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捉蠱記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28 22:47: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7 63081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7 14:22
第二十章 南海降魔錄

那人帶給老鬼一隻大白鵝,給我的卻是正常的稀粥饅頭。

我嘗了嘗,味道其實還不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出餓得慌,我不知道接下來將會面臨什麼,所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存體力,能吃就吃。

老鬼將整個大白鵝的血給吸得一滴不剩之後,一邊躺會了草堆裡,一邊懊惱地抹了一把嘴。

手背全是血。

他彷彿對自己現在的狀態也十分不滿意,然而又有什麼本能性的東西,控制著他,讓他做出這般恐怖的事情來。

我瞧見剛才那頭死去的大白鵝給扔在了一旁,羽毛四處散落,身子好像癟了一大圈,而老鬼瞧見了我,根本就沒有任何解釋,彷彿一個陌生人般,低頭睡去。

兩人相對無言,過了一會兒,我有點兒困了,開始打盹,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突然有人來推我。

我睜開眼睛,瞧見一臉蒼白的老鬼蹲在我的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低聲說道:「想逃?」

我想起他昨天的戒備,伸手想去他肩膀上寫字,他推開了我,說現在是午時,那東西不再。

那東西?

我想起之前黑袍人弄出來的種種邪性之事,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哆嗦。

不過不管怎麼說,沒有人監視著,說話就方便了許多,我點頭,直接說我想逃走,留在這裡,一定會沒命的。

老鬼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你果然是明白人,知道溫水煮青蛙是什麼樣子。

我說我見過這幫人的手段,他們殺起人來,眼睛都不會眨。

老鬼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坐直起身子來,認真地對我說道:「這幫人很厲害,非常非常厲害,而我又受了很嚴重的傷,所以靠我一人肯定不行;你自己也不行,這個得我們兩個人來配合。」

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些猶豫,說我倒是很想出力,不過跟這幫人比起來,我根本什麼都不是,怎麼幫你?

老鬼搖了搖頭,說不對,我們能不能逃走,最主要的其實是看你。

我詫異,問為什麼。

老鬼眼睛眯了起來,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禍兮福所倚,人不可能一直都這麼倒霉,你覺得自己肚子裡面的這蠱胎是個禍害,但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著搶你這玩意兒呢?」

老鬼的話語讓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對啊,這些人為什麼要搶呢?

值得人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追逐的東西,必然有其不凡之處。

我腦海裡似乎抓到了些什麼,斟酌了一下,說羅平那個傢伙跟我說過,講這蠱胎是十分罕見而且難得一遇的靈物,如果能夠將它給融練成丹,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大補的天材地寶。

「他說的沒錯,而且這就是關鍵所在!」

老鬼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抓著我的肩膀,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那麼為什麼要讓別人來熔煉?你自己如果能夠從中攝取力量,還輪得到那些傢伙?」

我的心一下子就燃了起來。

說實話,如果我要有比黑袍人那些傢伙還要厲害的本事,怎麼可能讓人隨意羞辱我,關在這沉悶熏臭的地下室,把我當做案板上面的肥肉,任意拿捏呢?

這世間,最靠得住的,可不就是自己麼?

只是,我什麼都不懂,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利用肚子裡面的這蠱胎啊?

聽完我的想法,老鬼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只需要你做兩件事情,第一,就是幫我把腳鏈上的這禁制給破了;第二,在晚上對方送飯來的時候,把那人給弄翻。」

我苦笑,說這怎麼可能?

剛才開門進來送飯的那人,是個一米九的高個兒壯漢,不但如此,他給人的感覺十分兇猛,隨意瞪我一眼,都讓我心底發麻。

這個傢伙肯定不如黑袍人厲害,但絕對能夠打我這樣的五六個,我怎麼可能把他給撂倒?

至於老鬼腳銬上面的禁制,我就更不懂了。

我連這是個什麼道理都不懂。

老鬼難得地露出了點兒笑容,讓我靠近他跟前,將褲腿上面的碎布掀起來,露出上面的鐵鐐銬,指著這玩意,對我講起:「這上面有硃砂調配的符印,正好克制著我的力量,不但讓我恢復不了傷勢,而且也逃脫不得;不過,我感覺你肚子裡面那東西的力量,應該能夠把它給衝開……」

我疑惑,說怎麼沖?

「中指血!」

老鬼毫不猶豫地說道:「十指連心,而中指血則直通你的心脈,是你生命精華最重要的一部分。另外我教你一段口訣,讓你用來御使蠱胎的意志,雖然沒多大用,不過短時間內,應該也夠。」

說完,老鬼給我念了一段兩百多字的口訣,有點兒像是詩詞,又似乎是賦,很拗口。

口訣的名字叫做「南海降魔錄」,聽著好像是南海觀世音菩薩的佛法一般,不過雖然我懂得不多,但也能夠瞧得出並非佛經。

我問這東西的來歷,老鬼不肯回答,不過說是好東西。

我學了好久,才磕磕巴巴地唸完。

整完這一段,我多少有些興奮,反覆念了幾遍,突然間感覺自己和位於腹部某一處地方的那小東西,多了一絲聯繫來。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東西,就好像是情人之間的對視,我知道有她,她知道有我。

我們的呼吸與共,心跳同聲。

冥冥之中,彷彿有一根線被我們牽連在一起來。

老鬼似乎感應到了我的情況,對我說道:「這小東西奇異得很,而且有自保的本能,只要你能夠利用上它的力量,應該就能夠把我的禁制解開。」

我莫名就有些興奮,想著趕緊嘗試著給老鬼解除那腳鐐上面的限制。

他伸手阻止了我,對我擺手:「先不忙,這鐐銬是那人親自戴上去的,禁制解除,我怕他會有感應;所以只有等你把門衛打倒,我們能跑的時候,再弄。」

我苦笑,說那牛高馬大的傢伙,我如何能夠弄得到他?

在看到有逃生的機會後,老鬼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衝著我笑了一下,說那不過是假把式而已,他們真正厲害的,是看不見的東西;看得見的,反倒不是麻煩。

我說你講得輕巧,到底該怎麼做?

老鬼想了想,對我說你無論如何,都務必想辦法將他誆得離我只有一米,只有這樣的距離,我才有把握「控制」住他……

他說到「控制」這兩個字的時候,語調有些古怪,似乎有點兒排斥,以及不情願。

我有點兒奇怪,不過也不敢多問,想想也只有拼了,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我若是真的什麼都不做,說不定隔天就給人開腸破肚,哭都來不及了。

想到這些,我跟老鬼說,我儘量。

老鬼不知道怎麼回事,表情又開始扭曲起來,雙拳緊握,渾身抖如篩糠,過了十幾秒鐘之後,他一身大汗淋漓地衝著我說道:「這事只能賭一次,贏了自由輸了死,所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知道麼?」

這句話說完,他就像個癮君子一樣,渾身無力地躺在草堆上,痛苦不堪,忍不住低聲呻吟起來。

我知道他肯定又是「老病」發作,便回到角落,抱膝坐下,開始念起他交的這一段口訣。

南海降魔錄。

我一開始還沒有太多希望,然而念了一會兒,腹中蠢蠢欲動。

之前的那種感覺越發強烈了起來。

我真的感受到了有一個生命在我的腹中孕育,而且似乎也在試圖與我溝通,不知不覺間,那兩百多子拗口的經決,我已經朗朗上口,默念純熟了。

我閉著眼睛,腦海中一片清明。

一對清澈無比的眼睛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緊接著我瞧見了一個粉嫩可愛的嬰孩兒,它不大,跟我的拳頭差不多,全身蜷縮著,眼睛睜開之後又閉上了,甜美地睡著。

這樣的畫面,當真讓我無比溫暖,寧願一直沉浸在其中,不願醒來。

哐啷……

就在我沉浸在這似真似幻的迷夢之中時,鐵門響了,有人推門走進了來,口中嚷嚷道:「小孕婦,餓了吧,看看我老馬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有了南海降魔錄,那小東西,終於開始出現了……

猜猜它是男是女,又或者不男不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7 14:23
第二十一章 越獄

我猛然睜開眼睛,瞧見之前那個壯漢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他的另外一隻手上,則抓著一隻不斷撲騰翅膀的公雞。

我十分不自然地扭過頭去,與角落處趴著、彷彿死去了一般的老鬼對視了一眼。

他朝著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我要果斷,別猶豫。

事實上,我當時多少還是猶豫了一下,畢竟在下定決心是一件事,真正面對著這傢伙而又有勇氣頂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之前那黑心導遊都能夠一把將我制住,這個專門看管我們的壯漢,如何會簡單?

不過我知道此刻自己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機會只有一次,稍縱即逝,等待和猶豫只會讓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如何將這人引入牢房之中?

我看了這壯得跟牛犢子一般的看守,咬了牙,終於下定了決心,緩步走上門口去,伸手接過對方手中遞過來的食盒,然後裝作一不小心,把東西給打翻在地。

哐啷……

裡面傳來瓦罐破碎的聲音,看守老馬眉毛一下子就豎了起來,蹲下來,將食盒打開,瞧見裡面碎成好幾塊,只有半碗米飯還兜著。

「找死啊?」

老馬的脾氣可真不好,瞧見食盒裡面的東西碎成一堆,站起身來,一記戳心腿,腳尖就蹬在了我的胸口。

砰!

這傢伙一腳之力讓我直接騰飛了起來,騰雲駕霧一般,最後重重砸落在了牆壁上,我後心挨牆,巨大的力量砸得我一口老血噴出。

老馬踹了一腳過後,看了一眼在角落裡裝死的老鬼,兩步就走到我的跟前,一把揪住我的脖子,按在牆上。

他口鼻之中噴著灼熱酸臭的氣息,衝著我說道:「老刀說你他媽的是孕婦,讓我給你弄點兒營養的東西,補補,這雞湯老子可熬了兩個鐘,自己都沒捨得喝一口,你居然給我給灑了,真的當自己是爺?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我被老馬掐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心中卻在默念那兩百字的經訣。

南海降魔錄。

我若是有力量,怎麼可能會被如此羞辱?蠱胎小朋友,我快要被掐死了,來點力量給我吧?

求求你?

我確定老馬離老鬼還有五六米,知道他幫不了自己,就只有求助於我腹中的那蠱胎。

剛才的神交之中,可愛神秘的它給了我無限的親近和好感。

它願意幫助我麼?

我開始漸漸地不能呼吸,腦海裡面變得一片空白,老馬嘴唇張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看著他臉上的獰笑,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

就在極限即將來臨之時,突然間一股灼熱發燙的熱流湧上了胸口。

力量!

