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325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22
一五五 各敗俱同傷

    大廳中,幾人肅然正坐。

    如果有外人在場,就能認出來,在座的有岑先生岑弈風,有倪易辰,有影衛府大閣領都影,鐵漢幫幫主蔡平友,還有幾人,都是學宮之中最頂尖的人物,也是甘涼節度使大帥苻中最頂尖的一批人物。

    不過如今,除了岑弈風閉目養神,全無異狀之外,所有人面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不安或者不悅的神色。

    過了一會兒,蔡平友開口道:「我早就覺得這件事不妥當,這幾個孩子年紀最小,平時又是心高氣傲慣了的,在一起哪能不衝突的呢?都是少年天才,我們也不好偏袒誰。就應該把他們分到比較弱的宿舍裡去。也不知誰提的這荒唐的辦法。」

    旁邊倪易辰開口道:「是我提的,怎麼樣?」

    蔡平友立刻噤聲,倪易辰道:「天才是什麼,也不過是沒成才之前的樹苗,縱然比別人長得快些,但沒成才之前,也不能少了打磨。都像你一樣,把天才捧在手心兒裡,吹著怕化了,捧著怕摔了,養出個大齡嬰兒來,那還要這個計畫做什麼?大家一起散去罷了。」

    蔡平友扭過頭去,倪易辰道:「這件事與各府都有瓜葛.其中兩個是我的人,一個是制軍府的人,現在制軍府沒出聲,我也沒說話,連鐘總師都沒吭聲,你喋喋不休的做什麼?」

    蔡平友暗罵道:我說一句,你來十句,也不知道咱倆誰在喋喋不休?

    這時一直身披斗篷,彷彿藏在陰影中的都影開口道:「制軍府自然不說話,司徒景前日已移籍影衛。」

    倪易辰皺眉,道:「那麼都統領要找我算賬麼?」雖然還是直言,但語氣已經沒有和蔡平友那般毫無顧忌。

    都影沉聲道:「無異議。」

    眾人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門一開,一個身姿裊娜的女子翩然而入,正是喬娘。

    蔡平友忙問道:「怎麼樣?」

    喬娘道:「沒有死人。」

    大廳中氣氛登時一鬆,連倪易辰的神色也稍見輕鬆,喬娘道:「三個重傷,一個輕傷。慕容在那邊照料,只說無性命之憂。」

    倪易辰怒道:「怎麼回事?重傷是哪個,輕傷是哪個?

    喬娘道:「除了陳前,其他都是重傷。」

    倪易辰哼道:「怎麼回事,他們搞什麼鬼。」

    喬娘當下大略將那所房子中發生的衝突說了一遍,又道:「那司徒景突然暴起,偷襲了孟帥,從背後插了他一劍。

    旁邊陳前一刀砍在司徒景臉上,雖然僥倖沒死,但已經毀容了。司徒景暈過去之前反擊,讓陳前受了點輕傷。」

    蔡平友道:「他們三個爭鬥,葛虎怎麼也重傷了?」

    喬娘無奈的一笑,道:「這場變故起的突然,葛虎給嚇著了,叫嚷了兩句。陳前嫌他煩,一腳給踢到牆上,胸口的骨頭斷了兩根,不巧戳到了肺管子,還有些嚴重呢。」

    倪易辰冷笑道:「沒用的東西,到底不是軍中出來的,見過什麼世面?」

    蔡平友氣的說不出話來,指著他發抖,過了一會兒,才道:「明明是你的人胡作非為,你還說這些話?你說,今日如何了結?」

    都影道:「陳前確實太凶。」

    倪易辰回頭道:「這可不對吧?明明是司徒景出手偷襲在先,陳前義憤填膺,這才動手。即使出手重了些,也是無可厚非。」

    旁邊制軍府副統領尚龍池突然一笑,道:「這個世界真是變了,連陳前都能義憤填膺了。」

    倪易辰回頭和他瞪視,過了片刻自己也笑了,道:「可說的是呢,我也想不到。」

    喬娘道:「現在三個人躺著。孟帥還好,雖然被刺了個對穿,但沒傷到臟器,修養些時日,應當能恢復如初。葛虎防了肺,只論傷勢,好起來也快。但一兩年之內,武功的進境要大打折扣。倒是司徒景,雖然也只是皮肉傷害,但臉上耶一道傷疤,從額頭一直劈到下巴,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蔡平友捶胸頓足,道:「葛虎真是無辜。你們要怎麼處置?」

