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1617 作者:淡墨青衫(連載中)

 
uuuuuuuuuu 2015-8-18 16:37: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3 353815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52
第六百五十九章 隘口

    毀掉道路,進入深山,依託原本的村落和山寨,再修築住所,防禦,所以十三山在廣寧陷落之初就沒有被後金兵沿著山道攻入,只是兩條山道的進山隘口沒有守住,東西兩隘口掌握在後金手中,並且對方依靠強掠來的漢民和漢人包衣,開始對山道進行一些修復的工作,不過數月時間,分別只向上推進數里,因為越是往上,所遇抵抗越強,騷擾越多,很難繼續向前推進。中√文網く ★.√ ★ √. c o m★

    在李明禮的眼中,眼前的情形幾乎叫他頭暈目眩,巍峨的高山綿延成片,看不到心頭,在山石和林間似乎有無數身影,令人感覺草木皆兵,大約有數千人正在山道上清理障礙,然而時不時的傳來喊殺聲,從林中滾出巨木或是有人打鑼射箭,有一些八旗兵還射,不過以下往上仰射,饒是他們射術精良仍然佔不到任何便宜,不停的有人出慘叫,只是相隔的遠,聽的不是很真切。

    曹振彥唏噓道:“自從上個月大汗諭令清理山道,以便大軍攻入的命令之後,旬月以來每天都是這樣的情形。”

    李明禮震驚道:“這得死多少人,西隘口也是這樣嗎?”

    “沒錯,兩邊都一樣。”曹振彥嘿了一聲,說道:“都是從錦州和各屯衛蒐羅來的殘餘漢人為主,強令其向前修整山道,每日都要死數十人乃至過百人,旗丁也會死,不過人數不多。”

    李明禮搖頭道:“難,真難啊。”

    李明禮心裡對曹振彥的語氣感覺不太舒服,他感覺這個小兄弟已經真正站在女真人那邊,甚至是把自己當成女真人一樣了,不過他沒有表露出這種情緒,只是出由衷的感慨,十三山的地勢太險要了,從山腳下觀察,除了兩道隘口代表的山道之外,到處都是懸崖峭壁,其地形和當年薩爾滸一戰時的山崖十分相似,不過十三山更大,更高,更為險峻。

    “只要不派到咱們就好。”曹振彥看了看李明禮和老丁,悄聲道:“晚上來我住處吧,我那裡麥餅管夠,還有些肉和醃魚,我看你們都吃的不咋樣,瘦了不少。”

    李明禮道:“算了,你自己怕也不夠。”

    曹振彥笑道:“我好歹是十四阿哥喜歡的包衣,本主牛錄對我也不差,些許吃食我還弄的到,再說打糧隊一直在打糧,還有從科爾沁那邊過來的車隊,咱們這裡並不怎麼缺糧。我聽爹來信說,去年冬天遼陽那邊糧食最貴到了二十兩一石,我可是後悔當初給你送銀子時送的少了些。”

    曹家的境遇不錯,從曹振彥紅潤的臉龐和壯碩的身體也能看的出來,這個青年比起李明禮當初剛認識的時候已經頗為不同了,雖然不過一年多時間,從那個俊秀中帶著一些靦腆的體形偏瘦的青年,到現在變得十分壯碩,臉上的白皙膚色也變得有些黑紅色,下唇還留起了短鬚,從外表上來看,如果不是八旗內部,幾乎看不出來這個留著辮子,穿著正黃旗制式棉甲,一口流利建州部女真話的青年曾經是漢人軍人世家的子弟,正經的大明朝的華夏苗裔了。

    “多謝了。”李明禮沒有客氣,曹家的境況不錯,曹振彥又是真心實意的提供幫助,拒絕的話既不近人情,也是和自己過不去,可能未來數日後就會爆大戰,能提升一些體力,就是在戰場上保命的根基。

    “沒事的,李大哥。”曹振彥十分誠懇的道:“我們漢人最相信的還是漢人,不管是漢軍還是包衣,我也知道李大哥對我曹家的決定和現狀定會有些不滿,但我輩身處洪流之中,如果不想過的淒慘,除了順應之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唉。”李明禮沒有說什麼,只是重重嘆了口氣,又輕輕拍了拍這個小兄弟的肩膀,不管大局如何,果然是彼此間的情誼才是最真摯的,就像李明禮現在和楊義還有成方等人身處兩個陣營,而無論如何,當初一當兵時建立起來的袍澤情誼,又哪能因為陣營的不同就消失呢?

    ……

    李明禮剛到東隘口後的時候,萬難想到,山坡上激戰處就有兩雙熟悉的眼睛在盯視著自己。

    “確實是小李。”成方放下望遠鏡,頗為感慨的道:“他的模樣,和真夷也快沒區別了。”

    楊義悶哼一聲,說道:“我還是想不通,他為什麼不到咱們這邊來。”

    成方道:“小李原本是個嘻嘻哈哈的性子,後來有所轉變,不過還是個熱心的人,在開原時,如果不是他,我和大牛早就死了,這事兒我們會感念他一輩子。他這樣的性格秉性,容易被人賞識和幫他一把,但也容易把自己給陷住,人情啊,就是一張網,所以老話說的好,寧欠人錢,不欠人情。咱們欠小李的人情,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上。”

    楊義靜靜聽著,半響後方道:“不管怎樣,不能以人情壞公事,你現在共實是我上司,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這句話,哪怕你不愛聽。”

    成方苦笑道:“如果有可能,我當然想叫小李過來,將來大家能在一起建功立業,共成一番事業,將來衣錦還鄉回瀋陽城時,也能多一個夥伴……但不論如何,若是真在戰場相遇,不管小李怎樣,我是絕不會留情的。”

    楊義一時無語,兩人開始專注這一塊的戰場。

    這裡距離東隘口有三里多路,這是一個半山崖式的坡地,被聯合會議正式命名為殺胡坡,在這裡相隔不過二里還有一個寨子,能容納一千餘人,守備著從坡上往更高處去的路口,那是李家寨,對面是一個較小的寨子,是十三山軍民後修的殺胡寨,再往山中攀爬,沿著山道往上,左右均有山寨和大量的帳篷,容納了近三萬餘人,在往西隘口的二十幾里山道上,沿途有五六個村莊和兩個寨子,數萬百姓沿途居住,到西隘口則是沿山道而守,最終是一處蜿蜒險峻的山道才能通上最高的山崖,在那裡建了一座龐大的守口寨把守,楊二率部把守。

    十萬軍民,居住在兩隘之間的一百五十里方圓的大山中,極頂的峰頂之上有一座十來進院落的廟宇,這座叫玄妙觀的道觀始建於成化年間,後來6續增添,和當時的很多道觀喜歡修築在深山和山頂一樣,這座道觀也是一樣,,觀內只有二十來個道士居住,後來大量難民上山。道觀自上而下也6續住了不少人,後來楊二和畢麻子還有和裕升的人商量以此做為指揮和練兵之所,畢竟道觀所在之處下方原本就是相當平緩的地方,有兩座村落,還有開闢出來的不少麥田,眾人將村落遷出,補給了山民糧食,把麥田和空地平整了,修築了一些房舍,算是把這裡當成了練兵的軍營。

    和裕升的主寨和道觀這裡相隔不遠,只差了一座山頭,地方也是極大,不僅有軍營,更有山裡上上下下都十分關注的糧庫。

    和裕升的糧食也不是放在一處,東隘口這裡的幾座寨子都是和裕升控制,內裡也藏了相當多的糧食。

    西隘口處楊二那裡也有一些,免得經常需要運送。

    進入暮春之後,山上的野菜增多,野獸也開始長肥,不過由於山中人數激增,原本的山民村落最多三四千人,他們平時靠著種地為主,打獵打鳥和採摘野果野菜為輔,打到的獵物是下山賣錢,用來買布換鹽和雜貨等生活必需品,山中的人數一下子增加了二十多倍,好打的野獸早就被打空了,肉也不是一下子吃光,而是醃製起來,主要是供給戰兵食用,還好野菜的數量還是很多,近一個月來山民和百姓主要的吃食從純粹的糧食轉為野菜加糧食,去年一冬時就只能供應糧食,每人每天供給的糧食數量僅能夠叫百姓不被餓死,糧食主要還是供給團練軍人,他們每天都要訓練,糧食供應不足,連兵器也拿不起來,訓練就毫無意義了。

    東隘口的主要守備力量就是和裕升與畢麻子兩股,西隘口那裡地勢更為險要,守備人員並不很多,也不需要太多的精銳,楊二本人的直系兵力就足夠了。

    在山中,只有三股大勢力,還有一些結寨自保的小勢力,主要是山中原本的大戶和一些官紳加上所屬的宗族組成,他們也會練兵,也向和裕升學習練兵之法,也參加聯席會議,算是山中大勢力的補充。

    百姓中的精壯男子,就算不被各個勢力抽中去訓練,也是要日常練習弓術,在後金兵做出攻擊的時候協助防守,平時他們分段巡邏,防止細作和小股的後金兵從險要處攀爬滲透進來,整個山中的防禦,井井有條,後金方面幾乎找不到任何的破綻和漏洞。

    打鑼聲和吶喊聲終於停止了,成方和楊義看到後金方面的人馬如潮水般退了下去,黑灰色的浪潮看著凶狠,然而根本未能危及到山上的防禦,幾道沿著山梁挖出來的壕溝就牢牢的把後金的攻勢給扼住了,更不必提上了山梁後還有控制隘口的李家寨,就算寨子攻下,也還有更進一步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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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52
第六百六十章 圍山

    人潮退了下去,在空地上留下了不少具屍體,死去的要麼是裹挾來的漢民,要麼是包衣,少數的漢軍或是真夷的屍體都被拖拽了下去,留下的屍體無人過問,要到下一次試圖向上推進時,才會被拖到一邊,天冷時還無所謂,現在的天氣,成堆的屍體已經在散著惡臭。中文網★.くく√.

    現在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後金方面的推進幾乎毫無成效,在他們的前方到抵達坡頂還有相當的距離,地面上到處是隔斷的壕溝,陷坑,堆砌的石牆,胡亂滾動的巨木,想在這樣的道路上翻過崎嶇的山道已經很困難,而還有這些人為的障礙,前進就顯得更加艱難,幾乎是一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在視線遠方,後金營地之前,他們反而又挖出了幾道長壕,此時後金方對長期圍困還沒有太多的經驗,畢竟他們的國力還沒有辦法支持長時期的圍困,要到崇禎年間的大凌河之戰時,由於皇太極經營得法,後金徹底解決了朝鮮,蒙古,還有東江鎮,後方無優,儲備了大量物資的情況下,八旗主力把祖大壽等遼鎮精銳圍在大凌河城之中,雖然強攻不下,但長期的圍困使城中斷糧,吃了一陣人肉之後,祖大壽不得不選擇投降,這對明朝一方是巨大的打擊,以前後金雖然野戰戰無不勝,但對真正固守的堅城也並沒有太多辦法,幾次寧錦戰事都是弒羽而歸,等皇太極祭出了挖長壕圍困的辦法之後,才算找著克制明朝以堅城而守的良方。

    而此時的十三山這裡,後金的防禦工事基本上也就是敷衍了事,畢竟從人力物力來說,後金一方都很難真正築起長壕把一百五十多里長的大山給圍死。相同情形下是康熙年間的剿滅李來亨之戰,在舉國都再無反抗的情形下,李來享率闖王舊部守在一百五十多里長的大山之中,康熙三年清軍動員三省兵力十餘萬人圍困半年,以長壕和梅花樁等工事將李來享及其所部困死山中,一直用半年多時間,山中糧草用盡,李來亨與部下突圍不成,最終自盡而死,這場圍山的戰事才算結束,兩者從地理上情形相同,不同的就是李部沒有糧食,人馬也只有數千人,不過多半是精銳,十三山上有糧食,但軍民人數有十萬,而後金方面顯然也沒有能力動員十幾萬大軍來圍困半年以上,努兒哈赤要真的這麼做,明朝就可以慶賀勝利了,因為後金一方先就把自己給拖死了。