我雙腳猛然一蹬牆壁,感覺一股爆發性的力量出現在四肢,借助著這後蹬的力量,將老馬撲倒在了地上去。

這一下快捷無比,老馬沒有想到我居然能反抗,和我一起重重摔在了草堆前的地上。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黑影陡然出現。

它一把抓住老馬的脖子,毫不猶豫地咬了上去。

原本雄壯無比的老馬被咬中之後,身子在一瞬間變成弓形,隨即軟了下來,像條死魚。

老鬼趴在守衛老馬的脖子上,嘴裡不斷吸血。

前面黑乎乎的,我瞧得不是很仔細,但是這場面卻讓我下意識的心慌。

十幾秒鐘之後,老鬼將人一把推開,腳鐐給亮了出來,激動地對我說:「快,快點,把這禁制給解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他的臉上,全部都是血垢,不過人卻精神了很多。

我被他盯著,下意識地發抖,而老鬼卻並不在乎我的恐懼,而是衝著我比劃道:「中指血!」

我像是木偶一般,咬破中指,將血滴落在鐐銬上。

血滴完,剩下的就是期待。

我在腦海中觀想著那蠱胎的嬰兒模樣,祈禱著它能夠給予我力量。

有時候好運氣有一種洶洶來襲、勢不可擋的架勢,就在我和老鬼的期待中,那鐵鐐銬的表面突然開始發紅,緊接著一朵火苗冒出,並且在一瞬間就蔓延了開來。

老鬼興奮得渾身顫抖,深深吸了一口氣,輕喝了一聲,然後腳往地上猛然一蹬。

嘩啦……

那鋼澆鐵鑄的腳銬居然在一瞬間化作了粉碎,而老鬼則一把抓著我的胳膊,拽著我就往鐵門處跑去:「走!」

我被老鬼拽得一陣飛奔,不過心中卻十分激動,知道阿貴這表弟到底還是個好人,在重獲自由之後,並沒有拋棄我這個累贅。

光這一點,他這個朋友我就得交。

兩人衝出地下室,走過樓梯,在出口處等了幾秒鐘,然後一下子就衝到了院子來。

現在大約是午後時間,院子裡有兩個人在曬太陽,瞧見突然衝出來的我們,下意識地站起身來,然而還沒有等他們叫出口,渾身傷痕的老鬼突然暴起,如同鬼魅一般地衝到他們的面前,鋒利的指甲「唰」的一下,抹在對方的喉嚨上。

幾乎同時。

那兩個人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直接倒在了躺椅上,而老鬼在他們的身上快速搜了一下,掏出了一把鑰匙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從角落裡騎出一個紅色摩托,衝到我的跟前來。

上來!

老鬼衝我低喊,而這個時候,我卻下意識地扭過了頭去。

我瞧見了黑袍人,他也是剛剛趕到了窗邊。

瞧見這一切,黑袍人眯起了眼睛,那細長的眼縫裡面流露出了凶戾的神色來,我的心臟猛然一陣跳動,老鬼卻一把將我給揪上了摩托車,油門轟響,一下子就躥了出去。

摩托車帶著我和老鬼,一下就衝到了院子門口,我感覺老鬼的身子動了一下,那院門不知道怎麼著就突然炸開了來。

車子穿過碎屑,朝著前面的馬路轟然衝去,一路絕塵而起。

我不敢後望,恐怖的速度讓我下意識地緊緊抱住老鬼,腦海一片空白,過了十幾秒鐘,我才回過神來,趴在老鬼的耳朵邊大聲吼道:「你剛才殺人了!」

老鬼埋頭開車,一句話也不說,那道路嶇崎不平,他卻並沒有減速的意思,顛得我快把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我心裡還記掛著看守老馬、以及院子裡那兩個喉嚨割開、失去性命的傢伙,忍不住又在老鬼的耳朵邊大聲喊道:「你剛才為什麼要殺人啊?」

說話間,我們都已經衝出了村口,前面的道路也平整了許多。

老鬼保持著至少一百碼的速度,不過繃得緊緊的身子卻鬆開了一些,慢條斯理地說道:「剛才那種情況,我不殺他們,就是他們殺我,有什麼好糾結的?」

我畢竟是生活在正常社會的人,對於殺人這種惡性事件,實在是難以保持平靜的情緒。

我的心跳個不停,對他這種輕描淡寫的講述實在不滿,忍不住辯解道:「不殺他們,我們也可以逃走的……」

我話還沒有說完,那飛速疾行的摩托車突然一個急剎車,車頭一擺,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停下車,老鬼回頭看著我,臉色鐵青地說道:「你如果不同意我的處理方式,那你現在就下車,我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行不行?」

他居高臨下地逼問著我,臉色猙獰,而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前胸全部都是血。

這些血,都是從老鬼後背的傷口處滲出來的。

我這才知道,我面前這看似生龍活虎的獄友,其實根本就已身受重傷,此刻也是在用燃燒生命的方式帶著我逃脫,而我這般喋喋不休的道德綁架,顯得分外的愚昧和可笑。

我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

我慫了,而老鬼也沒有繼續窮追猛打,而是瞟了一眼我們的來路,再次發動了摩托車。

臨行之前,他還是心軟地說了一句:「抓緊,有人追來了。」

再一次風馳電掣。

我是去年考的駕照,摩托車自然也會開,然而這輩子都沒有開過、也沒有坐過這麼快的摩托,老鬼開上了主道,車就漸漸地多了起來,然而他沒有一絲減速,一直在加油門。

開了差不多半個多鐘頭,我嚇得心驚膽顫,總擔心交警會過來抓。

不過還沒有等到交警,那摩托車就先沒油了。

老鬼沒有一絲猶豫地將摩托車給扔在了路邊的陰溝裡,而我則左右打量,發現我們來到了一個並不算繁華的城郊結合處。

我試圖找到路牌,他卻一把拽著我,往路邊走,低聲說:「別看了,這裡是惠州,他們還在後面追,不知道什麼時候到;我們兩個身上的衣服太扎眼了,趕緊去找個地方換一身。」

我膽顫心驚,完全沒有主意,跟著老鬼的後面走。

兩人從一個人少的方向靠近民居,老鬼走得很快,我幾乎一路小跑,才能夠跟上,正滿腦子追著他呢,他突然停了下來,指著前面的一房子,說那沒人,我們進去。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那兒沒人的,跟著他翻牆入院,老鬼熟練地開鎖進屋,這才發現裡面的家具厚厚一層灰,的確好久沒住人了。

老鬼把這兒當自己家一般,翻箱倒櫃地找出了棉紗、剪刀和針線來,然後進了衛生間。

他在衛生間待了半個多小時方才出來,我進去的時候,瞧見裡面一地的鮮血和線頭。

我洗完澡,換了件男主人的衣服出來,沒有瞧見老鬼,頓時就是一陣心慌。

我找了幾個房間,在一個黑乎乎的屋子找到了他。

他正躲在窗簾後面,朝著外面觀望,當我走進去的時候,聽到黑暗中老鬼平靜地說道:「他們找過來了。」

我嚇了一大跳。

這麼快?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一個身受重傷,一個啥也不懂,兩個人,如何逃脫重重包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7 14:24
第二十二章 一路向西

我三兩步走到窗邊,順著他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看見黑袍人出現在遠處的街道上面,而他旁邊則有幾個同黨,正拉著路過的行人在詢問。

我們是從公路那邊摸過來的,儘管這邊人不多,但光頭化日之下,肯定是有人瞧見我們的。

如果要是有人引導,找到我們這裡來,憑著一個重傷的老鬼,再加上什麼都不懂的我,能夠逃脫這些傢伙的追殺麼?

我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識地退出房間,目光在客廳處巡視著。

很快,我瞧見了茶几上面的座機電話。

我來到了茶几前,剛要伸手拿起電話,老鬼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手按住了電話,盯著我,平靜地問:「你要幹嘛?」

我給他的速度嚇了一跳,不過還是回答道:「打電話,報警!」

有事,自然就是報警啦,這是我最簡單的想法,然而老鬼卻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暴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我詫異地看著他,老鬼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實話告訴你,我之所以被抓到,就是相信了警察。」

我不由得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問:「難道這些人,也是警察?」

老鬼搖了搖頭,說不是,不過這個世界上,我除了自己,誰也不信。

瞧見我表示不理解,老鬼給我解釋,說你現在去報警,如果來的只是幾個派出所的民警,他們會選擇直接殺人強搶;而即使你能夠被接回警局,他們也還是能夠找到你的——既然如此,你報警,除了暴露自己的位置,還有什麼多餘的意義?

老鬼這人的性子有點兒冷,也不愛多話,不過到底和我生死與共過,所以才會這般耗費唇舌地給我解釋。

我想了一下,沒有反駁他。

之前阿貴、王磊接二連三的跳樓案,警察也是沒有查出什麼,反倒是讓羅平這樣的人給破了,而且最後也沒有抓到黑袍人,可見這種事情,靠警察,未必有用。

我同意了老鬼的說法,不過對於現在的處境還是十分擔憂,問到底該怎麼辦?

老鬼說現在剛入夜,目標大,我們得等到再晚一些,找機會偷一輛車,然後離開這裡,不過在此之前,我得佈置一下,不要讓對方順著氣息找過來。

至於我,老鬼讓我好好休息一下,養精蓄銳。

我聽從了老鬼的建議,找了個床躺下,不用因為太過擔心的緣故,翻來覆去沒有睡著,就唸著老鬼教我的那訣咒,試圖觀想起我腹中的那小嬰孩兒來。

語言是有力量的。

這句話我好像是看希特勒傳的時候讀到的,當時並不以為然,然而此刻卻開始深有感觸。

老鬼教給我的那南海降魔錄,簡簡單單兩百來字,又拗口又詞不達意,然而當我真正融會貫通了的時候,卻能夠通過這語言,與腹中那蠱胎得到了一種神奇的溝通。

我甚至能夠在腦海裡勾勒出它的模樣來。

這小東西跟恐怖的蠱胎名字並不相符,如果不是我感知它的方法太過於神奇,我甚至覺得它根本就是一個很正常的小嬰孩兒,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臉蛋,蜷縮得像顆豆芽菜……

我忍不住朝著這小嬰孩兒的下面看去,想要確認一下它的性別。

到底是男是女……

然而彷彿知道我的意圖一般,那小東西縮得嚴嚴實實的,讓我根本就瞧不著。

這樣可愛的寶貝兒,倘若出現在我老婆的肚子裡,說不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然而問題在於不是,一來我沒有老婆,光棍兒一個,二來則是它出現在了我的肚子裡。

男人生孩子,這事兒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

更恐怖的事情是,它出生之日,就是我的死期之時,這才是我與蠱胎之間不可協調的矛盾所在。

我躺了一會兒,睡不著,就走到客廳裡,瞧見房間裡東一撮西一堆,灑滿了好多的米,乍一看很亂,不過我越瞧越有味道,知道這些應該都是有內在的規律,是老鬼特意佈置出來的。

老鬼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瞧見我走出來,問我睡得如何?

我搖頭,說心裡煩,睡不好。

老鬼笑了,說是不是覺得自己被那夥人盯上了,以後的生活節奏就完全被打亂了?

我點頭,既然知道自己被黑袍人看上了,首先公司我肯定是回不去了,以後都不知道去哪兒;再有一個,那就是自己肚子裡面的這蠱胎,如果不處理好這個,只怕我就算是逃過了黑袍人的追殺,也活不了多久。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讓我如何不煩?

本來我把希望寄託於羅平身上的,沒想到那人居然是想著謀害我的性命,事到如今,天下之大,我真的是無路可去了。

想到這裡,我問老鬼該怎麼辦?

老鬼搖頭,苦笑著說我自個兒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哪裡有什麼可以指導你的?

我說你這麼有本事,又懂得那麼多,多少也有些辦法啊?就算是沒有辦法,也會認識一些厲害的朋友吧?

