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1617 作者:淡墨青衫(連載中)

 
uuuuuuuuuu 2015-8-18 16:37: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3 353804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29
第五百九十九章 隊長

    “先去體檢,”張春牛一臉是笑的道:“再登記,然後家屬去家屬區等候上船,你們體檢合格,登記完畢後會分配到連隊,然後認識自己的訓練軍士和上官,接下來接受日常訓練,在船隻到來之前就是這樣,如果違犯軍紀,輕微的是打籐條,再重些就開革,這裡畢竟是東江鎮的地盤,我們不會和故意不守軍紀的人囉嗦,直接開革,你們一定要牢記這一點。中文})〕.〉?]>〕.>c]om”

    馬榮靜靜聽完,說道:“有安家銀子嗎?”

    張春牛笑道:“你們家屬跟隨,我們要供給飯食,到了地方還幫你們開荒種地,這樣還要安家銀子?不過你們下個月就會有軍餉,我們和裕升餉銀不少,比你在遼鎮要強的多。”

    馬榮和馬顯至此無話,由馬母看著馬捷吃飯,兄弟二人大步向和裕升招收人員的地方走去。

    及至招兵點,兄弟二人看到已經有人排隊,好在人還不太多,這時他們向身後看,見有不少像剛剛黑臉漢子那樣的人在人群中不停的和人說著話,然後不停的人往這邊過來。

    馬顯在地上啐了一口,說道:“這黑廝不像軍官,反像個拍花子的。”

    馬榮道:“看他說的真不真,不真的話一會回去狠狠捶他一頓。”

    各人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在皮島都是這般苦熬,但好歹離故土不遠,這要是應募了,一下子要向南方幾千里遠,若不是有這種顧慮,和裕升的三千多兵額早就招滿了,皮島上別的都缺,就是人有的是。

    很快排到馬家兄弟,一個穿灰袍的軍人迎上來,問了馬榮和馬顯的年紀,又問此前在何處居住,還有父母姓名,家中尚有何人,一邊問,那個軍人用硬筆走筆如飛的記錄,馬榮和馬顯都是看的愕然,他們也是軍戶出身,見過不少軍人,包括衛所和遼鎮的軍官,記憶中會寫字的軍人真是寥寥無已。

    等登記完了,那個軍人臉上的神色就十分熱情,他向馬家兄弟道:“馬榮兄弟,馬顯兄弟,登記完了再去檢驗身體,只要沒有疫病和暗疾就算是咱們和裕升的軍人了,進了營大家就都是兄弟,彼此要互相照應,戰場上彼此相護依持,可以如親兄弟般的交託後背給戰友,用性命來掩護自己身邊的兄弟,平時都是穿一樣的衣袍,一樣的靴子,連軍官都是一樣,只是大家軍銜不同,吃食也是一樣,平時天天都有肉吃,有餅子吃,生了病有軍醫免費醫治,家屬也會得到照應……”

    這個軍人十分執誠,說的話馬榮和馬顯一下子根本不敢相信,但兄弟兩人都是聽的心裡熱乎乎的,不要說這逃難的一路,還有在皮島上這樣的捱命,就算是在耀州時也沒有人和他們說這樣的話。

    軍人一邊說,一邊將他們一隊人帶到一個臨時搭起來的帳篷前,他對各人道:“進去之後聽軍醫的話,檢驗合格大家就是同營的弟兄了。”

    馬榮心中有些不安,他道:“我兄弟身形都有些瘦弱。”

    “不妨事。”軍士笑道:“軍醫會看。”

    馬家兄弟只好安心等著,好在裡頭度很快,從帳篷出來的人直接就換了衣袍,就是那種短短的灰色棉襖,有和裕升的標識,另外還有靴子,暖帽,手套,看起來就暖和很多,馬榮和馬顯看的心頭一陣火熱。

    那個搶粥的黑短漢子在馬家兄弟前頭,他要進去之後回頭對馬榮道:“我先搶粥是我不對,不過剛剛你差點傷了我,要是咱們都驗上了,這件事就揭過了。”

    馬榮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裡頭終於叫到馬榮,帳篷也掀開了,馬榮彎腰進去,見幾個一樣穿灰袍的軍官坐在裡頭,個個都是面帶笑容。

    黃玉安見這瘦小子楞,說道:“走上前來。”

    馬榮大步向前,黃玉安點點頭,說道:“年紀不大,個子不高,又瘦,不過精神尚佳,膽氣也壯。”

    說著就是先摸骨,又叫馬榮脫下衣袍,按腹部,又叫馬榮轉身,馬榮心中感覺彆扭,但還是按吩咐做了。

    “還好,身體健康,不過從體型來判斷,適合崗位是銃手或輜兵,視其入伍訓練情形再判斷是否能適應騎兵和炮兵程度的體能訓練。”

    馬榮看到黃玉安在記著自己姓名的表格上蓋了印,接著這個軍醫推來一盒紅泥,說道:“按下手印,然後穿上軍袍,再拿著表格出帳篷吧。”

    “是,知道了。”馬榮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答應一聲,按了手印走到一邊,有人遞給他一身厚厚的灰色襖服,馬榮的舊衣袍早就破爛不堪,剛剛已經脫在門口,帳篷裡生著爐子,也不怎麼冷,馬榮就要把衣袍穿上。

    那人道:“把內衣全脫了,換上新的裡襯。”

    馬榮道:“我身上的衣服還不怎麼破。”

    那人不耐煩的道:“一人三身內衣裡襯換洗,日後每隔一段時間會給你們新的,外袍也是常服一套,訓練服一套,都堆在那邊的包裹裡,一會你自己扛著走,最好在衣袍上叫人繡上你的名字,免得日後弄混了。”

    馬榮迷迷糊糊脫下內衣,已經有雜役過來把各人除掉的舊衣收攏起來,等馬榮換上一身新內衣裡襯,穿上厚實的軍襖後,鼻間突然聞到一堆舊衣服散出來的酸臭味道。

    等馬榮穿好衣袍,馬顯一臉高興的過來,也是穿了一身新衣,身上背了個裝滿衣袍的布包裹,他對馬榮道:“怪不得人家說這和裕升有錢,上來這堆衣袍,少說也值好幾兩銀子。”

    馬榮點點頭,兄弟二人一起走出帳篷,外頭有個灰袍軍人在等著,已經有十來人聚集在一起,各人都是一臉的懵懂,那個軍人見馬家兄弟出來,一臉是笑的道:“兩位兄弟,你們已經通過檢驗,以後就是新兵連的成員,也是我們和裕升的同袍兄弟了。”

    馬榮心裡熱乎乎的,又聽那軍人道:“你們正好湊起十二人的一個小隊,薄壯志的年紀最大,他當臨時隊長。”

    馬榮看過去,見是搶馬捷粥吃的黑短漢子正咧嘴笑,這人也穿了一身新衣袍,滿臉笑容的向眾人拱手打招呼,見馬榮冷眼瞟著自己,薄壯志臉一僵,眼神也是躲避開去。

    馬榮對那和裕升的軍人道:“這姓薄的不是好東西,當隊長我不服。”

    和裕升的軍人正色道:“這位兄弟下次不要說這樣的話,在和裕升一切以軍令為先,上官說什麼就是什麼,除非是召開會議時可以暢快言,平時絕不准質疑軍令,你們是新入伍,這幾天會有人向你們解釋條例,如果再犯,就要接受軍紀懲戒,如果屢教不改,那只好開革出去,所有現在給你們的一切,都要剝奪。”

    馬榮聽了凜然,剛剛他還凍的半死,現在身上穿著厚實的棉襖,感覺暖融融的十分舒服,各人還了棉製的手套,裡頭襯著兔毛,戴在手上一點不怕凍壞雙手,暖帽能防風,護著耳朵,在遼東這樣的地方有這麼一身衣袍已經值得去拚命,如果因為小事被開革了,實在是得不償失。

    那個軍人又道:“臨時隊長只是臨時指定,底下要看誰遵從軍紀,訓練刻苦,又能團結隊中的兄弟,叫大夥服氣,這裡頭門道很多,你們新兵要看各自的上官,也就是旗隊長和各軍士,軍士長們是怎麼做的,他們有的是當了五六年兵的老兵,也有的是去年才入伍就當了軍士長的,都是咱和裕升隊伍中優秀的一員才能走到這步,希望到了明年,你們也會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這個軍人又好意道:“各人不要不放在心上,我們旗隊長級的軍官一年就有過百兩俸祿,還會分給田畝,如果不能識字,能成為相同等級軍士,軍餉也不比軍官少什麼。”

    百兩薪俸!

    所有人都在暗中點頭,這個才是各人最想要的!

    ……

    此後近十天和裕升就把三千多軍人的額度招滿,張春牛等軍司人員的努力也是十分重要,遼民對和裕升較為陌生,對遠下南方也心存疑慮,只是眼見和裕升的待遇優厚,又有張春牛等人不停的努力,終於是把人員招齊。

    另外就是東江鎮的限定也有些阻礙,畢竟有一條招兵還得附帶家小的條款,有一些光棍要來參軍反而不能收受,只能招收有家人在身邊的壯丁,這就得加大宣傳力度,好在軍司和軍官們都十分得力,這件事好歹做下來了。

    等過了初十,又來了兩艘船送補給,之前那船往天津去,補充給養,然後繼續過來。

    一個穿著灰袍,袍角四周滾著藍邊的漢子對李守信道:“連同新平堡號,樺門堡號,天津,登萊一帶的所有十一艘船都來,連正常的貿易都停了,我們的鄭指揮使說,為了支持李指揮,他也沒有等李莊那邊的指示,這個責任他背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29
第六百章 營地

    李守信抱拳,正色道:“鄭指揮之情,本將記著,將來必有所報。”

    “李指揮客氣,”藍袍軍人也抱拳還禮道:“這事兒都是咱們水師的份內事,等眾船齊備,軍隊和家屬都能上船,一次可以運走近半。下一撥要等一個月或再久了,船在海上久了要檢修,補充物品,待把你們這裡的人運完了,咱們還得抓緊貿易。”

    李守信知道水師這人的意思,就是他們的任務也很緊,李莊那裡現在正是用銀子的時候,水師和台灣去年已經用了太多,今年台灣那邊能多賺些就是替李莊省了,畢竟李莊那邊投入更大,草原更是無底洞,還是只投入沒回報的時候。

    他正色道:“請老兄放心,等船隊抵達時,軍隊一定早就準備停當。”

    水師那人看著訓練中的新軍,抱拳微笑道:“既然李指揮有這樣的話,我等就全都放心了。”

    水師這人滿面風霜,頭髮上似乎還有雪花,這兩艘船過來時老天不給面子,似乎風雪大作,船幫上和人們的身上積雪都還沒有化盡,皮島上也是天氣十分惡劣,這樣的天就算人躲在家裡也難受,但軍隊在訓練,船隻也在卸貨,大量的糧食,包括精米和白面,脫水烘乾的肉乾,蔬菜,乾果,還有各種軍需器械,野營帳篷,車輛,馬匹,大量的罐頭……罐頭已經大受軍中歡迎,一個罐頭重一斤多,是比較大的琉璃圓瓶子,裡頭裝著各種經過煮熟處理的吃食,有肉有湯,也有果子一類的東西,李莊西邊就是琉璃場,製造罐頭的軍政司部門離的不遠,一邊處理食物一邊裝瓶,十分便當,罐頭大量出產,對軍隊的補給和維持相當高度的士氣都十分要緊。

    可能有的人覺得不要緊,但叫他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只要吃上幾天干餅子,他的想法就會立刻變了,人都是這樣,自己不吃苦就不會體諒在吃苦的人……最少軍隊在這方面還是很感激張瀚,當然對軍政司和軍需司的感激之情也很濃厚。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密集了,十幾天前皮島上的人對和裕升並沒有直觀的認知,他們隱隱知道的都是上層流傳出來的消息,比如和裕升是大商家,和裕升的東主張瀚也是個高品武官,還被皇帝召見過,和裕升在北方和北虜干仗,他們建立的商人團練也比較能打,他們要把遼民帶到南邊幾千里外的地方去打紅毛夷人……遼民們知道的就是這些,和裕升到底是什麼樣的他們還是不清楚,特別是對南下幾千里打紅毛夷,他們既不感興趣,也感覺有些恐懼。

