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重裝突擊 作者：金屬裂紋 (已完成)

99 救火隊（二）

    91式重型狙擊步槍的兩種子彈，12.7毫米十發彈匣裝在槍托上方，這種裝彈方法最早用於P90式衝鋒槍，而5.5毫米的彈匣，則以傳統方式插在槍托下方，最後，槍中還集成了一套激光裝置，絕對是一把令人愛不釋手的武器，這下直接砸得報廢，葉飛這個心疼就甭提了。

    他恨恨地扔掉狙擊步槍，單手端起突擊步槍照著樓梯間就是半梭子，把後麵幾個外骨人壓得抬不起頭來，另一隻手摘下腰上的手榴彈就手一扔，手榴彈滴溜溜滾進樓梯間，一聲輕微的爆破，樓梯間裏濃煙滾滾。

    幾個外骨人踉踉蹌蹌地跑出樓梯間，像離開水的魚一般奮力掙紮，可一切都是徒勞的，它們很快倒在地上，有出氣沒進氣，眼瞅著離死不遠。

    葉飛抱著胳膊站一邊兒閑瞅，嘖嘖有聲地讚歎不已。

    這是土星基地最新的研究成果，專門針對外骨人的呼吸係統的吸入性毒劑，對人類沒有關點危險，頂多是煙重，嗆得嗓子難受咳嗽一會兒。

    從實用的角度說，除了對付外骨人，還不如煙霧彈好用。

    “炮兵，你怎麼樣了？”剪刀急匆匆地問。

    “沒事了，差點讓外骨人摸到身後。”葉飛撿起損壞的狙擊步槍跳上登陸艇，“公園集合。”

    駕著登陸艇降入公園，隊員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們的後麵，站著七八個穿著各式服裝，拎著槍的中青年男子。

    葉飛根本不下登陸艇，直接在電台裏命令道：“登艇，問問他們有沒有無線電，把頻率留下，讓他們自己找地方躲著。”

    隊員們跳上登陸艇，隻有猴子留下，把葉飛的意思轉靠那幾個人，雙方交流了幾句，猴子突然扭頭就走，兩步跳上登陸艇，那幾個人追之不急，滿臉憤激的表情罵罵咧咧，甚至衝著登陸艇揮槍。

    “猴子，怎麼回事？”葉飛的眉毛漸漸擰緊。

    好像猴子和那些人起了衝突，說他主觀也好，說他護犢子也行，葉飛一點也不認為矛盾的根源在猴子身上。

    做為正規軍，葉飛本能地排斥任何誌願者參與戰鬥！

    雖然他很佩服誌願者的勇氣，但也僅僅是佩服而已。沒經過係統訓練，誌願者在戰鬥中的傷亡率奇高，而且憑著衝動戰鬥，很有可能拖累身邊的戰友。

    猴子跳回艇上，喘著粗氣回答：“沒事，媽的，那小子說他爹是什麼局長，想跟我要槍要子彈就算了，還他媽的想要裝甲，他們幾個上瘋了吧。”

    “靠！”幾個人破口大罵，別說沒有多餘的裝甲，就算是有，造價堪比戰鬥機的昂貴裝甲是說送就能送的？

    還有武器也是，突擊隊的裝備，無論什麼型號的槍械，都是按裝甲的規格設計，比普通的槍械至少大兩圈，是隨便什麼人都用得了的嗎？

    最重要的，誰敢隨隨便便就把武器交給身份不明的人？隻要是軍用武器，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編號，出庫、入庫、損壞、維修、銷毀全部有詳細的記錄，送人算怎麼回事？想上軍事法庭？

    腦殘也要有個限度。

    當然了，戰時確實有例外的情況，但是這幾個人，顯然不像什麼好鳥。

    葉飛操縱杆一轉，登陸艇調頭飛離小公園：“猴子，甭管他們。”飛過一條街後接上剪刀，繼續飛向下一處戰場。

    “好了，都別說了，別管那小子多腦殘，起碼他的出發點沒問題。”薑宇飛突然說道，“外骨人怎麼對待人類大夥也都看到了……”

    他的話沒說完，但是大夥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罵聲漸漸地平息。

    猴子輕聲道：“我沒別的意思，那小子上來就說他爹是什麼什麼局長，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看著我就來氣。”

    薑宇飛苦笑，這種事他參軍之前沒少幹：“別想這個了，炮兵，咱們人少，外骨人到處都是，外麵的還不斷往城裏跑，再這麼打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你什麼意思，直說，別拐彎抹角的。”葉飛說。

    “我建議分頭行動，兩人一組，隻要外骨人的數量不超過五個，一組人足夠對付了，要是和剛才一樣集中，咱們再集合。”

    “好主意！”黑熊第一個讚成。

    “我也同意，黑熊，你和獸醫一組，老財，你和罐子一組，猴子和剪刀一組，一會分頭行動。”葉飛將電子地圖上的幾處戰場標記出來，分別安排給幾個組，“電台聯係，注意安全，打不過別硬撐著。”

    “那還用說！”黑熊換了個裝滿的彈箱，把箱底隻剩下百十來發子彈的空彈箱扔在一邊。

    “那你呢？”剪刀一愣，這樣分組，不是把他自己摘出來了麼！

    “這麼大的城市，不可能隻有咱們這麼幾根苗吧！”葉飛嘿嘿一笑，用自己的權限打開通訊限製：“呼叫突擊隊員，我是21232部隊少尉分隊長，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薑宇飛說人手少，提醒了葉飛。

    四千個突擊隊員扔到一塊大陸上，極度分散是免不了的事，可無人的荒郊野外根本就不必管，隻要保護移民集中居住的城市就行。

    火星上屬於中國的移民大概有三億出頭，分散在上百個大小不等的城市裏，其中首府熒都坐擁兩千萬人口，雖然在地球上隻能算中等城市，但在這裏，已經是火星最大的城市。

    以人口數量計算，每七萬五千個移民才能攤上一個突擊隊員，比例小得可憐，但是眼前這個城市，少說是個上百萬人口的城市，不可能隻有他們這一隊人。

    所有隊員都用期待的心情等待電台中的回答，可直到登陸艇飛到戰場上空，仍然沒有任何回音。

    “娘的，不是就咱們幾個人吧？”黑熊說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不管是幾個人，先收拾外骨人。”葉飛降低登陸艇的高度，“準備空降……跳！”

    六個隊員毫不猶豫地跳入戰場，人還在半空，剪刀就將發現的目標位置共享給所有同伴，可接到信息的隊員們大吃一驚，薑宇飛驚呼：“外骨人在哪兒？”

100 救火隊（三）

    對戰的雙方居然都是人類！

    這個發現令大家驚疑不定，雙方的身份無從判斷，葉飛立即命令：“阻止戰鬥，誰敢開槍收拾誰！”

    登陸艇一通機炮，在戰場正中打出一溜彈坑，飛濺的泥土沙石頭擋住了雙方的視線，火力頓時減弱八分。

    不等煙霧散盡，六個突擊隊員從天而降，碩大的步槍分別對準交戰的雙方。

    “所有人，停止射擊，否則後果自負！”薑宇飛厲聲嚴喝。

    剪刀的機械眼一掃：“右邊三個，左邊七個……有兩個是女人，沒有槍，倒在地上……好像被綁著。”

    “什麼！”

    罐子一愣，隨即怒火往上撞，抬腿就想往左邊衝，被剪刀一把拉住：“你幹什麼？聽命令！”

    罐子怒目橫眉，狠狠地瞪了剪刀一眼。

    突擊隊員的出現震懾了交戰雙方，但還無法讓雙方走出掩體，偏偏城內還有外骨人在肆虐，大家哪有時間在這裏泡蘑菇？

    登陸艇從天而降，落在戰場正中，擋住了雙方射擊的角度，葉飛跳出登陸艇：“快，分頭行動，這兒交給我！”

    大夥頓時心領神會，立即分散出發。

    “保持聯絡！”葉飛最後囑咐一句。

    與外骨人的破壞性相比，這幾個人的戰鬥充其量隻能叫做衝突，把七個人全盯在這兒那叫浪費時間，葉飛一個人，收拾這幾個人輕鬆得很。

    “你們，出來說話，我保證你們的安全。”葉飛垂下槍口說。

    他嘴上說得好，心裏恨不得直接把兩邊的人全突突掉，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玩趁火打劫這一套？

    “別開槍！”四個人那邊先走出一個舉著雙手的人，他小心地用登陸艇擋住對方的射角，飛快地躥到葉飛麵前：“少尉，我是本市的警員，有家屬報警，有人綁架了兩個青年女子，就是對麵那幾個人，正好被我們堵在這兒。”

    “放你娘的屁！”另一邊沒人出來，但不代表他們聽不到這裏的聲音，“媽的惡人先告狀！”

    葉飛不悅地瞪了右邊一眼：“少廢話，把那兩個女人放了，我要問話。”

