝仗還不許發洩一下,那種條令未免太過機械和僵化了吧?

  廖山河沒有下令追擊,李中易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整個大營裡,目前只有三千真正的漢軍騎,其餘的不過是騎術有些進步的純正步軍罷了!

  契丹人是主動撤退,而不是被全面擊潰,這其中的差別,李中易懂,廖山河也很清楚。

  如果李中易知道了,耶律休哥已經吐血墜馬,並陷入昏迷之中,絕對會提兵追上去。到那個時候,李中易不敢說全殲皮室軍,至少也要咬下幾口肥肉。

  只可惜,信息的不對稱,兵力上的差距過大,讓一向用兵謹慎的李中易,錯失了絕佳的良機!

  「爺,您真打算不追?」竹娘忍不住小聲問李中易。

  李中易的女人之中,除了不顧閨譽主動投懷的李七娘之外,還就是竹娘特別有寵。如果換作是韓湘蘭等諸女,敢在他跟前妄言軍國大事,一頓家法抽小屁屁,肯定是免不了的。

  「追上去,只有三種結果,咬下一塊肉來,窮寇反咬咱們一口,朝廷更加忌憚於我。你覺得應該怎麼選?」李中易拉過竹娘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笑瞇瞇的說,「經此一戰,我軍以少勝多,心理上的優勢已經建立。更何況,以我六萬之軍,想要徹底滅了的契丹國,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竹娘追隨在男人身邊的時日,是李中易所有女人中最長的一個,她瞬間秒懂了男人的心思,便笑嘻嘻的說:「你不會是想集合主力之後,從後邊掩殺過去,接著搶人搶錢搶鐵器吧?」

  李中易哈哈一笑,順手摟住竹娘的細腰,翹起嘴角說:「知我者,小竹兒也!」

  「哼,小竹兒在開京等著沒良心的爹去抱她。」男人格外的偏疼,令竹娘心裡甜絲絲的,如飲蜜水一般。

  就在夫妻倆私下裡調笑之際,大營之中突然傳來海嘯一般的呼喊聲,「萬歲,萬歲……」

  李中易的臉色猛的一變,霍的站起身,厲聲喝道:「李延清,你帶人去把廖山河拿來。」

  李家軍的軍規異常之森嚴,如果沒有廖山河領頭,誰敢冒著殺頭的風險,亂喊亂叫?

  「爺……」竹娘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想勸李中易熄怒,可是話到嘴邊,又不敢在男人盛盛之下,觸及絕對的逆鱗。

  軍國大事,非李中易的特許,後宅婦人嚴禁插手,這可是在家法上寫得清楚明白的鐵律!

  「喏。」李延清心裡咯登一下,廖山河顯然要倒霉了,但嘴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斬釘截鐵的接了命令。

  可是,李延清剛走下指揮車,又聽見李中易的聲音,「算了,那小子早就指望著水漲船更高。」

  李延清暗暗鬆了口氣,他已經很久沒見主上發這麼大的脾氣了,真要是現在就把廖山河拿了來,老廖即使不死,也要狠狠的脫掉幾層皮。

  實際上,李延清雖然從未和廖山河溝通過,但是,擁立李中易登上皇位的心思,卻是少有的眾志一心。

  李延清一直清晰的記得李中易無意中說過的一句話:人往高處走,誰朝低處流!

  在李家軍中,軍法司的耳目消息靈通之極,許多事情根本就瞞不過李延清。

  別的且不去說它,單單是各軍的都指揮使及鎮撫使們,就都是一樣的想法:主公當皇帝,大家封侯拜將,何其快哉?

  廖山河一直提心吊膽的等著未知的懲罰,然而,直到李中易消失在中軍帳內,也沒見軍法司的人來捉他。

  嘿嘿,俺老廖又賭對了一把,廖山河一邊抹著額上的冷汗,一邊暗自得意,這也就是打了大勝仗,他才敢壯著膽子試探一下。

  換作平時,就算是借廖山河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如此莽撞!

  李中易回到後帳,迎面就見蕭綽低著螓首迎上來,她規規矩矩的蹲身行禮,「恭喜爺大獲全勝!」

  「還疼麼?」雖然被廖山河攪活了一下,李中易的心情總體還是很不錯的,他抬手勾住蕭綽那精緻的下巴。

  眼前的美嬌娘被狠狠破了瓜之後,眉眼間少了幾絲清純,卻多了好幾分勾人的媚態。

  蕭綽暗暗翻了個白眼,男人絲毫也不憐惜她的初經人事,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戳,能不疼麼?

