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06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19:58
一二五 物歸原主

    孟帥心中一突,暗道:果然來了。

    這句話明顯是表明,雙方不是偶遇,必有一場事故。

    他心中警惕,面上強笑道:「哦?我認得姑娘麼?」

    那女子笑道:「現在不認得,不過馬上就認得了。」她說著用手指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道:「你記得,我叫夏月洲。龍虎山夏月洲。」

    孟帥讚道:「好名字。」心道:你幹嘛?我問你了嗎?

    對方雖然主動報名,但孟帥一點也不想報自己的名字,也顧不上在美女面前失禮不失禮了。

    夏月洲微笑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放鬆些,我找你不是壞事。」

    孟帥哈哈一笑,道:「這麼美麗的小冇姐找我,我難免熱血上湧,心跳加速,當然會緊張,這都是人之常情,倒不是別的原因。」

    夏月洲道:「小公子倒是很風趣。」說到這裡,她神色微微一斂,在這一瞬間,孟帥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很冷靜甚至冷峻的女子,剛才笑著說話只是單純的一種客氣,和郭寶茶或者慕容佳那樣天生用笑做武器的女人不是一回事。

    孟帥道:「那你有何貴幹?」

    夏月洲道:「我這一次來,只是為了一件小事,說是小事,也是好意。」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與戒指盒差不多大的小盒子,道,「這個……請公子過目。」

    孟帥盯著那盒子不說話,要是在現代,這個盒子他就拿了也無妨,畢竟那種聞一聞就把自己的銀行卡密碼往外說的**藥只是傳說中的玩意兒,但在這個時代,人心可怕的多,機關毒藥也可怕得多,明明就是小小的盒子,還不知道有多少暗算在裡面

    夏月洲見他不動,知道他的顧慮,微微一笑,自己打開了盒子,道:「公子且看,這是不是你的東西?」

    孟帥心道:誆我麼?我哪有遺失在外的東西?心裡這麼想,不屑的往盒子裡一瞄

    結果……

    還真是他的東西。

    那東西黑黝黝,圓滾滾,指頭大小,正是他那套八寶鐵蓮子中的一個。

    孟帥一瞬間疑惑了,就聽夏月洲道:「這是我路上撿的。想是公子遺失的東西,怕你要用,因此特意送來?難道是我多管閒事了?這東西沒什麼要緊?」

    孟帥心頭疑惑,暗想自己什麼時候掉了一枚鐵蓮子?忍著不去檢查自己那套鐵蓮子,道:「啊,不。這是我的東西,而且很重要,那就多謝夏姑娘了。」說著伸手去拿。

    夏月洲用兩根手指捏著盒子,並不拿開,孟帥先是一愣,但看那盒子似乎是用黃冇色瑪瑙做的,十分精緻,想來也是女兒家的首飾盒子,用來裝自己的鐵蓮子只是一時權衡,多半是她沒打算送給自己,當下改由拿盒子變為直接去拿鐵蓮子。

    哪知手指碰到鐵蓮子時,突然微微一疼,彷彿被叮了一口,孟帥眼前一花,分明看見什麼東西晃過,但閃眼再冇看,卻不見異狀。

    這時他的手指已經順手把鐵蓮子接過,那夏月洲立刻兩指輕按,將盒子關上。

    孟帥心中驚疑不定,他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己已經上了套,但以他的智商和經驗,還不知道怎麼上的,盯著夏月洲的眼睛,要看她下一步怎麼辦。

    他心中又把警惕提高一級,打定了主意,無論夏月洲說什麼,他是不會搭碴兒的

    哪知道夏月洲站起身來,欠身道:「如此,小女子告辭了。」微微一禮,就這麼下樓去了。

    孟帥站起身來,呆若木雞的目送她下樓,始終沒搞懂是怎麼回事。

    等她下樓之後,孟帥拍了拍腦袋,將自己那套鐵蓮子拿出來,數了數個數,果然少了一個。

    看來還真是……

    等等!

    孟帥想起來了,自己不是丟了一個鐵蓮子,而是打出去了一個鐵蓮子。就是……

    就是遇到白虎的時候,隨手打了一個鐵蓮子轉移視線,當時一心想要逃跑,連打中了沒有都不知道,更別提想起撿回來。

    是被人撿回來了嗎?

    不對。

    當時四野無人,就算之後有人撿到,也不會知道是自己的,能知道這玩意兒是屬於孟帥的,只有當時在現場的人。

    很大的可能就是……白虎的主人!

    孟帥汗毛倒豎,心中一沉,陡然站起身來往窗外看去。

    然而此時,早已看不見那神秘女子夏月洲的神行了。

    搖了搖頭,孟帥再次坐了下來,心中揣測夏月洲的來意,她不像是善意,但也沒有透著惡意。那白虎突然出現,而且表示出了敵意,當時他就覺得不對,但若說夏月洲要置自己於死地,卻又不大對頭,至少自己以倒騰龍脫身之後,那白虎就如消失了一般,絲毫沒有追來,這就有些不對頭。

    各種難解之謎啊…,

    正在這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再次泛上來,原本放鬆下來的皮膚又起了一層栗粒,孟帥猛的回頭,看向酒樓,卻依舊毫無所獲。

    這是……什麼感覺?

    被人窺探的感覺?

    不,不對。

    孟帥閉上眼睛,專心去抓剛才那種感覺,突然靈光一閃,長出了一口氣。

    不是被人窺探的感覺,正相反…一

    那是輕鬆的感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一直被人監視著,被目光鎖定著,但因為對方高超的掩飾技巧和他粗大的神經,他一直沒有任何察覺。

    就在剛才,監視他的人突然消失了,壓力的解散,讓他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這才驟然放鬆,有了異樣的感覺。

    從始至終,他只有在人家走後,才抓到了一點兒尾巴,這就是傳說中的「望塵莫及」吧?

    孟帥心頭沮喪,又有些驚惶——他這次來天幕,純屬是湊熱鬧,但不知不覺中好像牽扯了許多條線,而這些線他一點頭緒都沒有,就算被人監視了,都不知道從何揣測。

    這算什麼事?

    孟帥生氣的把最後一大塊肘子塞入口中,一溜煙下了樓梯。

    事到如今,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等到人跳出來再做計較。

    他倒要看看,莫名其妙針對他的人,到底是一群什麼樣的神經病。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也有叫破罐子破摔的。

    夏月洲默默地在寂靜無人的小道上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步,道:「你出來吧。

    身後無人應答。

    夏月洲眉頭微皺,道:「我說的就是跟在我後面十步的人,你道我在虛張聲勢?」她這時已經滿面寒霜,整個俏臉如玉雕成的一般,再無半點笑意,與剛剛就樓上的感覺天差地遠。倘若剛剛還是個「玉女。」現在一眨眼間,變成了「雪女」。

    就見小道上走出一個青年男子,不到弱冠的年紀,眉目俊朗,只是氣勢相對溫和,道:「姑娘好。」

    夏月洲淡淡道:「你膽子不小。竟敢來跟蹤我。」

    那青年男子道:「非為要事,也不敢唐突姑娘。」

    夏月洲道:「把你的要事說來聽聽。最好是真的要事。」一面說,一面完全轉過身來,大袖飄飄,腰帶被風吹的飛起,如狂舞的飄帶。

    那青年男子道:「也沒什麼,就是想向姑娘討還一件東西。」

    夏月洲淡淡道:「還?難道我還欠你什麼?」

    那青年男子道:「姑娘當然不欠我什麼,但你身上有舍弟的東西。」

    夏月洲目光陡然一冇縮,那青年男子道:「對,就是舍弟的一滴血。」

    夏月洲臉色不變,目光閃動,道:「哦,原來你是他哥哥,剛才倒沒看見你。」

    那青年男子道:「在下也只是偶然在那邊,本來並無打擾之意。但是姑娘上來之後,藉著舍弟去拿鐵蓮子的功夫,用汲月蟲吸取了他一滴血液……」

    夏月洲聽到汲月蟲三個字,臉色再變,道:「你倒看得清楚,認得出來。」

    那青年男子道:「在下勉強算個馴獸師,汲月蟲還是認得出來的。舍弟並不知道姑娘趁機奪走了他一滴血液,在下認為,這是不合適的,還請姑娘交還。」

    夏月洲道:「那不行,我拿他的血有用。」

    那青年男子臉色一變,兩道劍眉豎了起來,登時露出幾分煞氣,道:「倘若沒用,你當然不會取血。眾所周知,汲月蟲取出來的血液最為完整,不帶絲毫變故,最為合用。我也知道,世上有千百種法門用到鮮血,大多是邪術,對人傷害極大。我還請姑娘念在舍弟與你無冤無仇,請交還血液。」

    夏月洲抿起嘴,嘴角向上一挑,似笑非笑道:「哦,你倒是很疼你弟弟。」她突然展顏一笑,道,「你姓鍾,是不是?」

    那青年男子一愣,隨即明白,道:「你果然當真認得舍弟。那麼取血就是處心積慮之舉了。」

    夏月洲道:「也談不上,我不過……」說到這裡時,突然頓住,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麼指示,臉色再次往下一沉,不但面無表情,還多加了幾分凌厲,冷冷道,「我倒是有心歸還,就怕你沒本事來取。」說著輕輕抬手,打了個響指,

    不遠處,響起一聲虎吼,一隻偌大的白虎猛地撲了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19:59
一二六 千金散去

    孟帥悠閒地在自冇由市場中走著,一面逛四周的攤子。

    自冇由市場比其他建築層次低上一級,學徒區尤其如此,無非就是些雜七雜八的材料,又或者是最廉價的印坯印圖之類。孟帥開始覺得自己手中錢財有限,不敢亂花錢,但後來才發現,自己在學徒圈裡,當真算是有錢人。

    孟帥先前逛過的那幾個大建築,動輒就要玉石印坯作為入場費,他還深感這麼花錢如流水,一百標準印坯用不了三兩日。到了交易市場,卻發現標準印坯的購買力其實很強,標價一玉石的材料比比皆是,還有一斤才一玉石的材料。

    至於他去的什麼藏印閣、更生樓之類的,尋常學徒根本不會去,那都是「飽暖思淫慾」級別的學徒才會去的地方,九成九的學徒來天幕,除了自冇由交流區,就只去自冇由交易區一個地方,孟帥無意中已經當了一整天的「土豪」

    進了學徒區市場,看著那些標價,孟帥心中熨帖了不少,便很高興的開始掃貨。

    首先是印刀。

    孟帥從邵峻那裡得到了一個印刀,但他進了學徒市場才知道,那印刀太高級了。一般的學徒印刀,只是一個指環,連著如美工刀片中一片那麼大的雕刻刀,還是一般鑄鐵做的,刀片和指環之間用一般的楔子插上,刀片鏽了就要換,刀片還要時時磨礪,比一般的雕刻匠的雕刀強不到哪去。他得到的那個,與其說是刻刀,不如說是「奇物」。

    一般的學徒都會準備至少兩套刀片,其中一套好一些,專門做正式的封印刀,另一套卻是平時練習用的,刀口比較鈍,質量也差,刀片隨用隨換,也不心疼。

    孟帥也買了一套新的,用作平時練習用的。根據指頭的粗細選好了型號,再配上一套八片刀片,再多買了一套八片備用。然後買了存放刀片和皮具,保養刀片的印油和洗刀水,以及拳頭大的磨刀石,另外附贈一塊墊板,這麼多東西,孟帥挑的還是中等偏上的質量,也才兩個玉石。

    之後他又買了專門用來描印圖的特製印紙,用來試手、和印坯一樣大小且手感相似的石坯,另有專門練習簡單封印的封底鐵劍一套。這些東西都根本不用多少錢,他都一口氣買了不少,反正有黑土世界,能帶的出去,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比較貴一點的就是印圖,雖然他已經熟悉了九大基礎印圖,但畢竟只是強記而己。街面上有每一個標準印圖的放大版,只是沒有藏印閣中的詳解,若是自己研究恐怕難以上手。但他已經有所瞭解,只缺少一個實圖對照,因此將九個買全,這一項花了近百玉石。

    除此之外,還有些東西他猶豫著要不要買。比如說焚香「清明香。」這是專門在「做印」的時候焚燒的香,據說很能定神凝氣,對做印的成功率大冇有提高。類似效果的還有「醒腦丸「、「定心花露」這類東西。

    孟帥是不能亂吃丹藥的,因此也不要這些口服的丸藥,但焚香算不算外用丹藥還在兩可。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買,主要是因為太貴了,一兩清明香就要五十標準印坯,他好像還玩不起。

    其他一些怪裡怪氣的材料,譬如獸血、草汁、礦粉什麼的,那是特殊封印需要用的材料,孟帥自然不會買,那些昂貴的能承受幾重封印的封底武器,也不在他考慮之內。

    最後一長排街道,是最為熱鬧的區域,人數幾乎是外面的兩倍。孟帥一看地圖,原來是專門交易各種印坯的。那些三靈殿制定的標準印坯十分不順手,越來越多的封印師自己定製印坯做封印。也有買做好的印坯的,也有自己帶來玉石請專人切割的。當然特殊印坯的交易也在這裡。

    孟帥想自己是不是也需要定製印坯,但又覺得沒到那個份兒上,他連印坯都沒用過,怎麼知道什麼才是適合自己的?