    “那倆女人跟他們一夥的！”右邊那人又喊道。

    “少他媽的耽誤時間！出來，不然我先收拾你！”葉飛氣急敗壞，低聲道，“把你們的人叫出來。”

    這人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立即照辦，掩體後站出另外三個人，葉飛二話不說舉起槍：“把武器放下，頭舉在頭上，都給我出來！”

    那人頓時慌了神，連連追問：“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

    葉飛一個字的廢話也不說，摟手就是幾槍，跳彈錚錚有聲，幾個人無奈地舉起了胳膊。

    葉飛三下五除二把最先站出來的那個捆得結實，沒成想剛一回身，另外三個不約而同地撿起剛扔下的槍，毫不猶豫地一通亂槍。

    子彈打在裝甲上連個印子都留不下，倒黴的是那個被葉飛捆起來的笨蛋，直接被自己人打成了篩子。

    一看奈何不了葉飛，三個人拔腿就跑，葉飛搖頭回身，舉槍崩掉了逃跑的三個笨蛋，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這四個人穿得倒都是警察的製服，槍也很統一，葉飛始終覺得這幾個人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正了八經的警察。

    不過他沒時間深究，猛地躥入右邊的牆後。牆後五個穿著陸軍製服的男人一下子傻了眼，盯著葉飛肩膀上的一毛一，連槍都忘記了開。

    其中一個戴著下士軍銜的家夥，突然像回了魂一般“叭”地立正站好，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葉飛下意識地還禮，腦子裏一下子想到了為什麼覺得那幾個人不對勁兒，無論軍隊還是警察，隻要是同一個國家的暴力機關，執行的就是同樣的隊列標準，見麵敬禮喊報告什麼的，是最起碼的禮貌。

    說得玄乎一點，經過係統訓練的人，長期訓練養成的姿態總會不自覺地在行走坐臥間流露出來，也就是所謂的軍人氣質。

    葉飛放下胳膊：“沒時間跟你們廢話，帶上你們的俘虜跟我走。”甭管到底誰對誰錯，現在隻剩下一個選擇。

    五個人七手八腳地帶上兩個女人登上登陸艇，葉飛簡單地分配了一下任務。

    既然是正規軍出身，操作機槍毫無問題，正好把登陸艇後麵的機槍利用起來。

    幾個小組已經抵達各自的目標，和外骨人交上了火，戰鬥非常順利。

    說起來還是突擊隊占了便宜，一方麵，現在火星的環境和地球基本大差不差，又是在城區戰鬥，所有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外骨人卻是在陌生環境下戰鬥；另一方麵，突擊隊原本就最擅長有限兵力的小規模戰鬥，外骨人的空投毫無章法，落到哪兒算哪兒。以外骨人戰艦都是有機材料的德行，很有可能看見人類的城市，也隻當是這顆行星的特殊地貌。

    為了盡量縮短消滅入侵外骨人的時間，葉飛沒管自己的組員，開著登陸艇直奔另外的戰場。

    從艦隊轉來的電子地圖上看，市區剩餘的外骨人數量並不多，撿來的五個士兵也算訓練有素，機槍打得有模有樣，在他的指揮下迅速清理了兩片戰場，除了有點浪費子彈，沒旁的毛病。

    為了節約時間，消滅外骨人後登陸艇毫不停留地直奔下一個目標，和外骨人戰鬥的究竟是什麼人都沒時間問一問。

    從四麵八方趕來的外骨人已經抵達城市的郊區，正在大肆破壞郊外的建築和工廠。葉飛幹脆把市區剩下的幾個目標再分配給手下，登陸艇直飛郊外。

    根本用不著情報支持，哪裏有火光，登陸艇就飛向哪裏，相對於人口密集的市區，郊外即沒有高聳的樓宇，也沒有麻煩的人群，五個陸軍士兵撒開了歡，但凡被盯上的外骨人，沒有一個不是被瓢潑般的子彈撕碎。

    來去如風的登陸艇繞著城郊轉了一圈，將所有入侵的外骨人消滅幹淨，與此同時，三個戰鬥小組也基本完成了戰鬥，不過剪刀硬挨了一記腐蝕球，薑宇飛也被飛濺的酸液灑了一身，幸虧所有的裝甲事先都經過防酸處理，沒再像葉飛在死亡星域時那樣不得不扔掉外甲。

101 救火隊（四）

    葉飛本以為城區的戰鬥可以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聯係駐軍，在城郊建立防線，可他突然接到了黑熊的通訊：“頭兒，我的胳膊又挨了一下，我覺得你應該看看。”說完共享了一段視頻。

    視頻上隻有一條穿著裝甲的胳膊，胳膊上深深地插著一支骨質利刃，形狀看上去和飛刀差不多。

    “這是什麼？”葉飛眼珠子鼓得像隻有癩蛤蟆，裝甲的特種合金是什麼都能插動的嗎？

    “我覺得這是一顆外骨人的牙！”黑熊握住骨刃，晃動幾下拔下來，卸掉右臂的外裝甲，露出裏麵的機械臂，機械臂上有一道明顯的切口，活動了幾下機械臂說，“槍廢了，幸虧沒傷到線路。”

    他蹲下抓著腦袋提起一具外骨人的屍體，碩大的機械拳頭整個塞進外骨人的嘴巴，又是掰又是掏，惡狠狠地像個對毫無抵抗力的囚犯動刑的劊子手，最後掏出兩個沾滿褐血的骨刃，和他胳膊上紮的那個一模一樣。

    “你看！”黑熊惱火地抓抓頭，“一模一樣。”

    葉飛哭笑不得：“怎麼你還讓它咬了一口？”咬就咬了，更加蹊蹺的是咬完了還能把牙帶出來。

    “屁啊！”說起來黑熊就火大，“我和它迎麵撞上，我扭斷了它的脖子，它吐我一口，吐完了胳膊上就紮了這麼個玩藝兒。”

    獸醫突然插了一句：“我覺得，這隻外骨人也拚命了，我玩死了那麼多外骨人，也沒誰吐我一口。”論與外骨人的戰鬥經驗，葉飛這組人堪稱全人類之冠，但是哪一次也沒遇上這樣的情況。

    黑熊差點沒氣樂了：“合著你的意思，是我人品太次？”要不是右胳膊早換成了機械臂，這一下挨上，胳膊肯定廢掉了。

    更可怕的是外骨人“說話”都帶劇毒，這嘴巴裏還幹淨得了？

    獸醫趕緊離黑熊遠點：“這可不是我說的。”他要是知道黑熊的想法，非氣歪了嘴不可，最毒的蛇，也隻是牙中的毒素厲害，沒聽說蛇血也能藥死人的。

    “切！”黑熊隨手將外骨人的屍體扔在一邊，一件一件地將臂甲重新穿好。

    這個時候，他沒心情和獸醫逗悶子。

    “得了，”剪刀突然插嘴，氣呼呼地抱怨道，“你們怎麼說也是和外骨人戰鬥，我這邊碰上一夥趁火打劫的，人數還不少，媽的這不耽誤時間麼。”

    “行了，這些事兒先放一放。”葉飛決定重新分配任務，“大夥馬上集合，我給你們送幾個人過去，他們是本地駐軍，一會兒我想辦法聯係政府打掃戰場，你們聯係駐軍建立外圍防線。”太空的戰鬥在地麵都看得清清楚楚，恐怕這會兒，艦隊裏沒人有閑工夫協調地麵部隊，能靠自己解決的，別指著上麵。

    直到現在為止，土星基地也沒研究明白外骨人額頭的“鼻腔”裏究竟儲藏了什麼東西，隻知道它們隨時隨地能合成高毒性物質，簡直就是會走的毒氣罐。

    剛剛急著消滅敵人，沒空清理屍體，但絕不能放任不管，否則毒性擴散，後果不堪設想。

    讓葉飛擔心的還不止這一樣，虎鯨艦隊全體官兵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注射過外星微生物的複合疫苗，但火星移民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接觸過外星微生物，若是其中哪一種存在未知的致命感染性，用不著外骨人入侵，移民自己就能死絕了種。

    三億多人的接種注射，根本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任務，況且土星基地的疫苗生產能力也沒有那麼高，除非就地取樣培養，用最快的速度在火星本土開始疫苗的製造工作。

    當然防疫有專門的防疫人員解決，用不著葉飛關心，他隻需要盡快通知相關部門處理外骨人的屍體。

    登陸艇迅速飛到政府廣場降落，後麵的陸軍士兵自告奮勇，跑進政府大樓尋找當地官員，葉飛不想浪費時間，跳下登陸艇和他們一起跑進大樓。

    樓裏空無一人，不過士兵卻熟門熟路地把葉飛帶到政府大樓後麵的防空洞裏，在這兒，他見到了本地的一眾官員。

    葉飛隻是個少尉，雖然軍方和政府部門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但從級別上講，葉飛比這些官員的級別低了不止一點半點兒。他很禮貌地敬禮，把要求說了一遍。

