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捉蠱記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28 22:47: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7 63081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7 20:44
第五十章 老龜探頭

這短髮女人的眼神冰冷,而她所帶來的那種陰寒恐怖,絕對不是方怡那種小姑娘的突然襲擊,所能夠比擬的。

她就像一個幽魂,讓人瞧一眼,就能夠感受到深深的恐懼。

我與她對望,眯眼瞧了好一會兒,發現這並不是一個髒東西,而是實實在在的女人,心中多少也放了一些心,又想起在慈元閣的老宅裡,按理說不會有非法而入的賊人,既然如此……

這人一定是自己人,慈元閣的自己人。

我的腦子飛速轉動,突然間想起了前幾天碰見少東主他妹妹方怡時,她曾經說過,有一個叫做「黃姐姐」的女人,曾經親眼瞧見過我師父的屍體,並且叫她過來與我對質。

莫非,這個女人就是來與我對質的那個「黃姐姐」?

感覺到對方那濃郁得宛如實質的殺氣籠罩到了我的頭上來時,我終於不再和她打啞謎了,裝作平靜地一拱手,說姑娘你可姓黃?

短髮女人寒冰一樣的臉微微一僵,稍微愣了一下,說你認識我?

我微微一笑,說聽方怡提過,說你要過來。

短髮女子秀眉一豎,說那妮子嘴真多,明明是叫我過來教訓你的,怎麼提前洩露了消息呢……呃,不對,她沒有說,是你猜的吧?

我不肯定也不否認,只是笑,說姑娘既然與我師父有些淵源,那麼就進屋聊吧。

我反客為主,邀請那女人進屋,她冷冷地盯了我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說果然是個藝高人膽大的主,不錯,要不然也不會膽敢冒充他老人家的徒弟。

我似笑非笑,說你怎麼知道我是冒充的?

短髮女人走到我的跟前來,我這才瞧清楚她的瓜子臉,長得其實挺漂亮的,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短髮女人的目光又變得冰冷,說我之所以知道,因為我就是南海劍妖他老人家的徒弟!

什麼,又一個南海一脈的人?

我眯著眼睛,打量了對方好一會兒,突然笑了,往後退了一步,擺出一個經典的「老龜探頭」來,問你知道這叫做什麼嗎?

短髮女人一臉惱怒地從我罵道:「臭流氓!」

我:「……」

儘管老龜探頭這一招的確是猥瑣了一點,不過卻是南海龜蛇技的大成章法,而這個短髮女人卻把它當做了流氓招數,我頓時一陣無語,敢情她這根本就是賊喊捉賊,自己才是假的啊?

我沒有再跟她糾纏,說你既然連這個都不懂,就不要假裝南海一脈的弟子,好麼?

我說著,繞開她朝著院子那邊走去,沒想到那女人惱羞成怒,一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用力一抓,將我給拽到了她的面前來。

我下意識地掙扎,想要脫離對方的控制範圍,卻沒想到對方的手段十分厲害,手一壓,我整個身子就彷彿定住了一般。

我渾身僵直,動彈不得,而那女人則搭在了我的手腕之上。

她是個行家,一摸我的脈搏,眼睛立刻就睜開了來,衝著我低聲喊道:「天啊,你居然是冥魂鬼母?你肚子裡面的,可是傳說中萬毒窟終極奧秘之一的蠱胎?」

我心中震撼,卻不敢多言,只是說管你屁事?

短髮女人死死押著我,將我按在地上,沉聲說你根本就不是南海劍妖的弟子,而是苗疆一帶的蠱師;告訴我,你們過來這邊找一字劍,到底有什麼圖謀?

我嘴巴挨地,一嘴灰塵,又氣又怒,說你特麼的有本事就干死我,廢話那麼多干嘛?

短髮女人嘿然一笑,說你還別跟我耍狠,老娘我以前在有關部門干的時候,不知道滅了多少個像你一樣的渣渣,所以你別跟我來這一套,沒用,知道麼?

有關部門?

這娘們以前在有關部門裡面幹過?那也就是說,她是官面上的人咯?

我想起在那個什麼第二監獄發生的事情,想起人民專政的厲害,頓時就沒有話了,低著頭,想著自己怎麼會這麼倒霉,居然會碰到這麼一娘們?

就在我被控制得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時候,突然間院子的拱門處傳來了腳步聲。

再接著,一道黑影倏然而至,瞬間就到達了跟前來。

啪!

拳出如風,在半空中就是一聲炸響,這代表著速度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我不用看,都知道是一直沒有現身的老鬼。

我對老鬼的身手信心滿滿,覺得他一定能夠將這個臭女人給撂翻。

然而事情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短髮女人用腳踩住我的後背,然後與急襲而來的老鬼交手,她甚至都沒有移身,只是不停地拍打,過了幾秒鐘之後,她身子猛然一蓄力,緊接著轟然拍出。

呼!

一聲風響,我聽到老鬼悶哼一聲,人朝著後面跌飛了去。

什麼,老鬼也不是這女人的對手?

她怎麼會這麼強?

我的心中往谷底跌落而去,而那短髮女人則悠悠地笑了起來,說越來越有意思了,一個百年不遇的蠱胎還不算,這裡居然又多了一個外國貨、舶來品,真的是熱鬧啊……

老鬼在不遠處停住,身子崩成了弓型,頭垂落,就像一頭大狗,不斷地喘息著。

過了幾秒鐘,老鬼用她那特有的陰沉語調說道:「你到底是誰?」

短髮女子頭一仰,平靜地自我介紹:「鄙人姓黃,荊門黃家的黃,黃養鬼便是在下。今日我將你們給殺了,以正視聽,免得你們又出去忽悠別人——所以記好我的名字,免得到了黃泉路上,判官問起,不知道誰殺了你們。」

吼!

老鬼也是徹底憤怒了,整個人就像一頭獵豹一般撲了過來,這個名字無比怪異的女子不急不慢地從腰間抽出一根皮鞭來,在空中微微一抖落。

「啪」的一聲炸響,鞭子如同靈蛇,朝著老鬼游去。

皮鞭上面充滿了灼熱炙陽之氣,舞動起來鞭影重重,熱浪撲面而來,化作了一道密網,老鬼根本就近不得身,不斷地發出憤怒的吼叫聲來。

兩人相鬥幾分鐘,而就在這時,一道肥碩的身影擠入場中來。

那人大聲喊道:「哎喲喂,怎麼就打起來了呢?各位給我餅日天一個妹子、咳咳,錯了,給我一個面子,咱有話好好說行不?人家老方家的園子是花了大價錢的,挺不錯,弄壞了,可不好……」

來人卻正是我剛剛認識不久的黃胖子。

他擠入戰場,打諢插科,那凶惡的短髮女人這才收起了皮鞭,指著前方的老鬼,說光頭餅你來得正好,這人冒充你爹的師弟,我幫你清理門戶呢。

黃胖子一揚手,說別介啊鬼鬼姐,這哥們說不準真就是我那老師爺的徒弟呢。

短髮女人眉頭一揚,說這怎麼可能?

這時慈元閣少東主和他妹子方怡也趕到了現場,擠到了當前,黃胖子過來撥開短髮女子,把我給扶了起來,說鬼鬼姐,咱有事好好說,別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多不和諧啊?

短髮女子眉頭一豎,說就兩個打秋風的旁門左道,你何至於這麼護著?

黃胖子笑了,說姐,旁門且不管,單論左道,那兩位在江湖上的聲勢日漸盛隆,說不定這天下,以後就是他們的了,對不對?再說了,你憑什麼認為他們不是呢?

短髮女子說我剛才讓他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份,他給我這麼來一下,你說是不是?

她擺了一個頗為猥瑣的姿勢,而黃胖子頓時就兩眼發直了,回過頭來,衝著我說道:「嘿,老王,你這一招,莫不就是南海龜蛇技之中的老龜探頭?」

我詫異地點頭,說你怎麼知道的?

黃胖子鬆開我,擺了好幾個古裡古怪的造型,額頭上浮現出汗珠,這才收工,說我不但會老龜探頭,而且靈龜抱根、引蛇出洞、貪蛇吞象,可都會——只不過老頭子吝嗇,並沒有教完。

我點頭,說你這幾招,其實就是精髓了,至於其他的,你若是有興趣,我可以教你。

黃胖子上來就給了我一個熊抱,說老王,你太仗義了,我跟你講啊,你以後就是我餅日天的兄弟了,有什麼事情,一句話,老子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短髮女子聽到我和黃胖子的對話,愣了半天,這才呢喃問:「你是說,他真的是南海劍妖的徒弟?」

黃胖子與我分開,說會全套南海龜蛇技的,怎麼可能有假?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我以為她又有揚起鞭子過來打我呢,卻沒想到這女人一下子就衝到我的跟前來,雙手抓住我的肩膀,使勁兒地搖道:「告訴我,我師父在哪裡?」

你師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7 20:44
第五十一章 便宜師姐

我滿腦子的疑惑,說我師父可沒有跟我說起過有你這麼一個弟子呢。

短髮女子一臉熱切地看著我,說我是個記名弟子,當初差一點兒就正式拜師了;當然,這個都是小事,你先告訴我,我師父現在到底在哪裡?

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老鬼,見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顯然,他對剛才這短髮女子的強勢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不希望他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來。

那短髮女子顯然是老江湖,一眼就瞧出了我們之間的眼神交流,她將我往懷中拉緊,然後將嘴唇貼在了我的耳邊來。

她的鼻息之間熱乎乎的,噴在我的耳朵邊,搞得我癢癢的,下意識地要避開,結果這婆娘卻用一種極為冰冷的語氣說道:「姓王的,你聽著,你那朋友根本就不是一個活人;而你呢,肚子裡面的蠱胎一旦傳出去,大把的江湖人物都會像聞到鮮血的鯊魚一樣,蜂擁而至。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的心臟驟然緊縮了一下。

我往後退了一步,瞧見短髮女子那嬌豔欲滴的紅唇,感覺宛如毒蛇一般恐怖。

她這是在威脅我們,不過卻是一擊即中,無論是老鬼,還是我,我們的身份都見不得光,一旦被人盯上了,絕對就是案板上面的肥肉,根本就擺脫不得。

短髮女子也不緊逼我,而是伸手,在我的臉上拍了拍,說小王哥哥,你可好好想清楚哦。

她一離開我,少東主就上前來打圓場,笑著說都是朋友,有什麼話都好說,既然胖子認定了王明的身份,一切都解決了,我們去隔壁會客室,泡上一壺好茶,慢慢聊……

少東主連哄帶勸,把我們拉到了隔壁院子的一處廂房裡。

大家落座,立刻有人送來了當年的新茶。

慈元閣的小公主方怡別看性子暴躁,但人家多少也是名門閨秀,落落大方地給我們表演了一番茶藝之道,動作優美,滿室茶香,倒是將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給沖淡了許多。

當方怡泡好茶,給我們每人都端了一杯品嚐之後,少東主咳了咳嗓子,打破了沉默:「各位,這兒我是地主,就讓我來講兩句吧。」

眾人都無意見。

少東主指著我們,說王兄弟和老鬼,是我從春茶園帶回來的,一路上也聊過一些,小弟的江湖經驗不多,但是看人卻有幾分顏色,感覺不會有假。

他頓了頓,又指著黃胖子說:「胖子也驗過了,王兄弟的確懂得南海一派的傳承。」

他用兩句話肯定了我和老鬼的身份,這才轉過身來,對著那短髮女子說道:「鬼鬼姐,我能夠理解你對南海劍妖前輩的情感;不過恕我多言,我曾經聽陳局長與我父親聊過一次天,對劍妖前輩的死多有疑慮,他到底有沒有死,這事兒至今也沒有定論。」

方怡在旁邊幫腔道:「陳局長這樣頂天的人物都說有疑了,我感覺劍妖前輩未必死呢。」

短髮女子咬住嘴唇,說我自然希望我師父當年能夠脫身而走了,不顧這麼多年以來,他都沒有露過面,突然冒出這麼兩個小子來,我怎麼能不多問兩句呢?

