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節 高調
黃夕激動地揮手,對著人群中一位穿著深色職業套裝的短髮女郎使勁地揮手,她小跑著快步迎了過去,許岩跟著望過去,也看到了那個職業裝女郎,她一頭精神的碎短髮,一張小巧的面孔頗為精緻,妝化得很好,眼睛很亮,顧盼之間,神氣十足聽了黃夕的叫喚,許岩自然明白,對方就是黃夕曾對自己說過的那位,在外交部做處長的師姐了。
黃夕已經跟那位齊師姐親熱地擁抱在一起敘舊,許岩莞爾一笑,悠閒地走了過去,這時候,黃夕這才記起來,許岩還在身邊等著呢,她轉身過來,拉著短髮女子向許岩介紹道:「齊師姐,這位就是我現在的老闆,四局的許處長許處長,這是我的師姐齊楠,大學時候很照顧我的,現在齊師姐在外交部的亞洲司當處長。」
許岩頜首微笑:「您好,齊處長!」
「您好,許處長!」齊楠很熱情,首先遞手過來,倆人用力一握,齊楠笑嘻嘻地說:「早聽黃夕說了,說她現在的老闆是位年青又能幹的帥哥,年青得出奇,能力又強,二十歲出頭就當上處長了,我先前一直以為是這小妮子在吹牛呢,沒想到現在一看,才知道真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帥哥啊!許處長,比起您來,我們真是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
許處長,認識一下吧,齊楠!你別聽黃夕說的什麼處長,其實也就是個助理調研員待遇,在亞洲司就是個打雜跑腿的,以後還請許處長多關照啊!」
在許岩的印象中,外交官都是一幫神情嚴肅彬彬有禮小心翼翼的中年男人,很嚴謹很死板的樣子。但眼前的這位齊處長卻給了他不一樣的印象,她的性情很活潑,青春十足。未語先笑,讓人感覺很開朗。相處起來很輕鬆。
被齊楠的笑容感染了,許岩也露出了笑容:「齊處長開玩笑了,你在外交部這麼高大上的部門,還需要我關照?你關照我才是啊齊處長你是在亞洲司的,下次出國的話,凡是亞洲地區,簽證的事可是要拜託你了啊!」
齊楠笑嘿嘿地說:「沒問題,許處長想出國玩的話。無論哪個使館的簽證官,我都熟的!只要你們單位同意放你出去,你想去哪裡,美日歐俄,我都能幫你搞掂了簽證,呵呵!」
然後,齊楠湊近身來,壓低了聲音:「許處長,咱們自己人,回頭可以慢慢聊。但這邊還有幾個日本政府派過來的,咱們先把他們給招呼了吧。」
「好!齊處長,麻煩你先介紹下吧?」
來自日本的客人一共四位。打頭的是一個短頭髮面目嚴肅帶著黑色邊框眼鏡、身形高瘦的中年人,此人有著一張高倉健那樣的短臉,眉毛平直而短,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目光堅定,表情沉穩,氣場很強大。按照外交部齊楠介紹,這位就是這次日本政府的使者橋本一郎先生。
齊楠笑嘿嘿地在旁邊介紹道:「許處長,橋本先生是來自內閣情報調查室的部長這單位的性質。跟你們單位也差不多吧。論起級別來說,他相當於我們的司級幹部吧。這次的來訪團,就是以橋本先生為首的。」
橋本一郎走前一步。很嚴肅地對許岩鞠躬行禮,然後唧唧呱呱說了一通,齊楠立即翻譯道:「橋本先生說:許桑,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這趟來得冒昧,叨擾許桑了,給您添麻煩了!」
許岩微微躬身:「橋本先生,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歡迎來到中國,也歡迎來到蜀都和錦城。」
接下來介紹的兩名日本人,一個是日本駐華大使館的武官佐藤沙樹上校;另一個是日本大使館的參贊山本藤彥的,這倆人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們的表現也很符合許岩印象中的外交官印象:神情嚴肅、不苟言笑、彬彬有禮。
待介紹到第四名成員也是最後一名成員時候,許岩微微吃驚:來人竟是熟人,就來自東京警視廳的公安警察安晴織子。
許岩擺擺手,搶在齊楠前面說道:「這個就不用介紹了,大家都是熟人安晴小姐,最近還好,別來無恙?」
見到許岩,安晴織子神色平靜,波瀾不驚,像是上次的衝突根本就不存在,她躬身行禮道:「嗨!許桑,您好!好久不見,又見面了。這趟過來,我是陪著橋本部長,給橋本部長擔當翻譯和助手的總之,請多多指教!」
看著安晴織子,許岩輕輕吁了口氣,面露憂傷看到安晴織子,他就想起了當初自己出訪日本時候渡過的那些日子,很自然地,他也想起了和朱佑香在那些日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回想起來,那其實也不過是兩個月之前的事情了,但如今回想起來,卻是恍如隔世。
那些日子的回憶,已成為了許岩心中最珍貴的財富。
軒芸,你在哪裡啊?你是否還在想唸著我,正如我想念你一樣呢?