    官員們一點也沒因為葉飛的軍銜低而有所有怠慢，很是感謝了一番後，表示一切照辦，並主動聯係駐軍協調建立外圍防線，讓大夥省了不少力氣。

    葉飛在交待了一番外骨人的特點，特別是要求盡量遠離外骨人。

    離開政府之後，他忽然接到薑宇飛的通訊。

    薑宇飛急不可奈：“炮兵，能不能幫我聯係聯係濱澤市……”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得心都快燒起來了，之前戰鬥沒結束，隻能強忍著，現在市區的外骨人全部清空，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好，我試試。”葉飛毫不推托，感激得薑宇飛話都快說不明白了。

    葉飛試著接通上級的頻率，“呼叫指揮部，突擊隊21232分隊完成清除任務，請求指揮部協調當地政府處理外骨人屍體。另外，請求通報濱澤市戰況。”

    他剛放開通話鍵，突然被無線電裏潮水般的吵嚷聲震碎了隔膜，驚得他趕緊切斷通訊。

    我地那個老天，無線電裏亂成什麼樣了？指揮部算指望不上了，他幹脆明碼呼叫：“突擊隊21232分隊呼叫濱澤市，有降落在濱澤市的兄弟沒有？聽到請回答！”

    軍用頻道裏亂成一團，但民用頻道除了不斷地向民眾廣播遭遇外骨人的注意事項外，基本沒有多餘的雜波，幹淨得很。

    “21232，指揮部呼叫，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葉飛等了一小會兒，沒等來民用頻段的回應，反而等來了指揮部的呼叫。

    天軍內部，平級間的通訊限於隊友或具體編製；上級的通訊必須申請；隻有自上而下的通訊非常容易。

    葉飛趕緊回話：“21232收到，請講！”

    “新洲市的防禦交給駐軍，命令你部馬上前往坐標XXX支援！”葉飛這才知道這裏是新洲市。

102 救火隊（五）

    戰鬥在整個大陸的各個城市上演，外骨人大肆破壞，突擊隊到處救火，盡管突擊隊員的單兵戰鬥力遠高於外骨人，但並不是所有的突擊隊員都這麼幸運，也不是所有城市都像新洲市一樣降落的外骨人這麼少。

    “是，執行命令！”葉飛說，“那個，指揮部，我能問下濱澤市的情況嗎？我的隊員有親屬在那兒。”

    “我不負責那邊，具體情況不清楚，但是好像那邊的情況不是太好。”指揮部的調度員都由參謀部的參謀擔任，屬於突擊隊這邊的參謀來自於突擊一師，雖然他很意外，但同為突擊隊員，參謀很理解葉飛。

    “如果可以，麻煩你幫忙打聽一下，謝謝。”葉飛也是急病亂投醫，現在指揮部的調度室忙得腳打後腦勺，哪有空閑幫他打聽這個？

    調度參謀雖然很為難，但還是強挺著答應下來，這處時候，不能傷了一線戰鬥人員的心。

    葉飛接上隊員，離開新洲市趕往下一處戰場。他很清楚，隻有駕駛登陸艇的分隊，才有轉場的機動力，那些乘坐求生艇降落的，也許還能短距離跑一跑，直接坐空降艙空投的，根本就沒有長距離機動的能力，隻能老老實實地呆在一個地方。

    這也是為什麼突擊隊除了空降艙，還要配備大量登陸艇的重要原因。

    葉飛忙著轉場，隊員們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樣的戰鬥在等待著大家，所有人都抓緊時間休息，該吃吃該喝喝，還要處理好個人問題。

    突擊隊實行的是重點防禦戰術，所有突擊隊員都降落到人口密集的城市，而降入城市中的外骨人卻不是很多，無形中占了天大的便宜。

    突擊隊看似取得了戰略優勢，但是最最初的混亂過後，外骨人同樣開始適應火星的戰鬥環境，飛向新坐標的葉飛居高臨下，清清楚楚地看到地上無數外骨人像雨水一般彙聚在一起，潮水也似湧向人類的城市。

    他心中不禁湧起深深的無力——火星還能守得住嗎？

    他立即通知後艙的隊員架起機槍，降低高度後火力全開，向聚集一處的外骨人猛烈開火，艇艏的機炮，艇艉的機槍，一時間登陸艇四麵開花，像隻著了火的刺蝟，不知道多少外骨人被這一艘不起眼兒的登陸艇消滅。

    可打死的多，聚集過來的更多，隻靠這一艘登陸艇，根本無法有效扼製外骨人組成的潮頭。

    地麵戰鬥貌似取得了戰備優勢，這個假象很快就要隨著潮水般湧來的外骨人而破滅。更可怕的是地麵優勢根本無法抵償太空戰鬥的劣勢，一旦艦隊失敗，火星就成了任由外星艦隊肆虐的遊樂場，隨便搓圓捏扁，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實在不行，弄顆小行星扔進火星，直接就能要了所有人的命。

    若是失去了火星，艦隊還有什麼可打的？

    就目前來講，太空中的戰鬥形勢絕沒有地麵那麼樂觀。

    盡管火星艦隊極力阻擊層層抵抗，但戰鬥的節奏始終把持在外骨人手中，艦隊損失極大。

    虎鯨艦與外骨人戰艦一對一能占有不小的優勢，但一對二優勢就不大明顯了，僅有四艘戰艦的虎鯨艦隊，在雙方動輒數十艘戰艦的戰鬥中，能起的作用實在有限，隻能憑著速度優勢不斷在戰區外圍遊走，牽製部分敵艦的精力。

    艦載航空兵就不要提了，隻能靠速度擺脫敵人的進攻，抽冷子用核彈來一記狠的，雖然生存能力是戰場上所有飛行器中最差的，但取得的戰果卻頗為不俗。

    隻不過與戰線成正比的，是航空兵急劇上升的戰損率！

    F－440在人類的標準中已經是重得不能再重的重型戰鬥機了，光外掛裝甲就有十幾噸重，可是以凝固光束和衝撞為戰鬥方式的外星戰艦來說，這種厚度的裝甲和沒有一樣，要不是為了防備無處不在的微小天體和空間輻射，不如摘掉算了。

    白燁已經連著兩次打光了彈藥，又一次返回母艦補給，尚顯稚嫩的駕駛技術在戰鬥中飛快地提高——不知道多少老飛行員在戰鬥中犧牲，白燁能挺到現在，除了功底紮實，更是運氣。

    連續不斷的緊張戰鬥，讓年輕的飛行員疲憊不堪，換成平時，師裏早就該叫停了，可是現在戰事這麼緊，正是分秒必爭的時候，哪有休息的時間？

    人類唯一的優勢就是那顆用火衛一改成的要塞星，火星艦隊邊打邊撤，極力將外星艦隊引向火衛一要塞，但外骨人不是笨蛋呆頭鵝，早就見識了要塞的威力，根本不肯靠近。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顆投放外骨人的大型戰艦被幾顆核導彈炸成了太空垃圾，不必擔心外骨人再來一次空投。

    這意味著突擊隊不必再擔心外骨人的援軍，隻需要消滅火星上的外骨人就等於獲得階段性的勝利。

    聯合艦隊還需要四個小時才能抵達火星，誰也不知道火星艦隊能不能堅持到援軍抵達。

    白燁再次出發，身邊隊友比戰鬥剛開始的時候少了一半兒，連他的長機都換了。

    機群不斷徘徊在戰場邊緣，尋找可乘之機，隻要外星艦隊稍有不慎，就會被一擁而上的戰機狠狠地咬上一口。

    “學徒十二號，聽到請回答，這是指揮中心的直接通話！”

    耳朵裏突然聽到這樣的聲音，白燁愣了愣才回道：“學徒十二號收到，請講。”整個飛行大隊，連廚師長都完蛋了，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不養三五個月，甭想再從進駕駛艙，全大隊隻剩下白燁，還有另外兩個同期的飛行學員。

    “學徒十二號，地麵情況危及，大量外骨人正衝向移民城市，指揮部命令你立即執行支援任務。”

    “什麼？”白燁大吃一驚，“大氣層內的支援任務？”

    大氣層內的飛行完全不同於太空，雖然也曾學習過，但大氣層內的飛行從來不是天軍的重點。

    “是的。”指揮中心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你們的位置最合適，而且剛剛補充過彈藥……少尉，這是命令。”

    白燁深吸一口氣：“我執行！”

103 簡單任務（一）

    “放心，我會引導你進入大氣層。”調度員明白白燁擔心什麼。

    “我沒問題！”白燁婉轉地拒絕了調度員的好意，“給我任務簡報！”

    動用戰機的飛行任務都是提前做好任務計劃，很少有中途改變的時候，白燁對火星的情況一無所知，睜著兩隻眼睛也和瞎子一樣。

    “馬上傳送，請接收。”

