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重裝突擊 作者:金屬裂紋 (已完成)

 
AresLo 2015-8-14 01:22:5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6 210834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36
10第一天

軍人這兩個字對葉飛來說僅僅是一個符號,士兵更是符號中的符號,他從未了解過軍人與平民之間到底有什么不同,如今身入軍營,一切從零開始。

凌晨五點二十,東方剛剛綻放一線光明,響亮的哨聲突然像燒紅的鐵針一般鉆進葉飛的耳朵。

“嘟——起床!”

“我X!”迷迷糊糊的葉飛勉強睜開眼睛,瞅瞅窗外青黑色的天空,不滿地嘟囔,“這才幾點呀。”

換了新環境,昨晚翻來覆去大半夜,不知道幾點才睡著,這會兒葉飛的眼皮就像抹過強力膠一樣緊緊地粘在一起。

“幾點也得起來!”肖雨“啪”地打開燈,晃得葉飛舉胳膊擋住眼睛,好一會才在班長的催促下哈欠連天地爬起來。

北方的深秋,天亮得六點多,現在天上還滿滿的全是星星呢。

葉飛滿腹牢騷,他長這么大,什么時候起過這么早啊?

肖雨飛快地穿好衣褲:“趕緊下地,上廁所的抓緊時間,要出操了。”他的心里還算滿意,至少班上沒出現那種連衣服和鞋子也不會穿的極品新兵。

“出操?”葉飛迷糊的大腦總算清醒了一點,“幾點出操?”

“五點半,還有四分鐘。”

葉飛猛地清醒了一大半兒,這肚子里沉甸甸地下墜感可不是鬧著玩了,趕緊揪了一團手紙就想奔衛生間。

沒等他出門,肖雨便一聲暴喝:“回來,干什么去!”

“上廁所啊!”葉飛說得理所當然。

“跟我說了么?”

“啊?”葉飛眼前一黑,差點一個跟斗栽倒在地,“不是你說上廁所抓緊時間的嗎?”

肖雨挑挑眉:“我是說了,但是我也說不管上哪兒都得先跟我說一聲!”

葉飛怒火中燒,差點逆血攻心:“班長,我要上廁所。”

“這就對了,去吧。”

我X!葉飛肚子里直罵娘,都說管天管地管不著拉屎放屁,這倒好,拉屎放屁照管不誤!

早上起來上廁所的人多,衛生間里里外外滿滿的都是人。好不容易擠進去搶了個坑位蹲下,早操的哨聲便響了起來,擠滿了人的廁所剎時間轟隆隆走了個干凈。

這可怎么辦?想起班長那副人憎鬼厭的樣子,葉飛泄氣地擦擦干凈,提著褲子就往外跑,好歹算是趕在集合的尾巴鉆進隊列里。

這個季節的海洲溫暖如春,深秋的草原卻已寒氣襲人,葉飛呼呼地噴著白氣。

隊列中的位置是根據身高排列,葉飛的身高在班里只算中等,好死不死居然緊挨著姜宇飛!他不由地在心底哀號:這是哪輩子造的孽啊?

也不曉得肖雨是不是故意的,他一直覺得站姜宇飛前面的李閻山還沒自己高。

隊列調整完畢,值班排長一聲令下,八九十人的隊伍隨著一、二、一的口號繞著宿舍樓跑圈。

十幾棟三層宿舍樓,每層樓住一個連,數千人的隊伍匯集在一起,口令聲此起彼伏,雜亂的腳步聲慢慢變得整齊,幾十幾百人合著節奏同時抬腳同時落地,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在腳下延伸。

不過好景不長,畢竟是沒訓練過的新兵,開始幾圈還沒什么,跑得多了,大伙的身體素質逐漸分出了高下,體力好的還沒什么,體力差的已經開始氣喘吁吁,甚至開始掉隊。

班排長們厲聲呵斥,將掉隊的家伙趕回隊伍里,這才跑了幾圈啊?有些人咬咬牙沖回了隊列,有些人卻死活不肯再跑,鉆出隊伍一屁股坐下就不肯起來。

每到這時,幾個班長就會一起沖出來,七手八腳地把新兵推進隊伍里:“跟上跟上,還是不是個男人!”

漸漸地,葉飛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腿也像灌了鉛一樣越來越沉重,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隊列中呼出的白氣連成一片,等到隊伍停下來,葉飛的心臟幾乎從胸腔跳出來,肺里更是火燒火燎,說不出的脹痛……

他還算是好的,張大慶好不容易堅持到最后,一張娃娃臉累得慘白,像剛出鍋的饅頭一樣混身白霧升騰。

不久之后連里組織洗澡,大伙才發現娃娃臉下面連毛都沒長,這才恍然大悟——他哪是長了張娃娃臉,根本就是個毛孩子!

喘著粗氣慢慢走回宿舍樓外,排長沉著臉站到隊伍前:“瞅瞅你們半死不知的什么樣子,這才跑幾圈?班長回去都給我好好操練……”

排長說了什么葉飛一個字沒記住,他只想著趕緊回宿舍再補上一覺,哪知道回宿舍之后一大堆事等著辦,收拾床鋪,收拾個人衛生,忙得溜溜亂轉,哪還有補覺的時間?

早飯前,肖雨拿著一張紙回了宿舍,端端正正地貼在門后。葉飛用超過2.0的視圖瞄了一眼,頓時驚呼:“課程表?”看下今天的日期,上午兩節條令兩節隊列,下午兩節政治一節隊列最后一節是體能。

“什么什么?”大伙聞言一起湊了過去,一個個目瞪口呆,一齊看肖雨。

這是學校么?

肖雨一臉高深莫測:“發什么呆,趕緊收拾!葉飛,你和劉志強打飯,一帶一,明天葉飛帶姜宇飛。”

葉飛瞪了姜宇飛一眼沒說話,肖雨眼睛一瞪:“聽見沒有!聽見了說是!”

“是。”葉飛滿腦子都是那張莫名其妙的課程表,納悶兒條令到底是什么玩藝兒?

飯后集合帶到學習室,值班員向上尉報告人員情況,上尉坐在講臺上嘿嘿賊笑:“你們都沒想到進了部隊還得上課吧?”

葉飛心說這不廢話么,學習怎么可能被白羽鵬送到這兒來?來當兵的,又有幾個在家時是乖乖寶?好勇逞強的倒是占了一大半兒。

“我叫肖玉林,是你們的連長,由我來教你們條令課。”說完揮了揮手上的小紅本本,“開課之前,先調查一下特長,一排長。”

“到!”趙光武長身而起。

“開始吧。”

“是!”一排長趙光武端著個玻璃板似的平板電腦,挨個問新兵有什么特長。

葉飛搜腸刮肚,也沒想出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長處。很快一個被問到的新兵報告自己有廚師等級,隨后又有個新兵報告自己有駕駛證,葉飛頓時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等待著詢問。

一排長問到葉飛時,葉飛騰地站起來大聲說:“我是賽車手。”

“什么?”趙光武詫異地追問,“賽車手?”

“是,我有D級賽車執照。”葉飛信心滿滿。

一排長回身瞅瞅肖玉林,他搞不清賽車執照和駕照究竟有什么區別,不過看這小子這么興奮,似乎很厲害。

肖連長不比一排長了解得更多,十分鎮定地指示:“先記上。”

“是!”一排長隨手寫了幾筆就問下一個人去了,葉飛訕訕地坐下,滿心的失落:這就完了?夸兩句能死啊,你們知不知道賽車執照多難考?

等一排長統計完成,肖連長翻開紅本本:“現在開始上課,我講課的時候都坐好,什么時候我說記再動筆寫。不是記完就拉倒,凡是記下來的內容,回去全都背下來!現在開始講課:所謂條令,就是是規定軍人職責、軍隊內部關系和日常生活制度的法規……”所謂的坐好,和學校里的坐好完全不是一回事,要求上身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椅子的后三分之二不能坐,屁股只能坐個椅子邊兒。

肖連長講得不緊不慢,他并非照本宣科,每說一條都要講解幾句。

講到軍人宣誓的時候,肖連長說:“宣誓的時間一般是新兵連開始后的一個半月,最晚不超過九十天。簡單地說,宣誓的同時要授銜,宣誓之前你們還不算是軍人,只有授銜之后你們才正式成為一名軍人。當然了,遠不是合格的軍人。”

他似有深意地話題一轉:“要是誰查出來隱瞞了疾病,或者在家里犯過事查到我這兒,授銜之前可以把人送回原籍。如果有誰說我就是不想干了,連里可以打報告說這個新兵就是不愿意留在部隊,也可以把這人送回家。當然了,送回去之后怎么處理部隊管不著。說句難聽的,現在誰偷著跑了,頂多把你找回來批一頓,但是授銜之后就是部隊的人,如果跑三次以上,累計達到三十天,可以送去勞教一到三年。咱們有專門的軍事監獄,勞教完了回來,還得接著把剩下的兵役服完。”

原本昏昏欲睡的新兵們聽到這兒,頓時來了精神,葉飛眼睛瞪得像銅鈴,想走就得趁授銜之前啊!

不過沒多久,又全都泄了氣。

一節課上完,肖連長合上了小紅本:“都挺困的啊,一排長,帶隊出去跑幾圈,清醒清醒再回來!”

“是!”

轟隆隆地把所有人帶出去跑了兩圈,肖玉林笑得露出兩顆虎牙:“誰還困,自己站起來聽課,清醒了再自己坐下。”

接下來新兵們不斷的起立和坐下,還有些直接被班長揪出來——他們只有站的權力,沒有自行坐下的待遇。

葉飛感慨萬千,這他X的,比學校上課嚴太多了,要是上學時老師這么看著,哪能有考不上大學的學生?

他上學時養成了習慣,一上課聽講就想睡覺,整整五十分鐘的時間,葉飛比任何人站起來的次數都多。

好不容易熬完兩節課,剩下半個上午是隊列!三個月重新學會走路,新兵期要過的頭一關就是隊列!

負責授課的是一排長趙光武,從最簡單的立正少息開始。

趙光武身材修長,倒算個帥哥,可新兵里喜歡他的人幾乎沒人,原因無它,隊列實在太遭罪了。

上學時的體育課上多多少少都接觸過這隊列方面的內容,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拿立正來說,并不是筆直地站在原地就可以,而是要求身體微向前傾,以前腳掌著地;手也并非平伸,而是空心扣在腿邊;兩條腿必須夾緊……

五班長每次說到立正要領的時候,總會把兩腿夾緊說成兩檔夾緊!

大伙想笑又不敢笑,誰能長兩個褲檔?后來肖雨也不知道怎么意識到了這個口誤,可是養成了習慣,即使注意改正,仍然總是說錯,每次他都自嘲地笑得很開心。

除此之外,各種各樣的要求多如牛毛,考慮到全身上下每一點細節,連眼睛往哪兒看都有要求。

用這樣的姿勢站著,整個人繃得像根上緊的弦,看起來確實充滿了陽剛的力量,可堅持一分兩分還可以,時間再長,腳底就像針扎一樣疼,混身的肌肉又酸又脹。

班長們總是前前后后的走,挑挑這個的胳膊,那個的腿,稍有放松都能被發現,只要有一個偷懶,全班都要一起受罰。

大伙一聽這話全不樂意了,憑什么他一個犯錯都跟著吃瓜落啊?班長很不屑地說了一句話:“你們是個集體!”

再抗議,加罰十分鐘。

所有人立馬偃旗息鼓。

新兵訓練頭一天,所有的訓練僅僅是走個過場,可仍然令所有的新兵叫苦連天——后來大伙才知道,這一點點訓練真的是很簡單很容易!

有一天突然把所有人拉進走廊,背靠墻一連站了半個小時,美其名曰站軍姿,一動不動地站滿半個小時,葉飛的兩條腿幾乎失去了知覺,一抬腿差點摔倒,顫抖的腿筋又酸又脹,僵直的膝蓋不會打彎,小心翼翼地活動一會兒才能緩過勁兒來。

簡直是從內到外的折磨。

新兵們對軍姿的排斥毫不掩飾,班長則異常喜歡安排新兵站軍姿,打飯到吃飯之間的十分鐘間隙就是雷打不動的課外軍姿時間,風雨不誤。

站軍姿最累的不是身上,而是兩只腳,時間長了,大伙的腳底板上也早就長出厚厚的角質層,學得機靈不少的新兵等著班長離開身后,馬上放下腳根稍作休息,咋時候過來了,馬上再抬起來。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知道哪個班長靈機一動,新兵再站軍姿必須站在臺階上,這下腳后跟下空空如也,不得不用兩只腳掌輪流承重的辦法減輕痛苦……

如此兩個月,新兵們能像木樁子似的冒著朔風大雪,站上兩個小時一動不動一點,鵝毛大雪能在身上落上厚厚的一層。

再往后……嗯,沒有往后了,時間久了,軍姿這種痛苦的姿勢成了習慣,站軍姿好像也不那么難以承受。

齊步跑步一二一,正步踢腿帶出風。

軍姿只是隊列的一個方面,齊步跑步正步各有要領,跟著一二一的口令,每天平均要走上幾公里。

隊列的束縛太多,因而是葉飛最討厭的科目,另外兩個和他一樣厭惡隊列的,應該算是劉志強和李閻山這兩位難兄難弟。

他們倆是同鄉,不知道是不是和當地的某些習慣有關,兩個人居然同時犯左右不分的毛病,左右不分也就算了,多練幾天就能改過來,可他們倆走路還都順拐!

隊列里出錯的新兵要喊報告,每次班長下達向左轉或者向右轉的口令,響亮的報告聲里至少有兩人中的一個。

走隊列的時候一是左腳二是右腳,必須用眼角的余光注意戰友的擺臂,以便調整自己的腳步,二人的身高在班里處于中上,李閻山聽到一出左腳,可擺是也是左臂,緊挨著他的姜宇飛跟著擺左臂邁右腳,從他往后所有人的步調全亂了套,不知道到底是該跟著口令走還是配合戰友的動作走。

肖雨差點沒為他們倆愁白了頭發,甚至一度將二人調到隊伍末尾,以免干擾其他人,不過很快就被二排長制止——順拐可以改正,但不能讓士兵的信心受挫!

二排長金躍明高高大大,在三個排長里個子最高,在所有軍官里也排得上號,但他的臉形比例失調,遠不如另外兩個排長帥氣,說起話來甕聲甕氣,偶爾還有點口吃。

大概過了半個新兵連,劉李二人才完全改正了順拐的習慣,為此全班上下同時松了一口氣。

訓練不止學會那么簡單,和學校一樣要考試,不過在軍隊叫考核。

室內課考核算個人成績,室外課的某些科目算的是集體成績,特別是隊列這種地配合要求比較高的科目,一個人出錯,就會連累全班。

想把八九個各有心思大小伙子訓練得像心有靈犀共同進退,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兒,不過隊列培養的除了紀律性和服從性,相互間的配合也勉強可以算一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連的隊列訓練進度總比其他連隊慢幾拍,九個班長撓頭,負責隊列訓練的一排長更是火光,明明很簡單的科目,卻總是完不成預定目標,不得不想盡辦法多要幾節課才能勉強跟上訓練進度。

扯遠了。

半個上午的隊列雖然只是簡單的立正和轉來轉去,可嚴格的隊列紀律卻像一張無形的大網束縛著每個人的身心,午飯時最不能吃的新兵也忍不住多吃了半碗。

飯后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大伙一回宿舍,全都撲到床上倒頭就睡。這一個小時的時間也有講究,吹哨午睡必須上床躺著,睡不著也不準干別的;若是午休則愿意干嘛干嘛。

剛到新兵連的一個多月還能睡床,后來新兵們惹惱了班長肖雨,怒火中燒的肖班長從此取消的新兵們睡床的權力,說來也巧,第二天正好趕上葉飛打飯,等他收拾完食堂返回宿舍時午睡的哨聲早吹過了,一開門,八個人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睡得那叫一個又香又甜。

大伙實在太累了,不能上床,干脆腦袋底下枕一只鞋直接躺在地上睡得噴香。葉飛躺地上拱進去,拽只鞋墊腦袋底下,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那時訓練正緊,不僅身體疲憊,緊張的氣氛搞得大伙的神經繃得像即斷的琴弦,但凡有時間休息,馬上就能睡死過去,躺地上算得了什么?

午休養足了精神的新兵們迎來了下午的政治課,沒睡飽的葉飛連打了幾個哈欠,總算精神了一點兒。

肖連長精神熠熠在白色的黑板上寫下天軍兩個字,然后畫出幾個分支,第一條寫上海軍:“天軍最早只是一個兵種,地位遠遠不如陸海空三軍,2068年天軍獨立成軍,至今已經有一百二十多年的歷史,現在的天軍由四個部分組成,一是艦隊,天軍的絕對主力,因為和太空戰艦最像的就是海軍戰艦,所以咱們天軍的艦隊完全可以說是從海軍延伸出來的。”

說著他寫下航空兵三個字:“二是艦載航空兵,是抽調了陸航、海航和空軍最頂尖的飛行員組建的精銳部隊,這個就不多說了,一是接觸不到,二是你們的保密權限不夠。”

肖連長最后寫下天軍陸戰隊和其他兩個詞說:“陸戰隊是天軍的地面戰斗部隊,人員數量遠遠比不上空軍的傘兵,更不能和陸軍相提并論,主要負責戰艦的安全保衛,通俗點說陸戰隊就是戰艦上的保安。戰斗部隊的要求高,在坐的所有人新兵,最后能有五分之一進陸戰隊就算不錯了。”

他的神情漸漸變得嚴肅:“有人把陸戰隊說成是天軍的傘兵,其實是把陸戰隊和軌道突擊隊混為一談,軌道突擊隊是陸戰隊里最精銳的部隊,編制上短小精悍,是全軍戰斗力最強的精銳部隊之一,也是全軍部署速度最快的部隊,從接到命令到抵達全球任意地點的最短時間是七分半鐘。有的新兵可能想說,我就想進突擊隊!我先要夸你有志氣,但是,想進突擊隊很難!你們的班長排長,包括我在內,根本就不夠格!上面也絕不可能把突擊隊員派來訓練你們這些新兵蛋子。”

“有人要問了,剩下五分之四干什么?”肖玉林在其他兩個字上劃了個圈,“很簡單,咱們天軍人員編制最大的單位不是艦隊也不是航空兵,更不是陸戰隊,而是后勤!”

