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穿越者 作者:驍騎校(連載中)

 
lay926 2015-9-10 13:07: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0 121120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19
第九章世界冠軍
Thu Jul 02 00:01:34 CST 2015
劉彥直當即推辭:“不好意思,我陪我媽逛街呢。”

“沒事,我等你。”馬教練拉著劉彥直生怕他跑了,“要不你給我留個電話,我明天找你。”

劉彥直還是推辭,他知道自己不能暴露超過常人的體質,他現在是唐僧肉,滿世界都是妖魔鬼怪,孟山公司想拿自己解剖研究,安太財團想利用自己穿越回去做事,馬教練想培養長跑選手,就連甄悅都想讓自己幫助燒傷患者復原。

他再三推脫,馬教練生氣了:“我幫了你的大忙,你就給我跑一圈看看都不行麼!還是男子漢大丈夫麼!”

劉彥直經不起激將法,回應道:“只是跑一圈就行?”

馬教練眼珠一轉,心道先穩住你再說,便正色道:“對,就跑一圈,體校太遠,咱們就去附近的第二中學吧。”

劉彥直一咬牙:“好!”

他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有事,二十分鐘後回來,隨即跟著馬教練來到市民廣場附近的第二中學,馬教練和這裡的體育老師是熟人,借了室內運動場的鑰匙,從兜裡掏出了秒錶,示意劉彥直做熱身運動。

“時間不多,跑吧。”劉彥直說,話音剛落,邁開步子就跑了起來,馬教練忙不迭的按下秒錶。

室內運動場的塑膠跑道是二百米標準道,劉彥直跑得飛快,儘管他的奔跑姿勢極其的業餘,一圈轉眼跑完,他大氣都不喘站在馬教練面前。

馬教練按下了秒錶,定睛一看,高血壓差點犯了,二十二秒!

二百米的世界紀錄是十九秒三二,劉彥直隨隨便便就跑出了二十二秒的超人成績,他穿的長褲皮鞋短袖襯衫,如果換上運動服和跑鞋,再經過自己一番訓練,跑進二十秒爭奪世界冠軍完全有可能,奧運金牌,國家領導人接見,報紙電視上連篇累牘的報導,政府獎勵巨款和房子……馬教練幸福的眩暈了。

新的世界冠軍即將誕生,而且是被自己發現的黑馬,這對於一名田徑教練來說,是何等驕傲的事情,他激動的心臟砰砰跳,幾乎站不穩了。

“小伙子,你再跑個一百米看看。”馬教練喘著氣說​​道。

劉彥直活動了兩下手腳,蹲在跑道上做出不標準的起跑預備姿勢。

“跑!”馬教練按下了秒錶。

劉彥直箭一般射了出去,如同捕食的獵豹。

一百米到了,馬教練按下秒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九秒九八!

當前百米世界紀錄是九秒五八,由牙買加選手博爾特創造,而中國百米紀錄是2015年由短跑運動員蘇炳創造,同時也是亞洲人最高記錄,也不過是九秒九九,眼前這個神奇的男子,輕輕鬆鬆就破了紀錄,即便自己手動掐表有所誤差,也差距不了太多。

撿到寶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寶,是一噸重的大鑽石!

“我給你說,為國爭光的機會來了,哎,你別走啊!”馬教練沉浸在自己的夢想中,沒注意劉彥直已經溜出了室內體育場的大門,他趕緊去追,可是怎麼也追不上全國短跑冠軍啊,瞬間劉彥直就沒影了。

馬教練急的直跳腳,好不容易找到的寶貝怎麼能白白放走,他打電話給同事,給朋友,告訴他們自己發現了能拿奧運金牌的好苗子,可是他說乾了嘴也沒人信他。

劉彥直回到必勝客,母親已經吃完了飯,打包了食物站在門口等他,娘倆坐公交車去家具市場,買了便宜的床和桌椅沙發,路上又買了菜和肉,回家炒菜做飯,其樂融融。

母親問他:“旺兒啊,你在公司幹什麼,工資這麼高?”

此時劉彥直已經從公司發給他的郵件裡查到了自己的工資明細,他的基本工資只有五千元,剩下的一千多是訓練津貼,一萬元的大頭是出勤補貼,也就是說,自己穿越一天的酬勞是一萬元。

“媽,我醒過來之後體質就不同於常人了,他們給我高工資也很正常,以後還會更多哩,只是我可能沒太多時間陪您了。”劉彥直說。

母親笑道:“你忙你的,單位的事情重要,我沒事,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

……

隔了兩日,到了領取新戶口簿和身份證的時間,劉彥直去派出所領證,可是發下來的只有新的戶口簿,而且上面沒有劉彥直的名字。

“還有一個身份證呢?”劉彥直問戶籍警。

“這個叫劉彥直的人已經銷戶了。”戶籍警說。

“銷戶?啥意思?”劉彥直一頭霧水。

“就是死亡了,下一位。”戶籍警毫不客氣,不再搭理他。

劉彥直剛想理論,忽然明白過來,這大概是組織做的手腳,避免自己被孟山公司盯上,“劉彥直”這個人已經人間蒸發,不復存在了。

三天假期結束,劉彥直回到了訓練中心,這次他要接受全面的身體機能測試。

測試包括短跑,跳遠、耐力、肺活量等,劉彥直穿著短衣短褲和跑鞋,當著雷猛的面跑出了一百米九秒二四的成績。

緊跟著他又跑了一萬米,成績是二十六分四十八秒,同樣破了世界紀錄。

長跑之後的心率監測是每分鐘六十二次,證明他的心臟相當強大。

“你簡直就是超人。”雷猛感概道,“如果把你送到奧運賽場上,能為國家拿一大摞金牌。”

劉彥直笑笑,他一點也不吃驚。

雷猛帶他來到拳擊台,丟給他一副拳套:“來,咱倆練練。”

劉彥直戴上了護具和拳擊手套,模仿著電視上拳擊運動員的樣子閃轉騰挪,呼呼出拳,倒也有模有樣。

雷猛不是拳擊運動員出身,他學的是一招必殺,出手相當之重,曾經在境外秘密作戰中徒手殺死五名恐怖分子,他瞇起眼睛,緊盯著劉彥直的動作,忽然虛晃一招,右拳直擊對方太陽穴。

劉彥直一偏頭,居然躲過去了。

雷猛緊跟著第二招又使了出來,可是沒碰觸到劉彥直,自己的身體就騰空飛了起來,撞在拳擊台的欄杆上,差點翻下去。

他甚至沒看清劉彥直用的是手還是腳,就被打飛了。

和這樣的對手同台完全是找虐,雷猛嚥下喉頭湧起的腥甜,擺手道:“不打了。”

監控室內,黨愛國獨自一人欣賞著拳台上的決鬥,端起一杯紅酒衝屏幕上神氣活現的劉彥直舉了舉,嘴角浮起笑意。

劉彥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衝攝像頭比出V形手勢。

他當然知道有人在看著自己,這本來就是一次全面測試,自己表現的越強,就越受重視,工資就會越高,母親生活的就會越好。

一系列測試做下來,雷猛給出了綜合評定,劉彥直的體質相當於世界冠軍級運動員水平,也就是說,他集短跑長跑舉重拳擊游泳運動員於一身,是地球上身體素質最強的人,沒有之一。

“這純粹是個怪胎。”雷猛冷汗直冒,劉彥直身上尚有五個淡淡的圓圈狀痕跡,那是前幾天中槍的傷疤,尋常人中五發子彈就算不死也要躺半年,他倒好,沒幾天就活蹦亂跳了,這樣的人如果克隆個十萬八萬的當特種兵用,那什麼雪豹狼牙統統都得靠邊站。

劉彥直躺進了螺旋CT機裡,工作人員從頭到腳對他進行掃描,也提取了組織樣本和血清,可是以安太財團的醫學能力,檢測不出劉彥直和常人有任何明顯的不同之處,他的血液帶氧能力高,他的細胞更活躍,他的免疫能力很強,肌肉纖維能集聚更多更強的力量,他的內臟也非常的健康,總之,他就是一個完美的人類,並不是怪胎。

看著化驗報告,黨愛國扼腕興嘆:“可惜了,只能大材小用了。”

劉彥直取消了所有的體能訓練,專注於技術性培訓,雷猛一對一教他,主要是槍械武器的使用,包括世界各國現役武器,以及已經不多見的退役老槍。

靶場內,身穿數碼迷彩服的劉彥直懷抱一隻造型古拙的蘇聯造波波沙沖鋒槍,左手托著笨重的71發彈鼓,右手扣動扳機,一道道火舌噴出,準確命中每一個突然跳出來的人形標靶。

電腦顯示所有標靶都被擊中,這並不稀奇,劉彥直用M4卡賓槍可以打出更好的成績,關鍵在於他使用的是一支1945年造的老槍,而且波波沙素以精度差著稱,全靠噴射彈雨覆蓋射擊取勝,能用波波沙打出這種精度的人,稱之為槍神也不過分。

劉彥直換了一身打扮出來,牛仔帽,坎肩,領巾,腰部斜挎著子彈轉帶,一柄1860陸軍款柯爾特左輪槍插在槍套裡,他要熟悉各種武器的使用,自然少不了用黑色火藥的十九世紀經典手槍。

雷猛站在他對面,腰間是快拔槍套和SIG p226手槍,不過裝的是訓練彈。

兩人幾乎同時拔槍,但是劉彥直更快一籌,沒等雷猛射出第一顆子彈,六發紅漆彈接連打在他身上,劉彥直一手開槍一手撥動擊鎚,打得不亦樂乎,看著雷猛的尷尬樣子,他吹了吹槍口的硝煙,說聲承讓。

“老子沒讓你!”雷猛暴跳如雷。

忽然屋頂上的暗置音箱發出聲音:“十七號,速到值班室接受任務。”

十七號是劉彥直的代號,他頭皮一緊,又要穿越了。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20
第十章穿回八十年代
Thu Jul 02 09:52:01 CST 2015
黨愛國的書房似乎比以前更亂了,到處都是書,躺椅上是,書桌上是,地上也是,書架上更是滿滿噹噹,他的書房很大,挑高足有六米,拿書架上層的書需要用梯子。

“喜歡看書麼?隨便藉。”黨愛國叼著煙斗,戴著夾鼻眼鏡,配上襯衣和馬甲,很有英倫紳士的範兒,九月初秋老虎的天氣,要不是他的書房保持恆溫,這麼穿也挺受罪的。

“小時候喜歡看《聖鬥士星矢》,《城市獵人》,《七龍珠》。”劉彥直答道。

黨愛國尷尬地笑笑:“我小時候也喜歡車田正美,北條司和鳥山明,不過那時候在孤兒院,沒錢買,只能蹭書看,也正是那時候我發下誓言,有條件的話一定買整整一屋子的書。”

“這回穿去哪兒?危險大麼?”劉彥直不喜歡閒扯,單刀直入。

“首先,我得給你講一下我們做這件事的意義。”黨愛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又開始做戰前動員了,“穿越風險極大,不瞞你說,在你之前,我們犧牲了十六個志願者,你是十七號,你成功了,因為你是特殊基因攜帶者,不懼穿越帶來的各種副作用,所以只有你能承擔這項任務。”

劉彥直道:“是高溫麼,整個耐火的艙不就得了。”

黨愛國擺擺手:“沒那麼簡單,除了高溫,還有其他很多問題,比如……我們目前不能精確穿越到某個具體的年月日,當然,像昨天前天這樣的時間點可以做到,為了完善我們的技術,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去八十年代營救一位卓越的物理學家,他是我的導師的導師,是中國最有前瞻性思維的物理學家。”

劉彥直張口結舌,八十年代! 一穿就是三十多年,這可和穿越到昨天不能同日而語。

“八幾年?我還能回來麼?”他問道。

黨愛國正色道:“我們的專家團隊不敢保證你落點的年代,只能盡量接近,至於是1981年還是1988年,這很難說,費教授1988年死於貧病交加,你落在之前的幾年,都可以幫助他渡過難關,只要他不死,我國的物理研究就會上一個新台階。”

劉彥直不解道:“那我直接把他帶來不就得了。”

黨愛國道:“把人帶來沒有用,我需要的是他這幾十年的研究成果,以及他帶出來的高材生的研究成果,我們可以穿越時間,但是時間積累起來的知識和財富,走不得捷徑。”

劉彥直還是不理解:“我回去把他救了,然後他就可以活到現在?那周圍的人怎麼看?突然跳出來一個老頭?”