    況且標準印坯雖然制定的標誌比較嚴格,但也勉強夠用,只是不容錯誤而已。對於他這樣的新手來說,開頭就對自己嚴格一點是沒壞處的,如果開頭放鬆自己的要求,選擇寬鬆的印坯,說不定反而會阻礙自己前進。

    但即使如此,他改不了湊熱鬧的閒心,看見那麼多人往印坯那個區域擠,忍不住也跟著人流往那邊走。

    正在這時,孟帥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人貼過來,

    他連忙側身一閃,一人從他旁邊溜過,兩人擦肩而過,那人已經進入人群,也沒回頭。

    孟帥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的兜,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貼身帶財物,也不怕有人偷。心中暗道:連這裡也會有扒手?難道是我剛才露了富了?

    但既然沒損失,他也不放在心上。當下繼續進入印坯街道。

    但見街道上人來人往,兩旁都是臨時搭建的棚子,小的棚子大多買一般的印坯,不過比標準印坯大一些,雕刻起來更順手,並無什麼出奇。那些大店舖卻做的是訂製的買賣。且越大的店舖對於訂製的數量要求越高,一次訂幾塊的根本別想入門。

    盂帥繞了一圈,不得要領,正想出去,就聽鈴鐺聲響起,有人叫道:「比賽報名截止還有一個時辰,沒報名的快些了。」

    孟帥一怔,旁邊已經有人散發單子,塞在他手中,道:「天幕學徒封印大賽,請您看一看。」

    孟帥低頭一看,只見單子上寫明第二天開始舉辦的例行學徒封印大賽,分為「描印。」「制印。」「基礎印展示」等等,獎品是相當的豐hòu。最次的優秀獎,也有一百標準印坯。心中暗道:原來如此,這裡這麼多人,說不定還有不少是為了這個來的

    不過這跟他完全沒關係,他是一點兒也不會。

    最下面還有一行,是僅限於十四歲以下,學習封印不到一年的學徒特別比賽,內容很簡單,就是三大基礎印法的展示,要求做到快、准、好。獎品同樣非常豐hòu。

    不過……三大基礎印法他也沒學會啊。

    果然還是根本與他無緣…」

    將單子疊成一團,塞入袖子中,孟帥打算回頭找地方就扔了。

    他卻不知道,在他身後的一間店舖之中,有幾雙眼睛在盯著他。

    其中一個白面青年用手指著孟帥,道:「是他麼?」

    另一個瘦子道:「正是他,我們在外面時找了一個在廳裡見過他的學徒,剛剛和他擦肩而過確認了一下,那小子就是跟秦雙有關係的人。」

    白面青年點頭道:「那倒有些麻煩了。你們安排了這個圈套,他不上當,豈不白費心思?看來和秦雙在一起的人,也和他一樣狡猾。」

    旁邊另有一個大漢道:「請恕在下失禮——這不就是一個普通學徒麼?咱們要找人,既然跟他有關係,就應該把他抓過來好好拷問才是,幹嘛還要煞費周章?」

    那瘦子搖頭道:「李師兄不知道,我原本也以為他不過一個普通學徒,哪知道一調查才發現,他竟然和那邊有聯繫——」說著手裡一指。

    那大漢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先是費解,然後訝道:「和南方?」

    那白面青年道:「正是和那些惡鳥。你們不敢得罪那群鳥人,才做出這個圈套來的是不是?我冇看你們也夠蠢得了。他是什麼性格的人,你們全不知道,也不會因地制宜,只會生搬硬套。他若是個閒淡的性情,根本就不出頭,你們用什麼競賽之類的噱頭怎能圈住他?」

    那瘦子被他說得滿臉通紅,囁嚅道:「時間緊急,我們也想不出……」

    那白面青年道:「行了,亡羊補牢,現在你們去補發單子,就說去現場觀看大賽,只收一枚玉石。而且過程中有抽獎,獎品不拘什麼,寫的豐hòu點,能讓那些閒人蜂擁而至就行。」

    那瘦子道:「是……但是只是抽獎,有什麼機會麼?」

    那白面青年道:「只要製造萬人空巷的混亂景象,把他趁亂綁走不就行了。什麼機會不機會的,做的手腳乾淨,眼明手快比什麼機會都強。」

    那瘦子道:「原來如此。」

    那大漢道:「不是我說,公子你還是不要小看南方那群鳥女人才是。」

    那白面青年冷笑道:「我用你來告訴我?南方鳥女不講理,我比你知道。但也別太抬舉了他,他難道真是那五個鳥女的親生兒子?不過是搭上點兒邊兒罷了。就算是真正露餡了,我也有出面抗事的人,到時候誰還會為一介區區學徒跟我們琵琶谷作對?」

    那大漢道:「能跟鳥女抗衡的人?現在有這樣的人選?」

    那白面青年道:「我手裡沒有,但可以去借。」

    那大漢道:「和誰?啊……難道是……」

    那白面青年道:「感謝咱們七宗首領璇璣山的諸位老師,為了壯聲勢,連自己的祖宗都請下山來了。」

    那大漢一拍腿,道:「真是萬年不遇的盛事啊。」

    那白面青年站起身來,道:「李執事,跟我一起去拜會一元萬法宗的常前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00
一二七 風波漸起

    抽獎……其實孟帥也不是很感興趣。

    補天道飄天文學

    但終究還是過來了。

    孟帥坐在交易市場盡頭,用帆布搭建的最大的一座的帳篷裡的一個角落。

    這時已經是第二天,也就是他逛完市場的轉過天來。

    前一天下午,他臨走的時候被塞了一張單子,單子上有十分詳盡的學徒大賽的日程安排。從第二天開始就可以現場觀摩,而且價格十分便宜,一個玉石可以從第一場一直看到決賽。

    他雖然還是初學者,也不能上場,但多觀摩其他學徒的現場比賽絕對是大有裨益,至於下面提到的抽獎什麼的……也不是十分在意啦。

    當下他高高興興的收起單子,去中心那個大會場交了錢,領了入場券,這才轉回頭去,退出天幕。

    回到下處,他十分疲勞,直接倒頭就睡。這一晚邵峻並沒有回來,他也沒在意,反正第一天晚上他自己也沒有回來,可見這種事很正常。

    所以第二天早上起了個大早,他就直奔會場來了。

    說實話,第一次見到會場,他還很吃驚。

    因為天幕裡面能做會場的大建築太多了,地圖上還標註有「禮堂」這樣一看就是為這種場合準備的建築,但真正的學徒比賽卻是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子裡。雖然棚子搭建的很漂亮,但到底也只是臨時的建築物,說來說去也只是用柱子撐著的一堆布而已。

    儘管孟帥可以自己給自己解釋為學徒就不配用正式的禮堂,但這種臨時天棚還是給他一種「山寨」的感覺。

    不過出席比賽的人倒是夠多的。台上的人也多,台下的人也多。孟帥來的雖然早,但已經搶不到前排了,只能坐在後排偏角落的位置。

    不過這個棚子雖然簡陋,人雖然多,但不見嘈雜,反而比賽一開始,就相當安靜。他的位置視野不錯,周圍也沒有吵鬧的人,倒是可以安安靜靜的看比賽。

    第一個比賽是比較簡單的默寫印圖,孟帥還第一次知道,這也是學徒的基本功。事實上默寫印圖並不是做印的正常步驟,真正的封印師胸中有丘壑,不用筆來描印圖,但學徒就差得多了,很多人像描繡花樣子一樣用筆在印坯上打底,用以降低難度。這時就要求印圖精確細膩,不然照著做印,越做越錯。

    那比賽前幾輪考的是大眾印法,譬如「開鋒印」這種人人都會的通用印法,裁判不會提供印圖,直接報出印法的名字,給每個選手一根筆一張紙,要求規定時間內畫完。以質量和速度來評判勝負。

    到了後面的比賽,基本上就是陌生的印法,裁判展示一副新的印法,讓學徒選手速記,然後將印圖撤下,要求選手默畫下來,同樣也是考察準確和速度,準確優先。

    孟帥開頭看的還覺得了得,後面卻想:這個算什麼?這不是考記憶力嗎?還是速記。簡直比前世考英語還生硬,怪不得封印師學徒這麼難做,要學武,要精神力,還要記憶力,文武兼備,這不是十項全能麼?

    但是後來孟帥倒是想到了好處。他現在不是正缺印圖麼?現在台上提供的印圖,不是免費送上門來的麼?雖然他還沒畫過印法,讓他照著畫估計也要七扭八歪,但是架不住記憶力不錯,真要強記,大概也能記上七七八八吧?等到他開始練習做印,這些印圖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至於台上的印圖是真的印圖還是隨意亂畫的一群符號,孟帥倒不是很擔心。台上台下坐的都是行家,倘若主辦者只拿一堆花圖來蒙人,那就丟了大人了。

    所以,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吧。

    正當這時,他卻不知道,另有眼睛盯著他好久了。

    在他背後,最後一排,坐著幾個人,其中一個白面書生樣子的青年人衣著最為華貴,坐在中間,看樣子是個領頭的。

    他環視了四周,道:「人來的不少,聽到獎品就來的蠢貨,這世上真是太多了。我還以為封印師會清高一點,不想一般的俗不可耐。」

    他周圍幾個人,除了旁邊一人點頭稱是,剩下都無人附和,因為除了那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封印師一脈的身份,或者至少也有點關係,不能接這個地圖炮。

    旁邊一個漢子笑道:「公子看見了點子麼?就是前面三排的那個小個子,拿著手指在空中瞎劃拉的那個。」

    那白面書生道:「第一,你道我沒眼睛,連昨天見過的人都認不出來了麼?第二,點子就在前三排,你這麼大聲,是唯恐他注意不到麼?」

    那漢子被當面打臉,諾諾稱是,心中暗自不忿道:你的聲音難道比我小了?