“戰爭離不開后勤的支持,越先進的武器平臺,越需要完備的后勤支援。艦隊有基地,維持基地運轉、保衛、維修戰機、保養戰艦、物資保管等等,非戰斗崗位一抓一大把,說白了,不用擔心沒地方去,這些崗位用不著可哪亂跑,也沒什么危險,工作也比較輕松,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就行,最適合沒什么志向,只想混軍齡的人,誰想上什么地方現在就可以想想。”

肖連長又說了些什么,葉飛全沒印象,他第一次知道天軍還有這么多不同的部門,隨手填的陸戰隊,居然是那么的遙不可及,而此時的白燁肯定進入了航空訓練隊,遲早能當上航空兵。

最后一節課是體能,說白了就是跑步,全連的人繞著宿舍樓跑了十圈,至少三分之一的新兵掉隊,能跟上隊伍的也個個累拉風箱一樣喘個不停,倒是帶隊跑步的班長們個個氣定神閑,臉不紅氣不喘。

累得像死狗一樣跑完不確定的路程之后再走兩圈放松一下,再抻抻胳膊壓壓腿,所有的程序完成,往往一節課才過去三分之一,剩下的時間便由三排長潘偉“合理”安排,或是俯臥撐,或是蛙跳,還有兔子拐,反正總是能想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訓練方法,把新兵體內最后一絲精力壓榨得干干凈凈。

每天最后一節課都是體能,跑多長時間、跑多遠完全取決于三排長的心情。

從五圈到十圈八圈,再到十五二十圈,接著干脆拉出去散跑一趟五公里越野,幾十號人撒開腳丫子狗攆一樣狼奔豕突,速度快的十七八分就能跑完全程,完事了就可以一邊兒站著休息,速度慢的半個多小時還不見人影,累得半死不說,碰上排長心情不好,還得挨罰再再多跑幾圈。

葉飛憑著過硬的體質,沒多久就適應了體能訓練的強度,撒開雙腿健步如飛,全班能和他比肩的只有姜宇飛一個,全連比他快的伸出五個手指掰一掰數完還能剩下兩要指頭。

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一個養尊處優公子哥體能的成績居然能和自己比肩,他可以輸給任何人,唯獨不能輸給姓姜的。

葉飛心里發狠咬緊牙關,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硬是把同為第一梯隊的姜宇飛拋下兩條街,越野跑的速度在十幾個連隊的新兵里出類拔萃,甚至把大多數班長比了下去。

不管什么訓練,軍官和老兵都只動嘴不動手,剛開始的時候新兵們憤憤不平的大有人在,都覺得老兵和軍官們光說不練,就知道折騰新兵,實際上新兵班長都是老兵里最頂尖的戰士,甭管比什么都能拉新兵蛋子幾條街。

軍官就更不用說了,不少人以為能當上軍官憑的是關系,很久以后大伙才慢慢意識到,軍官之所以是軍官,也許確實是靠了關系,但更多的,是他們經受了足夠多的煎熬和磨練,新兵連這點東西,說小兒科已經是很給面子的說法了。

葉飛的異軍突起不僅令班長們感到驚訝,也令肖玉林刮目相看。

可像他這樣的新兵只是極少數,絕大多數人一直在極限的邊緣掙扎,或者說班排長們一直在想方設法壓榨新兵們的極限。

對于被新兵超越,班長們走向兩個極端,一方面是態度越發的親切,令葉飛的精神放松不少,另一方面是不斷地給葉飛加外掛,什么鉛塊沙袋,綁腿背心,不斷地增加的負重像一座大山壓得葉飛喘不過氣來。

辛辛苦苦幾十天,一夜回到解放前,原本出類拔萃的越野跑,被班長們一通外掛壓成了倒第一!

被他拉開兩條街的姜宇飛總是不緊不慢地跟在最后,感覺時候差不多了才蹭到葉飛身邊,搖頭擺屁股地好一通賣弄,然后發力絕塵而去,拉開葉飛四條街,氣得葉飛火冒三丈。

再不信邪,也頂不過滿身的外掛,葉飛幾次要求摘掉外掛都被班長駁回,還說是連長的意思,氣得葉飛七竅生煙,挑了個時間直接找上了連長。

他聽了憤憤不平的講述,只說了一句話:“合理的要求是鍛煉,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回去告訴你們班長,就說我說的,加量!”

葉飛登時如墜冰窖。

從此班長和排長就把這句話掛在嘴邊當成了口頭禪,新兵們恨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又扯遠了,初到軍營的新兵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等待他們的是什么,否則怕是要集體哭著喊著回家。

還是說說新兵連的第一天吧,

好不容易完成一天的訓練,大伙疲憊不堪地吃過晚飯,都以為沒什么事了,哪成想洗完臉之后,肖雨一聲令下,所有人趴自己的床上開始做俯臥撐,就算體力不支俯不下去,也得伸直了胳膊撐著!

葉飛還算好的,前前后后堅持了三四十個,娃娃臉張大慶最多只能撐三次,還是下半身一直貼在床上那種,大伙笑言,說他這樣不行,將來沒法滿足媳婦兒。

不過很快就沒人笑得出來了,哪怕胳膊不打彎兒,也得挺十分鐘,等熄燈哨響才能躺下。

大伙第一次盼望哨聲趕緊響。

肖班長撇嘴:“這才哪到哪兒,等新兵連結束的,天天晚上做體能,我那時候,一晚上能做七百個……”

眾人無不嗤之以鼻,七百個?吹什么牛!直到吹熄燈哨,大伙總算能穩穩當當地躺在床上,泄氣地長呼短嘆,全后悔得腸子泛青。

不過從此以后,每天睡前的俯臥撐成了不成文的慣例,不僅五班,所有的新兵都一樣。

葉飛安心地閉上眼睛,疲憊的身體似乎忘記了床的陌生,轉眼間就睡得熟了……這一夜,他夢到了家。

從此,苦難的新兵連開始了,兩眼一睜忙到熄燈,每天不停的訓練,不停的忙碌,班長和軍官不斷地向新兵們灌輸集體意識:部隊里沒有個人,只有集體,最常見最有效、同時也最讓新兵們厭惡的一個辦法就是連坐。

盡管法律早就廢除了連坐制度幾百年,可在這個鬼地方,不管是誰犯錯,挨批的都是全班,有時候甚至是全連,赤裸裸的連坐沒商量。

每到挨批的時候,大伙都會把怨懟甚至怨恨的目光投向犯錯的戰友,可哪有人不犯錯的?時間久了,一起挨批什么的都習慣了,反正你因為我挨過收拾,我也因為你受過牽連,老大別說老二,誰也別埋怨誰。

批的原因大多是平日里看來雞毛蒜皮的小事,要是事情大點捅到了排長那兒,連班長都要跟著挨批,不過新兵們挨批的是事情本身,班長挨批的原因則是沒管好新兵。

頭一回看班長挨批時還有新兵幸災樂禍,琢磨著怎么才能多連累班長挨幾回排頭,可排長訓完了班長,接下來毫不手軟地罰全班的戰士繞著操場跑二十圈,跑得大伙叫苦連天,這才知道排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這鬼地方從來都不按牌理出牌,從此一個個收斂了自己的爪牙,老老實實地安分守己。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45
11不休息的休息日

緊張的訓練令新兵們疲憊不堪,班長不時地調侃:“起得比雞還早,睡得比小姐還晚,干得比驢還累,說起來比誰都好。

有什么奇怪?以為當兵是養大爺呢?養兵千rì用兵一時,國家花錢養著你們,可能那么舒服嗎?”

于是新兵們無比期待課程表上的休息rì,恨不得把一秒鐘掰成兩半的班長們令時間變得異常漫長,葉飛覺得短短幾天的時間好像是幾個世紀,明明不久前還在家里zìyóu自在,卻怎么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久遠記憶。

好不容易挺到周六,起床哨按時響起,宿舍里登時怨聲載道,肖雨笑咪咪地說:“人休息制度不休息,趕緊起來。”

制度?從進了部隊,從頭到腳都是制度,制度不休息?還叫休息么?

葉飛戀戀不舍地從溫暖的被人窩里爬起來,穿好衣服裝備出cāo,肖雨嘿嘿一笑:“今天不出cāo,趕緊收拾衛生!”

葉飛一愣,還有這好事兒?這幾天折騰得夠嗆,少出一天cāo,都讓大伙樂得不得了。但是很快就沒人還能笑出來了,頭一個休息rì,上午安排大掃除,下午安排新兵洗衣服!

軍營大概是目前唯一一處回歸原始,沒有任何現代家務機械的地方,新兵們必須要學會如何用自己的雙掃衛生。

別看宿舍不大,可邊邊角角的,不管哪里都要收拾干凈,收拾完之后值班排長檢查,要戴著白手套摸一遍,潔白依舊的過關,有灰的,后果自負!

掃地拖地,擦磚抹窗還是小兒科,洗衣服愁倒了全連的新兵——沒人會啊,哪怕有一個動手的也是個榜樣,一幫大小伙子拎著臟衣服大眼瞪小眼兒,連個能偷師的都找不著。

班長們可不管你會不會洗,胡搓亂擰也得把臟衣服洗一遍,而且連里安排了洗衣服的時間,那就必須要洗,不洗都不行。

逼得沒辦法,葉飛索性連揉帶搓地亂洗一通,看起來倒是像那么回事,實際上有沒有效果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睡葉飛領床的戰友叫做王笑東,他更干脆,被班長逼急了,把臟衣服塞進盆里,弄上點水泡濕再撈出來就算洗過了,而且理由充分:洗了,只是沒洗干凈,這能怨我么?

最后居然沒被目光毒辣的肖班長看出破綻。

大伙無比眼讒老兵和班長們的輕型戰斗裝甲,多帶勁啊,還不用洗,頂多拿抹布擦兩下就干凈。

上午十點,一聲哨響把糾結了半上午的新兵們拉出門外,值班的一排長打開花名冊,數著人頭挨個點名,之后又重申一遍人休息制度不休息,交待各班保持好宿舍衛生。

葉飛原以為這僅僅是一排長一時的心血來潮,沒成想下午三點又來一回,晚上八點的也沒省下,其它時間也不讓大伙閑著,三分鐘一個哨,五分鐘一個響。葉飛和戰友們終于明白了休息僅僅是不訓練而已,因為訓練而暫且放在一邊的雜事反而全冒了出來,平時累的是身,休息累的是心。

王笑東坦言:“這還不訓練呢,起碼知道一會兒要干什么,不用慌不用忙的,這倒好,說不定又安排什么事兒……”話沒說完哨聲又響,但大伙深以為然。

休息反而比訓練更令人疲憊不堪,現實實在是令人無奈,從此以無人再盼休息。時間久了,每到休息rì,大伙都會坐在床上等著,聽見哨響立即向外沖。

后來不知道哪個膽大的新兵問一排長休息rì能不能讓大伙好好休息,別動不動就集合。一排長直言不諱:“不多安排點事讓你們干,干呆著光想家,閑出事來怎么辦?”一語道出休息rì不休息的根本原因。

也不知道是哪個發明了這么“偉大”的理論,但是不讓大伙閑著,就不出事了么?

某天中午,打掃完食堂的葉飛和其它幾個戰友正排隊往回走,突然發現三個班長排成一行飛快地跑出大門。葉飛奇怪他們幾個跑這么快干什么,后來才知道,原來是二班一個新兵想家想得狠了,偷著逃了。

偷跑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是個光榮的字跟兒,特別是在軍隊,還有另一個說法,叫做逃兵。

盡管不愿意留在部隊的新兵大把抓,可逃兵依舊讓所有人鄙視……當然了,羨慕的也有不少。

消息傳開,眾人為之絕倒,訓練基地地處草原深處,最近的村鎮也在十幾公里之外,逃跑的新兵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軍事素質一般般,想順利通過這十幾公里的草原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果然,午休剛結束,人就被逮了回來,這下他可算是在新兵連出了名,因為他是整個基地第一個逃跑的新兵,二連因而露了一回“臉”,肖連長大會小會批了好幾天,一個處分裝進了新兵檔案,從此之后不管他到了哪兒,這個處分會跟著他的檔案一起走。

除了這個逃兵之外,寧可回家挨收拾也不愿意留下的新兵也有不少,不過都是一排和三排的新兵,二排的一個沒有,這一點讓二排長金躍明很滿意。

但是老話說得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果然好景不長,有一天中午,王笑東最后一個回到宿舍,一掃此前的頹喪,難掩發出內心的喜悅:“我去找連長了,不干了……”眉宇間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

戰友們為之愕然,好多人都想和他一樣,就是提不起勇氣,沒想到他做了二排第一個吃螃蟹的新兵。

悲劇的二排長,假期毫無懸念地泡了湯,班長肖雨也吃了一頓排頭,從此王笑東成了二排的重點人員,班長談完了排長談,排長談完了還有連長,談心、勸解、講事實、擺道理。甚至發動王笑東的家人打來電話來做王笑東的工作。簡而言之,只要能想到的辦法,沒有一樣不用在他的身上,只為說服他老老實實地留下,壓根就不提打報告送他回家這一茬。

王笑東這才明白所謂的送回家,是織出一張大網等著想回家的新兵自投羅網,其實就是連里為了挑出新兵中不安份因素的手段,想走?白rì做夢!

其他人這才了解肖連長的“險惡”用心,幾個因為王笑東提出走人而心思活泛的新兵登時偃旗息鼓。

也許是勸說起了作用,王笑東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和王笑東的遭遇類似的新兵,整個二連少說也有十幾個,全基地不下三位數,不過除了六個因為身體不適合服役新兵退回了原籍之外,就只有一個因為不想留下而成功退回原籍的新兵,據說等待他的將是一系列嚴重的懲罰,最起碼也要先當幾年的黑戶再說。

很多年后葉飛才知道,那個被送走的新兵確實是不愿意再留下,不過并沒把他送回家,而是送到了其它訓練基地,玩了一手瞞天過海。

這一手的確高明,從此以后,所有的新兵都變得老老實實,只敢在心里想,絕不敢從嘴里說出來。

大伙無意中聽老兵提起肖玉林,個個呲牙咧嘴,所說這位肖連長人送外號“政治狂魔”,嘴巴出了名的大,說白了就是啰嗦,一件事能讓他掰開了再揉碎,分成幾個小點,每個小點再分成數個小點,再分不分完全看情緒,然后逐條逐句地開始講道理擺事實,從吃過晚飯開始談心,能一直講到半夜十二點。

肖雨心有余悸地提過,有一次點名,居然從八點講到了半夜,天寒地凍的,大伙直挺挺地站了四個多鐘頭。

幾件軼事一出,新兵們如畏虎狼,凡是能離肖連長遠點,誰也不肯往他身前湊合,生怕惹惱了這位政治狂魔,被他拽進辦公室談心。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46
正文12緊急集合

時光飛逝,轉眼睛就是一個多月,新兵們每天早出晚歸,慢慢適應了軍隊的節奏,隊列變得整齊,體能開始飛漲,對軍隊的了解越來越多,習慣了嚴格紀律的束縛,被條條框框關久了,似乎沒有開始那么難熬了。

就初始前,肖雨歪倒在自己的床上,貌似不經意地說:“最近要開展夜間科目訓練,你們一個個都有點準備,多練練怎么裝行囊。”

葉飛太明白什么叫夜間科目,不過他已經學會了少說多干,不當出頭鳥,該知道的時候,班長自然會說清楚。

這天晚上剛吹完熄燈哨就開始查鋪,二排長查得很仔細,翻開每個人的被子看一看,張大慶沒脫襪子被他發現,立即挨了一頓批,勒令其脫光了再睡。

葉飛暗暗奇怪,平時查鋪也沒這么多事啊,啥時候查鋪查過穿不穿襪子?雖然覺得不對勁,可他也沒往深處想,和平時一樣閉上眼睛,幾乎立即進入夢鄉。

就在將睡未睡的節骨眼上,陡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肖雨一個跟頭從床上跳下來:“緊急集合,快!”

我X!葉飛這才知道今兒個查鋪為什么這么怪,摸到衣服就往身上套,他不斷地對自己說:別著急,別著急,一件件穿……

說是這么說,其他人一個個飛也似地跑出去,剩下他自己能不著急嗎?

等葉飛沖出門外,走廊里早就沒了人,緊趕慢趕,跑到門口還是被四班長逮了個正著:“跑什么跑,抓最后五個,都給我站住!”四班長笑得那叫一個開懷,就像逮的是兔子。

前面已經逮住了倆,加葉飛正好三,這下葉飛急了,他還沒因為室外科目拖過全班的后腿呢!

走廊里咚咚一陣猛跑聲,又竄出來好幾個,后面來一個,四班長放一個,幾個呼吸的工夫,居然又堵了七八個。

總算不是最后五人之一,四班長一放人,葉飛趕緊往隊列里跑,趕上個尾巴鉆進隊列。

五班長站在二排的隊列前,壓低聲音指揮:“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

“一、二、三……”戰士們用和訓練時一樣的洪亮聲音報數,還沒報幾聲,肖雨厲聲制止:“停!這是緊急集合,緊急集合的時候,把聲音放到最小!”他這一說,大伙才發現所有班長都把聲音壓到最低,幾乎快要聽不見了。

“報數!”肖雨重新命令。

這一次所有人都壓低了聲音,習慣了用最響亮的嗓音嘶吼,突然改成這樣,不少人都不大習慣。

整隊完畢,五個被四班長逮住的“尾巴”站在隊伍最前面展覽,排長二話不說大手一揮,所有的班長立即鉆進隊列,挨著個檢查,什么褲腰帶沒系的、褲子穿反的、鞋穿反的、扣子扣錯的、沒穿襪子的等等,有一樣搞錯就會被揪出隊伍。

葉飛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差點被抓住為的不就是把衣服穿好么?

每個班都有被揪出來的新兵,全連一共七八十個新兵,居然揪出四十幾個,特別是跑得最快的,基本一個不拉。

一排長看都不看一眼:“光跑得快有什么用?衣服都不知道穿,凍死你們!帶回!”

第一次緊急集合落幕,一排長對結果很不滿意,于是從那天起,每天熄燈后又多了一項訓練。

緊急集合分短哨輕裝選手和長哨全副武裝,集合的時候不準開燈,有幾回,戰士們把鄰床戰友的衣服褲子塞進了背囊里,不管不顧地沖出宿舍,留下找不到褲子的戰士干著急,最后沒辦法,只能穿著襯褲跑出去集合,沒少鬧笑話。

大概是班長排長們也想睡個好覺,從此以后每天熄完燈之后都會迎來排長的查鋪,查完馬上跟著就是緊急集合。沒幾天大伙就總結出了規律,為了不被四班長捉住,大伙絞盡了腦汁加快速度,有的趁查完鋪趕緊把衣服套上,有的只穿一只襪子,把穿襪子的腳藏在被子里。

軍官和班長都是過來人,新兵的小動作都是他們當初玩剩下的,瞞得過誰?只是不愿意太計較罷了。但是沒多久,早上起床吹的就不再是起床哨,而是緊急集合!