    守備在坡地壕溝裡的十三山人馬也6續整隊撤出,留下百姓繼續加固工事,準備箭矢和擂木等守坡的工具和軍械。

    整隊出來的明顯是兩個部份,人手稍多一些的是畢麻子所部,人少一些的是和裕升的人馬,兩邊站隊的方式卻是十分相似,都是按一百多人一個小型陣列的方法來排列,從軍械裝備上來看,和裕升方面要強出不少,以長槍和刀牌,火銃為主,而畢麻子那邊,看似長槍大戟和大刀鐵斧,質量上卻是明顯要稍遜一籌。

    在輕快的鼓點聲中,和裕升的三個連隊開始往殺胡寨的方向行進,殺胡寨是守備往西邊方向的山道,寨子邊上有一個村落,有開闢出來的三百多畝田地,麥子已經長的沉甸甸的,眼看就能收穫,士兵們在經過時,儘量在田埂邊上行走,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踩壞了麥子。

    山上加起來有七千畝地,是原本的山民開闢出來,以山民的數量來說,人均的土地只有二畝多些,加上全部是旱田,他們的生計不能靠種地就能滿足,而是多半以採摘松果,人參,還有射獵來補充,由於旱田耕作不得法,蓄肥做的很差,更沒有充足的水來澆灌,平均畝產很差,只有一石多些,不過有這些糧食,總算也是對山上的儲備不無小補。

    和裕升這邊領隊的是一個高大健碩的漢子,灰色的軍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小了,看起來緊繃繃的,身上全是肌肉盤結,最顯眼的就是圓笠帽下的禿頭,看起來十分顯眼,成方拿過這禿頭開玩笑,要是有月色的晚上,這禿頭走路不必點燈,和月色交相輝映,用來照亮是足夠了。

    “第九團第一大隊一、二、五連的守備任務完成,十一人受輕傷,軍醫已經包紮完畢,兩人重傷,也經過處理,並且記錄在案。”

    禿頭走到成方和楊義身邊,行了個軍禮之後,態度十分嚴謹的匯報,和裕升的檔案記錄十分重要,輕傷和重傷都有記錄,也是未來軍司考核軍士評分的重要指標之一,畢竟上過戰場又受過傷的老兵,表現肯定比普通的老兵或是新兵大有不同,受重傷不死又重新歸建的老兵,只要心理上不崩潰,善加引導,未來可能就是軍官的好苗子。

    禿頭一本正經的匯報著,不過底下他就吐口唾沫,罵道:“狗日的建虜最近這些天瘋的厲害啊,每天要死一二百人在陣上,死的還多是咱們漢人,傷者也有好幾百,又不救治,怕是也要死不少,操、他小腳姥姥的,真他娘的不是玩意。”

    “這和當初北虜打咱們前宋時的情形一樣啊。”成方這幾年也沒少讀書,他態度平靜的道:“北虜當初攻打南宋,用漢軍這樣的新附軍來打仗,攻城時裹挾百姓填壕,建虜這套,不算什麼新鮮事啦。”

    “畢麻子個狗日的,帶的人多,但是出工不出力。”禿頭往身後左側瞟了一眼,那邊畢麻子新自帶著一千來人正在整隊,他們的口令,列陣,編成,幾乎都是向和裕升這邊學習,不過正和禿頭評價的一樣,狗日的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畢麻子的人排的歪七斜八,排隊的人也是吊兒郎當,根本不把軍官們的吆喝當一回事。

    “咱們的糧食給他們真算是糟蹋了,還好大家合議,不准畢麻子再招人。”

    楊二等人都是向和裕升學習訓練和戰法,還接受了和裕升派出的軍官,這也是當初提供糧食時各家都接受的條件,另外雖然是聯席會議,不過守備隘口的決定都是成方等人決斷,包括日常訓練和指揮,也是以和裕升為主了。

    這些事情有的是開初就決定好了的,也有的是潛移默化,和裕升的將士們以自己優異的表現折服了山上大多數人,不過畢麻子和他的手下越來越胡弄事,其餘各部的青壯訓練都很苦,入了畢麻子的伙,吃喝和戰兵一樣,訓練卻是敷衍了事,藉著這個由頭,畢麻子也是收攏了大量不願出力訓練的人,山上現有訓練的青壯一萬五千多人,和裕升佔了個零頭,一個團三千二百餘人,楊義佔了六千多人,剩下的還有一些小勢力一千餘人,畢麻子所部就是四千餘人。

    他們的訓練不行,裝備卻還過的去,以前被楊二拉下幾個身位的裝備,通過這大半年來的不斷打造兵器趕了上來,最少畢麻子和他的心腹們率領的核心部隊,手中都有像樣的兵器,當然想與和裕升相比還差的遠,他們沒有甲,也沒有火銃,這也是和裕升人數落後,卻還是在山上佔主導地位的重要原因。

    畢麻子也看到了成方等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大步走了過來。

    在畢麻子身邊是他的副手和五六個大頭目,還有二十幾個親兵,這是他在山下無論到何處都會跟著的護衛,待畢麻子走到成方等人身邊,這些親兵呈半圓形站開,手都是按在腰刀上警備著。

    成方瞟了那邊一眼,笑道:“畢帥辛苦啊。”

    自從麾下有了四千人,畢麻子感覺自己比總兵還要強勢,他叫人用絲綢繡了一面旗,上面繡著“奉天倡義保境安民元帥畢”字樣,雖然肯定不會得到朝廷和孫承宗這個督師的承認,在朝廷派人過來聯絡的時候,旗幟就會被降下去,但在山上,十餘萬軍民都得稱他為元帥,成方等人不願在這等小事上和畢麻子翻臉,也是假稱一聲畢帥,算是給對方一個面子。

    畢麻子態度隨意的道:“都是些送死的倒霉鬼,刀牌都沒有幾面,過來也就是拿人命來毀咱們的防禦工事,不過近來建虜不知道抽什麼瘋,每天都要來這麼三五回,我看哪,這麼弄不怕,就怕突然來一下子猛的。”

    成方道:“畢帥這話說的很是,我看還是要加強戒備,白天和夜裡輪值守備的人要加倍。”

    畢麻子眼神虛了一下,他沉吟道:“近來人心有些浮動啊,你們和裕升的糧食也吃了這麼久了,山上這十來萬人沒有你們怕是要餓死一多半了,現在好歹是快入夏了,野菜什麼的多了,也快收麥了,山上這點地好歹能收些,要不然的話,各人這心氣就都洩了,打從失了廣寧,到現在是多久了,朝廷總是說那些好聽的話,什麼皇上急的吃不下飯,孫閣部一心要來打救咱們,最不濟也是想辦法送一次糧食來,可朝廷的兵在哪兒,糧食又在哪兒?”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53
第六百六十一章 槍術

    近來類似怕斷糧的話畢麻子常說,不僅和自己的心腹人說,在山上的軍民中間也是經常說起,山上的人心因此確實為之浮動,也正如他說的這樣,可查究原因的話,浮言的源頭就是打畢麻子這裡鬧出來的。

    成方沉吟道:“具體的數字只有徐名才知道,畢帥也知道,我們和裕升各掌一塊,不該自己管的就不能瞎打聽。”

    “嘿嘿,和我打馬虎眼兒。”

    畢麻子陰沉沉的一笑,說道:“你們打埋伏也成,就怕是謠言會越來越厲害。”

    楊義忍不住道:“畢帥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和裕升不拿糧食出來?等真的哪天我們斷了各部的糧食供給,畢帥再拿這話出來說,也不晚。”

    畢麻子的臉變得更加陰沉,在場所有人都以為他要翻臉,楊義無所謂的瞪眼看著畢麻子,成方扭頭假裝看不到,禿頭站在一邊斜眼看著畢麻子,他臉上的陰森之色可是一點不比畢麻子差,自打禿頭和溫忠發趕到十三山,山上的各大頭目和普通的士卒都是在最短時間內就認得了這個和裕升派過來的軍官,身手不用多說,和裕升的軍官身手就沒有差的,罕見的是身上有一股子陰森殘忍的氣息,這與和裕升普通的軍官完全不同,有禿頭在此,畢麻子身後的護衛都是十分緊張,他的衛隊頭兒按著腰刀,眼睛一直盯著禿頭不放,一小會兒的功夫,他的手掌心就滿是汗水,其餘的護衛也好不到哪去,雖然他們人多,可是盯著眼前這大漢的感覺,就像是孤身一人在從林之中遭遇猛獸,身邊並沒有眾多同伴,只能自己孤身一人應對。

    彷彿是感受到了部下的惶恐,畢麻子臉上勉強擠出笑容來,他道:“大敵當前,咱們自己人吵什麼,既然你們心裡有譜,咱也就不多事了,免得犯你們的忌諱。”

    畢麻子回轉過身,罵自己的護衛道:“一個個這吊樣子做什麼,還能和自己人動手不成,趕緊走。”

    以畢麻子的脾性,在廣寧城裡手頭就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他是毫無下限的打行頭子,各種缺德的事只要給錢就做,楊二不接的活計畢麻子卻毫無忌諱,成方等人都深知此人秉性,並不為其言行所動。

    待此人走遠了,禿頭一臉鬱悶的道:“這廝剛剛居然忍了。”

    楊義頗為遺憾的道:“剛剛還是應該說的再難聽些。”

    成方沉思道:“反常即妖,看來趙立德和溫指揮分析的不錯,咱們最大的內鬼,很有可能就是此人。”

    禿頭眼中露出殺氣,不過並沒有出聲,倒是楊義惡狠狠的道:“辦他。”

    成方笑意溫和的道:“得有真憑實據,不然他的部下大頭目們不會心服,其餘的小勢力會大吃一驚,感覺咱們以勢壓人,就算是楊二老哥那邊,恐怕心裡也會有別的想法。山上不能內亂,建虜估計在醞釀一次大的攻勢,最少在眼前這當口,不能內亂。”

    成方看著山腳下,那些屍體還靜靜的趴伏在地上,都是些穿著破衣爛衫的窮苦人,頭頂的頭髮明顯是剛剃的,跟狗啃的感覺一樣,這些人趴在地上,除了身上的小塊血跡外,看不出有明顯的傷痕……畢竟不是肉搏殺死,多半是死於落石或是弓箭,火銃,不管是趴伏還是仰面,死掉的人並沒有那麼面目猙獰,倒是多半面色安詳,可能他們受多了世間的苦難,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風雨欲來。”成方道:“我們去西隘口,先到神木裕,和溫指揮他們會合。”

    ……

    神木裕是一處相對平緩的地方,和東西兩隘口那些險峻的地方相比,這裡地勢開闊,只有少量的樹木和灌木,引人矚目的是其中有一棵高聳入雲的松木,需得五六人才能合抱,人們說這樹最少七八百年了,在遼東的崇山峻嶺中也算是罕見的大木,神木裕也由此而得名。

    在進山初期,和裕升的人手不足,但還是令流民在這裡燒荒來生生造出了不少空地,可惜就是西隘口這裡其餘地方均是十分險峻,人們來往不便,在這裡開荒種地太過困難,而且附近也沒有絲毫水源,不便引水,也就只能放棄了。

    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山中的山民也有數千,如果是適合種地的大塊平坡,這地方也早就被山民燒荒開闢出來種地了,不會留到和裕升來燒荒。

    在頗有坡度的空地上,馬武等人現在正訓練一個兩個中隊的騎兵。

    馬武在小黑河堡時還是個旗隊長,後來因功提升局副百總,最終以局百總的身份在李莊接受為期三個月的軍官訓練,從軍校出來後就直接來到了十三山。

    現在他是一個大隊副指揮兼連指揮,但事實上十三山只有兩個半騎兵中隊,連一個連也湊不起,而且騎兵大隊的指揮官還沒有指定,馬武很有機會坐上這個位置,只要他表現的好一些,不要行差踏錯就可以了。