黨愛國道:“你改變了歷史,基準時空的狀態也會隨之改變,比如你回到過去殺了當前存在的某個人,那麼在基準時空裡,他就是早就死了的,除了在穿越蟲洞一定範圍內的這些人能夠和你保持相同的加速度而不被抹去記憶,其他人都隨著歷史的改變而改變了,一切的一切,包括環境和人。”

劉彥直聽傻了,半晌才道:“那我不如直接留在八十年代了,陪我爸媽生活。”

黨愛國瀟灑一笑:“你不會的,因為基準時空裡,你的母親還在等你。”

劉彥直說:“太複雜了,我的腦子處理不了這麼高端的知識,你直接告訴我該怎麼做就好了。”

黨愛國說:“你給費教授帶一筆生活費回去,一天時間,記​​住,晚了可就回不來了,我們的技術現在只能保證你穿越二十四小時。”

劉彥直道:“那我的穿越補貼呢,還是一天一萬。”

黨愛國無奈的搖頭:“對,一萬,馬上到賬。”

……

夜間,翠微山,穿越小組正在做準備工作,劉彥直坐在車裡看費教授的家庭住址,單位地址,以及八十年代近江市的城市地圖,其實這些都存在他童年記憶裡,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就關不上,他暗下決心,在執行任務之餘,一定要回家看看。

挖掘機在地上挖坑,這總讓劉彥直想到“掘墓”這個詞,他不明白穿越為什麼要挖坑,也不懂周圍這些車輛的作用,工作人員忙碌著,將粗大的電纜拖了過來,安太財團旗下有大型熱電廠和自營高壓輸電線,電纜就是從500KV的電塔上拉過來的。

黨愛國在給他做最後的交代:“做個符合時代特徵的正常人就好,不要做出格的舉動,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對歷史造成影響,而這是不可逆的,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條河流兩次,你也不能再次穿越到那個時代了,懂麼?”

劉彥直點頭。

給費教授帶的東西放在一個耐火箱裡,劉彥直身上穿了防火服,坑里的敷設物也進行了改善,看起來厚實耐燒。

劉彥直躺了進去,眼睜睜看著蓋子合上,他也閉上了眼睛。

“八十年代,我來了。” 他默念道。

……

白光一閃,劉彥直睜開了眼睛,推開蓋子,撲打著身上的火焰,這回還好,起碼坑里的敷設物沒化成溶液。

現在的時間應該是黎明時分,東方破曉,一輪紅日呼之欲出,遠方的明代寶塔掩映在朝霞中,翠微山一片蔥綠,劉彥直被秀美的景色迷住了,清澈的天空,確實是屬於八十年代的。

他打開耐火箱,取出行頭換上,由於不確定落點年代,所以後勤組準備了最萬無一失的服裝,一套藍色中山裝,一雙三接頭皮鞋。

劉彥直換上衣服,蹬上皮鞋,在腕子上戴了塊上海牌17鑽全鋼手錶,英雄鋼筆插在中山裝左胸的口袋裡,再把一摞第三套人民幣塞進了人造革包裡,包上印著“上海旅遊”的字樣,土的要死。

這一捆俗稱大團結的十元面值人民幣足有一千張,也就是一萬元,在當時足夠正常家庭幾年的開銷,劉彥直從裡面抽了一些,打算留給自己家人。

時間緊迫,他匆匆下山,來到大路上,這條路來的時候走過,不過是四車道的柏油路,現在則是碎石子舖成的縣級公路。

一輛藍色躍進卡車遠遠開了過來,劉彥直很聰明,高高舉起一張大團結。

卡車停了下來,引擎轟鳴著,司機師傅看看他:“搭車的?上來吧。”

劉彥直上了車,將錢放在儀錶盤上,說自己去市裡。

司機師傅叼著煙,掌著方向盤,瞟一眼劉彥直:“你哪里人?”

“我近江人,回家。”劉彥直簡單回答,

“哦。”司機又看了一眼他鼓鼓囊囊的人造革旅行包,繼續開車。

躍進130顛簸在碎石路面上,劉彥直越來越覺得瘆的慌,這位滿臉胡茬的司機師傅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眼光似乎總在自己的上海牌手錶和人造革包上打轉,莫非想搶劫? 可黨愛國說了,一舉一動都會對歷史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萬一打起來把司機殺了,影響了歷史多不好。

他正胡思亂想著,司機忽然伸手摸東西,大概是抄傢伙吧,劉彥直警惕起來,考慮到八十年代的治安情況,他並沒有攜帶武器,不過經雷猛訓練一番,基本的殺人技巧還是掌握的。

司機摸出來的不是把手或者螺絲刀,而是一個油膩膩的鋁合金飯盒。

“起這麼早沒吃飯吧,我帶的餃子,吃兩個吧。”司機將飯盒遞過來。

劉彥直接了飯盒,打開,果然是餃子,他拈起一個吃了,是韭菜雞蛋餡的,論手藝比母親差遠了。

“咋樣,香吧,我媳婦包的,韭菜餡壯陽哩,這傻老娘們。”司機師傅忽然開心起來,開始唱歌:“愁啊愁,愁就白了頭……手裡捧著窩窩頭,菜裡沒有一滴油,監獄的生活是多麼痛苦……”

這是八十年代流行的囚歌《愁啊愁》,遲志強原唱,民間流傳甚廣,大街小巷都能聽到,劉彥直是七零後,自然並不陌生,他明白,落點基本年代差不多。

翠微山距離市區只有二十公里,當然那指的是2017年的市區,1987年的近江市還小的很,卡車也可以隨意進城,司機師傅把劉彥直拉到了市內,將那十元鈔票丟過來,開車一溜煙跑了。

“大哥,謝謝你的餃子。”劉彥直衝遠去的卡車揮手,一回頭,建於民國時期的朱雀飯店頂樓上的大鐘時針正指向七點鐘。

劉彥直是從駕駛室裡擺著的日曆牌上看到現在是1987年的,根據資料,費教授死於1988年,也就是明年,他因為得罪了單位領導,得不到住房分配,只能住在學校樓梯間裡,妻兒都離他遠去,自己一個人生活,酗酒喝到胃出血,由於照顧不周,死於並發症,年僅六十歲。

八十年代中期的江東大學,風景秀美,綠樹成蔭,操場上天之驕子們在跑步鍛煉,花園裡,有人在背誦單詞,劉彥直發現自己的行頭選錯了,這年頭的年輕人已經開始穿著牛仔褲、T恤衫,甚至有人在用雙卡錄音機放崔健的《一無所有》。

劉彥直拎著人造革提包走向教工宿舍樓,他急著把錢交給費教授,然後回二輕局宿舍的家裡,看這個時代的父母。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21
第十一章我是穿越者
Thu Jul 02 12:01:48 CST 2015
教工宿舍樓是一棟建於六十年代的蘇聯式筒子樓,距今也有二十年曆史了,紅磚外牆上爬滿了藤蔓,藍色搪瓷標牌上的樓號是正確的,劉彥直走向一單元樓梯間,所謂樓梯間就是樓梯下面的一間逼仄狹窄的所在,僅僅能容身而已。

他敲門,沒人搭理,趴在門上傾聽,屋里傳來如雷鼾聲,這個費教授是大學裡的異數,很不受領導的喜歡,學生也不愛上他的課,所以更加行事張狂,大家都覺得他在文-革中受過刺激,不和他一般計較,不上班也沒人管他。

估計費教授宿醉未醒,敲不開門,總不能砸進去吧,劉彥直只好在外面等候,慢慢的,一些教工家屬挎著菜籃子從早市回來了,見到費教授家門口站著一位衣冠楚楚的陌生人,都為之側目。

“同志,你是?”終於有一位熱心大嬸發問。

“我是費教授的學生,從北京來看他。”劉彥直早有應對答案。

“那你等著吧,日上三竿他都不一定醒,這老頭子,就是個老酒鬼。”大嬸拎著買來的鮮魚上樓去了,走到二樓忽然又探頭道:“要不你去找費楠吧,她上午好像沒課。”

費楠是費教授的女兒,在江東大學擔任助教,已經結婚,另有住處,​​劉彥直打聽了一番,在哲學系辦公室裡找到她,這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高顴骨,很刻薄的樣子,喬其紗裙子下是瘦瘦的鎖骨。

“怎麼稱呼?”費楠態度淡淡的,拿起壓力熱水瓶給劉彥直倒了一杯白開水。

“我叫何富民,是費教授的學生,正好出差到近江,就過來看看老師。”劉彥直背著早已準備好的台詞,何富民確實是費教授的學生,只不過很不起眼,沒人會記得起他而已。

“謝謝您還記掛著我爸,他還醉著呢,要不您晚些再過來?”費楠看了看手錶,暗示自己還有事,這就是下逐客令了。

劉彥直心道,費教授的女兒看起來倒像是個精明角色,不如把錢給她,讓她照顧費教授來的合適,老頭子整天醉醺醺的,就算有了錢還是一樣天天買醉,早晚還是個死。

他拿起人造革提包,拉開拉鍊,從裡面拿出一摞鈔票來,擺在桌子上。

辦公室裡沒別人,一大摞鈔票就這樣靜靜躺在鋪著綠色氈子和玻璃板的寫字台上,觸目驚心。

費楠嚇壞了,不由自主瞟了一眼台板下的電話號碼,那上面有保衛科的電話,不過電話機在系主任屋裡,距離這裡還有幾十米遠。

她第一念頭是,這些錢是贓款,總之來路不明,這個傢伙也很可疑,因為這麼多年來哪有什麼學生看過爸爸,突然間跳出來一個,還拿出巨款,肯定另有居心。

“這是給費教授的一點心意,你代收吧。”劉彥直說。

“您……您這是什麼意思?”費楠艱難地問道,這錢足有上萬吧,自己月薪才二百多塊,家裡正想買進口松下17寸大彩電哩,這不是雪中送炭麼。

“沒什麼意思,就是心意。”劉彥直說,“我感激費教授對我的教誨,才有了我今天的成績,所以特地來謝他。”

“您在哪個單位?”費楠兩眼放光,這年頭最時髦的就是中外合資的公司,這位何先生怕是就是給外國人打工的,搞不好工資都是外匯券哩。

“我在IBM工作。”劉彥直的答案中符合費楠的預期,興奮的不行,趕緊把錢鎖進抽屜,又拿出好茶葉來:“嚐嚐這個,碧螺春,何……我就喊你師兄吧,別走了,也別住招待所,住家裡,我讓我那口子買菜去,晚上你和老爺子好好喝一杯,敘敘舊。”說著打開了落地扇,這是青島生產的月仙牌搖頭扇,劉彥直小時候家裡也有一台。

劉彥直被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有些不適應,推說還要去工業廳辦點事,這才脫身,不過中午還是要回來的,無論如何也要見費教授一面,不然沒法向黨愛國交代。

時間已經八點半了,耽誤了一個鐘頭,現在回家還來得及,1987年的街上沒有出租汽車,只有那種大通道公交車,中間帶轉盤的,甚至汽車都很稀少,交通警察穿著白色制服指揮車輛通行,慢車道上,大量的自行車在行進。

“這就是三十年前。”劉彥直感慨道,雖然這時候他已經十歲了,但是回憶和親身經歷畢竟不同,他宛如徜徉在歷史長河中,感受著八十年代的空氣,八十年代沒有霧霾的藍天白雲。

憑著記憶,劉彥直找到了父母所在的光學儀器廠,鐵柵欄門上架著鐵皮做的五角星,依稀留有標語痕跡,看樣子是“慶祝五一勞動節”幾個大字,他沒進門,在附近郵政所買了個牛皮紙信封,塞上一疊鈔票,信封口用免費的漿糊粘的牢牢的,寫上爸爸的名字,來到工廠大門,將信封交給門衛。

“師傅,請務必轉交給他本人。”劉彥直給門衛上了一支煙,這是他剛從小舖買的牡丹牌香煙,這年頭沒有超市,買東西都得去小舖。

“給劉師傅的信啊,你等等,我這就去叫他。”門衛倒也豪爽,轉身就往廠區跑,一邊跑一邊喊:“老劉,老劉,門口有人找你。”

光學儀器廠不大,就三個車間,門衛大嗓門響徹全廠,劉彥直的父親穿著藍色帆布工作服從車間裡出來,嘴裡還叼著煙,回應道:“喊什麼喊,聽見了。 ”

劉彥直隔著鐵柵欄門遠遠看到年輕的父親,淚水忍不住滑落,他多想上前喊一聲爸爸,可是他不能,他無法解釋這一切,他也怕自己會忍不住留下。

劉師傅來到門衛室,卻沒看到送信人。

“奇怪,剛才還在這兒呢。”門衛撓著頭皮,“你看,他還給我一支煙哩。”

劉師傅拿著鼓鼓囊囊的信封走了,半路上就撕開信封,露出裡面的鈔票來,他驚呆了,看看四周,小心翼翼的將信封藏在了工作服裡。

工廠大門對面的電線桿後,劉彥直看到父親藏起信封,這才放心的離去,下一站,他要去找自己,找十歲時候的自己。

他有些興奮,因為忽然想起小時候一件事,上五年級的他最想要一套《丁丁歷險記》,可是全套畫書要十七元錢,這是一筆巨款,需要攢上五年的零花錢,但是突然有一天,他神奇的擁有了這套畫書,後來還因為說不清來歷而被父親暴打了一頓。

現在他終於明白《丁丁歷險記》的來路了,是2017年的自己買給1987年的自己的。

下一站,新華書店!