    都影沉默了一會兒,也道:「如何處置?」

    倪易辰道:「這件事首惡自然是司徒景,倘若不是他起先挑釁,哪有這麼多事出來?」

    都影截口道:「他面容盡毀,早已罪不當罰。」

    蔡平友道:「依我說,最惡的就是陳前,其他人也就罷了,他卻要重重處罰。」

    倪易辰道:「這些少年人爭鬥,沒輕沒重最平常不過。

    依我說,三人都要處罰。」

    喬娘道:「哪三個?」

    倪易辰道:「司徒景,陳前還有孟帥。」

    喬娘奇道:「孟帥怎麼了?你要處罰他?」

    倪易辰道:「他多事。少年爭鬥,本是雙方的事,要旁人插什麼手?要不是他胡亂逞強,自不量力,哪有後面的事?」

    喬娘沉默了一會兒,笑道:「你這是欺負鐘總師不在啊,他若在這裡,聽這樣的話,非跟你打起來不可。」

    倪易辰冷笑道:「他在又怎麼樣?說來他們兄弟的性子真是一脈相傳,一般的黏糊糊,溫吞水一樣的和事老。很多事本來可以乾淨爽利的解決,讓他們一攪和,反而越來越壞事。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番話說出來,在場的人無不皺眉,尚龍池出聲道:「倪統領,我知道陳前是你的弟子,他先父也是你莫逆之交。

    你要照顧就照顧好了,牽扯鐘總師做什麼?他好好的,從不惹麻煩的一個人,沒得給你做墊背。」

    倪易辰霍然站起,道:「我難道說錯了?今日的事本就如此,不就是起源於爭房間的一場打鬥麼?打就打吧。咱們把這群孩子弄過來,不就是讓他們互相打的麼?為成績爭鬥也是爭鬥,為房間爭鬥也是爭鬥,打一場分出高下,證明誰更是可造之材,豈不更遂咱們心願?弄到現在的地步,豈不是有人多事?我就這麼想的,要不然誰也不處罰,就按照一般孩童私鬥的例子.大家睜一眼閉一眼。要不然三個人一起處罰,誰也別跑了。」

    都影冷哼道:「豈有此理!」

    倪易辰轉向他,道:「我就覺得很有理,你來跟我掰扯掰扯?」

    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喬娘忙走上一步,道:

    「怎麼了?那邊私鬥完了,你們也要私鬥?這麼大歲數了,跟小孩子一樣行事?」看這兩人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靈機一動,道:「再說這裡就是你們做主了?岑先生還沒說話坭。」

    這話倒是管用,兩人一起回頭。岑弈風還老神在在,一直閉目養神,這時聞言,微微抬起眼皮,笑道:「喲?還有我的事兒呢?」

    喬娘笑嘻嘻的走過去,推了推他,道:「可不是有您的事兒麼?您再不管管,這邊兒都要鬧翻天了。」

    岑弈風微微一笑,稍微坐直了身子,道:「我覺得大家各抒己見,也好得很啊。如果你們要都聽我說兩句,那我得說,乘星說的就不錯。」

    乘星是倪易辰的字。

    眾人萬沒想到他竟然贊同倪易辰的意見,都是一怔,但也就是他說,眾人縱然心中腹誹,也不當面反駁。

    喬娘道:「您也贊成……對三人一體處置?」

    岑弈風道:「也是個辦法,是不是?乘星說的是,要麼不管,要麼管到底。倘若不管,認定這是正常競爭中的一環,那麼大家就散了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留著他們自己解決,總會有結果的。」

    都影沉聲道:「結果怕是兩敗俱傷。」

    岑弈風道:「那就說明他們都不成大器。恩,倘若大家都不同意,那就小事化大,一管到底吧。三個人一起處罰。

    喬娘道:「全都一樣處罰?」

    岑弈風道:「一起,不是一樣。等他們各自傷癒再行處哩。現在最重要的是將他們的事與外面隔絕開來。一來不影]向計畫的進度,畢竟外面還有這麼多子弟,就算不如他們天才,但也是未來的頂樑柱。二來這種事情傳出去,徒然惹人議論,分了眾人之心。」他微微一笑,道,「所以,封鎖吧,把那棟房子整個封起來。」

    喬娘點頭,道:「先生說的是。那就……」

    正當此時,門再一開,慕容佩走了進來。

    喬娘起身笑道:「咱們杏林國手回來了。那邊可是處理好了?」

    慕容佩臉色本就蒼白,這時面色更不好看,道:「差不多了。」直直的坐到桌前,眉頭微微蹙著。

    喬娘本就善於察言觀色,這時看出不對,正要詢問,岑弈風已經先行問道:「慕容,怎麼了?」

    慕容佩吐出一口氣,道:「我竟然給人趕出來了。」

    喬娘訝道:「還有人趕咱們慕容大姑娘?是誰?不會是咱們難得發一次脾氣的鐘總師吧?」

    慕容佩搖頭,道:「哪裡是他呢?我這裡還好,他差點陂人打了。」

    眾人一起愕然,岑弈風眉心一動,道:「是了,是林熊二位先生?「慕容佩道:「可不是麼?那白頭髮的,還有紅衣服的,兩人一進門就叫我離開。那白頭髮的還罷了,一句話都沒對我說,紅衣服的只說我礙手礙腳,讓我趕緊滾。」想來她做大夫著手成春,想來被人尊重,被如此欺侮,一說起來還氣的渾身發抖。