看到許岩感傷的表情,安晴織子一愣,她彷彿也想到了什麼,神情也變得幽深起來,旁邊的齊楠看著奇怪,她打岔說:「咦?這倒是奇怪了耶,為何許處長和安晴小姐一見面,你們的表情就變得這麼奇怪了,二位好像好深沉的樣子!難道,在二位之間,還有著什麼憂傷的故事嗎?呵呵!」
安晴織子微微欠身鞠躬道:「沒有的事,齊處長您誤會了。只是因為見到許桑,讓我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罷了。」
「啊,那是什麼事呢?安晴小姐方便說一下嗎?」
「嗨依!當初,許桑去日本時候的情形,那時候,我和幾位同事刑事一課的系長中村君和霧島君等人一同來機場迎接許桑,那時候,大家相聚甚歡。沒想到,短短數月間。世事已經變得滄海桑田,中村君和霧島君皆已在抗擊東京怪獸的災難之中殉職犧牲,念及故人。委實令人黯然,想來許桑也是為此而感傷吧!」
許岩心裡想念的是朱佑香。跟那幫掛掉的日本警察其實沒半毛錢的關係,但既然安晴織子給自己這樣美化,他自然也就順勢認下了,還很應景地抹了下眼睛,裝模作樣地擦擦不存在的眼淚:「正是,正是所謂歲月不堪書,故人不知處,最是人間留不住啊!想到那些離去的朋友。豈能不令人黯然憂傷啊!」
橋本部長聽不懂中文,看到安晴織子用中文跟許岩交流,他很嚴厲地對安晴織子問了兩句,然後,安晴織子也用日語來給他答話,橋本一郎一邊聽著一邊認真地點頭,望著許岩的目光也變得熱切起來了。
他嘰嘰呱呱地說了一通,然後對著許岩深深一鞠躬,許岩還一頭霧水呢,安晴織子在旁邊地對他翻譯道:「許桑。橋本君說,您說得實在太好了,他完全贊成您的意見!正是在您去日本的那幾天裡。我們的東京遭受大難,可怕的怪獸肆虐於城市中心,導致了霧島君、中村君等好男兒的殉職,勇士紛紛凋零願英魂不滅,常佑神州!
就在前幾天,我們驚聞,在貴國的蜀都省也出現了同樣的怪獸事件,但被許桑消滅了。對許桑這樣能誅殺怪獸的強大勇士,橋本部長表示十分欽佩和敬仰。
橋本部長認為。這些可怕的凶獸不但是對我們日本,也是對全世界的威脅。是對整個人類威脅的重大威脅!面對這樣恐怖的怪物,全人類應該不分國籍不分種族地攜手起來。共同團結起來抵禦這些凶殘的怪物,捍衛人類的偉大文明!
為了保衛世界和平,我們日中兩國作為亞洲最強大最先進的兩個國家,更應該攜手合作,守望相助,共度難關。希望在這次的會晤中,我們能得到許桑您的幫助和指點,十分感謝嗯,以上是橋本部長說的!」
許岩心想橋本一郎還真是迫不及待啊,還沒開始談呢,立即就給自己戴了這麼大的一頂高帽子來,這番「保衛世界和平」的發言聽起來很是大義凜然,但言下之意卻是有些陰險了:倘若自己不好好配合日本人的要求,那自己顯然就是破壞中日團結和統一戰線的罪魁禍首和罪人了。
許岩眼睛一轉,卻是以更大的聲量嚷道:「橋本先生的意見我非常贊同!中日兩國互為近鄰,也是亞洲和世界重要的經濟體,是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努力推動兩國關係穩定發展,不僅有利於亞洲的穩定,也對全世界有利。我們的先總理曾指出,中日友好是民心所向,這是整個亞洲人民都在期待的事情!