老鬼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他倒是認識一個很厲害的人物,還是他的老鄉,不過他不確定那人對他到底是真的提攜,還是想要把他捉了研究,就不敢找他。

有個算命先生警告過他,說如果跟那人靠得太近,會死無葬身之地。

老鬼告訴我,說如果我有想法,他倒是可以幫我推薦一下。

我苦笑,說你自己都不敢確認,何必拿我來頂雷?

經歷過了羅平的欺騙,我很難再相信別人,那傢伙有一句話,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就是所謂修道者,都是逆天而為的狂妄之徒。

這些人,未必是什麼好鳥。

老鬼問我那你打算怎麼辦,我看了他一眼,說能怎麼辦,抱你大腿唄,老鬼眉頭一揚,說你就不怕我算計你?

我說咱倆生死與共,同病相憐,如果連你都要害我,那我就只有認了。

老鬼哈哈一笑,拍著我肩膀說你放心,我跟那些人走的,不是一個路子,所以犯不著覬覦你的這玩意;相反,我反倒是希望你能夠變得強一點兒,說不定以後還能幫點啥呢。

我跟他聊了一會兒天,老鬼看了一下時間,站了起來,招呼我離開。

兩人悄不作聲地打開房門,從那巷道里快步而走,很快就來到不遠處的一條街邊,我正要往前走,老鬼一把將我給拉住,然後低聲說道:「小心,那兒有個人。」

我看過去,瞧見黑袍人出現在了路口的小商店前。

我們慌忙退口,擇了另外一條路,老鬼一眼就瞧見路口處停著的一輛白色比亞迪,小心翼翼地左右瞄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人在附近,便朝著那汽車走了過去。

他好像是天生的賊,明明沒有鑰匙,卻像是自己的車一般,很輕鬆地就進入了駕駛室。

不一會兒,車子就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

可以走了。

一切準備完畢,他朝著我作了一個手勢。

我慌忙跑過去,打開副駕駛室的門,擠了進去,一臉興奮地說道:「老鬼,你真厲害,這些都是怎麼學到的啊?」

老鬼聳了聳肩膀,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嘆氣:「往事不堪回首啊……」

話語未落,他突然扭過頭來,似乎在側耳傾聽著什麼,幾秒鐘之後,他對我說道:「他們發現我們之前的藏身之所了!走,我們趕緊離開,不要給他們追上了。」

老鬼車技了得,油門一轟,車子就躥了出去,接著他猛地打方向盤,車子在街道上一個漂亮的漂移,就駛出了這一片街區。

汽車到底跟摩托車不一樣,至少沒有那麼顛簸,離開了這一片雜亂的街道,駛出國道之後,老鬼直奔高速路口。

過收費站的時候,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來,生怕有人查證件。

然而並沒有。

上了高速,老鬼並沒有徵詢我的意見,只是大概估量了一下油箱裡面的油量,然後開始一路向西行駛。

開了一會兒,我問他到底要去哪裡,老鬼對我說咱們不能在這一帶待著了,如果照你所說,那傢伙來自莽山,我們也不能北上,既然如此,我們就往西,朝廣西方向開去。

一輛車,兩個人,一路向西,一直開到快到貴港附近的時候,油箱告急了。

一路上沉默不言的老鬼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問我身上有沒有帶錢。

這個問題實在是很讓人尷尬,我之前是光溜溜地被羅平從賓館裡帶出來的,錢包、身份證和銀行卡,此刻都落在了那房間裡,接下來一路逃亡,我身上這衣服都是從人家衣櫃裡拿的,哪裡有錢?

得到我否認的回答之後,兩個剛剛完成勝利大逃亡的傢伙不得不面對起一個重大的人生問題來。

沒有過路費,那該怎麼辦?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天下之大,何去何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7 14:25
第二十三章 胡頹子

沒有錢交高速費的我和老鬼,最終決定將車停靠在最近的高速服務站,而我們兩人,則灰溜溜地翻牆離開。

這樣一來,即便是黑袍人能夠順著線索摸到這兒來,也未必能夠追得到我們。

服務站建在荒郊野嶺,我們兩人不得不摸黑步行了十餘里地,方才瞧見有人居住的地方,不過我們並沒有急著走過去,而是繼續在山林之中穿行,儘量少留下太多的痕跡。

老鬼這人恢復能力很強,地下室裡還瞧見他渾身傷痕,洗個澡,浴室裡全部都是血,結果開了大晚上的車,此刻走在林子裡,居然精神抖擻,健步如飛。

從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老鬼受過傷,反而是我,幾乎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不過老鬼也並沒有催我,而是不停地引導我,叫我試圖溝通腹中的蠱胎,讓它給予我一些力量,能夠熬過體能的極限。

看得出來,老鬼這人,是在鍛鍊和打熬我。

兩人摸黑走到了凌晨五點多,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守林屋前,這時天已經開始濛濛亮了,在黑夜裡行走如風的老鬼反而顯得有些疲憊。

他伸了一個懶腰,說好累,要不然咱們在這裡先對付一下吧?

我這一路奔走,早就累得虛脫,聽到這提議,自然是慌忙點頭同意。

守林屋門口有一大鐵將軍把守,不過這對於老鬼來說實在不是什麼難事,他手放在鎖上,三兩下就弄開了,推門而入,裡面一片破爛,兩張破床之上,除了床板,什麼都沒有,而且還滿是灰。

不過這些對於疲憊不堪的我們來說,實在都是浮雲,他簡單整理了一下,從角落裡找來幾張報紙鋪上,就大喇喇地躺在了木板床上。

我雖然疲憊,不過睏意不明顯,還想跟老鬼多聊幾句,沒想到他剛剛一挨床,就睡著了過去。

老鬼睡得很安靜,不但沒有呼嚕聲,甚至連呼吸都沒有讓我感覺到。

說句實話,這情形,多少也有些嚇人。

我躺在床上,側臉過來打量老鬼,發現我雖然跟著這哥們千里奔逃,跑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山林之中來,但我對他的瞭解,其實並不算多。

我知道的,除了他有可能是阿貴的表弟之外,就再無更多的信息。

想想也真是奇怪,我對於別人滿腹疑慮,為什麼在他面前,卻生不出太多的疑心呢?

其實說起來,老鬼這人也頗為神秘,他不但吃生食,而且還經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時不時發狂,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模樣,從理智上面來說,離開他,或許才是一個最為正確的選擇。

然而我終究還是決定跟著他,不光因為先前的經歷,而且還有一點,那就是我把自救的希望寄託於老鬼身上。

因為我即便是逃脫了黑袍人的追殺,七個月之後,我也會被肚子裡的蠱胎給弄死。

既然如此,不如跟著老鬼,畢竟他是我認識的厲害角色之中,唯一一個對蠱胎並無覬覦之心的人。

一夜奔走,兩人都是精疲力竭,老鬼和我都昏昏睡去,等到下午的時候,我給餓醒了過來,爬起來一看,發現老鬼並沒有醒來,而我則飢渴難捱,忍不住出門去看看。

我們連夜奔走,鑽入這一片山林之中,完全不知道方向,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兒,我不敢走遠,在守林屋附近轉了一圈,發現這兒就是個荒山野嶺的老林子,並沒有什麼戶外經驗的我實在找不到啥吃的,路過幾棵樹,瞧見上面結著一串長得像芒果的紅果子。

我左看右看,認不出來是什麼,覺得嬌豔欲滴,便爬上去,用衣服兜了十幾個來。

我不確定紅果子是否有毒,也不敢吃,有在附近找到一條小溪,顧不得生水,咕嘟咕嘟喝了個飽,然後拿著從守林屋裡撿來的空礦泉水瓶,打了兩瓶。

我伴著夕陽滿載而歸,推門而入,瞧見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正在我詫異的時候,感覺身後一陣風,猛然扭頭,瞧見老鬼冷冷地看著我,問我到哪兒去了?

我得意地給他展示自己的收穫,說弄了點吃喝。

老鬼的目光掠過那兩個裝滿山泉水的礦泉水瓶子,集中在了我用衣服兜著的十幾個紅果子上來,眯眼瞧了一下,他原本嚴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來,對我說道:「王明啊王明,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出去逛一圈,居然找到這樣的玩意兒來。」

我喝了一肚子的水飽,越發地飢腸轆轆,瞧見老鬼這麼說,趕忙歡欣地問他是不是認識這果子?

老鬼點了點頭,說這果子叫做胡頹子,又名羊奶奶,是一種野果,可食,味道甘甜可口,還可以入藥,消炎降血脂的。

我一聽頓時就高興得咧開嘴來,說既然如此,那咱就趕緊吃吧,一天沒吃飯,餓得兩眼冒煙。

我伸手去抓那紅果子,而這時老鬼則抓住了我的手掌。

他的手冰涼如鐵,我一陣哆嗦,下意識地縮回了手,而老鬼則眯著眼睛繼續說道:「普通的胡頹子只有半截小拇指一般長,顏色大都青色或則淡紅;而你采來的這些,個個拳頭大,顏色鮮紅似血,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啊?

聽到老鬼的話,我才知道他之所以不讓我吃,是因為這紅果子有些古怪。

我問為什麼,老鬼也不賣關子,對我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些胡頹子應該都是變異的,而且還是有人精心培育出來的。它之所以豔紅如血,是因為吸食了太多的腐肉和血汁,不光如此,我還能夠感受到果子裡濃郁不散的怨氣。還好你剛才謹慎沒吃,要不然,估計我現在也就看不到你了。」

老鬼的話嚇得我一哆嗦,把這衣服兜著的果子給散落一地。

我對他的話確信無疑,因為我采果子的時候,摸上去,就感覺冰冰涼的,原先並不知道是什麼緣由,現在想明白了。

那玩意叫做陰氣。

老鬼瞧見散落一地的果子,哈哈一笑,撿起一個來,張嘴就咬了一口。

果子當真很古怪,他一口咬下,果汁瀰漫嘴唇上面,真的如同塗了鮮血一般;我奇怪,問他說剛才還唬我,說我吃了必死無疑,怎麼你又啃了起來呢?

老鬼三兩口,把這拳頭大的紅果子給啃了乾淨,將裡面的核拿在手裡,對我說道:「彼之砒霜,我之甘露,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我跟你不同,走的路子也不一樣,你吃了必死無疑,而我吃了,卻是大補之藥。所以我剛才真的是哭笑不得,原本還想著這傷勢如何是好,有這十幾個胡頹子,我應該能夠好一點兒了。」

我看著老鬼毫不猶豫地啃著果子,肚子裡一陣叫喚,鬱悶地說道:「得,你倒是舒服了,我可還餓得慌呢。」

老鬼知道我將信將疑,攤開手掌來,給我看那硬核。

這果核跟桃核差不多的硬度和大小,不過模樣卻十分古怪,每一個都是一張扭曲可怖的人臉,彷彿受盡了無窮的痛苦和折磨一般。

瞧見這些,我就真的相信了,而老鬼將果子啃完之後,數了一數,總共十三個桃核。

他掂量了一下,對我說道:「果子我吃完了,果核留給你。這變異胡頹子是了不得的奇珍異果,果核裡孕育著濃厚的青木之氣,如果經過好的煉器師傅來做,說不定能夠做出一件法器來呢。」

我推脫,說我都不懂這些,還是你留著吧。

老鬼搖頭,說親兄弟明算賬,我不能佔你便宜,另外,我問你,這種東西,沒有二十年的水磨功夫是培育不出來的,你確定采果子的時候,周圍沒有人看管?

