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節 行動
聽到武警堅決反對,文修之也是神色凝重。『,他知道,在場有這麼多部門,各部門其實有分工的:自己的情報部是負責組織和協調的,公安局是負責提供線索、肅清外圍和外圍封鎖的,國安是過來監督和見證的,但最關鍵的工作,擔任突擊和逮捕任務的,這還是得靠武警,他們是行動的主力,他們提出的反對意見,那份量是很重的。
現場的氣氛有點緊張。文修之正待說上兩句話,把氣氛緩和了下去,沒想到,這時候,許岩卻是舉起了手:「張支隊長,劉大隊長,我想說兩句。」
文修之望了許岩一眼,他嘆口氣:「你說吧,許少校。」
許岩肅容對張支隊長:「張支,劉大隊,你們的意見,我聽到了,第一批與目標接觸的人有危險,這我也知道,所以,我提出一個申請,請由我來第一批上去跟目標接觸,由我來負責辨認他如果他是王中茂,就由我來負責幹掉他。」
許岩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官員們紛紛用驚訝的眼神望著他在場的大多數,都是指揮官員了,要他們策劃和組織一個作戰方案很容易,但要他們親自拿著槍上陣跟罪犯對射,他們卻是已經過了這個歲數了,只能敬謝不敏了。
許岩提出說要先辨認目標身份之後才能開槍,在場官員大多是不以為然的,大家都以為,這位年青少校多半是雞蛋裡挑骨頭譁眾取寵,以顯示他的高明的反正任務再危險,死的人又不是他。又能顯示自己思慮周密,這樣的美事。何樂而不為呢?
但現在,許岩主動提出。自己願意第一批上去,這倒是讓在場眾人頓時對他刮目相看了明知道這是個很危險的工作,這位年青少校卻是主動請纓,這倒顯得他很勇敢了,頗具勇氣和擔當了,倒不是那種只懂嘴炮的廢材。
先前,武警的劉大隊長就對許岩顯出一副橫眉立目頗為激動的樣子,但現在,聽許岩自己表態說願意第一批上去。他驚訝地打量著許岩:「咦?小夥子倒是不孬啊!」
張副支隊長態度也變得緩和了些,他沖許岩嘉許地點點頭:「許少校的這份熱情和勇氣可嘉,不過,破門突擊的粗活,還是交給我們武警吧我們反恐大隊對入屋突擊的行動專門訓練過的,有經驗。還是我們來幹比較合適吧,許少校的這份心意,我們心領了,謝了。但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吧!」
倒不是張副支隊長想搶這個功勞,只是他看許岩那副細皮白嫩的稚氣大學生模樣,估計許岩的軍體素質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他會不會開槍呢部隊機關兵和野戰兵的差距是很大的。不少跑關係的機關軍官雖然也號稱軍人,但他們坐慣辦公室的,不少人一年連十發子彈都打不夠。讓這種徹底外行上去的話,搞不好他一個照面就被對方給幹掉了張支隊長倒不是可惜許岩的性命。但許岩掛了不要緊,他這樣白白犧牲。還平白地打草驚蛇,搞不好把事情弄得更糟。
而且,站武警這邊的立場,無論是真是假,張副支隊長作為現場的武警最高軍官,他也必須得爭一下不然的話,事後傳出去,話會說得多難聽啊?碰到棘手的任務,武警都不敢上,軍情局派了個少校沖第一個,那少校犧牲之後,武警們才敢上去這種話傳出去,反恐大隊還有什麼臉面可言?