我被她按得一陣疼痛,心中也有些埋怨,說問就好好問,何必將人往死裡得罪呢?

短髮女子剛才氣勢洶洶,此刻卻變得溫柔婉轉起來,衝著我嫵媚一笑,說小王哥哥,你若真的是南海劍妖的徒弟,我算起來,便是你的師姐呢,師姐教訓一下師弟,有什麼錯麼?

我翻了一下眼皮,沒有理她。

少東主這時回過頭來,對我和老鬼說道:「我之前聽兩位談過,說這次過來,是要找黃劍君幫忙的,不過我剛跟駐京辦的人打聽過,他一時半會,未必能夠趕得回來。所以我就想問一下,到底是什麼事,說不定小弟也可以效勞。」

短髮女子和旁邊的黃胖子也都點頭,說對啊,有事你說話,能幫一定幫。

我和老鬼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十分為難。

說實話,我的內心裡,對這幫人多少還是有些肯定的,不過我師父發話是讓我們來找一字劍,結果弄這麼幾個人回去,未必能夠奏效。

兩人沉默著,旁邊的短髮女子卻是個急性子,重重一拍桌子,說你們兩個真的是磨嘰死了,到底什麼事?

我想起此刻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師父,終於忍耐不住了,對場中修為最高的那短髮女子說道:「你總說你是我師父的記名弟子,那麼我想問你,你當年到底是怎麼認識他的?」

短髮女子發笑,說喲呵,這回輪到審我了呀?

我臉色嚴肅,冷靜地說:「對,此事關乎於我師父的生死,所以我不得不謹慎。」

短髮女子瞧我說得鄭重,想了一下,跟我們講起了一段往事來。

當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曾經參與過一場事後被人們稱之為「黃山龍蟒」的江湖大事件,而在那起事件之中,她認識了兩個人生中對自己至關重要的男人,其中一個,就是我的師父南海劍妖。

她講述了一番當年的經歷,整體上,跟我師父講述的是符合的。

聽她講完,我先是看了老鬼一眼,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後,我也確信了這個凶巴巴的短髮女人,對師父還是挺有感情的,不管如何,都不會害他。

於是我告訴他,師父當年脫魂離體,附在了一個叫做陳奕錕的男人身上。

至於這麼多年來他為什麼不出面,是因為他一直躲在監獄裡。

師父這是在避禍。

短髮女子問清楚了監獄的位置,臉色一變,說原來是龍虎山從中搗鬼,所以師父才一直沒有露面出來。

她有些激動,想要立刻就起身,去見師父。

然而我卻告訴她另外一個不幸的消息,那就是師父現在被困於一個叫做獨南苗寨的地方,那裡的人十分凶悍,我們束手無策,這才聽了師父的話語,千里迢迢地照過來,尋求一字劍幫助的。

短髮女子聽到「獨南苗寨」這字眼的時候,臉色頓時一變,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西江錦雞、獨南苗寨?」

我們點頭,她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涼氣,說你們怎麼會惹到那幫人的?

我一愣,說你認識這幫人?

短髮女子點頭,說自然認得,當年我沉迷苗蠱,曾經於年少時在家中高手的陪伴下去過一趟苗疆,遊歷學習,跟獨南苗寨的人有過交集——他們的方老叫做龍老三,對吧?

我搖頭,說叫龍老九。

短髮女子愣了一下,繼續說,苗族古時有十二大姓,分別是「仡濮」、「仡樓」、「仡慷」、「仡羋」、「仡灌」、「仡卡」,「仡削」、「仡徠」、「仡侃」、「仡宿」、「仡勞」、「仡雄吾」,後來漢化改源,則演化為吳、龍、麻、石、陸五大姓;在黔東南那一塊,又以龍姓為最,那獨南苗寨人人尚武,頭人皆懂養蠱,的確是苗疆蠱脈之中比較強悍的一支——但……

她拖長了語調,露出十分不解的神情,說以老師的手段,怎麼可能受困於一處苗寨裡呢?

就算是苗疆萬毒窟還在,也困不住南海劍妖這麼卓絕的人物啊?

面對著短髮女子的質疑,我低下了頭來。

聽得出來,那個讓許多人為之敬畏的師父,當年的時候,當真是獨步天下啊。

只可惜現在的他,已經並非往日豪雄了。

老鬼給大家解釋了一切,而當聽到師父當日帶著我們逃出監獄的時候,說自己只有百日性命之時,短髮女子和一向都頗為跳脫的黃胖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好久,短髮女子方才站起身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看得出來,師父對你,還真的是上心,居然肯捨棄性命栽培你。

我心中內疚,嘴唇發苦,說我……

我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能夠說出口,而短髮女子放在我肩膀的手也加重了,緊緊壓著我,說師弟,以後振興我南海一脈的重任,就放在你們身上了!

我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隨意一想——哎呀,叫誰師弟呢?

我有一個便宜師父,難道又要多了一個便宜師姐麼?

不管我心中如何吐槽,都左右不了大家的想法,當天晚上幾人就商量妥當,由短髮女子黃養鬼、一字劍私生子黃胖子以及慈元閣少東主一起,前往雷江救援。

行車太遠,我們準備前往滬都,然後乘坐前往雷江附近栗平縣的機場航班。

我和老鬼表示,我們假扮的身份證不一定坐得了飛機,少東主立刻大喇喇的表示無妨,讓我們提供信息,明天一早,就給我們弄一真的出來。

好大的能量。

談話妥當,眾人回去準備休息,而短髮女子黃養鬼卻並未離開,而是跟進了我的房間裡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哎呀,師姐別這樣,小弟我還沒有準備好呢……

啊……別動這裡,痛!

呵呵額,這裡癢!

——沒節操的小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7 20:45
第五十二章 吾家有女小米兒

短髮女黃養鬼進我房間,自然不會是什麼香豔的事情,而是為了我肚子裡面的蠱胎。

老鬼跟我一個房間,進來卻被擋開,沒辦法,給安排到了旁邊的房間去。

坐在房間會客區的沙發上,黃養鬼十分放鬆地伸展雙臂,露出女性美好的曲線來,我不敢看,目光游離,說事情都談好了,你找我還有啥事?首先申明啊,我可不接受潛規則。

黃養鬼「噗嗤」一笑,氣樂了,說你一小屁孩,想得還挺多的。

我說能不多想麼,這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

她惡狠狠地拍了我的大腿一下,火辣辣的,讓我坐在她對面,惡聲惡氣地說道:「你要是敢動歪想法,老娘就把你給剪了,讓你永絕煩惱。」

我這便宜師姐性子本就暴躁,我頓時就夾緊雙腿,哪裡敢惹她,說得,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直說吧。

黃養鬼翹了一個二郎腿,還掏出了一包女士煙來,優雅地點上,問我抽不?

我說我不抽這種淡了吧唧的煙,沒味兒。

她笑了,說也對哦,你現在是個孕婦,是得該注意這些,要不然生出一個畸形的寶寶來,可就真不好了,對吧?

她的話讓我的眉頭皺了起來,說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便宜師姐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盯著我,說小師弟,別跟師姐我打馬虎,你肚子裡面的這蠱胎,可是苗蠱十二禁蠱之中,最為惡毒的一種;你十月懷胎,一朝生產,那蠱胎就會扒開你的肚皮,從裡面爬出來,這件事情,你有沒有想過?

我知道她在跟我談正事,也就收斂了玩笑話兒,說肯定知道,要不然怎麼會去獨南苗寨?

便宜師姐問這蠱胎,是獨南苗寨的人給你下的?

我點頭,她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想了一下,覺得既然交代得差不多了,也不欠這臨門一腳,於是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她講了一遍,聽完之後,便宜師姐問師父是怎麼說的?

我說師父講過,以前認識一個懂蠱的小朋友,可以幫忙找一下,另外在此之前,就是先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我說完這句話,那便宜師姐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流出了眼淚來。

我問她怎麼回事,她擦拭著眼角的淚光,一拍胸口,舌頭一吐,居然從裡面爬出了一條肉乎乎的蟲子來。

這蟲子呈現出棕色,兩對膜翅,身子宛如夏蟬,模樣十分古怪,它出來的時候,我覺得肚子裡一陣蠕動,好像裡面的蠱胎也被這玩意給吸引到了,而就在這時,我這便宜師姐則一字一句地說道:「沒想到師父他老人家好記得我啊——沒錯,我就是他說的那個人。」

「就是你?」

我望著面前這個剛才還彪悍野蠻,現在卻滿眼淚光的女人,能夠感受到她真摯的情感,也越發地確定了她之前的話,應該都是真的。

她是真心要幫我們的。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安定許多,問她既然這樣,有沒有什麼辦法,幫我把這件事情處理清楚。

便宜師姐望了我,好一會兒,她方才說道:「既然你能夠將蠱靈喚出來,那我還是見一見她,再跟你談後面的事情吧。」

聽到這話兒,我猶豫了一下,然後默念起了南海降魔錄來。

這一段時間裡,因為我師父已經結印降服了蠱靈之後,我與這小傢伙其實每天都會見幾面,畢竟在我肚子裡面待著,實在是太憋悶了,而出來之後,她也只是在我身邊飄蕩一下,呼吸點新鮮空氣,並沒有做什麼事情。

我感覺的出來,她就像嬰兒一樣,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對我也是滿懷善意,或者說充滿了依偎之心。

她不能言語,更多的時候,就是貼在我的肚子上,靜靜地依偎。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只是不曉得,她知不知道,自己以後倘若是想要生下來話,這個免費提供懷抱給她依偎的爸爸,就會死去……

南海降魔錄唸到一半,小米兒就從我的肚臍眼裡爬了出阿里。

剛開始的時候,她就是一個肉乎乎嬰兒的形狀,到了後來,它就開始逐漸變化了,畢竟是靈體,所以並不會像實體那麼困難,此刻的小米兒有點兒像是兩三歲的小女孩兒一般,不過體型上還是縮小了一些。

爬出來之後,瞧見有一個兩眼放光的怪阿姨,小米兒連忙藏在我的背後,拽著我的衣服,嘟著嘴,小臉一副很緊張的表情。

便宜師姐瞧見這小孩兒,頓時就瞪圓了眼睛,忍不住站了起來,想要過來摸。

我攔住了她,說別啊,小米兒膽子挺小的,你別嚇到她。

便宜師姐詫異,說你還給她取了名字?