    兩個半中隊暫時也只有兩個中隊長,還是溫忠發從皮島找李守信直接要的人,皮膚白皙,一臉嘻皮笑臉沒正形的是徐震,面容俊朗,行止有度,看起來頗有軍人風範的是大同中衛的武官世家子弟林南星,兩人都是合格的騎兵軍官,原本是要帶到台灣去組建小規模的騎兵隊伍,還是溫忠發說服了李守信……在短期之內,台灣肯定還是以步兵團隊為主,水師是重中之重,然後重要的是炮兵,火器部隊佔絕對重要的因素,騎兵來說,台灣這種島嶼地形很難有大規模騎戰的機會,十三山雖然被困於山中,但未來很可能走下山來,在廣袤的草原上和北虜還有東虜廝殺,所以優秀的騎兵軍官更為要緊……

    李守信也不知道是被說服了,還是受不了溫忠發的唾沫星子,不過好歹是把這兩人給放過來了。

    除了馬武等人和兩個騎兵中隊,還有三個火銃中隊也正在訓練,指揮他們的全部是相當優秀的軍官,也是分批從李莊派駐過來。

    前前後後,三個月來李莊的軍司向十三山派了一百五十多人,其中過半是馬武這樣的優秀軍官,還有一半是擁有相當多戰鬥經驗的軍士長。

    比如正在和溫忠發一起訓練戰兵中隊的任穆,他是任敬的堂兄,已經四十出頭,跟隨張瀚時已經過了三十五,從體能上來說已經開始在走下坡,但軍中沒有人敢小視這個大隊級軍士長,石塊一般的身形,兩雙大手如蒲扇一般大而厚重,佈滿老繭,除了肩膀很寬,硬如石塊外,腰桿卻比一般的男子要細很多,懂行的人都明白,這是長期的體能訓練加上實戰才能擁有的身形,光是死練是練不出來的,這樣的人,發力有勁,反應比普通人要靈敏好幾個等級,他能擊中你,你鐵定打不到他。

    在十三山中,人們都親眼見過任穆的身法,五個人組成了圓陣,和拿著長槍的任穆對陣,五人圓陣配合嫻熟,然而在移動快捷的任穆面前沒有絲毫辦法,他的槍法看似平淡無奇,卻是每擊必中,短短幾息功夫,圓陣就在任穆的攻擊下告破,每人都在身上的要害處看到沾染了石灰的槍頭點中的痕跡,而後來又有五個長槍兵和拿著盾牌和未開鋒戚刀的任穆對陣時,長槍戳刺根本毫無辦法,任穆閃避,以靈巧的身形和強韌的腰力揉身而進,每次揮刀必中一人,雖然刀未開鋒,被砍中的人還是被斬的嘰哇亂叫,在圍觀者的轟笑聲中,長槍兵們紛紛中刀,根本奈何不了他。

    任穆在事後評價道:“槍陣其實頗為限制我這樣的好手,我是贏在槍陣人數不多,如果是一隊長槍,彼此配合,我最多傷得一二人,甚至根本無法近前。不過,歸根結底還是槍手的手法太粗疏……還要苦練。”

    任穆抵達十三山的時間比溫忠發他們還要早一些,他是被軍司派過來加強山上原本人手的訓練,畢竟先上山的雖然多半是軍人或是軍情局的人,都接受過正統的軍事訓練,但他們已經偽裝太久,戰鬥技能和意志都並不合格,任穆等人先期抵達,對核心人員進行先期訓練,等後來開始在山民和廣寧軍民中挑選青壯訓練之時,先期人員已經是合格的教官了。

    待溫忠發趕來之後和禿頭提出了不少新的見解,任穆等人也是十分配合。

    總而言之,這些三十多到四十之間年紀,文化課程實在跟不上的軍士和軍士長們,也是商軍中不可多得的重要財富。

    看到成方等人趕過來,溫忠發先迎過去,任穆看了一眼,並沒有停止訓練。

    他拿住一個小夥子的肩膀,沉聲道:“聽說你早前在家裡練過楊家槍,你這路子走的有些錯了,你的勁力和腰力配合練的不錯,比起一般人的底子強,但你太注重挽花槍,聽說沒事還表演給人看,其實這是走的錯路。練槍,要緊的就是刺挑崩砸掛這幾個動作,動作一定要純熟再純熟,不要嫌枯燥,要練到手中有槍,心中無槍,對敵時動作自然而然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練成。我們商軍雖然講究的是陣列配合,也有銃手輸出火力,戰兵掩護大陣,但戰場上形式千變萬化,萬一陣列散亂,那時候就要靠你自己的一身本領來對敵,你的根基不差,只要照我說的辦法勤學苦練,回到梨花正宗上來,將來必定大有所成。”

    多謝大家的支持了,萬分感謝。

    今天有些疲憊,近來寫的有些累,先發一章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53
第六百六十二章 刀牌

    任穆說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也是廣寧軍戶出身,祖上可能還當過總旗或小旗官,也算是有家傳的武藝,看的出來,他對任穆的話雖然聽的認真,卻並沒有完全服氣。中 文網★ ★.★√ ★ .くc o m

    任穆微微一笑,取出一桿包著槍頭的長槍來,說道:“來,你用你的槍法來攻我看看。”

    “好,任教官,得罪了。”

    小夥子並沒有推辭,反而膽大包天的也取了長槍,前腿微伸,後腿半屈,擺了一個很標準的槍式。

    這樣的“不敬”並沒有叫任穆惱怒,相反,他的眼中反透出讚賞之色,當兵的就要有一股子不服氣的勁頭,眼前這小子,是個好苗子。

    “殺!”

    新軍小夥子果然抖了一個碩大的槍花,然後長槍才向前一伸,在他挽槍花時,任穆卻是已經出槍,槍式平直無奇,度卻是極快,等對方長槍一伸時,任穆的長槍已經刺中小夥子的手腕。

    “啪”的一聲響後,小夥子手中的長槍已經落地,虎口處被刺的生疼,他忍不住揉起手腕來。

    “快,准,狠。”任穆道:“這三個字說來簡單,做起來就是得憑千捶百練,槍花漂亮,抵得甚用?還有,出槍時百折不回,不要心存猶豫,練槍的就不要想著自保了,你要先傷敵,才保的住自家性命。”

    任穆放下長槍,又走到一個刀牌手面前,說道:“練刀牌和練槍的道理一樣,敵手的槍來了,他若比你快,比你准,你刀牌沒擋,或是擋不住,人家一槍刺中你胸,肋,頓時胸折肋斷,你的刀牌就成了擺設。要想保命殺敵,眼,腰,腿,要眼看到心就想到,然後身子自然就動了,想左便左,想右便右,上下翻伏,動作要比人快,這快怎麼練?你前三個月的新兵訓練,主要是打一個底子,教你怎麼成為一個軍人,但格鬥之術,那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特別是咱們溫指揮要練的是山地步兵,要攀爬翻滾,上下自如,所以每日皆練,絕不可有一日懈怠。”

    這個刀牌手對任穆異常尊敬,口中連連稱是。

    任穆不在意態度,對在場的刀牌手們一指身後的陡峭山坡,一臉正色的道:“比如這裡,陡峭崎嶇,攀爬有性命之憂,但你們每日都要爬三五回,已經摔傷多人,為甚麼這麼做?就是叫你們把這些事情練成本能,待你們翻滾攀爬不要心裡想,身體自然就做出反應,待敵人槍來,也是自然就能擋住,順手就揮刀,不需考慮就能斬到最好的位置,那時候你們就能稱的上是精兵了!”

    在任穆教導新兵的時候,成方和楊義等人已經將今日之事向溫忠講述了一番。

    溫忠沒有打斷他們的話,聽完之後,方道:“目前來看畢麻子確實可疑,不過咱們也確實沒有直憑實據。”

    溫忠見楊義要說話,他緊接著道:“按過去我在軍情局的規矩,只要確實可疑,那就可以先抓捕,水刑之下沒有不招拱的,當然可能有少數冤枉,但多半肯定是一抓一個准。咱們並不是要和畢麻子講道義,如果這人不是數千團練兵馬的領,先抓來問了,如果不是,暗中殺了便是。然而此人的位置十分要緊關鍵,如果沒有真憑實據,他部下的人鬧起來,我們也不好搪塞。”

    在溫忠說話的時候,成方微微點頭,禿頭抱著胳膊站在一旁,一臉的無所謂,只有楊義以前對這些東西接觸不多,聽到溫忠提起軍情局過往時的雲淡風輕,這時他才恍然在悟,原來在和裕升的體系內部也有這些見不得光的人或事,怪不得楊二曾經若有若無的提醒過自己,成方和當年的成方已經完全不同,而周大牛這個往日的部下已經改名周耀,在草原上建立了赫赫威名,甚至東邊這邊的騷韃子也聽聞了周耀的凶名,不少牧人拿周耀來嚇唬晚上不肯睡覺的小孩。

    不過五六年的光景,不知不覺間,一切都變的翻天覆地一般,當初的楊義還是隊伍的大哥,張瀚也對他的武功和忠義高看一眼,數次拉攏。而幾年之後,自己的武藝還是這樣,並沒有進步太多,而眼前的能人賢士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似乎和裕升這邊隨便過來幾個人就是罕見的高人異士,而舊日的夥伴們,也是把自己拋下去很遠了。

    “我看這個毒瘡要拔。”禿頭抱著膀子道:“不然建虜隨時會大舉攻山,咱們內部再出內鬼,這可真是受不了。”

    “要拔。”溫忠道:“先下手為強,咱們不能等著他們動。我看,今晚把徐名和趙立德叫上,大夥一起商量。”

    溫忠上山後成為軍事方面的主管,民事倉儲協調各方是徐名的事,成方管情報,趙立德是他的副手,成方主要是對外,趙立德是對內。

    要說起來也是有趣,趙立德這個前錦衣衛放在廣寧的武官,在錦衣衛內部是總旗官,在明面上是廣寧鎮的倉大使,從九品官職,不管是從哪一方面都是比在和裕升干要強的多,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立德從廣寧脫身毫無問題,只要回到京師,隨便領個差事也能混的不錯,況且他是有官職在身,就算是繼續隱藏身份在關寧那邊混,以現在那邊缺乏本地官員的情形來說,孫承宗等大員也會給他一個相當不錯的雜職,很可能會直接數級,直接跳到七品或八品也很有可能。

    這人算是放棄一切,和裕升這邊先是提防他,半年之後趙立德通過了考驗,終於加入到和裕升的體系之內,又過了半年經過成方的考核和教導,算是成功的轉職成了和裕升軍情局體系內的一員。

    以趙立德的錦衣衛家傳來說,掌握成方授給的知識也不算太過困難。

    成方問過趙立德為什麼執意加入到和裕升的體系之內,趙立德只是微微一笑,只回答了兩個字:直覺。

    成方為之愕然,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這廝的直覺真的很厲害,別人可能不知道,負責情報的他最清楚和裕升的潛力有多大,而未來的展又有多麼恐怖,最少,定然比趙立德回錦衣衛當個總旗這樣的微末武官可是要強出許多。

    ……

    “奴才見過大貝勒。”李永芳匆忙走進一座小院,在幾個侍衛的引領下進入主屋,向盤腿坐在坑上的代善叩頭行禮。

    廣寧城已經被拆毀,城中的房舍當初要麼被燒掉,要麼也被拆除了很多重要的建築,經過這麼久時間後,城中荒草從生,經常有野獸出沒。在當時的城市,如果沒有人蹤和必要的維護,衰敗起來當然比後世的鋼筋混凝土構築的城市要快上很多,在圍困十三山期間,後金騎兵也經常到此巡邏,驅趕那些在城內外活動的蒙古人,偶然也會抓到幾個當初成功潛伏下來沒有被抓走的漢民,他們可能隱藏在城中的隱秘地方,靠著積儲的糧食居然熬過冬天,不得不叫人感慨著他們的生存意志有多麼堅強,只是儲藏再多的糧食也有吃光的一天,在他們不得不出來尋找吃食的時候噩運就降臨了。

    在遭遇到後金騎兵時,這些漢民有過多少苦難,爆出來的絕望和憤怒就有多強,經常有三五成群的後金騎兵被憤怒的逃民拚死一搏而遭遇死傷,後來毛巴利等負責的都堂或是總兵下了嚴令,進入城中需要一個壯達率領成隊的披甲和相應的旗丁配合才能進入,城中就顯得更加荒蕪淒清。