  不過,蕭綽在見識過李中易辣手摧花的厲害手段之後,她已經徹底想明白了一件事:已是殘花敗柳的她,除非趁現在李中易剛沾上身子,還有幾分貪戀鮮嫩之時,趕緊時間生個男娃出來,否則的話,將來必被打入冷宮!

  在飽讀漢書的蕭思溫培養下,蕭綽從懂事開始,就一直被灌輸著「鳳儀天下」的遠大志向!

  實際上,蕭思溫的三個女兒,從小都接受的是以「鳳儀天下」為基準的特殊教育。

  只可惜,蕭綽的大姊蕭胡輦的運氣不佳,被契丹國睡皇的親弟弟太平王耶律罨撒葛看上了,早早的成了太平王妃!

  蕭綽的二姊的運氣更差,因為蕭思溫犯了大錯,險些丟了命,多虧了耶律賢的弟弟趙王耶律喜隱出手相救,便將其許給了耶律喜隱為妻。

  至於蕭綽,被奚王送給李中易之前,她其實已經和契丹睡皇的親侄兒耶律賢訂了親。蕭思溫看人一向極準,耶律賢胸懷大志,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然而,耶律賢愛極了美貌過人又飽讀詩書的蕭綽,偏要在立業之後,才親自上門迎娶蕭綽,給她一個大大的名分。

  實際上,如果不是李中易這個怪胎出來攪局,讓耶律休哥抓住了機會篡奪了大權。在不久之後,耶律賢就會夥同蕭思溫等人起兵謀反,順利的幹掉睡皇,並登上皇位。

  耶律賢,便是赫赫有名的短命鬼——遼景宗,正是他的充分信任,讓蕭綽成了垂簾聽政的「蕭太后」。

  陰差陽錯之下,訂過親的蕭綽,已經成了李中易的榻上玩物。並且,在可以預見的將來,蕭綽也只可能是李中易的禁臠。

  方纔,帳外南蠻子軍隊的歡呼聲,讓飽讀漢書的蕭綽,意識到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一萬多南蠻子軍隊,竟然正面擊敗了十萬精銳皮室軍。

  請原諒蕭綽,她還沒有徹底扭轉歧視漢人的優越感,潛意識裡依然視所有漢人為南蠻子。

  此時的蕭綽,既然震撼於李家軍的強悍,又頗有些委屈之感,可謂是心不甘情不願!

  如同九天飛鳳般傲嬌的蕭綽,竟然被李中易強行破了身,本國軍隊又被李中易以少勝多,她的心理上難免存在巨大的落差。

  客觀的說,蕭綽目前的精神狀態,用四個字可以精確概括:精神分裂!

  李中易明明看見了蕭綽暗中翻白眼的小動作,卻故作不知,未來威震天下的蕭太后,如果這麼輕易的就臣服於他的腳下,那反而不正常了。

  「爺乏了,伺候更衣。」李中易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使喚著蕭綽,和因為愛慕而主動來投的李七娘不同,蕭綽只是他的戰利品而已,目前的身份也僅僅是侍婢。

  蕭綽悄悄翻了個白眼,卻裝作歡喜的樣子,忙前忙後的張羅著替男人寬衣解帶。

  李中易換好衣裳後,順手將蕭綽抱坐在腿上,上下其手的逗她玩兒。男人的心裡暗暗有些得意,歷史上格外有名的女強人,卻如同乖順的小貓一般,依偎在他的懷中。

  蕭綽明明被李中易掐疼了,卻故作歡顏的摟緊男人的脖子,膩聲道:「爺,奴家好喜歡。」

  李中易差點笑出了聲,好一隻狡猾過人的美人狐,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便是了!

  既然小狐狸精想耍心眼子騙人,李中易也就毫不客氣的將她撂倒在了榻上,酣暢淋漓的吃干抹淨。

  不知道過了多久,癱軟在榻上的蕭綽被兩名佩劍的侍婢喚醒,正朦朦朧朧之際,一碗烏黑的藥汁被端到了她的面前。

  蕭綽頓時被徹底驚醒,情不自禁的顫聲道:「我沒生病,不需要喝藥。」

  一名紅衣侍婢冷笑道:「這是避子湯。爺吩咐過了,必須盯著你喝下,過一個時辰後,我們姊妹倆再回去覆命。」

  蕭綽掙扎著死活不肯喝下避子湯,兩名佩劍的侍婢也沒客氣,捏住鼻子掐住下頜,硬是將整碗避子湯灌進了她的腹中。

  不多不少,剛好一個時辰,兩名萬惡的幫兇侍婢終於走了,蕭綽禁不住悲從心頭起,伏在榻上,低低的啜泣。

  很顯然,李中易只想嘗鮮,卻不打算留下種子給蕭綽。從小就接受皇后教育的蕭綽,心底裡一片冰冷,原來,她在李中易的心目中,不過是個隨時隨地可以丟棄的玩物罷了。

  李中易在蕭綽身上痛快的享受了勝利的喜悅之後,此時正高坐於中軍大帳的帥椅之上,和凱旋歸來的楊烈等諸將,歡聚一堂!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8-5-26 12:5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29 00:44
第957章 主上