看到許岩和武警都表示要先上,這時候,作為現場坐鎮的指揮官文修之倒是顯得有些猶豫了。
「文局,」許岩誠摯地說:「還是讓我上吧,你也知道的,對付普通的犯罪分子,我可能不怎麼行;但是對付這種怪物,那就是我擅長的了。而且,這個建議是我提出的,由我先上去,這是應該的。」
文修之沉聲道:「我擔心,對方手裡有槍,跟以前你遭遇的那些先例,那可大不相同。」
「這倒無妨可以讓武警同志們佈置在走廊裡,充當第二梯隊。如果我失手了,武警同志們就盡可衝進去自由開火了,這也誤不了事。」
聽了許岩的建議,眾位官員們紛紛贊同:聽起來,許岩的建議確實很合理。
許岩號稱「專門針對病毒狂化症的專家」,他第一個上去,如果他能乾脆利索、兵不血刃地把目標給解決了,那是自然最好,在京城市內,能不動槍還是不動槍的好;就算許岩失手了,還有武警在後面預備著做後手,事情壞不到哪去。
其實,在場的官員們心裡大多藏著一個想法:「就算事情最壞,目標也照樣逃不了,頂多也就是許岩這傢伙自己倒霉罷了!誰叫這傢伙多嘴又喜歡自己逞能的?」
國安局的吳司長點頭,他說:「我覺得,許少校的這個提議不錯,可以考慮。」
那位公安局的齊局長也出聲道:「這裡是鬧市區,在這裡動槍的話,影響很壞。如果許少校有把握不動槍就把事情給解決了,那是最好了我也贊成。」
張副支隊長和劉大隊長低聲商議兩句,然後,張副支隊長表態說:「我們依然認為,由我們先上把握比較大一些。但指揮部如果有更好安排的話,我們也服從指揮部的安排。」
看著眾人,許岩鄭重地說:「但文局長,我可以上去,但我也有個要求!」
文修之顯然已是下定了決心,他揚起了劍眉,沉聲說:「許岩,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
「文局長,既然我第一個上去,那我就要擔當現場的第一指揮官了!如果對方真的是王中茂,我又制服不了他,那等我失手之後。武警同志們盡可自由開火;但如果我還活著,在我沒下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可開槍這個是我的要求。」
文修之問道:「你憑什麼要拿到現場指揮權?你要知道,武警出動的是反恐大隊。他們的戰術演練和配合方式,你根本不懂,你怎麼指揮他們?」
「文局長,我並沒有要求現場的指揮權,我要的只是開火指揮權而已至於武警同志採取什麼戰術和配合,由他們自己定,我不干涉。我要求的只有一條,在我沒下命令之前,大家不得開火!」
「你為什麼要這個權力?」
「文局長。我第一個跟目標接觸的人,也是由我來判斷對方到底是不是王中茂,既然如此,由我來掌控開火權,那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難道,確認對方是王中茂本人以後,我還得打電話下來向你們報告,然後你們再給突擊隊下命令?這得耽誤多少時間?還不如由我直截下命令好了。」
官員們都在微微點頭:現場情況瞬息萬變,許岩要求掌握開火權。這要求,聽著好像有點霸道,但仔細一琢磨,卻也是合理的。甚至是理所應當的。
看著眾位領導還在商議,許岩只能說:「至於我為什麼要拿到開火權……其實,各位領導。真正的理由是,我有點擔心。」
「擔心?」文修之詫異地問道:「你擔心什麼?」
「我自然是擔心自己的安全了。」
許岩此言一出。眾人都是驚訝。文修之蹙著眉說:「許岩,你如果覺得這個任務不合適。可以不上去的,我們不會勉強你……」
許岩趕緊打斷文修之:「文局長,您不要誤會我倒不是擔心要接觸的目標,我擔心的是身後的自己人。到時候,這些武警同志們一緊張,沒我命令就嘩啦啦亂開槍了那些怪物我倒不怕,我怕的是被自己人的流彈亂槍給打死了。」
許岩此言一出,眾位官員都是恍然,臉露微笑,劉大隊長板著臉喝道:「你這人,真是胡說八道!我們的戰士,都是嚴格訓練出來的菁英好兵,怎麼可能會緊張得亂開槍呢?」
文修之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就不要爭了我覺得,許少校的要求,倒也不是沒道理的,大家怎麼看?」
眾官員商議了一陣,都覺得可以接受。那位張副支隊長沉聲說:「其實許少校說的這要求,本來就是多餘的按照我軍的條例,執行戰鬥任務時候,本來就該接受在場最高軍官的指揮。許少校親自上現場的話,那他就是現場的最高級軍官了,特戰隊聽他指揮,這是應該的。
不過,許少校,就像文局長說的,我們武警的戰術你不懂,你就負責能不能開槍的問題,但怎麼開槍,什麼時候開槍,開多少槍,這些事,你就不要干涉了,交給我們現場的中隊長來指揮吧。」
「那是自然,我不會多事的。」
既然武警表示同意,那大家就算是談好方案了,準備行動了。當下,屋子裡的武警紛紛檢查身上的槍械,只聽「嘩啦嘩啦」一陣清脆的槍栓拉動聲響成了一片,武警們紛紛檢查肩頭的對講機和身上的防彈衣,屋子裡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張支隊長在那邊跟參戰武警低聲交代著事情,文修之過來問許岩,需要什麼武器?