但我們也清楚地看到,在中日交往中存在著嚴重的問題。貴國的****內閣謀求通過強化日美同盟及與周邊國家安全合作,對中國實施牽制和威脅。釣島爭端繼續陷於僵局,摩擦和對立爭端向多領域擴散,尤其是****首相悍然參拜靖國神社,否定戰後國際秩序,導致中日關係陷入最嚴峻的局面。看著日本政府**********的倒行逆施,有識之士都是深為痛心……」
許岩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心中暗暗慶幸:虧得被朱佑香帶領了,自己也養成了看新聞聯播的習慣在日本東京怪獸事件之前,只要打開電視新聞,三五天就會有一篇批判日本首相的新聞出來,對新聞稿的套路,許岩也學了個七八成,現在正好拿來現買現用了你丫的不是要跟我唱高調嗎?比起說官話套話,咱們偉大的華夏人民從來都是無所畏懼的!
許岩這樣「吧啦吧啦」地說了一大通,說得這群日本來客一個個眼神呆滯開始時候,安晴織子還很認真地把許岩的話給翻譯過去給橋本一郎聽,後者聽得還很認真,還頻頻躬身對許岩道歉:「四米媽三恩!」、「莫西哇可狗扎衣媽身!」,應該是一些道歉的話吧。
但許岩依然在滔滔不絕,:「……兩國一衣帶水,在歷史上既有友好往來,也有衝突與戰爭,所以,我們說,我們要以史為鑑,構建兩國之間的特殊國家關係和友好關係,以應對複雜多變的國際關係。我們既要面向未來,也要反省歷史,要真正地讓東海成為名副其實的和平之海,這需要日本政府作出更大的努力,努力清除軍國主義殘餘,遵守和平憲法,要培育下一代日本人產出正確的歷史觀和世界觀……我們要秉承老一輩革命家的遺願,緊密恪守中日聯合公報的要求……」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許岩的演說依然沒有停止。聽著許岩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眾人的眼神漸漸開始發直。
安晴織子停止了翻譯,她茫然地注視著許岩,看著許岩的嘴唇飛快地上下開合飛舞,眼神毫無焦點,嘴巴半咧開,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有這種表情的,可不是僅僅只有安晴織子一個,在場的幾個日本外交官同樣茫然又迷惑大家心裡轉著同一個念頭:「許岩,他瘋了嗎?大家剛見面呢,他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這些強調『中日友好』的老生常談,作為資深外交官,他們自己都要經常說沒辦法,這是他們的職業。但就算是職業外交官也好,現在只是一個迎接的場合而已,還沒到正式會晤,大家也不至於剛見面就在機場門口滔滔不絕吧?
但作為客人,他們也不好意思來打斷許岩雖然大家都明知道許岩就是在胡扯八道,但這種話要是擺到台桌面上來說的話,那就是********和外交失誤了:「怎麼?你居然認為,許處長所論述的中日友好是廢話?那你到底是對許處長有意見,還是對中日友好有意見?」
許岩很佩服日本人,聽著自己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他們居然能沉得住氣,居然沒有一個人來打斷自己的,最後,卻是自己這邊的人受不了,黃夕的師姐齊楠笑著接過了許岩的話頭:「對於中日友好的大勢,許處長很有一番見解,我認為,這是很有道理,也很有必要的,只是……」
她看著許岩,苦笑著露出一個求饒的表情:「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在機場門口說這麼重要的事情,好像也不是個事。我們先回了賓館,許處長繼續說,我們也好洗耳傾聽,如何?」
齊楠這麼一說,不但幾個日本人如蒙大赦,連聲贊同,就連許岩也是鬆了口氣哪怕是廢話套話都好,這樣一口氣說上十幾分鐘,他也快沒詞了。
現在,許岩十分佩服那些能滔滔不絕做指示的領導了能把自己都不相信的廢話說上整整幾個鐘頭,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啊!(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