    岑弈風道:「為了什麼緣故呢?」

    慕容佩道:「我哪知道——他們說用不著我。然後把大門關上了。總師不知道求了那白頭髮的什麼,好歹被留了下來。我看他們的樣子,好像要常住一樣。」

    倪易辰道:「看來咱們封鎖那套房子的打算可以實現了,還不用咱們費心神。」

    喬娘苦笑道:「那兩位也太難琢磨了,他們若一直呆在耶邊,那課程……」

    倪易辰道:「本來也沒指望他們,只要不搗亂就算不錯岑弈風道:「不管如何,還是不要背後議論這兩位先生,喬娘,你找人盯著,在房子瞧著外面便罷。一應供應皆要周全,其他的不要干涉。若他們出來,只當無事,恭敬相待,若他們留著,只做不知,供應無缺便是。」

    眾人只有點頭,岑弈風道:「這倒怪了。林先生我能猜到是為什麼,那熊先生又所為何來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23
一五六 再回黑土界

    白天,黑土。

    孟帥現在就在黑土世界。

    他已經在黑土世界呆了一天整,這個世界的唯一原住民,那蛤蟆就在他腳邊蹦來蹦去。

    「你真行,這麼大歲數了,被一個小屁孩兒打進來,看來那麼多頭腦的精華都算扔河裡去了,早知道還不如我自己吃了,哪怕就為了嘗個鮮兒呢。」

    孟帥煩躁道:「第一,你說了這麼多遍煩不煩?第二,這壓根兒也不是頭腦的事,這是武功。」

    那蛤蟆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武功技不如人。」

    孟帥怒道:「滾一邊兒去。」過了一會兒,道,「我覺得是運氣的問題。為什麼我老遇到瘋子?你說他眼前本有對頭,突然衝著我就來了。」

    那蛤蟆道:「物以類聚唄。」

    孟帥對他怒目而視,過了一會兒,道:「算了。我大運氣沒有,小運氣還是有一點的,至少沒死。就算失去了意識,主意識還能進入黑土世界,一切如常。說真的,這裡的空氣不錯,在這裡雖然不能練功,但修習靈蓍觀神法,感覺事半功倍。我覺得自己的精神力已經有了一點提高了。」

    那蛤蟆道:「那都是靈氣之故。」他看了一下周圍,空氣中逸散著淡淡的白霧,「世界樹汲取養分的時候,會散發靈氣。那是不遜於天地日月精華的好東西。可惜份量太少了,經不住你這個大塊頭消耗。你不在的時候,環境比現在好太多了。你簡直就是汽車尾氣、化工廠煙囪一樣的存在!」說著向孟帥瞪視。

    孟帥道:「這些名詞你是哪兒學來的?況且你想清楚了,要不是我從外面帶人進來,你哪裡有靈氣享用?飲水思源你可懂得?」

    那蛤蟆嘿道:「說到這裡,我倒想起一件正事來。你什麼時候再帶肥料進來?離著上次可有好幾個月了。花草不施肥,可就要枯萎了。」

    孟帥道:「這種事情無法強求,機緣到了就有了。」

    那蛤蟆沉默了一會兒,暴吼道:「你在扯什麼淡呢?!什麼叫機緣啊!這不就是殺人拖屍體的活計麼?三歲小孩兒都會幹!就你在這裡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你腦子裡裝的是哪年的刷鍋水?這麼好的寶貝給你真是浪費了。你問問換任何一個人來,會讓世界樹空著哪怕一秒種嗎?讓你得這個寶貝,真是瞎了老天爺的狗眼,我恨不得替世上萬千想得寶貝而無望的人掐死你。」

    孟帥被它噴的狗血淋頭,狠狠地撓了撓頭髮,道:「閉嘴,從外面拉一個莽夫來,當然容易,但那種人有什麼資質?根本於事無補。那天資高的,早就修成了高手,比我強太多,你讓我去找死麼?」