三十年前的新華書店還是一座灰色的四層建築,所有的書籍都放在玻璃櫃檯裡,不能隨意翻閱,需要請營業員把書拿出來才行。

劉彥直站到了櫃檯前,豪氣萬丈,將兩張大團結拍在櫃檯上。

“給我來一套《丁丁歷險記》。”

畫書七角五分一冊,一共三十二冊,營業員撥著算盤算了一遍,收錢找零,用牛皮紙給他包起來,外面捆上塑料繩,劉彥直把書放進提包,興高采烈的走了。

光榮路小學,這是劉彥直的母校,他在這裡度過了六月小學生涯。

“我的老師和同學們,你們還好麼。”劉彥直默念道,走進了大門,門衛正低頭看報,根本不管他。

正值下課時段,學生們都在外面玩耍,劉彥直遠遠看到了自己,一個穿燈芯絨褲子的小男孩在操場上飛奔。

事不宜遲,他走進教室,眼光私下掃描,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熟悉的鉛筆盒,熟悉的課本,上面還有自己的塗鴉,他來不及多想,將牛皮紙包著的全套《丁丁歷險記》塞進了位洞。

電鈴響了,外面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劉彥直趕緊走出教室,迎面一個孩子撞進他懷裡,定睛一看,這不就是自己麼!

十歲的劉彥直根本沒抬頭,說了句老師對不起,就​​繞過去竄進了教室。

又有人走過來,是劉彥直的班主任張老師,一個很嚴厲的中年婦女,她腋下夾著課本,手裡拎著教鞭,這跟竹子做的教鞭,不知道讓多少學生聞風喪膽,而那些孩子被痛毆的家長們只會說,老師你打得好,這孩子就欠揍!

“張老師好。”劉彥直心驚膽戰的招呼了一聲,匆匆而去。

張老師狐疑的看著這位中年男人的背影,扶了扶眼鏡,問對面走來的李老師:“那人是誰啊?”

“區教育局的吧。”李老師隨口答道。

此時劉彥直已經順利給張老師的自行車輪胎放了氣並逃出了學校,看看手錶,時間有限了,他趕緊來到副食品大樓,買了兩瓶淮江特曲,稱了五斤豬肉脯,又買了二斤五香花生米,趕往江東大學。

教工宿舍樓前,費楠正在等人,看到劉彥直走來,喜形於色:“何師兄你來了,走,去我家。”

劉彥直問:“費教授呢?”

“在我家呢。”費楠恨不得去挽劉彥直的胳膊,一路上問東問西,大都是IBM如何如何,外企待遇如何如何。

“我們這些教書匠,都比不上賣茶葉蛋的個體戶。”費楠抱怨道,“還是外企員工好,中外合資的也不錯,待遇高,身份高,聽說北京有些企業,發工資直接給外匯券,每月上千的都有!”

費楠家就在大學附近的小區,三樓兩室一廳的房子,兩口子住一間,孩子和外婆住一間,費楠的丈夫正在廚房炒菜,只是探頭打了個招呼,看得出是個老實巴交的妻管嚴男人。

費教授就坐在沙發上,他是個枯瘦的老頭,沒精打采的,看到劉彥直拎著的淮江特曲,眼睛中才精光一閃。

費楠進廚房幫忙了,師母依然在房間裡看報,根本不出來招呼客人。

客廳裡只剩下費教授和劉彥直。

小老頭狡黠地笑:“你不是何富民,你到底是誰啊?”

劉彥直沒說話。

“你給小楠九千塊錢?”老頭接著問,“這錢是誰讓你捎來的,我不記得對什麼人有過這麼大的恩。”

劉彥直湊了過去,低語道:“老爺子,其實我是從2017年來的,我是穿越者。”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22
第十二章時隔三十年的再會
Thu Jul 02 20:20:19 CST 2015
費教授並沒有表現出驚愕,而是若有所思。

“你是怎麼超越光速的,你是怎麼控制時間的?”費教授此時像變了個人一般,雙眼也變得炯炯有神起來。

“對不起,我只是執行人,怎麼穿越我不懂。”劉彥直低聲道,“我奉了您學生的學生的命令,穿越三十年時光來找你,就是為了保住你的性命,老頭兒,按照你現在的喝法,活不到明年,這些錢雖然不多,夠你買點好酒了,記住,別喝假酒。”

費教授呵呵笑了:“有意思,如果這是個惡作劇的話,也是個高成本的惡作劇,我還真不信會有人拿這麼多錢來和我這樣一個廢人開玩笑。”

劉彥直道:“我不開玩笑,你一定要好好活著,記著我這張臉,2017年9月,如果你還活著的話,我會去看你。”

費教授緊緊盯著劉彥直,彷彿要把他印在腦海裡。

費楠和她繫著圍裙的丈夫端著盤子出來了,琳瑯滿目的菜餚,螃蟹,大蝦,鯛魚,還有玻璃瓶裝的可口可樂和早已消失的淮江牌啤酒。

“別客氣,何師兄,嚐嚐咱們近江的特色。”費楠老公是南方人,人瘦瘦的,很和氣,他自我介紹說,在市輕工局上班。

“師母怎麼不出來一起吃?”劉彥直問道。

“她老年癡呆症,咱們吃咱們的。”費楠說。

這頓飯吃的很沒意思,費楠總在打聽外企的待遇,劉彥直的思維停留在1997年他二十歲的時候,見識並不豐富,不過忽悠1987年的費楠還不是很難,席間費教授倒是一言不發,只是一杯杯的喝酒。

飯後,費楠老公刷碗,費楠急著回系裡開會,費教授也拉著劉彥直回他的樓梯間了。

樓梯間裡果然逼仄,只有一張板床,剩下的全是書,連小桌板都是書墊起來的,其中不乏外文原版書籍。

費教授盤腿坐在床上,示意劉彥直打開酒瓶,把五香花生米擺在桌上,爺倆對飲。

“你從哪兒過來的?”費教授抿了一口白酒,發出噝噝的聲音,拈了粒花生吃了。

“翠微山上,一個不太固定的位置,他們挖了個坑,鋪上金屬膜,連接上導線,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穿越了。”劉彥直道。

費教授做沉思狀:“嗯,翠微山一直有古怪,抗戰的時候,有一支國民黨部隊失踪在山里,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懷疑山里有時光蟲洞,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不過依現在的技術手段,穿越還遙遙無期,小伙子,你給我講一下,2017年是個什麼樣子?”

劉彥直侃侃而談,將他這段時間在網絡上看來的各種信息一股腦的告訴了費教授,聽的他時而開懷,時而皺眉。

“未來很精彩,我應該去看看,不應該死在八十年代。”費教授幽幽道。

整整一下午,費教授都在和劉彥直談天說地,這個老頭的知識相當淵博,細問才知道他是國民黨官費留學生,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畢業,五十年代毅然回國,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未受重用,十年動亂時期還被打成了右派,飽受折磨,平反後依然得不到重用,加上老伴患上老年癡呆症,這才鬱鬱寡歡,借酒澆愁。

不知不覺,一瓶淮江特曲喝完了,老頭依然精神奕奕,劉彥直卻不勝酒力睡了過去,等他醒來,已經是寂靜的深夜了。

劉彥直一骨碌爬起來,看看手錶:“不好,我要遲到了!穿越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我必須趕回翠微山。”

費教授道:“不慌,還有好幾個小時,我現在就送你去。”

劉彥直說:“不要你送,借給我一輛自行車就行。”

費教授說:“我不去,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呢?”

劉彥直想了想,答應了。

兩人出了教工宿舍樓,外面黑燈瞎火,不見行人,費教授讓劉彥直稍等片刻,隻身進了自行車棚,不一會兒推出一輛26自行車來,還是斜樑的。

“你的自行車?”劉彥直問。

“借的。”老頭狡黠一笑,騙腿上車:“我帶你。”

劉彥直上了座位,費教授騎著自行車,行駛在靜靜的校園裡,遠處不知道誰的口琴聲傳來,更添夜色嫵媚。

1987年的城市街頭,寂寥無比,寬敞的馬路上只有夜歸的工人,望著童年記憶中的大樓和梧桐樹,劉彥直的記憶開始變得混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屬於1987年,還是2017年,亦或是成為植物人的1997年。

費教授畢竟老了,體力不支,騎到城外就換劉彥直,一老一少緊趕慢趕,終於來到翠微山下,山高路陡,夜色黯淡,劉彥直索性棄了自行車,背費教授步行上山,爺倆爬了四十分鐘,抵達山頂,這兒人跡罕至,土坑依舊在,坑里的金屬保護層也在。

“老爺子,我去了,你好好活著,等著我。”劉彥直躺進了坑里。

“走好,年輕人,我會等著你的,咱們還剩一瓶酒呢。”費教授遠遠坐著,老人在月色下開始唱歌,是一首憂傷的英文歌曲。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for the sake of auld lang syne.

……

we'll take a cup of kindness yet

for the sake of auld lang syne.

for the sake of auld lang syne.

白光一閃,土坑沒了,連同里面的金屬保護層一起消失,土地平整,上面野花爛漫,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

劉彥直睜開眼,又是黨愛國那張臉。

“成功了麼?”他急切的問道。

“天亮去費教授家看看,我答應過他,要去陪他喝剩下的那瓶酒。”劉彥直爬出土坑,換下燒焦的中山裝。

黨愛國等不到天亮了,他立刻給留守研究中心的部下打電話。

“小王,費教授是哪一年去世的?”