  「恭喜主上,賀喜主上……」

  李中易在一片讚頌之中,多少有些飄飄然,他擺了擺手,故作正經的說:「都坐下吧,上茶,上瓜果點心。」

  沒有賞酒喝,大家或多或少有些失望,李中易只當沒看見似的,端起茶盞,輕啜小飲。

  行軍作戰途中禁酒領異常嚴格,誰喝誰掉腦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馬光達自從出征以來,就沒沾過酒,趁著大勝之時,他壯著膽子起身拱手道:「山長,我軍大勝十萬皮室軍,軍心大大的可用,不如賞大家一杯酒喝,助助興,如何?」

  李中易冷冷的瞥了眼馬光達,馬光達心知不妙,趕緊把頭一低,規規矩矩的裝駝鳥。

  在場的重將們,全是明白人:此戰過後,第二次北伐也就接近尾聲了。

  接下來,最大的大事,其實只一件:主上做皇帝!

  一旦主上登上皇位,君臣之間的分際森嚴,恐怕再無人敢像現在這樣,可以和李中易隨隨便便的說話了。

  下邊的重將們,異口同聲的喊出了主上二字,李中易根本不需要多想,這幫傢伙必是私下裡交流後,統一的口徑。

  從主公,到主上,別看僅僅一字之差,其中的內涵卻是天差地別。

  按照朝廷規矩,對於在位的皇帝,無論在史書上,還是群臣私下裡,皆稱為:今上。

  主上,就是暗喻今上之意,也即意味著,大家都想力拱李中易坐上天下至尊的寶座!

  李中易自有他的一套想法,也不可能公然和老部下們商議這種犯忌諱的事情,裝傻也就成了必然。

  主上沒吱聲,也沒出言駁斥眾人,心思活泛如廖山河者,馬上就領悟了其中的奧妙:機密大事可做,卻不可說。

  方纔,李中易狠狠欺負蕭綽,並擁美高臥之時,李延清的軍法司已經清點了戰鬥結果。

  見李中易微微晗首,李延清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冊,挺身而出,朗聲念道:「契丹十萬皮室軍攻我中軍大營,卻慘敗逃竄,我軍戰果輝煌,計:斬首三千三百五十六級,繳獲馬鎧三千五百二十套;重甲,全是明光鎧,共有三千四百二十九套。殘破的鎧和甲,共計五百三十八套……」

  李中易摸著下巴,高高的翹起嘴角,此戰的收穫,簡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巨大!

  有了這些裝備,只要在全軍的漢軍騎中,精挑細選出幾千條壯實的漢子,李家軍擁有重甲騎的日子,已經不遠矣!

  把重甲騎當作是總預備隊的一部分使用,在兩軍激戰的關鍵時刻,突然放出去衝擊敵人的陣線,顯然可以取得出其不意的奇效。

  這就意味著,李家軍在爭霸天下之時,又多了一個大殺器!

  苦心孤詣的耶律休哥,費盡心血栽培出來的重甲騎,在李家軍的營地前,被斬首了大半,嘿嘿,天知道會如何心疼?

  等李中易掌握了大周的最高實權之後,完全可以利用權勢和地位,將重甲騎擴編為5000-10000人的大編製。

  有了這個做本錢,即使不依托營寨,李家軍也可以和契丹國的騎兵部隊,正面決戰,一較高下!

  如今,李中易在薊東平原各處搜集來的高頭駿馬,何止三千餘匹?

  哪怕現在沒有重甲騎,實際上,戰馬眾多的李家軍已經可以在野戰時,全面碾壓趙老二、韓通、李重進等人的兵馬。

  趙老二和韓通的部隊,也都有神臂弩,只是射程、矢頭和威力,乃至於戰法,都要遜色於李家軍許多倍。

  只須三千輕騎兵切斷糧道,然後晝夜不停的騷擾他們,嘿嘿,要不了幾天,就會被折騰得崩潰!

  戰略形勢一片大好,也難怪軍中的重將們,心氣格外的激動和旺盛!