    那蛤蟆道:「不是也有天資高,但沒修成高手的麼?」

    孟帥道:「那都是小孩子,你讓我對孩子下手?我還沒凶殘到那個地冇步。」

    那蛤蟆道:「捅了你一刀的冇那個呢?」

    孟帥一怔,隨即「哦……」了一聲,道:「那個啊……好像不錯。」

    說到這裡時,他久久埋藏在心底的惡魔之心悄悄動了一下,然後就不可抑制的擴張開來,瞬間佔滿了他整個頭腦,甚至從心底開始湧上一股殺意。

    孟帥平時惡意不多,但一旦爆發出來,就相當可怕,甚至完全打破了他的謹慎性格,支持他冒險行動。現在他又進入了這種狀態,身上的血液流速稍稍加快,殺意的衝動向外擴散。

    龜法自然——

    孟帥連忙運起龜法自然的心法,克制住了殺意。

    這個趨勢可不好,不是說血氣不好,而是帶著血氣無法控制的殺意不好。他這輩子兩次暴起傷人,一次是對昭王,一次是對高崎,雖然也有心籌劃,跟陳前的當面就砍比稍見體面,但也都沒什麼好結果。若不是他幾次人品爆發,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

    這次對司徒景,可不能重蹈覆轍。

    話雖如此,孟帥壓下了澎湃的殺意,可沒壓下殺心,認真考慮要殺了司徒景。兩人本來沒仇怨,但他單方面對自己動手,兩人必成水火,出去之後,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見孟帥面色沉下,目露殺意,那蛤蟆嘖了一聲,道:「不知道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被人捅了一刀,不經人提醒都不知道動怒。你的反射弧怕有一光年了吧?」

    孟帥道:「你懂個屁,單純的殺人還用過腦子?我是在想,殺了司徒景,難不難且不說,他還輪得到我來動手麼?」

    也就是說,司徒景……還活著嗎?

    因為孟帥還活著,所以司徒景是死是活就很成疑問了。

    孟帥可是在第一擊的時候,就被打倒,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如果對方夠狠毒,應該趁著孟帥失去意識的時候補一刀。而看司徒景出手的果斷,孟帥相信這點果斷對他根本不算什麼。

    但是孟帥現在還活著,也沒有被進一步打擊的跡象。這顯然是對方沒有下手。原因很難認為是他良心發現,多半是因為他自顧不暇。

    要知道,旁邊還有一個陳前呢。

    且不管陳前和自己交情怎麼樣,他是一個嗅覺敏銳如猛獸一樣的獵手,司徒景對孟帥動手的一瞬間,必有破綻,陳前極有可能出手。如果他成功,司徒景肯定比孟帥還慘,能不能留住性命還未可知。

    這也是孟帥疑惑的地方,司徒景為什麼抽風來刺自己,他忘了旁邊更有威脅的陳前了麼?孟帥頭上的嘲諷光環有那麼亮?

    當然,也可能陳前還沒有動手,就有其他人趕上來阻止了這場鬥爭。這個人不大可能是葛虎,或許是這裡的教師。

    倘若是這樣,那司徒景應該還活著。

    孟帥真心盼著這樣,只有這樣才能讓他親手報一箭之仇。當然,如果真有外人插手,那司徒景應該也已經被保護起來了,畢竟是少年天才,不會有人因為他捅了孟帥一刀就把他怎麼樣,反而可能詳加保護,為了防陳前。但這樣孟帥依舊可以行動,無非耐心等待,伺機而動罷了。

    打定主意,孟帥道:「倘若他還活著,待我出去,自然要拿他的性命來填世界樹的。倘若他這個天才水分不多,那麼這一次就能大獲豐收了。」

    那蛤蟆大聲叫好,又道:「那你什麼時候能出去?」

    孟帥道:「那也不是我想出去就行的,得看旁人怎麼救我。不過我在黑土世界裡沒辦法自救麼?譬如靈蓍觀神法,我練了這麼長時間,對身體恢復就沒有什麼幫助?」

    那蛤蟆道:「有什麼幫助?你外面被人砍了幾刀,胳膊掉了幾隻,練一練這個觀神法就能長回來?我看懸。」

    孟帥道:「我當然沒指望通過觀神法恢復身體的傷勢。我是說對喚醒意識,保持生命力有沒有幫助?我記得很多片子裡,重傷垂危的時候,醫生都說什麼看他的求生意識了,我覺得在這方面我很有優勢吧?畢竟我的意識還活蹦亂跳的呢。」