我說真沒有,就小溪附近那兒,什麼都沒見著,你要不信,我再領你去看唄,那幾棵樹上,應該還有二十多個果子。

老鬼剛才吃得意猶未盡,舔了一下嘴唇,說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既然如此,你領我去看看。

兩人商定,就不再猶豫,由我領著,原路返回,朝著小溪那邊進發。

這個時候夜幕降臨了,許是吃了紅果子的緣故,老鬼精神了許多,聽到我肚子裡咕嚕嚕的叫聲,嘿然而笑,說你別急,回頭我給你打點野物,生火給你烤著吃,保準撐得你走不動路。

我絲毫不願意老鬼的承諾,他那身手擺在這裡,只要這林子裡有野物,自然就少不了一頓吃的。

我腦海裡憧憬著各種野雞野兔串在篝火上面的情形,忍不住吞嚥了好幾回口水,好不容易來到先前的那樹林附近,我從林子的間隙瞧見了那幾棵樹,興奮地拉著老鬼說道:「就是那兒,我沒騙你吧……唔!」

我話說到一半,老鬼就伸手,一把摀住了我的嘴巴。

瞧見我詫異的目光,他低聲說道:「別出聲,有情況!」

我嚇了一跳,眯著眼睛朝黑暗中望去,卻見那那幾棵樹下,果真有幾個只及腰高的小黑影子,正在嘰嘰喳喳地叫喚著。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好多讀者朋友估計都沒有在山裡生活過的經驗,其實山裡有很多可以吃的野果,比如雞腳爪、三月泡、刺梨、海棠梨、八月瓜、地枇杷、野葡萄……哎喲,說得我口水都流下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7 14:25
第二十四章 矮老爺

我感覺那不過是幾隻猴子,實在沒有什麼可怕的,然而老鬼說得嚴肅,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和他一起,從林子裡緩慢靠近。

再往前一點兒,我才發現這些玩意並不是猴子,它們長著一張介於人與猿猴之間的臉孔,有點兒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模樣,渾身都是毛,青草綠,手很長,足有三十多公分,垂落在地,幾乎等於自己的身高。

這些小矮子在幾顆樹下面嘰嘰喳喳,鬧個不停,它們的叫聲吱吱,音節短,急緩有致。

它們好像是在吵架一般,至於原因,也許就是因為我摘走了那紅果子?

莫非這些小矮子,就是老鬼口中的看守人?

我滿腦子疑惑,目光移動,不經意往上瞧去,卻將自己給嚇得一哆嗦。

我白天的時候根本就發覺不出任何異常,而到了晚上的時候,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這才發現那三棵樹上的果子綠油油的,跟果核一模一樣扭曲的鬼臉,在夜空之中閃耀浮動著,讓人心中膽寒。

果然是鬼樹。

老鬼在我耳邊低聲說著,然後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說走,趕緊離開這裡。

我有些不捨,問那些猴子很厲害麼?

老鬼低聲說道:「這些東西在我們家叫做矮老爺,是一種山魈野怪,有些道行,喜歡惡作劇,凶起來也很可怕;關鍵是記仇,要是被它標記了,能惹一屁股的騷。咱們得好便收,不要多生事端。」

這個傢伙本領高,卻十分謹慎,一邊低伏身子,一邊帶著我往回撤。

我比較害怕那樹上浮動的鬼臉,下面這七八個矮老爺跟那動物園裡的猴子一般,倒也不覺得恐怖,不過老鬼發話,我也不敢違抗,跟著他往回走。

沒想到我剛才黑暗中走了兩步,腳下踢到一個東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卻瞧見一張滄桑可怖的臉,裂開嘴,全是獠牙,眼睛紅,裡面佈滿了血絲,讓人止不住地毛骨悚然。

近距離地看這矮老爺,那可是嚇人得緊,我沒有一點兒防備,下意識地就尖聲大叫了一聲。

啊!

儘管我趕忙止住了尖叫,但這尖厲而短促的聲音卻在夜空裡顯得格外明顯,我能夠感覺到自己在一瞬間,被無數的目光給聚焦;而與此同時,被我踢到的那矮老爺也騰地一下,從地下竄了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襟。

這傢伙的手上有著鋒利的爪子,爬上來的時候,我身上火辣辣的痛,知道這是被劃出了傷痕。

我下意識地用手拍打,結果那玩意張開嘴巴來,正好咬在了的手背上,劇烈的疼痛讓我眼淚一下子就迸了出來,不過那一聲悶聲終究被我忍住。

但這個時候,已經是沒有啥用了,我聽到草叢之中有急促的聲音傳來,顯然是那鬼樹下的矮老爺都趕了過來。

矮老爺的牙齒尖銳而又密集,咬人的時候痛徹心扉,甩也甩不脫,我強忍著痛苦甩動,感覺左手一片麻木,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般,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抓住了那東西,緊接著老鬼在我耳邊低吼道:「別亂動。」

我嚇得慌忙停住,卻聽到一聲「咔嚓」的腦殼碎裂聲。

老鬼居然憑著雙手,將這東西的腦殼給捏碎了?

我詫異非常,而老鬼則幫著我把左手從那傢伙的嘴巴裡面拔了出來,完了之後,他還舔了一下指尖混合著腦髓和血漿的粘液,一臉嫌棄地說道:「呸,真難吃。」

大哥,你是正常人麼?這麼恐怖,你也下得去嘴?

我心裡亂糟糟的,老鬼卻一把拉住我,低聲喊道:「你傻啊,快走啊?」

我如夢方醒,慌忙朝著回路退去,而老鬼卻並沒有跟我一起,而是停留在了原地,一夫當關,舉手投足間,卻是把兇猛撲來的好幾個矮老爺給砸飛,這才折轉過來追我。

我發足狂奔,一陣沒命的疾跑,結果跑了二十幾米,突然間草叢裡就躥出了一個黑影來。

我一百三十多斤的漢子,豕突狼奔,結果卻被這傢伙給一把撲倒在地去。

我失去平衡,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翻滾,十幾圈,整個人都快要暈了,正頭昏腦漲的時候,那東西猛然一下撲到了我的臉上來,口中噴著腥臭的氣息,想要咬我的臉。

我的肩膀被這狗東西給抓得血淋淋的,儘是傷痕,不過比起現在咬臉的架勢來說,就什麼都不是了。

我伸出手,拚命地抵住這狗東西,不讓它咬下來,而我的臉也使勁往旁邊偏去。

這個時候,我已經再也沒有對這些又瘦又矮的矮老爺們,心生半點兒輕視之意,想著這玩意的恐怖,真的比那猛虎、野狼還要強上許多。

我在這裡與對方奮力拚搏,每一秒鐘都度日如年,好在這個時候,老鬼也匆匆趕到,一把揪住那傢伙背上的毛,朝著地上猛然摔去;我一脫離矮老爺的撕咬,立刻連滾帶爬地爬起來,卻見老鬼一臉凶狠地一腳,重重地踩在了剛才那頭矮老爺的身子上面。

嗤……

我不知道老鬼這一腳有多重,卻瞧見那小矮子的身子像氣球一般地破裂,鮮血和內臟迸射而出,噴了一地。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感覺這玩意的血,居然是藍色的。

衛斯理藍血人麼?

走!

老鬼再次衝著我大聲喊叫,而這個時候的我感覺到渾身火辣辣地疼,剛才已經麻木了的左手又恢復了知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鑽我的骨髓一般,一陣多過一陣,讓我渾身打顫。

疼痛讓我迷失了方向,我一邊奮力往前走,一邊哭著對身邊的夥伴說道:「老鬼,我感覺我扛不住了,實在不行,你自己先逃吧?」

啪!

我左臉一陣火辣辣的痛,卻是被老鬼給呼了一巴掌,緊接著我的胳膊給他猛然一拽,拉著我就奮力往前。

奔跑在,老鬼一邊喘氣,一邊對我說道:「你個二貨,能不能有點兒鬥志,遇到點挫折就只知道放棄?早知道你這麼不爭氣,老子何必帶你逃走,讓你給人開膛破肚不更好?」

老鬼的話語雖然激烈,然而我卻從他的話語裡聽到了濃濃的關心之意來。

是啊,他都沒有放棄,我又如何這般沮喪呢?

我打起精神來,跟著老鬼往前面的林子一陣狂奔,兩人跑了四五分鐘,突然間,我瞧見前方一陣綠幽幽的光芒浮動,而這個時候,老鬼也止下了腳步來。

當停了下來,我才發現前面那綠油油的光芒,居然是一張張充滿怨氣的臉。

鬼臉!

在我們的前方,三棵樹木在林間聳立,枝葉之間,綠色的鬼臉在上面浮動,兩顆眼珠轉動,朝著四周窺探而來,這分明就是我們剛才瞧見的鬼樹啊,怎麼會在我們的前方呢?

鬼打牆!

老鬼說出這個名詞之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然後將我給放開,臉色嚴肅地說道:「看來我們惹上大麻煩了。」

我們剛才是朝著鬼樹的反方向奔走的,跑了這麼久,怎麼著也有好幾里地,不過這地方絕對不可能會有兩處一模一樣的鬼樹,所以說我們之前跑的路,不過就是兜了一個大圈。

也就是說,老鬼關於鬼打牆的定論,其實並不會有錯。

鬼打牆,這玩意的名字很熟,我就算是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知道有這玩意在,想要逃出去,簡直就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省些力氣,用來應付接下來的情況。

老鬼停下腳步,左右打量一番週遭的草叢林間,頭也不回地對我說道:「王明,之前給你的果核還在吧?」

我拍了拍纏在腰間的布包,說都在這裡兒呢。

他點了下頭,說道:「能夠弄出這場面來的,絕對不是幾個矮老爺就可以的,估計它們後面的老闆也出面了;我不一定能夠照顧得了你,一會兒若是再有矮老爺找你,你就掐住這果核,然後借助你腹中蠱胎的力量砸它,知道不?」

聽到老鬼的交代,我這才想起自己似乎也有些手段,慌忙默念起了南海降魔錄那二百多字來。

【常自思惟,此相非是欲愛所生。何以故,欲氣粗濁,腥臊交遘,膿血雜亂,不能發生勝淨妙明紫金光聚……】我剛剛念及,突然間週遭草叢之中,居然有無數綠光浮現,綠光宛如螢蟲,紛飛而聚,到了最後,卻是化作了一個不悲不喜的巨大臉孔。

它朝我們這邊望來,唇齒開合:「是誰偷了我的血海妙果?還來,原封不動,我便饒了你們的性命。」

黑乎乎的野林子裡,瞧見這麼一個玩意,我頓時就感覺膀胱一陣侷促,而老鬼則顯得勇敢許多,踏前一步,衝著那玩意說道:「我們只是路過,什麼都不知道!」

「狡辯!」

那張巨大的鬼臉浮現出怒不可遏的表情來,無數聲音從草叢、樹林、天空重重疊疊地傳來,震得我腦袋一陣嗡嗡炸響。

老鬼則如同一頭利箭,衝向了半空中的那鬼臉衝去。

此時的他,如同衝向風車的唐吉可德。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吃不了,就得兜著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7 14:27
第二十五章 小人兒

那紅果子老鬼剛才吃得爽利,自然知道這事兒絕對無法善了,畢竟是人家培育超過二十年的心血,給我們佔了去,肯定是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

所以他沒有半點兒猶豫,直接沖上了前去。

這個時候,我終於瞧見老鬼真正的實力來。

只見他一個箭步,衝到了四五米開外,居然騰地一下,卻是跳起了七八米,朝著半空之中的那鬼臉猛然一下抓去。

這麼凶,他到底是人是鬼?