我一臉尷尬,說我前女友不是叫做米兒麼,她長得跟米兒好像,所以我就叫她小米兒了。

說完話,我回過頭來,對著藏在我身後的小米兒說乖,別怕,姐姐是喜歡你,所以才這樣的,過來,給姐姐看一看我們漂亮的小米兒……

我連哄帶勸,將小米兒給帶到了跟前來,便宜師姐不敢靠近,隔著一米,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將紅唇中吐出來的蟲子一拋,說道:「阿依娜,你跟小米兒玩一會兒。」

便宜師姐的這個蠱蟲振翅一飛,圍著小米兒繞了兩圈,發出唧唧的叫聲來。

小米兒似乎挺喜歡它的,拍著手,追逐著那胖蠱蟲跑開去。

便宜師姐望著在房間裡奔跑的小米兒,回過頭來,充滿感嘆地對我說道:「你知道麼,我的阿依娜,從小培養,三年而成,聽我指令,其間挫折無數,甚至差點死去,方才成靈,任我心意,而你這個先天自帶靈識,可比我所知道的那些,強得太多。」

蠱胎的厲害之處,我早已聽聞,點了點頭,一臉苦相,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便宜師姐同意,說這東西你人前千萬不要展示,要不然禍患無窮。

我想起羅平和莽山黑旁人,頓時就心有餘悸,不停點頭。

她瞧見我知道內中厲害,便也不再叮囑,對我說小師弟,如果有辦法,將你與她的命線分離,然後把蠱胎從你的肚子裡取出來,代價是小米兒先天不足,從而死去,你願意麼?

我看著邁著笨拙步伐追逐胖蠱蟲的小米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能狠心捨棄小米兒麼?

以前或許可以,然而不知不覺之間,我已經跟這小東西都培養出感情來了,現在讓我抉擇,我又能如何行事呢?

我望著便宜師姐,小心翼翼地問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麼?」

師姐搖頭,說你倒想得美。

說完這話,她也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她回過神來,告訴我道:「我的蠱術,是跟麻栗山一奇人學的,不過她老人家覺得我沒有資歷,並不肯教我太多,就把我給轟出來了。回頭了,若是有機會,我去拜訪一下她,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她顯然有些不願意面對那人,或者之間有一些恩怨,說話很勉強,我聽在耳中,鄭重其事地表達了感謝。

便宜師姐又問了我幾個問題,當得知我御使蠱胎的力量,用的是南海降魔錄,她便搖頭,說一味地壓迫,並不是什麼好辦法,我這裡有一個鎮壓明月山巒法門,涉及到如何提取蠱胎力量的,傳你一段。

隨即,她傳了我一段法門。

我清念口訣,覺得我與小米兒之間那種如有若無的聯繫,一瞬間就變得清晰了許多。

這法門珍貴,我自然知曉,都不知道如何感謝。

便宜師姐還是那句話,說師父既然為你做出了那麼大的犧牲,就是希望你們能夠振興南海一脈,你只要努力,我就沒有什麼要求了。

當夜我依著鎮壓明月山巒法門修行,感覺到蠱胎之中徐徐散發力量,充斥全身,人宛如浸泡溫泉一般。

次日啟程,我精神抖擻,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恨不得繞著太湖跑一圈的感覺。

難怪別人總說養蠱是旁門外道,我知道南海一脈的修行就已經夠簡易快捷了,這養蠱之道更加恐怖,簡直就是立竿見效。

我們從梁溪出發,前往滬都,隨行的還有慈元閣的五個高手。

然而行至一半的時候,少東主接到了一個電話,他講了幾句,眼睛一瞪,說什麼,洞庭湖出現真龍的蹤跡了?

大概是覺得聲音太大,他又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打完電話之後,少東主有些抱歉地對我們說道:「不好意思啊,老頭子那邊有個十萬火急的任務,關乎於我們慈元閣未來幾年的發展,我這邊可能去不了了,對不起啊!」

我們都愣住了,而旁邊的黃胖子則問道:「你有沒有搞錯,這世界上還有真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8 10:25
第五十三章 牛娟出事

什麼是真龍?

龍我知道,它是中國神話傳說中的神異動物,為百鱗之長,常用來像征祥瑞,是咱們中華民族最具代表性的傳統文化之一。

我們從小,就知道自稱為「龍的傳人」。

那首歌怎麼唱來著,「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永永遠遠是龍的傳人」,只不過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那種「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的傳說生物麼?

面對著我們質疑的目光,少東主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有沒有,我不知道,不過據閣裡的線人說起,在洞庭湖深處,最近經常傳來龍吟之聲;除此之外,還有多種跡象出現。」

這事兒應該是十分機密之事,然而他卻並沒有隱瞞我們,顯然是在為此次不能陪同前往而抱歉。

人家幫咱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我倒是能夠看清楚這些,忙說沒事,你有事,忙你的。

黃胖子也十分理解地拍著少東主的肩膀,說你爹脾氣不好,你還是趕緊過去吧,至於老王他這邊,有我和鬼鬼姐在就行了,不過就一幫老苗子,咱殺過去,還不是灰飛煙滅?

他說慣了大話,牛皮隨便吹,我不得不提醒他,說那幫人還是挺有本事的。

少東主指著後面的那輛車,說我雖然走了,但這些人裡,我只帶走一個,其餘的人,都跟你們一起去,算是保駕護航吧。

我正想答應,沒想到旁邊一直沒說話的便宜師姐卻突然說話了:「不行。」

我們都愣了,說為什麼?

便宜師姐對少東主說道:「你慈元閣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和氣生財。我們這些人裡,就你這兒家大業大,目標最明顯,若是被人知道你們插手了這件事情,到時候給你們搗亂,肯定是顧頭不顧尾,所以慈元閣的人,一個也別去。」

少東主有些著急了,說這怎麼行,咱這都說好了的,我今天去不了,本來就特別內疚,再不讓我這些人去,那我怎麼過意得去?

便宜師姐笑了,說這件事情,交給我,你還不放心麼?

話兒都說道這個程度,少東主也笑了,說鬼鬼姐你當年百里挑一,加入宗教總局直屬的特勤一組之中,現如今雖然退役,但也是荊門黃家的第一繼承人,有你在,我怎麼可能不放心呢?

我們在高速路上的下一個服務站分道揚鑣,慈元閣一眾人等離開之後,我有些崇敬地問起我這便宜師姐,說你以前還跟國家幹過啊?

她似乎不太願意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我還待問兩句,這時黃胖子過來打圓場,嘻嘻哈哈說兩句,問起南方風月之事,特別是東官,說十分仰慕之類的,結果被便宜師姐一通臭罵,不敢再言語。

黃胖子這人十分風趣,臉皮又厚,有這麼一個朋友在身邊,倒也不會無趣。

一路疾馳,趕到了滬都虹橋機場。

我和老鬼的身份證慈元閣少東主早上就給了我們,看不出真假來,而老鬼臉上的疤痕經過這兩天的癒合之後,漸漸變成了一條肉色疤痕,已然不太明顯,所以很簡單就過了安檢。

從滬都到栗平的航班,連帶著在黔陽轉機的時間,差不多得十一個小時,我們從中午十二點,一直飛到了半夜十一點,整個人都飛得麻木。

下了飛機,清風一吹,整個人都清醒和精神了許多。

走出了機場門口,我看著老鬼、便宜師姐和黃胖子三人,心中不由得犯起了愁,問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黃胖子大喇喇地揮了揮手,說我們這麼多人,足矣。

老鬼為人冷靜,潑他涼水,說那獨南苗寨若真的如此簡單,你覺得我和老王會這般狼狽地千里奔逃而走,趕到江陰梁溪去求助麼?還是說你覺得你跟你老子差不多了,手到擒來?

黃胖子有個優點,那就是嘻哈大度臉皮厚,他一點兒也不在意,聳著肩膀,說我不過是來打醬油的,主要還是看鬼鬼姐咯。

便宜師姐詫異,說看我什麼?

黃胖子說你要麼就憑著以前在官方工作的資歷,找這邊的有關部門協調解決,要麼就聯絡你荊門黃家的高手出面咯,這還不簡單?

便宜師姐搖了搖頭,說我既然退役,自然不可能動用官方的資源;至於荊門黃家,那是我的私事,找人也不方便。

黃胖子愣住了,說大姐,要照你這麼說,咱四個人過去,可不是送死?

便宜師姐笑了,說你能不能別這麼慫?我之所以沒有照你所說的做,是因為這一片都有獨南苗寨的耳目,王明和老鬼的逃離讓他們警戒萬分了,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打草驚蛇,反而是我們幾個人,更加容易潛入。

黃胖子連連搖頭,說話是這麼說,但是憑著我們四個人,能夠救出劍妖前輩來?

便宜師姐似笑非笑,望著黃胖子,以及我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都覺得不可能麼?」

有過昨夜的交流,我對這個剛剛認下的便宜師姐很有親近感,瞧見老鬼皺著眉頭,便上前說道:「師姐,你之前也提過,那獨南苗寨的實力很強,黃胖子擔心的問題,恰好也是我們所擔心的,就怕救不成師父,反而身陷險境——我和老鬼倒無所謂,這是我們應該的,但是連累了你們兩人,就有些不好了。」

便宜師姐臉色嚴肅,指著黃胖子說道:「我之所以支開慈元閣的人,就是因為他們是外人,而黃胖子是一字劍前輩的兒子,我則曾經是劍妖的記名弟子,我們四人,應該都算是南海一脈。」

我說對,這個我同意。

便宜師姐又說:「如果你們相信我,那就跟著我走,等到了地方,我會告訴你們為什麼的。」

她這般說了,我們便再無多言,而是選擇了信任。

事實上,我們也別無選擇了,如果再拖下去,師父百日之期一到達,橫死於那兒了,恐怕都用不著去解救。

栗平機場離老鬼他們的村子亮司很近,他對這兒十分熟悉,不過為了不給家人增添麻煩,他選擇了過家門而不入,在機場這兒攔了一輛面包車,商量了一下,別人不肯這麼晚去雷山,於是就只有到栗平縣城找了家旅館先行住下。

不知道是縣城賓館隔音不太好的緣故,還是我的聽力變強了許多,我能夠聽到便宜師姐打了小半晚的電話。

次日清晨起來,我們吃過了當地非常有特色的牛肉米粉之後,就出發,包車前往雷山。

在前往雷山的途中,老鬼打了一個電話給他同學牛娟。

他打算跟牛娟打聽一下最近的消息,然而打了好幾回都沒有打通,到了最後一回,終於有人接了。

不過卻不是牛娟,而是一個男人,沉聲問我們是誰?

老鬼說是她的同學,找她來玩的,電話那頭的男人語氣沉重地說牛娟同志下河游泳的時候被水沖走了,到現在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老鬼問他是誰,男人說是牛娟的領導,鎮黨政辦的主任。

老鬼說現在差不多快秋天了,一女孩子家家的,她咋還下看水了呢?