“費教授還健在啊。”小王迷迷糊糊的回答,“他老人家身體還行,沒聽說住院。”

黨愛國掛了電話,衝劉彥直豎起大拇指。

“穿越津貼。”劉彥直說。

“馬上到賬。”黨愛國笑道。

……

上午,劉彥直拎著兩瓶五糧液,二斤五香花生,站在了江東大學高職樓前,保安詢問他找誰,他說我找費教授,保安狐疑的看了看他,拿起電話通知了樓上住戶,然後說:“你上去吧。”

歷史發生了改變,應該在1988年死去的費教授並沒有死,而是脫胎換骨痛改前非,不但戒了酒,還搬去女兒家照顧老伴,漸漸也開始上課,他的課風趣幽默,博得很多學生的喜愛,九十年代,新來的校領導慧眼識才,開始重用老費,讓他帶研究生,主攻宇宙物理學,如今中國物理學界的大拿,有很多是出自費教授門下,其中就包括黨愛國的導師。

費教授已經九十高齡,從不見客,今天是破例,所以樓下保安很驚訝,他不知道的是,來的是費教授多年前的老友。

劉彥直站到了門前,深吸一口氣,對他來說,時間只過去了幾個小時,但是對屋裡的人來說,已經整整三十個春秋,他擔心過度的激動會影響老人的健康,但是三十年前的承諾,他不能爽約。

門開了,是一個花甲老婦,戴著老花眼鏡,抬頭看劉彥直,搖搖頭,回頭道:“爸,你的客人。”

“是費楠大姐吧。”劉彥直笑道,“咱們見過的。”

已經六十歲的費楠看看他,在記憶裡搜索不到此人的印象,含糊道:“哦,你們聊吧。”

費教授坐在客廳角落的輪椅上,腿上鋪著毯子,臉上遍布老人斑,頭髮也只剩下純白的幾綹,本來呆滯無神的眼睛,看到來客後頓時有了神采。

“你終於來了。”老人艱難地說道。

“我答應過你的,三十年後再見。”劉彥直鼻子有些酸,時光對他來說只過了一夜,對費教授來說卻是滄海桑田。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for the sake of auld lang syne.

和三十年前一樣,一曲《友誼地久天長》響起,老人中氣不足,唱的很吃力,劉彥直忍著淚水,和他一起哼唱:“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歡笑

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唱完了歌,費教授興奮起來,喊道:“小楠,拿我櫃子裡的酒,那瓶三十年的淮江特曲來。”

費楠在陽台晾衣服沒聽到,才六歲的曾孫女跑了出來,幫太爺爺拿出了那瓶陳年佳釀。

劉彥直拿出五香花生米,擺在費教授面前的小桌板上,擰開了三十年前的淮江特曲。

“老費,整一盅。”劉彥直給他滿上了酒杯。

放了三十年的瓷瓶白酒,早就跑味了,如同白水一般寡淡,但是費教授喝的很開心,他沒牙了,吃不動五香花生米,用枯槁的手捏給曾孫女: “小萌,吃花生。”

小女孩瞪著天真的大眼睛問:“太爺爺,他就是你說的那個老朋友麼?”

費教授說:“對,他就是太爺爺說的時光穿越者。”

小女孩歪著頭說:“什麼是時光穿越者?”

費教授說:“他們可以跨越時空,改變歷史,扭轉乾坤,拯救人類……他們是和時間賽跑的人。”

費楠走了過來,見老爹給孫女花生米說,忍不住責備:“爸,我說多少次了,不要給孩子東西吃,您手臟,花生米也容易噎著她。”

費教授對劉彥直道:“看看,我這個女兒和三十年前沒什麼改變,還是這個臭脾氣,不孝順!”

費楠發現老爹面前居然擺著酒杯,頓時色變:“爸,您不是戒了三十年了麼,怎麼今兒又喝上了?”

她遷怒於劉彥直,下了逐客令:“我父親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見客,請你走吧。”

劉彥直起身告辭,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老人家身體情況確實也不是很好,再叨擾下去沒什麼意義。

費教授說:“小楠,推我下去,我送送客人。”

費楠大驚:“爸,您瘋了麼!”她有理由詫異,即便是中央領導來探望父親,也沒聽說親自送下樓的道理。

無奈父親堅持,費楠也只好從命,推著輪椅從電梯下樓,一直把劉彥直送到樓前的草坪。

“小楠,我和小萌在這兒曬會太陽,你替我送客。”費教授微笑著衝劉彥直揮手告別。

費楠老大的不開心,送劉彥直到小區路上,問他:“你究竟是什麼人?”

劉彥直說:“大姐,我就想知道一件事,那九千塊錢,你最後是怎麼花的?”然後丟下滿臉驚愕的費楠走了。

當費楠失魂落魄回來的時候,小萌喊道:“奶奶奶奶,太爺爺睡著了。”

費楠上前觀察,父親坐在陽光下,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已經逝去了。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22
第十三章取經
Fri Jul 03 00:04:52 CST 2015
近江市第一殯儀館,中國物理學界的泰山北斗費玉茗教授的追悼會再次召開,秋雨綿綿,廊下一片黑壓壓的雨傘,來自社會各界的人士為費教授送行,其中就有劉彥直。

他默默地站在雨中,鼓鼓囊囊的兜里揣著一瓶白酒,等待漫長的追悼會結束。

追悼會冗長,江東大學給予費教授極高的葬禮規格,領導講話緬懷,親朋友好瞻仰遺容,劉彥直和費教授非親非故,屬於社會人士,只能站得遠遠的等儀式結束,遺體火化入土,再去老友墓前和他喝一杯酒。

忽然,有人拉扯劉彥直的袖子,低頭看去,是個戴黑紗的小女孩,他認出這是費教授的曾外孫女小萌。

“叔叔,你是穿越者麼?”小萌問他。

“你知道穿越者是什麼?”劉彥直蹲下來扶著小萌反問。

“我知道,太爺爺說,你們是和時間賽跑的人。”小萌很認真地說道。

“你太爺爺也是和時間賽跑的人,他跑贏了三十年。”劉彥直說,“想听聽我和你太爺爺的故事麼?”

“嗯!”小萌用力的點點頭。

劉彥直深吸一口氣,目光越過殯儀館黃色的琉璃瓦,越過高高的焚化爐煙囪,越過蒼翠的山峰,彷彿看到了那個沒有霧霾的年代。

忽然手裡一空,原來小萌被人拉走了,小蘿莉掙扎著要聽故事,保姆強行將她拖走,遠處站著個年輕女人,看樣子是小萌的母親,還用警惕的目光瞪了劉彥直一眼。

……

安太醫學研究中心會議室,幾名專家齊聚一堂,分析代號L個體案,黨還山列席聽取大家的意見。

有人提出,L這樣的基因突變和他長達二十年的沉睡極有關係,根據相關資料記載,歷史上有不少人在腦部受到重創後因禍得福,刺激了大腦開發,諸如突然掌握多門外語,或者成為數學天才,繪畫天才能,而L則是激發了新陳代謝和運動神經方面的開發。

“他現在已經成為全能運動員或者超級士兵。”一位遺傳學專家說,“人類對於自身的認識還很膚淺,而我們掌握的技術還不能將他的DNA用於造福人類,我們能做的只有給他找多些配偶,生一大堆孩子來改善國人的基因。”

一陣笑聲,黨還山也笑了,輕輕道:“孟山有這種技術吧?”

專家說:“孟山公司專注於轉基因研究多年,他們擁有世界上最強的科學家團隊,有最豐富的樣本資源,我相信他們已經擁有了這種技術,如果L落到他們手裡,不出三年就能用於軍事領域,改造出成批的反應迅速體能超強的士兵。”

黨還山話鋒一轉:“塞繆爾.福克斯還是項目負責人麼?”

專家手持遙控器按了一下,屏幕上出現一個外國人的照片,格子襯衣花白頭髮,玳瑁眼鏡後面是極具穿透力的眼神。

“福克斯已經是副總裁了,他在行政方面的能力不是特強,但是他本人就是研究基因學科的世界級專家,可以說項目組是圍著他轉圈的,他是不折不扣的核心人物,就如同喬布斯對於蘋果那樣。”

黨還山若有所思,目光在福克斯的照片上聚焦,正是這個人把人類和地球帶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

訓練中心,劉彥直正趴在地上做俯臥撑,他赤著的脊背上綁著沙袋,每一次躍起,手掌都離開地面在頭頂擊掌,這種高難度的俯臥撑就算是體能充沛的運動員也做不了多少,而身旁查數的雷猛已經不厭其煩的數到了798。

“這貨就是個鐵人。”這是雷猛對劉彥直的評價,這小子體能遠超常人,渾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他曾經以鐵人三項標准進行過測試,除了游泳因為姿勢不夠標準而拖累了成績之外,長跑和自行車都能達到世界級水平。

劉彥直繼續做著俯臥撑,他對這種單調的體能項目樂此不疲,看這樣子不做滿1000是不罷休了。

忽然中心主任走了進來,雷猛站起來大喝一聲:“立正!”

劉彥直不理不睬,繼續揮汗如雨的做運動。

主任笑瞇瞇地說:“小劉,別練了,你另有任務。”

劉彥直這才爬起來,拿毛巾擦汗,伸手去拿衣服。

主任說:“不用換裝,你跟我來。”

劉彥直跟著主任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辦公區域,小會議室的門已經打開,裡面黑漆漆的,主任似乎有些尷尬,說:“小劉,讓王醫生和你說吧。”

一個穿白大褂戴黑框眼鏡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將一個玻璃器皿遞給劉彥直,公事公辦的說了幾句什麼,然後衝主任點點頭。

主任說:“條件有限,小劉你就將就些,配合一下吧。”說著將他推進了小會議室。

小會議室的投影屏幕上開始播放島國愛情動作片,劉彥直手拿著玻璃器皿,氣的臉通紅,再三忍耐之下,還是一腳踹開門,將玻璃器皿丟在主任懷裡,揚長而去。

主任喊道:“你回來,這是任務。”

“你媽逼的任務。”劉彥直頭也不回。

可視電話裡,訓練中心主任向黨愛國匯報了此事,黨愛國哭笑不得:“你們啊,做事一點也不注意方式方法,彥直是個二十歲的小伙子,性子耿直純良,你要注意策略。 ”

主任說:“教授,我懂了。”

……

訓練中心食堂採取的是自助餐模式,菜式堪比五星級酒店,劉彥直守著一堆牛肉大快朵頤,完全沒注意到角落裡主任正和雷猛竊竊私語。

雷猛臉上露出笑意:“主任,你當真?”

“廢話,這是任務。”主任義正言辭道,“必須完成,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雷猛說:“我勉為其難吧。”

飯後,雷猛找到劉彥直,攬著他的肩膀說:“小劉,咱倆挺對脾氣的,中心這麼多學員,我最欣賞你,正巧今天我有假,我請你喝酒,你要不去就是不給我面子。”

劉彥直不明所以:“喝酒,好啊。”

雷猛笑了:“六點半門口見。”

傍晚六點半,雷猛開著他的牧馬人在訓練中心門口等到了劉彥直,兩人驅車直奔市區,找了一家家常菜館,雷猛熟門熟路,點了八個菜,一箱啤酒,但是開吃的時候卻忽然一拍腦袋道:“糟了,忘了你不能喝酒,這是中心的紀律,就算到了外面也不能不遵守,給你來點飲料吧。”

劉彥直對喝酒的興趣其實不大,只要有的吃就行,他每天的訓練強度極大,飯量頂的上三個壯漢,喝不喝酒倒在其次,雷猛點的都是純肉的硬菜,分量十足,吃起來十分過癮。

雷猛一邊喝酒一邊似笑非笑看著劉彥直,時而忍不住嘿嘿笑兩聲。

“教官,你笑什麼?”劉彥直停下筷子問道。

“沒事,回頭我帶你瀟灑一下。”雷猛說。

酒足飯飽,醉醺醺的雷猛去結賬,讓服務員開了安太集團訓練中心抬頭的**,叼著煙出來,拿出手機安排了一個代駕,載著自己和劉彥直來到一家隱藏在風景區深處的私人會所。

會所停車場裡,全是頂級豪車,雷猛打發了代駕,帶著劉彥直進了大門,穿著拖地長裙的迎賓小姐早已接到指示,在前面帶路,領他們倆來到了一處露天溫泉。

“雷哥請客,盡情的玩吧。”雷猛衝劉彥直擠眉弄眼,自己進了一間包房。

劉彥直手足無措,一隻纖纖素手扶住了他,是個千嬌百媚的妹子,清順掛麵一般順滑的黑髮,楚楚可憐的神情,加上一襲白衣,簡直就是校園裡的清純學妹。

“先生,這邊請。”學妹拉著劉彥直進了一處隔間,鵝卵石壘成的溫泉泳池,旁邊是按摩床,燈光都是粉色的,襯托著漫天星光,讓人意亂情迷。

“怎麼稱呼你?”學妹問道。

“我姓劉。”劉彥直方寸大亂,如坐針氈,他沒接觸過這種場合,不懂得怎麼應對,想找雷猛,可是上哪兒找去,清純學妹讓他血脈賁張,卻又心驚膽戰,腦海中一個聲音在迴響,這是不對的! 這是犯罪!