就在我瞧著老鬼騰空而起的那一瞬間,幾道黑影也氣勢洶洶地衝著我撲了過來。

我知道這些矮老爺的凶狠,慌忙朝著旁邊退開,不過這些傢伙常年在林子裡奔走,體型小巧,力量兇猛,我哪裡是對手,很快就被圍在了一棵大樹之下,月光下,這些傢伙磨著牙齒,爪子不時刨著地上的泥土,喉嚨裡面含著粗獷的低嚎,彷彿隨時都要撲上來一般。

我想起剛才的遭遇,知道這些狗東西並不知道收斂,一旦撲上來,肯定是要我性命的。

怎麼辦?

在這一刻,老鬼剛才的囑咐就像救命稻草一樣浮現在了我的心頭,我慌忙從纏在腰間的布袋裡摸出一顆如同鬼臉的果核來。

剛剛一摸出,半空中就是一陣炸響,先前那聲音怒氣衝衝地說道:「你們這幫騙子,還想欺騙老子,這不就是我苦心孤詣培育了二十五年的血海妙果果核麼?你們這兩個天殺的,居然把我的果子給吃了,老子要把你們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我心中一陣顫抖,下意識地朝著老鬼那邊望去,卻見那張碧綠鬼臉又化作無數綠光,圍繞著老鬼不斷旋轉。

老鬼一身血光附體,在綠幽幽的光圈裡面翻轉撲騰,彷彿在與一個不見蹤影的敵人搏殺。

就在我目光轉移的一瞬間,周圍那幾個虎視眈眈的矮老爺就立刻撲騰了過來,我餘光處瞧見,慌忙圍著那樹木繞,繞了兩圈,感覺腳下一痛,卻是有一個綠毛矮老爺已經抓到了我的腳,張嘴就想要咬。

我心中一慌,手中的鬼臉果核就下意識地朝著那傢伙腦袋砸去。

這果核原本很輕,出手卻沉重,鐺的一下,那凶悍莫名的畜生居然被砸得嗷嗷叫喚,身子一矮,一出溜就逃開了一邊兒去。

我瞧見這果核真的奏效,慌張到了極點的心情也終於穩定了一下,又摸出了一個,心中默唸著那南海降魔錄的口訣,腹中居然有一股熱流直走而上,融入右臂之間,一顆果核脫手而出,重重地砸在了另一頭兇猛撲來的矮老爺胸口。

這果核就像子彈一般,居然毫無阻礙地射進了對方的胸膛裡,緊接著一團火焰從傷口處升騰而起,將這矮老爺給燒成一團火球。

這也……太吊了吧?

連續得手,我頓時就自信大增,手中捏著果核,來一個砸一個,來兩個砸一雙。

幾個回合下來,我身邊五六團火焰騰然而生,而那些矮老爺卻不敢再上前送死,只有在黑暗的草叢中蹲著,吱吱而叫。

一物降一物,原本凶戾的矮老爺,就這樣被我給制住了?

一通廝殺下來,我渾身汗出如漿,如在夢中,被這種力量給震撼了住,心理瞬間強大起來,也瞧出了一件事情來。

那就是如果我不順著體內熱流打出,果核即便砸中對方,也只是石頭一塊,而倘若加諸了小腹之中傳來的熱流,那果核就成了致命的東西,一瞬間就將這些狗東西給點燃成了火球。

我興奮莫名,左右打量,一種「還有誰」的霸氣油然而生,然而就在這時,又有一個黑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打得舒暢,有一種梁山好漢「沒羽箭張清」附體的感覺,抬手就是一記果核打了過去。

颼!

果核破空而響,朝著那黑影砸落,然而並沒有出現我所以為的火焰,果核彷彿打空了一般,不見蹤影。

這是個厲害角色!

我收起驕狂之心,手往腰間摸去,又拿了兩顆果核在手,沒有任何猶豫地再次砸落而去。

果核射入黑暗,再次落空,悄無聲息。

這個時候我終於曉得面前的這個黑影,跟之前所有的矮老爺都有所不同,再一次摸向了腰間布袋,突然間手掌一僵,手指捏了捏,才發現布袋裡面,只有一顆果核。

在剛才激烈的打鬥之中,我已經把那十三顆都給扔得差不多了。

我捏著最後一顆果核,心情沉重地望著前方的黑影。

那黑影似乎根本不顧忌我手中的果核,以及周圍熊熊燃燒的火焰,走到我跟前來的時候,我這是才發現,對方並非矮老爺,而是一個人。

一個身高不到八十公分的侏儒。

這個侏儒是個老頭子,一頭亂蓬蓬的白髮,死魚眼、鷹鉤鼻,身上是破破爛爛的布條,還有好多籐條捆著,就好像是原始森林裡走出來的猩猩,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都長著一張跟人一模一樣的臉。

侏儒走到了我的跟前五米處,這才停下,死魚眼一翻,盯著我恨意濃烈地說道:「只有一顆了吧?」

這個時候,我才瞧見他鳥爪一般的手上面,居然拿著三顆果核。

原來我剛才朝他扔過去的果核並非沒有砸中,只是都被他接了過來。

對方一開口,我立刻認出了這聲音就是剛才半空中綠光匯聚的鬼臉之聲,如此說來,這個長相醜陋的侏儒,就是鬼樹、矮老爺的主人,也是將我們給圍在這裡的罪魁禍首。

看得出來,這人應該也是一個羅平口中的修行者。

我下意識地朝著老鬼那邊望去。

他還在綠光的籠罩下,跟空氣在搏鬥,一板一眼,認真極了。

大概是瞧出了我心中的想法,那侏儒裂開嘴,露出一口黑黑的牙齒,從我笑道:「別把希望寄託於他身上了,那傢伙已經被我的小東西們給迷住了,暫時救不了你。你若想活,就趕緊告訴我,我的血海妙果,到底去了哪兒,是不是被人給吃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顯得有些小心翼翼,還帶著一些期盼。

顯然,儘管看到了這些果核,他還是希望那果肉並沒有被人給吃了,因為吃了果肉的人,肯定不會活著的。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真相。

真相很殘酷,而他若是發了瘋,我絕對是活不下來的。

這侏儒顯然並不會給我太多的機會,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卻見他唸唸有詞,揮了一下手,一開始我還沒有什麼感覺,緊接著感到腳下一緊,低頭一看,卻瞧見我的雙腿居然被許多藤蔓給纏住。

我下意識地要邁動腳步,結果卻一動也不能動。

這侏儒,居然能夠操控野草和植物?

我的心中震撼莫名,感覺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完完全全地顛覆了我整個兒的世界觀,而那傢伙也一下子就蹦到了我的跟前來,雙腳踩在了我腰間,小手掐著我的脖子,衝著我吼道:「告訴我,我的果子在哪裡?」

我被嚇得一陣哆嗦,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在我們這裡……」

侏儒眼球裡面佈滿血絲,喘著粗氣說道:「我當然知道你在你們這裡,生吃這麼多果肉,早就被毒死了。告訴我,你們是不是那姓羅的傢伙手下?」

姓羅的?

我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猶豫了一下,侏儒猛地一掐我脖子,弄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慌忙應付:「是,是的,我只不過是個手下人,別殺我……」

啪!

侏儒抬手扇了我一耳光,打得我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不過洩憤話之後,他倒也沒有再掐我,而是跳了下來,衝著身邊的幾個綠皮矮老爺嘰裡呱啦地訓斥著。

那些凶悍的矮老爺似乎對這侏儒十分畏懼,瑟瑟發抖地蹲在泥地裡,頭也不敢抬。

我心中一陣驚懼,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裡,居然會碰到這樣厲害的傢伙,而那傢伙罵了一頓矮老爺,又回過頭來,指著不遠處的老鬼說:「告訴我,這個殭屍不像殭屍、活人不像活人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什麼,老鬼不是活人?

我腦子一下子就懵了,搖頭苦笑,說我哪裡知道啊……

侏儒死死地盯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確認我沒有在說謊話,藉著又問了我一句:「那你告訴我,姓羅的那傢伙,現在在哪兒呢?」

我怎麼知道姓羅的在哪兒?

老大,剛才根本就是我胡謅的啊?

我滿頭大汗,不斷搖頭,侏儒頓時就怒了,衝著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對吧,那就去死吧。」

他打了一個響指,然後朝著老鬼那邊撲去,而旁邊的三四個矮騾子則聽到指令,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此事的我,全身被藤蔓所纏,根本動彈不得,而那些矮騾子則磨著牙,準備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我要死了麼?

我心中悲鳴著,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腹中傳來一陣雷鳴,我低頭一看,卻見一個白乎乎的小人兒,從我的肚臍眼裡爬了出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那可愛的小人兒,是敵是友,隔壁老王,你怎麼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7 14:27
第二十六章 羅公子

小人兒整個都只有拳頭大,不過從我的肚臍眼兒裡一爬出來,就見風日長,一下子就如同剛生的嬰孩一般大小。

這小人兒白藕一般的小胳膊小腿,肥嘟嘟,穿著一紅色肚兜,眉清目秀,額頭上面點了一顆紅痣,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與它對視,心中陡然一震,忍不住出聲喊道:「米兒?」

是的,這個從我肚臍眼兒裡爬出來的小人兒,竟然跟我女友米兒長得有七分相似。

還有兩分,卻是像我。

這裡有人也許會問我啦,說娃娃從你肚臍眼裡爬出來,不痛麼?

不痛,真不痛,因為那小米兒並非實體,而是一團虛無之物,如同氣體——請問閣下你放屁的時候,菊花會痛麼?

痛?

呃,閣下這個屁崩得該有多大?

言歸正傳,那小米兒從我的肚臍眼裡面爬了出來,十分不屑地瞧了我一眼,然後回過頭去,衝著那些蠢蠢欲動地矮騾子「哎哎呀呀」地威嚇一番。

它不會人言,口中也只是嬰兒般的囈語,那些沒啥頭腦的矮老爺哪裡會懼怕這個,直接就衝將上來。

威脅無效,小米兒從我的肚子滑落到地,手腳齊動,也不知怎麼的,居然把捆在我身上的那些草藤給扯得一陣稀巴爛,而我也恢復了自由之身來。

我都來不及瞧小米兒到底是怎麼弄的,因為第一個矮騾子已經衝到了我的跟前來。

著!

我的手裡一直捏著最後一顆果核,此刻也是毫不猶豫地砸向這個矮老爺。

蓬!