    那白面書生接著道:「然後你們怎麼安排?」

    那漢子兀自低頭暗怒,被人碰了碰,道:「趙公子問你呢。「

    那漢子抬起頭來,換上賠笑的臉色道:「是,已經做好準備了。你看見那小子前後左右區域了麼,我們埋伏了四個人。將他團團圍住。」

    那白面書生道:「抓他一個要四個人嗎?只是一個線索,又不是真正的秦雙。你所顧忌的是他的背景吧,又不是他的武功或者名望。」

    那漢子低頭道:「是,不過以防萬一……」

    那白面書生道:「行了,他的背景查清楚了嗎?」

    那漢子道:「查了一些。」伸手一擺,旁邊有人遞過一張紙,道,「這小子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學徒,沒什麼可查的。在封印師界一抓一大把。」說著遞了過去。

    那白面書生打開,道:「還真少。就知道他很有錢……咦,連大力開山印都不會?這是誰說的?」

    那漢子道:「是天幕的守門人說的。她記得很清楚,這小子只會百川歸元印和一個莫名其妙的印法,好像是偏門的秘傳印法,誰都不認得的。」

    那白面書生道:「是嗎?秘傳印法?難道是有背景的人?但若真有背景,為什麼堂尊會放他一個人來天幕,還做出了種種可笑的言行?」他拍了拍那張紙,紙上顯然把孟帥一路而來種種可笑的言行都記錄清楚。

    那漢子道:「我也是看了這個,覺得十分可笑,就知道他不是名家出身,說不定是哪個偶然得了傳承的小混混。」

    那白面書生道:「不過你這個調查不盡不實啊。」

    那漢子一怔,道:「什麼?」

    那白面書生道:「這上面不是提到他先從馴獸師那個入口轉過來了嗎?你只把他當做笑話提了一句,為什麼不問當初馴獸師的守門人當初詳盡的情況?」

    那漢子道:「這個……詳盡的情況,馴獸師那邊不怎麼配合我們……倉促之間查到這些我覺得已經可以交差了。」

    那白面書生道:「真是狹隘的對立。就這麼點小事,還你推我頂的,真到了大事還不知道怎麼掣肘。要我說,這三靈殿也解散算了,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湊在一起不覺得難受麼?」

    那漢子諾諾幾聲,心道:你還越來越來勁了?跟我們這裡放狂言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把這句話到小靈殿門口嚷去,別說你是什麼琵琶谷的少主,就是七大宗門的總門主,也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白面書生繼續檢視那頁材料,道:「也沒有那小子在天幕之前的背景信息,連他是哪裡人,學過什麼武功都不知道,更別說他的師承和家庭了,一整天時間你們都查了些什麼?罷了,你們的能力也就到此為止了。好在這小子只是一條支線,不然就憑你們這麼潦草的調查,我這一關你們就過不去。什麼時候動手?」

    那漢子道:「台上到了**就可以動手。」

    那白面書生道:『現在已經是第一場決賽了,我看也算**了,還不動手麼?」

    那漢子算了算時辰,道:「這就動手。你看我們派了四個人坐在他周圍,還有一個人靠近他,緊貼著他坐,等我這裡發信號,那人一出手將他制住,帶出來就是。」

    那白面書生道:「聽你的計畫,你只需要一個人,另外四個人幹嘛?」

    那漢子道:「一個人動手,能馬到成功最好,如果不行,從四面暴起發難,把他架出去。」

    那白面書生道:「那不就違了你不驚動他人的初衷了嗎?」

    那漢子道:「那是下下策,但若是情非得已……我會讓台上製造騷亂,把騷動程度降到最低。」

    那白面書生道:「真夠沒成算的。罷了罷了,虧了我早請了一元萬法宗的常前輩坐鎮,看來他這回非出手不可了。你……就按照你的方法來吧。」

    那漢子忍住惱怒,道:「我這就打招呼。」當下手中一抖,一塊玉石亮了一下,「等著吧。你看……人來了……」

    只見一人從角落裡摸進帳子來,一步一步,往孟帥的方向走去。

    孟帥正聚精會神的跟著台上速記那印圖,突然感覺旁邊有人擠了過來,本能的一讓,那人已經靠近,順勢坐在他旁邊。

    孟帥一怔,回頭一看,差點站起身來,但緊接著就覺肩膀一沉,已經被人按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01
一二八 千鈞一髮

    孟帥被按住之後,也覺得自己孟浪,這裡畢竟還是會場,算得上相當安靜,便壓低了嗓子道:「你也來了?」

    那人正是邵峻。

    邵峻坐直了身子,手始終沒離開孟帥的肩膀,目光直視前方,低聲道:「你聽我說話,別回頭,也別表現出緊張。」

    孟帥陡然一驚,他已經算經歷豐富,雖然免不了心中『驚疑,但面上已經能若無其事,目視前方,嘴唇幾乎不動,用嗓子慢慢咕噥道:「怎麼個意思?」

    邵峻一般的目視前方,道:「你現在有危險,被人盯上了。」

    孟帥早知道如此,眼睛微微一合,再次睜開,道:「誰要跟我過不去?為什麼?」說到這裡,心裡異常煩躁:他覺得太莫名其妙了,自己八百輩子不曾當過這樣的香餑餑,還不知道香在哪裡。

    邵峻翻了翻眼皮,道:「事到如今,是誰或者為什麼,還有那麼重要麼?你要知道現在形勢千鈞一髮,危險迫在眉睫,那就夠了。」

    孟帥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明白:這邵峻很可能什麼都知道,但他不想跟自己說。這也是尋常,自己和他並非生死之交,這等時刻能來通知一聲,已經十分難得了,想必他也是冒了風險的。

    然而……

    孟帥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自己招上這麼多麻煩事,跟這小子有沒有干係?

    畢竟他可算是行蹤詭秘,來歷不明,謎團眾多了。比起自己,這小子更像唐僧肉一點。

    但這話在他舌尖滾了一滾,並沒有脫口而出,他審時度勢,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倘若真是他惹得,這時只會讓他惱羞成怒,讓自己陷入更加四面楚歌的情況,倘若不是他惹出來的,自己貿然問了,就辜負人家一片好心了。

    邵峻見他沉默,自己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情勢如何危急。現在不能轉頭,不過可以移動目光。先往前看,前面一排帶著逍遙巾的高個子看見了麼?往左邊看,對,別轉頭,目光移過去,同一排數過去第三個小個子。再看右邊,數過去四個,那個紫色頭巾的。嗯,你現在只能看見這三個,他們都是對方的人。」

    孟帥目光順著他的話移動,奈何這時場中冇央燈火通明,自己這邊視線昏暗,就算看見了人頭,也看不出什麼,道:「他們派了三個人來看我?倒是人手寬裕的很哪。

    邵峻道:「其實是四個人。你後面還有一個,只是你看不到。本來應該再有一個扮演我這個角色,直接貼著你坐,將你制服,只是那人在外面被我做掉了。」

    孟帥道:「多謝。你冒著四個人夾擊的危險來通知我,非常感謝。」

    邵峻道:「這一點你倒不用擔心。」

    孟帥道:「嗯?」了一聲,邵峻微笑道:「那四個已經是四個死人。」

    孟帥吃了一驚,道:「你殺的?」

    邵峻道:「嗯。難道冇你以為他們是一起自己心梗死的?」

    孟帥道:。好手段。」

    邵峻道:「只是正好有機會。這個幾個傢伙在離開前竟然還聚在一起吃飯,白給我下毒的機會,現在不知不覺的僵死在座位上。你可別因為我放倒了四個人,就道我如何神通廣大,老實說,對於這次的人,我斷不能正面抵抗。」

    孟帥嗯了一聲,道:「不能硬碰,只能逃跑?」

    邵峻道:「倘若能夠逃跑,就是僥天之悻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帥道:「邵兄教我。」

    邵峻道:「我安排了幾個人手在外面,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一會兒天棚會塌下來。那時候我們可以趁亂逃走。」

    孟帥道:「這裡……會塌?」

    邵峻道:「是了,別看這裡寬大,其實也只是布和支架支持的,中心靠的是幾根繩子。只要找準了位置,砍斷繩子,這地方會全塌。到時候就是神仙也淡定不得,咱們就能出去。」

    孟帥點點頭,他也知道因為受力的緣故,將幾根關鍵的支持砍到,可以破壞整個建築,但他不是學建築的,無法置喙,只道:「邵兄的辦法很好。」

    邵峻道:「好是還好,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我這次找的人手,不是在家用過的心腹,就是街面上找來的,實在說不上可靠。況且他們帶出來的自己人,都能被我擊殺了,我那幾個不可靠的人手,出點什麼意外再正常也不過了。若果真如此,到時候麼……」

    孟帥道:「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邵兄如此冒險相救,足感盛情,實無以為報。」

    邵峻不語,過了一會兒,道:「你明明是小孩子,學大人說話,倒是挺像的。」說到這裡,突然袖子一抖,拿出一枚玉石,那玉石在黑暗中竟然微微發亮,「這是那傢伙傳信用的封印玉珮,那幫傢伙又傳消息了,讓我立刻動手,把你壓出去。」

    孟帥嗯了一聲,道:「這是個好機會吧?」

    邵峻道:「好,咱們將計就計。你裝的像一點。」伸手在孟帥肩膀上一提,人已經站了起來。

    孟帥跟著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立刻就感覺有人的目光在盯著自己,然而此時切不能轉頭,離著帳篷外幾步之遙,生死可能就取決於幾步之間,若是邁錯了一步,就不知道落到什麼下場。

    當下他老老實實的裝作樹樁子,一步步向外走去。

    從他坐的地方離著帳篷外著實不遠,孟帥卻覺得彷彿幾光年一般。雖然心急如焚,腳下的步子卻不能絲毫加快。

    還差三步……兩步……一步!

    這時候,他耳邊陡然飄過兩個字「不對!」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在他餘光裡,後面有幾個人陡然站起身,往這邊搶來。

    被發現了?!

    孟帥身子一動,就覺得背後有一股大力推來,腳下一踉蹌,已經身子橫飛,撲出帳外。

    正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背後的帳篷一角塌了下來,緊接著彷彿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整個大帳一點點塌下來,最終如一張癱倒的大餅一樣攤在街心。

    擦——就是現在!

    孟帥手往地下一撐,支起身子,先是一個倒騰龍翻了出去。他可一點也不覺得逃出帳篷就安全了,別說塌了一層布,以這個時代人的強悍,就是塌了一座石頭禮堂,裡面的人照樣跑出來抓他。

    不知是不是生死關頭的爆發,他這一下超過了上次在遇到白虎時騰躍的高度,已經將近八米高,且是橫著飛躍,跳出自冇由交易市場那條窄窄的街道,往相鄰的休息區去了。

    他這麼一飛,卻把邵峻扔在原地。

    邵峻一出來,本來是要拉他走的,卻沒想到他爆發的比自己還快,自己還沒脫身,他就沒影了,不由得捶地道:「沒良心的小子,你比我撒手還快。虧我念及你吃了些委屈,有心幫你一把……」

    一面說著,一面伸手一拉,身上的衣服竟然全部脫落,露出另一身完全不一樣的服裝,再往臉上一抹,容貌也自大變。他用腳尖一勾那帳篷,自己反而鑽了進去,帳篷落下,不似有人出來過。

    他這邊剛剛鑽進去,只聽嗤嗤兩聲,地下的帳篷被撕開兩個大口子,好幾個人從中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白面書生獨自坐在地下,臉色白裡泛青,顯得猶冇為恐怖。

    旁邊一個漢子,就是提供種種佈置的那人,抹了一把汗,道:「媽的,給他耍了一道。」

    旁邊幾個人臉色都很難看,且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的意思。那漢子低下頭,對白面書生道:「少主別著急,咱們去追,他跑不了,不就是幾個街區麼?這天幕之中,還有能抵擋我們的人麼?」他心中很是忐忑,生恐自己被責怪,因此口氣放大了些,其實他們要在天幕中橫行無忌,還差了不少意思。

    那白面書生一直沉著臉,並沒說話,這時突然道:「常前輩?」

    眾人都是一怔,暗道:哪兒出來一個常前輩了?順著那白面書生的眼神往前看去,一起愣住。

    但見大街上,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人,那人一身道士袍,下襬直拖到地,身子細長,姿態翩然,整個人就如憑虛御風一般。