    那蛤蟆道:「這個不知道。我看你這次受傷並沒有到要借重求生意識的地步。不如下次試試好了。」

    孟帥道:「我才不試呢,你當我傻啊。」過了一會兒,他又道:「還有,砍掉幾隻胳膊是什麼意思?我是蜈蚣麼?哪有那麼多胳膊砍?」

    正在這時,孟帥就冇感覺和自己心血相連的意念一動,登時接收到了信號,道:「我能出去了。」

    那蛤蟆忙道:「記得那件大事,出去就趕緊辦!」

    話音未落,孟帥已經從黑土世界消失了。

    一睜開眼,孟帥就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大概是日光太過耀眼,讓他有點受不了。

    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感覺果然好多了。

    頭腦還在一陣陣發暈,但因為觀神法的鍛鍊,意識卻異常清楚。這種矛盾令他自廿己也覺得有些奇妙。

    目光再一動,他就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是鐘少軒。

    鐘少軒在他身前,低著頭看著他,從兩人的身高差來判斷,孟帥應該是在床上,而周圍的白牆顯示,他也沒離開自己那棟房子。

    這麼說,果然是外人插手了?報仇有戲!

    也許是一直在黑土世界裡,從沒失去過意識的緣故,孟帥一醒來,思維就異常敏捷,而且敏捷的方向很奇葩。

    思維很靈便,那麼身體呢?

    孟帥嚮往常一樣一動,一隻手從被子中抽冇出來,比了個剪刀手的標誌,道:「大哥好。」

    還行,除了胳膊比起平時,沉重了那麼一點,沒感覺有不靈便的地方。胸口略感沉悶,但沒有感覺到疼痛。氣息快速的搬運一週天,沒感覺到滯礙。

    身體不錯,沒有後遺症,點贊。

    鐘少軒看著孟帥的剪刀手,絲毫沒感覺出他的幽默,只有濃濃的擔憂。他低下頭,似乎要細細的打量孟帥的樣子。

    孟帥咳嗽了一聲,道:「大哥,不用看了,我還……」

    就聽耳邊傳來鐘少軒的聲音:「不要說話。」

    孟帥立覺寒意上湧,目光斜過,觀察著四周,在對面的大門外,看到衣角一閃而過。

    有敵情!

    孟帥提升了警惕,同時便覺得胸口一陣發悶,心知自己遠遠沒到可以主動防禦的地步,心中只道:怎麼回事,有什麼敵人?

    就見顏色閃動,門口那人已經進來,只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孟帥一見他,心道:果然是你,你也在這裡。

    這人當然是孟帥見過幾次的白髮人,林先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23
一五七 五分堂林嶺