一聲燃響,那果核正中矮老爺的腦門,鬼臉果核直入腦袋深處,緊接著將其氣息燃起,一大蓬的火焰騰然升起,餘勢未止,還朝著我這邊撲來。

小米兒似乎很怕這種油脂燃燒的火焰,一躥身,爬到了我的腦袋上來,使勁兒扯著我的頭髮。

我朝著旁邊一滾,躲開這一大團的火焰,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突然間瞧見又有幾頭矮騾子狂奔而來,口中吱吱叫,似乎很憤怒。

我能明白它們心中的憤怒,一個束手就擒的傢伙現在又厲害起來,怎麼都很難想得通。

只是,現在的我,手上已經沒有果核了。

沒有果核,光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這四五個矮老爺呢?

就在我心中徬徨的時候,突然間,我頭上的那小米兒,卻是朝著我的腦門猛然一拍。

我渾身一震,感覺身體一陣僵直,我也不是我自己。

就在我驚恐莫名的時候,一個矮老爺已經衝到了我的跟前來,站著我頭頂上的小米兒揮了一下手,我如同牽線木偶一樣,也揮了一下手。

這一下彷彿很隨意,簡簡單單。

然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揮出的這一拳,運動軌跡莫名其妙地就繞過了這矮老爺的爪子,直接出現在了它的左側胸口處。

我的拳頭,中指指骨凸出,重重地砸落在了那兒。

我感覺到這綠毛猴子的胸口處,毛髮粗糙,骨骼奇硬,但是我指骨頂到的地方,卻是有一點兒發軟。

是罩門麼?

我不曉得,就瞧見這凶悍莫名的矮老爺被我一拳擂中,居然一陣哀嚎,像炮彈一樣往後騰飛而過,掠過同伴身體的火焰,砸落在了漆黑的草叢中,接著就再無動靜。

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看著凶得讓人畏懼,彷彿不可戰勝的矮老爺,居然被我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拳,就直接解決了?

真的假的?

我的腦海裡一陣詫異,而就在這個時候,其餘的矮老爺也是奮不顧身地衝了上來,試圖將我給弄死在這裡。

畢竟這是那個侏儒矮子給它們的任務,如果完不成,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矮老爺們很凶悍,每一個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都讓人一陣毛骨悚然,然而我即便是心中害怕得想要轉身逃走,但是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動彈著,一會兒蹲身,一會兒踢腿,一會兒又揮拳,有點兒像是做廣播體操的感覺。

然而這每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彷彿最完美的方案,那些矮老爺根本接觸不到我的身子不說,而且還會如同約好的一般,直接撞到我的拳腳上來。

大部分的時候,它們都會把自己的要害和罩門撞到我的拳腳上。

幾個回合之後,我身邊再無一個矮老爺。

我靠在一棵樹上,不斷地喘氣,而那長得很像小米的娃娃也是一身汗淋淋地從我頭上爬了下來,一臉嫌棄地望了我一眼,指了指那些著火的矮騾子,然後又從我的肚臍眼裡爬了進去。

當它整個兒爬進去的時候,我慌忙解開衣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肚臍眼。

當瞧見它完好無損的時候,我長吁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我終於得到了一個結論——我肚子裡面的這個孩子,是個女孩兒……

女孩兒啊,應該交個啥名字好聽一些呢?

念頭剛想到這裡,我立刻回到了現實來,叫個屁的名字啊,好像她跟我很熟一樣,這小東西一出來,我可不得死去?

不過此時此刻,我也沒有想太多,遵照著小東西的意思,去把每一個矮老爺肚子裡的鬼臉果核給掏出來。

費盡一番功夫,我在那些畜生的身體裡掏弄出了九顆來,除了侏儒手中沒收的三顆,還有一顆不知道滾落到了哪兒去,不過我也顧不得太多,轉過頭去打量老鬼那邊的情形。

老鬼剛才陷入了幻境之中,與不存在的敵人生死搏鬥,不過等我將面前這幫矮騾子解決之後,這才發現他跟侏儒已經交上了手。

老鬼的身手很強,講究的是一個飄逸迅捷,好像電視裡面的俠客,快得讓人眼睛都捕捉不到。

他厲害,而這個困住我們的侏儒則更是厲害。

那傢伙別看人不高,一腳就可以踹翻一般,但是他卻能夠利用地上的這些植物草株,不時用瘋狂生長而起的籐條捆人,有時候又會灑落一些黑色粉末,讓老鬼根本近不得他身。

與老鬼保持距離之後,這傢伙又指揮著手下的矮老爺不要命地向老鬼發起進攻。

他指揮這些矮老爺,用的是一種含在嘴裡的竹哨,嗚嗚作響,那些畜生就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的猛攻而上,絲毫不畏生死。

老鬼雖然吃了十來個那所謂的血海妙果,不過到底還是底子薄,又受了重傷,來不及消化這些東西,感覺漸漸地就處於了下風,雖然也殺了一部分矮騾子,但是身上又增添了好幾道傷痕,臉色越發蒼白,整個人都有些萎靡。

感覺得出來,老鬼應該快不行了。

瞧見老鬼吃虧,我的心情一陣緊張,下意識地想要扭頭就走,趕緊逃命去。

然而當我腳步剛剛邁開,就想起了這幾日與他相處的時間。

一幕幕的情景,讓我這一步邁得無比艱難。

我能走麼?

不能,老鬼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拋棄過我,我如何又能夠狠得下心來這麼對他呢?

想到這裡,我心中騰然生出了一股火氣來,既然逃不了,那就拼了,所謂「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連一沒出生的小屁孩都敢鄙視我,老子也弄點新鮮的給你們這些傢伙瞧一瞧。

主意打定,我從樹林中狂奔而出,衝到老鬼的附近,毫不猶豫地拿著果核,朝著那些殺紅了眼的矮騾子甩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瞧見了小米兒的緣故,我的這果核扔得又狠有准。

蓬、蓬、蓬……

一團團火焰騰然而起,奮力拚殺的老鬼也終於發現了我。

他的眼睛在一瞬間變成了紅色,尖厲地叫了一聲。

這淒厲的叫聲應該是衝著那侏儒矮人去的,然而在側面的我卻也聽得一陣頭昏腦漲,嘔意橫生,感覺耳膜一陣嗡嗡響,頓時就一屁股跌坐在了泥土裡。

而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老鬼就化作了一條線,直接衝到了侏儒的跟前去。

啊……

這回喊叫出來的,卻是那個侏儒。

我強忍著巨大的不適應感,爬起來,朝著那邊的方向望了過去。

我瞧見老鬼跟侏儒抱在了一起,兩人在地上滾落了幾圈,緊接著瘋狂增長的野草將兩人給覆蓋。

當我快步衝到了近前時,發現那些野草長勢減緩。

等到了跟前來的時候,我才瞧見老鬼已經將這侏儒的脖子給咬去了四分之三,那傢伙的頭耷拉在一旁,早就沒有了氣息。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管侏儒,伸手拍了拍老鬼蒼白的臉,一邊拍一邊喊他的名字。

老鬼沒有一點兒反應,彷彿死去了一般。

我的心往著下面沉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就在這個時候,靜寂的黑夜裡傳來了幾聲槍響,周圍的矮老爺四散而逃,我扭頭來看,卻被幾束強光電筒給射在臉上,什麼也瞧不清楚。

強光照得我一陣發暈,而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被人給反扣雙手,死死按在了泥地裡。

我耳邊一陣嘈雜,混亂之間,聽到有人在討好地對另一人說道:「羅公子,找到俞千九的鬼樹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週一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8 09:04
第二十七章 髒老頭

我被揍了好幾拳,頭昏腦漲,聽到那羅公子問起我的身份,打我的這個人回答,說不知道,應該是跟俞千九那老矮子一夥的,要不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羅公子「哦」了一聲,準備離去。

我隱隱約約地聽到幾人的對話,知道他們跟俞千九應該不是一夥的,心中狂喜,大聲喊道:「別打了,我們跟這侏儒不是一夥的,我們剛才還在跟他拚命呢,我朋友剛剛把俞千九給幹掉了,不信你們可以自己看。」

抓著我的那人聽到,又踢了我一腳,不過原來準備離開的羅公子卻攔住了他,蹲身下來,沉聲問道:「俞千九死了?」

在強光電筒的照耀下,我瞧見這人是個長相不錯的年輕人,頭髮梳得整齊,有點兒油頭粉面小白臉的感覺。

我不確定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自我辯解道:「是他攻擊我們的,我們這是自衛!」

小白臉笑了笑,衝著旁邊說:「我說怎麼一直找不到具體位置,忽然一下迷霧就散開了,原來是俞千九這土行孫死了啊,哈哈……」

他說完,回過頭來對我說你別緊張,我叫羅金龍,是國家有關部門的人,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只要你不是俞千九同夥,那就什麼事都沒有——對了,能把俞千九幹掉,你是修行者吧?

他笑容和藹,不過我總感覺有一些陰冷,但對方一說自己是國家的人,我多少也鬆了一口氣。

我對他說我不是,我朋友倒蠻厲害的,不過他好像受了傷,你們能不能救救他?

這個時候他們也發現了被籐條纏在一起的老鬼和俞千九來,將整個藤球挪了過來,羅金龍瞧了一眼,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對我說:「你朋友倒是個狠角色,活生生把俞千九大半個脖子都給啃了下來;我說俞千九蠻厲害的,像個老鼠一樣,誰也抓不住,怎麼死在你們手上,看來真的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說著話,有個穿著迷彩服的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來,敬了一個禮,說羅少,看過了,血海妙果都在,不過跟小滿上次看到的比,好像少了一小半。

什麼?

羅金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瞪著那人說道:「你知道羅德公司那邊給我們開價,一顆多少錢麼?怎麼少的?」

迷彩服頭一低,說我這就去查一下。

那人走了,旁邊有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男人檢查過死去的俞千九和生死不知的老鬼之後,走到羅金龍的耳邊來,附耳輕語,說話的時候,羅金龍的眼睛一直再轉,等那人說完之後,羅金龍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對我說:「小兄弟,你知道你朋友的來歷麼?」

我搖頭,說不知道,半路碰上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已經留了一個心眼,儘管對方說自己是國家部門的人,而且我瞧著他們的裝束也有點兒像,不過從對方的言語和行徑來看,又多少有些不符合。

我望了一眼被人手銬銬起來、昏迷不醒的老鬼,心中一陣猶豫,想著不會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了吧?

羅金龍瞧見我一問三不知,便也不再等待,讓人看著我,而自己則朝著鬼樹那邊走了過去。

這些人行動有素,有的人在驅趕那些四散奔逃的矮老爺,有的人負責警戒,有人在看管我們,還有人則在鬼樹那邊指指點點,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們大概有十來個人,看樣子都很厲害的感覺。

我現在雖然沒有被按在地上,不過也是被限制了自由,不准我亂走,我瞧見羅金龍他們開始採摘起鬼樹上的血海妙果,卻並沒有治療老鬼的意思,甚至還把他的手腳都給銬起來,心中有些忐忑,便拉著看守我的那人問了一句。

結果那人的態度十分不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老實待著,不該問的就別問,知道不?