誰能穿著衣服睡一晚上?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天天有緊急集合,最少一次,多的時候一夜四五次。好在熟能生巧,緊急集合的次數一多,大伙總結出一套規律,用的時間越來越短,出的錯也越來越少。

一天早晨,肖連長心血來潮提前起床,吹完起床哨之后挨個班走了一遍,走到六班的時候,發現起床哨吹完了幾分鐘,六班居然還有個新兵賴在床上不肯起來,頓時火往上撞,當場罵了六班長一通,接著緊急集合的哨聲又一次響起,所有人打好行囊沖出宿舍集合完畢,肖連長一句廢話沒有:“帶回,衣服全脫,等哨……”

所有人跑回宿舍脫光了衣服,打開行囊鉆進被窩,等集合的哨聲再響,再集合一次。

整整一個早上,就在這樣集合——帶回——再集合中渡過,累得大伙身心俱疲,沒有不罵那個賴床新兵的。

到此……這事還沒完,當天中午,排長很淡定地說:“中午聽見緊急集合哨,除了六班之外,所有的班都不用動,老實睡覺。”

哨聲整整一個中午都沒停,緊挨著六班的五班聽得最清楚,每一次聽到轟隆隆的跑步聲經過,葉飛都會忍不住同情地咧咧嘴。

起床的時候,六班最后一次集合結束,背著行囊返回宿舍的六班戰士累得個個兩腿打飄,說不上血的教訓,但絕對夠得上淚的教訓。胳膊再粗擰不過大腿,從那以后,沒有任何一個新兵敢在哨聲吹響后賴在床上不起來。

葉飛偶然發現,全基地似乎只有二連始終不斷地進行緊急集合訓練,其他連隊要么三天打漁兩天曬網,要么隔三差五小打小鬧應付差事。

大伙都曉得肖連長這人是個與眾不同的怪人,只是誰也沒想到他整人的辦法這么有殺傷力,從此,新兵們對這個總是滿臉笑容的連長畏之如虎。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47
正文13差別待遇

軍營里的通訊受到嚴格限制,每個人的通訊時間限制在15分鐘之內,而且必須有軍官在場旁聽,理由是防止泄密,不過信可以隨便寫。

有軍官在場,新兵們不得不把滿肚子沒處發泄的勞sāo重新咽回肚子里,只拿些不疼不癢的話還應付家里的詢問,天知道新兵們多想和家人說說班排長們是多么的“慘無人道”。

這條毫無建設性的規定簡直氣炸了所有人的肺,早在兩個世紀前就已經實現了全球即時通訊,如今都什么年代了,居然還有寫信這么原始的交流方式?

新兵們的個人終端早就在上飛船之前上繳,如今是肉在案上任由宰割,半點浪花也休想翻得起來。

葉飛好不容易排到了一次通訊的機會,先是給白羽鵬打了個電話報個平安,倆人隔著兩層代溝,實在沒有太多好說的,白羽鵬除了語重心長的說教,就說不出點別的,兩人只說了半分鐘就掛了電話,唯一的成果是從白羽鵬那里得到了白燁的聯系方式。

葉飛迫不及待地拔通了白燁的電話,僅僅一個多月的分別似乎有幾個世紀那么久。

電話接通,光著膀子的白燁出現在屏幕里,驚詫地瞪大眼睛:“葉飛?嘿嘿,你小子,這么長時間才想起我!”白燁手里扯著一條浴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臉的驚喜。

葉飛撇撇嘴:“我哪是才想起你,是根本沒時間打電話,呦,你那兒條件不錯啊!”從背景上看得出,白燁住的是間設施齊全的宿舍。

“那當然!”白燁自豪地咧開大嘴,“我們住的都是單人宿舍。”

“飛行員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葉飛感慨萬千,狹窄的五班滿滿當當擠了十個人,白燁一個人住的宿舍,至少有三個五班那么大。

白燁得意洋洋:“那當然,哎,我說你怎么樣?也不和家里聯系,這都一個多月了,老頭子都不知道你什么情況,你還成不?”

葉飛勉強牽了牽嘴角:“聽你的意思,你們能隨便打電話?”

“那當然,業余時間,想干什么都成。”白燁實話實說,突然意識到葉飛話里的意思,頓時臉色一變,“怎么?你們不行?”

“當然不行。”葉飛苦笑,“我到這兒這么久,就不知道什么叫業余時間。連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睛。”

“切,你忽悠誰啊,都是天軍的部隊,哪能差這么多。”

“我忽悠你,有人給錢么?對了,你猜我上鋪是誰?”葉飛賣了個關子。

白燁一愣:“這我哪知道,我認識?”

“不光認識,還挺熟。”葉飛嘿嘿壞笑,不是有那么句話么:最熟悉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敵人。

“猜不著趕緊的,直說。”白燁不耐煩地說。

“是姜宇飛。”

白燁騰地跳了起來:“我X,他怎么在你那兒?”

“我哪兒知道!”葉飛直接用白燁的話還賬。

白燁愣了一會,又頹喪地坐下:“算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也不想再找他的麻煩,反正,反正……她心里也沒有我。”

葉飛輕嘆:“你和她聯系過嗎?”

“沒有。”白燁苦笑,“聯系了又有什么用,還不一樣是沒有結果。”

“這可不像你的性格,不想再爭取爭取?”

“爭什么啊,女人是要花時間陪的,你說我離家這么遠,哪來的機會?”白燁一掃之前的興奮,滿臉苦澀。

飛行員是天之驕子,可飛行員一樣是凡胎,一樣有七情六玉,誰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怪物,血氣方剛的,哪能沒個念想?

一直以來,軍人的愛情和婚姻就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悲劇色彩,“嫁給當兵的等于守活寡”一類的言論層出不窮,更可怕的是話說得難聽,偏偏還一語中的。

葉飛自己沒有女朋友,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但是同班的戰友中有一個叫做廉學兵的,到部隊不久接到了女友的信,高興得他嘴都合不上了,可沒看幾句,他的表情就凝固了,一米仈jiǔ的大個子,一個人窩在床上掉抹眼淚,讓人即辛酸又無奈。

廉學兵不是連里第一個因為當兵而被甩的新兵,更不是最后一個。

不僅新兵,軍官也好不到哪兒去。

二連的王副連長是個結婚不少年的人,看模樣,王副連長同樣是個上尉,大概三十出頭,看起來卻像四十好幾,媳婦曾經來基地住過幾天,說實話,長相實在拿不上臺面,瞅那面像比王副連長還要大上許多。

新兵連過半的時候,王副連長調走了,好像是主動申請,調到土星環的邊遠礦區駐守,臨行前肖連長請他給全連的新兵講幾句,王副連長很深情又很無奈地講道:“土星礦區難得回家一次,可是在地面上,同樣回不了家,又有什么區別?而且邊遠地區待遇高提升快,在那多干幾年,回來我就能挑個好地方……”

犧牲、奉獻,這樣空洞的字眼對十八歲的葉飛來說都是唱高調,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卻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什么才是軍人。

葉飛十分佩服這位王副連長,但佩服歸佩服,同樣因為這件事,讓他對部隊更加沒有好感——為什么軍隊這么沒有人情味兒?難道就不能讓王副連長的家屬隨軍?

葉飛不知道該怎么勸白燁,最后還是白燁自己先恢復過來:“別說沒邊的事了,咱們哥倆好不容易通次電話。,等啥時候有時間了,我看你去。”

“還是算了吧。”葉飛扯出個笑容,“我們這兒陸戰隊和飛行隊尿不進一個壺里,剛來那天,我們就合伙揍了開飛船的一頓……”

“真的假的?”白燁壓根兒不相信。

葉飛心說你哪知道他是怎么折騰我們的!

瞅瞅和自己示意時間的二排長,他點了點頭:“行了,我這兒時間到了,下回不知道什么時候有時間,我有機會就給你打電話,你也別給我往回打,掛了。”

“喂喂……”白燁詫異地撓頭,“這就掛了?才講幾分鐘啊。”

他哪知道,葉飛身后還排著半個班的人呢,哪能占著電話一個人說個沒完?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48
14槍

掛斷電話,葉飛老老實實地立正站好:“排長,我打完了。”

二排長一臉地不可思議:“你朋友是飛行員?還是咱們天軍的?”

“是!”葉飛滿心的憤懣,忍不住報怨,“我倆一起體檢,早知道我填志愿時也填飛行員就好了。”

二排長理解地笑了:“都一樣,飛行員也是兵,也得從頭開始訓練,除了環境好點,頭幾個月也跟咱們差不多少。”

葉飛不知道該說什么,抿住嘴不說話,二排長和謁地說:“回去吧,別想那么多沒用的,你將來的成就,不一定就比飛行員差。”

這是安慰么?現在的待遇就一個天一個地,還有什么成就不成就的?

葉飛失落地離開,心中難免對自己當初不加考慮的沖動而悔恨,可是這世上哪有后悔藥可吃?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也只能往前看了。

二排長是個很和善的人,即使在訓練中也不像另外兩個排長那樣嚴厲,不過也許是因為相貌的加分,新兵們對他的敬畏并不下于其他任何人。

令葉飛奇怪的是一排長負責隊列,三排長負責體能,其它科目各有安排,唯有二排長什么也不負責,似乎就是個閑人。

但是可能嗎?新兵連的人手都是臨時抽調,一個蘿卜一個坑,二排長的位置交給誰不是當,哪怕調個老資格的軍士也能把這一攤撐起來,有必要安排個閑人嗎?

新兵連的課程表每周一換,側重不同,前期的隊列越往后越少,中間又添加了格斗、單兵戰術等新的訓練項目。

轉眼新兵連已經過了三分之二,新的一周開始,肖雨又換了一張新的課程表,表上有一項新兵們盼望已久的課程:射擊。

大伙拍手相慶,沒有誰不對槍感興趣的,可是真正摸過槍的,整個基地屈指可數。

等到第一節射擊課開始,集合的新兵們十分意外地被帶進了教室,而不是訓練場。隨后,高大的二排長擎著烏黑的步槍大步走上講臺,槍托翻,將步槍穩穩當當地放在講臺上。

葉飛恍然大悟,原來二排長負責教射擊課!

金躍明微微一笑:“都盼挺長時間了吧,甭著急,你們離拿槍還遠得很,咱們先上理論課。”

“這是一把88式步槍,重1.6公斤,5.5毫米口徑,六十發彈匣,很傳統的步槍,是不是很失望?”金排長并沒有坐下,而是用胳膊支在講臺上,居高臨下地望著臺下的新兵,臉上現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可能有人想說,這槍太落后,現在都什么年代了,激光槍更好用。我很贊同這個說法,但是直到目前為止,88式步槍仍然是軍隊的主要裝備,這是為什么呢?”

金排長站直身體:“激光槍,或者其它能量武器都有重量輕、體積小、準確度高的優點,但是能量武器的缺點是精密度高,成本高,保存條件高。傳統的火藥類武器比較重,體積也大,后座力還影響精度,但是火藥武器有一個定向能武器比不了的優點,那就是結實,結構簡單,只要保存條件合適,不管槍還是子彈,扔倉庫里一百年也能用。能量武器用的是電,再好的電池,充滿之后扔倉庫里,用不上半年就能漏光一半兒,所以直到目前為止,單兵能量武器還不能普及,有沒有?有,但是很少,一般部隊看不著,常見地是戰艦上的激光炮,但是戰艦有反應堆供電,你們誰能背著反應堆上戰場?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最合適的,一把激光槍的成本等于十二支88式步槍,經濟賬也得算一算。”

說著二排長端起88式步槍:“離開新兵連之后,你們這些人里的大多數,都不可能再有摸槍的機會,都好好學吧。”

射擊說起來簡單,誰都知道三點一線,可實際上哪有這么輕松,如何瞄準、據槍的姿勢、擊發的要領,菜鳥新兵們做夢都沒想過,不過是手指一勾,居然還有這么多學問,射擊不就是帶到靶場,然后給一堆子彈隨便打么?

不知道誰說過,好射手是子彈喂出來的,不過顯然二排長不這么想,或者說所有的軍官都不這樣想。

不久后,每個新兵都領到了一支真正的步槍,同是地,不成文的涉槍紀律被班長和排長反復強調,直到所有人倒背如流。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論何時何地,也不管槍里有沒有子彈,任何情況下不得將槍口對人!

經過一系列的訓練和準備,最終全連拉到靶場時,每個戰士只領到了八發實彈,靶場的靶位有限,每次一個班。

射擊一開始,炒豆般的槍聲響徹靶場,射擊結束報靶,一班的一號靶位連報了三個十環,驚得大伙面面相覷,這哥們真強!

好在接下來沒出現第二個如此強悍的新兵,輪到五班打靶時葉飛趴在六號靶位,他信心滿滿地手指一勾,槍聲不輕不重,槍身一跳,他本能地閉上眼睛,不曉得到底打中了目標沒有。

五號靶位的姜宇飛扣動了扳機,“叭”地一聲響,震得葉飛耳朵里嗡嗡一通亂響,像塞滿了棉花一般什么也聽不清楚。

我X!

第一次打槍,興奮的葉飛幾下打光了子彈,戀戀不舍地放下槍,怎么都覺得不過癮。

他以為自己打得不錯,可成績一出來,就立即傻了眼,八發子彈,居然只打了七環!氣得肖雨一通狠批——五班的成績全連墊底,葉飛全班墊底!

就連姜宇飛那小子都打了四十幾環,葉飛絞盡腦汁琢磨半天,總算想明白問題出在哪里——瞄準的時候,要準星清楚目標模糊,偏偏他長了一對超過2.0的眼睛,哪有看不清目標的道理?一時疏忽,拿了個全連倒第一。

幸虧這第一次射擊只是為了讓新兵們體驗一下射擊的感覺,第二次才是真正的考核,葉飛滿腦子的目標模糊,憋足了勁,總算打了個優秀回來,將將高出姜宇飛三環。

葉飛和姜宇飛二人的矛盾在五班不是什么秘密,在全連也是人盡皆知,勺子還碰鍋沿呢,何況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班戰友。

倆人沒少鬧矛盾,但是每次都被肖雨壓了下去,而且還連累同班的其他戰友挨罰,時間稍長,葉姜二人再斗氣,全班就會一起站出來制止,眾怒難犯,兩人唯有偃旗息鼓,用眼神互相較量一番。

不過私底下,二人間的競爭從未間斷,不能用拳頭分出個勝負,兩人十分默契地在訓練中比個高低。

姜宇飛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雖然不大爭氣,但在學識上高出葉飛不止一籌,因而在室內課和各種理論學習中拔得頭籌;而葉飛則是體質更加優秀,凡是能和肌肉扯上關系的項目,都能壓姜宇飛一頭。

姜宇飛不止一次譏諷葉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而葉飛最直接的反駁就是娘娘腔——姜宇飛的軍事素質雖說比不上葉飛,好歹能排進全班前三;葉飛的文化水平的確不如姜宇飛,但是至少也是正常水平。

不同于一百多年前,如今的軍隊對士兵的知識水平十分看重,純正的文盲大老粗連體檢的連都摸不上就會直接淘汰。

為了壓對方一頭,倆個人想方設法無所不用,可是直到最后,也沒分出個輸贏勝負,只能說各擅勝場。

肖雨暗地里不知道多少次差點笑歪了嘴,這倆寶貝蛋你追我趕,一個班出兩個成績拔尖的新兵,他這個班長也臉上有光不是?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49
15別離

短暫的新兵生活在一天天的忙碌中渡過,不知不覺間,恍然間新兵連已經接近尾聲。

新兵連快結束的時候已是春暖花開,幾個月的時間并不足以改變一個人,卻足夠養成良好的習慣,全連幾十個人仿佛經歷了一番脫胎換骨,如今個個精氣神十足。

還有兩天就要結業,戰士們已經完成了全部科目的考核,只等分配,紀律也不像之前要求的那樣嚴格,可習慣的力量真是可怕,哪怕沒人再下力氣督促,大伙卻不自覺地按照幾個月來的習慣把宿舍打掃得干干凈凈,再把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

大伙突然發現班長肖雨早晨一起床就開始收拾行囊。

“班長,不是后天才分兵嗎?”娃娃臉張大慶一臉疑惑。

幾個月的相處,就是塊石頭也捂熱了,何況大家都是有感情的人,雖說肖班長一直很嚴厲,但是不嚴的班是什么樣子大伙看在心里呢。

“我今天就走。”肖雨情緒不高,聲音有些低落,牽了牽嘴角,最終只勉強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所有人同時一愣:“去哪兒?”

“學習。”肖班勉強露出個笑容,瞅瞅葉飛和姜宇飛,突然間感慨萬千,“就剩下兩天了,一分兵,你們可能這輩子都再見不上一面,有什么坎過不去的?”

大伙一起沉默了,雖然幾個月的新兵連,被肖雨罵過訓過,可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馬上就要離開,所有人心里突然冒出一股說不清的失落。

葉飛覺得眼角泛酸,為什么會舍不得?明明應該高興才對啊?不是一直恨他恨得牙根直癢癢么?