    代善抵達後,先和阿敏各率兩千騎兵先往義州衛,再繼續向北,和奧巴台吉會面後又沿途掃蕩,大約斬有四五百級,都是那些沒得到風聲還在繼續作死牧民,回到廣寧後,阿敏繼續往錦州一帶掃蕩,大明失去這一大片土地後,這裡成了權力的真空地帶,後金方面沒有辦法對這麼一大片土地進行管理,於是殘留的漢民和大片進來打草谷的蒙古人填充了進來,現在代善和阿敏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亂攪和的勢力一掃而平,而手段無非就是殺和燒,估計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剛剛恢復些元氣的地方又會徹底成為蠻荒地帶,進入邊牆的蒙古人固然要死上不少,那些勉強苟活下來的漢人運氣可能就更差了,阿敏可是有名的殘暴,當然代善也不遑多讓,在這兩人所領的鐵騎踐踏之下,廣寧到錦州和前屯一帶又將是生靈塗炭。

    代善到義州衛時曾經見過李永芳一面,不過未曾有空細談,待代善回到廣寧之後,李永芳也從義州衛趕了回來,第一件事當然就是來求見代善。

    “撫額額順坐。”代善還是盤腿坐著,他坐在坑上,向李永芳點了點頭,然後對身邊侍立的一個包衣道:“搬個凳子來。”

    李永芳態度恭謹的謝過了,然後拿眼打量著屋中的情形。

    暮春時節最為舒服,時近傍晚,屋中早早就點亮了好多盞油燈,這也是代善的習慣,可能是早年間經歷過貧困和苦難,代善現在特別喜歡明亮,他在遼陽的府邸就是城中有名的一景,到了晚上就燈火通明,在遼陽,代善還養了一班子城中士紳家養的小戲班,每天晚上鑼鼓聲吵鬧的厲害,雜劇,小戲,代善都能看的津津有味,雖然他屠殺漢人時毫無手軟之意,但對漢人的東西他並不排斥,包括金銀飾,傢俱,古董,田莊,綢緞,瓷器,林林總總,當然也包括漢人的戲曲。

    李永芳略看幾眼就半闔上眼皮,在代善這樣的大貝勒面前,他態度並不宜太過放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53
第六百六十三章 拉攏

    “額附可喝酒?”看到李永芳沉著穩重的模樣,代善念頭轉動,感覺對眼前的人還是要稍加拉攏,李永芳現在不屬任何派別,做事也很用心,在征伐遼南時和代善也有一些香火情,要緊的是這一次的任務十分需要眼前這人。★中√文網 √.

    李永芳聞言看向代善的面前,天氣和暖,代善還是盤腿在坑上,不過並沒有生火,這宅邸也荒涼的厲害,擺設都積了很厚的一層灰,只有代善坐的坑和眼前的小方桌是擦洗過的,看起來還算乾淨,小桌上擺著一碟炒兔肉和一大盆水煮羊肉,還有一碟炒黃豆,李永芳雖然還沒有吃飯,看著也沒有絲毫胃口,代善這些女真貴族,在身份上已經遠在李永芳這樣的投降明將之上,但在吃食這一類的事情上,還是保留著蠻荒本色,根本毫無享受可言。

    就是喝的酒也是最劣的燒酒,明清易代之際燒酒已經出現,並且在民間流傳多年,但在講究的官紳家族肯定是不會喝這種劣酒的,燒酒的普遍流行,得是清末甚至是更久遠之後的事情了。

    對女真人來說,這種漢人士紳眼裡的劣等酒倒是很合適,勁大,入口之後如有一股熱流從口到喉嚨再到胃,幾口下肚全身都暖洋洋的,不像那低度白酒或是黃酒,喝上一罈子也沒有什麼感覺。

    “大貝勒請自用。”李永芳欠身道:“奴才年老已經不飲酒了。”

    代善瞟了李永芳一眼,說道:“數年前你和我一起征伐遼南時,酒可是整罈子喝。”

    “數年前奴才也沒有如此憂心操勞。”

    既然代善一直在示好,李永芳感覺也該有所表示,他終於收斂了那副奴才嘴臉,很沉穩的道:“當時奴才只管領兵,奉命出征即可,現在卻必須獨當一面,管這些情報細作之事,奴才當然不敢不盡心竭力去做好這些事。”

    代善捻了一顆黃豆入嘴,嚼了幾下後用一大口燒酒送下,臉上一臉淡漠的神情。李永芳的話意思很明顯了,如果代善能夠叫他能當一個獨當一面的駐守總兵,就像愛塔那樣,或是象佟養性那樣總理漢人軍民事物,李永芳當然能考慮投靠,若是自己辦不到這樣的事,那他為什麼要投靠自己?大家就是合作的關係,李永芳還是會盡本份,不過拉攏的話,代善還是不要繼續白費功夫了。

    “額附的話我明白了。”代善面無表情的道:“下面說說細作方面的進展吧。”

    代善沒有繼續拉攏,這叫看好皇太極的李永芳鬆了口氣,不過他心裡也是有些失望。

    在後金這邊幾年,他對這些大貝勒還是瞭解的。

    皇太極確實本事最大,也最像一個雄主,可表面溫和的面孔下就是鐵面無情的梟雄,代善打起來仗來很厲害,屠殺漢民也不手軟,並且是一個典型的滿洲貴族……自負,殘忍,自大的表象裡頭藏著深深的自卑……代善是萬曆十一年生人,在他的青少年時期大明還在吃著張居正改革的老本,國力相對強盛,遼鎮邊軍屢次清剿女真各部,燒殺搶掠無所不為,代善肯定都是看在眼裡,表面的仇恨之下是無盡的畏懼,在萬曆二十年時大明出兵朝鮮征倭,女真部落對此都看在眼裡,當時的建州部可是不敢對大明天兵有絲毫冒犯,相反還要做出忠心耿耿的模樣,免得觸犯逆鱗後部落不保。這些東西,可是深深的烙在代善的骨子裡,不像皇太極,雖然表面上禮賢下士,其實骨子裡十分自傲,若是代善願意不惜代價把李永芳拉至麾下,其實遠比跟著皇太極舒服,人身安全也相對要保險的多,可惜這個兩旗之主生性謹慎,看來是不必指望了。

    李永芳收拾起複雜的情緒,振作精神道:“目前最大的進展就是熟悉了繞道到東隘口的道路,我們表面上還是做出順著山道強攻,一直在清掃山道,每日都死傷不少,其實山上的人已經帶我們試著繞道,在東隘口的坡下多次試探,摔死不少人,但好歹找到一條可以由輕兵攻上的道路,一次可上數百人,依奴才之見,如果挑選死兵銳卒,山道正面強勢,一二百人由秘道翻上去,奴才在山上的內應畢麻子他們再舉兵配合,隘口和坡上東西相對的寨子都可以攻下,只要咱們上的去,整座山拿下來就是指顧間事了。若不然,大貝勒恕奴才直言,這般的險峻地方,縱兵強攻最少要死傷數萬人才拿的下來,未免得不償失。”

    代善對李永芳的話也是十分贊同,眼前這事就是老八和老五兩人攛掇出來的,當然代善也承認他們說的有道理,十三山只要在,隨時都可以到草原上威脅糧道,將來還可能會割裂後金與蒙古方面的聯絡,有十三山在,就等於廣寧白打了,日後幾年女真努力的方向就是蒙古,如果不是東江鎮牽扯著,老汗也早就遷都到瀋陽了,現在真是諸事不利。

    代善問道:“那個畢麻子靠的住嗎?”

    李永芳有些疲乏的答道:“奴才暗中去山上見過這人,他算是色厲內荏,看似殘暴,其實自私和膽怯的那種人,奴才也打聽過,這人原本就是喇虎頭目,以打行名義賺那些不法勾當的錢,上山組建團練只是捨不得權勢和自保,現在奴才已經許諾,他只要投降,大金就給他一個游擊將軍的前程,還會賜給他官莊和錢財,他的部下也給他留下核心精銳,用來保障他在大金這邊的地位……請大貝勒恕奴才大膽,擅許前程給人。”

    “這算什麼。”代善不以為然的道:“咱們不拿出好處,誰會願意為咱們效力。你許的條件很好,不必改了,等拿下山叫他們先剃,剩下的事情就由我做主了。”

    “奴才多謝大貝勒體恤,”李永芳跪下叩了個頭,感激道:“若是這樣,奴才就著手進行準備了。”

    “要趕緊。”代善垂下眼皮,說道:“我和二貝勒往蒙古地界攆了他們好幾百里,不過那都是遊騎和牧民,誰知道蒙古人會不會再派大兵出來,咱們剛打下瀋陽時他們來了整一萬人,這一次誰知道會來多少。如果是專注打蒙古人,來三兩萬人也不怕,就怕我們攻山時他們跑出來搗亂,瀋陽那次就險之又險。況且如果他們想對我們用兵,老汗很可能叫我們主動出擊去打他們。”

    代善說的是瀋陽之役時的事情,當時林丹汗知道後金在攻打瀋陽,於是派出內喀爾喀五台吉領兵萬人去瀋陽,只是蒙古騎兵來遲一步,等他們到瀋陽時明軍剛被殲滅,後金主力移師遼陽,蒙古人想趁機進瀋陽,結果被少量的後金精銳全殲,內喀爾喀五台吉全部被俘,後來還是內喀爾喀五部用大量牛羊贖了回去,此事固然叫林丹汗顏面大失,內喀爾喀五部也因此選擇與後金友好,並且達成盟誓,但如果在十三山這裡蒙古人照樣再來一回,這一次距離可是比到瀋陽近的多,代善不能不為此擔心。

    ……

    “狗日的,小咬都出來了。”

    一個大頭目在自己後脖子上重重一拍,頓時就是拍了滿滿一手血。

    另外幾人紛紛道:“元帥,這山裡頭是不能呆了。”

    畢麻子的部下領兵多少並沒有如和裕升那樣上下層級分明,這一點他就沒有辦法學,跟隨他久的心腹,帶的部下就多些,那些他不怎麼信的過的,主要是在進山後才投效的人,畢麻子分給他們的人手就少些。

    就算是從廣寧打行裡跟過來的,畢麻子也是按親疏遠近來對待,眼前這六個,就是他最信任,也是每人平均都帶五六百兵,佔了畢麻子一半多實力的最信任的部下。

    “和裕升的那黃子軍法司太可惡。”打自己脖子的叫馬光遠,他再次抱怨道:“口糧每十天一給,每次還要點卯,幾個軍法官看著,想叫人冒領都沒有辦法,每次都是每兵領十天口糧,將領十天給一石,再給十斤肉或魚,想多一斤也沒有。入他娘的,老子在廣寧每天酒肉不斷,小娘皮暢開了玩,現在女人不給玩,說是怕軍民不滿,酒也不給,怕喝酒誤事,肉和糧食倒是管夠,就是十天要從人家手裡領一次,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啊。”

    “老馬你少說兩句。”說話的人叫王三才,這是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渾身都有一股陰冷氣息,這人算是畢麻子的智囊,因為人深沉,又能出主意,畢麻子對他很信任,這人為人陰狠,一般人都不敢惹他,馬光遠被他一說,頓時就不敢出聲了。

    王三才鎮住馬光遠,又掃了一圈別人,這才說道:“當初元帥帶我們上山,主要為的是保命,當初我們才多少人手,還是看到楊二招人,我們也大肆蒐羅人手,上山後這才有了咱們的一席之地,不然你們當和裕升和楊二是善男信女?在廣寧他吃不掉咱們,要是上山後咱們沒實力,人家會叫你們一個個領著幾百人當頭目?怕是元帥和我們幾個,早就被埋在地底八尺深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53
第六百六十四章 剃頭

    畢麻子道:“三才說的是,當初叫我跟著楊二一起招人手的也是他,這事情他功勞不小。”