    紅毛夷在人們心裡的形象並不清晰,甚至聽說是紅毛碧眼而叫人產生一絲恐懼。加上對和裕升並不熟悉,致使和裕升開始召募新軍時並不順利。

    到此時,營地外的閒人卻是極多,幾乎到了滿坑滿谷的地步。

    皮島上仍然在不停的用小船運人上岸,到鐵山,義州,寬甸等地墾荒開地,以期能自己養活自己,不過各處都缺乏農具和種子,也缺乏馬匹,耕牛,更沒有地方安身,一切只能從頭開始。

    這對人們是極為嚴峻的挑戰,正月的天在遼東仍然是天寒地凍,隔一陣就是一場大雪,一直到要農曆三月過後,天氣才會漸漸轉暖,不過相比關內仍然很冷,到農曆四月過後才徹底暖和,到了農民九月過後,又是冬天到來開始下雪,這些被送到各處開荒的遼民,死於途,死於安置地的不知道有多少,天天死人,每天都有大量的屍體被拋於、大海,拋在鴨綠江中,拋棄於路途之中,這種悲慘的狀況一直沒有好轉,到了崇禎年間反而更加嚴重,大量的遼民被餓死,只有極少量的幸運者在東江鎮覆滅之後被已經建國的滿清吸引,被編入漢軍八旗,或是成為包衣,僥倖存活下來。

    每天都有大量的船隻把人運走,但也還是不停的有人從遼南各處逃到東江鎮,逃向皮島。

    除了皮島,別的島嶼上也有或多或少的遼民,都是在苦撐苦捱著,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凍餓而死。

    其實這也是件叫人心痛的事,這些遼民都是膽大之輩,不願屈從於東虜的統治,結果千里逃亡脫離了危險,卻被凍死和餓死在大明軍鎮的治下。

    和裕升的帳篷越搭越多,已經形成了由幾百頂帳篷形成的營區,相比那些遼民居住的窩棚的地窩子,帳篷可以防風,還有棉墊防潮,令四周的遼民眼紅不已,光是為這個居住條件,這陣子已經有很多遼民主動要求入伍登記,和裕升來者不拒,只要體檢合格就收,不過這些遼民只能等待,第一批新軍上船離開後,他們才能慢慢入住接受下一步的訓練。

    李守信已經感覺到,台灣那邊需要的人手可能不止他這一個團,他打算再接著招收一個團左右的新兵,把架子搭起來,反正在這裡新兵期間並不發餉,只提供住處和吃食,這一點開銷對和裕升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已經派人乘船往天津去,親自趕往李莊,向張瀚匯報這裡的情形,至於軍司會不會同意,李守信估計問題不太大。

    更吸引人的就是伙食,每天都有飯菜的香氣,肉香和精糧的香氣已經夠折磨人,而在冬日裡傳來水果的清香更是令人發狂,和裕升營區外每天都有好幾百個小孩,多半是新兵的親屬,他們雖然有糧食供給,不過比在營區的新兵要差的多,和裕升的糧食也不是很充足,他們在這裡不外乎是想要討一些殘羹剩飯,最受小孩歡迎的就是水果罐頭,新兵們儘可能的省下一些口糧,特別是肉食和水果,拿出來給自己的親人,特別是那些小孩子們。

    當然新兵們也不會剩下太多,口糧都是經過幾年的實踐精心計算過每個人的量,在保持相當大體能消耗的訓練時,每個新兵都需要肉食和蔬果來補充營養,否則體能很快就要跟不上,士兵們不太可能剩下太多。

    和裕升的隊列訓練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臨時搭建的校場上一個個連隊排列的十分整齊,隊伍像是斧子削過一樣,橫平豎直,看起來十分像樣,走動時腳步也基本上齊整,在歡快的鼓點聲中,一個個連隊可以正步或便步走完規定的路程,隊列還幾乎能保持完整。

    現在已經加入了很多複雜的隊列訓練,迅速散開再聚攏,原地以一個士兵為中心,隊伍呈扇形轉動,很多在東江鎮將士看來十分複雜的隊列訓練開始進行,一開始的縱隊便步走叫東江鎮看了不少笑話,但近來抱著看笑話心理來旁觀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操!”毛有俊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罵道:“和裕升到底有多有錢?老子前幾天假裝找李守信談事,在他們吃飯的時候進去一趟,娘的,他們的小兵,吃的比老子這個將軍還好。”

    東江鎮現在九成的補給還得靠登萊,朝廷也幾乎沒有給一文錢的軍餉,現在孫承宗在遼西花錢如流水,遼西也是穩定京師防禦的要緊地段,朝廷只能先顧遼西,穩固寧遠到山海關一線的防禦,至於東江鎮,朝廷也認可其重要性,但相比遼西來說只能先放著不管,朝廷給毛文龍將軍號,升其為總兵,東江設鎮,然後軍餉幾乎不給,只有在登萊的巡撫袁可立十分看重東江,現在東江的補給幾乎是六成靠登萊,三成靠欺負朝鮮敲詐些資源,一成靠當地補給,另外毛文龍在朝廷允准下開始做生意,只是做生意的回報還有限,也並沒有回饋到軍鎮。

    普通的東江將士日子還是很艱難,毛有俊又是喜歡和麾下將士同甘共苦,不然的話也不至於一個將軍吃食上還不如和裕升的小兵。

    毛永詩和毛有傑都是沉默不語,四周來圍觀和裕升訓練的東江將士越來越多,開始大家都是在看笑話,現在將領們已經越來越認真琢磨和裕升的訓練辦法。

    “他們這般練法,我們沒辦法學。”

    毛有傑最喜歡琢磨帶兵的事,看了一會之後,他斷然道:“咱們的兵現在是五天一練,主要得練刀牌和槍術,要是像他們這樣十幾二十天只練隊列,整齊倒是整齊,咱們的儲糧耗光了就只練這個?咱們的兵練一兩個月就要拉出去和東虜見仗,和裕升的這些兵練的是好看,可遇到東虜不是必死無疑?”

    毛有俊聽著大為認同,大力點頭道:“我的兵都要練楊家槍,也練梨花槍,槍術成了再練陣,還要練刀牌破槍,槍破刀牌,練弓箭,三五日一練他們已經叫苦了,飯也吃不飽,把力氣用在這等事上,真打仗了怎麼辦?”

    毛永詩沒有出聲,他的想法也是和這兩人一樣,不過無論如何,和裕升招募的軍人就是硬生生在他們眼前變了個樣子,這就不得不叫毛永詩有另外一種感覺。

    眼前這三千多人,已經從一團散沙,坐著都很難保持秩序的百姓,在這十來天的時間裡,儼然成了最講究軍中紀律的老卒。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30
第六百零一章 船隊

    站,坐,行,臥,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和諧好看,都是那麼漂亮,充滿著軍人的陽剛之氣和秩序之美,一百多人的一個小方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千軍萬馬。

    不過,毛永詩感覺也就到此為止,和裕升那邊還在無休無止的訓練著種種隊列之法,從站姿到排隊,再到走路,一舉手一投足都在練,每天從早到晚都是這些東西,然後幾天前開始叫新軍跑圈,他們那圈是四百步左右,每天從五六圈跑到十幾圈,人人都累的喘息不已,在大冷的天汗流浹背,這樣的體能消耗加上從早到晚練隊列,毛永詩感覺自己就算想學也沒有這種力量。

    這和裕升能撐起來的訓練強度,毛文龍除非把軍隊規模削減七成,不然連毛文龍也撐不起來,而毛永詩就更別想了。

    “還是再看看。”毛永詩想了半天,沉吟道:“總覺得這裡頭有門道。”

    ……

    “船,船來了!”

    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人們都把眼光投向了海上。

    海水蔚藍,和天空的藍色相映成色,人們幾乎看不到別的色彩,只有在天空的幾朵白雲,還有海面上的橫帆上的白色帆影給了大片的藍色一些不同的風景。

    海上的船隊是擺成了一字縱隊,如長蛇一般乘風破浪而來。

    有人歡呼起來,李守信等軍官臉上也是露出由衷的笑容。

    此前都是一艘船兩艘船的過來,這一次一下子來了九艘,加上此前離開又回來的兩艘,十一艘大型海船將會停靠在皮島的港口。

    一個東江鎮的軍官臉上露出些歉意,他對李守信等人致歉道:“棧橋有些窄短,只怕貴部的船隊沒有辦法一次停靠完畢。”

    李守信道:“前日見毛承祿將軍,他已經提起此事,不妨,我部分批上船就是。”

    東江鎮的中軍軍官諾諾連聲,他顯然也被和裕升的船隊規模所驚,臉上露出一些敬畏之色。

    李守信臉上不動聲色,他在部下眼裡向來是莊重矜持,溫厚內斂,不便在這個外人面前展示出不同的氣質。

    待那個東江軍官離開後,李守信才在臉上露出笑容來。

    盧大富笑道:“船隊一來,我看那些東江鎮的軍官臉上都變色了。”

    劉洪道:“我水師艦隊真是頗有氣勢,我看船頭都放有紅夷大炮,十幾艘船就是十幾門炮,這樣轟擊起來,恐怕岸邊無人可以站立。”

    “不止。”溫忠發道:“咱們水師的船都有船首炮和船尾炮,每船有兩門大型火炮,另外船舷兩側各有數門小炮,可能是盞口炮,也可以是虎蹲炮或是佛郎機,三到四門不等,每船有兩門大炮,三四門小炮,這整支船隊加起來有五六十門火炮。”

    眾人一時都是默然,這裡的多半經歷過漠北之戰,一個軍台也就是十幾門小型火炮,這樣北虜已經是老鼠拉龜無處下嘴了,結果眼前這船隊擁有的火炮居然抵得上一個大型軍堡?

    溫忠發又道:“如果船隊對岸上不友好,橫隊過來開炮,東江鎮多少兵也白給。”

    劉洪道:“有這般犀利的火力,怎麼台灣那邊還叫夷人作亂?”

    溫忠發冷然道:“因為紅毛夷的主力戰艦是眼前這些船的五六倍甚至七八倍大,他們的火炮則是咱們艦船的十倍還多。”

    眾人都是齊抽一口冷氣,李守信也是皺眉不已。

    “海島之外看水師,”李守信想了想,說道:“海島之上就看我們的了。”

    “指揮說的是。”溫忠發躬一下身,神色凜然。

    船隻靠岸之後,一群穿著藍滾邊軍袍的軍人從踏板上棧橋,然後走上岸來。

    李守信和劉洪,聶磊,溫忠發等人迎上去。

    雙方彼此先對視一眼,都感覺到明顯的和裕升軍官的氣息,這些艦船上的人除了原本的水手外,負責保衛和操炮的軍人都是從李莊調派過來,人手還並不多,只有二百多人,在台灣已經有水師學堂在訓練真正的水師,然而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有得力的人手可用,現在的各船水手,只有少數人是和裕升的人,多半是從天津,登萊,福建,還有平戶各地買船時僱傭來的,還好各船都有和裕升的軍人,可以在保護船隻的同時,對船上人員進行監督。

    下來的是鄭紹來,這也是李莊那邊信任的水師艦隊的首腦人物,和李守信是相同的級別,兩人互相觀視一眼之後,彼此敬了個軍禮。

    “水師遠來辛苦。”李守信道:“第一批出發人員,部分已經在等待,隨船物品也準備好了。”

    鄭紹來笑道:“先搬運物品,把地方歸置好了,再請人員上船。”

    “好。”李守信道:“在下一直在內陸,海上的事幾乎什麼也不懂,一切由鄭指揮作主。”

    鄭紹來道:“李指揮就住我的艦上,這是艦隊的旗艦。我們和裕升現在只有新平堡級的船隻,就算我的船最大也並不舒服,李指揮要受苦了。”

    李守信淡然道:“我等吃從軍這口飯,也不能光想著舒服,一切還是以大人的事情最為要緊。”

    他又向鄭紹來問道:“聽說新平堡號是從台灣過來的,那邊情形怎麼樣了?”