男人不滿地回了兩句,接著就掛了電話。

一直到電話掛斷,老鬼的臉色都還是僵直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手上一用勁,差一點兒把電話給捏碎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鬼才換過起來,轉過頭來,盯著我,說老王,牛娟一定是被那夥人給害了,這是在打擊報復。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說實在的,別的事兒就不說了,一黨政辦的辦事員,多少也是鎮子裡的人物,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地下河游泳呢?

估計是獨南苗寨的人查到她幫助了我和老鬼逃離,並且報案,弄得那幫人很被動,所以才弄出的這麼一回事兒來。

這種手段很拙劣,我不相信當地部門的人瞧不出,不過他們都選擇了無視。

看得出來,獨南苗寨還是很有勢力的,又或者說沒有人敢惹他們。

便宜師姐瞧見我們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對勁,便問怎麼回事,因為礙著司機在,我們也不回話,用紙幣寫下經過,遞給她看。

瞧完之後,她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了。

車行路上,並沒有抵達雷山縣城,而是在附近的一個村子裡停了下來,把費用交給司機。

瞧見這面包車揚塵而去後,便宜師姐回過頭來,對著我們說道:「獨南苗寨如此囂張,自然是有對頭的;跟我走,我們去找一個人。有她在,事情就會變得好辦許多。」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其實還差幾十,不過小佛覺得還是算了,加更就圖一樂,對吧。

不過估計後面難了,希望大家加把勁,不然上架以前,可能就不加更了。

傳奇的南海一脈年輕人亮相,你們喜歡那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8 10:26
第五十四章 開門吊樓

到了地方,便宜師姐終於亮出了壓箱底的東西來。

原來是結交外援。

獨南苗寨盤踞在這裡,便是地頭蛇,而且是屬於雄霸一方的那種,一般人很難撼動,甚至水潑不進,不過有一句老話,叫做最瞭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如果便宜師姐能夠找到獨南苗寨的敵人出來,事情更或許就會好辦許多。

那人是誰呢?

我們離開公路,越過附近的田坎,開始爬山。

我雖然沒有來過這一帶,不過之前卻不斷地研究過地圖,知道這裡屬於雷公山的東麓,與獨南苗寨相隔挺遠的,走山路的話,來去的路程有差不多一天的時間。

隨著林子的密集,我們漸漸離開了村民的居住區,一路進了山林之中,沿著一條小溪的上遊行進,不知不覺,走了大半個小時,那小溪就變成了潭水。

一個青幽幽的深潭,出現在一大片的榕樹之中,而榕樹的盡頭處,則有一個斜立在坡上的吊腳樓。

吊腳樓很陳舊了,即便是刷了桐油清漆,也掩飾不了它滄桑的歷史,而古怪的是,這樓的周圍,至少二十米的距離裡,寸草不生。

便宜師姐帶著我們走到了吊腳樓前面來,停下了腳步。

她不言語,我們也不敢胡亂說話。

只有看。

我仔細打量,瞧見這陳舊的吊腳樓跟我一路走來時瞧見的都不一樣,它的大門不是側開的,而是從正面二樓處,直接伸了一個樓梯下來,就好像一張大嘴裡,伸出一條長舌頭來一般。

看著有點兒像是一隻吊死鬼。

老鬼也瞧出了異常,低聲說道:「我們這一帶,像這種開門吊樓、孤身立詭的建築格局,一般都是拒迎客人的。」

便宜師姐看了他一眼,說想不到你還挺有研究的?

老鬼說在這裡生活了快二十年,多少還是懂一些的,像他們這種的,都是那種最頑固、最堅持傳統的老苗子,拒接跟外界做任何接觸,也不肯接受現代文明,不信一會兒進去,裡面保證連電燈這種家用電器都沒有。

便宜師姐點了點頭,說一會兒跟我進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要胡亂動,也別擅作主張,聽到沒有?

我和老鬼說好,咱規規矩矩的,讓你出頭便是。

便宜師姐不放心地又叮囑了我們一句,說這裡的主人脾氣很不好,你們沉住氣,什麼都不要管就好,知道不?

她這一次,是特別盯向了黃胖子,那光頭委屈地一癟嘴,說我當自己是死人,得了吧?

反覆叮囑妥當之後,便宜師姐越眾而出,然後緩步走向前去,我跟在後面,左右打量,瞧見天色陰沉,有那種晚上才會出沒的大灰蛾子在暗處飛舞,走近一些,發現這些灰蛾子居然棲息在那樓梯的陰影之下,一個挨著一個。

這些灰蛾子的翅膀很大,上面有一個又一個的圓環,都是灰撲撲的,很像是人的眼睛。

我想要仔細望過去,卻見到那翅膀上的圓環就真的如同人的眼睛一樣,死死地盯著我,有的充滿了怨恨,有的則滿是怨毒,另外還有一些,則看得人心生恐懼,忍不住想往後退。

我停下腳步,剛剛想要往後退兩步,老鬼一把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沒說話,怕驚動了這些沉睡中的飛蛾,不過還是給了我很多的鼓勵。

四人尋階而上,便宜師姐走到門口,輕輕拍了拍,三長兩短,裡面沒有任何回應,不過門卻吱呀一下開了,裡面黑乎乎的,沒有任何光亮。

她率性走了進去,而我則猶豫了一下,才跟著走了進去。

我一進去,感覺光明在一瞬間就消失了,下意識地想要轉身,卻發現門不知道怎麼就關了起來,我往後面一抓,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怎麼回事,老鬼他們沒有跟進來麼?

我的心臟一瞬間就抽搐了,下意識地想要喊便宜師姐停住,然而話兒都快要到了嗓子眼兒來,我卻硬生生地停住了。

因為我想起了進來之前,便宜師姐的反覆叮囑。

她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亂動,不要擅作主張,大驚小怪。

我深呼吸,不斷地吸氣呼氣,調整呼吸,讓自己的情緒迅速冷靜了下來,然後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

我這不打量還好,一打量,卻瞧見自己已經適應了裡面的黑暗,灰濛蒙的屋子裡,角落處正待著一個人,那個人起先是蹲著的,不過當我瞧向他的時候,卻站了起來。

我意外地瞧清楚了他的臉。

是阿貴!

那個跟我在同一個房間裡睡了兩年的舍友,也是老鬼的堂哥,更是在此之前就已經跳樓了的男人,此刻正從角落裡站立,朝著我走了過來。

他的腳步聲在木地板上面,顯得特別明顯,吱呀吱呀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刺在了我的心臟處。

阿貴走到了我的面前來,我才發現他的臉一片青紫,呈現出不正常的浮腫。

我渾身僵立,一動也不敢動。

阿貴走到了我的耳邊,然後用一種莫名其妙的語調,輕聲說:「老王啊,你怎麼不跟我們一起走呢,我們在下面好孤單啊,又好冷,你下來陪我們吧,好麼?」

他連著說了好幾遍,一遍比一遍更加驚悚,我渾身發毛,感覺好像墜入了冰窟一般。

我一聲不吭,一句話都不敢講。

聽到我並無回應,阿貴突然伸出了雙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雙眼翻白,氣呼呼地厲聲喊,說你不肯走,那我就帶著你離開!

我的脖子被死死掐住,感覺整個人快要背過氣去了,這才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然而那傢伙的力量,彷彿比我那便宜師姐更加強大,讓我根本就推脫不得,漸漸地,我感覺自己快要沒力氣,馬上就昏死過去了一樣。

當意識即將陷入黑暗的時候,我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響。

啊呀、啊呀……

是小米兒,是的,這就是小米兒,她牙牙學語的聲音,落在我的耳朵裡,讓我頓時就恢復了清明,心中毫不猶豫地念起了南海降魔錄的咒訣來。

我默念一遍,整個人輕鬆許多,而念了第二遍之後,死死掐著我的阿貴也驟然消失了。

我發現掐在我脖子上的這一對手,居然是我自己的。

我怎麼會自己掐自己呢?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渾身汗出如漿,感覺自己好像死裡逃生了一般,左右一看,發現老鬼在旁邊一臉擔憂地望著我,而黃胖子則顯得輕鬆很多,滿臉賤笑。

我的目光再轉,瞧見堂屋正中的火塘前,便宜師姐正在跟一個花白鬍子、頭上包著粗藍布的老頭兒在說話。

有一個穿著碎花襖子的小姑娘在旁邊添柴。

那小姑娘只有十三四歲,梳著兩條油光水亮的小辮子,一邊添柴火,一邊朝著我這邊望了過來,與我目光接觸的時候,不屑地揚起了下巴,有點兒瞧不起人的意思。

火塘上架著一口鍋,裡面咕嘟咕嘟煮著的,應該是當地特色的油茶。

我心中仍然處於剛才的恐懼之中,一把抓著老鬼的手,調整呼吸,然後問到底怎麼回事?

老鬼望了一眼前面,然後低聲對我解釋:「剛才黑蠱王的女弟子在使用障眼法,考驗我們每一個人的心志。這是鑑定心存不良者的一種方法,如果有人懷著二心,就會被識破,然後死在幻境之中。」

我聽了訝然,想著剛才的情形還真的是凶險無比,我雖然並沒有心懷二心,但如果不是小米兒提醒我,恐怕我就身陷幻境之中,自己把自己給掐死了。

就在我不斷後怕的時候,小苗女端了熱乎乎的油茶過來招呼。

遞給我的時候,她瞪了我一眼,說就你這點兒本事,也敢惹獨南苗寨的人?

我接過大碗,有些尷尬地不知道如何說起,遠處的那老苗人瞪了她一眼,說妖娥,來的都是客人,別那麼沒禮貌。

小苗女這才離開,我端著碗,瞧見上面只有一根筷子,手足無措,卻瞧見老鬼輕鬆地將熱乎乎的油茶攪來攪去,然後撥入嘴裡,我也學著他,結果吃了一口——唔,這味道……

還真的是有些獨特啊……

我們都坐到了屋子中間的火塘前來,聽到那個被稱作黑蠱王的男人對便宜師姐講道:「……獨南苗寨跟別的三十六峒,還真的有些不一樣。他們不屬於任何一支,有點兒特立獨行的意思,而且還跟楚巫貴族融合了,實力很強——明末清初的傳奇飛俠相往基,民國時唯一能夠與蠱王洛十八抗衡的九弄巫,都生於此。無論是之前的龍老三,還是現在的龍老九,都不過是傀儡,據說主事的神風大長老,是九弄巫的親兒子……」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聲明一下,本文關於人物的歷史介紹,純粹虛構,如果有雷同,絕對是巧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1 10:38
第五十五章 突入巨洞


「九弄巫是當年最有可能統一苗蠱三十六峒的耶朗大巫,據說還是轉世靈童出身,然而正當他雄心勃勃而起、準備收攏散落各處的苗蠱後裔之時,卻被清水江流崛起的洛十八給擊敗了,倉皇而逃。回到這裡之後,就一直蹲守此間,臥薪嘗膽,再無消息。但是,可千萬不能因此而小瞧了他們,傳聞中,這裡可是洪荒大神蚩尤最後的一片淨土……」