    那人乍一看,也就二十來歲年紀,但如果靠近細看,能看見他眼角已經有細細的魚尾紋,遮不住歲月的痕跡,只是即使如此,他還是一個如謫仙一般的美男子,只是目光森冷,看起來頗為冷漠。

    眾人一愣之後,緊接著已經想起一個人來,紛紛上前拜見道:「拜見常前輩。」

    那人漠然看著眾人大禮參拜,目光微抬,看著白面書生,道:「趙霽,你在玩什麼?」

    那趙霽低下頭,道:「前輩……我……出了點小麻煩。」

    那常前輩淡淡道:「是剛剛那孩子?」

    那趙霽道:「是,就是他,請您出手……」

    那常前輩道:「他也配讓我出手?」

    那趙霽遲疑道:「是……」

    那常前輩道:。我有弟子在前街,讓他出手好了。」

    趙霽道:「是,多謝前輩,晚輩定有重禮奉上。」

    那常前輩道:「一倍。」

    趙霽道:「啊?」

    那常前輩道:「談好的孝敬,加一倍奉上。」

    趙霽臉色發紅,道:「這個……」他為了請此人出手,開頭許諾的價錢已經不低,加上一倍就很吃力了。

    那常前輩道:「這是用金錢彌補你們智力的缺陷。我不和蠢人交易,看在你父親面上,這次破例。倘若再出差錯,就奉上十倍孝敬。你若拿不出來,我自去琵琶谷找你父親要。」說著一閃身,身形已經不見,留下一眾面如土色的人在癱倒的帳篷前發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01
一二九 微波粼粼

    孟帥一落地,就拍了一下腦袋,暗道:這可糟了,忘了邵峻了。

    他心中有幾分懊惱,剛剛情勢危急,他最近用倒騰龍保命習慣了,自然而然就發動了倒騰龍這一絕技。卻還忘了邵峻在一邊,人家來搭救自己,自己反而甩開他跑路,這可真是不仗義了,也不是孟帥的為人。

    無論如何,自己這次受了他好大的恩惠,殺人什麼的,自然再也休提,對於折柳堂怎麼交代,孟帥也微感頭疼,果然大喇喇的收了全額定金再做事,也太高估了自己

    但那都是之後的事,現在且顧眼下。

    孟帥吸了口氣,安定了一下心神,打量了一下周圍。

    其實沒什麼可打量的,封印師區並不大,一天時間,他也把地圖背熟了。這裡是休息區,也就是商業區。再往過走就是藏印閣,那是他比較熟悉的地方。往哪去呢?孟帥還沒想好,就見眼前人影閃過,兩個人出現在路當中。但見前面擋路的是兩個小道士,容貌一模一樣,竟是一對孿生兄弟。孟帥只道是碰巧走到一起,閃身要過,兩個小道士同時一擺拂塵,攔在路當中,道:「站住。」

    孟帥一怔,道:「幹什麼?」

    那兩個小道士盯著他,雖然目光射向他的臉,但卻好像根本沒看見他這個人,倨傲之色溢於言表,道:「跟我們走一趟。」

    孟帥道:「憑什麼?」

    那兩個小道士異口同聲道:「咱家師父要見你。」說著同時向他肩頭按下。

    孟帥見他們出手託大,暗自冷笑,壓根沒管他們的手法,往前踏了一步,身子一矮,直接從兩人身邊擠了出去。

    這一步是他配合八卦掌使用的九宮步,步伐雖然奇妙,但變化較少,移動範圍也不大,臨敵幾乎沒用,但在這種狹小的範圍內出其不意的搶佔位置,卻有奇效。

    那兩個小道士哪知道孟帥如此滑溜?被擠過去之後,竟一起愣了幾秒鐘,再回過頭去,孟帥早沿著街道跑了。兩人一起大怒,對視一眼,道:「耍我們?追!」

    孟帥在街道上奔跑,自然不會一路照直跑,而是利用地形,東一拐西一繞,跑過了休息區。

    若論跑路的輕功,除了倒騰龍以外,他實在是乏善可陳,但在擁擠的地方逃跑,本來跟輕功關係不大,跟應變和運氣關係更大一點。孟帥開始跑的時候,聽身後兩人的腳步聲,以及在街角上看身後兩個小道士追來的樣子,就知道他們輕功在自己之上,但也遠遠不到瞻之在前乎焉在後,將自己瞬秒的地步。

    也就是說,還有得玩呢。

    孟帥雖然東躲西藏,卻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最麻煩的是——終點在哪裡?

    要說這地方是個尋常城市,孟帥往哪個商舖居家一藏,讓他們一段時間內找不到,自然就算結束了,他們還能搜城?但這裡是天幕,是被圍起來的地冇方,根本就沒有出口,就是有出口,也不能歸自己掌握。

    如果從來的地方出去,那是自尋死路。昨天邵峻夜不歸宿,恐怕就是發現了端倪,不能回去。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住了一晚上,竟也沒有出事,還真是造化僥倖。

    看來只好找一個地方周轉片刻,然後化妝出逃,先跑出天幕再說。

    見鬼,到底也沒弄清楚,他到底怎麼就惹下這麼多仇家了?

    跑出了商業區,孟帥一抬頭,看見一片寬敞的建築物,正是藏印閣。心中一動,幾步上了台階。

    藏印閣裡面還是那麼安靜,不知道是不是孟帥的錯覺,總覺得人比上次少了不少。前面只有幾個人在看書,孟帥進來之後也談不上守規矩了,一路跳過大桌子,噔噔噔上樓。

    之所以鑽進這裡來,一是孟帥有一個近似於直覺的判斷——抓他的人勢力看似很大,但並不是三靈殿官方的人。

    從蛛絲馬跡上很容易找到論據支持這個觀點,譬如那個什麼比賽的地點,竟然是臨時搭建的棚子,被人一砍就倒。再比如說人手,從外面接應的情況看,也不是很充足的樣子。這幾點都沒有讓孟帥感受到「天羅地網」的感覺。

    當然,不是官方不代表他們就是偷偷摸摸的,據孟帥看來,他們能在大街上搞這一套,至少說明三靈殿是默許的。只不過並沒有派人來協助,甚至連幫忙封冇鎖街區都沒有,可見雙方的關係還停留在睜一眼閉一眼上面。

    這時候進藏印閣,孟帥當然不是求三靈殿庇佑的,只是為了噁心抓自己的人,包括三靈殿的人。一旦把他們心照不宣,互不干涉的事情挑明了,鬧大了,就算他們最後聯手來抓自己,相互之間也必有一番衝突。何況要三靈殿真正撕破臉來幫著那邊行事,還要看對方有沒有這個面子。

    當然孟帥不會因為這種原因就跑到藏印閣來的,他是靈機一動,想起了那天在這裡看到的場景,給自己想了一條退路。

    上了樓,就見二樓空蕩蕩的,並無一人在,兩旁茶座也都是空的,心中暗自疑惑,這算是自己的好運麼?

    當下沿著二樓的迴廊往後胖,來到一扇窗戶之前,推開窗戶,穿堂的冷風撲面而來,一如那天晚上。

    目光下垂,就見樓下一大片湖水,波光粼粼,也一如那天晚上。

    就是這裡。

    孟帥找的就是這片湖水。

    那天晚上他出神的時候,曾經很是盯過這片湖水,知道這裡是片活水,遠處有河流匯入。他也曾經暢想過,天幕是人為圈起來的地方,那這水終歸何處呢?

    今天他就要自己去驗證一下。

    很早以前,他就曾想過如果遇到危險,能不能利用水路逃脫?這個念頭來源就是他龜門那見了鬼的龜息功,附送的一門奇術「水息術」。能在水底下呼吸,卻不能在水中邀游,除了關鍵時刻保命,還能有什麼用處?

    在如今風雨驟來,不知方向的時刻,有這麼一片湖水,可以供他實踐那個想法,提供逃脫的希望,真是太好了。

    雖然這個月份,從這個高度跳下去,一般人也著實夠喝一壺的,但孟帥畢竟學武多年,這點筋骨還是有的。

    跳下去,乾乾淨淨,利利索索——一了百了。

    孟帥這麼想著,推開窗戶,一隻腳已經踏上窗櫺。

    正在這時,孟帥就覺得後頸一緊,一股大力湧來,竟似被人提起來,往後扔了出去。

    這一扔就是七八米遠,孟帥飛過一排桌子,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這一跤雖然摔得遠,跌的卻並不重,孟帥剛一落地,就爬起身來,喝道:「誰?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整個二樓,視野所及的地方,竟沒有一個人影。

    孟帥就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倘若是被敵人追上來,摔一跤就摔了,性命相拚而己。哪怕是落在對方手裡,大不了還有一死。但這種情況卻比敵人殺到眼前還可怕,因為完全摸不到頭腦。未知的恐懼,是恐怖之中的最高級。

    壓下來驚恐,孟帥再次往窗邊跑去,哪知剛跑幾步,就覺得撞上了一面看不見的牆,竟然邁不出一步。

    這下他算是明白了,這是有人跟自己作對,就是不讓他從窗戶出去。而且此人是個真正的高人。

    能夠隔空布下透明氣牆的人,是什麼冇水平?至少玄幻化了吧?在孟帥的見識裡,只有水思歸可以媲美。

    這樣的高人,為什麼要與孟帥為難?他要想要孟帥的性命,應該是舉手之勞吧?這麼把孟帥攔在樓頂,到底要幹什麼?不過……孟帥咬著牙苦笑了一下,這兩天奇奇怪怪的事發生了太多,也不差這一件。孟帥支起身子,沉聲道:「前輩請現身吧?有什麼吩咐,現在可以跟我說。難道如今我還能拒絕麼?」

    良久,沒人應答。

    孟帥也猜到了,暗中的人既然如此裝神弄鬼,自然不肯痛快現身,心道:惹不起你我還躲不起你?我倒要看看你把我怎麼樣。

    當下他猛地站起身,行了一禮,道:「前輩既然沒有吩咐,晚輩就告辭了。」

    四周依舊無人回答,孟帥等不了,自行起身。

    轉過身來,往上來的樓梯那裡走去,這一路卻是通行無阻,他心中暗道:他果然要讓我下去,面對那些敵人。真是莫名其妙,倘若他是那些人一夥兒的,直接出手將我擒住也就是了,何必怎麼玩弄?倘若他不是那些人一夥兒的,出手更是莫名其妙?

    這時,他心中一動,已經冒起一個念頭:難道他跟我沒關係,單純的只是阻止人下到那湖水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片湖水就必有古怪。

    雖然這個猜測令他退路斷絕,但還算不幸中的萬幸——如果只是為了首位這片湖水,那就不用擔心對方再特意針對自己下手了吧?