“劉哥哥,我幫你脫吧。”學妹要動手幫劉彥直脫衣服,他敏捷的退了回去,嚴詞拒絕:“我該走了。”說完轉身就走,不帶一絲遲疑。

等雷猛心滿意足的從包間裡出來,已經是兩小時之後了,他換上衣服,到處去找劉彥直,最後才停車場找到了他。

“兄弟,怎麼樣,還行吧。”雷猛洋洋得意道,“這可是近江最頂級的私人會所。”

“走吧,不早了。”劉彥直面無表情地說道。

雷猛酒勁下去了,駕車帶著劉彥直回了訓練中心,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就被主任叫到了辦公室,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

“花多少錢無所謂,那是集團自己的會所,可是你得把事兒半成啊,你狗日的只顧自己爽了,任務呢?任務呢?”主任的手指都快戳到雷猛鼻尖了,也不怪他發飆,昨晚提取“種馬”**的任務再次失敗,對他的升遷是有致命影響的。

雷猛無言以對,挺直腰桿接受訓斥。

主任訓了半天也覺得無趣,打發他滾蛋,打通了黨愛國的電話。

“教授,對不起,我沒有完成任務。”

黨愛國對此倒是並不吃驚,他說:“彥直是個好孩子,看來我們要找個他喜歡的人才行了。”

此刻,劉彥直正坐在跑道邊,深情地看著手機屏保裡甄悅英姿颯爽的身影。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23
第十四章最浪漫的事
Fri Jul 03 18:19:59 CST 2015
劉彥直看的入神,完全沒留意屋頂上的攝像頭正將焦距聚攏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甄悅的照片被放大,存入電腦,隨著鍵盤的敲擊,她的檔案出現在屏幕上,女,二十六歲,身高一米七四,黨員,近江市消防支隊蘊山大隊二中隊指導員,武警學院消防系畢業,江東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讀,軍人家庭出身,曾榮獲三等功一次。

資料被傳到黨愛國的手機上,他不禁啞然失笑:“咱們的彥直同學品味挺高的,好吧,那我就做一回月下老人吧。”

消防大隊辦公室,甄悅連打幾個噴嚏,抽紙巾擦鼻涕,抱怨道:“誰又惦記我。”

……

劉彥直的體能訓練被全面叫停,他的體能已經達到自身極致,不需要再在這方面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取而代之的是綜合素質培訓,中心安排了三名教師言傳身教,教育他各種社會常識,作為一個昏睡了二十年的教育程度很低的城市底層青年,劉彥直要補的課太多了,在他心目中,最拉風的打扮還是白襪子黑皮鞋,寬鬆的休閒西裝配肥大的蘿蔔褲,愛聽的歌也是早期的四大天王為主,還強烈要求給他理一個郭富城髮型,令工作人員哭笑不得。

訓練中心鍾主任毅然決定,臨時加開美學課,爭取將劉彥直低俗的品味向上拉升一點點,事實證明他的努力完全白費,放在劉彥直案頭的《百年孤獨》,《海邊的卡夫卡》 ,《麥田守望者》這類名著,他看都不看,閒暇時光就知道用手機看網絡小說,下載電影,還不看歐洲文藝片,只看好萊塢商業大片,把鐘主任氣的,差點把中心的wifi給掐了。

不過在另一項訓練上,劉彥直表現的很突出,他只用了半小時就將一輛手動擋桑塔納開的嫻熟無比,甚至能在彎道上耍出甩尾漂移這種高難度動作,據負責培訓的拉力賽教練說,這小子簡直是塞納再世,舒馬赫重生。

劉彥直用了一天時間,學會了駕駛所有車型,不管是偏三輪摩托還是帶掛車的重型卡車或大客車,亦或是叉車、挖掘機都能順利上手,雖然還不算很熟練,但通過車管所考試拿證不成問題。

此刻他還不知道,他的終身大事正在被一幫摳腳大漢討論研究,黨愛國把撮合劉彥直和甄悅的事兒託付給了鐘主任,鐘主任搞不懂黨教授是開玩笑還是當真的,索性當成真的來辦,他又找了雷猛等幾個教練商議,這幫老爺們幹別的事還行,搞浪漫邂逅極其的不靠譜,他們研究了半天,決定採取經典的見義勇為、英雄救美的橋段。

行動代號“最浪漫的事”,投入資金兩萬元,出動人員車輛若干,鐘主任作為行動總指揮,雷猛為現場總協調。

劉彥直結束了訓練,意猶未盡,雷猛讓他洗個澡換上便裝,進市區執行任務。

“什麼任務?”劉彥直問。

“我把地址發到你的手機上,回頭會安排一輛車給你,你必須在十九點半趕到,把這個東西交給一個穿黑衣服的人。”雷猛將一個牛皮紙大信封遞過來,煞有介事道,“這雖然是一次很小的任務,但卻是對你的考驗,注意任何突然情況,並且妥善處理,記住,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劉彥直意識到這次任務的重要性,嚴肅無比的重複道:“記住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他回宿舍換了便裝,來到值班室取了車鑰匙,訓練中心的停車場上有很多公務車,基本上是高檔越野車為主,劉彥直拿著鑰匙卻找不到車,他想了想,按下鑰匙遙控器上的按鈕,不遠處的車棚下發出滴滴的聲音,過去一看,是一輛落滿灰塵的電動自行車。

劉彥直愣了足足半分鐘,就開這玩意進城去啊,這多丟人啊,自己又不是不會開汽車,他轉身去值班室,人家一句話就把他頂回來了,你有駕照麼?

好在這輛青石高科早期產品質量比較過硬,後勤科也沒間斷過充電,電池續航力足夠他騎行到市區,得虧他騎得是電動車,下班高峰期市區路段擁堵嚴重,如果開車的話鐵定堵在路上。

七點二十五分,劉彥直趕到了距離目的地還有五百米的地方,高樓大廈林立讓他分不清位置,拿出手機來查看地圖,正巧旁邊也停了輛電動車,一個快遞小哥正在講電話:“對,我馬上到,大門口見。”

與此同時,住在附近小區的甄悅吃完了晚飯,陪奶奶下樓遛彎,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這是老人家雷打不動的習慣。

劉彥直的目的地附近停了輛旅行車,雷猛的朋友牽著一頭藏獒等在車裡,時不時看看手機上的消息,他在等現場總指揮的命令,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

可憐這頭藏獒,原本是某位朋友花了大幾萬從青海買來的,後來發現血統不純,性子又愚鈍粗野,經常咬人,本想一頓火鍋燉了,恰好攤上行動,不如留給劉彥直亂拳打死的好。

在他們的完美計劃裡,當甄悅和奶奶遛彎到這裡的時候,正好時間是七點半,藏獒掙脫繩索奔向無辜路人,恰好劉彥直出現,奮不顧身,一頓老拳將藏獒打死,贏得美人心。

甄悅和奶奶出小區了,負責盯梢的人在微信群裡發了消息,大家都興奮起來,摩拳擦掌。

劉彥直騎著電動車抵達了目的地,這是中銀大廈的正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橫穿馬路的地下通道就在不遠處。

一個黑衣女子從大廈裡匆匆出來,招呼劉彥直:“這裡。”

劉彥直下了車,快步上前將大信封遞過去,黑衣女問:“不用簽收?”

“不用了。”劉彥直說。

“謝謝。”黑衣女子拿著信封轉身回去了。

劉彥直有些納悶,這個任務過於簡單了,是不是漏了些什麼?

距離他二十米遠的旅行車裡,藏獒已經按捺不住,嗷嗷嚎叫什麼,正好兩名巡邏特警路過,聽到叫聲走過去敲敲車窗,示意司機拿出證件。

司機降下車窗,尷尬地笑:“警官,有什麼問題?”

特警看到了車廂裡的藏獒,皺眉道:“鬧市區嚴禁烈性犬出入,不要讓狗下車,不然後果自負。”

“知道了。”司機說,擦了擦汗,看來行動要臨時變動了。

此時甄悅和奶奶才走到過街地下通道的入口,以往這裡總有個流浪歌手在此“駐唱”,照例甄悅是要在他的吉他盒子裡放上兩枚硬幣的,不過幾天歌手換了人,是個穿白襯衣和破洞牛仔褲的男子,靠在牆上,抱著吉他,嗓音低沉,很投入的唱著一首憂傷的英文老歌。

甄悅不由自主的駐足,她喜歡音樂,也會彈吉他,這男子的聲線很迷人,唱功更是一流,淪落到如此境地真是可惜。

慢慢的,流浪歌手周圍聚起一圈人來,大部分都是女生,歌手依然心無旁騖的彈著,唱著,直到一曲終了,掌聲響起,才抬起頭來,憂鬱而又帶點痞氣的眼神,唏噓的胡茬,英挺的鼻樑,光潔的額頭,讓人心醉又感覺似曾相識。

甄悅拿出一張百元大鈔,彎腰放進了吉他盒子。

流浪歌手似乎震驚了一下,立刻以眼神和微笑表達了感謝。

周圍群眾也紛紛慷慨解囊,吉他盒子裡瞬間灑滿了零錢,流浪歌手將吉他遞給了角落裡它真正的主人,和那位衣衫襤褸的歌手握了握手,瀟灑離開,他身後幾名男女迅速跟上,看那副緊張兮兮的表情,應該是男子的助理之類角色。

人群小小的騷動,有一個女生尖聲道:“姬宇乾!”

甄悅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眼熟,原來這個“流浪歌手”是未來科技的總裁,中國IT界的黑馬,名滿天下的年輕富豪,億萬富翁外加大眾情人姬宇乾啊!

她臊的滿臉通紅,人家身價上百億,自己還打賞了一百元,想想都不好意思。

“他真的很帥,心地也善良。”年輕的消防女警官不禁想入非非起來,可是迅速又打消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小悅,喜歡這男孩子麼?”奶奶問道。

“奶奶,瞎說什麼呢​​,他可不是什麼男孩子,人家是上市公司總裁好不好。”甄悅一跺腳,嬌嗔道。

“好好好,是總裁,奶奶就問你喜歡麼?”奶奶故意逗寶貝孫女。

甄悅想了想說:“當然喜歡啦,不過是對偶像的那種喜歡,這樣完美的男人,只能存在於夢想裡。”

忽然外面一聲炸雷驚天動地,緊接著暴雨如注,甄悅和奶奶被困在了地下通道中,今天的飯後百步走怕是要打折了。

……

劉彥直也被困在了中銀大廈門口,他怕電動車淋濕了,硬是把車扛到了台階上,和避雨的行人們站在一起,看外面天地間連成一線的傾盆暴雨.

黑衣女子從大廈出來,左顧右盼,看到了人群中的劉彥直,沖他招手:“快遞小哥,你送錯了文件了,跟我上樓去拿。”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24
第十五章快遞小哥
Sat Jul 04 00:22:09 CST 2015
劉彥直敏銳地意識到,他的任務才剛開始,他冷眼觀察周圍,附近都是普通市民打扮的人,大雨滂沱,視線受阻,到處白茫茫一片,雨聲震耳,危機四伏,殺氣瀰漫。

中銀大廈是一座高檔寫字樓,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大堂裡依然燈火通明,黑衣女子在前面走,頭也不回,她個子不算高,但很勻稱苗條,黑色低腰長褲和真絲黑色襯衣彰顯職業女性的干練,不過此刻劉彥直惦記的不是女子的翹臀,而是她腿上有沒有綁著飛刀。

這是一次任務,搞不好要徒手殺人,劉彥直的手心變得濕漉漉的,他在出汗,雖然他見過血殺過人,但那是在十萬火急的關頭,屬於激情殺人,像這種出任務的殺戮,他還需要過自己的心理關。

電梯到了,黑衣女子先進去,劉彥直也邁步進去,電梯門緩緩合攏,忽然有人高喊一聲:“等等!”