黑蠱王說著這些,便宜師姐就有些不高興了,說照你這麼說,咱們就不要去了,打道回府得了。

她說得氣憤,黑蠱王卻十分贊成,說如此最好。

待瞧見便宜師姐臉色陰沉了下來,黑蠱王方才收起臉上的笑容,問:「我說鬼鬼,你若是真的想撈人,直接找你荊門黃家不就行了,到時候招你們黃家的堂下七劍客來,就算是獨南苗寨藏龍臥虎,也足以踏平了不是?何必這麼冒險?」

便宜師姐搖了搖頭,說我現在跟家裡,鬧了點兒矛盾,很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不過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只有多,沒有少。

黑蠱王沉默了許久,這才問道:「你答應給我們村子援建的學校和錢款,什麼時候能夠到位?」

便宜師姐聳了聳肩膀,說什麼時候出發,什麼時候就執行。

黑蠱王舔了舔嘴唇,一拍大腿,說好,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現在年代變了,我黑苗蠱一脈跟著我窮了那麼多年,為了族裡面那些後生妹崽,老子也是豁出去了。

說罷,他一揚手,那個被喚作妖娥的少女就拿來了一個磨得黃晶晶的竹筒子來。

打開竹筒子,黑蠱王從裡面抽出一張羊皮紙,將其攤開,藉著火灶裡的火光,給我們指點:「你們應該去過了真正的獨南苗寨,不過我告訴你們,那裡也不是他們真正的老巢,而是在這裡……」

他指著離獨南苗寨十里地的一處山谷,說道:「這是他們養蟲煉蠱的地方,而在山谷裡面,有一條山澗,順著山澗入裡,就有一個巨洞,傳說是蚩尤的葬身之地——不過這個應該只是傳說,但那兒有很多的遺蹟,卻是真的。我這裡有巨洞前半部分的地圖,如果你們口中的南海劍妖真的被捉了,估計就是關押在這裡……」

黑蠱王宛如枯骨一般的手指,點在了洞穴圖中間偏左的一處地方,我看到上面用繁體字寫著「惡蟲洞」三個字。

他講得十分詳細,我忍不住插嘴,說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事?

聽到這話兒,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黑蠱王,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你到底是誰?

便宜師姐有些尷尬地揮了揮手,衝著他抱歉地說對不起,我這小師弟剛入江湖,有的規矩不是很懂,見諒啊。

黑蠱王盯了我好一會兒,方才移開目光,說差不多就是這樣,如果確定要去,我們現在就出發,夜裡到達獨南老巢,到時候我有辦法混進去的。

便宜師姐點頭,說好,我現在就打電話,要不然進了山,可能就不通信號了。

她打過電話,又給黑蠱王確定了一番,把報酬的事情談完話之後,我們就離開了這個古怪的吊腳樓,朝著林子深處行進。

我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隨著我們的離開,藏在陰影處的那些大灰蛾子,也都悄無聲息地跟在了後面,就好像有靈一般,讓人看得背脊發麻。

這個黑蠱王,當真不是一般人物啊,難怪敢跟獨南苗寨那幫人作對。

山間行走,一路貼著山勢而行,並沒有遇到什麼人家,偶爾能夠瞧見一些野物,我們也不追,就這般不緊不慢地走著。

像這種長途跋涉的事兒,若是擱在以前,說不定走上一兩個鐘頭,我就得累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然而現在卻不會,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感覺好像勁兒都用不完一樣,跟上眾人的腳步,毫不費力。

一直走到了傍晚時分,在前面帶路的黑蠱王就變得謹慎起來,打了一個響指,少女妖娥就像一頭小豹子般竄了出去。

她是去探路的,不斷地留下標記來,而黑蠱王則照著這標記帶路。

一路走,翻過了一個矮峰的時候,天色黑了下來,林子裡傳來鳥叫的聲音,有點兒像夜梟,又如同貓頭鷹一般,到了這時候,黑蠱王回過身來,手中抓著一把粉末,輕輕地灑在了我的身上。

他解釋,說這是防蟲蠱的,再往裡去,就到了對方的老巢,到處都是蛇蟲鼠蟻,這玩意可以稍微防止一些。

這話兒說得我毛骨悚然,說要是不小心,一腳踩進去了可怎麼辦?

黑蠱王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小哥,若你真的這麼倒霉,最要緊的就是忍住疼,你別叫,若是叫了就會禍害大家,到了那個時候,第一個取你性命的人不是別個,而是我遵義黑蠱王,知道不?

我閉上嘴巴,不敢多說話。

敢情事情這麼複雜啊,我怎麼有一種我們去送死的感覺呢?

再往前走,果然能夠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樹上能夠感覺到有一些滑膩膩的冷血動物游過,不時還傳來一種或者幾種古裡古怪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而黑蠱王前進的步伐則越來越慢,在一塊巨大的岩石跟前時,他甚至停下了腳步來,在哪兒停了一刻多鐘。

就在我以為可能這一晚上就要在等待中度過的時候,前面突然有一個黑影竄了過來,我強忍著吶喊的衝動,緊緊抓著老鬼的胳膊。

黑影子衝到面前來,卻是先前探路的少女妖娥。

而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個瘦小的男子。

黑蠱王走到前面去,與那個瘦小的男子問起了話來,他們說的是苗語,我聽不懂,只是感覺兩人之間的對話很快,你來我往,三言兩語就說得差不多了。

這個瘦小男子,難道是黑蠱王在獨南苗寨裡面的內應?

我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黑蠱王回過頭來,對我便宜師姐說道:「麻生說前段時間出事,龍天羅和龍老三都已經出去找人,龍老九被關在了洞子裡,就是我之前說過的惡蟲洞;之前來寨子裡鬧事的那個老頭被帶到後洞裡面去,由神風大長老親自審過,後來麻生就沒有見過他,不知道有沒有被關回惡蟲洞裡來。」

便宜師姐一臉緊張地說怎麼會不知道,你讓他再查一下啊?

黑蠱王有些黑臉,說人家冒著掉腦袋、進蟲窟的風險跟我講了這些,你讓我叫他去送死,這合適麼?

便宜師姐問那怎麼辦?

黑蠱王左右一望,然後說道:「一會兒我們潛入進去,但不能這麼多人,得留兩人在這裡留守接應,我女兒妖娥算一個,你們留誰,自己決定一下。」

便宜師姐左右瞧了一下,然後點了黃胖子的名,說你擱這兒待著。

黃胖子抱屈,說毛線啊,老子千里迢迢跟著你們跑到這裡來,你讓老子當備胎,什麼意思啊?

便宜師姐瞪了他一眼,說聽話,如果我們落在裡面,全軍覆沒了,還指望你去把你爹照過來救人呢,知道不?

我聽了心中一顫,想著別看便宜師姐自信滿滿,但是她未必有充足的信心啊。

黃胖子這人小事折騰,大事清楚,倒也沒有再鬧,點頭答應,而我們則在那個黑衣麻生的帶領下,一路從側面山林中走下山谷,然後朝著附近的山壁處摸去。

之前在上面看著一陣黑漆漆的,不過到了跟前,才能夠發現山谷中有茅屋和園子,還有火把照耀。

內應對這兒十分熟悉,帶著我們沿著邊緣而入,一直來到山壁前,指著前面的深澗,說那裡是入口,不過有重兵把守,我們走這邊的便道。

他帶我們走的便道,是一處由蠹蟲游蛇而過的曲折小徑,十分狹窄,走之前由黑蠱王清理過一遍,不過我跟著鑽進山壁的時候,卻仍然能夠感受到旁邊很近的地方,有蠍子、蜈蚣或者小蟲子一團一團地待著,我不敢看,因為瞧見一眼,就能夠被那密密麻麻的蟲子給嚇得渾身發麻。

走過了一條漫長的小徑,從頭頂上有風灌入,這兒是洞穴連接外面的通風口,有很老舊的抽風機,另外我還看到有黃色符籙的痕跡。

黑衣麻生帶著我們,從這裡下到了洞穴裡面,裡面一路黑乎乎的,彷彿沒有什麼人。

走了幾分鐘,我突然聽到滴答的水聲,帶路的黑衣麻生和黑蠱王兩人蹲在拐角,不知道在弄些什麼,而老鬼和便宜師姐則警惕地望著我們過來的通道口。

等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有人栽倒在地,我瞧見黑蠱王往前面沖了,快步跟著跑了過去,穿過黑醫麻生打開的鐵門,來到了一處溶洞口。

我站在鐵門口,往裡面一望,卻瞧見正中一個被綁在木樁上面、滿身鮮血的女子。

我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來。

是失蹤了的牛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1 10:43
第五十六章 惡蟲撲面

牛娟穿著很少的衣服,被反綁在了一根髒兮兮的木樁之上,腦袋低垂,全身是血,看著就讓人揪心。

我站在門口,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我怎麼能夠不懵呢?

一個好端端的人,前些天還張羅著幫我們遊山、查戶籍、報警,在我們臨走之前,甚至還從不多的積蓄裡拿出三千塊錢來,借給我們當路費。

儘管知道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看在老鬼的面子,但是我依舊對這個平凡而普通的女子充滿了感激。

轉眼一見,她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腳步停滯,而身邊卻有一道身影與我擦身而過,快步奔到了那綁在木樁上的牛娟跟前來。

是老鬼。

他衝到跟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撥開遮住臉的長發,低聲喊著對方的名字。

我這時也跨過倒地看守的身體,走到了跟前來,被老鬼搖晃了幾下,牛娟終於勉強睜開了眼睛來,當瞧見面前的這人居然是老鬼的時候,她原本被鮮血沾染得有些可怖的臉露出了一絲笑容來,咧了咧嘴,發乾的嘴唇裡說不出一句話來。

瞧見這個幫助過自己的老同學如此模樣,老鬼無比痛苦,說娟子,他們把你怎麼了?

這時便宜師姐檢查完了周圍的安全狀況,走到跟前來,問這人你們認識?

老鬼情緒激動,我替他回答,說對,這就是先前幫助過我們的那個黨政辦幹事,之前老鬼打電話過去,單位說她失蹤了,沒想到居然被那幫傢伙給弄到這裡來了。

便宜師姐讓我們走開,然後將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併攏,貼在了牛娟的脖子一側。

她的手法很古怪,輕輕拍了兩下,然後又將牛娟雙眼的眼皮翻過來打量了一番,嘆了一口氣,說這人沒救了,還是趕緊找師父吧。

這句話說得老鬼眼睛一紅,瞪了她一眼,說不行,我一定要救她。

便宜師姐解釋,說她這些天受盡折磨,精神已經接近崩潰了,還被人下了蠱毒,現在的狀況根本維持不了,帶上她就是個累贅,還不如讓她在這裡安靜等死呢。

她的話太過於現實,老鬼沒有跟她辯駁什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而就在這時,奄奄一息的牛娟也從喉嚨裡迸發出了求救聲:「救救我,聞銘……」

什麼,還有知覺?