    鄭紹來看看左右,全部是有一定級別的軍官,他點點頭,嘆氣道:“情形十分不好。”

    李守信心一沉,問道:“怎麼?”

    鄭紹來道:“現在的局面是西班牙人佔著台灣北端,經營日久,荷蘭人不曾去攻擊他們,不過西班牙人在那裡也就是建一個基地,發展的很差,實力很弱。紅毛夷在島上燒殺搶掠,主要針對漢民,然後和島上的土著所結各社一直有聯絡,他們要在島上紮下根來,麻煩就大了,荷蘭人的生意也是對日本做,也要鹿皮等物,也有屯田的打算,他們在巴達維亞有強大的實力,在台灣出動了兩艘大型戰艦,每艦都有四十門以上的大炮,均是我們這裡的紅夷大炮,最大的可以打出二十餘斤的炮彈,若彈中我船則傷害極大,若海上見仗,以我水師現在的實力,絕不可能是紅毛夷的對手。除了大船外,紅夷艦隊還有十餘艘船,有小些的戰艦,多半是商船,不過就算是商船,每船也裝有十餘門火炮,我們在火力上遠遠不如。荷蘭一船,抵得我水師全部戰船的火炮,海上交鋒,我們沒有一點勝算。”

    李守信沉著臉道:“海上打不過,陸上怎麼樣?”

    “他們的陸軍主力現在還在澎湖,不過已經在大員勘測地方,預計要建築城堡,並且在笨港南邊不遠處建了一個小型兵站,這是他們往內陸深入的跳板,未來估計也會在那裡築城。”

    “還在澎湖?”李守信有些意外的道:“不是說他們的陸軍早就進台灣了?”

    鄭紹來道:“彼輩最想要的還是澎湖,畢竟奪得澎湖,扼住水口,整個台灣等於盡入囊中,此前派兵往台灣只是震攝土人和顏當家,當然也針對我們和裕升,後來又將主力帶到澎湖,這些人不會輕易死心的。”

    “唉。”李守信嘆道:“我大明也是積弱已久了,現在北有東虜,西南有奢安之亂,居然連紅毛夷也欺上門來了。”

    在大明人心裡,大明還是當之無愧的天朝上邦,凌駕於所有已知或未知的天下諸國之上,後人很難理解幾百年前中國古人的驕傲和自信,這種自信是在亞洲這兩千年來建立的絕對優勢所確立的,就算明朝國勢不如漢唐,也是有相當數量的屬國,在永樂年間鄭和船隊所至之處,所有的小國都對大明景仰萬分,就算有跳樑之輩,也是被大明水師強大的實力轉瞬消滅,整個中國歷史中就沒有對中國形成優勢的國家或文明,哪怕是五胡亂華或蒙元之禍,只是漢民族一時的衰弱,“胡人無百年運”,這話可不是說說的,而是紮根在每個華夏人的心中,在這種前提下,大明子民又怎麼會把一次過來一兩艘船,帶著幾百號人的號稱在萬里之外的泰西夷人看在眼裡?

    不料到了天啟年間,居然有夷人敢於公然攻佔澎湖,並且盤踞不去,而朝廷暫時還毫無辦法的情形,哪怕李守信等人站在和裕升的立場上,也是忍不住慨嘆起來。

    “事態緊急,我等更當努力。”

    李守信道:“先搬運物資,過午後第一批上船人員先用飯,然後依批次上船,其家屬也跟隨一起上船!”

    眾人暴諾答應,各自去準備,李守信和鄭紹來去商量細節,一個值星武官問溫忠發道:“今天訓練是否繼續?”

    一旁的禿頭瞪眼道:“我們這些人準備提調細節,現在他們又不上船,傻站著不訓練做甚?”

    “說的是。”溫忠發對那值星官道:“訓練繼續。”

    “是!”那軍官看了禿頭一眼,抱一下拳,轉身走了。

    溫忠發對禿頭道:“你這禿廝能不能把語氣轉好點,現在不是咱們在軍情局的時候了,對自己人要客氣些。”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30
第六百零二章 琢磨

    禿頭卻是一臉苦惱的道:“溫頭兒,這一趟台灣之行,我琢磨來琢磨付出,我們要早早想些辦法。?[(中?<文〔網?〕〕).)〉)?〉.”

    溫忠愕然,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禿頭道:“這一次往台灣,我琢磨來琢磨去,你是副指揮,除了協助李指揮外,還會直接指揮一個大隊。不過,咱們這樣出身的人,真的就是帶普通的步兵?這一次,海戰上是水師的事,6戰暫時應該不會大打,就算打,也是李指揮的事情,他吃肉,咱們跟在身後喝湯?”

    溫忠不動聲色,不過明顯在考慮著禿頭的話。

    禿頭看看左右,放低了聲音又道:“咱們這樣的出身,能脫離是好事,不過要想立功,還是要做一些有特色的事情,不然的話和普通的副指揮和大隊級的步兵軍官一樣,以後大人還記得咱們是誰?”

    溫忠道:“我們在北上之役立功很大,大人不會忘記我們。”

    禿頭一臉鄙夷的道:“大人麾下將來最少有十幾二十萬人,加上那些文職和公司的人,還有平常要打交道的人,你說大人腦子裡能記得多少?”

    溫忠耐心的道:“那你說說,應該怎樣?”

    “我看台灣的戰事,關鍵在兩處,一處是能擊敗紅毛的水師,另一處,是能在6上把地盤先搶下來…海戰,剛剛說了那是咱和裕升水師的事情,我們使不上力氣,除非大人造大量的縱火船和小船出來,用縱火船和跳幫戰和紅夷打,不過從內部軍事會議的記錄來看,大人在歷次會議上都沒有這種打算,第二處,是要6上杜絕紅毛築堡,或是打破他們的堡壘,這事兒,主要靠的是炮兵,你說咱們巴巴的去,根本不能揮所長,這是為什麼?那天你和成方說過話後我就動了心思,問了問十三山的情形,那邊才真正需要咱們這樣的人。老溫,咱們倆都明白,大人將來肯定要立國稱帝,就現在的地盤還不夠,不過那是遲早的事,不在這時候努力上進,人家到時候不是公就是侯,咱們就弄個世襲指揮?那也太他娘的對不起後人了。”

    溫忠一直在沉吟,半天過後,才道:“我省得了。”

    禿頭瞭解這個夥伴,他點點頭,面露滿意之色。

    ……

    “下雨了。”

    黃玉安抬了下頭,臉上感覺到一陣冰冷。

    “操。”另一個軍醫官老段罵道:“好歹出正月了,咱大同雖冷,不過不像這樣又潮又冷的,他娘的這鬼地方。”

    近來招兵並不納入正經的和裕升軍隊序列,動作也很遲緩,合格的新兵只是做簡單的體檢和登記,然後安排吃住,等那邊訓練的新兵離開後,這些再次招募的進入營地居住和訓練,黃玉安他們不像前一陣那樣忙碌,人也輕鬆很多。

    隨軍的軍醫官和助手有十幾人,外科和骨科軍醫居多,也有少量的內科醫生,黃玉安這樣的以小兒科見長的醫生只有一位,好在一通百通,黃玉安每天抱著醫書不放,也跟著學習骨科的基礎,他人很聰明,放下身段學習就學的很快。

    老段是團級軍醫,也是晉東有名的骨科和外科醫生,世代行醫的醫生世家出身,四十左右的年紀,身體瘦長,人像根竹竿,精神很好,成天精力充沛的樣子,醫生世家肯定是讀書的,老段考過好多次秀才試,一直沒有成功,只得安心行醫,他天份很高,三十出頭就成為名醫,三年前被張瀚派人持重金禮聘到李莊,李莊已經儼然成為晉、陝、豫和北直隸各地的名醫彙集地,李莊的軍醫院規模之大令普通的醫生很難想像,老段考慮再三,銀子的誘惑加上到李莊和優秀同行交流的想法夾雜著,他上了和裕升的船,然後就沒有下來。

    老段罵了幾句,又看了看北邊,接著中氣十足的罵道:“狗日的當軍官的果然心黑啊,眼看要上船還要練,下雨了還練,就算穿油衣也難受啊……叫人跑一趟炊兵隊,熬幾鍋薑湯,一會不管上船的還是留下的,一人打一壺薑湯喝著。”

    有人答應一聲,趕緊小跑著去了,老段這狗脾氣,走的稍慢就要挨罵。

    天氣不好,風突然變大了,天空是晦暗的灰黑色,似乎有大片的黑雲壓過來,而海面上大風呼嘯,海浪似乎打的很大,整個海面失去了平靜,一個接一個的浪頭看不到邊,整個海上好像突然多出了幾千上萬個岩石堆,幾乎數不清楚有多少個浪頭。

    黃玉安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雨點雖然不大,但小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人站在雨地裡很快衣袍就濕透了,他趕緊披上了油衣擋雨,氣溫很低,加上島嶼上濕寒,海風呼嘯,站在戶外的滋味可想而知。

    每天和裕升訓練時都會站著很多閒人旁觀,今天就幾乎看不到了,雖然不久之後就會上船,但看熱鬧的人還是不多,畢竟在這樣的天氣裡,就算躲在窩棚裡也比在雨地裡強。

    然而和裕升的新軍還在訓練。

    鼓點聲不停,在鼓聲中新軍將士們在雨中不停的來回變換著陣形,他們已經穿上了油衣,衣袍還是濕了不少,然而並不能更換,也不能躲雨,軍士們同樣站在雨地裡,大呼小叫的指揮,各小隊,中隊,連,大隊,層層的軍官們也一樣站在雨地裡,他們不像軍士一樣大呼小叫,但軍官們隨時會下達指令給各級軍士,由軍士長帶著軍士們執行。

    整個三支餘人的隊伍排成了長長的橫陣,然後變成縱隊,行進,停止,立正,休息,再前行,再從縱隊變橫隊……黃玉安看了好久,心裡有一種特別異樣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他在這個軍隊裡已經呆了近兩個月時間,軍醫也接受過簡單的軍事訓練,不過並不嚴格,只是叫他們知道軍中的規矩,不會不小心觸犯軍規,如此而已。如果有軍醫願意接受系統的體能訓練,軍隊也十分歡迎,畢竟軍醫的體能頂的住的話,在戰場上可以做更多的事。

    黃玉安自己都沒覺,他在冰天雪地的遼東島嶼上已經漸漸適應,他的臉不再老是凍的疼,不再總是低頭走路,十幾天的軍訓和兩個月的軍營生活已經改變了他,他的體格變棒,意志更加堅定,走路的步伐和以前完全不同,腰板挺直,吃飯也很快,說話聲音又大又急……在兩個月前,他還是一個沒事研究魏碑和金文,喜歡寫字畫畫看雜書的秀才,兩個月下來,黃玉安身上已經有了明顯的軍人的氣息了。

    “玉安,”老段走過來道:“一會兒你也去喝酒薑湯,你第一撥走。”

    “哦,好的。”黃玉安有些意外,軍醫也會分成兩部份,跟隨到台灣的人數較多,畢竟皮島上除了凍傷和感冒一類的疾病外,沒有生時疫的可能,而台灣那邊地處熱帶,天寒地凍的天氣一下子轉成溫潤,甚至過不多久就是炎熱,這種氣候的變幻對人原本就是不小的挑戰,何況以北至南,北人到南方不適應水土,台灣又是未開的地區,疫病原本就多,特別是瘧疾等傳染病。

    老段拍拍手,又對其餘幾個定下來先期赴台的軍醫道:“總之你們就算把醫書翻爛了,也得牢記那些治瘧疾的方子,到了台灣,別的不管,他們原本也有些醫生,在福建找的,我們的軍醫任事不理,專門試驗治瘧疾的成方,不管怎麼試怎麼改,把各個方子搭著用,浪費多少藥材軍司都報銷,但一定要找到根治,或是抑治瘧疾的辦法,這是最要緊的事情,關係我們開墾興植台灣的大業,這是我臨行時張大人把我到叫簽押房,特別叮囑交代的大事。這件事,抵得上一次野戰功勛,你們做成了,我也有功,大家都沾光!”