肖雨沒再多說什么,很快收拾好了行囊,隨后二排長搬進了五班。

肖雨走的時候,全班列隊送到了航空站,張大慶淚流滿面,其他人的淚水也都在眼眶打轉,七八個大小伙子,像個娘們兒似的哭眼抹淚,就連肖雨也是兩眼通紅,忍不住像個娘們兒一樣挨著個的囑咐自己帶出來的兵,說得千頭萬緒,最后該說不該說的全吐了個干凈,頭也不回地登上飛船,卻止不住的淚水滾滾而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可是葉飛覺得,這事兒好像沒什么可傷心的,就是眼淚自己總想往下淌,和他本人無關。

兩天后,分配方案下達,葉飛以全連第二,全基地第十九名的總成績分到了陸戰隊,和他分到一起的戰友只有姜宇飛,而且姜宇飛還排在他的前一名。

還是因為文化課拉了分,光算軍事科目的成績,葉飛至少能排進全基地前三。

全班的戰友即將各奔東西,大伙心里突然多了太多的不舍,幾個月的時間,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一起吃苦,一起挨累,一起流汗,一起流血,一起偷著罵班長和軍官,營區到處是大伙的足跡和汗水,摸爬滾打的身影布滿了每一個偏僻的角落。太多太多的經歷把大伙緊緊地聯系在一起,就連姜宇飛,在葉飛眼也沒那么惹人厭惡了。

紅著眼睛擁抱每一位戰友,王笑東第一個離開,因為罵排長,他是全連僅有的幾個受了處分的新兵,也因為那一時的沖動,連累全連背著行李跑了一個下午,個個累得腿都抬不起來。

看不見摸不著的處分差點跟了他一輩子,分兵前一天的晚上,排長金躍明單獨把他叫到辦公室,當著他的面撕掉了處分表。

這位表面粗獷的二排長,讓大伙又敬又愛,跟著這樣的軍官,心里踏實。

第二批上飛船的就是葉飛和姜宇飛,全基地二十個分到陸戰隊的新兵里,只有他和姜宇飛是同班戰友,不過倆人坐的距離卻最遠。

二人乘坐的是一艘小型運兵船,二十個人加上隨行軍官正好把船艙占滿,大伙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不知道名字也認識臉,只是心情都不大好,都沉默著不說話。

這一回飛船沒再折騰,很快把眾人送到了軍方的航天中心。在這里,二十個新兵匯合了其它基地的新兵,數百人坐上大型飛船,直接飛出大氣層。

哪怕進入太空時代,離開行星表面也是絕大多數平頭百姓難以想象的經歷,畢竟是年輕人,四百個新兵很快忘記了離別的愁緒,興奮地交頭接耳,帶隊軍官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反而樂見其成。

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句:“咱們這是去哪兒?”

立即有人回答:“這你都不知道?月球基地唄!陸戰隊是天軍的下屬部門,天軍的總部在月球的地下,陸戰隊的基地就算沒和天軍總部在一起,也離著不遠。”

葉飛嘴角不屑地抽了抽,這段歷史早已寫入教科書,他還因為興趣找過相關的資料,因此對這段歷史很熟悉。

21世紀四五十年代,自工業革命后以幾何級數消耗的礦產資源幾近枯竭,中國秘密展開外空探礦工程,打開了人類進入太空時代的大門,并成功地在小行星帶建立采礦區,史稱451工程,以此為分水嶺,2045年被公認為中國現代史的開端。

幾年后,后知后覺的俄美兩國奮起直追,開始爭奪小行星帶的礦產資源,為防止爭奪資源產生的矛盾擴大,經過艱難的協商后,三國于莫斯科簽署航天備忘錄,協議中最重要的條款,也是最為詬病的條款即:先開發即擁有原則,并成為宇宙資源開發的指導性原則,史稱太空原則。

歐盟由于成員國之間互相制肘而未能及時加入太空俱樂部,其它不具備獨立航天技術的國家則只有眼紅的份,將這份三國拋開其它國家簽署的協議視為三國瓜分太空資源的協議,視其為強權三分協議。

太空原則的簽署成為人類世界集體進入宇航時代的標志,幾乎陷入礦產資源枯竭的人類世界在文明退化的邊緣險險地打了個轉,自此進入前所未有的高速發展期,人類進入準星空時代,也被稱之為內星空時代。火星的開發列入三大航天國日程,對小行星帶、木星衛星、木星環的開發成為商業的主流。

21世紀三十年代,兩顆小行星碰撞產生的隕石雨逼近地球,雖然隕石雨最終與地球擦肩而過,但隕石危機直接導致各國不遺余力地組建太空部隊,

太空開發原則建立后,世界三大航天強國率先建立獨立的天軍部隊,隨著太空航線的擴展,三國先后于21世紀六十年代將天軍指揮部門遷至月球表面。

其它國家雖說也建立了名義上的天軍,但由于技術及政治上的原因,均未能取得駐軍月表的資格。而且各國間的技術差距巨大,貧困國甚至連發射衛星的技術也不具備,加上三大航天國一直壟斷實用型宇宙飛船的建造技術,因而實際上真正進入宇航時代的僅僅是三大航天國,其它國家要么老老實實地窩在地面上,要么依附于三大國,成為搖旗吶喊馬前卒。

2168年,三方競爭進入白熱化,為重振聲威,美利堅向盟國開放宇航技術,拉開新一輪太空競爭的序幕,因為向民間開放了宇宙飛船市場,一度消失于人類世界的海盜借此東風步入太空,太空角逐進入多元化時代,天軍的主要任務也開始由防御隕石,逐漸轉變為打擊海盜和保護漫長的運輸線。

脫離大氣層后,舷窗外蔚藍的地球將她優美的身姿展現在葉飛眼中,藍色的海洋,褐色的大陸,白色的云層。

雖然無數次看過類似的照片,但親眼所見還是頭一次,葉飛心中驀然涌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這就是人類的故鄉,人類的搖籃,人類的……根。

飛船調整方向,地球的剪影在葉飛眼中消失,他靜靜地望著舷窗外夜幕般繁星點點的太空若有所思。

窗外一個亮點飛快地擴大,飛近了他才看清楚那是一座正在建設中的龐大太空站,一條又細又長的帶狀物拖在太空站下方。

不等他看個清楚,飛船疾速掠過太空站,將之遠遠地拋下。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航程,飛船抵達月面,基地位于月面的大型隕石坑內,四面環繞著高聳的環形山體,環形山內,分裂式大門慢慢打開,飛船悄無聲息地緩緩降入氣密隔層,大門重新關閉,等船外的氣壓平衡,氣密門內層才慢慢打開。

地下基地的停機坪燈火通明,十幾艘大小不同的飛船和幾十架一字排開的戰機排列有序,地勤人員穿著全覆式的工作服來來往往,其中一個揮舞著指揮棒,引領飛船停到指定泊位。新兵們在帶隊軍官的指揮下解開安全帶離開坐位,月球的低重力令習慣了標準重力的士兵們很不適應,不少人用力過猛,突然躥起一人多高。

葉飛玩心大動,腳下用力,像學會了傳說中的輕功一樣一跳躍出七八米,身在半空,還不忘翻上兩個跟斗,直接跳到所有新兵的最前方。

幾個月的紀律束縛,早就讓新兵們習慣了井然有序的秩序,見狀無不為之愕然。

帶隊軍官伸手攔住葉飛:“新兵,你叫什么?”

“報告,葉飛!”葉飛下意識地立正站好,可是他錯估了低重力的影響,用力太猛,又跳了起來。

新兵們都以為葉飛要第一個挨排頭,沒想到軍官一把將葉飛拉下來,用毫無感情的語氣說:“別太調皮,過去吧。”

基地根本不給新兵進入停機坪的機會,通過貼合于艙門外的通道直接進入通向宿舍區的通道,每個岔道口都安排了值守的老兵,一路將新兵們送進宿舍。

宿舍隨機分配,輪到誰算誰,葉飛跑在頭一個,直接被老兵塞進一號宿舍。

好死不死,姜宇飛為了和他爭個先后居然緊緊跟在后面,倆人被老兵一起塞進一班。

葉飛這個氣就甭提了,一扭頭裝著不認識他,打量自己的新宿舍。

他本以為月面基地的宿舍條件即使比不不白燁,起碼也能大大改觀,哪成想條件確實提高了幾個檔次,但是人數一點也沒少,一間二三十平方的宿舍,至少得住十幾個人,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不必再住雙層上下鋪,而是每人一張單人床。

奇怪的是單人床邊的墻上還凹下一個一人多高、一人多寬、一人多深的長方體結構,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宿舍內側還有一間小門兒,門里是一間比住宿區還要大一倍的房間,各種娛樂設施和健身器材應有盡有。

十二人的宿舍分入十一個人之后,一名左肩戴著下士軍銜的高大老兵最后跟進來,他身后的門自動關閉。老兵摘下頭盔大吼一聲:“立正——”

十一個新兵不約而同地站直了身體。

老兵指著最內側的床說:“我叫姜利,代號老波,是你們的臨時班長,那張床是我的,現在,一人找一張床,馬上整理你們的私人物品,快!”

大伙紛紛奔著離自己最近的床撲去,撞車的,其中一個就會馬上調轉目標。葉飛直接選擇門邊的那張床,恰好和姜利腳對腳。

葉飛沖新班長嘿嘿一笑,飛快地把自己的東西放到指定位置。收拾完的主動在床邊站好,很快屋里筆直地站兩排新兵。

姜利沉著臉低喝:“坐。”

用力過猛的新兵又彈起來好幾個,像浮在水里似的劃了兩下才重新坐回床上。

姜利毫無耐心地怒瞪飄飛的新兵:“今天你們剛到,我不多說什么,陸戰隊補充的新兵都是各個訓練基地里最優秀的新兵,但這僅僅是個開始!”

“陸戰隊不是那么好進的,你們以為完成了新兵訓練就是個真正的戰士了嗎?我告訴你們,新兵訓練只是教會你們什么是軍人,但你們遠遠不是合格的軍人,你們現在什么都不是,能完成全部基礎訓練的,才有資格成為預備隊員,不合格的,隨時都會被淘汰送回地面……都他娘的明白了沒有!”

“明白!”

“很好!”姜利眼中根本沒有夸贊的成份,“到了這兒,任何人都沒有名字,只有代號。不過這個不忙,現在你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適應低重力環境,里間有必要的器械,我不管你們想什么辦法,從現在開始,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閑著沒事干,直到適應重力為止,都給我動起來,馬上!”

新兵們一窩蜂地涌進里間,急不可耐地挑個健身器就坐上去,呼哈有聲地展開了高強度鍛煉。

低重力條件下的健身器材,遠比標準重力下的器械龐大得多,但效果卻沒什么區別,

人類至今仍無法解決人工重力問題,失重和低重力能夠引起一系列的身體機能變化,高強度的鍛煉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方法之一。

葉飛最后一個進入里間,卻沒選中任何一種鍛煉器械,而是不斷地在器械間走來走去,剛開始的時候,他總是用力過猛,時不時地飄起來,可沒多一會兒,他的步伐就變得越來越從容,越來越像標準重力下的正常姿態,只是速度要慢一些。

側眼旁觀的姜利眼中閃過一絲驚奇,這小子叫什么來著?他瞄了葉飛的軍號一眼,立即通過內部系統查到了葉飛的全部信息。

直到能夠自由走動而不躥飛,葉飛才停止走動,拿了兩個小球,調整力量拋上拋下,適應低重力環境造成的弱重力加速度。

姜利把葉飛的影響共享出去,輕輕地說:“這小子,他娘的有點意思。”

“不錯,有潛力。”隔壁的老兵回道,“我怎么就沒碰上個這么狡猾的?”

姜利嘴角上翹:“那還用問,你他娘的能跟老子比人品么?”

葉飛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老兵們的視線,繼續自己無聊的舉動——他僅僅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干,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閑,而又不必花費太多的體力。

新的訓練極具針對性,初到基地的新兵們唯一的訓練就是如何適應低重力,雖然都是各個訓練基地相對優秀的新兵,但是否能夠適應環境,與訓練成績沒有直接關系,僅僅第一天,就有超過十分之一的新兵表現出不適癥狀,直接淘汰出局;此后淘汰不斷,至少五分之一的新兵被送回地表。

葉飛眼珠一轉,裝出一副不適應低重力的樣子申請返回地表,姜利二話不說把他送進了醫療室,檢查結果是一切正常,被拆穿的倒霉孩子絲毫沒有悔過的意思,姜利氣得臉都黑了,直接把把葉飛帶到格斗訓練場,脫掉全身的裝備勾勾手:“兔崽子,敢他娘的裝熊,老子今天陪你好好玩玩!”說著一個箭步沖上來,揮胳膊就是一記重拳。

葉飛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一個撤步,險而又險地躲過了姜利的拳頭:“班長,君子動口不動手……”

“老子的樂意當小人,你他娘的管得著么!”說著又是一記擺拳,姜利的步伐輕盈,節奏準確,仿佛只有標準重力六分之一的低重力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動作。

軍隊是強者的世界,沒點血性,當什么兵?不如回家吃奶去。

葉飛躲的這叫一個狼狽,新兵連學過格斗不假,但學的只是格斗基礎,究竟怎么打架根本沒人教過,他再自大,也不認為自己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老兵對手。

在家的時候,他對付三五個普通人不在話下,本以為已經很能打,可到了部隊才知道,隨便拽出個老兵都能收拾得他灰頭土臉。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

葉飛連躲兩記老拳,惹得姜利臉上無光,頓時火往上撞,抬腿就是一記猛踢。

這下葉飛無論如何也躲不開了,下意識地叉胳膊架住了姜利的腿,他只覺得胳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手背不輕不重地撞在鼻子上,剎時間又酸又脹,淚水立即涌出眼眶,一股熱流從鼻中淌下。

“我X!”葉飛怒火中燒。

姜利得理不饒人,徑直沖向葉飛。

葉飛狠狠一把抹掉眼角的淚痕,閃身躲過姜利踹過來的腿,一肘橫砸直奔姜利的面門。他當兵前不是什么好鳥,打架是家常便飯,發了狠的情況下,居然和姜利你來我往,打得有聲有色。

“姜利,你丫沒吃飽飯是不是,連個新兵都拾掇不下……”

“打呀打呀,左邊左邊,唉呀右勾拳……”

幾個閑著無聊跑來看熱鬧的老兵大聲地喧嘩,不住地怪叫,

“新兵,還手呀你,左邊左邊,唉,防踢……”

“防久必失,揍他娘的啊你……”

“兔崽子,你不挺能么,咋不把他揍趴下?害老子輸錢……”

老兵們絲毫不為姜利擔心,反而還不斷地給葉飛加油鼓勁,個個唯恐天下不亂。

姜利就像沒長耳朵一樣不為所動,拳腳越打越快——他勝在接受過系統的格斗訓練,出手穩健準確,但進攻速度受到低重力的影響,怎么也快不起來。

葉飛的長處在于經驗豐富,下手狠辣,攻其必救。可十次進攻有七次來自于姜利,而葉飛防守的時候居多,俗話說久守必失,一不注意,腰上又挨了姜利一腳。

實在躲不開,葉飛干脆破罐子破摔,憋足了一口氣硬接這一腳,與此同時抬頭仰臉憋足一口氣,鼻孔狠狠地一噴。

葉飛被姜利一腳踢出去五六米,一屁股坐倒在地;姜利也沒得好,讓葉飛突如其來的噴了一臉鼻血。

姜利一把抹開臉上的血跡,結果直接變成了大花臉,差點沒氣瘋了,旁觀的老兵們剎那間安靜下來,隨即爆出一陣肆無忌憚的轟笑,沒聽說過打架用鼻血噴人的,這是哪門哪派的套路?

老兵們捧著肚子哈哈大笑,這小子,有點意思。

這么低的重力根本摔不疼,葉飛手一支就站了起來,比武林高手還像武林高手。發了狠的葉飛主動進攻,猛地加速沖向姜利,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伏倒在地,借著慣性的力量踢向姜力的小腿。

姜力嘿嘿獰笑,毫不客氣地掄開大腳丫子,照著葉飛就是一記大力抽射,他人高腿長,不等葉飛踢中,就給了葉飛大腿一腳重的,踢得葉飛背部著地,打著旋橫著滑出去十多米,不知道轉了多少圈才停下,轉得他頭昏眼花,老半天才捂著大腿一瘸一拐地站起來。

姜利叉著腰站在一旁,滿臉血跡猙獰無比:“怎么樣啊,還他娘的想跟我伸手不?”姜利的本意并非揍葉飛一頓出氣,而是讓他知道一班誰說得算。

暴力不是最好的辦法,但很多時候暴力是最直接也是最見效的辦法!

軍隊里最不缺精力爆表的男人,雖然明面上禁止打架,更嚴禁打新兵,但實際上類似的事件從未停止,只不過敢還手的新兵幾近絕跡。

“老子有什么不敢!”葉飛咬著牙,又一次沖向姜利,可是他頭還暈著呢,腿也不利索,兩步不到就歪到一邊,姜利伸腳,輕輕松松地又勾了他一個大馬趴。

“小樣,想跟我斗,再回去跟你師娘練幾年吧!”姜利哈哈大笑,“從今往后給老子老實點兒,再偷奸耍滑,老子一天揍你三遍!”

“呸,誰揍誰還不知道呢!”葉飛輸人不輸陣,“你等著我!”

“呦呦,還挺厲害,甭他娘說沒用的,有本事能打贏我再說。”姜利扔下一句話,走到場邊撿起裝備搭在肩上,大步離開了格斗訓練室。

老兵們大呼小叫地跟出去,一個勁要求姜利請客,只留下葉飛一個人趴倒在地,久久不曾起身。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50
16低重力

姜宇飛突然發現葉飛變了。

幾個月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朝夕相處,葉飛是什么性子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說得難聽點,這小子屬于心眼兒N多,一閑著就蛋疼,沒事也找事,偷奸帶耍滑那種人,眼珠子一轉,指不定腦子里就冒出什么鬼主意,若不是新兵連的高壓氣氛,誰也不敢說他能鬧出什么妖娥子。

自從偽裝不成被姜利揍過一頓,葉飛比以往沉默了許多,不明就里的人或許以為他是受了打擊,但姜宇飛能看出他眼底的不甘和憤恨。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一直以來對訓練都心不在焉的葉飛一夜之間變得執著而認真,不管訓練什么,都像見了仇人一樣拼命。

姜利似乎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對葉飛的要求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嚴格,嚴格到其他人僅僅是旁觀,都要心驚膽戰。

七天的低重力適應期轉眼即逝,第八天一大早,姜利把全班的戰士集中起來:“季曉龍,王明偉!”

“到!”兩個新兵同時站了出來。

姜利面無表情:“收拾收拾,一會兒送你們回地球。”對淘汰的新兵沒什么好說的,從今往后也不可能再有交集。

季曉龍臉色蒼白,死死地咬住嘴唇;王明偉不甘地握緊拳頭:“班長,我們怎么了?”

姜利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但表情絲毫沒有變化,語氣仍然那么生硬:“你們被淘汰了。”如果他的不忍外露,沒準就會惹來淘汰者不折不撓的死纏爛打。

軍隊是講紀律的地方,人情和面子可以講,但分什么事,命令已經下達,絲毫沒有回轉的余地,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為什么?我們哪兒不行?我們沒完成適應訓練嗎?”王明偉憤怒地與姜利對視,眼中淚光閃爍。

什么叫淘汰?淘汰就是就是殘次品!