    白燁打開通過數據鏈接收到的文件，文件很簡單，加載到戰機係統內的火星地形地貌數據，還有任務的坐標點。

    任務說明異常地簡單明了：抵達坐標後聯係突擊隊，對地火力支援。

    白燁輕出一口氣，對地攻擊？雖然F－440是空優設計，但對地攻擊能力同樣強悍，嗯，這是一次很簡單的任務。

    他心頭一動，接收到腦波的戰機機身橫擺轉向火星。

    與此同時數十架接到命令的戰機同時調轉方向，放棄尋找外星艦隊的破綻，一起撲向火星。

    白燁一馬當先，戰機像瞄準了沙丁魚衝向水麵的海角塘鵝，一頭鑽進大氣層，機外瞬間燃起赤紅的火焰，越向下空氣越稠密，火焰也越發地明顯，全景式機艙仿佛被熊熊燃燒的烈焰包圍。

    高速俯衝的加速度將白燁緊緊地壓在椅子上，眼前一陣陣地模糊，他不得不使用抗負荷動作來減輕身體的壓力，機體不可抑製地開始劇烈震動，仿佛在下一秒，戰機就會解體。

    他的戰機後，幾十團同樣紅炙的烈焰緊緊跟隨。

    白燁緊緊盯住儀表數據，激光測距儀不斷刷新戰機的高度數據——氣壓高度表是針對地球的氣壓設計的，在火星的大氣中使用，等於活夠了找死。

    戰機降落的速度過快，已經接近設計極限，白燁不得不打開減速板，俯衝的速度飛快降低，突然機外的火焰熄滅，他身上的壓力也為之一輕。

    火星的大氣早就被人類改造得近似於地球，從數據上看，戰機已經脫離電離層，即將穿過中間層，耳中傳來指揮塔的指令：“拋棄外裝甲！”

    白燁立即按照指令忙碌起來：“外裝甲拋棄！”厚重的外裝甲已經被衝出大氣層時的高溫燒得斑駁陸離，精密的鎖扣彈開，足有幾十厘米厚的外裝甲在一陣輕微的爆破聲中遠遠彈開，露出流線型的精致機身——這才是F－440的真正麵目！

    F－440名義上雖然是太空——大氣兩用型戰機，但兩種環境截然不同，根本不能靠一種機體解決。

    太空需要的是足夠的防護力，沒有阻力的環境對動力的要求沒有那麼嚴格；而大氣中的飛行絕對不能帶著機外那重達十幾噸的裝甲，不然非變成人造隕石不可。

    於是厚重的裝甲下，設計成了標準大氣戰機的雙翼結構，平時，機翼及鴨翼襟翼等宇宙飛行不需要，且相對脆弱的結構隱藏在堅實的裝甲之下，一旦執行大氣飛行任務，鑽進大氣層的戰機會得到裝甲的嚴密保護，保證機體不被劇烈摩擦的高溫損壞，直到抵達安全高度，再拋棄十四噸重的外裝甲，華麗麗地變身重型多用途戰機。

    幾十架戰機同時拋掉的裝甲足有數百塊，裝甲像真正的隕石一樣落向地麵，戰機則迅速啟動引擎，調整姿態改平。

    機群立即分散，分赴各自的任務區域，白燁的任務坐標位於海岸邊緣，戰機橫貫空中，疾速飛往任務坐標。

    在宇宙中，引擎隻要需要的時候啟動，在大氣層中，卻要始終不停地工作，這讓白燁很不適應，更難受的是持續工作的引擎卻無法帶來宇宙中那種迅捷的速度，就像在粘稠的漿糊中飛行一般處處掣肘，混身上下說不出地別扭。

    若是在宇宙，這麼一點距離不過幾秒鍾的事，可現在都飛了十分鍾，還是沒到目標點。

    而且他還覺得戰機攜帶的燃燒消耗過快，總是下意識地瞄著燃料表。

    這些問題還不算什麼，雖然不習慣，總歸是能克服，最麻煩的是明明正打空戰，卻突然改變命令，戰機上帶的全都是導彈，怎麼對地支援？全靠機炮？

    白燁知道戰機攜帶的導彈並不是純粹的空空導彈，對地攻擊也沒有問題，可沒真槍實彈地練習過，心時實在沒底。

    萬一偏離了目標，沒打中外骨人，反而把自己人崩上了天，那可就完蛋了。

    帶著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心思，戰機飛近任務坐標，白燁趕緊收起無聊的念頭：“學徒十二號呼叫，學徒十二號呼叫，聽到請回答！”

    “學徒十二號，潛流收到，請立即轟炸XXX坐標！娘的，總算把你盼來了！”潛流高興得

    “學徒十二號收到！”白燁改變航向的同時，激活了兩枚多用途導彈。

    主彈倉裏的核彈能不用還是不用得好，常規導彈的威力雖然差一些，不過上百公斤的戰鬥部，用來支援地麵戰鬥綽綽有餘。

    白燁覺得速度慢，可在突擊隊員的眼裏，轉個眼的工夫，戰機就不見了，迅速飛抵坐標點的白燁被地麵上的情況嚇了一大跳，地麵上的山梁被層層疊疊的外骨人滿滿地鋪上一層，海浪般不斷地向人類的防線衝擊，城市外圍的人類防線，彈藥不要錢似的潑灑，時不時地一道赤紅的光束橫掃而過，外骨人就會立即被清空一片。

    緊張的形勢哪怕在天上也看得清清楚楚。

    白燁不敢怠慢，趕緊再激活兩枚導彈，瞄準外骨人最多的地方扔了下去。

    戰機掠過人類防線，士兵們無暇歡呼，仍然不斷地消滅試圖靠近的外骨人。

    低空掠過人類防線後，白燁突然發現戰線後方一片林立的炮管，然而炮兵陣地毫無動靜，數百位炮兵站在打紅了炮管的大炮邊急得直跳腳，有幾個炮兵解開褲子衝著炮管撒尿，可剛澆上去就變成了蒸氣。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兩朵微縮版的蘑菇雲，密密麻麻的外骨人頓時清空一片，數百隻位於爆炸區邊緣的外骨人被衝擊波掀飛，至少二十個居然騰雲駕霧般飛越了人類防線，落進防線內部！

    “補防，消滅它們！”指揮員一聲令下，魂飛魄散的士兵立即撲過去幾百個。

104 簡單任務（二）

    一通亂槍，落到防線後麵的外骨人打得滿身是洞，打完了才發現外骨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根本用不著補槍。可是誰也不認為自己神經過敏，反而全都覺得理所當然。

    突擊隊員消滅外骨人看似十分輕鬆，但那不僅是占了裝備強悍的便宜，還因為葉飛等人與外骨人的早期接觸，對外骨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否則就算把所有的突擊隊員全拉到火星，麵對子彈打不穿的敵人，也隻有瞪著眼睛挨揍的份兒。

    火星駐軍屬於陸軍的一部分，雖然擁有獨立的指揮係統，但從體製上講仍然隸屬於地球方麵的陸軍，並沒有什麼特別出奇的裝備，完全不能和突擊隊相比，甚至不能和地球上的部隊相比！

    火星的政治環境很簡單，隻有三大航天國的移民，三國在開發火星之初，便簽署了一係列協議，其中就有限製火星駐軍的條款，根據協議，火星駐軍不得裝備坦克等重型陸戰武器，裝甲車的重量限製在十噸以下，不得裝備自行火炮……

    當初誰也沒置疑過三方協議，可今天，陸軍在和外骨人的戰鬥中吃了不小的虧，不是突擊隊的大規模支援，根本無法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穩固防線，可即便如此，各條防線上承受的壓力也讓陸軍的指揮官們喘不過氣來。

    外骨人沒有大麵積的撒開，空降後除了少數落在人類城市中的個體之外，其它的外骨人迅速集結成數個集團，向附近的城市展開大規模攻勢。

    火星殖民地屬於中國的大小城市加在一起有上百個，但受到外骨人重點照顧的掰掰十個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而且無一不是人口超千萬的特大型城市。

    要不是駐軍的數量與城市的大小成正比，能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組織起有效防禦實在很難說。

    幸虧它們的眼睛盯著大城市，中小城市的駐軍數量不足，很難抵抗外骨人的大規模進攻，若大量中小城市被外骨人屠戮，即使消滅了全部的入侵者，軍方也無法向全國的民眾交待。

    “解決”了外骨人的戰士們迅速回防，撲到各自的戰位，不斷地向潮水般湧來的外骨人傾泄彈藥，槍聲早已分不清個數，連成一片的聲音仿佛潮水，彌漫的硝煙嗆得戰士們呼吸困難。

    暴雨般的子彈打出去，常常是衝在最前麵的外骨人嘩啦啦倒下一片，被後麵的外骨人越過之後，倒地的外骨人再爬起來，隻有少數倒黴到極點的家夥，才會被瞎貓碰死耗子的子彈打穿眼睛斃命。

    普通士兵使用的仍然是5.5毫米普通彈，對外骨人的殺傷效果十分有限，他們隻能不停地開槍，打不死外骨人，可子彈的衝擊力不是假的，強大的慣性至少能抵消外骨人的衝擊，

    不是火星方麵吝嗇，而是火星通過人工改造形成的自然環境十分脆弱，凡是對環境有影響的工業，都不允許在火星上建設，因此工業基礎遠遠落後於地球，雖然火衛一上的衛星工廠開足馬力，但時間太短，生產出的穿甲彈數量有限，根本不可能裝備到每一個士兵。