女子按住開門鍵,兩個男子快步走來,說聲謝謝進了電梯,很自然的分立門兩側,也不說話,瞟了劉彥直一眼,按了樓層鍵。

劉彥直慢慢縮到角落裡,肌肉緊繃起來,如果猜得沒錯,一場惡戰即將開始。

八樓到了,兩個男子先下去了,劉彥直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過於緊張了。

黑衣女子一直在玩手機,頭也沒抬過。

十六樓到了,黑衣女子徑直出電梯,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寂靜無聲,走廊裡靜悄悄的,兩邊的門都是緊閉的,劉彥直耳聽六路眼觀八方,隨時準備出手。

黑衣女子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回頭對劉彥直道:“稍等。”然後從包裡掏鑰匙,找了半天也沒翻到,她急壞了,汗從挺直的鼻樑的滴落,黑框眼鏡不時滑下,恰好手機又響了,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這扇門好像是用密碼鎖的。”劉彥直忍不住提醒道。

黑衣女子剛回完短信,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用密碼的,瞧我這記性。”說著去按密碼鍵盤,手卻停在上面不動了。

“她搞什麼鬼?”劉彥直左右看看,警惕起來。

“糟糕,密碼又忘了。”女子說,打開手機備忘錄,看了一眼,這才輸入密碼將門打開,匆匆而入。

劉彥直沒進門,只是瞥了一眼,屋里布置的很簡單,看不出​​是什麼從事什麼業務的公司。

黑衣女子拿了牛皮紙信封出來遞給劉彥直:“不好意思,咱倆都搞錯了,這個是你的,拿回去吧。”

劉彥直點點頭,等門關上才往回走,他看了看已經開啟的信封,裡面是一張交通銀行的現金支票,數額不大,五千元而已,看印鑑和抬頭,是一家企業開給心理診所的諮詢費。

“不對頭。”劉彥直想,再看信封,雖然很像,但並不是自己拿來的那個,肯定是黑衣女子又搞錯了,此時他已經走到了電梯口,又轉身折回去,果不其然,黑衣女子拿著另一個信封快步走來,見他未曾離開,心中大定,笑道:“不好意思又搞錯了,這個才是你的。”

劉彥直和她交換了信封,確認這個才是自己帶來的,黑衣女子也查看了支票,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電梯到了,兩人走了進去,按了“1”,各自靠著電梯壁站著,有些尷尬。

“你是哪家快遞公司的?”黑衣女子問。

“我不是……”劉彥直話沒說完,電梯裡的照明設施瞬間黯淡了一下,然後這整個箱體頓了頓,停下了,但是門並未打開。

電梯故障了。

黑衣女子將控制面板上的鍵全都按了一遍,然後按緊急呼叫鍵,沒人應答,拿出手機撥打電話,根本找不到信號。

“你的手機有信號麼?”她問。

按理說高檔寫字樓的電梯裡應該覆蓋手機信號的,但是很不湊巧,劉彥直的手機一樣信號極差,完全沒辦法撥打求救電話,就算能打通,他也不會打,因為這是一次任務。

黑衣女子說:“快遞小哥,你呼救吧,要不咱倆都出不去。”

劉彥直仔細觀察電梯裡的情況,天花板上有攝像頭,但是監控室裡明顯沒人,或者攝像頭本身就是壞的,電梯門緊緊關閉,對於弱女子來說就是銅牆鐵壁,對他來說,就僅僅是一扇門而已。

他開始發力扒門,黑衣女子目瞪口呆。

還真被他扒開了,兩扇不銹鋼電梯門緩緩打開,黑衣女子歡天喜地往外走,可是外面卻是一堵黑漆漆的水泥牆。

“糟了,這是設備層。”黑衣女子說,“麻煩了麻煩了,怎麼這麼湊巧。”

劉彥直說:“設備層為什麼把電梯門堵上?”

“這是十三層……而且以前出過不干淨的東西,死過人,所以物業把門封上了,只留防火梯上下。”黑衣女子做沉思狀。

劉彥直沉默了,他無言以對。

黑衣女子舉起手機到處找信號,竟然真被她找到了,雖然很微弱,趕緊給朋友打電話求援,雖然時斷時續,好歹把警訊報出去了,接下來只需要等人救援就可以了。

“快遞小哥,怎麼稱呼你?”黑衣女子遞上濕紙巾,讓劉彥直擦拭因為拆電梯弄的滿手污跡。

“我不是送快遞的,我姓劉,劉彥直。”

“哦,劉彥直,這個名字蠻有古意的。”黑衣女子伸出手,劉彥直遲疑了一下,和她握手。

“關璐,叫我關醫生好了。”黑衣女子的手柔軟溫暖。

“你好。”劉彥直點點頭,此刻他已經明白過來,這不是什麼任務,而是烏龍,關璐也不是目標,而是一個陰差陽錯拿錯快遞的普通人。

等待救援的時間裡,兩人坐在電梯裡閒聊起來。

“真是陰差陽錯,另一個快遞小哥給我送一份文件,約在前門,可他跑到後門去了,我在前門遇到了你,看你的打扮還以為是快遞員呢,真是不好意思。”關璐咯咯笑起來。

“是挺湊巧,我要把東西交給一個穿黑衣服的人,所以我也認錯了。”劉彥直說。

“那你還是送快遞的啊。”關璐笑著說。

劉彥直撓撓頭:“就算是吧,替人家跑腿。”

閒扯了一陣,物業人員趕到,他們也沒有維修電梯的技術,只是通過內線電話安慰他們說沒有危險,再堅持一會,修電梯的技術人員趕到就好了。

可是電梯維修人員遠在城市的另一端,交通被暴雨阻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到,電梯裡沒有了空調冷氣,變得異常燥熱,關璐把上衣脫了,露出裡面修身小襯衫,75C的尺寸讓劉彥直不敢直視,眼光躲躲閃閃,話也不會說了。

“閒著也是閒著,我們來玩吧。”關璐說。

劉彥直小心臟砰砰跳:“什麼?”

“打遊戲,看誰過的關多。”關璐從包裡拿出了iPAD,調出了TOM貓裡的小遊戲,“打泡泡你會吧?”

兩個小時後,當電梯維修員趕到的時候,劉彥直已經赤膊上陣了,他玩斗地主把錢都輸給關璐還不算,把衣服也輸了,維修員再來晚一會,褲子都保不住。

電梯故障解除,兩人下到一樓,外面漆黑一片,雨還在下,關璐得意洋洋,將T恤和一疊鈔票遞給劉彥直:“這個就算了,錢也還給你。”

“愿賭服輸。”劉彥直堅辭不受,只拿了衣服。

“那好,以後有心理問題可以來找我,免費給你諮詢。”關璐衝嫣然一笑,“再見啦。”

劉彥直轉身出門,剛到大門口,就听到身後關璐在喊:“快遞小哥,謝謝你。”

劉彥直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故作瀟灑狀走出大門,四下看去,不禁傻眼。

“我操,我電動車哪去了?”

他的電動車不翼而飛,問保安,保安冷漠地搖頭,說他們不負責保管非客戶的非機動車輛。

沒辦法,劉彥直只好步行回去,雨一直下,打濕了他的衣服,兩道光柱劃破夜空,淅淅瀝瀝的雨絲清晰可見,身後一輛白色奔馳越野車駛過,駕車的是關璐,不過她沒看到劉彥直,徑直開了過去。

路邊綠化帶里傳來淒厲而又孱弱的貓叫聲,劉彥直撥開灌木叢,看到地上有隻淋成落湯雞的小奶貓在瑟瑟發抖,伸手把它撈了出來,才發現小貓咪的後腿有傷,是只天生畸形的小可憐。

大路上車水馬龍,高樓大廈霓虹閃爍,各色車燈穿透雨霧穿梭來往毫不停留,小貓的慘叫聲被淹沒在雨聲車聲中,劉彥直抱著這隻小動物不知道該怎麼辦,想了想將它藏在了衣服下,繼續前行。

一輛車停在了他身邊,車窗降下,是關璐,她在等紅燈的時候看到了後視鏡中的劉彥直,又繞了回來。

“快遞小哥,上車。”

劉彥直將貓掏了出來,從車窗捧了進去:“剛才撿的,挺可憐的,我沒辦法養,你能幫幫忙麼?”

關璐遲疑了一下,探身過來接了貓,撫摸著濕漉漉的皮毛哄道:“Kitty乖啊,不怕,安全了。”

小貓蜷縮著身子,大概感受到了車內的溫暖氣息,竟然真的不叫了。

“你住哪兒,我送你。”關璐說。

“謝了,我自己走。”劉彥直退後兩步,揮手致意,目送關璐的奔馳車離開。

五十米外,雷猛用長焦相機拍下了奔馳車的車牌號碼,嘀咕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24
第十六章訓練日
Sun Jul 05 00:01:59 CST 2015
劉彥直是乘雷猛的車回的訓練中心,關於任務的事情誰也沒提,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奔馳車主的資料很快查到,檔案發到了黨愛國的手機上,他看了兩眼,挑眉道:“乖乖,哈佛醫學院分子遺傳學碩士,彥直盡給咱們出難題啊,這個比甄悅還難泡十倍。”

他決定終止計劃,本來就是腦子一熱的決策,想提取劉彥直的精-液有更多更直接的辦法,幫他找個老婆只是順帶著成人之美而已。

忽然黨愛國意識到了什麼,打開電腦,翻牆上了谷歌,輸入了一些關鍵詞開始搜索,忙乎一番後陷入沉思,根據搜索來的資料,他的第六感是正確的,梅麗莎.關,也就是關璐曾經是塞繆爾.福克斯教授的學生。

他興奮的直搓手,終於找到了切入點,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老頭子,我找到一個人……”

……

林蔭深處,修剪平整的草坪上擺著幾把藤椅,黨還山的白髮梳理的一絲不苟,面容愈加消瘦,在座的除了他的兒子黨愛國之外,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面容很有親和力,但卻毫無特徵,讓人無法記住。

這人是安太財團海外部的安全主管李海平,經歷複雜,人脈豐厚,這些年來海外部的建立和擴展全靠他一手張羅。

“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儘早實施計劃。”黨還山說。

黨愛國憂慮道:“我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我們在海外的力量也不夠強大,我擔心……”

黨還山說:“海平,你的意見呢?”

李海平說:“兩位老總,我們海外部經營了十年,已經初具規模,在歐美十五個國家建有聯絡站或安全屋,和當地華人社團或者黑幫組織都有聯繫管道,我們的工作重點還是美國,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如果讓我去籌劃一次恐怖活動,或者竊取高度機密,恐怕有難度,但是只是處理掉一個人的話,我和我的團隊有信心。”

黨還山的手指磕擊著藤椅的扶手,這是一雙老人的手,保養的不錯,但是仔細看,會發現掌心有一個圓形的傷痕,似乎是子彈穿過留下的印跡。

“小子,搏一次,我決定了。”黨還山說。

黨愛國沉默了一會,終於吐口:“好吧,要做就一勞永逸的做了,不光要讓福克斯消失,還要炸掉孟山公司,海平,你有把握麼?”

李海平面露難色:“這需要時間,您知道,美國反恐壓力很大,搞到爆炸物的渠道是有,但是很容易被FBI或者國土安全局盯上。”

黨還山一錘定音:“只殺人,不炸房子,福克斯一死,所有一切土崩瓦解。海平,你需要什麼支援?”

李海平仔細考慮了一分鐘,說:“需要一筆經費,以及可以接近目標的人。”

……

中銀大廈,1606房間,沒掛牌子,這是一家私人心理診所,關博士開業已經兩個月了,除了朋友介紹的幾單生意,門可羅雀,每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端著一杯咖啡坐在窗口發呆。

門鈴響了,關璐心說今天沒有預約啊,難不成是口口相傳,終於有病人主動登門了麼? 古語云,酒香不怕巷子深,誠不我欺啊。

打開門,外面站著兩個人,大熱天西裝革履的,看起來就像商務人士,他們拿出名片來雙手呈上,果不其然,是安太財團的人力資源部主管和他的助理。

主管道明來意,想和關博士簽一份合同,為基地的員工提供心理諮詢與輔導,每週去一次即可,薪酬按月結算,每月三萬元。

“我們的員工壓力很大,很多人需要心理輔導,聽朋友介紹了關博士,就慕名而來了,沒有提前預約,唐突了。” 主管這樣說。

“沒關係,這種不速之客越多越好。”關璐開心極了,給客人倒咖啡喝,角落裡,瘸腿小貓喵喵的叫著。

主管很客氣,和關璐閒聊:“聽說關博士是哈佛醫學院畢業的,那可是世界頂尖的學府啊,您是心理學博士?”