    這也是極為提氣的鼓勵,誰都知道和裕升最重軍人待遇,野戰勳勞也是第一等的大功,這一次軍司把總級都是分得大量的土地,折成田皮又入了股在新成立的公司,如果軍醫能在這件事情上真的立功,那可就真是賺大了。

    所有人,包括黃玉安在內,各人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精神都是很好,軍醫們精神抖擻的答道:“放心,我等到了台灣,必定竭盡全力來做此事。”

    黃玉安又厚著臉找老段借了幾本他珍藏的醫書,放在自己的隨軍包裹裡,和裕升的這種袋子有近一人高,用皮子和油布混合製成,穿著帶子可以背在後背,也可以斜挎在肩膀上,可以把各人的被縟和一些私人物品,包括換洗的軍服都裝在袋子裡,每個袋子外縫著名牌,開拔時各部收攏了一起運走,減少了很多負擔,黃玉安把自己的醫書等物放在袋子裡,看著輜兵們把這些東西放在車上,一路運到岸邊。

    雨還在下,北邊臨近港口的營區裡一個個連隊在分別做著各種訓練,新兵也是6續入伍的,最早一批已經開始做一些複雜陣列訓練,並且開始加大體能訓練的力度,新加入沒幾天的就還是繼續走圈,進行縱隊訓練。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30
第六百零三章 上船

    除了戰兵外,營區還招募了一個連隊的輜兵,考慮到到台灣後不會立刻有大的戰事,戰兵也要做輜兵的事,輜兵人數並不多,僅夠現在營區使用就夠了。

    現在大半的輜兵和水手們混在一起,搬運著早就堆積在一起的各種隨軍物資,這些物資多半是隨第一艘船運過來的,被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一起,現在被搬運上船。

    大船已經收了主帆,只留下側帆用來順應風力,船隻在湧動的波濤下不停的晃動著,還好風浪並未大到影響裝船的地步。

    到了午時,雖然小雨未停,和裕升這邊的動靜還是吸引了不少東江鎮的將士來看,黃玉安趕到炊兵隊的駐地,拿出自己的缸子打薑湯喝,大棚下有不少士兵在排隊喝湯,人們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看著東江鎮的人在一旁觀看,這些遼民出身的士兵們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到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一會兒裝船完畢就是人員上船,而自己就真要拋棄遼東故土,前往南邊數千里外的海島上了。

    人們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有些人神色激動,更多的人還是一臉淡然,經過建虜入侵,生死間逃亡千里,又在皮島苦苦捱活,所謂故土難離這樣的話也算不得什麼了,逃亡的遼民,不僅有在皮島等沿岸各島上的,也有很多人在朝鮮地界避難,數萬人乘登萊來船到山東登萊避難,要真是故土難離,他們也不會走上逃亡之路了。

    “黃先生,我這裡避雨好,先生來這裡。”

    “先生好。”

    “見過先生,我家小弟前日感染風寒,多謝先生開方子熬藥。”

    這些新軍將士都認得黃玉安,見他過來,各人紛紛向黃玉安行軍禮致意,他們行軍禮時還有些不自然,動作生疏,神態有些扭捏,不管怎樣,這些人還是習慣打躬,或是如遼鎮軍人那樣打千行禮,要麼就是下跪,在被嚴厲斥責多次之後,這些新軍將士才習慣了用軍禮向人致意問好。

    黃玉安向人一一點頭還禮,身為軍醫,他在禮節上就不那麼講究了,從一個研習雜學被人瞧不起的秀才,轉身成為一名軍醫,黃玉安原本心裡還有些彆扭,如果不是被債務所逼,他是肯定不會走上這條路的,不過現在黃玉安的心思早就變了,賺銀子很多不提,軍營裡呆著也舒服,除了難免辛勞,各種條件都很不錯,從來沒有餐風露宿過,吃的比在家裡還好,加上眼前受到的尊敬愛戴,心理上的滿足也很要緊。

    盧大帶著自己的一隊人小跑過來,地上有些泥漿,各人的衣袍下襬都有些髒濕,到了長棚下,各人取了腰間懸掛的鐵壺,開始排隊打薑湯。

    盧大原本也是炊兵,後來是炊兵隊官,然後通過戰兵訓練考核成了戰兵軍士,再又成了戰兵旗隊級軍士長,現在更是直接統帶一個連隊的新兵,這一切都是在被北虜圍攻的過程中自然發生,在輜兵中補充戰兵,甚至是軍士和軍官,這也是和裕升既定的章程。

    “見過黃先生。”

    盧大也要自己打湯,好在可以排在排頭,用鐵壺裝了湯之後,手拿在鐵柄上端著鐵壺,盧大一邊吹著熱氣,一邊過來向黃玉安行禮問好。

    “你今天走不走?”都是從大同過來,一路千里長途,又在這遼東海島上朝夕共處,以前不熟也成了熟人,黃玉安看著盧大,也是一臉關切。

    盧大咧嘴一笑,說道:“走,我是第一大隊的,我們大隊今天多半都走。”

    黃玉安撇嘴道:“第四團,一二三大隊,每大隊一二三四五六七十連隊,每連一二三中隊,每中隊一二三小隊,還真是省事啊。”

    盧大哈哈一笑,說道:“好教先生知道,咱們就算學了幾個月的字,仍然是覺得這樣的名字省心省力,好記,往上寫軍報時也省了不少筆墨。不像先生此前是秀才相公,不怕用筆。”

    “這倒也是。”黃玉安點點頭,思忖道:“這樣說我就是隨你們一大隊一起走了。”

    盧大喜道:“黃先生醫術高明,我等要仰仗先生了。”

    黃玉安臉微微一紅,他擅長的是小兒科,最近天寒,新兵家屬中有不少幼、童和小兒生病,他治好了好幾個,名聲一下子傳揚開來,其實在外科和骨科他還沒入門,在內科上也就是剛入門而已。

    正不知道怎麼說時,黃玉安看到老段在遠處招手,他趕緊道:“盧大你們在此,我還有事要做。”

    “是,先生。”盧大語氣滿是崇敬的答應著。

    等部下們喝完薑湯,用清水洗淨鐵壺,盧大在雨中立正,大聲道:“一會本連在隊頭,所有人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要叫東江鎮的人看笑話。上船不能亂,你們的家人不會同船,但肯定一起走,各人都放心。心裡要牢記軍紀,違犯軍紀的定定重罰不饒!”

    毛永詩和毛永傑還是站在圍觀的人群中,他們披著斗篷,再加一層油衣,鐵盔上還是不停的落下雨滴,打的他們的臉龐冰冷,下巴的鬍鬚也被水濡濕了,感覺十分難受。

    毛有俊已經奉命回鐵山了,沒有在這裡和他們一起觀看。

    各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越看和裕升的訓練營就越感覺東西很多,看似簡單的一切都有著其中的道理。

    毛永詩最想不明白的就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原本一團散沙,來自遼東各地的這些遼民就被和裕升攏在了一起,大半的人都能令行禁止,看起來就有了兵樣子,而且和東江鎮的將士有著明顯的區別。

    “大帥也來了?”

    毛永詩身後傳來驚呼,他趕緊轉身,果然看到披著油衣的毛文龍在人群的簇擁下走上前來。

    人過中年的毛文龍滿臉風霜之色,身形仍然挺拔如初,他威權甚重,一路行來,各人紛紛跪下行禮。

    毛文龍見毛永詩等人也要跪下,擺手道:“各人不必多禮了,我來隨便看看,不必叫人家看出來,還要多事。”

    “是,大帥。”

    毛永詩畢恭畢敬的答應著,毛承祿看他一眼,問道:“聽說永詩你近來天天都來看他們操練,是否有什麼心得?”

    “還沒看出來什麼。”毛永詩呵了呵腰,態度恭謹的答道:“只是看的出來,他們操練甚嚴,也不在乎軍糧儲備,和裕升富裕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就這些?”毛承祿有些不滿,說道:“總不至於只有這麼一點虛浮之見吧。”

    毛永詩趕緊道:“小侄不敢欺瞞,只是確實所得不多,就是感覺和裕升對將士最重紀律,凡事很講規矩,打飯排飯,吃飯禁聲,令行禁止,聽說他們連睡覺,起床,疊被,都有一定之規。”

    毛文龍點頭道:“約束確實很嚴,就怕有些過猶不及。”

    毛永詩有些猶豫,他感覺和裕升的練兵之法還是有其道理在的,這般雨中操練,九邊重鎮恐怕沒有一個能做的出來。

    不過既然毛文龍這麼說,打死他也不敢反駁,只是連連點頭稱是。

    毛文龍也不在言語,站在原地觀看。

    訓練場上的鼓聲突然激昂起來,人們看到成縱隊形態的和裕升軍人開始列隊,幾艘大船都靠在岸邊,那些要帶走的軍需物資已經搬運完畢了。

    排成縱隊的和裕升軍人開始慢步向前,在鼓點聲中,這些遼民組成的新軍終於要離開遼東大地,奔赴數千里外未知的地方。

    哪怕是雨還在下,還是有不少遼民從自己的躲雨處走了出來,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第一批南下的是最早招入的新軍,這些天的訓練最少能叫他們保持隊列整齊,當他們走到東江鎮將士們所站的地方時,似乎是有人發覺了毛文龍,接著鼓點聲一變,聲調更大,更令人激動,東江鎮的人們看到縱隊前邁步向前的和裕升軍人率先轉頭,然後行著和裕升特有的軍禮,雖然沒有下跪問安,但態度十分恭謹,也是叫人感覺到十足的誠意。

    接下來一百多人一起齊涮涮的敬禮!

    毛文龍有些踟躕,他不知道怎麼還這種禮,最終他只能揮手致意。

    一百多人將胳膊放下,然後又是踩著大步離開。

    接著又一個縱隊如此,毛文龍並不厭煩,而是一個個的揮手還禮。

    軍人們踏著正步經過,濺起不少泥水污點,但沒有人在意,這些遼民新軍內心充滿激動和感激,他們喜歡用這種方式告別遼東。

    尖利的銅哨聲響起,毛文龍看到第一個連隊開始上船,軍人們井然有序的邁步上船,接著進入船艙,更多的縱隊扛著近人高的袋子走上船去,船艙滿了,軍人們開始站在船舷上往皮島上看,第一艘滿裝的船被小船牽引著駛離棧橋,接著第二艘船也裝滿,前頭幾艘船把離開的軍人裝運完畢後,開始由和裕升的軍人護衛,那些隨船隊一起離開的遼民家屬也開始上船。

    人群遠不如軍隊有秩序,人們有些騷動,有一些離開的家庭難免有親朋故舊,有不少人冒雨來送行,人們先是話別,說些祝願的話,接著就有人哭出來,先是幾人幾十人,後來幾百上千人一起哭泣起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30
第六百零四章 湯池

    和裕升的人並沒有著急,他們只是好言相勸,把那些不捨離開的家屬帶上船隻。

    船上很快站滿了人,和裕升的船隻在南邊只能算普通,不要說歐洲各國,就算福建廣州和平戶等地也有不少船比和裕升的船大,但在遼東這裡,只有朝廷的遼鎮水師各營有一些大船,仍然是比眼前這些船小的多。

    十幾艘大船組成的船隊也給了皮島上諸人不小的壓力,特別是當人們在船隻調頭轉向時視線所至,看到了船身上的火炮之後。

    這種大炮,東江鎮的人也認得是朝廷最為看重的紅夷大炮,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和裕升的船上會有?