    說不定……這都不是一個人,只是觸髮式的機關而己?如果是神秘莫測的封印術,應該也做得到這一點。

    不管如何,此路不通,還是趕緊下樓另尋出路才是。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02
一三零 一元萬法

    在孟帥上樓的時候,藏印閣看守的弟子就吃了一驚,開始沒反應過來,緊接著就有人要上去,把孟帥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學徒揪下來。

    這時一個弟子出來——正是那晚跟孟帥守了一夜的弟子——將其他人攔住,道:「往哪裡去?」

    其他人都道:「剛才那個學徒擅闖封印師區域,又這樣無禮放肆,我們去把他揪下來發落。」

    那弟子冷笑道:「你們還是別多管閒事了。那小子雖然是個學徒,背後牽三扯四,不知道有多少麻煩。咱們躲著還來不及,難道還要往上湊嗎?」

    就有人道:「雖然如此,咱們眼看他上去,什麼也不做,豈不失職?」

    那弟子道:「那怕什麼?馬上就有人來……」

    話音未落,只聽砰地一聲,大門給人踹開。

    一眾弟子那個氣啊,剛才孟帥來的已經唐突,好歹還是推門進的,如今有人竟敢踹門進,這哪裡是踹藏印閣的門,分明是踹三靈殿的臉。

    當下眾人一起上前,打眼看去,就見門外進來兩個小道士,穿著一模一樣的青色道袍,長得也是一模一樣,連眉毛擰在一起,立著眼睛瞪人的樣子,都是一模一樣。

    眾三靈殿弟子中有人上前一步,剛要開口,兩個小道士一起掏出一面牌子,往前一伸,喝道:「一元萬法宗辦事,其他人閃開。」

    這一元萬法宗的名字,當真如焦雷一般,震得眾人都傻了。不但眾三靈殿弟子傻了,連在旁邊看書的人都傻了,個個都似被麻痺住,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左邊的小道童隨手抓過一個弟子,道:「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跑進來沒有?」

    那弟子顫巍巍的往樓上指去,道:「上……上去了。」

    那道童將那弟子一推,兩人異口同聲道:「追。」兩人如一人一般齊齊邁步,已經上了樓梯。

    那弟子捂著脖子道:「乖乖……一元萬法宗……是不是就是那個一元萬法宗?真真好大的威風!」

    那守夜弟子道:「天底下還有第二個一元萬法宗麼?再怎麼威風,也就是兩個學徒,竟抓咱們三靈殿弟子,真是……不過剛剛那小子也不是善茬,惡人自有惡人磨,讓他們鬧去吧,咱們只管坐山觀虎鬥。」

    兩個小道士急慌慌的趕上樓去,就見樓梯上有一大片茶座,被圍欄隔屏隔成大大小小的雅座,視野並不好。

    兩人對視一眼,道:「分頭找。」當下一左一右分頭找了過去。

    這兩個小道士從小在一起,可算是心靈相通,不但不用特殊分配,就找準了自己的方向,而且連找人的動作都是一樣的,手中的拂塵螺旋一樣揮出,在四處掃落。他們手中的拂塵不但柔軟,能掃到邊邊角角,且裡面都摻雜了金銀絲,打在木頭上也是一個洞,更別說打在人身上。

    左邊那小道士伏高竄低,從左邊的冇迴廊找過去。突然感覺腳下一絆,踩到了什麼東西,接著被狠狠一拖,身子前傾,就要倒下,他忙喊道:「這裡……」話音未落,聲音戛然而止,仰天倒了下去,小腹上插了一把匕冇首。

    孟帥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抹了把臉,心道:很好,現在算是單挑。

    剛剛他在樓梯口就看見兩個小道士了,眼見他們追上樓來,心知退路已斷,索性絕了再次逃命的念頭,利用已經比較熟悉的地形打一場埋伏戰。

    現在看來還不錯,初戰告捷。他的龜息功實在是非常適合隱藏,跟死人一樣斷絕一切活動氣息,何況還有半個主場優勢。那兩個小道士實力和他又非天差地別,暗中偷襲成功率本來就高。

    只是……

    下一場或許就沒那麼容易。

    右邊的小道士在自己兄弟遭遇的一瞬間,就已經心有所感,猛然轉身。再聽到那一聲慘叫,情切關心,叫道:「子正!」拂塵一擺,大踏步的走過來。

    但他走到幾步之外,突然停住,目光中滿是警惕之色,手中的拂塵一擺,一道光芒閃過,那拂塵竟然憑空伸長數倍,達三丈有餘,鬚子甩出,直衝向小道士倒臥的方向。

    那拂塵鬚子延伸向前,卻沒攻敵,反而猛地捲住倒在地上的小道士的腿,一點點將他拉了出來。右邊的小道士注視著鬚子的動作,眼看那「子正」小道士一點點完整出現在自己眼前,這才吁了口氣。掃視一眼,見小道士子正臉色蒼白,下冇身染血,生死不知,只有胸口還一起一伏,似乎還有呼吸。

    小道士心中微微安定,回頭看向那一片茶座,這時看起來只是空空蕩蕩,但他也知道,敵人必定藏在眼前這一片桌椅叢林之中。

    一絲冷笑蔓延上嘴角——想要誘我進去,故技重施麼?

    開什麼玩笑,你小覷一元萬法宗麼?

    小道士手指一動,手指間夾著四個龍眼大的鐵球,灰光閃閃——

    去!

    四道灰光整齊的飛向那片桌椅。

    嗖——轟!

    彷彿在空中炸響了四個手雷,狹小的空間登時變成了戰場,火花,巨響,濃煙,響成一片!

    過了片刻,煙氣稍散,小道士目光一轉,但見以自己為原點,眼前一大片扇形區域只剩下一片廢墟。桌椅基本上炸碎了。連牆壁上也炸的都是窟窿,和其他地方依舊完好的家具形成鮮明對比。

    他冷笑一聲,暗道:粉身碎骨了麼?這就是小瞧我一元萬法宗的下場。雖然堂尊說要活捉,但他傷了我弟弟在先,我要他性命再正常不過了。

    想到弟弟,他連忙低頭查看,卻見兄弟依舊倒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性命無礙,便鬆了口氣,將子正扶起來。

    但小道士將子正扶起來,手指無意中搭住他脈搏,便如搭上了石頭一般,哪還有半點跳動?那小道士臉色一白,再看他胸口,明明還有起伏——

    就在這時,那子正胸口衣衫突然散開,噌的一聲,跳出一個黑黢黢的身影來。

    那小道士只覺視線一陣模糊,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一隻癩蛤蟆!

    這是他留在世上最後一個念頭。

    砰地一聲鈍響,那小道士的頭爆開,身子往前倒去,撲在自己兄弟的身上,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一起淹沒在血泊之中。

    孟帥從他後面的桌子底下爬出來,狠狠地喘了口氣,道:「媽的,活著真好。」

    剛剛在幹掉第一個小道士的一瞬間,他就已經為自己的下一步棋鋪路了。也是他歷練之後——也可能是吃了更多的頭腦精華之後,應變能力大有提升,立刻想到一個思路,將癩蛤蟆塞入那小道士胸口,然後自己沿著桌子底下往外面爬。

    之所以塞癩蛤蟆,他倒沒想那麼多,只是怕小道士發現自己爬動的聲音,故意讓蛤蟆轉移他的注意力。至於往旁邊爬,也只是為了不暴露行蹤,想把明暗的立場維持下去。卻沒想到,因為他當機立斷的轉移戰場,救了自己一命。

    剛剛那場爆炸險些掃到他,氣浪把他推出幾米。不過他在生死關頭念頭轉的飛快,一秒鐘遲疑都沒有,立刻就趁著氣浪煙塵的混亂,繼續走桌子底下,一路爬到了那小道士身後。

    這時候,是勝利女神沖孟帥微笑的時候了。

    他和那蛤蟆一前一後,且都在暗處,兩人冇——一人一獸又能心意相通,這種偷襲要沒有結果,簡直就破天荒了。因此他乾脆利落的下令癩蛤蟆出來轉移視線,自己在後面用鐵蓮子射爆了那人的腦袋。

    一切結束,孟帥才坐在地上,充滿了不真冇實感,就在剛才,他超常發揮,以一敵二,逆襲成功。

    回想剛剛種種細節,真是步步艱險,若有一步反應不及時,或者運氣差了那麼一絲,死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坐在地上喘勻了氣,手指顫巍巍的從紅紅白白的液體中揀出自己的鐵蓮子,孟帥發現自己對血腥的忍耐程度又有提高,現在基本上見到殘肢血肉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

    現在,孟帥才有時間想善後的問題。

    這個一元萬法宗,是不是不好惹啊……

    剛才那小道士上來的時候,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孟帥可是看在眼裡,同樣是學徒,連三靈殿弟子在兩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這分明就是告訴孟帥「你丫惹上大冇麻煩了

    雖然孟帥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怎麼用通天的手段惹出這個大勢力的,但他知道,從自己殺了兩個小道士之日起,這個死仇已經結定了。

    根據他看書的經驗,別管多大的勢力,從來不知道矜持,打了小的必定出來老的,一點屁事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麻煩是一個接一個,死纏爛打誓不罷休。

    自己也要享受這個待遇了嗎?

    偏偏自己想賴也賴不掉,剛剛底下那麼多眼睛看著自己和小道士上來,現在自己活著,小道士都死了,用腳後跟想也不可能是他們為了爭奪自己而自相殘殺吧?

    倘若爭鬥的無聲無息,自己用黑土世界把兩人屍身一藏,避人耳目的離開,還有可能糊弄過去,可是剛剛又是轟炸,又是爆頭,就是瞎子也瞞不過了。

    事到如此……不如破罐破摔吧。

    孟帥起身,將兩人的屍體擺好,放在地上,道:「你們兩個記得,殺你們的是我,我是孟帥。天問也好,人問也好,你們師門問也好,老冇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在這裡等著。一元萬法宗,嘿嘿,也不見得把我怎麼樣。」就聽背後有人道:「說的不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03
一三一 龍虎山女

    藏印閣中。

    樓梯上面如此聲勢,底下在觀望的三靈殿弟子豈有聽不到的?好在這地方修建時花了大力氣,十分堅固,就算上面如此轟鳴,底下那層也沒收到多少衝擊。

    其中一人咬牙道:「這樣都行?他們真把這裡當野地了。咱們三靈殿今日不但被打臉,簡直是把臉扔在地上被人踩了。倘若他們真把藏印閣拆了,咱們坐視不理,難道真能脫罪不成?」

    另有一人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咱們上去了局吧。」

    所有人都應是,一起沖上台階,只有一人在下面,原地不動。

    有人回頭看見了他,怒道:「唐斯,你別膿包了,這時候還縮頭?我都替你丟人。」

    那唐斯正是前晚跟孟帥守夜的弟子,抱著肩膀站在原地,道:「你們上去幹什麼?」

    眾人都發怒,一人道:「你在這裡裝什麼冷靜?就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你在這裡冷言冷語,就顯得自己了不起了嗎?」

    唐斯道:「倘若是別人,我就上去了。我問你們,上去之後抓誰?」

    一人道:「自然是一元萬法宗的,只有他們有這麼大的膽子撒野。」

    唐斯道:「了不起,一元萬法宗也敢抓,這天底下就沒有不敢抓的人了吧?」

    那人道:「是他們理虧在先,況且不過是學徒……」

    唐斯道:「後面才是真話吧?只是學徒而已,抓了也就抓了,但萬一有長輩來了呢?」

    那人道:「怎麼可能?這種級別的……」

    正在這時,有人哼了一聲。

    眾人聽到這聲冷哼,好似大冬天嗓子眼被強塞入一團雪,冷徹了心肺,一起顫巍巍的回頭。

    大門無風自開,一人飄然而至,身姿飄渺,神態漠然,掃了一眼眾人。

    眾人同時僵住,這時候三靈殿弟子都在樓梯上,唯有唐斯一人獨自在樓梯下,無奈何渾身發抖的走上前來,躬身道:「前輩……有何……」

    那人淡淡道:「本座自熙堂常珺。」

    唐斯一聽這話,腦海中閃過一個人來,撲通一聲跪倒,叩首道:「後學唐斯拜見常前輩……熙公。」他這麼一跪,其他學徒相繼跪倒,整個大堂竟無一人敢與他並立。

    常珺沒看任何人,只道:「我兩個童兒呢?」

    唐斯不敢抬頭,道:「在……在上面。」

    常珺飄然向上走去,就在他上樓的一瞬間,就聽有人道:「且慢。」

    一人自樓上款款走下,淺色衣衫,一條鵝黃馬面裙曳地,翩然生姿,竟是個絕美女子。

    所有人都愣住,尤其是三靈殿弟子,他們都是一直堅守在這裡,渾不知這個從樓上走下來的女子是何時上樓的。

    那女子面對常珺,無論是氣勢還是那份漠然,都不在他之下,道:「常兄,且慢。」

    常珺愣住,閃過一絲思索的神情,過了一會兒,才道:「原來是龍虎山夏姑娘。」

    饒是眾人屏息靜氣,聽到龍虎山三個字,也不由微嘩,眾弟子心中都想: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一元萬法宗也來,龍虎山也來,這裡是大齊的天幕,還是那地方的天幕啊?