    鐘少軒看到白髮人進來,微一欠身,讓出一步,但仍然站在孟帥身前,只是一言不發。

    孟帥心中咯噔一下,鐘少軒的姿態和孟帥記憶中的大不相同,有點謙卑的過分了,可見眼前的白髮人給他多大的壓力。

    孟帥身子一動,白髮人已經指著孟帥道:「扶他起來。」

    這句話當然是對鐘少軒說的,孟帥聽了之後,噌的一聲,從床上坐起來,還要站起身來時,便覺得頭腦一陣眩暈,順勢坐住。

    倘若要強行站起,再摔下來就丟臉了,他覺得現在不是玩搞笑片段的時候。

    等到調整好姿勢,他才開口道:「前輩你好。

    又見面了。」

    鐘少軒面無表情,但眼中擔。

    比再也掩飾不住,欠身道:「前輩,舍弟剛剛醒來,什麼都不知道,我先跟他解釋……」

    白髮人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頭,道:「出去。」

    鐘少軒沉默了片刻,換換掉頭,走了出去。

    孟帥見他對鐘少軒如此態度,心中很是不忿,只是知道這人說話投頭沒尾,有時候用詞看儀無禮,其實只是把主語省去,弄得很簡短而已。

    但鐘少軒在他面前不敢開口說話,也是富實。

    看來自己昏迷這段時間,總有事情發生。

    那白髮人看了他一眼,手放在孟帥頭上一尺處,微微一動,一片鵝毛一樣的東西緩緩落下,還沒等落在孟帥身上,已經化為點點光芒不見。

    孟帥就覺得周圍的溫度驟降,幾乎有入冬的感覺,但即使如此,他並不覺得寒冷,反而覺得點點雪花蹭在身上,+分清涼舒服。

    「這是‧‧…封印?」

    那白髮人眉毛微動,道:「能看見?」

    孟帥搖頭道:「如果是指封印的痕跡,一點也沒看出來。

    是我猜的。」他也不覺得丟人,反正自己等級和對方差太多,要是說能看出來,那才叫扯淡。

    那白髮人也只說了一句。

    「應該。」使即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

    他將手放下。

    孟帥便覺得沮度回升。

    就聽他道:「好了。

    ,孟帥咂摸了一下,主動問道:「是說我的身體好了麼。」

    白髮人嗯了一聲,孟帥鬆了一口氣。

    道:「我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不過話一出口,孟帥便覺得不對。

    這種調侃的話語是不應該對這人說的,雖然他好像對自己沒什麼惡意,反而有幾次還出手幫忙,但歸根結底自己和他不熟。

    白髮人道:「用詞不當。」

    四個字之後,就默默無言。

    兩人四目相對,孟帥頗覺尷尬,主動開口道:「您為什麼在這裡?」

    白髮人繼續看著他,沒有回答的意思。

    孟帥只得進一步問道:「我第一個不解。

    就是您為什麼會屈尊降貴來這裡任教呢?像您這樣高潔的人。

    總不會貪圖帥府的五斗米吧?」

    白髮人道:「為你。」

    這兩個字一說,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孟帥膛目結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一一這讓人怎麼接話茬兒?

    靈光一閃,孟帥突然道:「是因為……龍虎王佩的那個約定麼?」

    白髮人微微點頭,孟帥鬆了口氣,覺得這還可以理解,道:「這是一件大事麼?有什麼需要我盡力的地方?」

    白髮人點頭,又閉上了嘴,這回倒不像是沉默,反而像是組織語言。

    過了一會兒,才道:「五分堂,林嶺。」

    孟帥一怔,才想到他是自報家門,這才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姓名,道:」是?林前輩。」

    白髮人道:「你的堂尊。」

    孟帥又是反應了一下,才想到了堂尊的意思,心中暗道:難道他追看我,是看我骨骼活奇,天賦異寨,要讓我拜他為師?這等情節太龍傲天了吧?

    但轉念他就明白。

    即使真有這等情節。

    也不是他的王八之氣所致。

    而是因為那場交易。

    能讓白髮人主動來收他,想必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吧。

    無論怎麼看,這白髮人都是相當厲害的人物,這場交易裡,孟帥沒付出什麼,卻可以得到他的傳授,簡直是佔了大便宜。

    不過就算是天大的便宜,孟帥不想耍,也是枉然。

    他搖手道:「前輩說笑了,我又師父了,哪能再又一位堂尊?」

    白髮人道:「無關。」

    孟帥道:『您說師父和堂尊無關?恐怕不剝巴,堂尊不就是封印師界的師父麼?倘若我師父只教導武功,那倒是罷了。

    但我恩師同樣也傳授了我封印術,也是我的堂尊,因此我決不能另行拜師。」

    白髮人道:「學過封印。」

    孟帥聽出他語氣中奇特的意昧,臉色一紅,道:「嗯師沒來得及當面傳授,加上我的天資有限,基礎差了點。

    但我確實是有師承。

    「白髮力司道:「堂號?」

    孟帥道:「嗯師姓水。

    但我不知I他老人家堂號。

    也不知道有沒有。」

    白髮人道:「不知堂號,必無堂印。

    若無堂印,必非堂尊。」

    孟帥心中一動,想起封印師傳承一事,好像確實是需要弟子在堂下領了堂印,拜上堂尊,才算正式入門,封印師的傳承比武功還嚴格,若無一套正式的規則,是不會被承認的。

    孟帥笑道:「嗯師沒給我留下堂口,可能是他老人家疏忽,也可能是他老人家沒把這個規矩放在眼裡。

    雖然這好像是封印師通用的規則,但恩師本來就是肆無忌憚的人,或許壓根沒有堂號也說不定。

    但無論如何,他是我的恩師,我也只能認他一個,無論什麼形式。」

    林嶺略一沉吟,道:「無妨。」

    孟帥抽搐了一下嘴角,暗道。

    你光說無妨,那是什麼意思?

    林嶺道:「以他為師,我為堂尊,」

    孟帥道:「那個‧‧…,只覺得這個林嶺比之水思歸另有一種不講理,頗有一種「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一個字噎死你」的感覺,想來高人到了一定程度,就對嘴炮絕緣了,還沒想好一步推托之詞,林嶺一伸手,抓住孟帥的衣服,將他提了起來,另一隻手指一點,一道羽毛一樣的光斑緩緩落下,嵌在孟帥額上。

    光華一閃而沒。

    林嶺隨手放開,道:「行了。」

    孟帥大頭向下,臉趴在床上,只覺得眼前全是那羽毛的影子,無數亂羽紛飛不止,只想說道:「你說行了就行了?考慮過我沒有。

    但他現在就像被冰塊封住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雖然不知道剛剛具體是什麼原理,但那片羽毛,大概就是五分堂的堂印了,自己被下了這個堂印以後,便是五分堂的學徒,除非林嶺將他開革出堂,否則他一輩子都要背負五分堂的烙印。