聽到牛娟沙啞到了極點的聲音,原本話語就很少的老鬼一下子就激動得手足無措了,握著她的手,鄭重其事地說:「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老鬼幫牛娟把勒緊肉裡的繩子解開,把她扶到地上坐著,小聲安慰,而便宜師姐則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意氣用事。」

她也只是感嘆一下,就沒有再繼續多言,而是帶著人搜索起了這地方來。

這兒是一處在天然溶洞之中人工開鑿改造的場所,依著山壁,有用磚石泥漿砌出來的格子間,藉著中間和牆壁上昏黃的油燈,一眼望過去,林林總總,得有二三十多間。

時間緊迫,我瞧見這兒有老鬼照顧牛娟,便也沒有再停留,而是跟著便宜師姐去搜查。

我連續找了幾間,裡面都沒有見到人,正心急,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轉過頭去,卻見到帶我們進來的黑衣麻生打開了一個房間,從裡面扶出了一個髒兮兮的老人來。

我遠遠看了一眼,發現他就是那天我們逃離苗寨的時候,那個渾身煙味的老頭。

他當時在我最危急的時候救了我,捨身擋下了後面的追擊者。

這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快步走到了跟前,發現老頭比牛娟更慘,渾身都是疤痕,血肉模糊的,而麻生跪倒在地,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方老、方老……」

麻生喊了好幾遍,煙味老頭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來,首先瞧見了湊過來的黑蠱王,咧嘴,露出一口黃板牙,笑了:「老夥計,你怎麼會在這兒?」

黑蠱王瞧見舊日好友變成如此模樣,不由得一陣心酸,指著旁邊的便宜師姐道:「有人落在你們獨南苗寨了,我是過來撈人的。」

煙味老頭嘆了一口氣,說可惜我得罪了神風大長老,不然還可以給你幫幫忙。

黑蠱王搖頭,說老九,你咋變成這副模樣了?

煙味老頭說一言難盡。

而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已經掃量到了我的身上,原本癱在地上的身子一下子就挺直了,指著我,難以置信地低喊道:「不是叫你走麼?走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來,你這後生怎麼就是不聽話,回來幹什麼?」

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對我生這麼大的氣,一時間有些語塞,只是指著周圍說道:「我是來救我師父的……」

煙味老頭吹鬍子瞪眼,說日娘賊,老子這牢算是白坐了!

他吼完之後,氣呼呼地不說話,場面變得十分尷尬,麻生跟他說了幾句話,是苗話,老頭也不肯開口,僵持了一會兒,麻生回過頭來,跟黑蠱王說了幾句話。

黑蠱王走到我和便宜師姐的跟前來,與我們商量,說龍老九雖然是獨南苗寨的方老,但他只掌握了一部分的權力,對掌控寨子、包藏禍心的神風大長老一夥人一直都心藏不滿,他和他兒子龍天羅其實是獨南苗寨裡反對神風大長老最大的勢力,麻生他們,都是忠實的跟隨者;而神風大長老之所以一直隱忍,不動他們,都是因為他的孫女……

我抬頭,說米兒?

黑蠱王點頭說對,米兒自出生起,就天生異象,一直被認為是錦雞苗人一脈的聖女,也是神風大長老的繼承人,只可惜她最終背棄了神風大長老的理念,觸及了底限,所以才會被殺死的。

我心情沉重,不過也還是有些奇怪,說既然說龍天羅是神風大長老的反對者,那麼他為什麼那天還要抓捕我們呢?

黑蠱王嘆了一口氣,說龍天羅應該跟著他女兒去了,至於你們看到的那個,不過是神風大長老的傀儡而已……

我們說著話,龍老九突然衝著我們怒聲吼道:「走,快走!」

他幾乎是拼盡了全力在吶喊,在這寂靜的空間裡,聲音不斷迴蕩,嚇了我們一大跳,麻生趕緊抱住老爺子,讓他情緒稍微平緩一些來。

煙味老頭過激的行為很快就被制止,而他的吶喊,卻終究還是引來了麻煩。

一條超過一丈長度的巨大蜈蚣,從溶洞的穹頂之上,蜿蜒滑落而來。

麻生瞧見,驚訝地低聲喊:「天腐羅?」

我瞧見眾人都變得緊張起來,氣氛一僵,便低聲問便宜師姐,說天腐羅是什麼東西?

便宜師姐跟我解釋,說天羅在古苗語裡是「惡蟲、恐怖的蟲」之意,比如龍天羅的名字,就是龍惡蟲,至於這天腐羅,是傳聞之中的一種苗疆惡蟲,它生於桃林惡瘴之中,吞噬桃花瘴無數年,最終養得一身好膘,不但凶戾無比,而且渾身劇毒,噴出的毒霧也十分恐怖。

惡蟲洞之所以如此命名,就是因為有這麼一個天腐羅坐鎮於此。

這玩意雖然每一個生在獨南苗寨的人都有聽過,但是瞧見過它的人卻不超過兩隻手,乍然出現,怎麼能叫黑衣麻生不驚訝?

身長一丈、渾身黑斑、宛如巨型蜈蚣的天腐羅出現之後,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朝著我們這邊蜿蜒而來。

我們都下意識地往後退開,而這個時候,黑蠱王卻站了出來,只見他將雙手攏於袖間,待那蟲子接近自己三五米的範圍內時,暗扣在右手處的紙包涅破,朝著前方猛然灑去。

一道黃色的粉末在空中飛揚,我聞到有濃重的雄黃味。

這些粉末粘在了天腐羅的身上,立刻如同強酸一般,將它那又黑有紅的甲殼給灼燒去了一大片,那受傷的天腐羅發出一陣宛如嬰兒一般的尖叫聲來,重重跌落在地,發出一聲巨響,緊接著它那無數的觸足爬動,身子弓起,黑斑陡然張開,竟然從裡面噴出了粉紅色的煙霧來。

煙霧有毒!

黑蠱王揮手示意我們散開,而他則不斷拋灑雄黃配藥,讓這惡蟲不能靠近我們。

這惡蟲兇猛異常,我瞧得心底發虛,下意識地一直往後退,瞧見黑蠱王與它糾纏相鬥,然而突然間,我瞧見這畜生竟然不顧那灼燒甲殼的粉末,身子一挺,竟然朝著人群之中挺身而衝來。

這麼野蠻的攻擊,連黑蠱王都有些束手無策。

天腐羅衝過來的方向,正對著我便宜師姐,她不慌不忙,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把羊脂玉一般的兩尺小劍,重重地砍在了這惡蟲的甲殼上。

砰!

一陣錚然之聲發出,那惡蟲的甲殼上面留下深深一道劍痕,朝著旁邊跌落而去。

讓所有人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天腐羅落在地上之後,尾部一扭,居然又一個騰空,橫跨四五米,直接把我給撲倒在地。

望著那恐怖的口器朝著我腦袋咬來的時候,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走了,幹嘛還要回來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1 10:44
第五十七章 身墜蛇窟

當這天腐羅朝著我的腦袋咬來的時候,說真的,我當時的腦海絕對是一片空白。

我一直以為當感應到了「炁」之後,我就應該算是一個修行者了,然而當真正面對著強大的敵人和困難的時候,才發現,沒有一顆強者之心,就永遠都只是一隻弱雞。

什麼是弱雞,就是永遠都被人當做螞蟻來踩的玩意兒。

當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天腐羅居然會撲倒我這兒來,當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而就在這絕境之時,我的胸口處浮現出了一個小人兒。

小米兒。

如同三兩歲小娃娃的小米兒,站在我的胸口上,撅著小屁股,雙手往前死死地推去。

我瞧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卻能夠感受得到她決絕的意志。

彷彿前面有全世界,她都無所畏懼。

一生同生,一死同死。

她與我性命相連,誰死了,我們都會一同毀滅,再無聲息。

我們能夠抵擋得住那兇猛的天腐羅麼?

我的心臟幾乎靜止住,然而奇蹟卻發生了——從小米兒的雙手之上,有一蓬亮光出現,這亮光既有著位高權重者的威嚴,又有著朝陽一般的希望。

那天腐羅劇烈攪動的口器變得緩慢,而它那一對讓人心驚膽顫的複眼,也似乎猶豫了許多。

就是這麼一剎那的功夫,旁邊的人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根如游蛇的皮鞭捲住了這天腐羅的頸部,這是我那便宜師姐出了手,只見她猛然一拉,這大蟲子就騰飛起來,離開了我,而黑蠱王也適時發力,將一蓬紅色的粉塵灑落在了這玩意的頭部。

一股炎紅烈火從天腐羅的頭顱騰然而起,緊接著蔓延到了它的全身上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那頭讓獨南苗寨許多人畏懼的惡蟲就被燒得不成模樣,場中一片焦糊,我掙紮著爬了起來,瞧見這玩意在地上扭動了數下,最終僵直不動。

處理完這個,黑蠱王回頭過來,問我有沒有事?

我摸了摸周身,搖頭,說好像沒有。

他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指著坐在我肩頭的小米兒,說你養小鬼?

我看了一眼小米兒,一把將她給拽到身後,讓她隱入我的體內,也不解釋,點頭笑了笑,說對呀,是的。

黑蠱王沒有多想,而是回過頭來,看著旁邊的龍老九說道:「老九,告訴我,之前和他們一起闖獨南苗寨的那個老頭子,是不是也關在惡蟲洞裡?」

龍老九本來滿懷悲憤,然而這天腐羅突然的插入,使得心情也變了一些,告訴他,說沒有,他沒有在這裡,但如果猜得沒錯,應該被神風大長老關在魔音洞中審問,又或者已經被填到萬蛇窟裡面去了。

便宜師姐渾身一震,說什麼是萬蛇窟?

龍老九心情本來就差,而我這便宜師姐的口氣卻又不好,他一聲冷笑,說養那麼多的蛇,總得吃點東西不是,為了保持蛇窟的陰性,吃點人肉,其實是最好不過的方法。

便宜師姐一下子就炸了,憤聲罵道:「你們這幫狗東西,我師父要是死了,我就算是豁出去,也要把整個獨南苗寨都給滅了!」

龍老九到底也是做過方老總把子的人,哪裡能夠沒點兒脾氣,瞪她一眼,說先等你活著出去再說吧。

兩人劍拔弩張,黑蠱王趕忙上前來和稀泥,說都是自己人,何必吵呢?鬼鬼,老九他一直都反對神風大長老的做法,意見跟你其實是一樣的;老九,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敵人,是神風大長老,不要內訌,知道麼?

經過他一通苦口婆心的勸說,兩人終於不再互瞪眼睛了,不過龍老九卻在黑衣麻生的攙扶下,走到了我的跟前來,一把拽著我,說走,趕緊離開這裡。

我沒有理他,說不行,我這次回來,是來救我師父的,沒見到人,我不會離開的。

龍老九衝著我吐了一口唾沫,說呸,就你這兩下子,能夠有什麼用?你現在就是個廢物,廢物你懂不懂?你應該知道,你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趕緊走,要不然我孫女的心血,都白費了。

廢物?

我是廢物麼?

面對著龍老九的一通臭罵,我第一次湧起了一種強烈的自尊心,想著能夠不靠任何人,真正站起來,讓所有的人都不敢瞧不起我。

我王明,絕對不是廢物!

我心火滾滾,一把掙脫開他的拉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人生,我來做主,任何人都不能左右。」

說完這句話,我心裡又補了一句——就算是離開這裡,我五六個月之後,還不是死?