  李延清介紹了近衛軍的戰況後,又拿起一本厚冊子,當眾宣讀了楊烈率領諸軍,擊敗阻截契丹人的戰果。

  李中易瞇起兩眼,愜意的飲了口茶湯,楊烈就是他的韓信,也是定海神針。

  楊烈率領五萬步騎混編的精銳兵馬,對付兩萬負責阻截的契丹輕騎兵,實際上,還未開戰就已經鎖定了勝局。

  楊烈並未對潰敗的契丹輕騎兵趕盡殺絕,只因為,按照李中易的密令,楊烈需要率領主力盡快回援,形成對休哥的夾擊之勢,或許有可能畢其功於一役。

  然而,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休哥得知楊烈率部已經破圍而來,竟然不顧重甲騎的巨大損失,斷然下令全軍撤退,這多少有些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再怎麼說,休哥也有八萬精銳的皮室軍在手,就這麼不戰而走,難道不怕動搖契丹人的軍心麼?

  「勝利的戰果,且放到一旁,我現在很想罵娘。」李中易突然擺手打斷了李延清的敘功,厲聲喝道,「耶律休哥連續襲殺我軍好幾批突前偵察的斥喉,快要攻到鼻子底下了,我才知情。哼,我這個大軍主帥,竟然被迫充當吸引休哥的誘餌,這還了得?」

  李中易的突然發威,在場的眾人全都面露慚色,他們深深的垂下頭去,不敢和主上對視。

  「我一向用兵謹慎持重,卻沒想到,險些栽在了最得意的斥喉營上頭,教訓慘重之極。」李中易的勃然大怒,並不是借題發揮,而是有的放矢。

  斥喉營的作戰條令,是李中易親手修訂的,並召集參議司的人,經過了不下五次的修訂。

  客觀的說,只要嚴格按照條令執行,絕不至於出現敵人悄悄的逼近,尚不知道的險情。

  在場的眾人,也都心裡明白,一定是斥喉營的人,滋生了輕敵的思想,有意或無意識的違反了條令,這才造成了主帥居然被圍的嚴重後果。

  幸好運氣不錯,唯一逃出來的斥喉,不顧身負不治之傷,及時趕回報訊。否則的話,沒有絲毫提防的近衛軍,很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儘管有奚車和拒馬陣作為阻擋騎兵的設施,但是,肯定無法從容的選擇臨水紮營。

  馬謖失街亭,明面上的理由是占山紮營,被魏軍切斷了水源,根子是紙上談兵的嘴炮誤軍。

  大軍防守,如是沒取水的水源,耶律休哥很可能派出五萬精銳的皮室軍,前去阻截楊烈等人的援軍。

  這麼一來,近衛軍即使最後逃脫了厄運,不死也要脫好幾層皮,這也難怪李中易勃然震怒,突然發難!

  「免去楚雄斥喉營指揮使之職,貶三級戴罪立功。」李中易毫不遲疑殺猴給雞看,眾人不禁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斥喉營,名為營,其實享受的是軍一級的待遇,指揮使楚雄的地位,約等於一軍之都指揮使。

  同軍級的指揮使,說免就免了,絲毫也不拖泥帶水,這已經不是殺雞給猴看,而是殺雞用了牛刀,其中的警告意味,即使是傻子都辨別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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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29 01:12
第958章 命運的抉擇

  在李家軍中,將領被免職,看似很嚴厲,實際上,只要一有機會,馬上就可以起復,重新獲得重用。

  然而,貶三級的戴罪立功,卻是實實在在的嚴懲了。這和李家軍中的敘功晉陞體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在李家軍中,每晉陞一級官職,都需要獲得相應的軍功,再進入講武堂學習深造,經公平公開的考核之後,才能出任檢校官。

  檢校官,有一至兩年的試用期,經覆核合格之後,才能出任正式主官。

  楚雄被連貶三級,本官也由指揮使,直接降為斥喉營的指揮。他若想重新爬回斥喉營指揮使的位置,就必須按部就班的從指揮晉陞為虞候,再從虞候晉陞為副指揮使,最後才到指揮使,最少也需要熬五年以上的資歷。

  如今李家軍的形勢,不是小好,更不是中好,而是一片大好!

  正面硬槓十萬皮室軍,並戰而勝之,這可以自晚唐以降,漢軍北伐取得的最輝煌的戰果,沒有之一!

  在場的人心裡都明白,也許兩年或三載之後,李中易就已經坐上了皇位。那麼,楚雄今日極其慘痛的被貶,等於是從軍功授爵的起跑線上,就已經輸掉了底褲!

  原本喜氣洋洋的大帳之中,氣氛陡然急轉直下,方纔還笑逐顏開的重將們,一個個噤而寒蟬,再也不敢亂說亂嚷了。

  李中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每逢大事有靜氣,一直是他的座右銘。也就是說,越到關鍵時刻,越不能疏忽大意,以免釀成無可挽回的災難!