    諸人都不吭聲,王三才是有一套,不過為人殘忍陰毒,不像畢麻子還有些江湖氣息,有個大哥樣子,各人對王三才都並不服氣。

    王三才冷冷一笑,接著道:“咱們招的人手再多,現在看來也就是自保,說到底糧食掌控在人家手裡,咱們還是仰人鼻息,不管這山裡日子過的怎樣,咱們也不能這麼呆下去了。”

    一個大頭目拍腿道:“就是這道理,咱們跟著畢爺,什麼時候落到這樣的地步,每次領糧食老子就是一肚皮的氣。我打聽過,和裕升的糧食分別在好幾個寨子裡,只有他們的人才進的去,現在還有多少數目,誰也不知道,能撐多久,也是秘而不宣,要我說哪,恐怕也撐不了太久了。”

    和裕升的糧食數目確實是十分隱秘,連畢麻子也不知道,每次聯席會議時詢問和裕升方面都是不得要領,徐名和成方等人當然不可能將真實情形說出來,每次都是打哈哈,畢麻子也沒有辦法逼迫他們說實話,只能隱忍下來。

    說起這個來畢麻子就是一肚皮的怨氣,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王三才見狀,趁熱打鐵道:“糧食受限,各人都一肚皮的鳥氣,再呆下去也沒有出路。投附建虜雖然名聲不好聽,還要剃,不過只要對大夥的前程有利,剃頭有什麼打緊?東虜屢戰屢勝,現在朝廷只能守著遼西一小塊地方,我看老汗再率部來攻一次,連這麼一點地盤也不一定保的住。我聽人說,建虜的打算是要攻入京師,直抵黃河,恢復當年大金時的疆土,咱們投附的早,將來都是世代的富貴,最少能風光二百年,咱們這些人都是下九流出身,有這機會,還不要牢牢抓住?什麼頭,名聲,都是虛的,將來富貴一生,傳及子孫,這他娘的才是實打實的好處啊。”

    眼前這些人,確實是壞到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惡棍人渣,對投降韃子他們沒有什麼心理障礙,對漢奸的名聲也不是太在意,不過此時此刻,人們還是猶豫了,並沒有人直接起身答應,馬光遠見王三才的目光掃向自己,他便是乾脆將頭一低,就是打死不吭聲的樣子。

    “你們他娘的”畢麻子心裡其實也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彆扭勁。怎麼叛變,怎麼配合女真人上山,事後得什麼樣的前程,這些事其實早就談妥了,但他就是沒有辦法一下子就下定決心投降,特別是在真心守備十三山,八旗兵根本攻不上來的現在這個局面之下。他倒不是顧忌山上的軍民,以畢麻子的心黑手辣,十來萬人死光了他根本也不會放在心上,楊義等人死了他也只有拍手稱快的份。

    投降東虜畢麻子沒有什麼心理負擔,雖然這個時候沒有人看好東虜真的能打進關內,但相當多的人都認為東虜可以佔據遼東很久,最少幾十乃至上百年的時間朝廷是沒有能力收復故地的,以朝廷現在的能力,撐死了就是孫承宗的計畫,沿寧遠到海邊修一條二百來裡的新的邊牆,把遼西和關門牢牢護住就行了,朝廷上下根本沒有反攻的打算,更談不上計畫,投降東虜的好處是實實在在的,然而畢麻子卻是怎麼也沒有辦法痛下決心。

    “唉,不就是幾根頭?”王三才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眾人,說道:“凡事只是要習慣,習慣了也就沒有什麼了。”

    王三才把自己的圓笠帽往地上一丟,接著在頭上抓了一把,他的髻一下子就被抓起來,露出了光溜溜的腦袋。

    “你們別驚。”王三才道:“我下山幾次和他們見面,留著頭太不方便,已經剃了一個來月了。”

    各人都是看著不語,王三才的大半個腦袋都是光著的,只有後腦勺那裡垂著一小撮細細的辮子,這種辮子有講究,要在後腦勺下方留,不能太粗和太長,細度以穿過銅錢孔為宜,看到王才三的辮子,各人的眼中猶豫之色反而更明顯了。

    見各人還是沒有動靜,王三才瞪眼看著畢麻子,說道:“元帥,早些下決心吧,富貴在眼前而不取,要繼續呆在險地麼?”

    “嗯,三才說的對。”畢麻子心頭一股狠勁上來,兩眼冒出殺氣,他拔出自己隨身割肉吃的小刀,在頭皮上輕輕一抹,鋒銳的刀子把整個髻都割了下來,接著他連續動刀,也不管頭皮被割的鮮血淋漓,一會兒功夫就是把頭皮正中的頭割的精光。

    王三才見狀趕緊上來幫忙,替畢麻子割掉亂,去掉後腦勺的頭,最後只留下一撮,王三才道:“畢爺不像我,可以躲著不照面,這幾天他們可能還會來找畢爺,就不結辮了,先把這假髻戴上。”

    王三才說著將假髻替畢麻子戴上,又戴上帽子,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一點異樣。

    眾人見狀,知道推托不了,當下道:“我等也願剃。”

    馬光遠道:“不過還是等正式投效東虜時,我再剃吧。”

    畢麻子知道這個部下心裡還有些疙瘩,不過既然表態了就不需要著急,他緩緩道:“這幾天你們向下頭的靠的住的人吹吹風吧,不要事到臨頭弄到一團糟。”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其中有一人就是畢麻子的親信護衛的統領,這人道:“畢爺放心吧,咱們那幾百號人最貼心不過,只要你一聲令下,要怎樣便怎樣,剃頭也沒事。”

    “李大哥,今晚咱們好好喝一回。”

    曹振彥興沖沖的走進來,放下一壺燒酒,其實以曹家的家世,這種入口燒喉的劣酒他也是不喝的,不過曹振彥知道李明禮十分愛喝,所以特意帶了一壺過來。

    “喝,豐盛啊。”李明禮看看桌上的菜餚,見有豬臉肉和燒雞,還有炒黃豆等下酒的菜,當下笑道:“兄弟,你這是鬧哪一出。”

    曹振彥正色道:“有一樁事,很是冒險,挑人不多,多是挑選真夷,只要少量的漢軍配合,憑我的關係也就最多要兩個名額,要是李哥願意,可以和我一同去,要是不想去,咱們好好喝一場,明天晚上要是成了,我最少能得半個前程或是一個前程,過兩年就能當個章京,要是不成,可能就死在山上,不過我爹身子骨還硬朗,家裡也有好幾個兄弟,我又沒成家,光棍一條,所以不管怎樣,我都要去拚一拚。”

    李明禮聞言默然,要說去拼前程,他是肯定不想去的,後金不管在人們眼裡國勢怎麼強盛,怎麼可能和大明分庭抗禮,或是最少保有遼東之地,自為一國,這些在李明禮心裡全是虛的,他壓根就瞧不起後金這種純粹由強盜們建成的所謂國家,更不可能忘記開原和鐵嶺,也不會忘記死在薩爾滸的幾萬兄弟,雖然他因為種種原因留在後金這邊,卻不代表他願意替這樣的所謂“國家”效力。

    然而李明禮在這個當口猶豫了,曹振彥年紀比他小幾歲,看著老成,其實還不到二十,另外曹振彥自己感覺武藝不錯,李明禮心裡明白,比起八旗披甲的水準,曹振彥還差的很遠。漢軍被挑中,其實多半是當翻譯來用的,真夷裡懂蒙古話的不少,海西四部的人有不少是直接說蒙語的,但真夷中能說和能聽懂漢話的還是極少數人,所以這一次行動,除了帶路的細作外,多半就是挑出來當翻譯。

    曹振彥這陣子跟著李永芳跑來跑去,估計也是因為這個由頭才有機會被挑中,這個差事對一心向上爬的曹振彥來說確實是很不錯的機會了。

    “李哥,來,喝酒。”

    曹振彥斟滿了兩杯,笑道:“李哥你為人我很清楚,你不答應必然有你的堅持,說實在的我是堅持不了,雖然我是大明的武官世家,但這些年來我爹不曾掌印,日子過的也十分艱難,土地都是叫那些大將門給兼併去了,在神宗皇帝年間我曹家被廣寧的鎮守太監勒索,差點滅門破家,我爹是世襲指揮,四品武職,那些六品七品甚至九品的文官都能在他面前頤指氣使,那種高高在上的嘴臉,我看著就噁心。大明對我曹家不薄,但我曹家祖先也是世代戍邊,不知道有多少曹家先祖戰死疆場”

    李明禮連乾幾杯,靜靜的聽曹振彥著牢騷。

    這個青年其實內心也很困惑,曹家不僅投降,而且還想在後金的體系裡一展拳腳,這必定和自幼時的理念不符,衝突難免,曹振彥於其說在牢騷,不如說是把平時裡說服自己的東西,一古腦的全倒出來了。

    如果說曹家剛投降時是因為人性中皆有的求生,現在的確實是已經放棄了故國,已經完全適應在後金的生活了。

    曹振彥酒量不大,幾輪過後舌頭都大了:“李大哥真的不必想太多,我們交朋友不是叫朋友為難的,十四阿哥待我不薄,我這也是要給他爭一個面子,他年紀最愛面子”

    李明禮嘆口氣,說道:“別說了,我同你一起去就是。”

    這兩天打賞的朋友很多,十分感激大家!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54
第六百六十五章 險坡

    第二天天黑之後,畢麻子的人從坡下帶上來一個東虜的細作,這人身手十分敏捷,也不知道從哪個地方爬上來,要知道十三山到處都是斷崖陡坡,白天時山民攀爬都很小心,只有幾百年開鑿出來的山道最為安全保險,可現在山道被隔斷了,那個細作也真不知道是怎麼爬上來的。

    “這幾日都是我們守坡,我們畢帥建議早些行動,以免夜長夢多。”王三才負責和細作交接,儘管對方是一個十分面嫩的後生,但他還是不敢怠慢輕忽。

    爬上來的就是曹振彥,他其實在見李明禮之前就被挑中了來做這一系列的任務,今晚只是一個開始。

    他也知道李明禮心軟重感情,只要自己打出感情牌來,李明禮必然會跟著一起來。

    曹振彥倒不是想要李明禮保護自己,李明禮的武藝確實比他高明許多,但比起真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真夷披甲人統稱為護軍,又分紅甲和白甲,李明禮的本事是不錯,但也就是介於白甲和紅甲之間而已。

    曹振彥更想的是李明禮能真正走出心結,和自己一同在正黃旗下十四阿哥處效力,將來一起飛黃騰達,這是一個熱心腸的小夥子,既然李明禮和曹家的關係不錯,彼此可以寄託腹心,曹振彥感覺自己有義務拉李明禮一把。

    “大貝勒和額附都有此意。”曹振彥面色一板,對王三才道:“額附吩咐,你們行事一定要萬分小心,千萬不要有任何的差遲。”

    “請大人們放心……”

    曹振彥道:“叫主子,見面後自稱奴才。”

    王三才咽口唾沫,說道:“是,請主子們放心,奴才們一定萬分小心。”

    “明日晚間我再來,你們最好把最詳細的計畫擬好,然後用密臘封好,由我帶回去交給額附。”

    “好,請大人放心。”

    曹振彥對這個稱呼倒是沒有意見,他點點頭,用眼神打量了一下坡上,見一隊兵在幾百步外打著燈籠過來,像是巡邏的樣子,曹振彥趕緊轉身,不過他不敢下的太快,這裡雖然是能找到的最適合的攀爬地點,地勢也是十分的險峻,如果稍有不慎,在這樣的黑夜裡又不打籠火把,很容易就摔倒跌下去,那可真的是屍骨無存了。

    這也是曹振彥等人中選的原因,這時代太多的夜盲症患者,天黑之後眼就不能視物,哪怕有月色和微光也不管用,主要還是營養不良造成的,就算是真夷也有很多夜盲者,畢竟八旗現在待遇好了,在五六年前還都是窮的要死,大量的人營養不良。

    曹振彥順著山道滑下去,他很謹慎小心,又往下下了一刻鐘功夫,山坡上的人聲和火光消失之後,在他的腳下不遠處才出現了些微的亮光,再下一會兒,火光才更亮一些,他看到了李明禮略帶擔心的臉,曹振彥衝著腳下揮了揮手,李明禮看到了,他和曹振彥都微笑起來。

    ……

    “不,沒有實據,我絕不能相信。”

    楊二態度很平和,但也是十分的堅決,幾乎完全沒

    (本章未完,請翻頁)有商量的餘地。

    徐名和成方,溫忠發等人面面相覷,他們也沒有想到楊二會這麼固執,叫人感覺十分意外。

    原本是想楊二和畢麻子向來不對盤,再把分析一說,楊二定然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和裕升的大勢力首腦,有楊二支持,其餘的小勢力完全可以不放在眼裡。

    事實上,和裕升留下那幾個小勢力,甚至是扶持栽培他們,用處就是來牽制畢麻子,在聯席會議上製造不同的聲音。

    楊二見到了徐名和成方等人的臉色,但他不為所動,用直截了當的態度道:“山上軍民十餘萬仰賴和裕升方能存活下來,並且能自強不息,甚至日後威脅到東虜的存在,和裕升一直都在講規矩,所以我也接受了規矩最大的道理,如果現在我們直接拿下畢麻子,事後再找證據,就算是確有其事,規矩也是壞了。今天我助你們一起拿下畢麻子,如果日後你們看我不順眼了,也說我是建虜細作,然後將我也直接拿下呢?”