    這種炮在朝廷也是當之無愧的鎮國重器,現在只有在山海關和寧遠有這種火炮,另外就是鎮守京師,東江鎮就是一門也沒有。

    當毛文龍看到火炮之後,也是不禁屏息靜氣,感覺為之鎮驚。

    人員上船還要有很長時間,毛文龍卻看不下去了,他又看了幾眼那些船上的火炮,搖頭道:“走吧。”

    毛承祿臉上也滿是震驚之色,他道:“父帥,是不是要和張東主商量一下,我們換購一些這種火炮?”

    毛文龍想了想,說道:“這炮我知道,炮組要有經驗的炮手十多人之多,操炮難,維護起來要不少銀子,咱們現在又無軍餉,哪供養的起?”

    毛承祿還要再勸,毛文龍態度堅決的道:“暫時不必要這大炮,等咱們有了銀子再說。”

    毛文龍嘆息一聲,心中想道:還好和裕升志在南海,否則不僅東虜要多個強勁的對手,本鎮亦是寢食難安!

    ……

    天空十分晦暗,在皮島一帶落雨的時候,遼陽等地也有大小不等的降雪,有的地方降雪很大,有的地方雖然雪下的不大,但天氣仍然十分寒冷。

    自天啟二年十月後,努兒哈赤和所有他身邊的人赫然發覺,這一年的災害較往年不僅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很多。

    仍然是極為乾旱,沒有降水,自十月到年底,幾乎一場雨沒下過。各地的收成都是十分有限,大量減產,雖不至於絕收,但與女真貴族期望的收成相差的實在太遠。

    這樣一來,雖然搶下了遼東和遼南遼中等地,治下也有超過三百萬人的漢民,女真國的國力並沒有得到增長,相反,卻隱隱陷入了泥沼之中。

    努兒哈赤“恩養”漢人的態度已經在轉變,在年底時,他下令大量旗丁入駐漢人的村莊,把不少平民村落轉為八旗的官莊或各個旗主的私產,把自由民轉為奴隸,也就是女真貴族們的包衣奴才,用這種辦法轉嫁危機,然而就算如此,各地缺糧的情形絲毫不曾改變,不僅漢人在忍饑挨餓,普通的旗丁和下層官吏也是在溫飽線上掙紮著。

    天啟三年正月初十,心事重重的努兒哈赤在諸貝勒,貝子,阿哥,還有各都堂大臣,總兵的簇擁下,前往千山湯泉避寒。

    大隊人馬有近千人,這在此時的後金國也是不小的排場,努兒哈赤少年時為李成梁府中的廝養,仰慕

    (本章未完,請翻頁)李成梁的威風和排場,現在他已經是垂垂老矣,然而少年時的記憶十分深刻,又貴為一國大汗,當然是儘可能的擺大排場,只是他對遼陽城由大明官衙改建的汗宮並不滿意,現在卻又沒有充沛的物資和國力支撐來興建重修汗宮,加上遼陽的位置偏南,後金國下一步的戰略要點是對北方的蒙古,儘可能的擴張後金國的地盤,改變現在被蒙古和大明夾攻的戰略態式,然而現在又有東江鎮在,天啟二年雖然沒有大的戰事發生,東江軍的騷擾也是叫努兒哈赤十分頭疼,特別是層出不窮的細作投毒事件,更令老奴憤怒不已。

    努兒哈赤騎著一匹紅色的沙紅馬,這是一匹十分高大,口齒也在壯年的良駒,戎馬一身,縱然現在年過花甲,努兒哈赤也還是喜歡騎乘有力的駿馬,並不擔心自己的騎術駕馭不住。

    在他身邊是幾個小阿哥,兄弟幾人嬉笑著,努力討好父汗的歡心。

    侍衛扈爾汗等人率兩黃旗的侍衛護衛左右,然後就是帶著自己侍從騎馬跟隨的大貝勒,幾位額附,各小貝勒,在他們之後,就是八旗的專管大臣,總兵官等努兒哈赤喜歡的心腹大臣們。

    在大臣們之後,是一些得到大汗歡心的臣子,身份不一定有多高,但能被點入隊伍之中前往,本身也是極大的榮譽。

    千山湯泉距離遼陽並不太遠,眾人在冰天雪地裡行走了不到兩天後抵達,遠遠看到冒出的熱氣,還有已經蓋好的一排排的房舍,所有人都感覺鬆了口氣。

    遠遠的有一個背插小旗的騎兵飛馳而來,努兒哈赤最重軍情,他率先停住馬,於是人們都停住馬,等著這個塘馬到來。

    “見過大汗。”塘馬遠遠下馬,匍匐跪下,行禮後朗聲道:“奏上大汗,初三日,蒙古人在廣寧西側偷糧,斷事官巴齊山趕跑了他們,射殺三人,俘虜兩人,並且俘獲了他們的二百頭牛,留下五十頭預備開春後墾荒,其餘一百五十頭叫人趕了過來,獻給大汗。”

    努兒哈赤聞言十分歡喜,說道:“巴齊山做事向來穩重又果敢,對偷糧的蒙古人不必客氣,這樣處置很好。”

    他又靜靜等候片刻,果然看到地平線上有大量的牛群被人趕著過來,努兒哈赤十分欣慰的點頭,說道:“年前聽人奏說死了不少牛,漢民中也有不少偷殺耕牛後逃走的,我雖下令對逃走漢人誅殺不赦,死掉的牛到底活不轉來,現在得到這些耕牛,我心中十分欣慰。”

    眾貝勒和大臣們策馬上前,紛紛恭喜大汗。

    努兒哈赤微笑著受賀,半響後道:“正白旗獨得五十頭牛,其餘一百頭由各旗均分。”

    眾人都把眼光看向皇太極,果然這個四貝勒越來越受大汗的寵愛,巴齊山是正白旗的人,獨得五十頭牛隻是小事,從中卻能看出大汗對皇太極的態度。

    皇太極趕緊下馬,在大汗馬前半跪,感謝父汗的恩賜。

    努兒哈赤沒有多說什麼,只道:“糧道要緊,有些事等到了再談。”

    眾人繼續前行,在路過一個莊

    (本章未完,請翻頁)子時,努兒哈赤虛著眼往內裡看。

    近路邊的地方有幾戶人家的煙囪在冒著炊煙,現在是中午,正是吃飯的時候,然而莊子裡一片寂寂,冒煙的人氣很少,大雪積在村中房舍院門前的道路上,根本沒有人行走的蹤跡,也沒有人打掃。

    努兒哈赤沉思道:“扈爾汗,派人進去看看,把這個莊子管事的人叫來。”

    扈爾汗不敢怠慢,親自帶人進去,片刻之後,一個穿著箭袍的牛錄章京飛快跑了出來,跪倒在路邊,兩手按在結冰積雪的枯黃色的野草上。

    努兒哈赤劈頭問道:“你這裡怎麼回事,有多少旗丁,屬哪個旗,莊中怎麼無人?”

    牛錄章京戰戰兢兢答道:“回大汗的話,奴才是正藍旗下,本牛錄主子是達海,奴才奉命帶本牛錄十戶住在本莊。”

    “這十戶都還在嗎?”

    “回大汗,走了三戶,都是家中男子在廣寧和遼陽之役中戰死,剩下的無法存活,到別的牛錄投奔親屬。”

    努兒哈赤哼了一聲,知道從去年開始大規模遷出女真八旗,從佛阿拉到赫圖阿拉等女真核心區域生活著大量的女真八旗,奪取遼東等地後,大量的地方需要兵馬駐守,而且後金國也決心把這些地盤徹底接收消化下來,遷出故土的八旗家庭,安置在以遼陽和瀋陽為中心的漢人地方,令他們住入漢人村落,一方面是因糧就食,可以減低八旗公中的壓力,另一方面當然就是監視。

    至於戰死旗丁的家屬,雖然嚴令不允,回流的還是有一些,這種旗下的家庭一旦失去能打仗的男子,立刻就會限入貧困,各牛錄為了減低負擔,也會允許這些婦孺投親靠友,至於這些離開的旗戶回故地還是留在當地,一般牛錄也不會認真去管。

    一般的牛錄,大的是兩黃旗多,一牛錄三百戶只是理想狀態,只有兩黃旗有很多滿編三百戶的牛錄,甚至有四百戶的大型牛錄,一般的牛錄只有二百五六十戶,甚至在一場大戰後戶數會下降好多,最小的牛錄可能才二百戶,甚至還不足此數。

    正藍旗的牛錄數原本就少,又流失一些戶數,其實是不小的實力損失。

    “該死的狗奴才,你管的什麼莊。”正藍旗的旗主莽古爾泰不敢當著大汗的面做出過份的事,但鐵青著臉罵了一句,那個牛錄章京嚇的渾身發起抖來。

    “漢民呢?”努兒哈赤回頭看了莽古爾泰一眼,警告道:“這個人我看還稱職,不要責罰於他。”

    “漢民……”牛錄章京道:“漢民原本有五十多戶,從去年春到到年底,逃亡了二十餘戶,剩下的在年前已經被奴才帶人全部斬殺。”

    “為何?”

    “下毒。”牛錄章京一臉憤恨的道:“大汗下令恩養,奴才不敢為難他們,曾經有旗丁強姦婦人或是毆打男子,都被奴才制止,還鞭打了犯禁的奴才,不過這些漢人毫無感激之心,去年他們在奴才等吃的飯裡下毒,毒死多人,後來乾脆在幾口井裡下毒,現在井還封閉著,不敢使用。”

    (本章完)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31
第六百零五章 糧道

    努兒哈赤聞言,兩眼開闔幾下,怒道:“你做的很對!”

    章京嗑頭致謝,努兒哈赤沒再理他,轉頭道:“傳庫爾纏來!”

    片刻之後,庫爾纏騎馬趕到,努兒哈赤見他要下馬行禮,揮手道:“不必多禮了,我說,你記,立刻頒下去給各處。中文})〕.〉?]>〕.>c]om”

    “是,大汗。”

    庫爾纏答應著,趕緊從馬腹一側拿出紙筆,磨化了墨磚,舔了筆,等著努兒哈赤開聲。

    “前曾諭令諸申人,漢人,同居一屯,糧則共食,共以草料喂養牧畜,諸申人不得欺壓漢人,然今各屯漢人常有逃亡事,又以毒殺我諸申,今後諭令諸申人不得隨意食漢人食物,需防備漢人在水井各處下毒,一旦覺漢人有投毒事,並其家人盡誅之。”

    庫爾纏走筆如飛寫完,仰臉看看大汗,見沒有繼續的話,便是封好,請管事大臣用印,然後派塘馬分別去傳令。

    努兒哈赤說完之後,不再理會別的事,策馬繼續向前,所有的隨行人員也趕緊跟隨上去。

    皇太極心中感覺有些不妥,此前,諸申與漢人同居一處共食,雖然不免有欺壓的事,也有不少地方有明國東江細作和本地漢人投毒,但總體上各處還算安靜,漢人最不甘心的就是剃頭,在剛打下各處時,心志堅決的漢人第一時間就走了,剩下的多半是想過安穩日子的普通人,結果剃令下之後,又是走了一大批,就算有些人被迫剃了,離開的決心也變得十分堅決。

    剃之事,皇太極並不感覺有什麼錯,後金高層認為當年大金最大的錯誤就是和遼國一樣,也包括蒙古人,他們都保留了漢人的衣冠禮儀,這樣這些異族和漢人在一起就算生活百年,仍然像油不溶於水,彼此水火不容,難以長治久安,形成合力。

    剃之後,就是改漢人衣冠,禮儀,這一層絕不會更改,也絕不能有半點妥協。

    倒是治理之事,皇太極認為需要徐徐圖之,用分化,拉攏等懷柔手段,配合殺戮,時間久了,才可以收效。

    現在面對一些挫折,父汗就如此下令,只會使諸申和漢人更加對立,住在屯莊,不食漢人糧食,不再同耕同食,只會彼此越對立,敵意無法消解,而女真人勢必會掠奪漢人的財富來供養自己,局面會因此而更加敗壞下去。