  有個大人物,從西北入駐北平的時候,曾經感慨萬千的說:不做李自成!

  李自成在內奸的策應下,沒費多少力氣便攻破了北京城,不僅滅掉了大明朝,更建立了大順朝。

  如果不是李自成太過於得意忘形了,鼠目寸光的採取了錯誤的戰略,已經歸順的吳三桂,也不至於賣祖求榮,喪心病狂的引野豬皮入關。

  從此以後,大漢子民匍匐於野蠻愚昧的異族統治之下,長達二百餘年之久。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年代,漢人即使想做野豬皮的奴才的奴才,也都不夠格!

  賞罰分明,一直是李中易遵循的馭下準則,從來沒有落空過,信譽槓槓的!

  既然狠罰了楚雄,那麼,對於正面擊敗兩萬契丹輕騎兵的眾將,就該重賞了!

  「此次西出榆關,受到最嚴厲制裁的漢奸之家,頗多年輕貌美,且尚未婚配的小娘子。副都指揮使以上的將軍們,索性每人分兩名,不過,吾有個小小的要求,只許作侍妾或侍婢,不能寵妾滅妻。」李中易著重強調不許寵妾滅妻,核心根源在於,提前警告手下的重將,不能忘本。

  「謹遵主上教誨!」重將們喜氣洋洋的捶胸唱喏,有美人兒可分,不管怎麼說,都是一件非常長臉的喜事。

  「另外,大軍在幽薊平原上繳獲了不少的銀錢,我初步的想法是,副都指揮使以上級的軍官,每人分一萬貫錢,以作將來在開封城中安家之用。」李中易出手十分大方,既賞了美人兒,又賞了一大筆巨款。

  一時間,大帳之中歡聲雷動,稱頌主上仁德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李中易摸著下巴,笑瞇瞇的望著歡天喜地的老部下們,他心裡想的卻是:財散人聚,財聚人散,果然是至理名言!

  流氓出身的劉邦,屢戰屢敗,卻屢屢能夠絕地逢生,東山再起。除了慧眼識人之外,更重要的是,劉邦擅長分利給部下們!

  與之相反,貴族出身的項羽,峙才傲物,優柔寡斷,手底下真正得用的謀臣不過范增一人而已。因為,項羽本人的軍事才能,實在是強悍過人。在他的帳下,能夠獨當一面的武將,因為利益無法滿足,要麼被殺,要麼去投靠了劉邦。

  其中,最有名的將星,莫過於被劉邦夫妻倆唱雙簧,給宰了的韓信!

  打仗,打得就是後勤,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根據地。不管是哪個時代的軍閥或是藩鎮,如果沒有根據地,也就是地盤,提供足以自立的銀錢、糧食、軍需物資,遲早是覆滅的結局。

  李中易一直信奉一個硬道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西漢建立之後,為啥蕭何被記為頭功?大明朝建立之後,沒有多少軍功的李善長,同樣也被記為首功,這是為何?

  這說明,劉邦和朱重八都是明白人吶!

  他們倆雖然說不出打仗靠後勤的大道理,但從實踐中摸索出來的規律,卻是最硬的硬道理!

  耶律休哥的中途退場,看似弱了契丹人的威風,本質上,契丹人並未傷及元氣,總體實力依然強於李家軍很多倍,這就等於是給李中易出了一個戰略性的選擇難題。

  繼續西進幽州,還是,回中原收拾殘局?這的確是個要命的大問題!

  李中易打仗可能不如楊烈,但是,大是大非的戰略問題,他卻看得一清二楚。

  休哥的算盤打得很精,不管李中易作出什麼樣的選擇,最終都逃不過一個終極宿命:李中易爭霸中原的關鍵時刻,耶律休哥必會領兵南下。

  在這個節骨眼上,李中易重重的懲罰了斥喉營的楚雄,道理其實異常清楚:打得起仗靠後勤,能打勝仗則靠準確及時的信息傳遞!

  這一次,李中易被耶律休哥突然從後面捅上致命一刀,如果不是運氣上佳,說不準就要翻船。

  「咳,奉主上之命,參議司提前草擬了幾個攻略方案,現在下發給諸位細讀。茲事體大,還請諸位袍澤盡可能的暢所欲言。」同知參議司事、兼作戰房郎中的楊無雙,在接了李中易的眼色之後,隨即挺身而出。

  在場的人心裡都非常清楚,下一步作戰打擊方向的決策,真正是決定李家軍前途和命運的抉擇!