因為許岩心裡有底,知道在507房裡其實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根本不是要通緝的魔物,所以,攜帶武器根本就是多餘的。但看文修之憂心忡忡的樣子,許岩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帶武器上去,文修之肯定是不同意的,他說道:「那就給我拿支手槍吧我的手槍擱在車上的行李袋了,我懶得出去拿。」
看著許岩那股滿不在乎的勁頭,文修之只有苦笑了。很快,他幫許岩拿來了兩支手槍,都是跟許岩配槍同樣型號的92式軍官手槍:「這兩把手槍,一支是我的,一支是高處長的,借給你用,你可不要弄丟了。」
許岩詫異道:「哎,一支手槍就夠了吧,要兩支槍幹什麼?」
「還是帶多一支手槍比較穩妥。你也知道,碰到那種怪物。不是一槍兩槍能打死的萬一打光了子彈,要重新上膛。估計你也來不及了,還是帶多一支槍吧。」
許岩苦笑:文修之確實是很關心自己了。為自己想得很周到萬一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懂用槍,也沒用過槍,甚至連保險都沒打開過,不知他會做什麼感想呢?
這時候,文修之把頭湊近而許岩耳邊,他壓低聲音:「到時候,情況如果不妙,你就趕緊跑吧。後面的事,讓武警來收拾好了,他們火力強,能對付那怪物這沒什麼好丟臉,保住命才是最要緊的。」
許岩「哦哦」地含糊應了兩聲,只想趕緊把文修之應付了過去。
但還不行,看著許岩鬆鬆垮垮地把兩支手槍插在腰間,文修之蹙眉打量了他半天,然後拿來一件不知從哪找來的防彈衣。逼著許岩穿上。
許岩皺著眉頭:「不用了吧?文哥,你也知道,對上那種怪物,防彈衣不頂用的。」
文修之瞪了他一眼:「笨蛋!你都知道要防備流彈了萬一打起來。那麼狹窄的走廊,牆角走廊反射的流彈還不要滿天飛?到時候,身上有這玩意。說不定就能救你一命的。你把身上裡面的毛衣給脫了,穿上防彈衣。外面再穿上外套好了,看不出來的。」
文修之的態度雖然凶惡。但話語裡透出這股關切的勁頭,還真是蠻讓許岩感動的。許岩老老實實地穿上的防彈衣,再在外邊套上了外套。文修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才點頭:「嗯,差不多可以了!」
在許岩原來的想像中,所謂的「突擊」就是電影上說的自己領著一幫人衝到五樓去,然後照著房門一腳猛踹踢開了,然後沖裡頭喊一聲:「舉起手來,不許動!」這就完事了,但事實上,真正的入屋突擊行動遠比電影上表現得要複雜得多。
跟在許岩身後的第一批突擊隊員一共有六人,他們中間有倆人手持自動步槍,有倆人手持暴力散彈槍,有倆人拿著鋼化防暴盾牌很明顯,這批突擊隊員們在各自職責上做了分工,有防護的,也有進攻的。
另外,在第一批突擊隊後面,又準備了第二批九人的支援隊,他們攜帶的武器就更為暴力了:除了自動步槍外,他們還帶了肩攜式的火箭炮和輕機槍、還有人帶著爆破炸藥包和定向摧毀手雷很明顯,這是防止第一批的突擊隊行動失敗,防止目標衝出房間而準備的。按照這種火力配置,即使行動的目標能衝出房間,它也很難突破這種重火力的轟擊衝出走廊。
不過,這裡畢竟是京城鬧市區,用這種重武器,那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了。
除此以外,在樓梯口還佈置了第三批預備隊,他們負責封鎖外圍、防止目標突圍;而在周圍的制高點上和正對著507窗戶的對面樓層,也佈置了狙擊手;而在停車場裡面,已經停了一輛偽裝的救護車,已有一組醫生和護士在待命了聽著文修之介紹,許岩只覺得心驚膽跳:在這棟外表上看著毫無異樣、一片平靜的賓館裡,警方居然無聲無息地布下了天羅地網!