    而且衛星工廠還擔負著各種口徑的其它彈藥的生產，根本不可能將全部的產能用於子彈的生產之上。

    為了提高作戰效能，凡是能找得到的大口徑武器一支不拉地全部發放到士兵手中，可是還遠遠做不到人手一支。

    因而對陸軍來說，支援火力便成為救命的稻草。

    在空中支援到來之前，布置在防線後麵的炮兵陣地幾乎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主心骨。

    激烈的戰鬥令白燁無瑕他顧，一個高過載的小半徑轉向，戰機重新飛了回來，又是兩枚導彈打出去。

    如此往複數次，除了主彈艙裏的核彈外，所有的導彈都扔光了，雖說還有機炮，可導彈是麵殺傷，機炮是點殺傷，效率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白燁大急：“潛流潛流，我是學徒十二號，機載武器消耗完畢，機場在哪裏？我需要補充彈藥！”

    F－440能從宇宙中進入大氣層作戰，但絕不可能再憑戰機的力量脫離大氣層返回太空，必須依靠地麵機場的支持，加掛比戰機還要長的火箭助推器，才能重新返回太空。

    “潛流收到，請前往坐標XXX！”潮流馬上回應，由於航空兵的及時支援，給予了炮兵喘息之機，炮管已經完成散熱，可以重新投入到戰鬥之中。

    戰機飛過防線，陣地上紅旗落下，幾十門火炮同時綻放死亡的火焰，轟然巨響中，炮口的激波衝起層層煙塵，炮彈呼嘯著砸入外骨人中，盡管處於防禦地位的陸軍根本不可能衝鋒，但為了達到阻斷效果，炮兵仍然使用了彈幕徐進戰術，從天上往下看，外骨人的突擊集群中像突然長出一排整齊的火焰之樹，然後是另一排，再一排……

    不知道多少外骨人被大炮炸上了天，殺傷效果遠在步兵的步槍之上。

    戰機飛離防線，將激戰的雙方遠遠地拋下。

    如果純以支援效果而言，宇宙中的艦隊才是最好的支援平台，隨便弄幾顆體積適合的小行星，向預定坐標一扔。迅速方便，而且成本低廉。

    與白燁一起抵達此處的戰機還有七八架，基本上都扔光了常規導彈，大夥一起向機場飛去。

    就在機群剛剛離開不久，葉飛駕駛著相對戰機而言粗重緩慢得多的登陸艇抵達防線，葉飛急不可耐聯係此地的指揮員：“21232分隊奉命支援，聽到請回答！”

    “21232，我是潛流，請盡全力消滅城外的敵人，完畢！”潛流是本地的最高指揮官，但他對突擊隊的裝備和戰術不熟悉，因此無論是前期降落到這裏的突擊隊員，還是後續支援過來的部隊，統統隻下達籠統的命令，任由突擊隊自由發揮戰鬥力。

    “明白！”葉飛回道。

    登陸艇沒有飛向防線，而是調頭飛向外骨人最密集的區域，幾個隊員不用他招呼，十分默契地展開屠殺，步槍加機槍，像死神的鐮刀一般無情地收割外骨人的生命。

    然而僅憑機械能消滅幾個敵人？葉飛壓根兒就沒想過靠機槍收拾外骨人，登陸艇飛到目標上空，他立即下達命令：“毒氣彈，給我扔！”

    後麵幾個人同時一愣，頓時喜出望外，摘下腰後的手榴彈就往下砸，黑熊連機槍都扔在一邊，一手拎一箱“毒氣手榴彈”，撒歡一般一通亂砸。

    登陸艇的高度沒有五百也有四百五，這麼高的地方向下扔手榴彈，沒等落到地上，毒氣就開始哧哧亂冒，好在毒氣本身比空氣略重，再者手榴彈內的毒劑不會在落地之前完全消耗幹淨。

    被葉飛盯上的外骨人算是倒了血黴，哪裏有手榴彈落下，哪裏就撲倒一片，比炮彈的效果還要好上幾十倍。

    生化武器被譽為“窮國的原子彈”，從一個側麵說明了生化武器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性價比和殺傷力，用到外骨人身上，正是各得其所。

    所有目睹這一切的戰士都被神經毒劑的效果驚呆了，要是早有這個，哪還用守得這麼苦？

    葉飛絲毫沒考慮風向，一片片毒雲飄向人類的防線，嚇得戰士們差點炸了窩。

    毒雲過處，外骨人成片成片地倒下，生死不知，指揮官當機立斷，命令有防毒麵具的趕緊戴上，沒有的立即後撤。

    戰士們如釋重負，飛快地撤離防線。

    葉飛哭笑不得地聽到無線電裏的指揮官下令撤退，趕緊補救：“潛流潛流，那個，這玩藝兒對人沒影響……”

    “啊？”潛流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這可不是別的，是神經毒劑啊！

    “我敢拿這麼多人的命開玩笑麼？”葉飛萬分無奈，“這東西是針對外骨人研究出來的，對人沒有毒性，至少目前來講，還沒發現任何副作用。”

    潛流這個鬱悶就甭掉了，好家夥，也不早點說一聲，可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他馬上向戰士們下達了返回防線的命令，並重點說明毒劑對人沒有作用。

    戰士們多少還有些猶豫，不過在潛流毫無防護地出現在毒雲中之後，大夥才放下心，重返防線。

    可是這個時候已經沒他們什麼事了，凡是毒雲飄過的地方，就沒一個外骨人還能站住的。

    潛流負責的這一段防線是外骨人的主攻方向，但其它方向不是沒有外骨人，登陸艇追隨著外骨人的蹤跡漸行漸遠，潛流突然拍拍額頭：“21232，你們扔的是致死性毒劑還是麻醉性氣體？”

    “應該是致死性毒劑。”

    “致死劑量呢？”潛流追問。

    “啊？”葉飛被他問住了，“這我哪知道啊！”

    “我靠！”潛流哭喪著臉，“我明白了，來人，衝出去，挨個補槍，一個也別拉下！”

    媽的我也靠！

    葉飛嚇一跳，這位真夠可以的，死了還要再補一槍？

    他能理解潛流的想法，無非是擔心毒劑濃度不夠，怕外骨人隻是昏迷而不是死亡，可是哪怕命令針對的是外星人，仍然讓他無法控製地想起了“殺俘”、“虐屍”之類的字眼兒。

    潛流可沒那麼多想法，在此前的戰鬥中，他的部隊損失了數百個戰士，這筆賬正好和外骨人好好算一算。

    命令下達的一刹那，防線上立即空了一半兒，無數昨天還青澀單純得像一張白紙的戰士衝出戰壕，挨著個的頂著外骨人的眼珠子補槍，戰場上單調的叭叭聲一聲接一聲，槍聲回蕩不休。

    葉飛直到之前，陸軍已經殺傷了三分之一的敵人，空中支援抵達後，這個數字上升到二分之一，但是激烈的戰鬥，令戰士們也快到了極限，還能堅持多久誰也說不準。

    剩下的一半兒敵人已經喪失了排山倒海的勢頭，結果被葉飛一網打盡——登陸艇不是轟炸機，攜帶的毒劑手榴彈數量有限，葉飛隻挑敵人最多的地方扔，但是當不住毒劑的效果上佳，結果戰事因此而逆轉。

    戰場外圍仍有許多未中毒的外骨人，但外骨人的大腦雖小，卻不妨礙它們擁有正常的智慧，隻要懂得思考，就一定知道什麼是害怕，殘存的外骨人根本無法理解什麼是神經毒劑，看到同伴莫名其妙地倒下，它們害怕了，大批外骨人倒下的地方像一道分水嶺，殘餘的外骨人不敢越雷池一步，驚懼地遠遠躲開。

    外骨人的思緒遠遠沒有人類這樣複雜，因此它們感覺也要比人類單純得多，沒有恐懼的時候勇往直前，可一旦開始懼怕，就會形成這種裹足不前的情形。

    補槍的戰士從裏向外逐漸前進，眼尖的突然發現逃得一劫的敵人，頓時不知所措地進退維穀。

    潛流也傻了眼，再往前，怕外骨人再衝上來，可是退後等於把後背賣給敵人，外骨人再笨也知道衝上來！

    登陸艇已經飛遠了，而且其它方向還在戰鬥，根本不可能把登陸艇招回來，雙方一時間大眼瞪小眼兒，居然僵持住了。

    怎麼辦？潛流心念電轉，可一時間哪想得出辦法？就在這時，突然電台裏傳來呼叫聲：“潛流潛流，我是學徒十二號，請指示目標！”