一句話把我給鎮住,不敢胡亂動彈。

過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三棵樹上的果實都給採摘殆盡,有一個穿著八卦長袍的老人圍著這樹開始跳起了大神來,東撒一撮米,西放一點鹽,算作是收尾,而羅金龍又在人群的簇擁下回到了我們的這邊來。

他們在那邊應該是已經商量妥當了,羅金龍走到我跟前來,和顏悅色:「小兄弟,俞千九涉及到很多失蹤人命案,所以需要你們配合調查一下,還請見諒啊。」

他說完就走,而我則被人用黑布蒙上了頭罩。

我正要驚慌地喊叫,先前打我的那人附在我的耳邊,對我低聲說道:「別自找苦吃。」

我想起先前劈頭蓋臉的一通揍,心有餘悸,不敢再多言。

我被一路押著,先是走了一段山路,緊接著好像到了平地,上了車,開了三四個小時,途中還轉過兩趟車,最後我被押下車,穿過一條長而陰森的走廊,不斷有鐵門開啟又合攏,不斷有人在交接。

我被領到了一個房間面前,旁邊應該是看守,對押送我的人說道:「李科,這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恐怕不合適……」

話還沒有說完,那人就嚴厲地說道:「這是上面的命令,你要是有意見,就找羅局長說去。」

我愣住了,那個羅金龍是局長麼?

我還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沉重的鐵門升起,我被人在後面推了一把,一個踉蹌就朝著裡面撲去,手撐在地上,地上濕漉漉的,空氣裡充斥著一股陳腐之氣。

隨後,那鐵門聲沉重地落下,將房間裡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我趴在地下,感覺沒有人看押了,立刻伸手將套在頭上的罩子給扯了下來,左右打量,才發現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牢房,左邊一張床,右邊一張床,角落處有一個隔板,發出騷臭的氣息,顯然是廁所。

牢房裡並非只有我一個人,藉著門口幽暗的燈光,我瞧見右邊那張床上面,躺著一個人,蓋著一張毛毯,露出外面的頭髮亂糟糟的,又長又蓬,不知男女。

我聽到對方交接的話語,知道這兒應該是監獄或者看守所之類的地方,不過跟我瞭解的那些地方又完全不同。

一般的牢房裡都是大通鋪或者高低床,像這樣的,莫非是禁閉室?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牢房中間來,打量著床上那人,結果對方一動也不動,根本不屑於理我。

這個時候應該是半夜,或者凌晨時分把,估計人家也在睡覺,我不敢打擾,在左邊的床上躺了下來,想起自己遭遇的這件事情,一頭霧水。

不過既然是到了公家的地盤,我感覺只要我把事情說清楚,應該就會沒事的。

想到這兒,我就安心了許多,閉上眼睛,等候提審。

一覺醒來,不知道是何時,我睜開眼睛,瞧見一張蒼老憔悴的老臉,正死死地盯著我,嚇了一跳,慌忙朝後退去,那人卻冷然一笑,說:「新來的,犯了什麼事?」

我左右打量,這才發現對方正是我的新獄友,瞧著對方瘦骨嶙峋、七老八十的模樣,我多少也有些心理優勢,說我沒犯事。

髒老頭嗤之以鼻,說你沒犯事,怎麼會把你關到這裡來?

我被關在這裡,本來就是滿腹的怨氣,聽到髒老頭嘲笑的話語,頓時就來勁了,告訴他荒山之事的始末,執著地說我如果把事情給說清楚的話,一定會沒事的。

髒老頭哈哈大笑,問了我幾句話,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嘿嘿地笑:「老頭子跟你打個賭,你要是能夠被放出去,我喊你爹。」

我聽他說得篤定,有些不樂意,不過想起這兒關押的是重刑犯,這髒老頭兒年紀這麼大了還住在這裡,說不定是犯了殺人放火這種十惡不赦的事情,也不敢跟他鬥嘴,說那倒不用,你年紀這麼大了,叫我做爹,我怕折壽。

髒老頭沒有再跟我說一句話,而隨後的幾天裡,滿懷期冀的我卻一直沒有等來任何提審的人員。

一個都沒有。

到了第三天,我終於忍耐不住了,趁著看守過來送飯的機會,湊上去了問起這件事情來,那看守一問三不知,說不知道,讓我耐心在這兒等著就是了。

我相信了他的話,又等了兩天,終於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羅金龍他們,已經完全把我給忘了。

他們不會想著把我就這樣晾著,然後關一輩子吧?

我越想越害怕,開始大吵大鬧起來,結果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而且當天晚上的食物供應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我才終於陷入了絕望,坐在床上,想起髒老頭兒對我說的話,想要找他說兩句話,結果對方根本就不理我,我滿心鬱悶,想起老鬼、以及自己的遭遇,坐立不安,為了讓自己寧靜下來,我開始嘗試著用南海降魔錄來讓自己靜下心來。

這經訣真的不錯,我默念了十幾遍,焦躁不安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

我越念越起勁,激動之處,甚至發出了聲音來。

就在此時,我的手腕突然一緊,睜開眼睛來,那髒老頭卻是一臉激動地對我說道:「小子,你這南海降魔錄,是誰教你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8 09:05
第二十八章 越獄貳

這個重刑犯監牢裡面的髒老頭十分高冷,除了我進來第一天的時候問了我的來歷之後,撂下一句話,便再也不理我。

他該吃吃該喝喝,該上廁所上廁所,好像這裡面根本沒有我這麼一個人似的,一開始我還覺得清靜,不敢惹這重刑犯,等到自己如同被遺棄了一般、耐心耗盡的時候,這才想起來,是不是該求教一下他這老前輩。

不過對方不理我,也我沒辦法,沒想到我在這裡默念心訣,卻被他一下子就點了出來。

按照老鬼的說法,他傳給我的這經訣應該是十分隱秘的,知道的人不多,對方一下子就能夠說出來,應該跟這經訣是有一些淵源的。

我不知道這事兒對我是有利還是有害,正斟酌利弊,那髒老頭就一把捏住我的胳膊,就像鐵鉗子一樣,抓得我骨頭疼,低聲喊道:「疼,疼,你快拗斷我的手了!」

髒老頭嚇得放了一下手,又趕忙抓緊,一臉嚴肅地衝著我說:「告訴我,快點!」

我咬著牙,說我幹嘛要告訴你?

髒老頭的臉一下子變得很凶,瞪著我,說你不告訴我的話,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我慘笑一聲,說我現在生不如死,你要是肯花力氣,麻煩送我一程。

見我油鹽不進,髒老頭眼睛一轉,對我說道:「如果我能夠把你帶出這個破監獄,你是不是就會說出教你南海降魔錄的那個人?」

我忍不住笑了,說大爺,你可別逗了,你要是能夠離開這監獄,何必留在這裡受苦?

髒老頭嘿然笑了,說:「你覺得在這裡是一種苦楚,但對於我來說,恰恰是一種修行;再說了,我在外面仇家遍地,不如在這裡清閒。告訴我,教你口訣的那人,是不是你口中的老鬼,那人長什麼模樣?」

我不否認,也不承認,而是描述了一下老鬼的外貌,那髒老頭搖了搖頭,說不是他,不是他……

我說既然不是你認識的人,你是不是還救我們離開?

髒老頭抬起頭來,原本渾濁不堪的眼珠子裡閃過一抹亮光,頗為自傲地說道:「我一直以來,都以為我師兄死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知道他的南海降魔錄,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見一見你的那朋友。」

師兄?

聽到髒老頭兒的話,我就知道他對我應該並無敵意,心中大定,便問我們如何離開這裡。

髒老頭嘿然笑了一下,徑直走到了那沉重的鐵門跟前來,手往那厚重鐵門上面放著,輕輕一拍,我感覺到一股氣息從交接處席捲而出,還沒有反應過來,卻瞧見那門居然出現了一條小縫。

髒老頭平平推移,那小縫越來越大,最後形成了一個可容人側身行走的過道來。

我在這兒待了五天,自然知道那鐵門的沉重,沒想到居然被一個風燭殘年的髒老頭一聲不吭地打開了,忍不住讚歎,說大爺,我收回剛才對您的質疑——你簡直是,碉堡了!

髒老頭回過頭來,咧著一口沒牙的嘴衝我笑:「不是我跟你吹,當年老子縱橫南海,可沒有誰敢跟我不服過,要不是老子換了一副身體……」

「什麼,換了身體?」

我十分詫異,而髒老頭自知說漏了嘴,臉就一板,衝著我低喝:「小孩子家家的,哪兒來那麼多好奇心,還想不想出去了?跟著我走,別掉隊,不然我可管不了你。」

我知道這人有真本事,頓時心生希望,也不敢忤逆於他,低著頭跟他往牢房外面走。

牢房外的通道長長,燈光昏暗,遠處還有攝像頭,不過這並難不倒這個古怪的髒老頭,他的手輕輕一拍牆面,那攝像頭居然就轉到了另外一邊去,這手段之神奇,讓人覺得他好像是傳說中的頂級黑客。

髒老頭帶著我,大咧咧地在通道里面走在了,很快就來到了第一道門崗,那兒有守衛,而且還有鐵門相隔。

我提心吊膽地跟著他走,突然間這人就化作一陣虛無,下一秒,他竟然出現在了那門崗守衛的身邊,一把掐著那人的脖子,好像在逼問老鬼的下落。

他很快就盤問了出來,再接著,他用手指沾了點口水,在那守衛的額頭上面劃了幾道,口中唸唸有詞。

完畢之後,他打了一個響指,那守衛居然又站了起來,目不斜視地站立著。

我眼睛瞪得碩大,簡直就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我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前一個獄友老鬼已經讓我刷新了三觀,大開眼界了;而這一個獄友則更是霸道,讓人歎為觀止,不知道怎麼形容他的妖孽之處。

髒老頭控制住了那守衛,一下就來到了我的面前來,拎著鑰匙,推了我一把:「走啊,別傻站在這裡。知道這是哪兒不,傻不溜丟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跟著髒老頭來到離我們牢房不遠處的一處房間,用鑰匙打開牢門,推門而入,一股血腥之氣就撲面而來。

我嚇了一跳,慌忙進入其中,瞧見房間裡只有一鋪床,而老鬼則躺在床上。

他的四肢都被銀色的金屬鐐銬鎖在床上,而心口處的部位,則被插著一根銀色的十字架。

這到底什麼情況,羅金龍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這場景觸目驚心,而這時我聽到一聲細細的呻吟,從床上的老鬼口中緩慢傳來。

這痛苦呻吟讓我有點兒想哭,因為我知道這個堅毅隱忍的傢伙最是要強,身上那麼多的傷痕,也沒有瞧見他哼過一聲,此時此刻,想必他正處於無比痛苦的邊緣吧?

我快步走到老鬼的床前來,低聲喊著他的名字。

老鬼、老鬼……

我喊了幾聲,老鬼的眼睛方才睜了開來,瞧見是我,忍痛說道:「王明?你怎麼會在這兒,我這不是做夢吧?」

我感覺眼圈一紅,忍不住有點兒想要落下淚來,慌忙低下頭掩飾,又指著旁邊的髒老頭:「不是,是這位大爺帶著我出來的,你忍一忍啊,我們馬上就救你出去。」

我說著話,想著去拔出插在老鬼胸口的銀十字架,減輕一點他的痛苦,老鬼慌忙搖頭,說你停手,別拔,拔出來,我就沒命了。

我詫異,而這時旁邊的髒老頭也說了:「他說得沒錯,你朋友之所以還活著,就是因為心口處憋著一口氣在;如果你拔出這東西,他的氣散了,命也就沒了。」

我慌忙收回手,衝著髒老頭懇求:「大爺,麻煩你幫忙,把我朋友給救出來。」

髒老頭沒有理我,而是打量了一會兒老鬼,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小夥子,看樣子你不信佛也不信道,反而跟西方的該隱有點兒聯繫啊,我說得對不對?」

老鬼似乎對他並不信任,頗為硬氣地說道:「你是不是姓羅的派過來蒙人的?別解釋,在這個地方,除了你們自己人,誰能夠來去自如呢?你騙得了王明,可騙不了我。」

什麼,這髒老頭是羅金龍他們的人?