    那女子淡淡道:「正是夏月洲。」

    常珺第一次露出鄭重的神色,開口道:「夏姑娘降臨,有何指教?」

    夏月洲道:「指教不敢,但請自熙堂公留步。」

    常珺頗為意外,道:「你認真要攔我?你知道我要幹嘛去?」

    夏月洲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你不許上去。」

    常珺就覺得腹中一團怒氣漸漸上來,強壓著道:「我倒不知道,是不許我一個人上去呢,還是來的人都不許呢?」

    夏月洲道:「都是一樣,不允許上去。」

    常珺道:「這不對了,我記得剛剛有人上去了。我兩個童兒,還有……一個小鬼。」

    夏月洲毫不在意,道:「忘了說了,有一個附加條件。比我高的不許上去。小個子可以,小孩子可以,殘廢了沒腿也可以,當然死人橫著上去更加可以。果然要上去的話,這幾種裡面你選一個吧。」她身材在女子裡面已經算的高挑,但偏偏常珺身材也是中上,恰恰比她高上半個頭,因此說起來好似恰好為他準備的。

    常珺但覺額頭上青筋直跳,道:「夏——姑娘,你可別過了。你們龍虎山雖然了得,但真就不把我們一元萬法宗放在眼裡?」

    夏月洲道:「很好。」她慢慢走下兩個台階,道,「你扯上宗門了,那我就不客氣了,把這句話放在這裡——我夏月洲,在此代表龍虎山擋路。你敢不敢代表一元萬法宗闖關?」

    常珺遲疑道:「代……代表……」嘴裡咕噥著這兩個字,良久沒有別的話出來。

    夏月洲淡淡道:「怎麼了,好個一元萬法宗弟子,搬出師門的時候何等威風凜凜,要你為師門負責,你怎麼向後了?」

    常珺喝道:「閉嘴,不過仗著你是龍虎山大弟子——也是這一代唯一傳人罷了。就龍虎山那幾個人,如何和我們一元萬法宗人才鼎盛相比?豈不聞寧為雞首,不為……」說到一半,便知道引用的成語完全錯了,立刻閉嘴。

    夏月洲嘴角一挑,道:「無話可說了麼?七十二分之一?」

    常珺語塞,一道紅暈漫上臉來,一直漫到後脖子,連耳朵都紅了。夏月洲雖然說的刻薄,但也不算錯,在一元萬法宗同輩之中,加上他一共七十二人並列。他非頭非尾,只是其中普通一員。

    但並不是說這七十二人之一就要被小瞧了,一元萬法宗是何等龐大偉岸的存在,別說說得出來的七十二弟子之一,就是一般的燒火童兒,出去旁人也要給三分面子。就是比他再低一輩的弟子,出去也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大荒七大宗門也不敢直視。

    就算拋開一元萬法宗給他帶來的光環,他自己無論武功才華,名望手腕,同樣不容小覷,可說是一時之選,絕非浪得虛名。

    奈何天底下能鄙視他地位的人不多,眼前偏偏就有一個。龍虎山論人才數量,連一元萬法宗的零頭也不到,可確確實實能和一元萬法宗並肩齊稱,雙方長輩同輩論教,一元萬法宗也不敢說壓對方一頭。從身份上論,對方這個唯一傳人,還真能端出架子來壓自己。

    他神色陰沉,突然冷冷道:「夏月洲。」

    夏月洲道:「怎麼?」

    常珺道:「一元萬法宗我代表不了,但我能代表我自己。我,自熙堂常珺向你,夏月洲提出挑戰,你敢應戰麼?」

    夏月洲道:「有趣了。你真要挑戰?」

    常珺道:「生死戰。」

    夏月洲嘴角一彎,道:「好。回去寫挑戰書來,找人畫押簽生死契。咱們約好時間地點,堂堂正正的戰一場。」

    常珺道:「什麼回去、改日?依我說就是現在,此時,此刻!」

    夏月洲淡淡道:「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麼?我現在有師門任務在身,站在台階上,就是龍虎山掌門弟子夏月洲。憑你一句話就要放棄師門任務和你私鬥,你算哪根蔥?要不然現在就代表一元萬法宗跟我開戰,要不然回去寫挑戰書跟我約鬥,打擦邊球這種小孩子玩意兒,免開尊口。」

    常珺狠狠一甩袖子,道:「很好,你給我等著。」說著轉身就走,走到一半,突然回過頭來,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守在這裡?」

    夏月洲道:「回去自己躲在被窩裡猜謎破悶兒吧。」

    常珺沉默了一會兒,道:「難道是……在上面?」

    夏月洲冷冷道:「回去想瞎了你那雙好眼吧。」

    常珺直氣的渾身發抖,再次甩袖道:「姓夏的,咱們不死不休,回去一時三刻,挑戰書送到龍虎山,你可別怯場,再推三阻四不敢接。」說著轉身就走。

    孟帥本來好好的,聽到背後有人說話,汗毛都立起來了,打了個寒戰,喝道:「誰?」

    一寸寸的轉過身,就見背後的廢墟當中,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青袍人,看來已經有四十來歲年紀,眉目俊雅,淵渟嶽峙,只是嘴角微微下垂,露出一絲苦意。

    孟帥一見此人,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高人!而且不是一般的高人!

    若論高手的氣派,孟帥所見過的人中,不做第二人想——水思歸在他眼裡,與其說是傳統意義上的高人,更像是個放誕無忌的怪傑。

    雖然處境未知,孟帥還是盡到禮數,拱手道:「見過前輩。」

    那青袍人緩緩上前,道:「我本來以為你雖然武功不錯,也有些謀斷,但欠缺幾分血性,算得上有謀無勇。但剛剛那幾句話說的還算不錯,像個血氣少年。」

    孟帥心道:幹你屁事,我有沒有血氣自己最知道。為了讓你稱呼一聲血氣少年,我還要給自己打雞血,徒手搏坦克不成?但面上還是客氣道:「多謝前輩誇獎。」

    那青袍人慢慢踱步,坐到桌子前面,上下打量著孟帥。孟帥總覺得他的目光頗為詭異,有點說不出的意味,但也不似敵意,強忍著不動。

    過了一會兒,那青袍人指了指眼前的椅子,道:「坐下吧。」

    孟帥如今已經很有豁出去的覺悟了,依言坐下,和他坦然對視。

    那青袍人緩緩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04
一三二 何方高人

    孟帥一怔,道:「我自然不知,請前輩指教。」

    那青袍人露出一絲笑意,道:「無妨,你猜猜看。」

    聽了這話,孟帥差點一巴掌呼他臉上,暗道:你這麼大高人,跟我玩這個?還猜猜看,你開玩喜呢?

    但無奈雙方差距太大,他這個臆想中的動作是不可能完成了,對於一向很識時務的孟帥來說,既然不能力敵,智取也夠嗆,只能捏著鼻子先陪著這高人的玩了。因此他只是抿了一下嘴,隨意丟出一個答案,道:「您是藏印閣的掃地……看守長老?」

    那青袍人聞言,眼睛彎了一下,道:「為什麼這麼說?」

    孟帥心道:因為到處都有這樣的劇情。道:「剛剛阻止我從窗戶上跳下去的是您吧?倘若那扇窗戶是禁地,且一直有人看守的話,那藏印閣自有藏龍臥虎的高人,這裡沒有別人,不就是您嗎?」

    那人聞言,哈哈一笑,道:「推測的很有道理,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這麼算吧。」說著坐在椅上,目光戲謔的看著他。

    孟帥看他面上神情,就知道他只是玩笑,暗道:我去,猜錯了你就直接說猜錯了,用得著跟我逗悶子麼?

    緊接著他也納悶了,暗道:「這人真不是看守,那他是外面來的?看他那高人模樣,別人倒發現不了他。可是剛剛阻止我跳樓的絕壁就是他,這是斷我的生路。倘若我運氣差一點,剛剛就死在兩個道士手裡了,可見他是敵非友。

    這麼想著,心中的警備陡然提了起來。

    對方倒是一片閒適,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下吧,很久沒人來過藏印樓了,難得有新人進來,過來陪我聊聊。」

    孟帥心道:你還越來越來勁了。我都知道你壓根也不是藏印閣的看守,你還在這裡玩兒角色扮演,有意思麼?

    但他慣於心中吐槽,面上還是那副樣子,坐在青袍客對面。

    青袍客道:「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孟帥含糊道:「過完年十三。」

    青袍客手指在桌子上敲敲,道:「過完年……你幾月份生日?」

    孟帥攤手道:「不知道。」

    青袍客一怔,道:「為什麼不知道?」

    孟帥道:「我也沒過過生日,因此不知道。」

    那青袍客停了一停,道:「原來如此。男人不過生日也是正常。你武功很紮實,路數也很稀奇,是來自家傳麼?」

    孟帥道:「自然不是,我是龜門弟子。」

    那青袍客道:「我對天下武功的路數也略知一二,並沒聽過龜門。」

    孟帥道:「您也不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不過既然我還在,那就證明世上果真有個龜門,是不是?」

    那青袍客又是一笑,道:「說的不錯。不過你為什麼不學家傳武功呢?要是學了家傳武功,剛剛那兩個小道士,恐怕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孟帥心中一凜,道:「什麼意思冇?你怎麼知道我有家傳武功?你……你認得我家裡人?「

    那青袍人輕飄飄道:「我當然不認得你家裡人,只是我會相面。一看你面相就知道家學淵源,頗有根基。」

    孟帥再也忍不住,露出「你騙鬼」的神色,心道:這一定是鐘老頭的朋友。和那青袍人對視一眼,道:「第一,倘若我從小學武,不管是家傳還是其他門派,那兩個小道士早就不是我對手,我之所以沒優勢,那是我入龜門晚了,還不到半年時間。絕不是我龜門武功不行。第二,我就是想學,也得人家鐘……老先生肯教我。」看在鐘少軒面上,他在外人面前對鐘老頭還是比較尊重的。

    那青袍人面上變色,道:「什麼意思?那鐘……對你不好嗎?」

    孟帥道:「倒也沒有什麼不好。」

    那青袍人展顏笑道:「我對姓鍾的也算有一面之交,深知他義薄雲天,古道熱腸,絕不會苛待旁人。」

    孟帥睨了他一眼,心道: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夥兒的,互相吹捧有意思麼?他古道熱腸,義薄雲天?那我就是孟嘗再世,信陵復生。當下冷笑道:「是啊。您說的不錯

    那青袍人道:「是了。他對你精心照顧,你怎能在外人面前詆毀他?」

    孟帥氣笑了,道:「我說這位前輩……您腦洞不小啊。你什麼時候聽見我詆毀他了?我向來是恩怨分明,連加倍奉還都談不上。我頂多用他人對待我的方法對待他人而已。」

    那青袍人道:「什麼方法?」

    孟帥道:「冷暴冇力麼。」

    那青袍人將這個詞咂摸幾遍,道:「是……冷言冷語,視而不見麼?」

    孟帥倒是驚異,這青袍客的悟性真是奇高,瞬間就理解了這個詞彙,當下道:「如果不算他前兩天把我關起來,大概就是如此吧,也沒什麼了不起,我都習慣了。」他畢竟是穿越來的人,對於鐘老頭的作為談不上憤恨或者不平,只是替自己的前任說幾句而已。因此語氣還是很平靜。

    那青袍人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如此早熟,心思縝密卻失卻了少年人的血性,想必是從小被忽視,心思負擔重所致。」

    孟帥道:「跟那個沒關係,我覺得我的童年還挺爽的,現在也是正人君子……難道您認為我有性格缺陷?」他前世鐘二好像是有點憤,不過他可沒有,他是正經的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大好青年啊。

    哪知那青袍客全然不聽他說什麼,口唇微動,竟在喃喃自語,過了一會兒,雙目中晶光燦然,道:「你說他不交給你武功,對你不理不睬,那倒騰龍是怎麼回事?」

    孟帥愕然,過了一會兒,道:「對啊,這件事我也很奇怪。」回想起那天的過程,道,「現在想想還覺得奇怪。」

    那青袍客站起身來,走到他旁邊,用手按住他肩頭,道:「有什麼奇怪的事,跟我說說,說出來我給你參詳一下。」

    孟帥心道:我幹嘛要說給你聽?但被他按在肩頭,一股熱流從上而下,流遍全身,登時將心防卸下,將那天鐘老頭把他囚禁之後又莫名其妙交給他倒騰龍的事一點一滴說出來。

    說的時候,他已經覺得不對,自己的唇舌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事無鉅細,滔滔不絕的往外傾訴,就是讓他自己想著說,也未必說得了這麼精細,更何況在這種不過腦子的情況下,那天許多細節他自己都忘懷了,現在卻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精神控制!