    封印師界和武林一樣,只認一個師父。

    背叛師門的人絕無立足之地。

    且因為圈子更狹窄。

    相互之間對彼此的師承更瞭解。

    門戶之見只有更厲害。

    背叛師門幾乎是聞所未聞的事剛剛孟帥說的,不在乎封印師界的規矩,指的是水思歸,可不是他自己。

    除非強到逆夭,真正凌駕於規則之上,不然還是要老老實實在滾滾的紅塵中廝混。

    不然就等著被四面八方的激流拍死。

    孟帥也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並天特立獨行之處,被德卜這條路之後,陳非他現在立刻水思歸附體,把林嶺轟殺成渣,否則就算大局已定。

    而且只能趁現在轟殺,不然只要他帶著五分堂的印記顯露人前哪怕一次,他也就徹底被套牢了。

    到時候對林嶺稍有不敬,就是一頂欺師滅祖的帽子。

    難道只有靠「仔細想想,這是天大的好事,白撿了這麼一個厲害師父,別人求都求不來」這種話來自我安慰了麼?

    不是自已『所求『,別管是好是壞,終究讓人不爽,但孟帥現在只有暗罵:「你給我等著」的份兒了。

    林嶺做完了這件事,自己也像是鬆了一口氣,隨手將一本書冊放下,道:「記熟了,明天我查。」說著轉身出去。

    孟帥隔了好一會兒,才從僵直中緩醒過來,先伸出手去摸自己的額頭。

    但覺額頭上光溜溜的,沒有任何異狀,也沒有出現第三隻眼啊閃電疤痕啊這種矚目的東西。

    回想起來,那天幕中有堂導的學徒,也沒哪個讓人一眼看出自己身上的烙印的,大概是圈內人自行有一套分辨的辦法吧。

    坐直了身子,孟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剛起來的時候又好了不少,至少剛才那種眩暈無力的感覺已經褪去,想來是適應了。

    隨手抓起他給自己的那本書,孟帥掃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基本印法一百二十種》。

    果然是基本印法啊,等等‧‧‧‧一百二十種?

    孟帥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他在關幕看的書也只是基本印法十二種而已,這十倍的量是怎麼弄出來的?

    一百二十種都要背熟?

    一天時間?

    孟帥呆呆的坐著,只覺得不真實,嘩啦啦的翻了一下書冊,光看上面的印圖圖案那彎曲糾纏的線條就要吐了。

    這種毫無規律的圖形不同於文字,沒有內在邏輯可言,恐怕每一條都要花大把的時if}去記,這一百二十條要背到地老天荒去了。

    不過若是自己背不下來,讓他嫌棄自己愚笨,有沒有被立刻開革的可能?

    正在這時,孟帥略一抬頭,就見鐘少軒託了托盤進來。

    孟帥忙道:「大哥,你……」

    就見鐘少軒放下手中托盤,伸手指按在唇上,發出「噓一一」的一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24
一五八 往來皆有事

    孟帥見他這個手勢,立刻緊張起來,回頭看了看四周,道:「怎麼?」心中暗道:難道除了林嶺,還有其他敵人?

    反而鐘少軒一片平和,低聲道:「沒事。林前輩喜歡安靜,你低聲。」

    孟帥哦了一聲,降低了音調,道:「難道大哥剛剛不開口,都是這個緣故?」

    鐘少軒道:「是。我若多說,他就踢我出門。這次是林前輩特許我進來跟你說前因後果,雖然他沒明說,你我還是小聲一點好。」從托盤上拿了碗給他,道:「吃點。」

    孟帥回想沉默寡言的林嶺,只覺得他別有一股霸道,但又覺得他可能真的不善言辭,只能讓鐘少軒代為解釋,接過碗來,卻是一碗雞肉粥,端的清香撲鼻,大喜道:「不是藥太好了。」

    鐘少軒道:「你沒吃過藥。慕容喂你的藥,被林前輩扔出去了。」

    孟帥心道:難道他的門派比龜門「吃草不吃丹」還嚴格?道:「對不起慕容先生了。」

    鐘少軒停了一陣,彷彿釋然一樣的笑道:「那倒無妨,為了請到兩位先生這樣的高人,這點委屈是要受的。旁人受再多委屈,未必有這個機會。」

    孟帥吃了一口粥,滿口香滑,頓覺一股飢餓感騰地一下燃燒起來,又連吃幾口,飢火稍抑。道:「其實我也奇怪,那兩位是從哪裡來的?」

    鐘少軒道:「是少帥請來的。他如何請來,我們也不知道,但總是很難得。那位林先生是封印師,且手段之高,恐怕折柳堂也難以相比。那位熊先生更是極其罕見的煉丹師。這兩位高人平時一個也難見,這時竟然同時出現,還屈尊於此,或許真是姜氏的氣運所致。」