葉飛暗暗撇嘴,他還巴不得被淘汰呢,有什么可爭的?

僅僅七天,班里已經空出三張床,它們的主人不能適應低重力環境,被無情地淘汰出局,大家甚至沒來得及記住他們的名字。

姜利沉默片刻,輕嘆道:“你們確實只差一點點,但不是在訓練上。”他抬起頭來,掃視全班,“你們兩個被淘汰,是因為你們倆的性格不適合太空工作!”

姜利今天說話,難得地沒帶口頭禪。

“我們的性格哪里不適合?”王明偉步步緊逼,還不忘拉上一個盟友。

姜利吐出一口氣說:“你太沖動,缺乏耐心,季曉龍太內向,沒有主動性。”

所有的新兵都愣住了,姜宇飛忍不住插嘴:“報告,有我話說。”

“講!”

“班長,用這樣的理由淘汰人,我不服氣。”

姜利不置可否,說道:“也許你們覺得這一點點性格缺陷不算什么,但是因為性格缺陷淘汰的不僅僅是他們倆個,也不是我個人做出的決定。太空不是地面,戰艦更不是兒戲,任何一點微小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艦毀人亡的嚴重后果。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哪怕只差一丁點,我,或者隨便什么人都不能把你們留下。因為那不僅是對你們的生命不負責,更是把軍艦還有所有的戰友置于潛在的危險之中……算了,和你們說再多也沒有用,這是隊里做出的決定,你們跟我抗議沒有用,收拾東西吧。”

王明偉一腳踹在床頭,繼而又踹了墻壁兩腳;始終沒說一句話的季曉龍默默地收拾行李。

姜利冷眼旁觀,一句話也沒說。

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語,王明偉沒完沒了的發泄令姜宇飛眉頭直皺,這種性格,豈止是潛在的危險?這要是在戰艦上和誰起了沖突,指不定為了報復,一時沖動就引爆戰艦。

“夠了!”姜利胸中怒火熊熊,“收拾東西,立刻,馬上,別他娘的讓我把你扔出去!”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罵了娘。

王明偉狠狠地瞪了姜利一眼,抓起自己的行囊罵罵咧咧地塞東西:“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少說屁話,是不是找揍!”姜利火往上撞,“別他娘的給臉不要臉!”

王明偉終于閉上了嘴巴,可憤恨的眼神卻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他不是葉飛,沒有勇氣和姜利放對。

兩個人終于離開了,彌漫的低氣壓慢慢散去,姜利沉默片刻說:“他們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后一個被淘汰的戰士,你們幾個,別以為從此就能高枕無憂。”說完甩手而去。

姜宇飛瞅瞅葉飛,嘴角翹起,第一個打破沉默:“我還當他跟你一樣缺心眼兒,敢和班長打一架。”全訓練隊敢跟班長打架的,就葉飛這一個缺心眼兒的夯貨,一架打出了名。連中隊長都知道有這么個膽大包天的新兵。

“呸!”葉飛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他娘的拿我跟他比,有本事你跟我比劃比劃!”

“切,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姜宇飛避重就輕,心說我腦子又沒毛病,誰跟你個猩猩比劃。

“沒膽子就別起刺兒!”葉飛揮揮拳頭,騰身跳上床,輕飄飄地落下,枕著胳膊發呆。

他是唯恐避之不及卻怎么也擺脫不了,人家卻是求之不得,真他娘的,要是能換換多好……不知不覺間,他也學會了姜利的口頭禪。

出于宣傳需要,軍人在外界眼中始終頭戴文明的光環,似乎只有打不還口罵不還手才是合格的軍人,可當兵的也是活生生的人,都是媽生肉長,哪能個個像道德圣人一樣潔身自好?

別看當兵的在外人面前一個個人五人六的有模有樣,私底下都一個吊樣,急眼了打架罵娘,失戀了偷偷流淚。

這里是男子漢的天下,一群男人湊在一起,三句兩句話題就繞到了女人身上,否則就是悄悄地罵班長和軍官,開口閉口的黃腔更是家常便飯,葉飛剛開始的時候還不習慣,怎么當兵的比他這個外面混的還像流氓?旁的不說,言談之間炫耀自己睡過多少女人的老兵絕不是一個兩個,這真的是軍隊么?恍然間葉飛有一種加入黑社會的錯覺——當兵了扒了這身皮,還真和流氓沒多大區別,還是有紀律的流氓。

只不過在外人面前,任何一個士兵都會本能地保持最佳的軍人姿態……話說回來,誰心里沒點陰暗面呢?都是男人,誰還沒個沖動的時候?你情我愿的事,只要不捅到上面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

當然這樣的士兵只是很小一部分,而且他們身上小小的道德瑕疵,并不影響他們成為勇敢而堅強的戰士。

至于葉飛……嗯,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有些時候確實有那么點沖動,但是一來是沒機會,二來他一想到那些迎來送往的女人經歷過數不清的男人,所有的沖動馬上就會煙消云散。

“哎,姜宇飛,那個姓王的淘汰也就算了,季曉龍沒聲沒響的,怎么也淘汰了?”和姜宇飛鄰床的是位叫趙嚴的矮個子新兵,自來熟的性子,全班就他話最多。

“我哪知道。”姜宇飛隨口應付,“可能是他太內向,搞不清他心里到底想什么吧。”

趙嚴一臉震驚:“不會吧,這叫什么理由?”

“我猜的。”姜宇飛呵呵笑,“不知道你怎么樣,反正,我是不敢把背后交給一個話都說不上幾句的戰友,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怎么一起上戰場?”

趙嚴惹有所思,好一會才點點頭:“有道理!”

“說得不錯。”送走了淘汰者的姜利從門外走進來,“姜宇飛,你很敏銳。”

葉飛翻了個白眼嘴撇得老高,有什么了不起,誰看不出來啊!

“我們不要惹事生非的不定時炸彈,同樣也不要不合群的孤家寡人,我們是軍人,講的是團結協作,任何不安定因素都不能姑息。”說著他瞅了葉飛一眼,似有深意。

“看我干嘛!想打架奉陪!”輸人不輸陣,誰都知道葉飛是死鴨子嘴硬。

姜利嘿嘿一笑:“等你什么時候是我的對手了,再說大話吧。都別他娘的裝死,跟我來!”他帶著僅剩的六個新兵魚貫而出,直奔裝備庫,抵達后將提取裝備的命令交給保管人員,領著大伙走進黑漆漆的倉庫。

照明的燈光亮起,龐大的倉庫里,一排排不同型號的全身式裝甲整齊地擺滿了庫房,

姜利指著庫房的一角說:“一人一套加重型無動力訓練裝甲,自己去挑。”

終于將要擁有一身真正的動力裝甲,大伙興奮地一擁而上。

可領到手里后六個人大失所望地集體失聲,名字挺像那么回事,實際上就是一身厚鐵殼子,除了沒有頭盔,外觀和中世紀的騎士全身重甲相差仿佛。

姜利背著手走到眾身身后,大吼:“都愣著干什么?等我幫你們穿嗎!”

姜宇飛壯著膽子問:“姜班長,怎么給我們發一身沒動力的鐵殼子?沒動力的裝甲,還能叫動力裝甲么?”

“你沒聽見我說什么嗎?這是無動力訓練裝甲!”姜利敲了敲姜宇飛領到的全身式重甲,“少廢話,穿上!”

訓練裝甲僅僅是外表類似于中世紀騎士鎧,實際上仍然是現代設計,模塊化組成,自動勾鎖結構,開鎖后裝甲軀干和四肢從中一分為二,只要站上去把胸甲關閉,連動裝置就會自動把全身上下的甲板固定好,穿脫同樣的方便。

幾個人按說明穿好鐵殼子,抬胳膊動腿,全身的負重令大伙突然覺得像是回到了地面。

訓練裝甲的厚度驚人,哪怕是大口徑狙擊步槍正面命中,也沒有打穿的可能,若是在標準重力下,根本就是個沒人穿得起來的人形的鐵棺材。

“很好!”姜利說,“跟我來。”

習慣了月面重力,重新感覺到體重的戰士們邁著沉重的腳跟隨姜利,一路來到障礙訓練場。

障礙場上高墻深坑,矮樁長橋應有盡有,此前大家也來過這兒,像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一般連躥帶跳,輕而易舉地完成了全程,可現在穿上沉重的裝甲,所有人同時傻了眼。

姜利哼了一聲:“都傻站著干什么,誰第一個來。”

葉飛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我!”穿上一身鐵殼子,無非是和地面上一樣,有什么難的?他站上,姜利一聲令下,葉飛大步沖向障礙。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真正跑起來葉飛才發現訓練裝甲的關節遠比想像中晦澀得多,而且活動范圍也比較窄,他必須付出更多的體力才能達到預定效果。

上高墻下深坑,沒跑完一半兒就累得混身臭汗氣喘吁吁,咬呀跑完全程,整個人差一點虛脫。

障礙跑和短跑都是靠一股作氣的爆發力,僅僅是幾百米的距離跑完,混身就像剛被一百只野牛踩過,又像被壓路機碾碎了再重新拼起來,比十公里長跑還要累幾倍,肺里就像有個通往異次元的蟲洞,不管怎么深呼吸都沒有用,恨不得當場倒地上死掉,一了百了地解脫。

“一分四十二秒!速度一般般,別坐著,你,扶他起來走走!”姜利沖趙嚴一指,“誰第二個?”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瞅瞅差點癱地上的葉飛,都不肯當出頭鳥。

“沒有嗎?”姜利眼底隱隱閃過失望的神色,剛想指派,姜宇飛跨步站了出來:“我!”

姜利暗暗點頭:“上吧。”

姜宇飛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住緊張的心跳,可是怎么也平靜不下來,直到姜利一揮胳膊,他立即急沖沖地躥了出去。

以葉飛的身體素質尚且累得癱倒在地,姜宇飛又強得到到里去?新兵連能壓葉飛一籌,是因為學識上的優勢。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素質比不上葉飛,可若是因此而退避三舍,豈不是在心里承認比不上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猿人?

不挑戰極限,怎么占勝自我?壓力就是動力,男人就要對自己狠一點!

趙嚴死拉活拽,好歹把葉飛拉起來,扶著他慢慢走了兩圈,葉飛總算覺得緩解一些,瞅著訓練場里靈活跑動的姜宇飛,自嘲地說:“我他娘的算把自個兒玩殘了。”

趙嚴安慰道:“沒事,緩緩就好,全班哪個不知道你體力最好。”

“體力好有屁用,你看他,肯定比我快。”

“難說。”趙嚴扯扯嘴角,“他誰都看不起,人五人六的,不知道自個兒有多大能耐。”

葉飛聞言驚詫地重新打量趙嚴一番:“我說你成啊,這都看出來了?”

“誰看不出來哪?”趙嚴說,“這小子跟誰都挺客氣,但是從來沒看他和大伙摻和一塊兒,我這么愛說話的人,都木和他說過幾句,咋?聽你的意思,你和他挺熟?”

“一般熟,我們倆一個地方來的。”葉飛心說我和你也沒說過幾句,碰上個自來熟悉,他的話也止不住地多起來,“他家里來頭不小,媽是富婆,爸是副市長,純種的二世祖加官二代,出門開的都是跑車。”

“喲,我說呢!”趙嚴下意識地望了跑動的姜宇飛一眼,“奇了怪了,他家里那么能耐,干嘛跑來當兵遭這份洋罪?”

葉飛被他問得愣了愣:“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新兵連一個班出來的,但我倆沒交情,在家時還有點仇。”

“難怪你倆老是對著干。”趙嚴恍然大悟。

說話間葉飛覺得恢復得差不多了,甩開趙嚴的胳膊走了兩步:“行了,咱回去吧。”

“好咧!”趙嚴咧開嘴憨厚地笑了。

姜宇飛踉踉蹌蹌地終于跑回了終點,一頭栽倒在地,努力了好幾次也沒能爬起來。

姜利暗暗嘆了口氣,指派了另一個人扶起他,姜宇飛搖了搖頭,像犯喘病人發了病一樣連喘了好一會,好不容易倒出一口氣問:“班長,多長時間?”

姜利看看秒表上的時間,赫然是同樣的一分四十二秒,他猶豫了一下說:“一分四十四秒。趕緊起來走走。”

姜宇飛一聽,差點沒再倒下去,差點拼了老命,怎么還是差兩秒?

葉飛聽到這個成績也是一愣:“不會吧?”說著就往姜利身邊湊,想看個仔細。

姜利趕緊清除了秒表上的記錄:“趙嚴,你下一個?”

被抓了壯丁的趙嚴哭喪著臉站上起跑線,心說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拼了!

一聲令下,自來熟趙嚴靈活地上躥下跳,身上的厚重的鐵殼似乎對他全無影響,速度明顯比姜宇飛快一些。

葉飛有點傻眼,這家伙,怎么不聲不響的,一點也看不出他的體力這么好!想想又覺得沒什么奇怪,哪怕只論體力,他也排不上新兵訓練基地的第一。大伙都是各個基地名列前茅的新兵,可是說是新兵中的精華,互相之間的差距十分有限,怎么可能像新兵連時一樣力壓群雄?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51
17適應訓練

“快,再快,聽不懂我的話嗎?細菌都比你們聰明!加速,你個笨蛋,就你吃得最多,還沒吃飽么?你個造糞機器……”姜利在訓練場邊來回跑動,不斷地揮舞著胳膊大吼,用最惡毒的語言打擊小伙子們的信心。

葉飛從沒想過一個人的語言可以豐富到如此程度,居然能夠口沫橫飛地連說幾個小時而不帶臟字且不重復任何一句話,大伙受到了他全方位的關照,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每一根毛發都沒有放過。

軍隊是個講階級和資歷的地方,老兵對新兵來說就是天,根本不容違抗——他和許多戰友都以為新兵連一結束就算是老兵了,可到了這兒才知道,不管到了哪兒,他們仍然還是新兵,直到下一批新兵補充進來,才算苦盡甘來,翻身做老兵!

至今為止新兵們還不知道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隸屬于哪個單位,只曉得老兵把這兒叫做訓練隊,經常露面的只有姜利和其他班老兵班長,軍官很少出現,也從不干涉訓練。

適應環境后,月面基地的訓練正式開始,訓練項目雖然簡單,但強度遠超新兵連,小伙子個個叫苦連天,早上起床,二話不說穿上訓練甲,再掛上專用的負重模塊跑十公里,飯后先來20次障礙、再來500次蹲起,500個俯臥撐,500次蛙跳……

堅持最久的葉飛連一半兒都沒完成就累得虛脫,剛緩過勁兒來,又被姜利拉上訓練場。

從始至終,凡是要求新兵們做到的,姜利都會首先做到,葉飛怎么都想不明白,難道姜力就不知道什么叫累么?

若是脫下訓練甲,訓練量再加一倍也毫無壓力,可是為了保證沒作弊,姜利也換了一身訓練鐵殼!

葉飛垂頭喪氣,這他娘的還是人么?這是機器好不好?得什么時候才能壓他一頭?

最輕松的訓練大概要數射擊,但也只是相對而言。月面不比地面,低重力條件下,體重大大減輕,但是槍械的后座力卻不會降低半分,不穿訓練裝甲的情況下,甚至會被大口徑槍械的后座力頂得飛起來。

偶爾遇上姜利心情好,還會帶著大家穿上防護服,跑到荒涼月球表面玩一次長距離武裝奔襲。

剛開始大伙還覺得挺新鮮,可毫無新意的月面除了環形山什么也沒有,比沙漠還荒涼,單調得令人發指,日子久了新鮮感盡去,剩下的就只有折磨。

聽說早些年這個基地的位置還是機密,任何人不準出現在基地附近的月面上,不過由于這些年的擴張,月面已經被三大國瓜分殆盡,為了證明附近占有權,軍方二才公布了這個基地的位置。

現在,環形山附近十幾公里的范圍內,已經被一批又一批的戰士們踩滿了腳印,從空中看,大環套著小環,怎么看怎么像女人的咪咪。

大強度訓練的直接后果就是所有人的飯量直線上升,許多人參軍前一頓吃兩碗撐得肚皮鼓鼓,現在個個肚皮像無底洞,連吃五碗才混個半飽。

每天除了超負荷訓練之外,姜利不斷地要求戰士們穿穿脫脫,每次大伙適應了訓練裝甲的重量,姜力就會命令脫下沉重的裝甲,重新適應低重力;等戰士們在低重力條件下活動自如后,再指揮大伙穿上訓練裝甲……如此反反復復,折騰得大伙苦不堪言,偏偏誰也問不出這么做究竟是為什么,最后只能歸結為老兵的惡趣味,是故意折騰人。

直到每個人都能在穿上裝甲后馬上適應負重,脫下裝甲后馬上適應低重力,鬧劇似的訓練才告一段落。

所有完成訓練的新兵同時得到了新的稱號:陸戰隊預備隊員!

挺過這么嚴酷的訓練還只是預備隊員,讓許多充滿期待的新兵大大失望了一把。

葉飛本以為這么嚴格的訓練,肯定會大規模的淘汰人員,可實際上除了一個突發心臟病的新兵無奈淘汰之外,其他人居然一個不拉地完成了訓練,哪怕影響訓練進度,也要等等落后的戰士。

更奇怪的是這兒沒有固定的班集體,訓練沒幾天,班里一個叫劉國的戰友就被調到了其它的班,然后其他人也一個個調走,最后六個人只剩下葉飛和趙嚴,連姜宇飛都未能幸免。

只有兩個人的班,加上班長才三個人,這算怎么回事?隔壁二班早就人滿為患,不得不把三班也空出來讓二班的人住,就不能平均平均?

所有的新兵腦子里都裝著想不通的疑問……也許不是想不通,而是根本沒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

唯一的好消息,是隨著訓練的深入,姜利的態度越來越隨和,笑容也漸漸出現在他的臉上,口頭禪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不過大家都清楚,姜利那不是罵人,只是在發泄,高興也好,失意也好,無論發泄的是什么。

葉飛終于忍不住逮著個機會問姜利:“班長,咱們怎么不淘汰人了?”從小到大,他的好奇心就比同齡的孩子要強得多,曾經是令白羽鵬頭大如斗的“問題寶寶”。

雖說他一直想再跟姜利比個高低,不過男人之間就是那么回事,正所謂不打不相識。

姜利吹鼻子瞪眼:“淘汰個屁,你小子還想他娘的想裝熊是不是?咱們陸戰隊啥時候都缺人,招人那么容易么?說淘汰就淘汰,你倒是大方。知不知道找一個條件合適的新兵多難!”