  進入正式議事的環節後,大家全都肅容以待,沒誰敢馬虎大意,或是掉以輕心。

  這一次軍議,一共進行了四個多時辰,等李中易回到後帳,夜色早已籠罩了整座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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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29 22:10
第959章 霹靂菩薩

  第二日,天剛濛濛亮,李家軍的將士們已經吃過早膳,在各級軍官的約束下,雄赳赳氣昂昂的向南開拔。

  昨日的軍議上,大家形成了統一的意見。將軍們一致認為,全體大軍先沿著灤河南進,將已經被耶律休哥當作是棄子的平州、灤州和望都這三城,一股腦的吃進肚裡去。

  此所謂,天予弗取,形同暴殄天物!

  參議司的算盤打得很精,望都是座小縣城,人口不過幾千戶而已,屬於摟草打兔子的性質。

  平州和灤州,皆為幽薊平原東部的大城。平州大約有一萬餘戶,七萬餘人口。至於灤州,更是榆關以西至灤河以東的第一大州城,整個州境內只怕超過了三十萬人口。

  自從石敬瑭跪著獻出燕雲十六州以來,整個幽薊大平原上的草民們,至今已經享受了長達三十餘年的和平安定的生活。

  在這個時代,普通草民成婚生子的時間,普遍比較早。

  大周的小娘子,如果到了17歲還沒出嫁,已經算是老姑娘了,肯定會被街坊鄰居指指點點,流言飛語四起。

  三十餘年,這已經是兩代人的繁衍生息,時間已經不算短了,民心基本穩定。

  幽薊大平原的漢民們,匍匐於契丹人的鐵蹄之下,必須承擔各種苛捐雜稅。但是,相對於戰亂持續不斷的中原地區,他們的生活要安定許多倍。至少,他們在交完正常的皇糧國稅之後,還是頗有些盈餘的。

  寧為太平犬,不作亂離人!

  只要沒有戰亂,哪怕貪官污吏們盤剝得厲害,老百姓靠著勤勞的雙手,總能想辦法活得下去,並略有積蓄!

  客觀的說,和平了幾十年的灤州,比中原大地上的許多州城,更要繁華富庶得多!

  大軍橫掃了幽薊大平原東部之後,搶來的糧食、金銀、珠寶、珍貴文物、鐵器、農具、耕牛、戰馬等物資,已經堆滿了水師的船艙。

  如今的李家軍,客觀的說,地盤也不算小了。別的都不缺,就缺人口,缺的還不是一星半點。

  在這個時代,真正把人口,尤其是成年壯丁和年輕女子,當作最重要戰略資源的大人物,非李中易莫屬!

  此次南下平州、灤州和望都,李中易定的戰略目標,是把同族的漢民,盡可能的遷移到平盧節度轄境內。

  有恆產者,斯有恆心!

  然而,正因為需要遷移的漢民,大多是有產者,無形之中給南遷的移民決策,增添極大的困難:大家都不樂意背井離鄉,更別提南下去中原了。

  李中易的態度異常堅決,不管軟磨也好,硬泡也罷,甚至是亮刀子直接恐嚇,凡是行軍途中遇見的漢民,無一例外,都必須登船南下平盧。

  除了不惜殺人的強硬態度之外,李中易也給出了大大的胡蘿蔔:凡是南下的移民,男丁每人分得八十畝地,成年女子分五十畝地,不論男女均可單獨立戶,且每戶可分兩頭耕牛。

  不僅如此,李中易給出了承諾,在農忙的時候,平盧駐軍有義務協助春播秋收。

  於是,在李家軍南下的途中,出現了奇異的一景:凡是李家軍經過的村莊集鎮,全都被洗劫一空,別說是大活人,就連個鬼影都沒有,活脫脫蝗蟲過境一般的大三光。

  這個時候,近萬輛寬大的奚車,派上了大用場。車內,以家庭為單位,擠滿了被擄掠來的漢民。

  李中易的座車,原本就是特製的奚車,底盤的減震也已經換成了層層迭迭的百煉鋼片,其舒適度和此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的李中易,正斜靠在車窗前,注視著道旁扶老攜幼,蹣跚著迆邐而行的移民,久久不願挪開視線。

  這些被強迫上路的移民,大多是淳樸的農民,他們尚未學會充分掩飾真實情緒的虛偽。

  李中易的視線所及之處,除了憤憤不平的逆反情緒,更多的則是愁眉苦臉的唉聲歎氣,以及麻木不仁的隨波逐流。

  一旁侍候著的李七娘,看出男人的心情不太好,便大著膽子勸道:「咎郎,雖說是故土難離,可是您也沒有虧待了他們,不僅分了田地和耕牛,更免了三年的錢糧,可謂是仁至義盡。」