    媽的，救星啊！

    潛流用狗搶屎的姿勢撲到電台前，麻溜地報出一串坐標，說完之後放聲大笑，他姥姥的外星人，看你們還怎麼跟老子打！

    白燁的戰機沒有再掛導彈，而是攜帶了大量的炸彈，由於拋棄了沉重的外裝甲，除了內置彈倉裝滿了炸彈外，機翼下也掛滿了炸彈。

    戰機飛過防線，惹來了戰士們一片縱情的歡呼，已經不能用眼尖來形容的外骨人發現又來了飛在空中的東西，立即若來一陣騷動。

    以人類的眼光，看不出外骨人中到底有沒有軍官之類的職務，可外骨人的組織卻始終嚴密非常，直到白燁投下炸彈，聚集在一起的外骨人才突然像受驚的兔子一般飛快地逃走……而且還是分散逃走。

    潛流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媽的，幸虧外星人沒有飛機。”聽到這話的戰士，沒有一個不使勁點頭的。

    盡管外骨人開始逃跑，潛流卻擔心這是外骨人的欲擒故縱，不敢命令戰士們追擊。

    漏掉一個敵人，比消滅一百個敵人更重要；守住防線，比消滅敵人更重要！

105 清剿（一）

    葉飛開著登陸艇繞著城區轉了大半圈兒，扔光了所有的神經毒劑手榴彈，雖然直接消滅的外骨人數量不好說，但外骨人的攻勢卻因為葉飛的神來之筆而為之阻滯。

    雙方原本還算勢均力敵，各擅勝場，雖然最後的勝利者是誰很難講，但起碼還能維持個不敗不勝的局麵，可惜這一切被一通手榴彈打亂，勝利的天平徹底倒向了人類一方，入侵的外骨人大部被殲，少量殘餘逃離了戰場不知去向。

    白燁還追了一陣子，用航炮幹掉了幾個，可用戰機追擊單個的敵人，和大炮打蚊子屬於一個級別的敗家，很快他就主動停了下來，返回機場待命。

    葉飛扔完了手榴彈之後，也沒接到繼續增援其他方向的命令，幹脆也降落到機場，大家暫時休息一會兒。

    他和白燁跑了個前後腳，正好碰一塊兒，戰場相逢，兄弟倆唏噓不已。

    到了這個時候，基本上所有被圍攻的城市都差不多打退了外骨人的進攻，隻有一個較小的城市因為支援力量不足而被外骨人突破防線，但這座城市也僅僅是相對較小，常住人口也在千萬以上，突入城區的幾萬外骨人，像撒進海裏的砂子一樣不起眼兒。

    人口超千萬的城市被攻破，直接在整個火星的駐軍係統引發了十二級地震，戰爭無法避免傷亡，但每一個平民的傷亡都是軍人的恥辱。

    火星作戰指揮部在其它城市的防線穩固之後，立即調集了兩個大隊的戰鬥機和四個陸航武裝直升機大隊，對侵入的外骨人進行了外科手術式的精確打擊。

    被攻破的城市的損失巨大，無法估算有多少無辜平民死於戰鬥之中，更麻煩的是暴露在外的外骨人畢竟還是少數，純大多數外骨人潛藏於建築之中，根本無法憑戰機消滅。

    戰機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所有的建築一口氣推平吧？裏麵還有無辜的平民呢！

    得知這一情況後，指揮部馬上從周邊調動兵力，原本的防線反過來衝內，把整個城市圍了個水泄不通——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最好把命留下！

    陸軍將城市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剩下的問題就是怎麼清除占據城市的外骨人。

    陸軍的戰鬥力不可謂不強，但戰鬥力主要體現在大兵團作戰和各兵種的緊密配合上，少而精的特種作戰，隻有少量特種部隊才精通，但火星駐軍的特種部隊數量有限，裝備也不能和突擊隊相比，和外骨人放對兒，火星方麵的陸軍指揮係統還真沒誰有這份賊膽。

    明知是送死還往上衝，那不是勇敢，是找死！

    最後，清除入侵者的任務毫無懸念地落到了突擊隊頭上，誰讓他們是軍隊係統中裝備最好，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呢！

    接到命令的時候，葉飛正和白燁湊一起竊竊私語，無線電中的呼叫拉回了葉飛飄零的思緒：“21232，回話！”

    “指揮中心，我是21232。”葉飛立即中斷聊天。

    白燁知趣地閉上嘴巴。

    “命令你部，立即支援濱澤市，簡報馬上發給你。”

    “收到！”葉飛一愣，濱澤市？這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想不通的東西暫時扔在一邊兒，葉飛和白燁打個招呼，留下通訊頻率，之後馬上召集手下，想了想又接通了指揮中心的通訊：“指揮中心，我是21232分隊，能否補給一批神經毒劑手榴彈？”

    “不行。”指揮中心幹脆會拒絕了葉飛的要求，“毒劑手榴彈的數量不足，艦隊剩下的也不多，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

    葉飛倒也不失望，他原本就隻是想試一試，如果艦隊攜帶的神經毒劑足夠多，隻要在濱澤市的上風頭可勁兒放，保證外骨人一個不剩地全玩完。

    登上剛剛完成燃料補給的登陸艇，隊伍再次出發，葉飛將任務簡報轉發給所有隊員，薑宇飛突然像中了邪似地跳起來：“濱澤市，濱澤市，我妹妹，我妹妹在那兒！”

    所有人同時一愣，居然是薑宇飛的妹妹在的城市？黑熊惱怒非常：“媽的，哪兒出問題不好，偏偏是這兒……”

    葉飛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這個地名熟悉，趕緊安撫道：“別急……”

    “我能不急嗎，那是我親妹妹！”薑宇飛像一頭暴怒的公牛般衝進駕駛室，可麵對著令人眼花繚亂的按鈕，他隻有幹著急的份，隻能一個勁兒地催促：“快啊，我求求你開快點兒！”

    “行了，你放心吧！”葉飛調整動力，將速度提到最快，“就算城區被攻破了，在軍事基地裏安全得很……”

    薑宇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不在基地。”

    “什麼？”葉飛大驚，“那她在哪兒？”

    “在火星海洋大學。”薑宇飛說，“她和同學一起來的火星，基地不肯收沒有軍方關係的普通人，她不願意拋下朋友一個人進基地……”

    葉飛一陣撓頭，這他媽的，壞菜了。

    小女孩子強起來，絕對比大老爺們兒難對付得多，好家夥，不愧是薑宇飛的妹妹，富二代的女娃娃真有性格！

    不過想歸想，他對這個寧肯和同伴呆在一起也不願意自己獨自逃生的“妹妹”，倒是頗為欣賞。

    然而他接到的命令是降落在濱澤市的包圍圈之外，了解城區的情況後徒步進入，這得猴年馬月能找到那個什麼什麼大學？

    登陸艇全速前進時，不比戰機慢多少，很快濱澤市便出現在地平線上，葉飛駕駛登陸艇在包圍圈外盤旋片刻，在地麵人員的指引下降落。

    已經有幾艘登陸艇停在這裏，但視線所及，看不到任何一位突擊隊員，很可能是已經進入了城區。

    隊員們早就在路上做好了戰鬥準備，迫不及待地躍下登陸艇，陸軍的聯絡官早就等在一旁，葉飛和他簡單地交流幾句，任務很簡單，進入城區後，消滅所有的外骨人。

    葉飛趁機要來了濱澤市的詳細地圖，衝大夥一揮胳膊：“出發！”

    一行七人穿過層層防線，進入城區，葉飛關掉電台命令道：“咱們救人去，都跟在我後麵，沿途發現的外骨人能幹掉就幹掉，來不及打死的先放著……”

106 清剿（二）

    葉飛降入火星時還是下午，經過這麼久的戰鬥，時間已經悄悄指向了傍晚，看起來比地球瞅著小一圈的太陽即將隱沒在地平線之下，天空變成了深邃的暗藍色。點點星光之外，爆炸的火光時不時地閃爍一下，每隔一會兒，天上就像突然劃過一道閃電般映得大地亮如白晝。

    那是核彈爆炸的閃光。

    人類改造火星之前，這裏的天空是瑰麗的粉紅色，但是隨著改造的逐漸完成，氧氣含量慢慢提升，火星大氣的氣體比例越來越接近地球，天空的顏色也慢慢變成了和地球同樣的藍色。

    乍一看，星光下的濱澤市安詳寧靜，可細瞅瞅，即沒有燈光也聽不到多少聲音，感覺像進了鬼城。

    電力是軍方為了配合剿滅切斷的，一則外骨人若大肆破壞城區的公共設施，電路很可能引起火災；二則城區還滯留大量的平民，燈光很可能成為外骨人捕捉的目標，給平民帶來危險。

    與之相對的，是城外的防線上豎起了巨大的燈陣，但光線並不十分強烈，這不是為了吸引外骨人的注意力，而是要為滯留的平民指引正確的逃生方向。

    一組突擊隊員躍出防線一字排開，葉飛道：“剪刀，你視力最好，走最前麵，薑宇飛，你第二個，黑熊收尾，出發！”他將地圖傳給剪刀，重點標注了大學的位置。

    望著黑沉沉的城市，心中升起一股悲涼的感覺，搖搖頭甩開不切實際的感受，所有的注意力轉到即將開始的戰鬥上。

    剪刀一聲不吭地第一個衝向黑暗中的城市，其他人一一跟上。

    拉開隊伍的間距，有助於及時應對來自敵人的襲擊，免得被一網打盡，因此隊員們的前後距離大概在二十米左右，這個距離對陸軍來說拉得有些長，但對突擊隊來講，和肩並肩沒什麼區別。