    成方聞言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溫忠發麵無表情,趙立德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徐名苦笑道:“你說笑了,這怎麼可能。”

    楊二面色平淡的道:“將自家性命放在別人手上,我從來沒這麼做過。當然你們要是現在吸納我進和裕升,大家自己人,那就怎麼說怎麼好。”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

    楊二一定不能吸納進和裕升體系內,這是張瀚的意思,十三山需要一桿朝廷能接受的,完全不可能與和裕升有關的旗幟,甚至在東虜那邊,為了防止過早暴露和裕升的實力和存在,楊二這桿大旗也是十分要緊的,儘管楊二多次要求,和裕升就是不接納他,其實楊二的部下有相當多的軍官也是和裕升的人,兩邊的聯繫早就十分緊密了。

    “能找到實據嗎?”徐名放棄勸說的打算,轉頭問成方和趙立德兩人。

    趙立德笑道:“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建虜和畢麻子他們都是最簡單的聯絡方式,無非是派細作暗中聯絡,我們只要做一些最簡單的調度,不過要威脅到畢麻子和東虜針對我們的計畫,這才會使畢麻子慌亂,一下子就露出馬腳來。”

    “甚好。”楊二起身道:“李開遠,一桿旗,坐山虎,這幾個傢伙我派人通知,咱們就坐看畢麻子露出馬腳來。”

    等楊二走後,徐名問道:“具體怎麼做?”

    溫忠發看了看趙立德,說道:“無非是放假消息?”

    “沒錯。”趙立德道:“這事兒我已經想好了,恐怕不僅能拿下畢麻子,還能兜住建虜的大魚,叫他們放棄攻山的念想。”

    徐名點頭道:“山中的糧食,再儉省也差不多只夠一個來月了,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重挫建虜,不然的話,斷糧之憂近在眼前。”

    說起這個,眾人都是點頭,張瀚和軍司那邊一直在支援十三山,但不論是從草原過來還是從寧遠那邊,總要打破建虜在山下的外圍包圍才進來的。溫忠發或是馬武都有固定的進入路線,是

    (本章未完,請翻頁)建虜巡邏較為薄弱的地方,但小股的人可以進來,運糧的車隊可是進不來的。

    “也算是嗑睡遇枕頭。”禿頭語氣簡潔卻有力的評價道:“正好和建虜做過一場,試一試我們的山地步兵。”

    ……

    響午時,畢麻子在殺胡坡接到通知,和裕升提議在山頂的道觀裡召開一次緊急會議。

    還有一兩天畢麻子就要放八旗兵上坡,聯合起來奪取殺胡寨,然後女真人修復山道,源源不斷的上來,直到奪取西隘口和神木裕,最終圍困道觀,這場攻山之役就可以結束了。

    可能是疑心生暗鬼,在這種緊要關頭,和裕升突然說要開會,實在叫畢麻子放心不下。

    王三才問傳信人道:“有沒有說是什麼會議。”

    傳信人道:“這個在下不知,不過隱隱聽說過是和糧食儲備的事情有關。聽說畢帥再三詢問過糧食的事,各家的頭領也有些擔憂,我想這一次會議恐怕是說明性質,可能和裕升會公佈些糧儲具體數目。”

    畢麻子聞言先是精神一振,後來又暗罵自己,反正這一兩天就要引八旗兵上山,糧食還有多少關自己屁事。

    但他轉念一想,若是自己對這樣的要緊大事並不關心,甚至無動於衷,恐怕要引起人的懷疑。

    當下畢麻子想了想,吩咐道:“三才留下,主持這邊的大局,馬光遠當三才的幫手,另外幾個跟我一起去道觀。”

    王三才和馬光遠奉命留下,兩人心裡都隱隱覺得不安,他們叫來幾十個頭目,命令這些人把自己貼身護駕的護衛都召集起來,在畢麻子的隊伍中,最精銳的士兵一定是各級頭目身邊的貼身護衛,每個頭目都儘可能的選膽大和武藝高強的人護衛,畢麻子本人就有一支一百多人的護衛,是他從部下中挑出來的亡命之徒,這幫人也被他帶著去道觀了。

    在等待的時候,王三才和馬光遠都感覺自己是熱鍋上的螞蟻,他們坐立不安。

    到午末時分,他們看到有好幾匹插著紅旗的塘馬往西隘口跑,都是神色匆忙,這個時辰東虜並沒有進攻,各部也沒有訓練,安靜無事,於是不少人都站在外頭看塘馬經過,引發了不少人的猜測。

    看到這樣的情形,幾個知道內情的大頭目都是面露憂色,他們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好在過了半個時辰,畢麻子就匆忙趕回來,屏避了不相關的人之後,畢麻子臉上焦急神色,他對王三才道:“事情有變。”

    “怎麼?”王三才按著劍把,說道:“他們想做咱們的黑活?”

    “倒不是。”畢麻子道:“就怕要壞事,剛剛徐名幾個和我說,山上存糧不足十天,為了安穩人心他們一直沒說,也沒斷了各部的供給,就是打算叫大家兵強馬壯的突圍,這幫傢伙,我早就看出他們不對勁來。”

    “他們再蹦,也蹦不過咱大帥的耳檯子。”馬光遠道:“咱們和他們突個鳥的圍,再說以那幫傢伙的德性,肯定想帶著人一起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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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破口

    “光遠說的對。”畢麻子讚一句,一臉鄙夷的道:“說到底這幫人成不了大事,劉備要不是帶著那麼多百姓,也不能叫曹兵殺的那般慘。他們是打算出西隘口,聽說他們和個北虜的台吉勾搭上了,炒花正在打算向這邊用兵,他們先派精銳騎兵出隘口,各家都出精銳協同,打破西隘口外的防禦就放百姓往北邊跑,這幫人說,落在北虜手裡可能被贖回去,也可能被放回去,最不濟北虜也會留著放羊,要是落在建虜手裡,多半要被殺,逮回遼東也是生不如死。”

    馬光遠道:“要早些通知山下的那個李額附,現在就派人溜下山?”

    “要等等。”王三才一直皺眉思索,這時伸手一擺,說道:“事起突然,還是穩當點,先看西隘口那邊的動靜,就算要派人也得天黑再去。”

    整個下午畢麻子等人都在等候消息,而西隘口的神木裕那裡,和裕升兩個半中隊的騎兵已經完成了動員。

    “突破是要真突破。”趕到西隘口的溫忠發對馬武道:“正好叫你們稱量一下東虜的戰力,此前我們一直在和北虜做戰,隨著時間推移,十三山這裡會是一個練兵的好所在。這也是我們大人一直加強十三山的要緊原因,此時就看你們的了。”

    溫忠發雖然在鼓勵,不過明顯還是有些擔心,這陣子他兩個隘口奔走,東隘口那邊一直在打,每天都有八旗兵驅趕著大量的漢人和包衣在前頭,但溫忠發在後面觀察,發覺用步弓向上仰射的八旗兵射術十分出色,用的步弓長大有力,並且這些八旗兵訓練有素,進退得法,陣列之法十分森嚴,幾乎是令行禁止,不管是披甲還是旗丁,幾乎都深諳陣戰之法,從這一陣子的觀察來看,誠為勁敵。

    馬武對溫忠發的態度並不以為然,他道:“請溫副團指揮放心,我等一定撕開東虜防禦,牽扯和吸引北虜的主力。”

    溫忠發有些擔憂,不過此時不說為宜,他笑道:“你們到內喀爾喀,叫炒花多煮幾頭羊,這老小子不是好貨,別和他客氣。”

    馬武有些傲氣的道:“溫副指揮曾經在集寧堡數次殺入殺出,是我輩的楷模,這一次就看我們的吧。”

    按徐名成方還有溫忠發的決定,做戲就要做足,同時這一次出兵也是要看看內喀爾喀與科爾沁那邊的動向,東虜這一次調兵過萬人,肯定不止要是對付十三山,我看他們也要趁機深入打擊一下北虜,畢竟北虜這半年來鬧的太厲害了!”

    從天啟二年到天啟六年,後金主要的做戰方向就是蒙古,代善等大貝勒多次率領精銳打擊蒙古勢力,直接導致了林丹汗怯戰西遷的結果,察哈爾蒙古被迫西遷,整個東部蒙古和北部蒙古失掉了主心骨,接下來後金與炒花主導的內喀爾喀五部爆發大戰,炒花在戰爭後不知所蹤,內喀爾喀五部和科爾沁諸部選擇了投效後金,然後是外蒙三部行九白之貢,接下來才是皇太極在崇禎二年的征明之役,不先征伐蒙古,則後金如何能以數千披甲

    (本章未完,請翻頁)和一萬多旗丁,以兩萬之兵就敢繞道數千里,越過邊牆,衝過薊鎮,直入大明京師城牆之下?

    此時因為和裕升的存在,糧道比晉商的規模要大許多倍,重要性也大過多倍,看來發生在天啟五年前後的與內喀爾喀諸部或是與插漢本部的大戰,很有可能會提前爆發,最少,代善和阿敏也是極有可能在十三山的事情完結之後,深入千里以上,狠狠的掃蕩一回,不然的話,回遼陽之後他們也無法對努兒哈赤交代。

    對整個歷史大勢溫忠發和成方等人無法了然於胸,但根據現有的情報來推算還是很輕鬆的,馬武等人一則是欺騙畢麻子一夥,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打破西隘口外的包圍,吸引一部份東虜騎兵往北方,至於更下一步的行動,則是看東虜的應對,如果對方大舉向北,足見後金對蒙古的關注度遠在十三山和大明之上,很有可能因為這一動作,十三山可以在短期內減輕相當大的壓力。

    兩個半中隊的騎兵集結完畢,楊二那邊已經在最短時間了打掃開道路,這邊的隘口比東邊要險峻的多,但也同時破壞的地方極少,經過修補之後,可以勉強由一馬通行。

    兩個半中隊的騎兵緩緩馳下斜坡,直下兩三百步後就是一個彎道,再下數百步又是一個彎道,通過這樣的十來個彎道後就是後金方向的壕溝,因為事先觀測過,知道壕溝很淺,馬匹可以一躍而過。

    楊二和溫忠發等人都拿著望遠鏡在觀察,他們身邊有不少步兵將士,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殺!”