“難么?”葉飛抓抓后腦勺沒聽明白,“一開始不是淘汰了那么多人,再說了,幾千個新兵才挑幾十個,要是都送上來試,哪能缺人?”

“你能不能長點心眼兒!咱陸戰隊要那些沒戰斗力的笨蛋干什么?你覺得他們有幾個能熬過訓練?咱們是戰斗部隊,不是收容所。”姜利咧開大嘴,露出一嘴黃板牙,“你沒發現淘汰的都是不能適應低重力的人嗎?適應低重力環境,是進陸戰隊的第一道坎兒,過得了就是咱們的人,過不了——那對不起,非戰斗減員的責任誰也擔不起。當然了,挑剩下的也不是沒機會,九月份還有一輪選拔,挑兄弟部隊訓練成績突出新兵老兵。”

葉飛咧開嘴沒心沒肺地大笑:“那不是挖人墻角么?”

“挖墻角怎么啦!”姜利不以為然,“咱是什么部隊,想進進不來哭鼻子的大老爺們兒多著呢!”

葉飛心說老子巴不得趕緊走,天天累得像條死狗,有什么好呆的?啥榮譽啥使命,都是騙傻子賣命的,鬼才上當。

他還想問問分班的問題,可是姜利不給他機會,直接結束了談話。

幾天后,訓練隊全體集合,難得露面的上尉中隊長全副武裝站在隊列前,姜利帶著僅有的三個手下站在第一排最前面。

一天前,一班終于補充了一位新成員,名叫李想,從七班調過來的。

中隊長說:“從今天開始,我們進入下一階段的訓練,現在,全體登艦!”

登艦?葉飛悄悄和趙嚴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迷惑。

“向右——轉;跑步——走!”

所有人跟著姜利的口令跑向登艦通道,登艦后葉飛才發現根本來時坐的運兵艦,而是一艘內部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的空筒運輸船。

這是要干什么?

等所有人登艦完畢,上尉命令道:“全體注意,除了不準離開這段船艙外,隨便你們干什么,解散!”

啊?葉飛更迷糊了,不由地望了望姜利。

姜利神秘地笑笑,沖他揮揮手:“愛干什么干什么去。”

什么意思啊?葉飛抽了抽嘴角,和趙嚴一起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下休息……難得有段閑暇的時間,不趁機休息休息,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李想和他們倆不熟,干脆打個招呼,回了七班去找熟悉的朋友。

飛船點火起飛,很快脫離了月球的引力范圍,難得體驗一回失重,大伙的反應不一,看到這一幕,葉飛腦中靈光一閃,扯了扯趙嚴的衣襟,壓低聲音道:“弄這么一艘飛船把咱們帶上來,不是讓咱們適應失重吧?”

趙嚴大點其頭:“有可能,先低重力再失重,很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啊,和你說正經的呢!”葉飛張牙舞爪,“我想不出其它的原因了。”

既然陸戰隊的任務是保衛戰艦,那么適應失重環境就是必然的過程——人類科技發展到今天,可謂日新月異,木星軌道內的空間到處都是人類的行跡,探索的腳步甚至已抵達外海王星區。

可以說整個太陽系都是人類的樂土,飛船所到之處皆是人類領空,但人造引力始終還是制約人類發展的瓶頸之一,時至今日,仍然只能用旋轉船體的方法,以離心力產生引力效應。

但戰艦不同于民用飛船,任何一點空間都要仔細利用,多余的旋轉結構不僅會破壞嚴整的氣密結構,更會改變戰艦外型,削弱良好的防御力——總不能把戰艦做成圓筒狀,沒完沒了地轉個不停吧?那還怎么戰斗?恐怕連轉向都困難。

所以戰艦乘員必須熟悉失重狀態。

趙嚴咝咝吸氣:“我勒個去,這要是開槍,還不把自己頂飛嘍?”

“嗯,肯定的,要是啥時候扔太空里了,趕緊認準了太陽的方向反著開槍……”

趙嚴呸地斥道:“有個屁用,那么點速度,多少年才能到地球?”

“誰讓你回地球了,我是說,這樣可以留個全尸,免得掉進太陽燒得骨灰都剩不下。”葉飛嘿嘿壞笑。

“去你的,老子寧可自殺。”趙嚴沖葉飛揮揮拳頭。

事實正如葉飛的猜測,陸續有新兵查出不適應失重環境,不過訓練隊沒有直接淘汰他們,而是將所有不適應失重的新兵集中在一起繼續訓練,只不過沒有再對他們進行失重方面的訓練,聽姜利說,他們將成為基地的護衛力量。

一來二去,整個訓練隊淘汰的人數超過了初始人數的三分之二,初步適應失重之后,訓練隊返回基地,剛回到班級,三個人同時發現床邊的方洞里的訓練裝甲不知道什么時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臺輕型戰斗裝甲。

真正的戰斗裝甲,大家私下里給這種裝甲起了個綽號——捷豹。

不過出于保密需要,任何人都被嚴肅地告知,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得提起這個綽號,不僅如此,甚至軍方也沒有賦予它任何內部編號或者代號。

由于天軍的特殊性質,全覆式戰斗裝甲是每個陸戰隊員的基本裝備,除去防護能力外,戰斗裝甲另一個重要功能就是維生,擁有太空服的功能,穿著戰斗裝甲的戰斗人員可以直接進入真空環境作戰。

葉飛兩眼放光,蹭地躥了過去,驚喜地輕撫裝甲的亞光表面,哇哇地贊嘆有聲。

輕型戰斗裝甲高約兩米,適應絕大多數人的體型,最大的外部特點是頭部與肩部整體結合,沒有類似于頸部的設計,乍一看就像腦袋被一錘砸進了肚子。

裝甲的面部是一整塊厚實的鐵甲而不是透明的面罩,眼睛的位置安裝著兩個高靈敏度光學傳感器,此外還有其它一些功能不明的探測儀器。身體的正面很簡單,但腿側和背部設有不少功能不明接口。

“穿上試試?”葉飛躍躍欲試,伸手摸向裝甲的開關。

“住手!”門口一聲大喝,姜利一臉嚴肅,“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這不明知故問么!葉飛嘿嘿笑:“穿上試試啊!”

“試個屁,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準擅自著甲。”姜利惡狠狠地說,“動力裝甲是你想試就試的么?”

葉飛訕訕地縮回手:“不穿就不穿,有什么了不起的。”話是這么說,他的眼睛卻像粘在上面一樣怎么也挪不開。

這可是動力裝甲啊,不是訓練裝甲那種鐵殼子。

大家本以為很快就會迎來動力裝甲的適應訓練,但是訓練隊硬是擠出兩天時間,仔細教授所有新兵理論知識,之后又坐到個像洗腦儀似的機器里好一通擺弄,才允許新兵穿著裝甲。

葉飛激動地穿上裝甲,裝甲自帶的輔助戰斗系統立即啟動,他的眼前一亮,裝甲外的環境圖像憑空出現在他的眼中。

這是通過頭盔內部的激光投影裝置,通過瞳孔直接放映到視網膜上的圖像,簡單地說,就是用激光在他的視網膜上放電影。

影像系統能夠準確地還原外部景象,還能夠模擬立體效果,雖然沒多少技術含量,但因為在軍事上的廣泛用途,這種技術始終未對民用市場開放。

激光束直接射入眼中,使得葉飛眼中的世界有一點失真,葉飛有一點擔心,怕激光的能量萬一沒控制好,直接燒穿自己的視網膜。

他立即關閉投影系統,掀開了面甲。

可以自由開合的面甲后面是兼做顯示器的半圓形面罩,平時為了省電可以打開面甲,但戰時為了增加防護力,必須放下面甲。

葉飛覺得挺有意思,進入熱兵器時代之后,裝甲什么的早就淡出了歷史舞臺,沒想到現在倒了個個兒,又開始流行全身甲。

“現在,關閉輔助動力,跟我來!”姜利的命令通過通訊系統直接鉆進葉飛的耳朵。

關閉輔助動力系統的裝甲,重量和訓練裝甲差不多,不過關節好像比訓練裝甲靈活一些。

姜利帶著三個人來到訓練場:“確認動力系統關閉,跳!打開動力系統,盡量和剛才跳一樣高,跳!”

葉飛啟動動力系統,立即感覺身輕如燕,輕輕一跳,蹭地躥起兩米多高。

姜利大吼:“葉飛,你他娘的聽不懂我說什么嗎?我讓你飛了嗎?”

葉飛“咚”地一聲落下,愣了愣,突然一拍腦門,鐵手拍鐵頭,嗵地一聲脆響:“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姜利眼底閃過一絲驚奇:“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為什么你總是折騰我們穿訓練甲了!”葉飛興奮地搓手,“戰斗裝甲關閉動力系統的時候和訓練裝甲的感覺差不多,開啟動力系統的時候感覺和低重力情況下脫了訓練裝甲差不多!”

趙嚴和李想恍然大悟,熟悉兩種不同的狀態,豈不是等于熟悉戰斗裝甲?

姜利難得地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錯,大概的意思猜對了,老兵和新兵穿同樣的裝甲,老兵能堅持戰斗三天,新兵連兩天都挺不住,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嗎?”

趙李兩人直接搖頭,葉飛似有所悟,卻理不清頭緒,說不出個所以然。

姜利沒有賣關子:“關鍵就在節約,戰斗裝甲只是裝備的一種,它不能代替人,更不是萬能的。裝甲的任何一種功能都需要電力支持,只是耗電量多少不同。輔助動力系統雖然能增強機動力,但也是耗電大戶,裝甲雖然使用特制的高容量軍用飛輪電池,續航力比民用電池強幾倍,但是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所以要盡可能節約電力,免得關鍵時刻動彈不得。為了節電,平時必須關閉動力裝置,需要時再及時啟動輔助系統,能不能自由切換兩種不同的狀態甚至關系到你們的小命,還有問題嗎?”他難得地長篇大論卻沒加口頭禪。

“沒有!”

葉飛心里嘀咕,這是事先背好的吧?

“好,自己練習,慢慢熟悉。”姜利說。

說穿了原因,葉飛立即抓住了感覺,剛開始的時候來回切換還有些生澀,但是畢竟早就打好了基礎,很快就能熟練地轉換兩種狀態。

趙、李二人也不差,盡管距離姜利的要求還差一些,不過他對總體進度還算滿意。

訓練隊又一次拉開層次,凡是熟悉了狀態切換的戰士,都被帶到月表進行適應性訓練。現在訓練隊已經打亂了編制,不再以班為單位展開訓練,而是以訓練進度分批訓練。

開啟輔助動力后,葉飛一步能在月面躍出三十多米遠,必須仔細體會慢慢練習,才能在開啟動力裝甲的情況下僅僅跳出一步。

接下來陸續開展失重環境下的各種訓練,首先是運動、接著是戰斗。

不得不說捷豹裝甲是個好東西,除了提供不亞于航天服的全方位防護之外,還擁有航天服不具備的硬式防護力,內置推進系統還能在失重狀態下進行短距離的飛行,另外還有很多和戰斗有關的實用功能,林林種種不一而足。

訓練隊尊重預備隊員的個人習慣,允許每個人選擇適合自己的武器,首先是主武器,也就是步槍或機槍;副武器,也就是自衛用的手槍,在火控系統的幫助下,即使是射程有限的手槍,也能在宇宙環境中準確擊中數千米外的目標,端地是駭人聽聞;再者就是多用途榴彈,或者說是手榴彈和槍榴彈的結合體;最后是足有半米長的鋸齒軍刀,這玩藝兒握在裝甲的手里像把匕首,實際上比西瓜刀還要長,特殊的合金質地鋒利無比,一刀把人砍成兩半毫無困難。

所有的彈藥都是統一的5.5毫米,但天軍的步槍和陸軍不同,使用的都是無殼彈。

普通的武器當然也能使用,但是試想槍口冒出一串火焰的同時,槍膛飛出一串彈殼是什么樣的情景?

使用無殼彈,可以省略槍上的拋殼裝置,提高射速,同時由于沒有機械運動部件,大大提高了射擊精度。

當然必要的槍機還是沒法省略,畢竟上膛和處理啞彈還能用上。

整個訓練隊,唯有一班的三個人禁止選擇主武器,因為姜利早就替他們做出了選擇——剛剛裝備軍隊一年不到的91式狙擊步槍。

一班的三個人怎么也想不到,人高馬大的姜利居然是個狙擊手,同時也解開了一班人員稀少的原因。

葉飛、趙嚴和李想,是整個訓練隊里射擊技術最好的隊員,同時也是視力最好的隊員,擁有狙擊手的潛力,而又同時具備以上兩點的戰士并不少見,可是能通過陸戰隊選拔的就不多了,姜利一次找到三個,背后一個勁地念叨:發達了,這下發達了!

除了主武器之外,只要背得動,狙擊手可以隨意選擇其它武器,弄支突擊步槍背著也沒問題。

剛聽說被選為狙擊手,葉飛還猶豫了很久,狙擊手號稱迷你炮兵、現代忍者,所代表的含義不言而喻。狙擊手的戰斗力強大,但正因為如此,據說在戰爭中被俘虜的狙擊手會被敵人當做間諜直接擊斃,而不是像普通俘虜一樣給予戰俘待遇,

姜利不愿意放棄這么好的苗子,幾次找葉飛談心,葉飛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立即惹來了姜利不留情面的嘲笑:“我們的對手是海盜,誰跟你講人權?”

葉飛為之愕然,陸戰隊不是守衛部隊么?還用打海盜?得多囂張的海盜啊,敢襲擊戰艦和軍方的基地?

訓練隊又一次分成數個訓練組分別訓練,一班是名符其實的狙擊組。

狙擊手的射擊訓練比葉飛想像的容易得多,太空不是地面,不必考慮風速,也不必考慮引力和地轉偏向力,更不用考慮溫度濕度,瞄準目標一槍打過去,擊中目標,立馬萬事大吉,容易得超乎想像。

不過這僅僅是第一步。

陸戰隊也有可能在小行星或者大型衛星表面作戰,甚至有可能被投放到敵后實行斬首,有火控系統的計算輔助,大多數情況下葉飛只需要找到目標,然后瞄準擊發就行。

但是葉飛仍然主動地仔細地學習了狙擊涉及的各種知識,趙嚴和李想對葉飛的執著感到莫名其妙,完成隊里要求的訓練就得了唄,干嘛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葉飛卻不這么想,操作武器的是人,萬一火控系統失效呢?還能撤回來不打了?再說火控系統也會消耗有限的電力,哪怕干脆是為了節電也好。

他心中未嘗沒有被淘汰后,回地面當個狙擊手的想法。

姜利對此事不置可否,但他主動為葉飛提供了需要的資料,并且以訓練隊的名義請到了陸軍的王牌狙擊手,通過網絡向葉飛傳授系統的狙擊知識,只不過月球基地不具備復雜的地表環境,學了一肚皮知識的葉飛壓根找不到實踐的機會。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53
18陸戰隊

會議室。

上尉中隊長劉海鷹坐在主位,不斷翻看新兵的訓練檔案,四中隊十二個軍士班長一個不拉地分坐兩邊,偌大的會議室里落針可聞。

好一會劉海鷹才抬起頭說:“完成訓練的隊員已經夠兩個分成兩個組了,現在開始分組,姜利,你那幾個兵怎么樣?”

姜利手指一劃,會議桌上方立即顯示出葉飛的立體頭像:“葉飛,很有潛力的小伙子,就屬他成績最好。”

“喔?”劉海鷹興致勃勃,“就是和你打了一架的那個?”

姜利也笑了:“就是他,這小子夠皮實,膽子也大,腦子活得很,像個猴子似的沒個安生時候,一會看不住就能鬧出點亂子來,培養好了準是個王牌。就是不大積極,總想著怎么才能換個輕快的地方。”不知道葉飛聽了姜利這番話會做何感想。

“哈,進了突擊隊還他姥姥的想輕快?”劉海鷹大笑,“其他人呢?”

“趙嚴性格活潑,親和力強,是個組長的料子,當狙擊手可惜了;李想……目前還在觀察中,我個人不看好他。”

劉海鷹在葉飛的頭像上劃了個圈:“這小子還是個賽車手,老肥找了我好幾回,想把他弄過去開穿梭機。去他娘的,這么好的兵送去開那玩藝兒,留下開登陸艇多好。這么著,葉飛暫時定為一組狙擊手,沒事領他上模擬器熟悉熟悉登陸艇。趙嚴二組,李想再觀察一段時間。”

“好!”姜利點頭,“這樣比較合理,如果李想做二組的狙擊手,我就讓趙嚴當我的副手。

“好兵不能讓你一個人全占了。”劉海鷹笑道:“誰那兒有合適的觀察手,推薦兩個,媽的人久不能多挑幾個人?”

有足夠的狙擊手,就能把兩個狙擊手編成一個狙擊小組,但今年只有三根苗,根本不夠分,只能在剩下的新兵里挑幾個有射擊天賦的頂上。

劉海鷹背地里沒少埋怨姜利,就不能把條件放寬點么?

姜利腦袋一轉給了劉海鷹一個后腦勺兒:“這事兒我說的算!”大伙嘿嘿直笑,一點也沒有給中隊長面子的意思。

軍隊講究階級不假,但那得看在什么部隊,都是血里火里一起打出來的弟兄,打鬧慣了的,誰會把這么點破事兒放在心上?

十幾個班長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將完成訓練的新兵編成了兩個戰斗小組,他們將領先一步,率先進入下一階段的訓練。

葉飛等人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瓜分完畢,隨后各班進行了大范圍的調整,一班終于再一次住滿了人,但剛熟悉不久的趙嚴和李想全都分了出去。

姜力還是班長,但班改稱為一分隊,并對全班進行了一次職務劃分,葉飛毫無疑問是內定的狙擊手,其他人叫什么名字葉飛暫時還記不住,但記住了各自不同的職務。

不過大伙不習慣叫什么一分隊,不管隊長還是隊員,都一組二組地叫。

組里比較特殊的除了狙擊手就是火力支援手和醫務兵,其他人基本都是突擊手。還有他的觀察手,總是哭喪著臉的于杰,因為特別喜歡吃東西,大伙都叫他廚子。

戰斗小組正式成立后,訓練項目開始變得越來越實戰化,常常是隨便把隊伍帶到什么地方,然后下達無規則對抗的命令,然后一組和二組就開始絞盡腦汗,無所不用其極地開始死掐,往往打到最后的結果是一方全軍覆沒,另一方僅僅能以一二人生還的微弱優勢取勝。

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輸的組必須替老兵洗三天的襪子,而且必須用手洗!