聽到老鬼的話語,我下意思地退開一步,朝著髒老頭望了過去,而那髒老頭卻哈哈一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盯著老鬼:「你受盡折磨,胡思亂想也屬於正常。不過現在就只有這麼一個機會擺在你的面前,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我滿意了,你們兩個都能夠離開——你願不願?」

老鬼忍著疼痛,盯了髒老頭好一會兒,灑然一笑,說你問,老子還怕你不成?

髒老頭說:「我別的不說,就問你——這小子念的那南海降魔錄,聽他說是你教的,那你告訴我,你又是誰教的?」

老鬼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問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那髒老頭等得有些急躁,過了一會兒,催促道:「別試圖跟我偷奸耍滑,坑蒙拐騙啊,實話跟你講,那人跟我有很深的淵源,你若是撒了謊,我絕對會知道的。」

他這麼說,老鬼反而放心了,平靜地說:「其實,我並不叫老鬼;這個名字,是教我那人的名字。」

髒老頭眼睛瞪得大大,激動地衝著老鬼說:「你是說,教你的那人,叫做老鬼?」

老鬼點了點頭,說:「是,他告訴我的。那個時候,我出了點事情,是他救了我,還帶了我半個多月,傳了我一些手段。只可惜他說有事要辦,就又離開了。」

髒老頭激動地說道:「那人是不是長著一鷹鉤鼻,禿頂獨眼,邋裡邋遢的,像個叫花子?」

老鬼這時方才臉色一變,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髒老頭揚起了頭,似哭似笑地喘氣,胸口不斷起伏,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癔症,而就在這個時候,通道那兒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老鬼臉色一變,衝著髒老頭悲憤地喊:「你騙我?」

話音剛落,門口那兒就出現了一群人,為首的那個,卻正是之前把我們抓到這兒來的小白臉。

那小子瞧見裡面的情形,得意洋洋地嚷嚷:「嘿呀,沒想到你們還有這一手,幸虧老子比較機智,可算是逮到你們了吧?」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9 10:35
第二十九章 十字架

擠進來的羅金龍在周圍人的簇擁下,得意洋洋地看著我、髒老頭和躺在床上的老鬼三人,有一種甕中捉鱉的興奮。

跟隨他一同而來的人,則將那牢房門口給堵得滿滿噹噹。

躺在床上的老鬼有些絕望了,仰頭喊道:「姓羅的,你他媽的要是條漢子,就給老子一個痛快,何必這麼戲耍我?」

羅金龍嘿然笑了,說:「那些少了的血海妙果被你吃了,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這裡得到另外一個消息,卻比那血海妙果還要值錢上百倍,怎麼可能捨得殺你呢?」

他說得歡欣,然而這個時候,卻又有一陣大笑聲,充斥在了監牢裡。

大笑之人,卻是那個仰頭不語的髒老頭。

這個被老鬼認為是羅金龍一夥的髒老頭,在從老鬼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一直在仰頭沉默,我剛才被突然闖入的羅金龍等人吸引了注意,這會兒望過來,才發現他的眼睛之中,儘是眼淚。

他哭了。

這老頭幹嘛哭呢?哭完了又笑,這到底是在做什麼,發瘋了麼?

笑聲中,老頭的手輕輕拂過老鬼的手腳處,束縛住老鬼四肢的銀色鐐銬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直接斷開了去,緊接著他把老鬼給扶了起來,嘿然笑著說:「賢侄,你且在我後面,待師叔幫你們,殺出一條血路來。」

賢侄?

無論是老鬼,還是我,都給這髒老頭奇怪的舉動給弄得一頭霧水,而這時羅金龍旁邊的一中年人踏前一步,冷然喊道:「陳奕錕,你別亂來,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髒老頭猛地一揮手,原本顯得有些佝僂的身子陡然直了起來,氣勢也一下子就變得豪邁無比。

他昂著頭,一字一句地說道:「老子可不叫做陳奕錕。龍虎山的小子,當年在老子面前,就連你們的張天師,都未必敢如你這般猖狂!」

我當時就懵逼了,沒想到這羅金龍居然是龍虎山的,只是龍虎山上面真的有修行者麼?

怎麼我同學上次去龍虎山玩兒,還告訴我都不過是騙人的呢?

羅金龍瞧見這髒老頭頗為狂妄,頓時就憤然大喊:「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把這些狂到沒邊兒的傢伙給我都拿下啊?」

他一聲令下,周圍人立刻洶湧而上,一副要把我們捉拿歸案的架勢,我下意識地往後退,而老鬼則淡定許多,揉著手腕,沒有一點兒畏懼,至於擋在我們面前的那個髒老頭兒,卻是身子一扭,化作了一道薄煙。

髒老頭拖出一道短促的身影,一下子就接近了門口處,不過羅金龍這邊也有高手,立刻堵在面前,伸手來拿。

我不是這個行當裡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們這一抓一拿,到底有什麼妙處,畢竟這些不是電影上面的慢鏡頭,通過鏡頭語言來進行講解和描述的。

我這裡只瞧見眼睛一花,擋在跟前的那幾人全部都栽倒在一邊去,緊接著羅金龍跟髒老頭兩人在狹小的空間內,快速地交手。

兩人在幽暗的燈光下快速地拼了幾下,再接著我聽到羅金龍一聲慘叫,卻是被髒老頭反手擒住。

髒老頭拿住羅金龍之後,把他按倒在地,然後回頭對周圍的人喊:「誰敢再上,我弄死他!」

這叫做「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簡單一句話,把現場的氣氛直接弄僵,剛才嗷嗷叫的那幫人頓時就呆住了,有人想要沖上前來「護駕」,有人回頭就走,想要去通風報信,也有人擠上前來,跟髒老頭交涉,說你放了羅主任,我們陪你玩。

場面一時間亂糟糟的。

髒老頭世事通達,哪裡理會這些,嘿然笑了:「你們都應該知道,老頭子是個亡命徒,要麼讓開路來,要麼我跟他同歸於盡。」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髒老頭一身硬氣,旁人就都有些投鼠忌器了,將目光都投向了被挾持的羅金龍。

那姓羅的傢伙別看著平日裡威風八面,人五人六的,結果卻是個繡花枕頭,遇到像髒老頭這樣蠻狠的,頓時就慫了,臉色慘白地對周圍吩咐道:「你們別亂來,照他說的做,我們沒必要拚命。」

髒老頭嘿嘿地笑,拍著羅金龍的肩膀,說果然是羅賢坤的種,識時務為俊傑啊,你的前途無量啊,我很看好你喲。

聽到這調侃,羅金龍居然還能厚起臉皮,衝著髒老頭樂呵。

說實在的,我看不下去了。

我覺得噁心。

在髒老頭的指揮下,我們離開了這牢房,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在越過好幾道圍牆和電網,終於離開了這個不知道是哪兒的監獄。

我隱約看到「第二臨時監獄」的字樣。

監獄門口有三輛車,都是越野型,髒老頭要我開車,載著他、羅金龍和老鬼一起離開。

另外兩輛,則一路跟在後面。

車子一路行走,不自覺就接近了收費站附近,髒老頭讓我們下車,後面兩輛也下車,然後讓老鬼和我押著羅金龍,他親自把我們這輛車和第二輛車的汽油給放光,又把剎車系統給弄壞了去,這才跟對方交換人質和車輛,開著車揚長而去。

整個過程,他顯得無比老練,完美的把控了全場。

對方沒有任何使小手段的機會,只有看著我們進入高速收費站,一路狂奔而走。

髒老頭讓我盡己所能地將車開到最快,儘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不用他催,就已經發揮了自己的極限,要知道我儘管有駕照,但是常年不開車,早就有些生疏了,更何況我之前在那荒山的時候被矮老爺抓傷咬傷,一直都沒有治,身體狀況並不好,所以此刻也是在堅持。

如此開了大半個小時,我感覺前面的路都有些扭曲,車子也在飄逸,老鬼看出來了,趕忙喊住我,說不行,換他來開。

髒老頭否決了老鬼的提議,讓我靠邊,在應急車道上停下。

羅金龍一幫人在這地界還是挺有影響力的,估計後面一直都有人在追趕,髒老頭讓我們翻過高速圍欄,走到附近的山道上,而他居然憑著一己之力,一個挑動,將整個車子都給掀出了高速公路。

瞧見這一切,我完全就是驚呆了,這老頭到底有多大的力氣,才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髒老頭做完這一切,在地上寫寫畫畫,一會兒後就追了過來,指著老鬼,說他不行了,如果不把這該死的十字架給他拔出來的話,估計走不到天亮,他就得躺倒在這裡了。

我奇怪,說你剛才不還說如果那十字架拔出來,他就會死麼?

髒老頭上前來,扶住老鬼,然後才跟我解釋道:「我說過的沒錯啊,不過那銀十字架插在了他的心臟位置,如果他劇烈運動的話,血脈就會集中到傷口處,如果得不到疏通,就會暴心而亡——白臉小子,我說得沒錯吧?」

這老頭兒帶著我們一路奔逃至此,老鬼對他也減輕了許多疑慮,點頭說是,問如何拔出?

髒老頭沒有解釋,反而問道:「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你跟我以前認識的外國人不一樣,你給我的感覺,好像並不是很怕烈陽之氣,對於血液,也不是很依賴?」

老鬼猶豫了一下,對他說是,至於為什麼,他也不知道——他甚至都不明白這玩意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髒老頭問他,說那第一次咬你的那人,不曾與你說起麼?

老鬼搖頭,說那人已經死了,如果說他與別人有所不同的話,問題應該出現在第二個,那人叫做威爾,感覺好像跟別人不同。

髒老頭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苦笑,說他在牢裡面關太久了,已經跟這時代都脫節了,真不知道什麼威爾。

不過無妨,既然如此,事情就變得簡單許多。

髒老頭咬開中指,將精血滴落在那銀十字架上面,口中唸唸有詞,待那鮮血完全融入發炎灌膿的傷口處時,他衝著老鬼喊道:「我用南海碧水丙罡護住你的心脈,保你一息生機;而這十字架,就靠你自己來了,是生是死,皆由天定——若你真的是我師兄的弟子,那便默念南海降魔錄,拔出此物!」

老鬼得了吩咐,卻並沒有默念南海降魔錄,而是將右手食指按在了額頭,惡狠狠地說道:「羅金龍,龍虎山,我聞銘今日若是不死,定與你誓不罷休!」

一語方罷,他的雙手抓住了那銀十字架,在茲茲冒出的青煙之中,猛然拔出此物。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插入心臟之中,拔出來,這得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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