關璐很不好意思:“其實我不是念心理學的,我是分子遺傳學科,嚴格來說,我是一個科學家。”

主管和助理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欽佩之色,到底是高智商的學霸啊,科學家客串心理醫生,三萬塊,花的不冤。

關璐和安太財團的合作關係就這樣在融洽的氣氛中確立了,合同簽訂,支票到賬,關博士開始第一次出診。

下週一,關璐駕車來到安太財團位於市中心的辦公樓。

首位病人是公司的女性中層,三十出頭的年紀,大齡剩女,最近剛被男朋友甩了,情緒很不穩定,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診室設在小會議室,剩女​​進去和關璐談了兩個鐘頭,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完全變了樣子,精氣神彷彿回來了,見到閨蜜就猛贊心理醫生的厲害:“那個關醫生懂得可多了,會看面相手相,會解夢,還是星座專家,對了,她還帶了塔羅牌呢,絕對profession !”

這話傳到了領導耳朵裡,也都讚嘆有加,果然是留美的博士,獨具一格,不同凡響。

只有黨愛國知道真相,關璐沒有上過心理學課程,只是念過幾本書而已,屬於跨界執業,不過她的這套獨創的診療法倒也效果十足,尤其對女性客戶而言。

黨愛國藉這個機會接近關璐,目的當然是塞繆爾.福克斯……

……

訓練中心,劉彥直正和幾個夥伴斗地主,自從上回把錢輸給關璐之後,他就苦練斗地主技術,現在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了,至少在訓練中心內。

“八號,十四號,十七號!”雷猛高喊道。

“到!”劉彥直跳了起來,將贏來的錢塞進口袋。

“換衣服到停車場集合,記著規矩,別亂說話。”雷猛倒背著手走了,軍靴咔咔響。

同時被選中去做特訓的還有另外兩個隊員,都是隊伍裡的佼佼者,他們換上陸軍的數碼迷彩服,但是沒有佩戴任何軍銜標誌,來到停車場等候,一輛武警牌照的越野車將他們拉到了郊外的射擊場。

這裡是省武警總隊的射擊訓練場,有寬敞的戶外靶場,平時來訓練的大都是武警的反恐部隊、機動部隊等,偶爾也會有地方上的人來過槍癮,當然前提是有過硬的熟人在部隊裡。

黨還山有好多義子,其中一個就是武警總隊的副參謀長,這次訓練就是他安排的。

三名穿陸軍迷彩服的槍手進入了靶場陣位,每人面前有一支新型5.8口徑的狙擊步槍,這是重慶建設集團出品的精確射擊武器,旋轉後拉槍機,特製5.8毫米狙擊彈,性能超過部隊原先裝備的79和85式狙擊步槍,也比同樣使用5.8毫米彈藥的88狙擊步槍要優秀一些。

恰巧幾個反恐中隊的戰士路過,見到有人打靶,不由停下來觀看。

劉彥直動作麻利的裝上彈匣,拉槍栓裝彈,金屬槍栓製作精良細緻,行程潤滑流暢,一顆小巧玲瓏的銅殼子彈推入槍膛,透過瞄準鏡,五百米外的一枚雞蛋赫然在目。

瞄準鏡上的十字叉住了雞蛋,劉彥直的手很穩,眼很準,他慢慢根據風速和風向調整著瞄準鏡,這些都是教練說過幾百遍的要點,早已銘記於心。

幾個反恐隊員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槍響了,瞄準鏡裡的雞蛋瞬間爆裂,劉彥直默默收槍。

反恐隊員們都​​傻眼了,這種成績,他們只能在三百米射程內做到,這位神秘人士大概是陸軍的人吧,不過陸軍有自己的靶場,為什麼會到武警的地盤上顯擺?

一架QBU10式軍用12.7毫米狙擊步槍放到了劉彥直面前,副參謀長親自給他講解槍械使用注意事項,國內搞不到巴雷特,只好藉了反恐中隊唯一的一架大口徑狙擊步槍來練習。

人形靶立在一千米外,肉眼基本看不見了,望遠鏡才能看到一個人形。

“不要緊張,放鬆呼吸。”副參謀長說,“穩住,穩住。”

劉彥直沒操作過這種槍,還不熟悉,第一發打偏了,靶子附近升騰起一股煙霧,反恐隊員們發出一陣輕笑。

根據彈著點可以修正彈道,劉彥直慢慢調整著瞄準鏡。

“不要有壓力,你可以的。”副參謀長安慰道,這小子槍法一流,要不是義父的人,他都想特招進來當兵。

劉彥直屏住呼吸,盯著瞄準鏡,反恐隊員們也都靜下來,看他的第二發成績,能擊中一千米外的人形靶,可以稱得上神槍手了。

槍手慢慢扣下扳機,一瞬間子彈出膛,火藥氣體從槍口制退器兩側噴出,但是巨大的後坐力還是通過槍托傳遞到劉彥直肩膀上,狙擊專用彈的初速是八百二十五米,過了一秒多,瞄準鏡裡才濺起一團煙塵。

子彈遠遠落在靶子後面五百米處,反恐隊員們發出一陣哄笑。

副參謀長端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兒,吼道:“小王,你騎摩托過去看看。”

通信員小王跨上軍綠色的嘉陵摩托車,一溜煙的奔過去,在第二次彈著點附近撿了個什麼東西,又風風火火開了過來。

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丟在了地上,已經被12.7毫米子彈炸的面目全非,但是從灰色皮毛和形體上分析,應該是隻野兔。

大家都不說話了,能在1500米距離上擊中兔子大小的目標,這樣的選手到底是進國家射擊隊呢? 還是進總參特種部隊呢? 這個問題困擾著在場所有人的內心。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25
第十七章緊急出動
Mon Jul 06 00:00:00 CST 2015
國產大口徑反器材狙擊步槍由於工藝和材料的原因,比巴雷特之類先進武器的精度還有不小的差距,在一千米距離上最小散佈圓直徑七十厘米,而兔子再大也就是幾十厘米的身長,能準確命中,說明槍校的好,更說明射手技藝精湛。

劉彥直大出風頭,八號和十四號也不甘示弱,他倆一個是射擊運動員出身,一個是退役的陸軍狙擊手,論槍法也都是一等一的,不過比起劉彥直這種奇葩來,還是稍遜風騷。

總之,這三個穿陸軍迷彩服的傢伙把在場的武警反恐隊員給震了,搞得副參謀長也很沒面子,只好瞎說八道,說他們是國家秘密機關選拔來培訓的人員,單純的武警戰士們嚴肅地點頭,深信不疑。

副參謀長對雷猛半開玩笑道:“老雷,這小伙子不錯,要不你讓給我吧。”

雷猛說:“想要他的人多了,不差你一個,這可是老闆的寶貝,誰也別想要,想都別想。”

副參謀長也只是說說而已,他看看時間,說進行下一個環節吧。

下一個環節是CQB模擬作戰,副參謀長調了一個班的武警和他們三個人對練,使用的是彩彈槍,就跟玩兒一樣,半個鐘頭後,除了劉彥直之外,所有人都中彈退出了戰場,武警們被打得跟梅花鹿一樣,八號和十四號身上的紅斑點也不少,唯有劉彥直,只是袖子上有一個紅點。

雷猛說:“以後這樣的訓練要經常搞,增進軍地雙方的團結,軍愛民,民擁軍嘛。”

說著一擺手,工作人員將慰問品搬了過來,生鮮食品,各種飲料,還有一張數額很豐厚的支票,副參謀長代表支隊收下了地方群眾的一片心意,表示晚上別走了,一起吃頓飯。

“飯就不吃了。”雷猛也是部隊出來的,知道副​​參謀長打得什麼主意,真留下吃飯,這幾個人非被灌趴下不可。

回去的路上,八號問雷猛:“教練,咱們練這些,能派上用場麼?”

雷猛說:“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指不定哪天就上陣了。”

……

塞繆爾.福克斯和他相戀多年的女友經過二十年的愛情長跑,終於決定結婚,這是一場盛大的世紀婚禮,福克斯教授的親朋好友故交學生們都收到了電子請柬,其中也包括教授的愛徒,梅麗莎.關。

關璐親自跑了一趟,面見黨愛國,此時他們已經見過幾次面,喝過咖啡,算是朋友了。

“黨教授,真不好意思,我要請幾天假,美國那邊,我老師的婚禮,不參加不行的。”關璐說。

黨愛國笑道:“沒問題,經過關博士的心理疏導,我們的員工都乾勁十足了,你儘管去,回頭我給財務部說一聲,就不扣你的工資了。”

關璐說:“太感謝了,我下個月就回來,不耽誤工作。”

黨愛國說:“對了,我聽你說過,你的老師是著名的福克斯教授,孟山公司轉基因項目的副總裁,我有個朋友想從事這個行業,關博士能不能引見一下?”

關璐面露難色:“婚禮是私人場合,恐怕不太合適,你知道,美國人不喜歡把工作帶進生活。”

黨愛國說:“冒昧了,那以後再說吧。”

關璐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到美國之後,你把那個朋友的聯繫方式給我,我盡量幫他引見,我的同​​學裡搞轉基因研究的很多,資源相當豐富。”

黨愛國很高興:“那就太感謝你了,關博士。”

關璐走後,黨愛國給李海平打了越洋電話,問他準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安排好了,外面的人不可靠,用的是咱們自己培養的人,器材都就位了,就等情報了。”李海平說話盡量避免關鍵詞,這個貌不驚人的漢子以前曾是光明日報駐外記者,據說隱蔽身份是中聯部的特工,做事滴水不漏,很有分寸。

“很好,博士抵達之後,你去見她,爭取進入婚禮現場,如果你的人失手,你就跟進,務必把事情解決,老頭子時間不多了,明白麼?”黨愛國說到這裡,嘆了口氣,他是不贊成這次行動的,但是不得不執行。

李海平似乎很有信心:“沒問題,就算用牙咬,我也把他咬死,回頭我把具體方案發給您。”

“注意安全,就這樣吧。”黨愛國掛了電話。

十分鐘後,李海平的加密郵件發來了,黨愛國瀏覽一番,不時點頭。

根據李海平的計劃,採取的是遠距離狙擊的方式,塞繆爾.福克斯的婚禮計劃嚴格保密,只知道時間,不知道具體位置,而關璐作為被邀請賓客,成功的解決了這個難題,到時候李海平跟隨關璐混進婚禮現場,遙控指揮場外狙擊手開槍,打死塞繆爾.福克斯,任務完成,萬事大吉。

在美國,長槍是很容易搞到的,李海平已經預備了一支M700民用狙擊步槍,以及一名培養了數年的槍手,是合法身份的中國留學生,身體和心理素質都是一流,任務結束後立刻前往墨西哥,然後返回中國。

在此一舉了,黨愛國坐到了搖椅上,點燃了煙斗,他總覺得哪裡有一絲不對勁。

……

關璐預定了美聯航的機票,從上海飛洛杉磯,為了參加教授的婚禮,她還特地跑去蘇州買了件小禮服,塞在行李箱裡帶去美國,坐在浦東機場國際航站樓裡,女博士想入非非,幻想在婚禮上遇到一個溫文爾雅的帥哥,說不定能把自己的個人問題給解決了呢。

“知道那麼多星座、血型、屬相知識,卻依然搞不定自己的終身大事。”關璐自言自語道。

與此同時,黨愛國突然接到李海平的電話。

“有突發情況,狙擊手一個小時前在車禍中遇難了。”​​李海平很焦灼,“我在醫院處理後事,這是一次意外,但我們沒有狙擊手了,其他人幹不來,國內能不能臨時派人過來,最好派兩個,確保萬一。”

黨愛國眉頭緊皺,自己的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不過還有挽救的餘地,訓練中心有一整隊訓練有素的精銳,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該他們上場了。