這么大的訓練量,誰能不出汗?哪怕一天一換,襪子也不可避免地和咸魚一個味兒。

新兵連是故意搞得什么也沒有,專門折騰新兵。基地卻不一樣,這里有完善的生活服務設施,新兵們需要關注的只有如何完成訓練,最多再稍稍關心一下班長的態度和心情,其它的全部不必費心,哪知道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兩組人馬頓時像上足了發條,憋著勁兒要給對方個好看。

用姜利的話說,洗不洗襪子其實沒啥,再臟的活也不是沒干過,關鍵是丟不起這人!

好面子的葉飛鉚足了勁兒,發誓絕不會輸,哪怕一回也不行。

原本葉飛很高興陰魂不散的姜宇飛分到了其它的組,但好景不長,很快他就在二組發現了寫姜宇飛的身影,而且還是趙嚴的觀察手!

狙擊手的對抗從此變得越發地激烈,姜宇飛早就憋著一股勁,憑什么葉飛能當狙擊手,他就只能當個觀察手?

他想盡了辦法找葉飛的麻煩,可他來之前葉飛偶爾還放放水,讓趙嚴不用洗那么多襪子,姜宇飛來了之后,二分隊的狙擊組天天有洗不完的襪子,每一次老兵的襪子都會多出幾個本不應該出現的破洞。

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以葉飛“擊斃”二組的狙擊小組為結局,為了擊斃姜宇飛,葉飛甚至甘愿被二組其他人擊斃!

姜宇飛心底憤憤不平——難道我就真不如這個小混混?

轉眼之間,大半年的時間過去,戰斗組已經完成了大部分訓練,期間也回了地球兩次,學習如何跳傘。也有不合格的隊員離開,補充其他組挑出來的成員,漸漸地形成了一組十二個人的固定隊伍。

直到這時,這些只有代號的臨時隊員才旁敲側擊地知道月球基地訓練的正是傳說中的軌道突擊隊訓練基地,他們的身份是最新的訓練隊員,連預備隊員都不算。所有淘汰的隊員,都會成為正式的陸戰隊員分派到各個艦隊和基地擔任守衛。

而中隊長劉海鷹和姜利等人才是正了八經的突擊隊員。

葉飛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個個恨不得把臉揚到天上,原來是軌道突擊隊!

時間過了這么久,他早把自己填的志愿忘得一干二凈,沒想到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只差臨門一腳就完成了當初的志愿。

這算怎么鬧的?之前怎么沒聽到一點兒風聲?

軌道突擊隊名字夠炫,裝備夠酷,戰斗力夠強,但是突擊隊員絕不是那么好當的,隊里之所以向訓練隊員透露一點風聲,是因為接下來隊員們將的訓練是軌道空降,訓練的結果將決定隊員們的去留。

軌道突擊隊,西方受文學及影視作品的影響,將其呢稱為地獄傘兵,是天軍最精銳的戰斗部隊,甚至可是說全軍最為精銳的戰斗部隊,其隊員挑選之嚴苛,訓練標準之高堪稱全軍之首。

軌道突擊隊員有一句名言:不是什么人都能當突擊隊員,但只要有膽量坐進空降艙,就是合格了一半兒!

當然了,天軍絕不會將傻大膽吸收進突擊隊就是了。

之所以造成這樣的局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突擊隊員高昂的訓練和作戰成本。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其中的關鍵不在于用,而在于養!

以葉飛經歷過的訓練為例,新兵訓練基地需要提供住宿、飲食、醫療、等一系列硬件設施,另外還有服裝、被服、工資、保險和公積金等待遇條件,綜合計算,國家培養一個普通士兵,每年花費的成本不下數萬。

這還只是最基本的待遇,訓練中消耗的子彈、炮彈、油料,載具的磨損等等,到處都是錢,換句話說,軍隊就是用錢堆起來的。

這還只是普通的陸軍士兵,換成天軍的士兵,乘坐飛船進入太空,就需要一筆不菲的費用,太空訓練凡是需要戰艦配合的,又是一筆支出,且每個天軍士兵的裝備成本遠遠高于陸軍——陸軍只需要穿軍裝,而天軍的基本裝備卻是昂貴的太空服!

高昂的成本注定了天軍是一支裝備精良,人員精悍的高端職業軍隊,可以說天軍的每個戰士,都是用錢堆出來的。

飛行員的訓練成本折算成黃金,重量會比飛行員的體重還要高,天軍成員的身價絲豪不下于飛行員。

拿突擊隊用的空降艙來說,每個空降艙的成本少說也有幾十萬,卻是一次性消耗品,甭管訓練還是作戰,用一次就報廢。

所以突擊隊絕不會隨隨便便把無關的人送進空降艙浪費納稅人的錢,只吸收訓練合格的精英戰士——這筆錢無論如何都是省不下的,好鋼要用在刀刃上,至于刀身什么的,過得去就行了。

突擊隊員的待遇不亞于飛行員,但絕不是想像中那么好當的,簡單地說,軌道空降就是全副武裝地坐進空降艙里,然后由飛船從太空發射出去,空降艙從宇宙飛入大氣層,最后傘降到星球表面并完成既定的戰斗任務。

不安,忐忑,等待的心情無比焦灼,不斷地學習空降的過程和注意事項,直到所有人倒背如流,隊里才通知了準確的空降時間。

葉飛和隊友們悄悄松了口氣。

傘兵是個危險的活兒,軌道空降比傘兵更加危險,但不過這一關,又怎么能稱之為軌道突擊隊員?

空降這天上午集合完畢,直接將大伙帶上了突擊艦,這是專門為投放突擊隊員設計的小型戰艦,戰艦離開月球基地后駛向地球,不久后停于海拔一百八十公里的外空軌道。

難得露面的上尉中隊長劉海鷹進了短暫的動員:“士兵們,接下來,將是決定你們命運的時刻,不要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記住訓練時的要領,我不希望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因為愚蠢而把命丟掉。老波,通知艦橋,裝備空降!”

“是!”姜利跑出隊列七步立定,“全體都有,向右——轉,左一路,前進!”失重情況下的隊列與地面不同,需要推進設備的輔助,而且也沒有齊步走這樣搞笑的口令……懸在半空怎么個走法?

一組首先進入投射艙,接下來是二組,所有人一個挨一個地站在投放艙兩側,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個棺材似的鐵家伙。

劉海鷹最后一個走進投放艙,環視一眼道:“都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戰士們的回答還是那么有力,但怎么聽,都讓人覺得底氣不足。

“有誰想退出沒有?”劉海鷹又問。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

“很好。”劉海鷹表情沉重,“全世界,每年都有死于訓練事故的傘兵和軌道突擊隊員,你們很幸運,在此前的訓練中,沒有出現一次傷亡事故,但是今天,誰也不敢保證你們的絕對安全……失敗即等于死亡。”他沉默片刻,將所有新兵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我再給你們一分鐘的考慮時間,有人想退出沒有?”

葉飛一直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真的面臨死亡的威脅,他的臉卻無法控制地失去了血色,心頭好像壓了一座大山,連呼吸都不再順暢。

退出?還是賭一賭?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戰友們,赫然發現,每個人的表情都不怎么樣,焦慮、惶急、不安……種種的負面情緒夾雜在一起,令每個人的表情都與眾不同,他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是不是同樣的難看,瞅瞅鎮定如初的中隊長和分隊長,葉飛猛地鼓起勇氣:“報告!”

“出列,收拾東西,滾回去吧。”劉海鷹聲色俱厲,突擊隊只要勇敢的戰士,臨陣脫逃的懦夫越早滾蛋越好。

“我不是退出,我想上廁所。”葉飛給出了一個完全沒人猜得到的答案,劉海鷹被巨大的落差氣得臉頰直抽:“去吧,趕緊的。”

“報告,我也想去……”二十幾個人,舉起了十多雙手,劉海鷹大手一揮,“都快點!”

大伙亂七八糟地離開了投射艙,剩下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有個戰士站了出來:“隊長,我,我要退出。”

“趙嚴?”姜利失望萬分,“為什么?”

趙嚴緊緊地咬著嘴唇:“我,我是家里的獨子……”

姜利扭開臉,不肯再看他一眼,劉海鷹黑著臉怒吼:“滾!”

趙嚴如蒙大赦,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地離開了投射艙。

劉海鷹拍拍姜利的肩膀,嘆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也許放棄對他來說更合適。”

即便是傘兵,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不肯從飛機上跳下來的新兵,何況是危險性遠遠高于傘降的軌道空降?

姜利苦笑:“我沒事,就是他娘的沒想到,這小子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慫了。”訓練一個狙擊手耗費了他多少心血,就這么說放棄,就放棄了。

突擊隊最早的規矩,凡是不敢進空降艙的,就一腳踹進去,不過強扭的瓜不甜,出了一次空降事故之后,上級明令禁止強令戰士空降,從此,突擊隊只接受自愿者。

如果葉飛知道這個消息,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樣——只要向隊里提交一份書面報告,就能名正言順地離開訓練基地返回地面。

他絞盡腦汁為了什么?還白白被姜利揍了一頓。

隊里也是有意隱瞞,突擊隊訓練這么辛苦,這幫怕苦怕累的慫蛋若知道還能主動放棄,還不蹦高地寫申請?

軍隊的教育永遠離不開洗腦式的榮譽灌輸,但是這幫新兵蛋子進部隊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能有幾分的榮譽感?

有了帶頭的,又站出了兩個放棄的戰士,劉海鷹一律放行,絲毫也不為難。

很快,解手的戰士們一個個回到了投射艙,葉飛站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就是一愣,怎么少了幾個人?明明他才是最后一個回來的人啊!

劉海鷹一看人都回來了,根本不給大家考慮的時間,大吼一聲:“入艙!”

葉飛轉身跨進空降艙,艙門立即封閉,隨后旋轉固定,罩上一層層的防護材料。

關進空降艙的葉飛眼前一片漆黑,他打開戰術燈,給自己一點光明。燈光照亮了艙內的情況。里面的空間不大,但足夠他伸伸胳膊腿兒。

今天的空降只穿著裝甲,沒帶武器,那些多余的空間,是為了空降時攜帶的武器預留的。

空降艙一頓一頓地旋轉,突然他看到從下往上升起的液體淹到了胸前,抬抬胳膊,粘稠的液體從指間緩緩流下。

葉飛仔細回憶,卻沒想起理論課上提過這種跟蛋清差不多的東西。

劉海鷹看了看時間,打開電臺:“艦橋,投射艙準備完畢,可以開始了。”

“投射艙,艦橋明白。小伙子們,祝你們好運。”艦橋送上不疼不癢的祝福,“準備投放,三、二、一,發射!”

“嗵”地一聲悶響,那是壓縮空氣將空降艙彈出戰艦的聲音,劉海鷹和姜利的電臺里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不過其他人卻什么都沒聽到,這是因為經驗豐富的劉海鷹早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提前切斷了士兵們的通訊。

從戰艦外觀察,艦腹下不斷投射一顆又一顆的巨蛋,就像那里飛的不是一艦戰艦,而是一只巨大的母雞。

葉飛緊張地等待著,連續的嗵嗵聲不斷傳來,忽然艙內一震,超快的加速突然把他壓在了空降艙的一側——為了保證突擊隊員不因為巨大的過載而受傷,空降艙的速度不是特別快,而且并不是將橢圓型的投放艙豎直發射,而是橫躺著彈出戰艦。

充滿空降艙內的液體有效的緩解了沖擊力,二十一個排成雁翅的空降艙帶著滿身的烈焰沖入電離層,漸漸消失不見。

此時的空降艙,距地表約一百公里。

空降艙內的戰士們看不到外面的情況,葉飛緊張地數著時間,時間卻在焦急的等待中無限拉長,每讀一秒都那么的緩慢。

如果從外面看,空降艙表面的隔熱層在劇烈的摩擦中飛快地汽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直到沖破中間層,空降艙表面的隔熱材料只剩下薄薄一層。

進入平流層后,空降艙的最外層突然在一陣微弱的爆破聲中開裂,隨即像花瓣一樣分開,就像剝開一層蛋殼,只不過殼里仍是另一層完好的殼。

由于外形的變化,花瓣一樣的外殼凹面沖下兜住空氣,不過因為大氣還很稀薄,空降艙的速度下降得很慢。

減速持續的時間很短,空降艙不再與空氣摩擦燃燒后,“花瓣”脫離空降艙。

此時空降艙距地面約五十公里,下降的速度仍然很快——時間就是勝利,哪有多余的時間浪費在空降途中?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自然是越快抵達戰場越好。

外層脫離后,空降艙的一頭彈出一張小傘,令下降的速度不至過快,空降艙20000米高空時,小傘脫離,空降艙再次加速下降,直到距離地面一千米時,制動火箭開始工作,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速度降低,接著內外所有防護一次性爆開,緩沖液在極短的時間內揮發怠盡,突擊隊員身上的降落傘自動打開,進入最后的傘降過程。

主傘開打之前,所有的過程都是無法控制的,直到最后,突擊隊員才能控制降落傘選擇降落地點。

隊員們的降落點選在了大山中的一座山坳里,葉飛左扯右拽,落地時險險地踩進了圓環之內。

二十一個人,只有三個降落失敗,其中一個還飄到了山的那一邊,掛在了樹上。

總地來說,這一次空降的非常順利,沒出現任何意外。

長期呆在低重力環境,突然回到地表,大伙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適應,心跳加快,血壓升高,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早就等在附近的飛船立即收攏人員,將他們送回已經繞地球飛了一圈的突擊艦上。

返回月球基地后,訓練隊舉行了一場小型的授勛儀式,二十一名完成空降訓練的士兵排成一行,一位天軍少將站到隊列之前,舉起以地球和空降艙為背景的軌道突擊隊員徽章說:“恭喜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一名軌道突擊隊預備隊員,有資格戴上這枚傘徽。能夠從四百多個新兵里脫穎而出,我相信你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最優秀的!多的我也不想再說,往后還有更多、更艱苦的訓練在等著你們。來,每人一個!”少將的講話簡短而精悍,毫不拖泥帶水。

少將親手將傘徽交到每個隊員的手上,并與隊員一一握手,葉飛渾渾噩噩地敬禮,接過傘徽,再與少將握手,整個人如在夢中,這就成突擊隊員了?

兩組人是從整個訓練隊四百多人里精心挑選出來的精英,訓練進度遠超他人,提前得到預備隊員的資格是預料中的事。

返回宿舍后,葉飛翻來覆去地看自己的傘徽,突然問道:“怎么還是預備隊員?

姜利微笑著說:“想當正式的?我他娘還預備的,你們差得遠。”大家成為預備隊員后,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差點變成另一個人。

葉飛翻身坐起:“那誰是正式的?”

姜利嘿嘿一笑:“你們見過的,就中隊長一個!”

“怎么會?”葉飛驚呼。

“有啥奇怪的,”姜利不以為然,“我要是正式的,還能戴著這個?”他努努嘴,示意肩膀上的下士軍銜,“正式隊員都是軍官,哪是那么好當的?”

“我靠,不是吧!”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兵,誰不想洗脫了士兵的身份當個軍官?突然間,大伙心里似乎有了奔頭。

兩個戰斗組得到預備隊員的資格后,訓練地點也走出了月球,基地派一艘突擊艦帶著兩個戰斗小組離開基地,由中隊長劉海鷹帶隊,先是隨艦護衛火星航線,然后沿著商業航線巡航,各種不同條件,不同地點的戰斗訓練一場接一場,小行星帶、木星環、伽利略衛星,到處留下了戰士們的身影。

滿太陽系亂飄的兩個戰斗組大半年也回不了月球一次,最后甚至隨著艦隊跑到了土星,在土星基地進行了一次休整,裝滿補給后繼續航向太陽系外的偏遠星區航行。

目前,軍方能夠有效控制的空域集中在小行星帶以內,那里是海盜垂涎欲滴卻又望而卻步的富裕星區;離開木星軌道后的空域廣闊無垠,軍方能有效控制的只是各個大礦區和有限的幾條商業航線。

兩個戰斗組搭乘的戰艦名叫“青河號”的突擊艘,專門裝載運輸突擊隊員的戰艦。名義上是進行陌生空域的適應性訓練,實際上是尋找威脅商業航線的海盜,
AresLo 發表於 2015-8-14 01:54
19初戰小行星

離開土星基地四天后,青河號接到了一個求救信號,戰艦立即改變航向,向遇險的礦區趕去。

刺耳的警報聲第一時間將所有隊員集合到一起,劉海鷹皺緊眉頭站在船艙盡頭:“士兵們,這不是演習!四分鐘前,我們接到了T744礦區的求救信號,目前情況不明。這很可能是你們的第一次實戰,假如那里有海盜,我需要你們肅清所有的敵人。”

大型的富礦區,如小行星帶、各大行星的衛星礦,基本把持在官方背景的礦業公司手中,這樣的礦區通常有軍方的護衛人員駐守。允許私人開發的都是邊遠礦區,得不到官方護衛的礦主們只能自行招募守衛,這樣的采礦區也是海盜們最喜歡的肥肉。

“聽好了,我再強調一次,這一次是來真的,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比一船上的海盜還重要,我不需要俘虜,海盜也不需要同情,如果有誰在戰斗打響后犯傻,別怪我踢他的屁股。”劉海鷹看了一下時間,又補充道,“你們有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兩個戰斗組26個戰士,分批進入裝備庫領取武器彈藥,早已習慣這一切的戰士們很快武裝完畢離開庫房。

第一次實戰,葉飛莫名地緊張,沒有任何信仰的他忍不住向未知的主宰祈禱:阿彌陀佛哈里路亞……

具體祈禱了些什么,連他自己都沒搞清楚。

青河號突擊艦無聲地劃過冰冷空寂的宇宙,艦橋內,光學觀測系統已經捕捉到了礦區的影像。

經過亮度補充,畫面清晰無比。

劉海鷹差點貼在顯示器上:“沒動靜,也沒有燈光,我們來晚了?”大的礦區是由數個臨近的小行星組成,設置一個控制中樞,T744礦區的控制中樞位于一顆直徑數十公里的巖質小行星表面,方圓近一公里的建筑冷冷清清,恍若鬼域。

“也許吧。”艦長齊曉東嘆道:“咱們光趕路就用了半個小時,這還是快的,遠的時候跑一天都到不了。怎么樣?去還是不去?”