龍老九瞧見我一意孤行,氣得肺都炸了,不過他這些天來,在惡蟲洞裡受盡折磨,儘管重獲自由,修為卻十不存一,無關大局,便宜師姐和黑蠱王交流了一下,又找到黑衣麻生講了幾句,決定繼續進發,朝著魔音洞摸過去。

我們之所以敢如此,一來因為這裡雖然是獨南苗寨的老巢,但是大部分人都在寨子裡生活,還有一部分出外搜尋,這兒的人反倒不多;再有一個,就是這個時候,他們基本上都在靜坐。

至於路上那些巡邏的人,憑我們的力量,足夠料理。

時間緊迫,說走就走。

我們離開惡蟲洞,便宜師姐瞧見老鬼執意要將奄奄一息的牛娟背走,仍然忍不住出聲,說你就別這麼犟了,行不?

老鬼扭過頭,沒有理她。

一行人繼續前進,有著黑衣麻生這樣的識途老馬,事情變得簡單很多,他帶著我們不停地走,如何繞過有人的崗哨,如何走捷徑,如何穿過兜兜轉轉的迷宮,這些都是純熟無比,用不著我們操心。

走走停停,約莫過了一二十分鐘,麻生在前面突然停了下來,跟後面的黑蠱王講了幾句話。

話兒一句一句往後傳,傳到我這兒來的時候,我得知前面有一處天然棧橋,棧橋下面的幾十米,是蛇窟,讓我們前往要小心一點。

因為那棧橋根本沒有邊,一不小心,就會掉落下去了。

聽到這話兒,我們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陣緊張。

很快就到了剛才說的棧橋,這是一處天生橋,呈拱形的橫跨兩邊,足有六七米,寬不過一米,十分險峻,麻生和龍老九兩人先行,他們就是這兒的人,行走自無問題,緊接著是便宜師姐、我、背著牛娟的老鬼,而黑蠱王則在最後面押尾。

那拱橋是弓形的,一開始我還不覺得什麼,當走上去的時候,腳下居然晃了起來,不自覺地望了腳下一眼,看見黑乎乎的深淵,頓時就慌張了,腳步就有些亂,身子也不穩。

走我身後的老鬼瞧見,對我沉聲說:「靜氣,沉下心來,不要慌,不要看下面,往前看。」

我回過頭來,瞧了老鬼一眼,剛想說話,突然瞧見一直伏在他肩膀上昏迷不醒的牛娟突然抬起了頭來,衝我笑了一笑。

她滿臉都是鮮血,額頭和臉頰處都有青筋浮出,按理說應該是很痛苦才對,所以這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我給突然醒過來的牛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去看她的眼睛。

上移,四目相對,我瞧見一雙黃色的、瞳孔發散的眼球。

目光之中,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魔力。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老鬼瞧出了我的不對勁兒,低聲喊我,說老王,你幹嘛啦?

我使勁兒一搖頭,還以為是幻覺,沒想到那牛娟突然從老鬼的背後掙脫下來,伸手過來,一把將我給推開。

第一下,給我晃過了。

然而在第二下的時候,腳下一陣搖晃,我一腳踏空,被牛娟給推入了半空中去。

急速地下落中,我聽到老鬼尖厲地怒吼:「你在幹嘛?」

呼!

我從半空中摔落而下,感覺四周的景物一瞬間往上面升起,而我則墜落下去,那種感覺有點兒像是在遊樂園裡面坐過山車,一瞬間整個人的魂兒都沒有了。

而在下一秒,我感覺自己重重地砸落在一大團柔軟的東西上面。

我暈乎乎的腦子還在發呆,然而手掌上面傳來的冰涼觸感,卻讓我很快就意識到我到底摸到了什麼。

之前就提醒過,這下面是蛇窟,而可不就正好砸在了蛇群之上麼?

我顧不得一身痠痛,慌亂地爬了起來,聽到頭頂上傳來老鬼對我的呼喊,剛剛想要應一聲,突然間腿上、腰間還有脖子上就是一陣劇痛,感覺被四五條蛇給咬住了。

我疼痛,慌不擇路地往前衝了兩步,卻腳下一滑,直接摔倒。

砸落在地,我想起肚中的蠱胎,便準備念起南海降魔錄,請小米兒來護駕,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就是腥風一陣,卻有一張巨大的嘴巴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將我整個人都給一口吞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1 10:44
第五十八章 盤蛇祖丹

當時的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我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給一口吞進了那大嘴裡去。

我無法形容被吞入蟒口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的,因為當時我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半昏迷的狀態,感覺有一股強勁的吸力,把我往著深處拉扯。

與此同時,把我吞入腹中的那玩意還在大範圍的翻轉,天旋地轉之下,我甚至以為自己都已經死去。

然而我最終還是保持了清醒。

這並不是說我的意志力有多堅定,而是因為我的小腹一陣劇烈疼痛,疼痛是最能夠讓人保持清醒的良藥,我睜開眼睛,又閉了起來,粘稠的液體填滿了整個空間,那巨蟒內壁的肌肉不斷地收縮,將我往胃池中拉去。

我之前看過動物世界整個節目,也明白被巨蟒吞入腹中之時,再厲害的動物都會被強酸的胃液給融化,於是下意識地伸開雙手,試圖抓到什麼東西。

我不想最終落到胃池之中,化作一團糨糊。

胡亂猛抓之下,我終於摸到一根硬物,便使勁兒捏著,儘管那玩意在內壁黏液的浸潤下,也是滑不溜丟,但我卻絕對不敢放手,因為一放手,我就可能死在這個鳥地方。

想一想我王明也是悲哀,好好的工作沒了,亡命天涯也就算了,最痛苦的是,居然會陷入如此境地。

我此刻若是死了,恐怕就只是一坨翔了吧?

合著我老王來到這個世界一遭,十六年寒窗苦讀,到了最後,就是為了當一泡翔?

我艹!

想到這件事情,我頓時就是一股怒火升騰,我不知道牛娟為何會突然出手,把我推下棧橋,也不知道把我一口吞入腹中的蟒蛇有多巨大,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老子不想死。

我來這世界走一遭,咋地都得留點名,這麼無聲無息、窩窩囊囊地死去,老子不服。

老子一萬個不服!

我單手換成了雙手,那指甲都直接扣到了對方的肉裡去,將氣息沉住,便有兩股力量源源不斷地傳到手臂上來。

這裡有人會問,怎麼會有兩股力量?

其一,是來自那鯤鵬石的力量,粗狂豪放,而另外一處,則是腹中蠱胎,陰柔綿長。

至於我個人,因為修行日短,終究還只是涓涓細流,根本形不成規模和檔次。

我死死扣住了那根硬物不放鬆,而這似乎使得那條巨蟒十分不舒服,使勁兒翻滾,我感覺自己一會兒上,一會下,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將我自個兒都給繞暈了。

不過不管如何,我都沒有半點兒放鬆,就死死地熬在那兒。

然而我這邊堅持,將我一口吞下的那傢伙卻也不是善茬,它似乎猛然吸了一口氣,那氣息竟然宛如實質一般,朝著我猛然砸來,與此同時,它腹中的肌肉也是急劇收縮,黏液充斥著整個腹腔之中。

我感覺手中一滑,再也堅持不住了,朝著深處猛然滑落。

要死了麼?

一種強烈的恐懼襲上心頭,我下意識地瘋狂揮舞手臂,手忙腳亂之間,我感覺到一陣刺痛,好像是有什麼利器割到了一樣。

而這個時候,我也能夠感覺到週遭的液體變得黏稠起來,充斥著酸腐之氣。

若不是我感悟了炁場,懂得將氣息收斂,恐怕早就被悶死在這兒了。

手掌劇痛,然而我卻反而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欣喜之感來,趕忙憑著感覺朝剛才的地方摸去,試了三下,又割到一次,這才終於摸到了沒有鋒刃的地方。

那是一把匕首。

一把十分鋒利的匕首。

我沒有任何猶豫,也不管這蟒身之內為什麼會有一把匕首存在,當下就是猛然拔出,然後朝著四面八方一陣猛劃猛戳。

我知道我舞弄得越凶惡,我存活下來的機會就越大。

那匕首鋒利,而我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來,力量貫足手臂,劃得到處都是傷痕,而隨著我這邊的翻騰,那條巨蟒也是痛苦萬分。

畢竟是身體內部,最嬌嫩的地方,所以它不斷地翻騰,甚至用身子狠狠地撞向牆壁,以及那種凸出的棱角,內壁的肌肉不斷收縮,試圖把我給碾死在裡面。

這是一場人與巨蟒之間的戰鬥,而到底誰是獵物,就只能夠靠彼此的意志作為衡量。

我最終獲得了勝利,不知道過了多久,翻騰不已的巨蟒終於停歇了下來。

雖然內壁的肌肉還在有規律地抽搐,但它卻已經躺下。

此時此刻的它,食道或者是胃部,已經被我劃得千瘡百孔,這種內部的傷勢往往是最致命的,使得它最終還是生命不再。

當那玩意停歇下來的時候,我卻沒有半點兒懈怠。

我用那匕首奮力切割,最終撕裂了一個大口子,從蛇腹之中掙紮著爬了出來。腳下很滑,又連著摔了好幾腳,最後頭撐出來的時候,新鮮的空氣滋潤到乾涸的肺部,那種感覺,就彷彿再世為人了一般。

我從蛇腹之中翻出,摔倒在地,手下意識地朝著旁邊摸去,沒有摸到先前那種密集的蛇群,知道這巨蟒已經把我帶出了剛才那恐怖之地。

我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時才感覺到渾身火辣辣地刺痛,知道這是那巨蟒體內的酸液在腐蝕我的皮膚。

我生怕自己給那玩意給毀容了,左右望了一下,黑乎乎的,什麼也瞧不見,目光回到了蟒身之上,心中一動,拿著手中的匕首,割開蟒蛇的皮膚,擠出些鮮血來,擦了擦臉,又擦了一下身上各處裸露在外的皮膚。

當摸到手腳處的傷口咬痕時,我就想起之前被那幾條蛇咬到的事情來。

那些蛇有毒嗎?

我想了一下,琢磨著人家養蠱的,若是蛇無毒,豈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難道養來吃肉不成?

想到這裡,我背脊就是一陣發涼,儘管沒有見過被蛇毒弄死的人,但是我多少也是讀過一些書的,知道越是激烈運動,越容易促進血液循環,從而引發毒性發作,至於如何解毒,我是一點兒概念都沒有。

等等,不是說蛇膽裡面有血清,能夠解毒麼?