  原本被留在榆關的李七娘,耍蠻來硬的,楞是擠上了從海路來送信的快船,於昨日趕來和李中易相會。

  李中易反手握住李七娘的滑膩細嫩的小手,重重的歎了口氣說:「無毒不丈夫,說易行難吶!他們都是咱們同族的兄弟,人心都是肉長的,吾豈能不憐惜?然而,如果繼續放任他們留在契丹國境內,從國戰的本質而言,就等於是資敵。我強行帶他們南下,契丹國的土地就要荒蕪一大片,糧食就收得少,過冬的日子就難熬,戰馬、耕牛就要死一大片。此所謂,敵弱一分,則我強兩分!」

  李七娘依偎進男人的懷中,喃喃道:「咎郎,妾以為,您做得對。豈不聞,不施霹靂手段,何顯菩薩心腸?燕雲十六州淪喪於蠻夷之手,長達三十餘年,已歷二代人的異族統治,小民們難免漸漸的遺忘故國。契丹人的力量越弱,您就越容易統一中原,進而驅逐韃虜,恢復昔日漢唐盛世的無上榮光。您早一日結束戰亂和藩鎮割據,老百姓也就早一天過上安穩祥和的日子,這才是最大的菩薩心腸。」

  真乃吾之解語花也!

  李中易原本多少有些鬱結的心緒,在李七娘的悉心開導之下,眨眼間消逝得無影無蹤,他情不自禁的摟緊自家的女人,捉住櫻紅一點的朱唇,痛吻不休。

  一直縮在車廂角落裡煮茶的韓湘蘭,表面上裝出若無其事的正經模樣,心裡卻是一陣自怨自艾:李七娘真是好命,她不要臉面的主動投懷送抱,不僅沒讓男人厭棄,反而撈到了難以想像的盛寵!

  「呀……」韓湘蘭一不留神,手裡的茶盞歪了一半竟然不覺,滾燙的茶湯順著盞沿淌到她的手上,茶盞當即被扔了,發出刺耳的叮噹聲。

  韓湘蘭含著熱淚,疼得椎心刺骨,卻不敢大聲哭出來。她那原本晶瑩細膩的嫩膚,被燙得皮開肉綻,猙獰可怖,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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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8-5-30 00:40
第960章 分賞

  李中易沒有深究韓湘蘭的燙手原因,他仔細的幫自家女人抹上醫用酒精及燙傷藥後,又悉心的幫她包紮了被燙得血肉模糊的左手。

  韓湘蘭看著男人忙碌著療傷的專注眼神,她的心頭不由猛的一酸,老天待她何其不公,竟然以臣虜之女的面目出現在男人的身邊?

  臣虜之女,單單這一個致命的缺陷,便足以令韓湘蘭多奮鬥至少二十年,也許還不止。

  李中易忙活完了之後,安慰韓湘蘭:「我配製的燙傷藥膏,卓有奇效。只要不沾水,癢的時候不亂撓,五日內即可收口,二十日內絕對痊癒。」

  韓湘蘭強忍著鑽心的劇痛,細聲細氣的說:「都是妾太不小心了,掃了爺的興致,實在是該打。」

  李中易暗暗一歎,心裡百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麼說韓湘蘭才好?

  李七娘也是出身極為高貴的貴女,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豪門大戶必有的以家族利益為重的權衡利弊和看破人情世故。

  然而,李七娘在他的面前卻從不作偽,想到啥就說啥。李七娘越是如此的純真,李中易的心裡就越放不下她,難免要偏疼好幾分。

  反觀韓湘蘭,哪怕已是女娃她娘,她的小心機依然無處不在,令李中易心裡總有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膩味感。

  男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心理感受。比如說,在折賽花和竹娘之間,李中易明顯偏疼性子爽利的竹娘一些,儘管她的出身很低。

  很多事情,光靠嘴巴去教,其實是教不會的,必須有個刻骨銘心的記憶,才會懂得男人真正需要什麼。

  李中易克制住說教韓湘蘭的衝動,和李七娘打了個招呼,便鑽出車廂,騎上「血殺」,和往常一樣的到處走走看看。

  由於是兩世為人,李中易以前又是中級官僚,對於官場上那些上傳下達過程中的「腸梗阻」現象,可以說是瞭如指掌。

  也正因為深深的瞭解官場積弊,除非特別需要,李中易寧願單獨召見某位將領面談,也不樂意搞出「文山會海」的官樣文章。

  事實證明,決策失誤不僅是最高決策人的問題,更是決策機制的問題,當高層利益與底層利益分離時,瘋狂蠢行在所難免。

  最鮮明的例子便是,大明朝的滅亡!

  大明朝面對中原流寇和滿洲野豬皮的雙重威脅,這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兩線作戰的戰略性困局!