    懷著重重隱憂,皇太極跟隨隊伍前行,半個時辰不到,大隊就抵達了湯池。

    這是後金貴族來消閒享樂的去處,外間天寒地凍,房子裡卻有相當多的溫泉泉眼,每間屋子都冒著沽沽向上的熱泉水,房間裡熱氣沸騰,十分溫暖。

    努兒哈赤脫了衣袍,他的房中只有阿濟格和多爾袞,多鐸這三兄弟倆,努兒哈赤一生有十幾個兒子,最為寵愛的只有眼前這三人,可以說是因為這三兄弟的生母現在最得寵信,也可以說是老人疼愛幼子,人的青壯時總是忙於事業,有了兒子也很難珍視,特別是老奴這種梟雄人物更是如此。現在努兒哈赤已經年過花甲,由於戎馬一生導致暗疾纏身,他時常感覺自己的精神和體力下降的厲害,每當這種時候努兒哈赤就會變得特別殘暴易怒,只有眼前這三個幼子陪在他身邊時,努兒哈赤的心情會變好,人也會變得平靜下來。

    阿濟格其實已經不小,按女真人的標準來說已經快接近成年,他已經受封貝子,按努兒哈赤的計畫,兩三年後再封多爾袞,五六年後封多鐸,他的兩黃旗六十個牛錄也均分給這三個孩子,而未來的大汗,如果他能再活十年八年,就在多鐸和多爾袞這兩個孩子中選一個。

    待看到老汗泡在溫湯裡,三個小阿哥在一邊嬉戲,諸貝勒和大臣們均是退下。

    莽古爾泰看著皇太極,冷哼道:“老八,今天你得了大綵頭啊。”

    皇太極滿臉是笑的道:“我想五哥還不曾把這幾十頭牛放在眼裡,不過我這做弟弟的不能不敬兄長,那五十頭牛,回頭叫人送一半給五哥。”

    莽古爾泰就是氣不順,倒不是對皇太極真有什麼意見,他的奴才丟了臉,老八卻得了綵頭,兩相比較,自然心氣不順。

    皇太極一臉笑容的這麼一鬧,莽古爾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當下襬手道:“算了,我還能真的收你的牛不成。”

    “一定要給。”皇太極十分堅決的道:“我最敬重五哥,你我兄弟何必分的這麼清楚。”

    “好吧,那我就收下。”五十頭牛隻值幾百銀子,不過現在後金地方破壞的厲害,以前他們的牛馬來源是參加撫順關的互市貿易,拿東珠人參換大明的撫賞銀,還有糧食和牛,和蒙古人換馬,現在戰馬還有來源,牛的來源卻斷了,加上連年戰亂,漢人大量逃亡,牧畜損失不小,莽古爾泰的正藍旗有很多官莊需要牧畜,就算數量不多,也是不無小補。

    莽古爾泰算是承了皇太極這個情,面色轉善,這時人們多半散去,各自往規定的房舍裡去泡溫泉,後金這邊這幾十年來一直在打仗,原本在撫順關外也沒處尋這等地方,現在陪老汗出來享受,當然不能無謂耽擱時光。

    莽古爾泰和皇太極兄弟二人一起到溫泉裡泡著,兩人臉上都是一臉的愜意,代善自己獨自一屋,阿敏並不在遼陽,這兩個大貝勒原本也是有資格各自擁有一間屋子,不過皇太極為了表示親近,故意到莽古爾泰這裡一起泡。

    “五哥,泡湯時吃點這白蘿蔔,嘴裡干苦要少很多。”

    兩人泡了半個時辰起身,身上都是感覺軟綿綿的,躺在榻上,皇太極叫自己的包衣端來茶水和切好的蘿蔔,兩人一起吃起來。

    “老八,”莽古爾泰吃了幾片後,看著皇太極道:“你有什麼事要我幫手?”

    “糧道的事。”皇太極面色沉鬱的道:“五哥能想到嗎?”

    莽古爾泰眼神閃爍了一下,思忖道:“你是說蒙古人總是騷擾我們的糧道?”

    “那只是小患。”皇太極道:“父汗留兵在廣寧和錦州一帶,圍困著十三山,但又只有幾千人,十三山上有十萬以上的明國人,聽說旦夕練兵,時常與我駐山上和山下的諸申交戰,從去年秋到如今,諸申戰死者也有數十人了,正月這一個月就戰死十餘人,我怕以後死傷會更重。”

    莽古爾泰也有些不滿的道:“父汗要是覺得十三山不要緊,不妨把兵馬撤回,要是覺得要緊,當初該多派兵馬,將山上的明國兵馬一舉蕩平,取回百姓才是。”

    皇太極點頭道:“五哥說的正是,有十三山在,我們的糧道經過科爾沁往遼東時總會有被襲擾之憂,這才是最要命的。”

    莽古爾泰聞言更加不滿了,他道:“老八你和那張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一邊和咱們貿易,一邊又幫著明國朝廷援助十三山?”

    皇太極苦笑道:“父汗都沒有為這事質問過,五哥想不明白嗎?張瀚再怎樣也是明國的武官和商人,他和咱們做買賣只是為了賺錢,他的朝廷有事,不論是明國朝廷逼迫,或是他自願,幫著明國也會得到莫大好處,他怎麼會不做呢?”

    “瞎,”莽古爾泰一臉無所謂,拍腿道:“我懶得想這麼多,老八你也不要繞彎子,有事就直說吧。”

    皇太極道:“父汗此前派了撫順額附去設法聯絡山上的豪強,與其中招降一二,然後裡外配合可破十三山,然而至今數月未有進展,我看此法無用。為了糧道安全,十三山非破不可,我想,乾脆由我率白旗兵馬前往廣寧,破十三山。”

    莽古爾泰有些震驚,半響後才道:“十三山上的明國兵馬聽說已經過萬,此山易守難攻,老八又何必如此?再說,明國派了孫承宗為經略,遼西已經十分穩固,這半年來這孫老頭在遼西練兵,組建炮營,車營,水營,練兵十幾萬,我們要防備遼西,進取蒙古,恐怕老八你要出兵,父汗真的最多允你帶本旗兵馬,如果有挫折,怕是你就真當不成大汗了。”

    努兒哈赤治理八旗,向來賞罰分明,做錯事的哪怕是貝勒和八旗都堂也是會受到懲罰,只是對八旗的中下層,動輒用斬刑和鞭刑,或是罰沒身家,對貝勒和都堂們多半是以訓斥為主,然而皇太極是現在竟爭未來大汗之位的最有力的竟爭者,別的人都落後他半步,如果強自出兵,按八旗體制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果沒有完成任務,或是折損過大,那肯定會影響到皇太極在努兒哈過和八旗全體貴族心裡的評價,對他繼承汗位的影響可就大了。

    皇太極的實力是一旗之主,正白旗的實力也不弱,加上皇太極很受老汗看重,在女真崛起的過程中立功不小,為人謙虛和氣,擅長與人交結,不像莽古爾泰性格暴虐莽撞,根本得不到除了正藍旗外其餘各旗貴族的支持,至於四大貝勒中的阿敏,他不是努兒哈赤的兒子,只是侄子,所領的是當年舒兒哈齊死後留下的勢力為主,因為這重身份,阿敏不可能得到全旗上下的支持,根本不是汗位的竟爭者。

    皇太極最大的敵人就是代善,在去年,他和莽古爾泰等人合力陰了代善一把,他們向努兒哈赤告狀,說代善與大汗關係曖昧,恐怕有通姦之事,而代善確實和大妃經常來往,關係不錯,這其實是代善刻意經營與父汗後宮的關係,然而在誣陷之下,平時來往的痕跡卻成了明顯的證據。

    努兒哈赤因為此事震怒,對代善失去信任,屢次斥責,對一個大貝勒來說這是很傷威信的一件事,代善因此從領先者退後了一步,被皇太極甩在了身後。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31
第六百零六章 文龍

    皇太極聞言,一臉堅毅的道:“五哥,不瞞你說,汗位我確實想要,然而不能因小失大,到底還是大局要緊。”

    莽古爾泰笑了笑,說道:“不過汗位也要緊,是吧?”

    皇太極也不諱言,坦然點頭道:“是的,現在對我有威脅的還是二哥,十三山是正紅旗的毛巴利現在管著,蒙古人近來缺糧的厲害,常有襲擾十三山之事,五哥你和額附恩格德爾相熟”

    “我懂了。”莽古爾泰抓了抓鬍鬚,說道:“你是想叫蒙古人狠狠打一仗,偷襲一下,這樣咱們在阿瑪面前再狠狠告二哥一狀,他大失臉面,對你的威脅就更小了。”

    皇太極很沉靜的點點頭,說道:“這只是小事,要緊的還是要五哥支持我去十三山。”

    莽古爾泰道:“十三山你最好不去,可以在會議上提出十三山要緊,然後看阿瑪派誰去便是誰去,你想用一旗的人扛下全旗的事,並不一定討好。恩格德爾的話我會說,不過,近來有風聲,額附想和喀爾喀結盟,阿瑪也知道這事,正在想辦法安撫呢。”

    “可以兩件事一起做。”皇太極沉思道:“派去的使臣用五哥的人就行了。”

    “嗯。”莽古爾泰點點頭,整個人又浸在了熱水裡,他出了舒爽的聲響,接著莽古爾泰突然道:“老八,你未必要老盯著二哥,那屋裡陪阿瑪泡溫泉的三個,你就真的不放在心上?”

    “呵呵,”皇太極笑了一聲,整個人往下一滑,也泡在湯泉裡,他吐了口水,笑道:“再過十年他們還有一點威脅,現在還是太小了。”

    “這倒也是。”莽古爾泰吐了口氣,整個人又沉了下去。

    傍晚前,所有泡溫泉的人都從屋中走了出來,外間還在飄落小雪,天寒地凍,不過人們在溫室和熱水裡泡了半天,所有的冰寒和疲勞彷彿都是一掃而空,連努兒哈赤這樣的花甲老人都是變得神采奕奕,站在小院的石階之下,身形高大,腰背挺直的老人叫人份外敬畏。

    隨行人員中當然有廚子,看到老汗出來,他們趕緊奔忙起來。

    努兒哈赤對自己的身邊人管束很嚴,不管是諸申還是包衣,只要犯錯就一定重罰不饒,曾經有護兵因為忘了關閉努兒哈赤居住的西小院的院門而被斬,連現者也因為報告遲了而被施以鞭刑,不管是他的養馬人,拿酒人,還是廚子,護兵,看到努兒哈赤時都是戰戰兢兢,十分畏懼。

    “叫諸位大貝勒來與我說話。”努兒哈赤掃視了一下所有人,大聲下令。

    皇太極就在不遠處,聞訊自是趕了過來。

    代善和莽古爾泰也是聞訊趕來。

    “見過父汗。”

    三人一起打千行禮,然後肅立在努兒哈赤身邊。

    “你們坐吧。”

    努兒哈赤轉身進房,屋中的火坑生著火,還有幾個銅火盆,十分溫暖,努兒哈赤盤腿在坑上坐了,對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道:“我與你幾位哥哥要商量大事,你們三人先退避吧。”

    阿濟格眼珠轉了轉,說道:“汗阿瑪,我也受封貝子了,能不能留下一起商量?”