想到這裡,我也是顧不得太多,回憶起以前讀過的雜書,將那蛇給翻轉過來,腹部朝上,然後用大拇指在蛇腹上面輕輕觸摸,很快就摸到一個稍微堅實、且有滾動感的圓形物體。

如果猜得不錯,這個應該就是蛇膽。

我不敢直接下刀,怕刺破膽囊,把裡面的膽汁流出來,於是小心翼翼地圍著周邊切割。

這巨蟒的鱗甲很硬,只有順著紋路切割,方才能夠割開,我割得很仔細,不過隨時呼吸,我漸漸地覺得傷口處發麻,頭也有些暈,強行穩住心神,最終從蛇腹之中,摸出了一顆沾滿鮮血的珠子來。

這珠子有點兒像是淋巴,有拇指大,輕輕晃動,裡面還有液體流動。

我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蛇膽,不過眩暈感卻已經襲上了心頭,一咬牙一跺腳,將這玩意給一口吞進了嘴裡,咬也不敢咬,直接往喉嚨裡面嚥了下去。

那玩意一下肚,一開始還好,眩暈感彷彿停歇了一點兒,而過了十幾秒鐘,突然間就一股灼熱的溫度,從我的胃部升騰而起。

熱度迅速蔓延。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口悶了杯九十九度的純酒精。

烈,說不出來兒的烈,一股極度的苦味從我的胃部一直翻騰而來,讓我差一點就要吐了出來,然而我卻把雙手都給摀住了嘴巴,強行忍住了這嘔意,但是腦袋卻「嗡」的一下,整個人彷彿置身於烤爐之中。

這個,不是蛇膽吧?

昏昏乎乎之時,突然間前面傳來一道光亮,我被晃了一眼,雙目一陣失明,緊接著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朝著我這邊走過來,有人還在焦急地喊:「不好了,盤蛇祖被人殺了,快點過來。」

什麼,這不是蟒蛇麼,怎麼又叫做盤蛇祖?

我低下頭,剛剛適應了那光亮,結果下巴被人揮了一圈,有人一把將我給按在地上,而另外一個人則忙著搜查蛇身。

幾秒鐘之後,那人悲憤欲絕地喊道:「包家偉,那狗日的把盤蛇祖的妖丹給偷了,搜一下他身上!」

什麼,這玩意是妖丹?

我之所以被一下子按倒在地,就是因為肚子裡面那玩意作怪,整個人宛如火燒一般,稍微清醒了一下,就瞧見那人伸手朝著我的胸口抓來,當下也是毫不猶豫地蹦起,一直藏著的匕首朝著那人的心口刺去。

匕首很快,一把就刺中了,那人痛苦萬分,朝著我踢了一腳,而另外那人也是一聲怒吼,朝著我衝了過來。

我不敢與其交手,轉身就跑。

我順著那光,朝著前方一陣狂奔,然而剛剛轉過拐角,卻與人狠狠撞到了一起來。

對方沉穩如山,一動不動,而我則直接飛了起來,滾落在地之後,我揚起手中的匕首,朝那人刺去,而那人卻一把抓住我握刀的手,低聲喊道:「老王,是我,老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隊長,別開槍,自己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1 10:45
第五十九章 老鬼換血

老鬼?

我的心情已經崩到了極點,稍微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使出十二分的力氣來,然而老鬼的聲音就好像鎮定劑一樣,讓我焦躁不安的心情,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我這邊一愣,老鬼就把我往身後一拉,低聲喊道:「小心!」

他提醒著,越過了我,朝著前方身後一抓,卻是把朝著我追殺而來的那人給一把拽住,緊接著將其往地上一摔,腳毫不猶豫地踏在了那人的胸口。

噗!

那人口中發出一聲悶哼,好像有鮮血噴了出來,而老鬼卻毫不留情,又重重地踩了兩腳,弄得那人一點兒反抗能力都沒有,這才收腳,朝著遠處望去,問我說地上那人怎麼了?

我說剛才隨手刺了一刀,不知道有沒有死。

老鬼沒有給我太多的反應時間,拉著我,說此地不宜久留,走,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當他說「我們」這一個詞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望了一下旁邊,卻發現剛才把我推到蛇窟之下的牛娟,此刻全是癱軟在地,不過我能夠感受到她輕微的呼吸聲。

還活著!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指著她,問老鬼怎麼回事,怎麼還把她給帶了過來?

老鬼瞧見我心裡有陰影,說你別怕,她剛才之所以出手推你,是因為被人下了蠱引,受控制了,不由自主做出的事情,並不是有意害你。

我依舊有些害怕,說那她現在?

老鬼走過去,把牛娟給扶了起來,扛在肩上,說現在沒事了,我可以跟你保證。

我不知道老鬼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不過出於對這位生死弟兄的信任,我也沒有再多磨嘰,一邊跟著老鬼往前面的黑暗處走,一邊問我掉下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鬼告訴我,說我跌落之後,隊伍就被人發現了,黃養鬼和前面幾人衝過了橋,而牛娟拚死掙扎,跌落下來,老鬼放心不下我們,就跟著跌落蛇窟裡來。

上面的事情,老鬼也不是很清楚,他掉落蛇窟之後,先是把牛娟給處理妥當,又回過頭來找我。

他找了好一會兒,雖然瞧見了那頭巨蟒,不過卻不敢上前招惹,也不知道我居然在蛇腹之中,所以錯過了好幾次,要不是我剛才從那兒過來,他差一點兒就準備離開,去前面追我了。

聽到老鬼的講述,我知道此次秘密潛入的行動最終還是失敗了,想了想,問他,說我那便宜師姐,是不是有些太託大了?

照我看來,老鬼似乎並不太喜歡便宜師姐,不過他此刻卻說起了便宜師姐的好話來。

他告訴我,說黃養鬼應該是值得信任的,至於為何會帶著我們闖入其中,應該是有著她的打算才對,只不過她藏得很深,我們暫時清楚不了。

在黑暗中潛行了一段距離,突然間老鬼沒有再前進,而是把我往著山壁角落的一處裂縫拉去。

這裂縫外面有一個岩石回路,一眼望過去,根本瞧不見,十分隱秘,而順著那山縫往裡走,經過一段狹長的通道,居然來到了一處面積不大的小洞子來。

但進來之後,老鬼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應該有人在搜查了,希望這裡能夠避開對方的搜索。

他把肩頭的牛娟放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說好燙。

我知道短暫安全了,也一屁股坐下來,感覺渾身暈乎乎的,熱得快要爆炸一般,說她未必有我熱……

我想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跟老鬼講一遍,特別是誤服盤蛇祖丹的事情,然而就在老鬼的手離開了牛娟的額頭時,她卻突然醒了過來。

在這極黑的環境中,她居然還瞧見了我和老鬼,朝著他點了點頭,又看向我,說王明,對不起,我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腦海裡好像一直有一個人,在慫恿我,讓我不受控制……

我擺手,說你別往心裡去,很多事情無可奈何,與你無關,這事兒我深有體會,理解理解。

得到了我的諒解,牛娟似乎放鬆了一些,努力地調整了一下姿勢,結果最終還是不能如願以償,對此她只有苦笑,對老鬼說道:「聞銘,我感覺我快死了,能求你幾件事情不?」

老鬼低著頭,悶聲說你別瞎講,我會帶你出去的,不要擔心。

牛娟似乎笑了一下,拍了拍老鬼的肩膀,說你還是那麼喜歡騙人,我知道的,我活不下去了,甚至都撐不了幾分鐘,所以別打斷我——我家住哪兒,你知道的,我爸媽是農民,拉扯我長大,而且還供我這麼一個女孩子當大學生,挺不容易的;之前的時候,我總跟他們慪氣,現在想一想,當真是蠢……

她笑了笑,而我則聽到老鬼吸了吸鼻子,似乎情緒有些不對。

牛娟繼續說:「你若是能逃出去,把我這塊手錶帶給我媽,留個念想,還幫我帶個話,說女兒不孝,來生若是有得選擇,我願意再當他們的女兒,侍奉他們一輩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變得輕緩起來,而呼吸則變得急促了許多。

老鬼抱著她,身子繃得僵直。

似乎到了最後的關頭,牛娟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想想,挺不甘心的,這輩子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沒有幹過——我想去一趟桂林,聽說那裡的山水甲天下;還想去一趟凱里,跟人看一場電影;一直存錢想買一個手機,結果最終還是沒買成;鎮裡有個男孩子對我其實一直不錯,可惜我終究沒有答應他……」

她說得,都是非常非常生活的東西,沒有太多的理想,都是女孩子的小心思。

然而這些聽在我們的耳中,卻顯得那般的刺痛……

她,本來可以享受美好的人生,她所有的願望,都可以一一實現,然而現在,一切都是那麼的殘酷。

難道沒有別的選擇麼?

眼看著牛娟呢喃念叨,頭一點一點地垂落下去,老鬼沉默了許久,突然之間,他做出了一個讓我驚詫萬分的舉動來。

他一口,咬在了牛娟的脖子上面。

老鬼瘋了麼?

我伸手,想要去推開他,然而老鬼這個時候也抬起了頭來,黑暗中,但是我卻能夠瞧清楚他的雙眼。

老鬼的眼神充滿了悲切,不過卻十分清醒和冷靜。

我沒有再上前阻攔,因為我知道他這麼做,一定會有他的道理,至於為什麼,我覺得他一會兒,應該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老鬼伏在牛娟的脖子上,不停地吸著,喉嚨不斷地蠕動,牛娟整個人不停地顫抖,然而讓我意外的是,她沒有發出任何不悅的聲音,反而雙眼迷離,與先前奄奄一息,隨時死去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老鬼終於抬起了頭來,我勉強能夠瞧見牛娟的脖子上面,有兩道深深的孔洞。

孔洞之上沒有絲血,呈現出白色的皮肉來。

老鬼一嘴的鮮血,不過卻沒有給我說話,而是咬破了中指,在牛娟的脖子上面劃了一個類似於六芒星一般的圖案,緊接著將滴血的中指,按在了牛娟的傷口處。

我懂得炁場,故而能夠感覺到老鬼先前是在吸牛娟的血,此刻卻是將自己的鮮血,灌輸到了她的身上去。

老鬼在與牛娟換血?

我整個人都懵住了,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而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洞口處有人探了頭過來,還不停地吸著鼻子。

我心中一跳,暗叫糟糕,老鬼為了救牛娟而換血,結果血腥味卻引來了敵人。

有光亮朝著我們這裡照了過來,很快就發現了我們幾個,我瞧見老鬼一動也不動,知道他進行到了關鍵的時候,於是忍住疼痛,咬牙站了起來,衝向了洞口的人。

我手持匕首,堵在那狹窄的洞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儘量地堅持著。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有人飛起一腳,直接踹在了我的胸口處。

那人是個高手。

我跌飛半空之中的時候,知道在劫難逃,一把拽下脖子上吊著的鯤鵬石,往襠裡後面一送,將其藏了起來。

當我跌落在地上時,來人很快就把我們給控制了住,用繩子五花大綁。

不但是我,還有老鬼。

至於旁邊的牛娟,有人檢查了一下,說這女的死了,丟這兒,回頭找人扔蛇窟裡面去。

老鬼不知道是不是消耗太過的緣故,沒有一點兒反抗就被制住了,不過他卻沒有一點兒擔憂,而是朝著我使了一個勝利的眼神。

我有點兒琢磨不過這裡面蘊含的味道來,就被人戴上頭罩,連拖帶拽地帶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我被人給捆在了一處木樁之上,頭套沒有摘下來,所以四週一片漆黑,而旁邊則有人在交接,說這兩個,是很重要的囚犯,千萬不能有所閃失,因為過一會兒,神風大長老要過來看的。

神風大長老?

我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而過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我感覺空間倏然一靜,陰風撲面而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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