    孟帥身子僵住,心中不斷大叫危險,但一根小指頭也動不了,一面詳盡的解說,一面暗自想道:怎麼辦?要怎麼脫身?光說這個倒也不要緊,我還有好多見不得人的秘密,都說出來我就完了!

    他這麼想著,已經把那一段過程說完了。那青袍客道:「原來如此,他交給你倒騰龍,是那個約定了。看來他除了守約之外,一無是處,很好,很好。」

    孟帥鬆了一口氣,暗道:既說很好,還不快滾?

    哪知道那青袍客繼續道:「我對那個肯冒著危險前來救你的朋友很感興趣,他姓方,是不是?跟我說說他的事吧。」

    孟帥心裡大叫:我幹嘛要說啊!但是嘴唇一碰,大段的話語已經脫口而出。將他和方輕衍從相識到相交種種過程和盤托出。冇

    因為這一段很長,他說的同時還在不停的動腦子,暗道:用什麼方法可以擺脫這種狀態?我龜門有這樣的法門麼?龜息功麼?龜法自然麼?

    對於龜息功,他信心是不足的,因為他現在身體毫無異樣,內息的運轉也是毫無問題,料想龜息功對此毫無幫助,反而同樣影響精神狀態的龜法自然希望大些。

    他一面說一面運轉龜法自然,卻覺得頭腦和身體分離,龜法自然的心法運轉的毫無滯礙,但卻再也進不去那種自然合一的狀態。

    這人……老牛逼了。

    孟帥掙紮了幾次,終於發現自己和他段數差的太遠,掙扎的效果近乎無稽,看不到半點希望。但若因此就放棄,束手待斃,等著他把自己前世今生十八代祖宗一起套問出來,那也太不甘心了。

    那青袍客問了方輕衍的情況,又細問他母親的種種,最後問到了方家壁掛上的那副竹子,聽到孟帥說出「元竹」這兩個字來,終於露出驚容,道:「你竟然知道元竹,不錯,不錯。現在我相信你們龜門定然非比尋常了。」

    孟帥想細問緣故,但他現在完全在青袍客指掌之中,青袍客不放鬆控制,他連問話的可能都沒有,憋了一肚子問題和悶氣,盯著青袍客。

    那青袍客暫時沒讓孟帥說什麼,道:「嗯,姓方,元竹,背負著血海深仇,想必就是他們家了。原來果然還有後人留下。也不知道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脫出重圍,向方家後人傳藝。」

    他這麼一自言自語,孟帥的壓力放鬆,立刻轉動腦子想脫身之計,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門方法,或者可以一試。

    還沒等他試出來,就聽那青袍客道:「這麼說,你和一元萬法宗結仇,是因為姓方的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05
一三三 靈蓍觀神

    孟帥奇道「結仇?因為方輕衍?和他有什麼關係?」

    那青袍客道:「姓方的自然是一元萬法宗……慢來,或許不是。倘若果真是為了方家,那應該更加興師動眾。常琚算什麼東西,還不配出來追捕姓方的。」

    孟帥心道:怎麼著,姓方的也是大人物?怎麼我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都是來頭了得的大人物,相比較而言,我這個前世的小職員有點不夠看了。

    那青袍客道:「下面那些人為什麼而來,一查就知道。不過我想知道你這兩天的經歷。」說著把手放在他肩頭。

    孟帥心道:又來了,又來了。當下只得將這兩天的行動說了出來。

    好在這一次他更有準備,暗中進行的活動更多了。能不能最後行險一搏,就看現在。

    龜法自然已經無用,他還有最後一招——靈蓍觀神法。

    太上五法身最後一法,靈蓍觀神法,是他學過的最少的一法,也是最神秘莫測的,同樣是他見過唯一和精神力沾邊的絕學。

    因為精神力實在虛無縹緲,靈蓍觀神法的口訣也是所有口訣中最模糊不清的一段,偏偏連水思歸也沒有給他詳細解釋過,他也只有模模糊糊的概念,並沒有使用過。

    但不知是因為現在他到了緊要關頭,頭腦特別明白,還是因為前日悟通了龜法自然,往日晦澀的,對他幾乎沒有含義的口訣在心頭流過的時候,竟也被他抓住一點點蹤跡。

    靈蓍觀神法的精髓,在於心神專一。

    減損雜念,才能心神專一。

    其他的四法身,所代表的都是一種動物,唯有靈蓍觀神法,卻指的是一種靈草,靈草靈而且靜,取其不動之意。

    辭不煩而心不虛,志不亂而意不邪。誓若決水於千仞之堤,轉圓石於萬仞之谷,此法方成。

    孟帥現在,略微領會了其中之意。

    雖然只是小有體會,但他畢竟是龜門弟子,還有龜息功的底子,還有太上五法身的獨門心法「明暗扣」在,只要心念稍動,立刻就是運轉,能不能圓滿另說,但是能夠推著轉動,已經遠超平常。

    孟帥的心神思慮,跳出了一個窄小圈子,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給孟帥的感覺,他好像突然超脫到了新的世界,那是精神的世界,藏在他的體冇內,與其他思維的世界截然不同。

    這種感覺就像他從意識裡驟然進入黑土世界一樣,只是那時進入的是一個真冇實清晰的世界,對於世界的轉換有具象化的認識,卻反而失去了對本質變化的抽象概念。

    現在,他卻在一片沒有光的世界裡,只憑精神的感覺,觸摸冇到了世界的分野。

    意識……潛意識……還有更高的精神層面……

    他現在就在精神層面。已經是很飄渺,很混沌的層面,而他能感覺到在更高的層次,定然還有新的世界。

    更高的層面,他現在是接觸不到的,冇也不需要。他已經在精神層面上發現了自己被人趁機的漏洞。

    是潛意識層面被人侵入了。

    孟帥感覺到一縷類似於精神力的意念突破了自己的意識層,直接牽引著潛意識層。因為潛意識層不受意識層的支配,所以他無法阻止自己把潛意識層裡儲存的信息往外傾倒。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龜法自然無效了,龜法自然本也是影響潛意識層的,那入侵的精神力先把潛意識層佔據,自己後學末進,實力不足,自然進不來了。

    同時他也出了一身冷汗。

    那外來的意識只侵入到潛意識層,對他本身的破壞就有限了。就算那意識大發神威,將他潛意識層破壞殆盡,最壞不過是完全失憶而已,相當於將硬盤格式化。倘若要是再往上升一層,到了精神層次,再要破壞,哪怕一點點,也會把他變成白冇痴,那是徹底的不可逆的破壞!

    孟帥心中一動,總覺得有一種感覺——此人若是再往上進一層,大概自己也無法阻止。難道還真是他手下留情的緣故?

    心中有所動念,孟帥卻一點沒有遲疑——既然知道在問題哪裡,那就行動。

    驅逐,驅逐!

    把雜念驅逐出去,把惡念驅逐出去,把入侵的意念驅逐出去。

    他的精神力從上層降臨了。

    精神如靈蓍,靜靜的卻也瘋狂的滋長著,一個回首的功夫,已經爬滿了空間。從上而下的佔滿了意識空間,同時將那意識纏繞住,然後——

    滾出去!

    孟帥在外面,講述一直沒有停止,已經講到自己發現了樓梯上的圍欄被人調換,馬上就要到邵峻送自己筆刀了。

    「然後……他就下去查看了。」孟帥這麼說道。

    那青袍客一直聽著,這時笑道:「很好,然後呢?」

    孟帥嘴角一揚,道:「然後沒了。」

    那青袍客一怔,顯然孟帥的改變出乎他意料之外。

    在這一瞬間,他有些微失神。

    儘管只有一瞬間,但孟帥等的就是那一瞬間,早有準備,身子一低,就地一滾,從桌子底下鑽了出去。他看退路的時候早已經看好路線,從桌子底下出來的時候,九宮步已經選好,連續三步斜退,退到了窗戶邊上。

    窗戶外面,就是那片湖水,也是孟帥上次想跳而沒跳出去的地方。

    孟帥並沒有直接跳出去,因為他知道出不去,剛剛自己走這三步的時間看似電光火石,其實對於高手來說時間已經不短,足夠他反應過來的,如果他的反射弧比自己還長,那麼上天讓他活到這把年紀還真是不長眼。

    因此,如果現在跳出去,結果不過是再被人掀翻在地,一個坑裡面跌倒兩次,孟帥還不允許自己的智商有這樣的硬傷。

    至少最後打個招呼再走。

    孟帥轉過頭來,道:「前輩,該問的您都問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咱們就此別過行不行?」

    那青袍客自從孟帥脫身以後就一直坐著沒動,這時看著他,目中精光閃動,讓人看不出情緒,但似乎對孟帥從自己手中逃脫並無憤怒情緒,也沒有再抓他的意思,只是道:「別過?你要去哪兒?」

    孟帥看苗頭還算好的,略鬆一口氣,道:「從外面走。離開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其實天幕本身還算吸引他,不同於一般交易會的市儈,這裡反而充滿了一種近乎學術的氣氛,在這個打打殺殺的世界還是挺少見的,就是他遇到的糟心事兒太多了,讓他對天幕這個地方產生了心理陰影。

    也許下次他還會來,但現在他不會再呆了。

    那青袍客道:「離開?我倒想知道,你怎麼從這裡脫身?大頭朝下跳下去就行了麼?死遁這一招犧牲太大了吧?」

    孟帥不料他也會說俏皮話,咳嗽一聲,道:「反正我能逃出去,無非上天入地而已。」

    那青袍客略一思忖,道:「是了,你要入水?倒也不是不行,小心點水裡的魚。

    孟帥本來打算跳的,這時突然停住,道:「水裡……有魚?」

    那青袍客道:「有大魚,吃肉的那種。」

    孟帥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道:「還有這種事?」

    那青袍客略帶戲謔的道:「你道底下是什麼?那本是天幕的寒潭,是養著守護獸的地方,天幕若遇到攻擊,最大的底牌就從這裡出來。竟有人想從寒潭往外跑,那可冇真是嫌命長了。」

    孟帥滿心的鬱悶,但也知道他不至於欺騙自己,道:「那倒是難了。真他麼……這會往哪裡去?外面還有人再等著堵我呢。」

    那青袍客道:「你不想知道,外面那些人為什麼堵你麼?」

    孟帥道:「當然想知道,但現在不重要了。」

    那青袍客道:「為什麼?一元萬法宗可是不好惹的對手,你知道了原因,倘若只是誤會,雙方和解,你去了一個心腹大患,豈不是好?」

    孟帥道:「解開不了——」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兩個小道士的屍體,道,「既然出了人命,那就結成死仇了,怕也沒有用,這門仇家我認下了。要來就來吧。」