    努兒哈赤並不著惱,呵呵笑了兩聲,不過還是態度堅決的道:“你不能留下,他們都是大貝勒,你的身份地位還差的遠呢。”

    阿濟格有些沮喪,不過還是趕緊退了出去。

    後金內部也極為重視地位尊卑,年長成年的兄長還有好幾位,還有沒有得到貝勒或貝子封爵的,遇到大貝勒一樣要躬身肅立,打千請安,像這種商量重大國事的場合,要麼是和幾個大貝勒商量,要麼就是召開諸多貝勒貝子和都堂大臣一起參加的王大臣會議,就算是王大臣會議,阿濟格這種剛受封不久的小貝子也是沒有多少言權的。

    代善坐在三兄弟的左邊最左,莽古爾泰坐在他右側,而皇太極則坐在右邊與皇太極對坐。

    如果阿敏在,就是他坐在皇太極之前,兄弟四人彼此對坐,他們是大貝勒,地位然於所有後金貴族之上,哪怕是努兒哈赤,在重要的國事決斷前也要和他們商量。

    “今日有好幾件事。”

    努兒哈赤直接道:“第一件,是有消息說額附恩格德爾與喀爾喀部結盟之事,我派的使者在蒙古部落與明安老人之子衝突,殺死對方兩人,後來奧巴台吉調和了結此事。從這裡來看,我們自廣寧之後休養生息,喀爾喀部的林丹汗有進取之意,科爾沁各部和內喀爾喀五部都有依附林丹汗的跡象。”

    代善沒有言聲,莽古爾泰立刻道:“蒙古和十三山,廣寧,錦州,義州都十分要緊,那邊的蒙古人經常借道搶糧,對我們的糧道威脅極大。父汗,理應派出大兵,先滅十三山,然後威逼蒙古使各部不敢背盟。”

    努兒哈赤看了看莽古爾泰,說道:“十三山是要攻下來,那麼,恩格德爾怎麼辦?”

    “還是要好言勸他歸來,不要背盟。”

    “嗯。”努兒哈赤道:“我也是這般想的,我已經口擬一封信,勸他歸來。若他回來,還給他五千男丁,一年給他三百三十兩銀子,五百五十石糧食,九十個差役,四十五頭牛,九十名兵丁,再給他弟弟兩千男丁,一百三十二兩銀子,二百二十石糧,三十三名差役,十六頭牛,三十二個兵丁,他在我們處,任他遊玩,打獵,玩鷹,不會有人為難他,如果他想回科爾沁,我會派你們送他過河,禮送回境。你們看,他會不會答應?”

    “會。”皇太極立刻道:“恩格德爾率二百丁見喀爾喀部中人,無非是畏懼林丹汗,但林丹汗的權勢和我們相比難道又勝出了?父汗需點明這一點,再給予這麼多的好處,恩格德爾和他身邊的人不笨,他們會知道取捨。林丹汗絕不會如我們這般大方!”

    在座的人都輕輕點頭,為了拉攏蒙古,努兒哈赤又是使出了當年討好李成梁家族的全掛子的本事,他自己娶了科爾沁的女人,皇太極等諸子全部迎娶蒙古女人當自己的福晉,努兒哈赤的女兒嫁給了恩格德爾台吉,代善的女兒也嫁給了蒙古台吉,結為親家利益共通,這還是努兒哈赤和遼西將門學到的本事,在這二十年的努力下,蒙古的科爾沁已經和女真人結成了十分牢固的同盟,這種同盟已經十分穩固,恩格德爾一時的動搖並不算什麼。

    “今年或明年,”莽古爾泰道:“理應派幾千精銳騎兵到草原上,給林丹汗這個自大狂一個厲害瞧瞧。”

    “理所應當。”皇太極道:“蒙古人其實外強中乾,察哈爾部看似控弦十餘萬,其實武力有限的很。”

    代善還是默不出聲,他還是沒有從被努兒哈赤冷淡的打擊中恢復出來,一般的政事已經很少聲。

    “使者派希福去吧。”莽古爾泰對努兒哈赤道:“希福與額附關係較好,辦事也穩妥,是個可以放心的好奴才。”

    “可以。”努兒哈赤想了想,點頭肯,他接著看了看代善,說道:“現在要派兵去義州和錦州一帶,打走來搶糧的蒙古人,抓捕那些替蒙古人運糧的漢人,就由大貝勒和二貝勒帶兵去吧。”

    這就是叫代善和阿敏去義州和錦州一帶,阿敏起身答應著,並不反對,他問道:“是不是要設法攻克十三山?”

    “可以試一下。”努兒哈赤道:“不過不要折損太多兵馬。再催催撫順額附,看他有沒有成效。”

    撫順額附李永芳,娶的是貝子阿巴泰的女兒,在投降的漢人中也算是極為被重視了,只是努兒哈赤對漢人的防備心理越來越重,同樣的投降漢奸,佟家就是號稱自己是董佳部的女真人,雖然他家是世代的遼東將門世家,但這麼一說也被視為自己人,倒是李永芳,已經漸漸被排擠在女真貴族的核心圈子之外。

    “還有件事。”努兒哈赤面沉如水,緩緩說道:“毛文龍。”

    皇太極苦笑道:“文龍又有什麼新招了?”

    莽古爾泰罵道:“這廝跟條黑魚一樣,滑不留手,不小心還會咬人!”

    提起毛文龍,在場的人也是一臉無奈。東江鎮的鎮江大捷不管有多少水份,毛文龍是不是不戰而逃,這些已經不要緊了。要緊的是明軍確實在皮島廣鹿島和寬甸鐵山一帶紮下根來,努兒哈赤曾經派代善和李永芳等人分批率部進剿,除了在遼南屠殺漢民,殺的人頭滾滾外,又頒布了禁海令,各處沿海地方都不准住人,遷漢民到內地居住,這樣的做法當然截不斷毛文龍,從天啟二年開始,東江鎮雖然沒有打出像樣的漂亮仗來,但對後金統治區域的滲透和破壞是一直沒有停止的,除了煽動漢民逃走和接應逃亡漢人之外,就是不停的給後金統治找麻煩,毒人,毒馬,暗殺,散佈謠言,反正能做的壞事都做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31
第六百零七章 必然

    前一陣,也就是天啟二年年底時,後金的八都堂布聯名公告,文告上說:據悉,毛文龍派遣五十個人到我國來離間挑撥,誰如果把毛文龍派來的人抓住,立功,如果知情不報,或被他人告,則治以滅門之罪,告者立功。[〈中文〈〕]>.岫岩以南,由愛塔副將負責,孤山一帶,由趙義和游擊負責。

    當月月底,負責煉鐵的把總張秉儀,在治下一個鐵匠的配合下,抓住了一個貨真價實的東江細作。

    這件事一直上報到努兒哈赤案頭,由大汗決定,升張秉儀為千總,並且賞那個鐵匠十兩銀子。

    除了獎勵之外,努兒哈赤特意又頒命令,各地駐軍兩點之間,一定要嚴加巡查,提防東江鎮的細作。

    今日又覺村莊有被東江鎮引誘逃民和下毒之事,努兒哈赤又頒了一次文告,對投毒漢民要嚴加治罪。

    這些麻煩,可都是毛文龍帶來的,眼前這幾人是後金國權力最大的幾人,提起毛文龍來,也都是只能搖頭苦笑。

    “我當初和文龍都在李大帥家裡……”努兒哈赤臉上也有追憶之色,當初他算是建州部放在李成梁帥府的質子,他的祖、父都有雄才大略,知道和大明硬扛沒有好果子吃,當時女真有王杲父子反叛,李成梁時常率兵進剿,大明和女真各部間情勢十分緊張,而明軍在當年也是最強盛的時候,女真人根本不是對手,每次明軍一進來就是燒殺搶掠,從這一點來說還真是有血海深仇。

    既然敵不過,按建州部的傳統就是要努力巴結!

    努兒哈赤因此拜入李成梁門下充為廝養,就是家丁和家奴的混合體,在李府中,努兒哈赤的表現十分出色,博得了李成梁的信任,李如松和李如柏等李家子弟對他也十分欣賞,彼此建立了不淺的交情。

    正因為當年的這些經歷,在努兒哈赤兼併各部的道路上走的特別順利,後人中有不少努兒哈赤的崇拜者,其實有的英雄造時勢,更多的英雄是時勢之下的產物,努兒哈赤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李家的勢力栽培努兒哈赤,而是按明軍一直的策略,就是女真哪家冒頭打哪家,努兒哈赤只有幾千人的時候,他怎麼可能是明軍的對手呢?

    老奴在女真內部打了三十年才統一了一團散沙,各部都在部落文明時期的女真各部,這成果還真沒有什麼可驕傲的。至於和明軍的屢戰屢勝,女真確實一定的武功,不過不需提前太久,只要戚繼光俞大猷和李成梁三個明軍邊帥都在時,努兒哈赤和他的八旗兵都沒有可蹦跶的空間。

    無非是那樣,時勢到了。

    時來天地皆同力,遠去英雄不自由。

    當著三個兒子,努兒哈赤也沒有多提當年之事,畢竟當人家的乾兒子不是光彩的事。當初他抱著李成梁的大腿叫爹,拜李如柏為兄弟,還彼此結了親,結果努兒哈赤眼看大明虛弱,說翻臉就翻臉,把幾十年前的仇恨都翻出來了,李如柏也因為和女真人的瓜葛而被迫自殺,努兒哈赤若是真的血性漢子不忘舊仇,恐怕也走不到今天。

    “文龍當初不顯山不露水,武功和交結人情上都很普通,”努兒哈赤追憶半響,對毛文龍的印象畢竟並不深刻,搖了搖頭道:“只是聽說他喜歡讀書,還能做詩,沒想到幾十年後,居然成了我的對手。”

    努兒哈赤還是自視頗高的,當初他是一個建州部送到李府的質子,本身的地位當然過普通的家丁,毛文龍則是被他舅父送到李府和遼東將門攀關係的,畢竟是杭州人跑到遼東來襲職,根基十分不穩。

    如果毛文龍是遼東人,有個當文官的親戚提攜,還有在李府生活過的經歷,恐怕也不至於到萬曆四十七年時還只是個守備了。

    “文龍派了個商人來,並不是他的人,只是替他傳話。”努兒哈赤對過去的緬懷沒有持續太久,他面露微笑,說道:“東江鎮想和咱們做生意。”

    “哈?”莽古爾泰張大了嘴,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皇太極沒吭聲,代善也是有些驚異,他們都沒有莽古爾泰失態的樣子,不過內心的衝擊也並不小。

    毛文龍可是在廣寧被攻克之前,毅然率二百人遠赴鎮江,從兩手空空做到眼下的這局面,論心志之堅定,志向之大,肯定遠常人,當時遼西的兵馬眾多,敢於率部深入敵手,就算只為博取功名的武將可也真的找不出第二個了。

    這樣的人,居然要暗中和後金勾結?

    “文龍非是要和我們暗通款曲。”努兒哈赤道:“只是純粹的生意,他收咱們的毛皮,東珠,人參等特產,轉手倒賣而已。”

    皇太極思索道:“聽說大明天子特許東江鎮做生意,東江鎮孤懸海島,掌握的地方多是以前沒有人居住的貧瘠之所,他自己也能弄到人參和皮貨,不過數量不會太多,畢竟他的地盤太小,如果不從咱們手裡收購,確實這生意很難做下去。”

    東江鎮能做生意確實是特許,邊鎮都有朝廷軍餉,上有巡撫,巡按,還有兵備道監督著,將領除了吃點空餉和兼併點軍戶的田畝,想別的財就很困難,要不然當初麻承恩這個大同總兵也不會為了銀子和張瀚這個小商人合作。

    毛文龍卻沒有這種限制,東江鎮可以堂而皇之的做生意,原因就是朝廷財政困難,暫時沒有辦法給東江支付軍餉。

    不過毛文龍的生意也很難做,皮島是個荒島,其餘的東江鎮控制區多是深山老林,除了野獸和樹木外沒有別的出產,大量的遼東難民要吃飯,他們在墾荒也不是一時半會就有成效,毛承祿展現給和裕升眾人看的其實是兩年來東江鎮所有的家底,要養幾萬戰兵和兼顧幾十萬難民,東江鎮的日子還難過的很。

    “真是有趣啊。”皇太極輕笑起來。

    “斷然不能應允。”代善這時表態道:“文龍是我們的大患,在我們身後隨時捅刀子過來,文龍若在,我們就不能全力西向,若是與他貿易,豈不是養虎成患。”

    “可是我們自己也需要貿易啊。”皇太極立刻道:“從去年廣寧所得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現在糧價再次飛漲,六兩銀到八兩銀一石糧,父汗前日賞給那鐵匠的十兩銀還不夠買兩石糧的,漢人之所以大肆逃亡,還不是貧餓所至?”