    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風中遠遠地傳開，但沒有人擔心這個，外骨人沒聽力。

    剪刀開啟了機械眼的全部功能，像兩台微型雷達一般全麵掃描視線所及的每一個角落，連續前進兩公裏後，他突然舉拳停住，後麵的同伴馬上就地警戒。

    將拳頭舉到肩膀上，是停止前進的意思。

    葉飛下意識地壓低聲音：“有什麼發現？”

    “沒有發現！”剪刀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沒有外骨人我不奇怪，生見人死見屍，怎麼連普通人的也看不到一個？”

    “就是，我也納悶呢，這地方怎麼跟鬼城似的這麼靜？”黑熊的臼齒狠狠地磨了兩下。

    葉飛想了想說：“這兒離防線近，大概是都跑出去了。別管那麼多，繼續前進。”

    剪刀想想也對，不再糾結於戰鬥之外的問題，開始快速前進。

    葉飛並不像他表麵上那麼輕鬆，他開啟了分隊級的通訊權限，屏蔽掉隊員的通訊：“21232呼叫，我部位於濱澤市內，請進入市區的兄弟部隊收到後回話。”

    “53211收到請講。”

    五師的？葉飛咧了咧嘴，這跨度可夠大的，心說肯定不是熟人：“是否與外骨人接戰，完畢！”

    “沒有發現敵人，完畢。”

    葉飛暗暗覺得不妙：“是否深入城區，是否發現平民，完畢。”

    “深入城區，平民多得是……你問這些幹什麼？”對方開始覺得不耐煩了，這麼緊張的時候，還占用電台資源說這些沒用的，當通訊沒有錄音麼？

    “我部深入五公裏，沒發現敵人，也沒發現平民……進入方向為外骨人主攻方向。”葉飛解釋兩句，“而且建築極少損毀。”

    “我部位於你部十二點方向，這裏完全正常，正在掩護平民撤離，完畢。”

    “沒問題了，謝謝。”這個方向的詭異環境令葉飛的心頭蒙上一層不安的陰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繼續前進，直到深入城區十公裏後情況仍然沒有改善。

    這他媽的不科學啊！

    葉飛悄悄地罵了一句，突然有點後悔答應薑宇飛直奔學校的要求。猶豫片刻，他終於下定決心：“停止前進，間隔五十米成搜索隊形平行前進，注意，放慢速度！”事關全隊人的安危，他也顧不上什麼承諾信用的了。

    “炮兵，你……”薑宇飛急得直跳腳，眼瞅就快到大學了，這是搞什麼？

    “老財，聽我的。”葉飛沒有拿級別壓薑宇飛，“如果那邊出事，咱們趕過去也晚了，要是沒事，不差這一點兒時間。”

    薑宇飛隻能把惱火和憤怒壓在心裏，這裏是戰場，即使命令是錯誤的，也必須予以執行，有異議，隻能等到戰鬥結束才能向上級申訴。

    如果抗命，葉飛有權直接槍斃了他。

    “都仔細點兒，這麼多平民，不可能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就算全部被外骨人抓住，也得留下點痕跡才對。”葉飛嘮嘮叨叨地囑咐。

    大夥同聲應和，雖然沒有剪刀那麼強悍的機械眼，但戰鬥裝甲集成了各種夜視功能，甚至還有超聲回波係統，搜索的效果差不了多少。

    說是間隔五十米，其實並不那麼嚴格，大家按照街道的分布方向散開，向同一個方向前進就完了。

    剪刀沿著一條輔街前進，街道兩側漆黑一團，但在他的眼裏，周邊的環境並不比白天暗到哪兒去，所有的一切一目了然。

    他看到幾台毀壞的車輛翻倒在地，其中一輛燒得隻剩下金屬骨架，車裏什麼也沒有，但是距車十米外的地方有一隻鞋。

    更重要的是鞋上沾著血跡。

    “炮兵，我有發現！”剪刀立即將視頻共享給全隊的戰友。

    一隻鞋說明不了什麼，但根據鞋上的血跡，可以斷定平民的失蹤絕對和外骨人有關。

    然而這麼多人，難道全部被抓走了？

    “散開，搜索附近的住宅，看能不能找到平民。”葉飛命令道。

    幾個隊員每人挑一棟外表看起來完好無損的樓宇鑽進去，開始全麵搜索，沒多久，獸醫報告：“頭兒，我找到了警衛室，我覺得監控錄像上說不定能找到點線索。”

    “好主意，馬上辦。”葉飛道。

    沒電並不是問題，獸醫直接拆下監控係統上的硬盤，接到裝甲的外接設備上，將硬盤內的數據讀了個幹淨：“頭兒，咱們有麻煩了。”

107 清剿（三）

    葉飛屏住呼吸，打開獸醫共享過來的視頻。

    視頻上顯示的正是他站的這條件街，時間是下午三點。

    街上行行人不多，但都十分地慌張，寥寥幾台懸浮車來去匆匆，突然行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同時向城外的方向張望，轉瞬之間，無數外骨人蜂擁而至，街上的行人想逃，卻逃不掉，一個不拉地被外骨人全部逮住。

    不僅如此，外骨人的彈跳力極強，毫不費力地跳進三層樓的穿子，撞碎玻璃後，再拎著俘虜的平民跳下來。

    看似混亂，實際上每個外骨人各負其責，有條不紊地四處抓捕人類，許多人試圖反抗，但毫無武裝的平民根本威脅不到外骨人的安全，凡是敢反抗的，統統在腐蝕球的燒灼中掙紮而亡。

    很快，這條街就變得空無一人，攜帶俘虜的外骨人迅速地湧向城市深外。

    監控視頻是無聲的，可葉飛分明聽到了無數掙紮和呐喊。

    “沿著這條街，現給我找視頻！”葉飛嘴裏的牙齒咯咯直響，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不僅僅葉飛看到了視頻，獸醫選擇的是全隊共享，所有的隊員都沉浸在悲憤的情緒之中，隻有薑宇飛擔心得不得了，但他知道葉飛說得對，現在趕過去確實太晚了。

    隊員們行動迅速，其它幾處監控的視頻很快就找到了，視頻上的外骨人仍然在向城區推進，細心的罐子在一處視頻中發現外骨人似乎減少了些，仔細查驗視頻後，發現一波外骨人鑽進了一棟大樓，之後再也沒出來。

    葉飛立即命令全隊集合到這棟樓外，從表麵上看，這棟高達二十四層的大樓表麵上毫無異狀，但從視頻上看，至少有三位數的外骨人藏在樓內。

    “沒有任何發現！”剪刀盯著樓身無奈地說，“要是沒有人質就好了。”

    對這種情況，最安全的辦法是直接把整棟樓都炸掉，可惜現在投鼠忌器，除非情況危急到必須不顧平民傷亡的地步，否則沒有哪個指揮官敢冒著被撤職送上軍事法庭的危險這麼做。

    根據地圖上的數據，這棟樓是一家星級酒店，樓體黑漆漆的正門黑暗中倒像巨獸的大嘴，葉飛輕歎：“走吧，準備戰鬥。”

    隊員們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眾人步入門裏的大廳，廳中異常的淩亂，翻倒的桌椅七零八落、破碎的玻璃遍地、除了沒有屍體，比戰場還像戰場。

    “剪刀，獸醫，罐子，向上搜索，黑熊，猴子，向下搜索，老財跟我一組，隨時準備支援，出發。”葉飛命令道。

    兩組人分頭離開，隻剩下葉飛和薑宇飛兩個人，黑暗中，關閉了夜視裝置的兩個人隻能看到對方的輪廓。

    沉默片刻，葉飛仿佛囈語一般輕聲道：“你走吧。”

    “什麼？”薑宇飛嚇了一大跳，“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葉飛說，“你的心早就不在這兒了，去吧，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麼多了。”

    身為隊長，葉飛必須把任務放在第一位，但是薑宇飛卻不必，與其用命令強行把他拖在隊伍裏，不如把他放出去。

    眼前的薑宇飛讓葉飛想起劫持戰艦的自己，雖說戰友戰友親如兄弟，但戰友畢竟沒有血緣關係，那個時候，他甚至不知道廚子和猴子究竟在哪裏。

    薑宇飛卻不同，他的妹妹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大學裏，而且那是他的親妹妹，如果現在被困的是白燁，葉飛覺得自己早就炸了窩，根本等不到現在。

    所以他很理解薑宇飛焦灼的心情，這才支開其他人，讓薑宇飛單走。

    薑宇飛也想到了葉飛之前劫持戰艦的原因，頓時默然。

    薑宇飛深深地望了葉飛一眼，突然對著葉飛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謝謝！”此時此刻，千言萬語也無法形容他的心情。