    溫忠發看到馬武最先抵達壕溝處,後金方面終於發覺了,只是他們離壕溝最近的是一群挖溝和修復破損山道的包衣和被捕掠的漢民,毫無戰鬥力,只有少量的漢軍警備,在他們剛聞訊而起的時候,馬武等人率先殺到,騎兵們手中持銃,馬武率先一銃擊發,一個十餘步外的漢軍應聲而倒,發出慘叫,其餘騎兵也紛紛發銃,在震耳欲聾的銃聲之中,所有衝上來迎敵的漢軍均是被擊中,幾乎是在瞬息之間,由漢軍組成的防禦陣線,立刻宣告被破。

    馬武收起騎銃,抽出長長的直刀,刀鋒閃耀光芒,戰馬跨過長壕,刀光向下揮斬,一顆留著辮髮的首級被斬落下來,飛向半空。

    更多的騎兵湧過長壕,騎銃聲,揮刀砍殺聲,喊殺聲,慘叫聲,立刻組成了一幕令人熱血賁張,叫人感覺慷慨激昂的畫面,楊二猛然一揮拳,讚道:“和裕升的騎兵,真是有膽有識,叫人沒話可說。”

    “這只是個開始。”溫忠發道:“真正的考驗在後面。”

    漢軍的抵抗被很輕鬆的粉碎了,騎兵們不斷的湧過長壕,在他們身前是無數奔逃的漢軍和包衣,在長刀和騎銃之下,這些人幾乎無有抵抗的勇氣了。

    在馬武的命令下,不少騎兵舉起火把,紛紛點燃投放在後金這邊的營地裡,這樣最少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他們再無能力威脅到西隘口這邊的安全了。

    (本章未完,請翻頁)在做完了這些事之後,兩個半中隊的騎兵又重新整隊和裝填好火銃,接著將士們把馬刀收起,重新斜舉火銃,一百二十多人以兩人一騎的縱隊形式,慢慢消失在了溫忠發和楊二的眼前,在他們身後,熊熊烈火燃燒起來,山道很窄,火勢漸漸轉大,燒著了不少樹木,好在此時是暮春時節,充滿綠意的樹木很難真正燃燒起來,在營地的火勢轉小之後,山道兩側的巨石峭壁之上的火勢就漸漸轉小,最終成了一股股的濃煙。

    ……

    畢麻子等人看到了西隘口的濃煙,回報的人也回來說騎兵衝了出去,並且看到了大隊的和裕升的步兵在整隊,應該是做進一步攻擊的準備。

    “不能耽擱了。”畢麻子對王三才道:“趕緊叫人從咱們的駐地溜下去,把這邊的情形全稟報了,要是等和裕升和楊二他們都跑了,咱們投降還有個屁的前程。”

    幾個大頭目都是一般看法,王三才不敢怠慢,急速召來平素偷溜下山的部下,交代之後令那人等天黑後就急速下山。

    等天剛擦黑,畢麻子等人就催著那個慣於下山的人趕緊翻越山坡,從一個看著險峻,其實可以慢慢下坡的地方翻了下去,曹振彥上山也是從這裡上來,從坡上直接看下去,這裡和別處一樣都很陡峭,其實往下一些,中間有很長的一截緩坡,還有灌木和樹木可以幫助攀爬,一次可以上來一二百人,只要在最後上坡時多加小心就可以。

    “估計今晚就要上來人了。”畢麻子道:“各人下去先和自己的部下吹吹風,大致說一下,略微準備,晚上得了回信,各人叫自己的部下在胳膊上纏上白布,以防被誤殺。還有,不要過於露出形跡,這個當口兒,叫他們看出不妥來,壞了大事,我就先摘了誰的六斤半,都給我記住了。”

    幾個大頭目紛紛離開,畢麻子心裡不安,叫王三才和馬光遠幾個把自己的部下先帶來,就在寨子外等著,他自己的護衛也是全副武裝,隨時戒備。

    畢麻子叫所有人都不要露出形跡,如果有人路過詢問,就說是準備換防守坡的人馬,還有一些是要加強訓練的新兵。

    在吃罷晚飯不久,畢麻子就叫人替自己穿上內甲,小心警備,在這個當口絕不能出事。他打定主意,不管是什麼理由和藉口,反正他是不會再外出了。

    很快要到起更的時間,派出去的送信人一直沒有回來,整個李家寨內外曉得內情的都是有些焦燥,倒是那些普通的小兵,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也不知道可能會發生何事,多半人還是把這個當成一次普通的夜晚,到了快換崗的時候,不少人打著火把換崗往坡上的工事那邊去,畢麻子這裡的軍紀很散漫,人們在打著招呼,有些熟人有好些天不見面,彼此打拱作揖,互相致意問好,被調到寨子內外的護衛不知道上頭要他們做何事,呆了很久後各人都只吃了一些餅子,連口熱湯也沒喝上,不少人嘴裡罵罵咧咧的十分不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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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刺頸

    人們三五成群的閒逛,寨子上下都站滿了人,點了不少火把和燈籠,把寨門前照的雪亮,有很多人站疲憊了乾脆就把兵器放在地上,自己也盤腿坐在地上和旁邊的人閒聊,有人撿了一些小石子什麼的,和人玩起雙陸來,旁邊圍了一大圈的人在觀看。

    畢麻子心中不安,走上寨牆觀看,見到如此情形自是氣了個半死。只是他的軍紀向來不講究,就是有意要與和裕升還有楊二有所不同,把山上健壯男子中大半的不服管束和那些二流子都招羅到自己麾下,這樣他倒是有了好幾千人的手下,後果就是毫無軍紀,現在想管也管不來。

    畢麻子對馬光遠道:“你替我傳令,全體將士,趕緊替我站好隊,就說我要夜訓,一通鼓響立刻站隊,二通鼓響在寨門前齊聚,三通鼓響不站好隊的,不論大小頭目,一律按不遵軍紀畏敵怯戰論罪,不管其身份如何,一律斬首。”

    馬光遠吃了一驚,說道:“大帥,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要拉攏人心……”

    畢麻子一想也是,他要做的事只怕大多數人內心還是有所排斥,並不贊同,各人在山上已經守了半年,向來是把建虜當生死大敵,突然一下子說要投降,並要剃髮,大多人心裡怕是不能一下子接受。

    王三才匆忙上了寨牆,一臉訝異的道:“畢帥,楊二和徐名還有另外幾家的當家都來了,說是有要緊事情和大帥商量。”

    要是徐名和成方請畢麻子再去道觀議事,畢麻子當然是打死不去,不過到自己地盤來,他倒是不慌,當下道:“可能是過來同我商量突圍之事,請他們到寨裡說話。”

    王三才猶豫一下,悄聲道:“是不是在寨裡動手?”

    “人家能沒防備?”畢麻子搖頭道:“這個當口,不要多事了。”

    楊二和徐名成方等人,還有其餘幾個小勢力的當家果然都帶著護衛前來,各人都是神色從容,楊二劈頭就道:“畢帥,突圍之事迫在眉睫,你看,我們找個地方議一議如何?”

    畢麻子道:“就在我平素議事的公廳說話吧?”

    “好,我們的護衛和畢帥你的都在二門外等著吧?”

    在自己地盤,畢麻子自是不怕,當下含笑道:“一切由楊老大說了算。”

    楊二笑笑,不曾出聲,畢麻子感覺楊二神色比平時頗有不同,似乎神色比往常要嚴峻的多,他心裡先是一征,後來一想,可能是突圍面臨的壓力所致,再看徐名和成方等人,神色並沒有變化,溫忠發和那個桀驁不馴的禿頭都沒有來,還有一桿旗和李開遠等人,這都是平時十分熟悉的朋友,畢麻子更加放心起來。

    進廳的時候,李開遠對畢麻子道:“畢帥,咱倆都是好朋友,平時我有好酒好肉可都沒忘了你,等真的突圍的時候,可別把咱們這些小股的給拋下啊。”

    畢麻子心中一動,神色變得十分親熱,他攬著李開遠的臂膀,笑道:“老李,咱們都是廣寧打行出身,以前沒少過爭執,那也是過去的事了,日後當然要互相照應,你說是不是?”

    李開遠“嗯”了一聲,這時畢麻子幾個最親信的護衛按著刀劍走過來,李開遠詫異道:“畢帥,你要做咱們的黑活?在你的地盤你的公廳,還要帶護衛進屋?”

    畢麻子乾笑幾聲,想想確實並無必要,徐名等人是帶了二百來號人,不過都留在寨外,這寨門上下畢麻子有過千人,而且都是大小頭目帶著的精兵護衛,寨內還有一兩千人,在殺胡坡的防禦陣線上也還有一千人,一旦徐名等人試圖對自己不利,一聲高呼就能把他們幾個和帶來的這點子人砍成肉沫。

    畢麻子感覺自己有些過於膽小,他在內心罵了一句:娘的,老子真是越混膽子越小了。

    畢麻子感覺自己最為忌憚的還是禿頭和溫忠發,還有他們每天操練的那些精銳的步兵,那些兵裝備都是從外慢慢帶進來,雖然人數很少,按和裕升的編制只有一個連隊多些,聽說又在編一個新的連隊,但就算兩個連隊又怎麼樣,還不是比起自己差很多?除非是和裕升和楊二聯手,不過那種大規模的調度瞞不過自己,真的有變,大不了立刻放開殺胡口,建虜沒有蠢到家的話會配合衝上來,自己只要頂一兩個時辰就足夠了。

    “你們這些狗日的。”畢麻子瞪眼罵道:“走過來做什麼,和各位當家的護衛一樣在外頭候著。”

    畢麻子看到王三才等人一起走進來,這一次他沒有阻攔,人進來多一些畢竟不是壞事,王三才和馬光遠等人都是大頭目,不是普通的護衛,道理上也說的通。

    徐名和成方等人早就進去了,畢麻子和李開遠一起大步走著,剛剛進屋,感覺眼前有些暗,畢麻子剛要叫人進來多點些燈,突然就是感覺腰間一陣劇痛。

    他瞪眼看過去,見是李開遠手中拿著一隻攮子,半截刀身已經戳在自己的腰眼裡面,畢麻子以前做慣黑活的人,知道一攮子戳在腰部能在最短時間叫人失去抵抗力,並且十分疼痛。

    他想掙扎,不過楊二早踏步過來,兩手環抱,頓時把畢麻子抱在懷中,楊二人稱大俠,朝野皆知其名,是遼東最有名的壯士,要不然的話也到不了今時今日的地位,畢麻子感覺身上被鐵臂環繞,不要說掙扎脫身,就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畢麻子鼻子流下血來,眼睛也凸起來,李開遠拔出攮子,又是重重戳了進來,畢麻子身體已經發軟,他也聽到背後有動手的聲音,是成方和一桿旗等人按住了馬光遠和王三才,兩人都被捂著嘴,雖然拚命掙扎,但對方有備而來,根本叫他們掙脫不開。

    畢麻子問李開遠道:“為什麼?你今日對付我,來日不怕他們這麼對付你?”

    李開遠咧嘴一笑,說道:“老子又不當漢奸,怕什麼?你他娘的好好的人不做要做鬼,狗日的祖宗都能賣,還有什麼你不能賣的,你這樣的人誰敢同你共事?”

    底下的話畢麻子已經聽不到了,連續兩刀深深戳進要害,流血不止,加上楊二勒著他的脖子,呼吸困難,他已經失去了意識。

    李開遠又拔出攮子,在畢麻子的脖頸間重重一戳,鮮血頓時如泉般湧出來,雖然是昏迷之中,畢麻子還是在不停的蹬腿,只不過持續了很短的時間,整個人就不動了。

    眾人看著這情形都鬆了口氣,成方上前把畢麻子的帽子拿下,一把扯下假髮髻,說道:“果然剃了頭了。”

    剛剛動手時,雖然已經抓住了畢麻子派下山的細作,取得了詳細的供詞,但眾人還是不能百分之百的確信,但事情緊急,也只能按和裕升這邊的安排先把畢麻子一夥人做掉,此時看到光禿禿的腦袋和後腦的一小撮頭髮,所有人都確信下來。

    一桿旗等人還是按著王三才和馬光遠,兩人嘴裡一直吱唔著掙扎,腿不停的掙動,楊二見狀道:“殺了吧,這兩貨和那幾個畢麻子最心腹的都不能留。”

    王三才看著李開遠拿著沾著血的攮子走過來,他感覺到一股莫大的恐懼,他投降建虜只是為了保命,並不是為了大富大貴,建虜那邊再怎說也是野蠻人的地界,並不富裕,對建虜的功名王三才並不是很在意,但他感覺這邊遲早會被攻破,原因也很簡單,朝廷的糧食進不來,山上不管堅持多久都會斷糧,既然將來要降,不如搶在眾人頭裡,最少能在投降之後過的舒服一些。

    強烈的求生**使王三才拚命掙扎,但那冰冷的刀尖還是抵在了他的皮膚上,一種無與倫比的恐懼感襲上心頭,王三才突然痛哭起來。

    “孬貨。”李開遠迅速一刀捅了進去,不忍心再看對方的醜態。

    那邊的馬光遠倒是沒哭,但全身都在顫抖著,這時按他的人放鬆了些,馬光遠叫道:“外頭有我們好幾千人,你們殺了我們也走不脫。”

    成方蹲在他面前,笑著道:“你聽外邊的動靜?”