    代善語氣不滿的道:“漢人原本就與我們不是一心,若無糧之人逃了其實還是好事。”

    努兒哈赤心裡倒是贊同代善的說法,不過此時他卻板著臉道:“縱是漢人無糧不妨,可八旗上下亦在缺糧又如何?”

    代善道:“老八不是有張瀚的和裕升那條線?”

    “那也要銀子啊。”皇太極微笑道:“公中所存之銀,又能支持多少糧款?張瀚那裡的交易情形二哥又不是不知道,拿現銀給是一個價,用毛皮就得折抵來回的運輸費用,我們太不合算了。”

    代善道:“他運回毛皮東珠還會再賺一筆,心太黑了。”

    皇太極還是一臉淡定的笑容,語氣卻是絲毫不讓:“二哥這話說差了,先別說在商言商,商人不賺錢辛苦前來為何,難道是助我們打天下?再者說從山西運糧過來,再運毛皮回去,數千里之遠,開銷豈能少了。”

    代善被噎的無語,心知在這事上爭不過老八,索性就閉了嘴。

    皇太極現在在旗中的威望,除了本身的實力和一向的戰功之外,開通了與和裕升的貿易商道也是重中之重。

    在原本的歷史記錄中,天啟二年到三年這段時間,蒙古人搶後金糧食,破壞糧道的記錄比比皆是,而後金方維持糧道,多次打擊蒙古人的行動也有很多。而天啟三年,代善和阿敏兩個大貝勒被努兒哈赤派出到錦州和廣寧一帶,就是為了打擊送糧給蒙古人的漢人,同時把蒙古人的觸角給斬斷。

    這並不是歷史的偶然,而是必然。

    天啟二年到三年這段時間也是北方小冰期較為厲害的時期,災害特別嚴重,已經過此前,雖然還沒有到天啟五年,六年那種程度,但也是相差不遠了,而且不僅是遼東等農耕區域受災,草原上的災害也並不小,從秋到冬落雪不斷,牧草不足,天寒地凍,蒙古人也是苦苦求活,日子過的也十分艱難困苦。

    往年遇實時,蒙古人都是到大明境內搶掠,西邊是互市,東邊的各部還是以向大明揮動刀槍為主,到了天啟二年之後,廣寧等大片地方已經被後金控制,蒙古人搶只能去薊鎮地方了,那就是捨近求遠,況且薊鎮有完整的防線,也並不容易打破。

    特別是在天啟元年時,大明賜給林丹汗銀兩,著其與後金為敵,在此前林丹汗已經多次與後金交手,局面至此,蒙古與後金的摩擦當然就不可避免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31
第六百零八章 開銷

    原本蒙古破壞的糧道就是晉商從張家口和薊鎮一帶往科爾沁草原和遼東運送的糧食,八大晉商彼此配合,在後金最困難的那幾年裡拚命供給糧食和軍事物資,他們借此了大財。

    而此時和歷史不同的就是糧道的主人從八家晉商換成了張瀚一個,並且從張家口一帶出口的車隊換成了從新平堡一帶出口,另外就是運糧車隊的規模變大,數量增加。

    後金在此前因為儲備充足,並沒有太大的糧荒,和張瀚的貿易雖然未停,但也縮水的厲害,但到了冬季之後,儲備迅消耗,供給開始困難,到十一月後,女真一方要求和裕升的供貨量猛然增長了一倍還多,到了十二月,比夏天時增長了三倍。

    大量的進貨同時,女真人也是把糧道一路開到廣寧附近,此前和裕升的物資是從科爾沁走,近年來林丹汗加大了對內喀爾喀和科爾沁各部的壓迫,很多蒙古部落因此疏遠了和女真的關係,只有奧巴台吉控制的地方還算穩定,和裕升的車隊就是抵達奧巴台吉的地方為止,女真人則是在廣寧地方建立了新的糧道,一路再抵達遼東,而蒙古人現在騷擾的,就是女真人和科爾沁奧巴台吉部落建立的長達千里的糧道!

    努兒哈赤對皇太極的話大為肯,表現的十分明顯。

    老奴現在對代善十分不喜,原本褚英死後,代善已經是事實上的長子,除了自己掌正紅旗外,鑲紅旗其實也是代善的地盤,兩個旗的牛錄有不少直接掌握在代善手中,坐擁近兩旗的牛錄,代善的實力原本是最強的一個,又隨著老汗打了幾十年仗了,少年時就躍馬揚鞭,在征服葉赫部等戰事中立功甚大,實力和威望都是最高,後來皇太極奮起直追,始終還是差了一籌,不過出了與大妃通姦一事,代善百口莫辯,努兒哈赤為此大怒,與代善已經疏遠很多。

    代善眼見如此,索性只道:“既然如此,我就往廣寧,錦州一帶,若能,就攻克十三山,徹底保障住糧道安全。”

    努兒哈赤哼了一聲,不看代善,對皇太極說道:“老八不妨和張瀚溝通一下,糧道也關係到他的利益,最好他能不幫助明國運糧至十三山。”

    皇太極知道這事不太可能,對張瀚,他的感覺是越來越難以掌握,原本張瀚初到遼東時還是個少年模樣,當初後金還沒有打贏薩爾滸,也沒有奪取遼、沈,對任何過來的勢力都是抱以歡迎的態度,又因為和明國交戰,物資確實極為匱乏,張瀚聲言能與後金合作之事後金高層並不怎麼相信,連努兒哈赤的盟誓也只是多半看在皇太極的份上,也有死馬當活馬醫的感覺。

    不料只是幾年時間,風雲突變,那個少年般的漢商居然真的有這般實力,不僅建立糧道,而且很明顯的把勢力一路伸展到了遼東,並且引起明國皇帝的注意,遼陽這裡對明國的情報十分重視,張瀚受到天啟召見的事這邊隔了幾天就知道了,後來更是知道張瀚在北境開疆拓土,從一個普通商人已經成為明國的二品武官,其間的這些變化,皇太極一直在關注,心中也是不停的感慨著。

    這樣的人傑,當初很該強留下來,為之所用!

    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張瀚已經成長起來,原本就非池中之物,現在更是難以掌控,他和後金方面只是合作,而非從屬,叫張瀚放棄在明國的根基,不受明國朝廷的驅使,隨意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當著代善在此,皇太極可不會說什麼畏難的話,只是含笑答應了。

    “再說文龍的事,”努兒哈赤道:“存銀再多,也難當連年的天災,若這兩年對蒙古用兵,所耗亦是非小。文龍既然願意公平買賣,當然可以和他做生意,只是這事要隱秘,不能叫八旗上下知道,地方也要限定,不能使東江鎮的人混入我們腹地。”

    “汗阿瑪說的極是。”皇太極一臉敬服的道:“算無遺策。”

    努兒哈赤卻是嘆了口氣,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以前只在赫圖阿拉時,部民一共不過二十幾萬人,地方大,各部光是漁獵就能存活,沒有進撫順關內,女真人的眼界也就算沒衣袍穿也沒有一樣沒有怨言,披著獸皮過一年四季的比比皆是。

    進了撫順關後,連連征戰,男子要從軍,還要上交公中糧食賦役,替公中種地,養馬,自己準備刀劍,甲衣,良馬,征戰雖然可以搶掠,但損耗也大,近年來成為擁有幾百萬人的大國,更是令努兒哈赤頭痛不已。

    天災,戰爭,對大國來說是最要命的兩件事,對後金這種根基不穩,內患重重的小國來說更是如此,如果不是用戰爭來彌補漏洞,這個初立的小國早就崩盤,就算如此,也是舉步維艱,不僅漢民困苦,就算八旗中也不乏生活十分困難的人家,如果不用大量的物資向八旗傾斜,使旗下人還能保持相當旺盛的鬥志,不要說再出擊攻打蒙古,再相機攻明,恐怕連眼下的局面也是維持不住,若非如此,努兒哈赤怎麼可能會同意與毛文龍的東江鎮私下貿易!

    和張瀚的貿易,是以金銀為主,只有少量的實物貨物拿出來貿易,和毛文龍倒是以出售實物為主,收回金銀,這也算不無小補!

    眼看快出正月,李莊和它的周邊地方已經漸漸恢復了原本的生活軌跡。

    田地裡還是沒有太多的事,百姓在農田裡只需要少許時間就可以把事情做完。

    工場區完全恢復了,過年期間有不少工人放假,只有少量的人輪值,很多地方都停了工,到了十五過後工場6續開工,火器局一帶又是重新燃燒起了黑煙,並且時不時的傳來大炮和火銃打放的巨大聲響。

    張瀚在內宅逗弄了一會兒子,小人兒已經睜眼看這個世界,偶然還會笑上一笑,每次叫張瀚見到時,他都會開心不已。

    張瀚長子的降生,也似乎給了這個團體更強的向心力,連孔敏行已經也視張瀚為主公的姿態了,想起當初招納這個農學專家的困難,也是令張瀚感慨不已。

    在侍從司的陪伴下,張瀚並沒有坐車,眾人騎著馬,一起往南北渠的方向而去。

    陪同的各軍司人員都有,最多的當然是軍政司中人,愁眉苦臉,看起來心事重重的田季堂最為引人矚目,惹得李慎明時不時的拿玩笑話來逗弄這個財務主管。

    李東學並不在,他和孫敬亭還有蔡九等人還在北方的銅礦上,那裡的事太過重要。

    軍政司的大半力量,現在還是在長城邊牆之北,大量的土地要開荒,先期已經有幾萬人出塞,軍司準備了幾千頭牛,過萬匹的挽馬,大量的優質的鐵鑄農具被運到塞外,但開荒還沒有展開,到目前為止,大量的民夫壯勞團主要做的就是一件事:燒磚。

    不僅修築房舍要大量的磚瓦,等開春時又要在幾處要緊地方修築軍堡,然後沿途築軍台和邊墩,由點及線,和裕升又劃了幾個大大的圓,把自己的核心區域又往四周擴了一大圈,修堡和墩台都要大量的磚石,修築房舍也要磚石,加上天寒地凍,草原上時不時的落雪,天氣比大同這邊還要寒冷的多,土地開荒的事還是先放了一放,軍司把主要的精力用在修築房舍和準備各種物資之上。

    銀子當然也是用的極多,年尾時軍司趕回來大量的牛羊和馬匹,除了戰馬留下大半自用外,北方的草原也留了一些,剩下的大半都賣往京師一帶,回流的三十多萬銀子在年後就開始大量取用,每天田季堂的眉頭都是皺成川字,很簡單,這樣用下去,要不了兩個月財政又得赤字了。

    雖然遼東的出貨量大為增加,利潤爆漲,是一個很可觀的利潤點,但因為過年的關係,騾馬行的物流和帳局的現銀收入大為減少,兩相折抵,十二月到二月這三個月期間,和裕升的總體利潤還是在每月三十萬兩左右,這還是壟斷了整個北方的鐵業和走私貿易的豐厚利潤的前提下,而海上的貿易無法按月統籌計算,並不穩定,而且收益幾乎就被台灣那邊用了,加上在皮島招募新兵,砍伐大木,籌備中的水師學堂和造船場的開銷也不李東學和田季堂等人都擔心數月之後台灣那邊光靠海貿的收入也支撐不住,還得靠李莊這邊撥款過去。

    若是那樣,可就真的支撐不住了。

    現在草原的開銷就是極大,近四萬駐軍,還有五六萬人的墾荒百姓和民夫,十餘萬人光是運糧和鹽菜和肉食一類的吃食每月就得十萬兩以上。加上軍餉等諸多支出,火器局的材料消耗也是大頭,李莊這邊的工場開銷是折算在成本裡頭,但軍司人員的開銷也是一個月要好幾萬,還有各個學堂,軍醫院,田季堂已經赫然覺,在張瀚的一手主持下,和裕升的基業已經膨脹到每月開銷接近四十萬兩左右的程度!

    儘管沒求票,咱們在紅票榜上還是挺不錯的位置,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吧。

    另外要呼籲一下月票了,掉到四十了,月底了,希望大家支持一把,咱們進步幾位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