    “快走吧，注意安全。”

    薑宇飛用力點點頭，轉身沒入黑暗之中。

    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大夥和他一起走，那樣更保險。隻有他一個，即使順利找到了人，碰上大隊的外骨人，很難說能不能護住自己的妹妹。

    可他無法提出這樣的要求，放他走，已經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葉飛輕輕吐了口氣，就像當初劫持戰艦，他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如果薑宇飛因此而喪命……

    “二層安全，沒有發現！”剪刀的報告打斷了葉飛的思緒。

    “繼續搜索，小心點。”葉飛說。

    剪刀抱怨道：“怪了，外骨人抓那麼多平民幹什麼？咱們剛降下來的時候，光看見他們殺人了，這回倒好，殺完了連還給收屍……”

    “剪刀，閉嘴！”葉飛打斷了剪刀的抱怨，但是大夥都明白了剪刀的意思，隻有黑熊一知半解：“娘的，它們不會吃人吧？”

    “別說了。外骨人也是智慧生物，吃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它們抓這麼多平民，肯定有別的目的。”葉飛長歎，心說黑熊啊黑熊，你丫是真笨還是裝笨啊！

    在他的內心深入，未嚐沒有相同的想法，但是在親眼目睹之前，他不願意相信這樣的推測，哪怕隻是想想也不行。

    “地下一層安全，沒有發現，但是有些血跡。”猴子報告說。

    “繼續，剪刀，上麵發現血跡沒有？”葉飛問。

    如果上麵沒有血跡，就等於說外骨人是向下走。

    人類遇到危險更喜歡往地下走，不知道外骨人什麼習性，因此無法判斷。

    “有，但是很少。”剪刀回答。

    這下又回到了原點。

    “黑熊，地下有多少層？”葉飛又問。

    “跟上麵一樣，二十四層。”黑熊回答。

    最早的火星殖民者，都是挖洞住在地下，因此直到今天，火星的建築仍然保持著“深挖洞”的傳統，每棟建築都有少則數層，多則數十層的地下結構。

    “等我一會兒！”葉飛動身追向黑熊。

    走了薑宇飛，上麵三個，下麵三個，正好分成兩組。

    誰也沒問葉飛為什麼，雷達上顯示得很清楚，代表葉飛和薑宇飛的兩個光點，突然高速離開了一個，既然葉飛還在，離開的肯定是薑宇飛。

    薑宇飛為什麼離開，根本就不必問。

108 清剿（四）

    地下的走廊裏異常安靜，盡管極力放輕腳步，可裝甲的重量還是讓三個人的腳步沉重非常，沉悶的響聲在無人的走廊中來回激蕩，回音渺渺。

    剪刀那組已經到達了頂樓，現在已經開始返回一層，而葉飛等人也到了地下十九層了，仍然沒有任何發現，葉飛甚至生出了立即離開這裏的念頭，可明知外骨人消失在這兒，剩下最後幾層卻不戰而逃？

    他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去。

    黑熊一腳踹開了左邊的一扇門，抻頭瞅瞅沒有發現，於是再踹下一扇。

    葉飛已經懶得再管，隨便黑熊怎麼折騰，要不是掛了個分隊長的頭銜，他都想加入其中。

    明知敵人就在這裏，卻始終找不到痕跡，這種感覺實在太折磨人了。

    有心不這麼挨個門踹，可是又怕外骨人藏在裏麵……

    黑熊又踹開一扇門，突然愣在門外，獸醫好奇地湊過去瞅了又瞅，拿胳膊肘拐了黑熊一下：“我說你發什麼呆？”不就是個空蕩蕩的倉庫麼，有什麼可看的？

    黑熊指著黑洞洞的門：“你沒覺得不對嗎？”

    “很正常啊！”獸醫被黑熊問得納悶，心說難道有什麼我沒看見？梗著脖子瞅了又瞅，連屋頂都沒放過，就是一間空房子，“沒哪兒不對啊，黑熊你搞什麼鬼！”

    黑熊保持姿勢不變：“這是酒店的酒水庫房，這麼大的酒店，怎麼可能一點庫存都沒有？”

    “說法定是讓人搶了。”獸醫推測道。

    黑熊給了他一個後腦勺：“這話你自己信麼？”

    “黑熊，說說你的想法。”葉飛打斷了兩個人的習慣性拌嘴。

    “沒啥想法，就是覺得不對勁兒，最起碼，從地球進口的高檔酒不可能沒有庫存。”黑熊說。

    “切，我當你有什麼了不得的發現！”獸醫把臉撇到一邊，心裏這個惱火就甭掉了。

    “接著走吧，馬上就查完了。”葉飛心中暗暗後悔，早知道一無所獲，何必跑這樓裏翻騰？

    隻差最後這幾層，他不覺得還能有什麼發現，不過也不差這麼幾步。

    全城斷電，電梯早就成了擺設，一路從一層走下來用了不少時間，再次返回安全通道，打開大門的獸醫突然一聲驚叫：“這是什麼？”

    葉飛和黑熊馬上跟過去，隻見樓梯已經被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堵得嚴嚴實實，在微光視角中，隻是一層泛綠的東西，而在紅外視角中，則散發著微微紅光。

    從光芒的強度上來看，溫度大概在三十多度的樣子。

    葉飛打開戰術燈，雪亮的燈光照亮了通道，隻見封住通道的是一層肉乎乎的褐色的東西，就像剝了皮，又澆了一盆滾熱開水的生肉。

    三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東西絕不是人類的，倒是符合外骨人處處用有機物的德行。

    葉飛抽出軍刀湊過去，用刀尖挑了一下，鋒利的刀尖很輕鬆地刺了進去，劃破了表層後，破口居然滲出褐色的液體。

    “獸醫，你看這像不像外骨人的血？”葉飛暗暗地驚異，說不清是不是最近總是和外骨人打交道，搞得神經過敏。

    獸醫接過軍刀，把刀刃在牆上抹了抹：“不太確定。”

    全樓都沒線索，隻有這裏情況異常，很顯然和外骨人脫不了幹係，葉飛幹脆揮刀切開這層封堵通道的東西。

    結果沒用幾刀，居然割穿了。

    這層看似厚實的東西，居然隻是一層膜而已。

    獸醫掏出個瓶子，小心翼翼地割了一塊塞進去帶在身上。

    膜後的通道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葉飛決定停止前進，等待其他人前來彙合：“剪刀，我們在地下十九層的安全通道，馬上下來！”

    “收到！”

    不必挨層搜索，剪刀直接掰開電梯，順著電梯井索降，隻用了半分鍾，三個人就到了十九層，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對膜狀物嘖嘖讚歎一番。

    “都給我精神點兒，下麵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別折在這兒。”葉飛謹慎地叮囑兩句，“剪刀，能看清裏麵有什麼嗎？”

    “什麼也沒有，下麵的大門上還有一層。”剪刀說，“娘的，一上一下，倒是把門封得挺嚴實。”

    “牆上呢？地上呢？有沒有不一樣的地方？”黑熊插嘴問。

    “沒有！”剪刀惡狠狠地回答，“你丫小說電影看多了吧！”

    “行了，別耽誤時間，剪刀，你和我一起走前邊，黑熊壓後。”

    下到地下二十層，葉飛揮手令隊員左右掩護，自己親手劃破第二層膜，膜後的安全通道門完全無損，剪刀刻意多走幾步再往下看一眼，二十一層的門同樣被封死了。

    葉飛湊到門邊，把槍上的瞄準鏡拆下來，小心地塞進門縫裏，通過數據連接，門裏的景象立即呈現在他的眼前。

    通道還是原來的通道，隻是地上多出許多直徑一米左右，肉乎乎的不規則鼓包，這些古怪的凸起之間還用電纜似的東西連在一起。

    “間隔五米，掩護前進！”葉飛第一個鑽進去。

    狙擊手步槍在狹窄的空間不大方便，他將背上的霰彈槍取了下來端在手裏——這個近距離比加特林更好用。

    不知道這些凸起到底有什麼作用，葉飛不敢讓大家全進來，蹲下研究研究，看不出這些東西有沒有危險，示意隊員們左右掩護之後，他打開戰術燈照了照——夜視裝置隻能看到大致的輪廓，根本看不清細節。

    不出所料，凸起的外層也是一層膜狀物，燈光照在上麵，居然深深地透進去。將戰術燈扣在凸起上轉了轉，燈光突然照到了裏麵的一點東西，不過具體是什麼看不大清。

    “剪刀，你那眼睛不是能當X光機麼？過來看看！”葉飛衝後麵招招手。

    剪刀收槍，彎著腰，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哪兒？”

    “這兒！”葉飛指指剛才的位置。

    用手點一點，軟軟的，像個灌滿水的氣球。

    剪刀切換機械眼的觀察模式，突然臉色一變：“隊長……這，這裏麵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