李海平說:“我建議來個雙保險,派一名身手好的,直接進入婚禮現場,如果狙擊手不能完成任務,他就一擊格殺,只是想安全脫身很困難,怕是有去無回。”

黨愛國立刻想到了劉彥直,只有他具備這種能力,但是美國不比中國,他的知識水平還停留下1997年,不會說英語,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下,能不能發揮出戰鬥力還是個問題。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劉彥直是孟山公司夢寐以求的獵物,派他去狙殺塞繆爾.福克斯,這不是肉包子打狗麼,萬一失敗,後果不堪設想,世界毀​​滅的進度條會加快很多。

黨愛國陷入苦苦思索中,最終他決定把問題上交給老爺子。

姜還是老的辣,黨還山說:“L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奇蹟,或許這是上蒼為了挽救世人送給我們的禮物。”

“我明白了。”黨愛國說。

……

清晨,劉彥直從噩夢中醒來,大汗淋漓,全身上下如同水里撈出來一般,他翻身起來,喝了口水,驚魂未定,在夢裡他在無邊無際的大海裡絕望的飄蕩,遠處出現鯊魚的魚鰭……

蜂鳴器響了,紅燈閃爍,這是緊急集合的信號。

劉彥直用最短時間穿上衣服來到訓練場,同時到場的還有八號和十四號,他們三個人是隊伍中的佼佼者。

西裝革履的雷猛倒背著手踱了過來:“你們三個給我聽清楚!組織訓練你們這麼久,終於要派上用場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想退出的,站出來。”

劉彥直瞅瞅兩位同伴,那倆人都是一臉堅毅,紋絲不動。

雷猛很滿意:“很好,這次任務的危險性較高,如果不能回來,你們的家人會得到豐厚的撫卹,如果能安全回來,我保證你們下半生過上富豪的生活。”

劉彥直心裡嘀咕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組織”蠱惑人心,靠的不是世界末日的謠言,而是豐厚的酬金吧。

“跟我走。”雷猛轉身向外走,西裝被他健碩的肩膀撐得快要裂開了的感覺。

外面停著一輛豐田考斯特,除了司機,還有一位溫文爾雅的英文教師,給他們臨陣磨槍,教他們進海關的時候怎麼回答應對,以及一些簡單的實用口語。

去機場的路上全在學英語,時間倉促,能學到多少只能看個人能力了,這是一處直升機場,一架白色塗裝的貝爾直升機已經等待在這裡了,見到考斯特,旋翼開始緩緩旋轉。

雷猛將三個登機箱依次遞給他們,自己也拿了一個,彎腰走向直升機,三人跟在後面魚貫登機,直升機拔地而起,飛向東方。

在直升機上,雷猛拿出三本不同顏色的護照發給他們,八號是中國護照,十四號是香港護照,劉彥直使用的是一本綠色封面的台灣護照,持照人叫劉錦榮,照片和劉彥直很接近。

“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美國。”雷猛說。
lay926 發表於 2015-9-10 13:26
第十八章境外任務
Tue Jul 07 00:00:00 CST 2015
大家面面相覷,第一次出任務就跑這麼遠,大洋彼岸的美國是多麼遙遠的存在,跑到別人地頭殺人放火,這樣好麼?

不過對於他們而言,興奮大過於恐懼,遠跨重洋去執行秘密任務,是每一個熱血男青年的最終夢想,更何況他們是抱著最崇高的目的——拯救人類。

直升機降落在上海浦東國際機場,由雷猛帶隊的四人團昂首闊步進了航站樓,安太上海分公司的工作人員已經在航空公司的櫃檯旁等候了,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們買的是經濟艙機票,持護照辦理了行李托運後,過邊檢,進入候機大廳。

所有過程一切順利,四個人登上了美國航空的波音777班機,下一站,洛杉磯。

飛越太平洋的旅途是漫長枯燥的,引擎轟鳴,噪音不止,座位狹窄,坐的很不舒服,雷猛是這次任務的隊長,但他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完全沒底。

雷猛是海軍陸戰旅的士官長,軍事技能沒得說,但畢竟沒參加過實戰,手上沒沾過血,更沒在異國他鄉執行過任務,那些傳奇經歷只是吹噓而以,而且安太財團只是一家企業,而非國家秘密機關,能動用的都是民用資源,如果在美出了岔子,後果不堪設想。

他看了看三名部下,八號是省射擊隊的運動員,曾經拿過省運會的氣步槍亞軍,黃金期已經過去,退役後被安太吸納,成為組織的一員,他的槍法一流,心理素質過硬,但只是小隊裡最弱的一個。

十四號是陸軍某集團軍特種大隊出身,能熟悉使用各種槍械,格鬥散打也不錯,曾經在夜市燒烤攤上一個打八個,因此吃了官司差點判刑,是黨愛國派人把他撈了出來,從此成為組織的精兵強將之一。

雷猛和十四號同為軍人出身,很有共同語言,如果沒有十七號這個奇葩,那麼十四號是隊伍裡最強的,現在只能屈居第二了。

劉彥直是個奇葩,雷猛已經見慣不驚他的“超能力”,這傢伙綜合素質太優秀了,唯一的缺點是經驗不足,上面交代過,這次任務,十七號才是中堅。

任務成功之後,獎金是豐厚的,到時候就可以退休了,娶個漂亮的女大學生,買個複式大房子,再生個胖小子……雷猛浮想聯翩,被十四號打斷了思緒。

“老大,你去過美國麼?”十四號問道,眼神閃著興奮的火花。

“唔……”雷猛信口開河起來,“執行境外作戰任務的時候來過北美洲,絕密,你懂得,我不便多說。”

十四號心領神會,點點頭,翹起大拇指:“老大,國之利刃!”

雷猛矜持的一笑,道:“休息一會吧,保持旺盛鬥志。”

一旁,劉彥直正津津有味看著面前小屏幕裡的英文原版電影,耳朵裡帶著耳塞。

“不帶字幕他也看得懂?”十四號揶揄道。

“他就是看看畫面。”八號笑道,其實大家關係很融洽,經常互相開玩笑,劉彥直也沒當回事,自嘲道:“我靠猜的。”

看了三部電影,吃了兩頓飛機餐,終於飛越了浩瀚的太平洋,抵達了美洲大陸,航班降落在洛杉磯國際機場,旅客們下了飛機,成群結隊走向移民局窗口。

小隊成員們都是第一次到美國,紛紛拿出手機拍照,雷猛不屑道:“這有什麼好拍的,沒意思。”

十四號吹捧道:“老大經常來美國當然不稀罕,我們可是第一次啊,對了老大,待會移民官問話應該怎麼回答啊。”

雷猛說:“這我沒經驗,上次我來的時候是坐潛艇登陸的,沒經過海關移民局。”

八號和十四號都露出欽佩無比的神情。

人群在慢慢向前移動,在洛杉磯入關的旅客絕大多數都是亞洲人,中國人又佔了很大的比例,排了一個鐘頭,耐心都快磨沒了,終於輪到他們了。

雷猛示意大家分開走,裝作互相不認識的樣子。

劉彥直走向櫃檯,拿出他的台灣護照,移民局官員盯著他看了幾眼,用英語問了幾個問題,劉彥直按照預案對答如流,很快放行。

八號是十四號也順利通關,但是雷猛卻被扣下了,兩名警察將他帶走,他沒有反抗,也沒有爭辯,灰頭土臉的跟著警察走了。

三名隊員傻眼了,想打電話通知上級,可是機場里手機沒有信號,劉彥直想了想,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美元鈔票來,走向自動售貨機,買了一罐飲料,找了幾枚硬幣,來到公用電話前,投入硬幣,撥通了緊急聯繫人的號碼。

小隊在美國的聯繫人是李海平,此時他正在機場外等候,接到電話後進來找到了三人。

“不好意思來晚了,洛杉磯也堵車。”李海平一擦汗一邊伸出手,和三名隊員握手,“ 我是李海平,駐外人員,叫我老李吧。”

劉彥直告訴他雷猛被捕,李海平並不慌亂,打了幾個電話,最終聯繫上了雷猛,原來他的DS160表格填寫的時候隱瞞了從軍經歷,被移民局認為不誠實,要遣返他。

“沒辦法,只能遣返了。”李海平很沮喪,雖然他人脈寬廣,但美國畢竟不是中國,一個電話能解決很多事情,雷猛要被遣返回中國,他無能為力。

黨愛國接到了越洋電話,得知事態不可挽回後,發出指令:“行動按計劃進行,李海平負責現場指揮調度。”

三名隊員拉著行李箱,跟李海平出了機場,上了一輛別克旅行車,李海平親自駕車,駛向市區。

洛杉磯並不像想像的那樣高樓大廈林立,而是一馬平川,放眼看去都看不到三層以上的樓房。

李海平一邊開車一邊給他們介紹情況:“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然後去海邊,目標的婚禮就在海邊舉行,對了,任務是什麼你們清楚麼?”

三人都搖頭。

李海平說:“我們的目標是孟山公司副總裁,轉基因項目負責人,塞繆爾.福克斯,這個人出生於1962年,畢業於哈佛,曾任哈佛醫學院教授,後來進入孟山公司任職,從事轉基因工程,在他的手中產生了很多怪胎和超級病毒,他就是毀滅世界的元兇。”

三人都不說話。

“現在你們歸我指揮,我們四個人,是拯救世界的最後希望。”李海平面色凝重起來,“我們都是微不足道的普通人,但是命運把責任賦予到我們肩上,我希望大家能同心協力,挽救我們的地球,我們的世界。”

“盡力而為。”八號說。

“我一切服從命令。”十四號說。

“我也是。”劉彥直跟著說。

李海平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劉彥直,說道:“我的計劃是這樣的,你們聽仔細了……”

一小時後,李海平駕車抵達目的地,這是一棟洋氣的小別墅,位於洛杉磯縣下面的一個小城市,別墅裡已經住了三名中國孕婦,原來是個月子中心。

月子中心的老闆是個小少婦,和李海平很熟,聽他們的談話,似乎這位少婦以前是國內某貪官的二奶,貪官出事,她的收入斷了來源,只好利用住所辦了月子中心。

“這是我們的安全屋。”李海平說,“月子中心是很好的掩護,現在你們跟我去檢查一下武器,時間有限,後天我們就要出任務。”

地下室裡儲藏著早已預備好的武器彈藥,一桿溫徹斯特M700狙擊步槍,一盒.380口徑的專用子彈,兩支GLOCK23手槍,各配三個裝滿.40空尖彈的彈匣。

“這是你們的武器,想必都很熟悉了吧。”李海平將狙擊步槍遞給八號,將手槍分給八號和十四號,“抓緊時間熟悉一下。”

“我的槍呢?”劉彥直問。

“你不需要用槍,你負責潛入婚禮現場偵察,如果狙擊手失手,你就出手幹掉福克斯,利用你能找到的任何武器,必要的時候用你的雙手。”李海平盯著劉彥直的眼睛說道。

劉彥直聳聳肩,最艱鉅的任務交給自己,意料之中。

李海平又拿出無線電通訊器材,喉麥是個貼片,貼在喉嚨上利用聲帶震顫發聲,傳輸到隱蔽型耳機裡,這種通訊裝置是間諜專用的,可以通過安檢。

“每人一副,到時候及時聯絡,聽我的指揮,不要犯錯。”李海平拿出一串車鑰匙遞給十四號,“你負責駕駛,門口有一輛通用皮卡,是你的了。”

十四號很興奮:“我開車,警察絕對追不上。”

李海平說:“洛杉磯的警察可不比國內,如果遇到警察,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好了,你們熟悉一下車輛和武器,飯菜就在廚房,餓了自己吃,劉彥直跟我走,我們去見一個人。”

劉彥直跟著李海平出了別墅,上車前行,又開了半個鐘頭,抵達市區一家酒店,李海平拿出手機打電話:“關博士你好,對對對,我是小李,昨天給您打過電話的,我們已經到了。”

電話打完,李海平帶著劉彥直下車進了酒店,在大堂等候了五分鐘,關璐下樓了,一眼就認出了劉彥直。

“快遞小哥,是你啊。” 關璐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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