    那青袍客微微搖頭,道:「原來如此。那也罷了,倘若我年輕的時候,也不會去追究原因。因為——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他們對我動手,那就作戰吧。該小心的就不是我,而是他們。他們不找我,我也要找他們的麻煩,不死不休,一直到他們死絕為止。」

    孟帥讚道:「厲害……中二之氣沖雲霄。」

    那青袍客道:「年輕人就該有志氣。既然一元萬法宗這個仇人你接了,那就做好準備了,那可是一個你想都想不到的龐然大物,而且作風極端jī烈,內裡又錯綜複雜,是一灘渾水,也是一灘臭水。你永遠也不知道他們會用出什麼手段來。」

    孟帥道:「是吧,哪兒都有這樣專門找茬兒的勢力,我就知道。」

    那青袍客道:「雖然你不在乎,但還是小心點兒你的室友,邵峻——還有那個叫秦雙的,是他們把你牽扯進來的。」他見識何等高明,雖然只聽孟帥說了隻言片語,就已經推測出其中隱情。

    孟帥道:「這個我也猜到了。不過……首先我要先出得去。」

    那青袍人道:「你要出去,我建議你走水路。」

    孟帥道:「剛剛不是說有魚嗎?」

    那青袍客道:「我可以幫你。只要你回答一個問題。」

    孟帥道:「願聞其詳。」

    那青袍客道:「你出去之後,還回家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06
一三四 龍虎玉珮

    孟帥一怔,怎麼問這種沒頭沒尾的話,道:「什麼意思?」

    那青袍客道:「我問你還回不回鐘家?」

    孟帥拍了拍腦袋,道:「當然不回了,我已經找到工作了。自然沒必要回那個地方。」

    那青袍客道:「這麼說,你果然不視那裡為家了,那你視鍾不平為父麼?」

    孟帥心道:原來那老頭叫鍾不平,當下道:「那怎麼可能?本來也不是我爹。」

    那青袍客道:「原來你也感覺到了,看來他並沒有待你如父。那麼……你想見你的親爹麼?」

    孟帥一怔,道:「你說哪個?」

    那青袍客也怔住了,道:「你連親爹都有好幾個麼?自然是你生身之父。」

    孟帥指了指自己,道:「你說……這個親爹?哦,見不見都行。」說到底,他也不是真鐘二,鐘二的親爹是鍾不平也好,是其他什麼人也好,和他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至於什麼渴望親情,什麼千里尋父這種狗血劇情,更是無稽之談。

    那青袍客盯著他,道:「真的無所謂?一點也不想見?」

    孟帥道:「我幹嘛要見?我父親好好地在家……」

    在家搓麻呢……

    真的麼?

    孟帥一直是這麼想的,或者說,他是一直這麼安慰自己的。

    父親這個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上班族,一定像以前一樣在家過著平靜的生活,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和老朋友喝酒,和家人聊天,罵罵領導,侃侃大山,週末搓麻……

    但他老人家真的還過著如此平靜的生活麼?

    孟帥是獨生子。

    儘管父子關係也沒有多親密,隨著孟帥長大,儘管還沒成家,已經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住,但他們是血緣相親的父子,是真正的家人。

    頭髮花白的父親,陡然失去了唯一的兒子,還能回得去過去安逸的生活麼?

    還有母親…,

    二老父母,晚年會如何呢?沒了兒子,他們指望誰呢?

    這種事情,他從不敢細想,想得多了,難免寢食難安。然而近日卻被陡然問出來,登時各種滋味翻上心頭,咬住牙齒,身子微微發抖。

    那青袍客見孟帥失控,輕嘆一口氣,道:「你果然還是想見。」

    孟帥驟然爆發,吼道:「你丫給我閉嘴!我忍你很久了。剛剛就一直不停的東拉西扯,問這些有的沒的,幹你屁事!別老裝出一幅很懂的樣子,其實你懂個屁,什麼生身之父,那老小子跟我有個鳥蛋關係,別當自己是根蔥了!」

    吼了一通,孟帥郁氣稍散,用手支持著桌子喘氣,想把剛剛翻上來種種悲傷、痛苦的情緒壓下去,他現在的處境,不允許他和這些消極的情緒糾纏太久。

    出乎意料的,那青袍客聽了孟帥一番發作之後,並無惱怒之色,但臉色微變,手指按在桌子上,將桌子壓得咯咯作響,口唇微動,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

    孟帥心緒也冇調整過來,盯著青袍客,暗道:這特麼是等著爆發呢吧。

    過了一會兒,那青袍客開口道:「很好,我送你出去。」

    孟帥皺眉道:「什麼?出去?」

    那青袍客道:「怎麼,你連出去也不想出去了麼?」

    孟帥道:「出去自然是……我怎麼出去?」

    那青袍客道:「走出去。」

    孟帥一怔,道:「就這麼走出去?」

    那青袍客道:「難道你還要跳出去麼?那也不是不行,就怕太累著你。」他隨意從身上解下一塊玉珮,道:「這個給你。」

    孟帥退了一步,道:「不用。」

    那青袍客道:「不好意思收?不敢收?」

    孟帥見他神色平靜,自己倒覺得沒意思起來,道:「我們剛剛不算友好吧?我不收你的東西。」

    那青袍客道:「剛剛你衝我吼了一通,我說什麼了麼?」

    孟帥一怔,道:「沒有。」

    那青袍客道:「所以有資格發怒,惱恨對方的人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你吧?你不肯收,也不是因為嫌惡,只是不好意思吧?」

    孟帥臉漲得通紅,道:「不是……我去!」

    那青袍客一笑,拉過孟帥,把玉珮掛在孟帥的衣襟上,道:「我都不在乎,你還在乎?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耍小孩兒脾氣?別給男子漢丟人。帶上。」

    孟帥臉上兀自發燒,連對方露出的明顯的哄小孩兒的語氣都沒法反對,又覺得這時再拒絕,果然沒意思起來,當下掩飾情緒,低下頭摘下玉珮仔細看,只見正面刻著一個龍字,背後刻著一個虎字,除此之外,只是一個尋常玉珮,問道:「這玉珮是什麼信物麼?人人都認得?」

    那青袍客道:「不,只是我的一個小玩意兒,不值錢,現在認得的人也不多。不過我要出去說幾句話,認得的人就會多起來。」說著站起身來,道:「你在這裡等著,過一炷香的時間再出去。」

    一句話說完,身形一動,竟如煙塵一般消失了。

    來的神鬼莫測,走的煙雲無蹤。

    孟帥愕然,想了一會兒,果然還是一點兒也摸不著頭緒。

    眼見那人離開,孟帥遲疑了一下,就要下去,突然覺得面前多了一堵看不見的氣牆,跟前次阻擋他跳窗戶的氣牆一模一樣。

    那人果然留下了後手!安排了氣牆阻止他下樓。

    是好是歹?

    這卻是沒人能回答了。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無論他好心或者歹意,到最後總會揭曉。不過若是那人當真有歹意,孟帥能發現的時候,想必也已經晚了。

    孟帥悶坐桌前,一時無所事事,回想剛剛那一幕,突然心中一動,輕輕拍了一下桌子,道:「不對了!」

    剛剛沒發現,現在他反應過來,有一件事從剛剛開始就不對了——

    太安靜了!

    這個藏印閣上下層的隔音效果,可是不怎麼樣。平時樓中一片安靜還看不出來,但那兩個小道士擅闖藏印閣,每一句說的什麼話,底下人說什麼,孟帥在樓上聽得一清二楚,不然他也不能事先判斷形勢,設下埋伏了。

    但從那青袍客現身開始,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彷彿二樓已經與一樓脫節,也和外面的世界脫節,外面的聲音,沒有一絲半點可以傳進來。

    剛剛他和青袍客一直說話,還費盡心力的較量,倒也沒感覺到什麼,這時一安靜下來,頓覺被一片寂靜包圍,靜的人心裡發毛。

    我……不會被這種真空環境囚禁,直到默默的死去吧…

    人一安靜,就容易胡思亂想,孟帥腦中立刻炸開了許多念頭,但他覺得自憐自傷的念頭不適合自己,立刻搖頭將他們驅逐出去。

    一炷香……

    孟帥心底猜測,那青袍客所說的一炷香時間,大概就是自己被解放的時間吧。這也是他的願望——如果事情不出差錯,那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他從穿越以來,就一直不停的出岔子。

    過了一炷香時辰,孟帥站起身來,恍若無事的向樓梯口走去,行至氣牆所在的地方,也沒有絲毫減速,就這麼走了過去。

    果然很順利。

    氣牆已經消失,孟帥沒有任何阻礙的走了下去。

    從二樓走下,一進大廳,孟帥就覺得彷彿能聽見「刷」的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自己。

    原來一層還有十幾個看守的弟子和看書的人,包括上次給孟帥守冇夜的唐斯也在,眾人的目光一致盯著孟帥。

    孟帥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保持淡淡的微笑走了下去。剛下了最後一階樓梯,就彷彿有人按了按鈕一樣,呼啦一聲,所有人四散逃開,以他為圓心,散開了好大一個圈子。

    孟帥略掃了一眼,大部分人目光不敢與他相接,偶爾有來不及低頭的,面容也儘是扭曲,彷彿看到了惡鬼。

    孟帥忍不住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心道:這是怎麼了?我笑容不到位麼?

    一轉頭,他看到了唐斯,笑著道:「你好。」

    那唐斯臉色不比旁人好多少,道:「你……你好。」因為害怕,所以牙關都在發抖,咬字也很不清晰。

    孟帥道:「你怎麼了?」

    唐斯忙搖頭道:「沒……沒事。」

    孟帥心道:一定是有事,說不定是被剛才那青袍客嚇著了。當下問道:「剛才可有人來抓……找我?」

    唐斯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誰敢?誰敢跟您作對?」

    孟帥道:「那我可以出去麼?」

    唐斯連忙道:「您快請出去吧。」說到這裡突然住口,畢竟這好像是在轟孟帥出門。

    孟帥也察覺出來了,便道:「那我先走了?」見唐斯不答,只得自己一人出門。

    出了藏印閣大門,幸喜在外面,雖有人來人往,但倒不是人人都避開他。孟帥出門走了一段,沒發現人大驚小怪。當然,也沒有氣勢洶洶來抓自己的人。

    不過,好像還是有什麼不同。

    孟帥一邊走一邊一邊觀察,發現行人略有怪異,似乎眾人看對面過來的人,目光都往下垂。

    這是什麼意思?大街上走了一群流氓?

    孟帥先是覺得一陣蛋疼,隨即醒悟,暗道:是在找玉珮。

    玉珮不就掛在腰下麼?

    這青袍客到底怎麼弄得,能影響這麼多人?

    孟帥忙伸手握住玉珮,不肯讓人看了去,他可沒有被人圍觀的愛好,這東西還是留著緊要關頭用吧。

    這麼想著,他一路往外奔去。

    在不遠處一座樓閣上方,一個白衣女孩兒注視著孟帥的背影,輕輕嘆道:「沒想到連龍虎山也幫他,這樣就算一元萬法宗要抓他,我也可以放心了。」

    在她身後,另一個白衣女子淡淡道:「請恕屬下失禮,小鴻大人,您在不該用心的地方用的心思太多了。」

    小鴻目中不悅之色一閃而過,但面容保持著平靜,含笑道:「我已經決定,現在啟程回宮。這邊的事已經完結,再呆下去也沒有理由。」

    那白衣女子眉頭舒展,躬身道:「是,屬下這就準備。小鴻大人——不,一回去就要改口,稱呼您為鴻鵠大人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