    外頭傳來猛烈的嘈雜聲響,似乎是有千軍萬馬攻入寨子,馬光遠不停的聽到有人慘叫著,也有大量的人聲傳來:“投降了,我們投降了。”

    馬光遠聽到都是自己這邊兄弟的叫喊聲,他心中感覺萬分奇怪,各人平時在私下議論時都並沒有太把和裕升放在心上,在山上公認的也是楊二最強,畢麻子其次,畢竟楊二的名聲在,他的部下也是廣寧城中打行裡最狠的好手居多,可剛剛馬光遠到寨牆外看過,明明外頭的人多半是和裕升的人,只有少量的各大頭領的護衛,人數並不多,這樣畢麻子和他才會放心進來,結果居然是這樣,自己和畢麻子等人就在自家的地盤上被人擒住,外頭的那麼多兄弟部下,毫無用處!

    “到地府再操心吧。”李開遠獰笑一聲,又是一刀戳了進去,馬光遠的眼神也是漸漸渙散,很快便失去了生機。

    楊二道:“把他們的頭顱割下來,拿出去說明情由,叫大眾服氣。”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0:54
第六百六十八章 疑問

    幾個頭領都是打行出身,做這些事的行家裡手,當下有人解下順刀,用刀鋒在畢麻子等人的後脖頸上使勁按壓,後脖子上有一塊明顯的凹處,那也是儈子手行刑砍頭時會選擇的地方,刀鋒用力按下去,切破皮膚,最後一用力,切斷脊骨,再使勁切幾下,頭顱就和脖子以下失去了聯繫,用力一拽,便是把頭顱提了下來。

    切下三顆頭顱後,楊二率先推開門,這時畢麻子的幾個護衛才發覺不對,他們也聽到了二門外的響動,原本就在惶恐,只是沒有接到命令不敢擅入,這時看到畢麻子幾人的首級,幾人立刻提著刀劍衝上來。

    旁邊的楊二的幾個護衛立刻也是跳過來,他們都是最頂尖的好手,動手迅捷如猛虎一般撲過來,一個畢麻子的護衛被當胸一劍立刻刺死,另外兩人先被擋住,拆了兩招後,被人抓到空檔,猛然刺到肋部,劍尖從前腹刺出來,另外一人被刀砍中前胸,鮮血狂湧,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還有三四個護衛被擠在一個小圈子裡,刀劍齊下,金鐵交鳴聲中他們疲於招架,很快都被刀劍砍死。

    收拾完畢麻子和護衛們,楊二親自拎著畢麻子的首級,打算出二門外,到寨門附近喝降畢麻子的部下。

    然而已經不需要他這麼做了,寨門內外足有千把人,然而沿著二門到寨門外,所有人都蹲在地下,溫忠發和禿頭帶著不到二百人,已經把這一千多人繳了械,刀劍槍戟棍棒丟了一地,從二門台階到寨門口,到處都是屍首,有不少重傷的還沒有死,身上還在沽沽流血,人躺在地上抽動著。

    溫忠髮帶著的人則是全身重甲,他們披著外袍,叫人看不出端倪,然而剛剛動手時十分犀利,刀劍槍斧之下絕不留情,敢於抵抗的全部被殺死,畢麻子麾下的幾個要緊人物和其心腹部下多被殺死,畢麻子的直屬衛所被砍死二十幾人,剩下的也全部投降了。

    “不是我們要來火拚你們。”楊二高舉著畢麻子和王三才的首級,喝道:“所有人看真切了,他們的頭髮是剛剃的還是早就剃了?”

    兩顆首級上都是剃了頭,這兩人想在未來新主子面前搏一個好頭彩,所以預先剃了頭,這時候反而成為自己被殺的鐵證,所有人都看到了光頭上剃的趣青的頭皮,而且很明顯已經剃了好多天,絕對不可能是剛剛剃出來,不必擔心是楊二等人的陷害。

    “唉。”一個跟隨畢麻子多年的老人原本心中極為不服,一直在思量著報復的事情,此時他心中的一口氣鬆了下來,兩眼露出痛苦和迷茫之色:“畢爺怎麼這麼糊塗,居然想著要投降建虜!”

    “投降不說,還要賣山裡的盟友,這事做的真他娘的不地道。”

    “楊爺,我們日後就跟你混吧。”

    “畢麻子這廝,該死!”

    楊二穿過這些開始唾罵畢麻子的人群,人們忙不迭的給他讓開道路。

    前方是一群和裕升的軍人,一半多在寨牆上俯瞰著下面,他們已經去除了掩護身份的外袍,露出了內裡的黑色甲冑,像是一群突然從地底里殺到人間的惡魔。

    最少在畢麻子的

    (本章未完,請翻頁)這些手下來看,殺敗他們的這二百人比惡魔還要可怕幾分。

    他們全身披甲,手中的兵器均是精良無比的長槍大戟,紋眉大刀,刀牌手,每人身上都有投槍,飛斧,闊刀等投擲兵器,在寨門附近的地上有過百支投槍插在地上或是人的身上,地上一片狼籍,楊二突然後背發寒,他可以想像出當時的情形,投槍和飛斧猛然飛出,投向那些不肯投降的態度死硬的畢麻子的護衛們的身上,像是一群在天空飛越的蘆桿,落地之後帶來的便是痛苦和死亡。

    然後便是刀斧劈入,無情的殺戮,揮劈戳刺,斬殺一切敢於當面之敵。

    畢麻子的部下仗著人多的底氣,還有那些打行混混無賴的血勇之氣,如何能是眼前這一幫職業的殺人機器的對手?

    楊二對同樣渾身濺血,看來剛剛也衝殺在最前的禿頭道:“練的好兵。”

    “多謝誇讚。”禿頭坦然受之,說道:“這原本就是按最強的特種兵種來訓練,在戰兵中挑選最強者,近身搏鬥,突襲,暗殺,攀山越嶺,還有溜門開鎖,再有投毒偷東西也得會……嗯,確實是好兵。”

    溫忠發和成方等人都是微笑起來,徐名原本有些微微皺眉,這時也是點頭微笑。

    剛剛他們在內裡偷襲畢麻子,溫忠發和禿頭領著一個連多的山地步兵也是對畢麻子的部下進行了暗殺式的突然襲擊,和裕升的商軍各個兵種都有,山地步兵其實就是張瀚對應遼東局面提出來的一種新的兵種,其功用就是禿頭剛剛說的那些,以戰兵為基礎,特種作戰為其真正的功用,並且加強訓練。

    這幾個月來,這一個連多的戰兵是和裕升從各處抽調來的精銳戰兵組成,其中不乏直接可以在別處任軍士的悍卒老兵,在山地步兵裡他們接受了禿頭和溫忠發更進一步的訓練,騎術,暗殺,攀越山林,長期潛伏等等,在楊二等人眼中,這些兵訓練之苦已經到了變態的程度,原本就是很擅長搏殺的精銳,每個漢子身上都瀰漫著殺氣,結果每日還是要從早訓練到晚,山上的人都說和裕升的禿頭是個瘋子,現在看來,其瘋的很有道理。

    “下面的事還要拜託兩位了。”

    徐名和成方,還有楊二,李開遠等人都是拱手而拜,溫忠發和禿頭兩人回以軍禮,兩人肅容道:“必不會有辱諸位所托。”

    ……

    暗夜之中,二百多後金將士打著火把向上攀爬,在他們身後是兩千多人的披甲人,還有更多的旗丁和漢軍在外圍待命。

    攻打十三山,最好將其一鼓而下是代善和阿敏出征前的既定方針,也是努兒哈赤和皇太極等後金最高層十分看重之事,畢竟誰也不知道天災會持續多少年,和裕升從新平堡乃至張家口一帶蜿蜒向前,一路到遼東的商隊猶如一條極為重要的大血管,對後金的生存已經至關重要,哪怕再頑固再仇視漢人的後金貴族,也不得不承認皇太極當年引入張瀚,並且使老汗與其盟誓交好是一著妙棋,不然的話,後金方面很難想像,如果沒有和裕升商隊的輸血,遼東各地現在將會是何等模樣?

    當然他們也極為心痛,搶掠來的大

    (本章未完,請翻頁)量財富又源源不斷的被和裕升的車隊帶走,和裕升輸入糧食和布匹,帶走的是沉甸甸的金銀,越是心痛,對這條商道的重視程度就越高,蒙古人的騷擾已經激怒了後金上下,而十三山更是橫亙在商道路上的極大障礙,後金不可能一直在廣寧一帶放著重兵,他們的後勤補給能力負擔不起,現在廣寧和錦州一帶的掃尾工作已經結束,完全是被十三山吊在這裡,要麼撤走,要麼就徹底解決,當然是後者最好。

    代善沒有趕過來,薩哈廉奉命前來,碩托在後指揮大部披甲和旗丁,只要山上有所突破,佔領坡口,主力便可以由山道而上,慢慢搬開和填平障礙,底下的戰事就很容易了。

    薩哈廉穿著簡潔的箭袍,他征征的望著頭頂的夜空,今晚月色晦暗,只有一彎月牙掛在半空,星空倒是很亮,人們站在山裡,沒有絲毫的大氣污染,又是晴天的夜晚,幾乎是感覺被無盡的星空給包圍了,在這個時刻,薩哈廉產生了一絲女真貴族很少能擁有的奇妙感覺,似乎萬古如永夜,自己只是最為渺小的人類,在這樣的星空之下,心生一種無力之感。然而陣陣山風吹拂而來,吹動了人們的衣袍下襬,李永芳和一些漢軍將領畢恭畢敬的站在他的身側,這種謙卑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薩哈廉向李永芳道:“額附可有話說?”

    李永芳聞言,畢恭畢敬的道:“奴才倒是真有一點想頭。此次情報送下,畢竟有些倉促,山上的情形,畢麻子提供的也並不太多,畢竟談妥時間尚短,只知道上頭有十餘家勢力,最大的就是楊二所部,此人是廣寧有名的大俠,勢力雄厚,這一點應無疑問。若說其次是畢麻子家,和裕升排第三,這個奴才有些疑問。以奴才在廣寧一帶收集到的情報,還有對山上的瞭解,似乎各方勢力都以和裕升為首,和裕升若是本身並無實力,怎麼能壓的住各方勢力?奴才就是有這一點不明,所以心中不免困擾。”

    薩哈廉道:“送信的細作是不是每次下山來的那個?”

    李永芳道:“正是其人。”

    “其神色有沒有慌亂,不自然,像是假報?”

    “這,雖然有緊張之色,以奴才看,並不是偽報。”

    “畢麻子部下說有四千人,是不是屬實?”

    “開初說是有一萬多人,奴才再三盤問,並且說明人數不影響其在大金的前程,畢麻子這才報了實數。”

    “既然這樣,不管山上情形如何,我們照常上山便是。”

    薩哈廉頓了頓,指向火光最盛之處,頗為自負的道:“二十餘名白擺牙喇,四十餘名紅擺牙喇,還有近二百綿甲人,就算有什麼異常,也足以將其一舉蕩平。”

    十分感謝法號星空和梅拉露的激運等老朋友的支持,還有ljp545658573jackwu116orcwang天下聞名河蟹v5aamcxlredlion812dingzheniii靈之運自由仁大灰熊01沒耐心幽州台拜情主義等諸多朋友的支持,感謝你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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