  當時,朝中的明眼人都知道,攘外必須安內,必須要和關外的野豬皮暫時休兵,等消滅了李自成和張獻忠之後,再集中國力去收拾野豬皮。

  然而,人人都知道的正確戰略選擇,卻無人敢公開提出和關外的野豬皮議和。

  最奇葩的是,原本就是崇禎帝私下裡授意陳新甲和野豬皮聯絡,卻在東窗事發之後,把陳新甲推出去當替死鬼。

  也就是從那以後,朝中大臣們再也不敢全心全意的幫崇禎出主意想辦法,面對國難之時,有錢也不肯捐獻了。

  此所謂,有亡國之君,必有投降之臣!

  在這個沒有網絡的時代,信息的上傳下達,終究還是要靠制度和公文來處理,也就是所謂的文件治國。

  以公文治國,也是沒有辦法的無奈選擇。哪怕是最快的插了雞毛的軍情急腳遞,一晝夜之間,頂多也就跑600里而已,也就是300公里。

  如今的大周,尚未將南唐、後蜀以及北漢納入到版圖之中,但就算是這樣,南北的最長距離也有一千一百多公里。

  基於現實條件的限制,李中易為了避免拍腦袋決策,除了通過秘密機關的報告之外,也只能選擇勤快的下基層,及時掌握一線的實際情況,從而對官僚體系形成必要的牽制和威懾。

  任何一個掌握著權力的衙門或是軍事機構,不管規章制度多麼的嚴密,都難以抑制其為了本部門的利益,利用制度無法盡善盡美的空隙,不斷擴權以及擴錢的衝動。

  官字兩張口,一張欺上,一張壓下,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

  歷代王朝的初期,由於皇帝本人,包括帝國的第二代繼承人在內,大多見識過蟻民被逼急了,揭桿起義所產生的巨大破壞力,基本都會採取緩和階級矛盾的輕徭薄賦政策。

  然而,老話說的好,富不及三代,貴不過五世!

  等到長於深宮婦人之手的第三代帝國繼承人登位之後,已經完全不瞭解蟻民的苦痛根源,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不接地氣。

  一個不接地氣的皇帝,十分容易被身邊信任的重臣所蒙蔽,也就難免會昏招迭出。最終,整個帝國逐漸滑入興衰週期死循環,而無法自拔!

  騎在「血殺」背上的李中易,在大批親牙的簇擁下,信步由韁的漫步於南下的兵馬身側。

  士氣如虹的數萬精銳鐵軍,槍櫻勝血,鐵甲森森,如同滾滾洪流一般,勢不可當的朝南開進,這令駐馬於小山坡上的李中易,不由百感交集。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李中易一時興起,高聲吟出霸氣十足的絕妙佳句,「俱往矣,數天下英雄,還看今朝!」

  一直追隨在左右的李延清,一邊心動神搖,一邊頗有些奇怪,原本是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怎麼改成了天下英雄呢?

  過了一會兒,前邊傳來短暫休息的軍令,將士們讓出大路,沿著兩側的土坎,各自坐在下休息。

  李中易索性下了馬,緩步走入將士們的隊列之中,蹲到了一群新兵堆裡。

  「佐餐的菜餚,可還合口味?」李中易望著臉都嚇白了的新兵蛋子,知道他太過於緊張了,便笑瞇瞇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啊,老子每天都吃醃蘿蔔,沒有沾過半點葷腥,娘的,嘴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那新兵依然低垂著腦袋,不敢說話,彷彿李中易是頭吃人的猛虎一般。

  經驗豐富的李中易,絲毫也不以為意,接著笑瞇瞇的逗他:「看你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見了契丹狗,沒給嚇得尿了褲子吧?」

  「呼哧……老子殺了三個契丹狗……」新兵猛的抬頭,甕聲甕氣的發洩他的不滿情緒,彷彿一頭強牛一般。

  李中易被新兵憨厚老實的模樣給逗樂了,滿不在乎他爆出的粗口,隨即笑道:「好樣的,這個軍功可著實不小了哇,一百五十畝地到手。」

  旁邊的都頭看出李中易的心情很棒,索性湊著趣說:「不瞞山長您說,別看這小子是悶嘴葫蘆,打起仗來卻是個拚命五郎,異常之勇敢。此次會戰後,他已經被提拔為伍長,分得兩百畝地,以及一名安喜城中漢奸家之婢女。」

  「好,很好,老子就是喜歡你這樣的真漢子。」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這才多久,就分了兩百畝地了?嘖嘖,再打幾次大勝仗,老子的那點小家底,豈不都要分給你小子了?」

  「哈哈哈哈……」

  「分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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