看著許岩異樣的神色,文修之笑笑,說:「不要驚訝,這就是國家的力量!岩子,動員起來的國家力量,絕不是任何個人能夠抗拒的!」
許岩和第一批、第二批突擊隊員從消防樓梯上五樓的走消防通道,一來是因為消防通道的人比較少,不容易碰到其他旅客;二來呢,也是消防通道比較好控制,只要在一樓和五樓兩個出口處安排好人手看守,把想走消防通道的旅客給勸離就可以了。
許岩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沒有人說話,只有密集又急促的腳步聲迴蕩在空曠的樓梯間,氣氛凝重又緊張。回頭看著自己身後那群荷槍實彈的剽悍漢子,許岩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豪氣古代將軍出征時,領著千軍萬馬的感覺就是這樣了吧?
五樓的消防通道出口,已經有人在接應:兩個穿著侍應生制服的便衣特工就守在消防梯的出口。看到許岩一群人上來,年青的男特工快步走上來,低聲向許岩報告:「許少校吧?報告:目標一直在房間裡,並未外出。」
「哦。」許岩也低聲問道:「507的房門是什麼材質的?能踹開嗎?」賓館的房門一般都是很厚實的木門,但許岩估計,自己修煉過的體質,就算是鐵門,自己應該也不難把它一腳踹爛了去。
男特工用一副很古怪的眼神望著許岩,許岩被看得渾身不舒服,他問:「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報告少校,賓館的房門是鋼夾木的,很結實,不過……」那服務生向許岩遞過來一張黑色的房門磁卡:「在賓館服務台這裡配有房間備用鑰匙的。少校,這就是507房的備用鑰匙我們用不著踹門。」
身後的武警有人「噗嗤」地笑了一聲,看著面前兩個特工板著臉一本正經的古怪表情,許岩知道,自己這個外行又出醜了,他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的,卻努力裝出若無其事地干咳了一聲,:「哦,這樣啊。行,你們帶我們過去吧。」
在特工的帶領下,許岩領著突擊隊躡手躡腳地順著走廊過去好在賓館的走廊上鋪有厚實的地毯,否則這麼大群人走過來的腳步聲實在很難消除。在走廊的中端,扮成特工的侍應生停下了腳步,指了指一扇房門於是,大家都看到了,在這扇門上,赫然寫著「507」三個數字。
看到這個房號,許岩深呼吸一口氣,心中莫名地湧起了一股緊張的顫慄感他求神拜佛地祈禱,朱佑香千萬不要出錯啊!
他回頭做了個手勢,豎起食指和中指晃了下許岩也不知道正規的戰術手續該是怎麼表示的,他也只能這樣表示了。好在在場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那個帶路的侍應生躡手躡腳地走開撤離了,幾個持槍的武警則迅速貼在門邊的牆上站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許岩身上,注視著他的動作。
帶隊的中隊長向許岩比劃了個手勢,示意說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許岩再次深呼吸一口氣,拿出房門磁卡貼在門鎖上比劃了下。門鎖上紅燈微微一亮,只聽「咔噠」一聲,房門已被無聲無息地開了。(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