“來都來了,怎么能不去,我帶隊下去,上面就拜托你了。”小行星上的環境惡劣,安全起見,所有建筑都像軍事要塞一樣結實,海盜的武器裝備還比不上民兵,半個小時的時間,未必能打破礦區防御性極強的外層建筑。

“放心吧。”齊艦長信心滿滿。

劉海鷹離開艦橋,進入裝備艙:“全體預備,登艇!”不是突襲作戰,也不需要爭取時間,更不是星球作戰,沒必要使用空降艙。實際上,使用登陸艇的時候遠遠超過登艦空降艙。

兩個戰斗組分別進入兩艘登陸艇,突擊艦低速劃過礦區中樞上空,兩艘登陸艇悄無聲息地脫離戰艦,向下方的建筑邊緣飛去。

一號艇的駕駛員正是葉飛,登陸艇結實耐用操作簡單,姜利安排他在模擬器上熟悉了幾天,就直接放他上艇——用姜利的話說,開賽車的就是不一樣。

他在姜利的指揮下,登陸艇輕盈地落在建筑左側。頭沖外尾沖內,艇尾的炮塔做好了火力支援的準備,高亮度探照燈把照得四周亮如白晝。

這里遠離太陽,光線嚴重不足,一來明亮的燈光可以照亮環境,二來若是海盜埋伏在附近,強烈的燈光能夠刺激海盜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為己方提供掩護。

為防海盜伏擊,登陸艇靜靜地停了一會,建筑里始終沒有動靜。

“外墻沒有損壞,沒發現異常情況。”葉飛報告觀察結果。

姜利揮揮手,葉飛會意地打開側門,突擊手腳下用力一蹬,輕盈地沖出艇外,兩把巨大的突擊步槍同時指住氣密門,另外兩個隊員舉著槍,緊張地掩護側翼。

氣密門看上去完好無損,但外面的把手已經被破壞,打不開了,姜利把頭盔頂在門上,握拳敲了敲結實的氣密門,咚咚有聲。

仔細聽了聽,沒有回應,姜利按下無線電的通話鍵:“二組二組,我是一組,聽到請回答。完畢”

“我是二組,完畢。”

“氣密門被破壞了,你們那兒怎么樣?完畢。”

二組還沒回話,劉海鷹突然插入通話:“盡快修復氣密門,盡量不要暴力拆解。”

“明白!”姜利沖后面招招手:“打開它!”

如果能確定建筑里只有海盜,他不介意直接破壞外墻——一旦外墻被破壞,空氣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流失,幸存者將會在真空中痛苦地死去。

葉飛的觀察手于杰連跑幾步湊到門前,掏出工具開始試著修復,鼓搗了好一會也沒個動靜。

姜利不耐煩地連連催促,可越催于杰就越緊張,葉飛暗暗咧嘴,這小子純粹是個二把刀,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貨,要不是葉飛抵死不從,恐怕姜利早就把姜宇飛調過來當他的觀察手了。

被姜利催得急了眼,于杰一不做二不休,抽出軍刀捅進門縫里狠狠一別,氣密門不情不愿地打開了,滿頭大汗的于杰長出一口氣,迅速收拾停當。

姜利一拍額頭,無奈地嘆了口氣:“炮兵,你守在這里,其他人交替掩護,前進!”狙擊手是遠程職業,在狹窄的空間里施展不開,而且葉飛是登陸艇的駕駛員,所以他留下最合適。

葉飛樂得清閑——炮兵是他的代號,他本來想給自己起個刺客或者殺手之類的代號,但是被全隊集體否決,最后得了個炮兵安頭上。

目送一行人鉆進氣密門,氣密門一關,葉飛就自己溜回了登陸艇,把登陸艇的所有探測裝置都打開,然后鉆進炮塔里靜靜地等著。

頭上有戰艦巡航,海盜再瘋狂也不敢把飛船開過來,登陸艇上的炮塔火力強勁,敢來拈虎須?正好練練手。

整個登陸艇里只有葉飛一個人,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怎么樣,時間一長,葉飛突然覺得心里發毛。

艇外除了荒涼的小行星就是空無一物的虛空,安靜得仿佛脫離了人間,自從大伙進了門,就再也沒有一分一毫的消息,連無線電都斷了。

突然建筑中央火光一閃,火焰很快就熄滅在真空里,但爆炸崩飛的碎塊卻沒消失,而沖天而起。

葉飛騰地站了起來,出什么事了?

爆炸破壞了建筑外墻,空氣夾帶著各種雜物迅速流失,葉飛趕緊呼叫:“廚子廚子,聽到請回答。”廚子是于杰的代號。

耳機中一片詭異地沙沙聲,葉飛不死心地加強信號:“老波老波,什么情況!”老波指的是姜利,取老BOSS的諧音。

還是沒動靜,葉飛沒有直接聯系戰艦的權限,這下他再也坐不住了,抓起步槍沖出登陸艇,撬開氣密門沖了進去。

氣密門在他身后緩緩關閉,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頭頂火花頻閃,不知道是什么線路斷了。面罩上的數據顯示周圍氣壓還在下降,仔細聽,沒有異常的聲音……空氣大量流失,聲音的傳播越來越困難,聽得到才怪。

瞬間閃耀的火花無法照亮環境,狹窄的環境不適合使用狙擊步槍,葉飛把狙擊步槍背好,反手取下備用的沖鋒槍,一咬牙打開戰術燈。

一條還算寬敞的通道出現在他的眼中,他端著槍慢慢向前走,墻上有幾處槍擊留下的凹痕,無法分辨是不是海盜所為,除此之外再無異常。

他邊走邊看雷達,然而直到他抵達走廊的盡頭,雷達也沒收到任何信號,根本無法確認同伴的位置。

走廊盡處分成幾條岔路,路口一攤血跡觸目驚心,葉飛暗叫不好,不管是礦區留守人員的血跡還是海盜的血跡,唯一能證明的事就是海盜在戰艦抵達前已經闖入礦區。

剛剛的爆炸絕不是意外!

葉飛焦急萬分,仔細回憶爆炸的方向,選了一條快步沖了進去。

建筑內的通道簡潔明了,但照明系統已經失效,僅靠戰術燈照明,葉飛前進的速度十分有限。

葉飛只想趕緊找到其他人,并不期待和海盜遭遇,但怕什么就偏偏來什么,走近一處轉彎,他突然發現岔道里有亮光!

他立即關掉戰術燈靠在墻邊,對方幾乎是同時熄滅了燈光。葉飛吃不準對面是什么人,慢慢把槍口伸出去,切換視角,將瞄準鏡捕捉到的畫面同步接收到顯示器,走廊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切換到紅外視角,仍然一無所獲。

難道是我眼花?葉飛吃不住勁,悄悄按下通訊鍵:“老波老波,炮兵呼叫!”這么近的距離,再強的干擾也能收到一點信號。

無線電里毫無反應,葉飛急中生智,伸手摘下后腰掛的閃光彈扔進走廊。戰斗裝甲的光學影像系統有保護作用,外部光線超過一定程度,系統將自動調低亮度,保護操作者的眼睛。

葉飛借著閃光彈瞬間的綻放,看清了走廊中的情況。

十幾個身穿全套防護服的高大身影舉著各種槍械分散在走廊兩側,他們身上的防護服有點像戰斗裝甲,但凹凸不平的表面滿是功能不明的DIY補丁,明顯是用民用太空服改裝而來。

X的,是海盜!

葉飛原本還擔心是礦區的幸存人員,這下沒跑了。

暴露行蹤的海盜立即還以顏色,黑暗中閃現的光芒照亮了走廊,葉飛這才發現腳邊不遠多了兩顆圓滾滾的東西,正散發著柔和的乳白色光芒。

照明彈?

葉飛暗叫不好,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他立即扣動扳機,一口氣打光了滿滿一個彈匣。密集的彈雨立即打穿了幾個海盜的防護服,特制的彈頭無情地撕開了海盜的身體,炸出一個又一個血洞,大篷的鮮血四下飛濺。

若是穿著戰斗裝甲的戰士,這種程度的進攻根本就是小兒科,能打穿裝甲才怪。

海盜們毫不示弱,連連還擊,雖然射速遠遠不能和葉飛的沖鋒槍相比,但勝在人多,火力的密度分毫不弱,彈頭噼里啪啦地打在墻壁上,火光閃閃跳彈亂飛,偶爾幾顆跳彈碰巧崩到葉飛身上,不疼不癢地一點半點感覺都欠奉。

讓你們跟我狂,再來!

葉飛拽下手榴彈,狠狠地甩進走廊……反正外墻早炸破了,不差再來一下!

半封閉的空間放大了手榴彈的威力,彈片八面開花,海盜的火力密度頓時下降了幾個層次。

再次傾泄一個彈匣,一個人壓制一隊敵人的葉飛找不到半分成就感,就這幾個笨蛋,還不夠老波一個人收拾的,早知道,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呆在登陸艇上呢。

打了半天,海盜除了槍再沒別的武器,連手榴彈也沒扔一顆,葉飛干脆舉著狙擊步槍走進走廊,任由海盜的子彈打在身上,不管不顧地連連開槍,大口徑狙擊步槍的后座力甚至頂得葉飛前進不得,只能弓步站在原地才能保證射速。

槍口的火光閃爍的時間極短,但足以令海盜暴露位置。

耗費了半個彈匣,葉飛肅清了走廊里的海盜,腎上腺素的作用漸漸消失,緩了口氣的他只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緊張慢慢消退,打開戰術燈,他立即被眼前的血腥影像驚呆。

半個走廊幾乎被鮮血粉刷一遍,滿地的殘肢斷臂,碎骨和內臟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亂成一團的破皮爛肉原本究竟屬于哪個部分。

大口徑子彈的威力極彈,彈頭近距離射擊,打在墻壁上能轟出一個一指多深,巴掌大小的淺坑,一連穿透四五個人毫不奇怪,他的每一槍都能帶走至少一個海盜的性命,擊中軀干,半邊身體就會立即化做一片肉泥,若是擊中四肢,馬上就是肢體分離的下場。

陰暗的光線下,眼前的一切恍若傳說中的地獄。葉飛胃里翻江倒海,若不是沒有東西,怕是馬上就會吐個天昏地暗。

這真是我干的么?連雞都沒殺過的葉飛連連自問,即使明知這些人是無惡不作的海盜,明知他們罪有應得,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覺還是彌漫在他的心間揮之不去。

無關善良罪惡。

葉飛關閉戰術燈,邁開大步通過走廊,不管腳上究竟沾了些什么。

輾轉找到爆炸的位置,爆炸發生在一間封閉的房間內,屋頂已經徹底掀開,抬頭就是戰艦游曳的璀璨星空,四面的墻壁只剩下焦黑的半截,屋子原本到底是干什么的半點也看不出來。

不過葉飛壓根不關心這個,四下里找了一圈,現場找不到任何尸體或者其它線索,他不禁松了口氣,起碼爆炸時大伙不在這兒。

這里已經接近礦區建筑的中心,那里有礦區最重要的設施——發射井!

所謂的發射井與存放洲際導彈的發射井沒有絲毫的關聯,礦區的發射井其實就是個低功率的電磁炮,做用是將初步冶煉金屬或礦石裝進圓柱形的集裝箱,然后計算好接收站的坐標后將集裝箱射入太空,慢慢飛向目標。

雖然要經歷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才能抵達終點,耗費的時間極長,但運輸成本幾近于無。

在海盜活躍的星域開礦場,貨運飛船等于是故意吸引海盜。

一般來說,海盜很少打礦區的主意,因為采出來的礦產送走后,資金會直接打入投資人的賬戶,礦區除了冶煉設備之外,就只有不值錢的采礦設備,油水十分有限,防御力量卻不弱,實在不值得出手。

與其打劫貧瘠的礦區得不償失,還不如冒險去劫主航道,這伙海盜不知道是不是窮瘋了,居然打上了礦區的主意。

可是大伙去了哪兒?連無線電失效了。

葉飛跳上屋頂舉目四望,卻沒有任何發現。不過算了,既然爆炸與大伙無關,放了心的葉飛沒興趣再找下去,干脆跳上屋頂返回登陸艇,可他突然發現不遠處的發射場似乎有啟動的跡象。

難道是大伙在那里?可是他們啟動那個干什么?

葉飛猶豫了一秒,腳下用力一蹬,踩著屋頂向發射場飄過去……小行星的引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有一種感覺,若是全力上跳,恐怕能直接沖出小行星的引力范圍。

礦區的建筑很有規律,包括倉庫、冶煉區和居住區的建筑群四面環繞,正中則是占地面積三分之一左右的發射井。

別看地面上的建筑沒多少,地下的建筑面積是上面的幾倍!這也是礦區控制中樞為什么一定要建設巖質小行星上的原因。

沒有復雜的通道束縛,葉飛取直線抵達發射井邊緣。發射場上方的防護門已經打開,露出發射井內壁上一層層的低溫超導線圈——超導線圈需要零下一百多度的低溫,太空的背景溫度能夠很輕松地解決這個問題。

葉飛湊近發射井向下看,井底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失望的葉飛正打算離開,突然看到黑暗的井底幾道火光頻頻閃爍。

是誰?

小行星弱到極點的引力根本無法形成大氣,下面打得再熱鬧,上面都甭想聽到半點聲音。

接通電臺,耳機里仍然滿是沙沙的干擾聲,葉飛心說死馬當活馬醫吧,不管不顧地講道:“炮兵呼叫,炮兵呼叫,聽到請回答!”

一陣莫名其妙的詭異聲響之后,電臺主動過濾干擾波,終于勉強收到了還算清晰的回話:“我……沙……老波,炮兵,報告你的……位置。”

“我在發射井上,老波老波,你的位置。”葉飛驚喜萬分,他原本沒指望能收到信號,看來下面肯定是隊友和海盜交火。

發射井上?激戰中的姜利大喜過望:“炮兵炮兵,我在井下,馬上破壞發射井,馬上破壞發射井!”

“什么?”干擾驟然增強,噪音淹沒了姜利的回話。

葉飛心說你倒給我個準地兒啊,這不清不楚的,哪知道井下哪邊是自己人?

有心故計重施,可閃光彈的延遲時間只有三秒,可井口距離井底最少有兩公里,根本扔不到底。這他媽的怎么辦?大伙在底下打生打死,他卻只能在這兒看著,險些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跳下去?

倒是摔不壞,可是直接掉進戰場中間,就算海盜的武器打不穿裝甲,萬一哪個自己人來一記狠的,得死得多憋屈?

突然葉飛靈光一閃,取下了沖鋒槍和手槍上的戰術燈纏在一起,連電池一起扔進井里,超低的重力意味著超低的重力加速度,能夠保證燈具的下墜速度不會增加太多,免得摔壞了戰術燈。

燈光雖然引起了雙方一部分人的注意,但正駁著火呢,誰也沒那個閑工夫,更加幸運的是葉飛選擇的落點,恰好在雙方的交戰區之外!

雪亮的光柱照亮了井底,幾個身穿補丁服的家伙正躲在掩體后頻頻開槍,葉飛舉起狙擊步槍,深深地吸一口氣,根據槍口火焰的方向判斷海盜的位置,居高臨下穩穩地瞄準目標,火光一閃,恰好擊中海盜的頭頂,威力巨大的彈頭將倒霉的海盜分成幾段。

對頭頂毫無防備的海盜頓時亂成一團,葉飛連連開火,一連擊斃六個目標,其他人停止射擊隱入黑暗中,反而無形無跡,令他無法確認目標。

“炮……兵,破壞……”

葉飛大吼:“破壞什么……”話音未落,井壁上的超導線圈突然綻放絲絲游曳不定的電弧,弧光照亮了整個發射井,井底中央,柱狀集裝箱高高豎起,已經進入最后的發射程序。

幾具海盜的尸體被超高壓電弧掃中,立即化做飛灰,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戰斗裝甲也無法保護其中的戰士,誰都不敢沖進發射井,否則就只有灰飛煙滅這一個下場。

急紅了眼的姜利眼睜睜看著集裝箱就要起飛,沖著電臺一通嘶吼:“葉飛,給我破壞發射,給我破壞發射!”他甚至顧不上再喊代號。

也許是冥冥中的主宰聽到了姜利的祈求,這句話以前所未有的順利被接收,葉飛立即回答:“收到,破壞發射!”

集裝箱已經開始慢慢上升,發射已經無法阻止,葉飛一把揪下步槍上的高爆彈匣扔在一邊,飛快地換上穿甲燃燒彈,瞄準集裝箱扣動扳機。

鎢芯穿甲彈以不可阻擋的威勢鉆透集裝箱的外殼,集裝箱飛快地加速,飛出發射井后葉飛將將打光兩個彈匣。

換彈匣已經來不及了,他的目光投向一直在空中巡曳的青河號,祈禱青河號能夠摧毀目標。

如果無線電沒失效該多好?

發射井中的電弧慢慢消散,幾個人影出現在井下,隨即像傳說中輕功絕世的武林高手一樣踩著井壁一路縱躍而上。

直到雙方距離拉近到二十米內,滿是雪花的雷達上才顯現出代表隊友的綠色光點。

騰身跳出井外的姜利一眼發現了抱著狙擊步槍的葉飛,登時嘆了口氣:“為什么不摧毀發射井?”

葉飛一愣:“發射井?不是盡量別破壞財產么?這兒就屬發射井最貴了。”

姜利無言以對,畢竟不論公私都是本國的財產,軍隊不是土匪,在保證實現作戰目標的前提下,都要盡量減少破壞程度。

所有人上到井外,不約而同地用復雜無比的目光抬頭仰望那個漸漸與星空融為一體的集裝箱。

青河號突擊艦仍然沒有發現目標,姜利不甘地握緊了拳頭:“馬上回登陸艇……”

“老波,沒完成任務,為什么回去?”葉飛一下子急了,“我在通道里遇上了一群海盜,這里肯定還有海盜殘余……”

“別問了,執行命令!”如果大伙能看到姜利的表情,就會發現他的臉繃得緊緊的,牙咬得幾乎碎掉。

于杰湊到葉飛身邊,輕聲道:“那個集裝箱里至少有三十個全副武裝的海盜。”

“啊?”葉飛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集裝箱是海盜改裝的,”于杰有些頹喪,“發射坐標是七十四號礦場,我猜,他們想借集裝箱的掩護突破外圍防線,直接鉆進礦場內部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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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sLo

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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