    孟帥訝道:「原來那位是煉丹師啊。」

    龜門吃草不吃丹,和煉丹術天生就不對付,孟帥對這個職業所知甚少。但既然和封印術、馴獸師一起並列三靈殿,想必有不同尋常的地位。那熊先生看來甚是特立獨行,根據經驗,這麼個性的人物,是真正高人的幾率很大。

    沉吟了一下,孟帥還是直言道:「我怕這跟姜家的天命沒什麼關係。林……前輩來此地就是另有目的,和姜氏關係不大,但好在也無惡意。那一位肯定也是抱著另外的目的來的,是好是壞猶未可知。」

    鐘少軒道:「我料想也是。不過今日他們倒都揭開一層面紗。林先生不必提了,那一位也展現出了冰山一角。沒料到他們都和這屋裡的人有牽扯。」

    孟帥道:「那熊先生怎麼了?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鐘少軒道:「是你昏過去之後麼?」當下將孟帥昏過去,陳前砍翻司徒景,腳踹葛虎的事情大略說了。

    孟帥聽得咋舌,道:「厲害,厲害,不愧是陳前。威武霸氣。」

    鐘少軒道:「是不錯的孩子。」他以前早就聽說過陳前,知道他行事霸道,談不上什麼好冇感或者惡感,只是心底還是不喜的。但這次陳前維護孟帥,他立刻覺得陳前是好孩子,平時行事霸道點只是少年人血氣方剛,不足為怪。

    孟帥道:「那麼司徒景還活著?倒也怪了。」陳前既然出手,司徒景憑什麼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鐘少軒道:「差點就死了。當時佘青山正好在附近巡查,聽到這邊動靜,進來看了一下,剛好阻止了事情的發展,不然不知如何收場。」他淡淡補上一句,道,「其實他再晚一點來,也還使得。」

    孟帥明白他的意思,是說司徒景死在陳前手裡也不錯。以鐘少軒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憤怒之極,當下道:「司徒景沒死很好。這樣我還有機會。「

    鐘少軒略一點頭,道:「佘青山報告了我們。我和慕容佩還有喬娘過來看看情況。本來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喬娘回去覆命,那二位突然殺了出來。先將慕容佩踢了出去,我答允同時照顧你們幾個,才被留了下來。想來那二位也不擅長照顧人。」

    孟帥道:「要您同時照顧四個人麼?」

    鐘少軒道:「其實主要是三個。葛虎那孩子誰也不在意。你是林前輩關照的。那兩位是熊先生關照的。」

    孟帥驚奇道:「熊先生關照他們——是指的陳前,還有司徒景?他們兩個一起?」

    鐘少軒點頭道:「是。還是我替他們安置的。現在房子分左右兩個部分。左邊就是你,對面是葛虎。右邊是陳前和司徒景兩人,熊先生把那邊封了,不讓人進去。現在你醒了,我聽說司徒景已經醒了一日,但不知情況如何?」

    孟帥道:「把他們倆安排到對門,何等天才的主意。回頭他們不把房子拆了?」

    鐘少軒也是一笑,道:「熊先生會控制的。他似乎對兩個孩子都注意。」

    孟帥道:「您知道林前輩是要收我的吧?』

    鐘少軒道:「自然。」若非知道這點,他也不可能對林嶺如此畢恭畢敬,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他本性外和內剛,不至於一位做小伏低,只是生怕自己壞了孟帥難得的機會。

    孟帥道:「若是兩位前輩來的目的都差不多。那熊先生的意思是收他們做弟子?雖然他們都是天才,但要硬生生成為同門恐怕會閱牆吧。」

    鐘少軒沉吟一會兒,道:「也未必。我是說,熊先生未必要同時收他們兩個。我暗中揣摩,熊先生大概只想收一個,就是他們中更出眾的那一個。」

    孟帥輕聲道:「難道是要他們自相殘殺?」

    鐘少軒道:「互相競爭吧。熊先生應該不會收了一個,就非要另一個的性命不可。」

    孟帥道:「話雖如此,他們兩個已經勢成水火,有這等競爭的機會,還不互相攻擊,不死不休?就算過程中沒有死人,宣佈勝利者之中,那個人若堅持要對方死,熊先生會主動保護失敗者的性命麼?有了熊先生為後盾,失敗者就算被處死,帥府也會睜一眼閉一眼吧?」

    鐘少軒嘆道:「大概就是如此。且熊先生自己也不是沒在其中推波助瀾。譬如他將司徒景醫治好了,一直沒什麼動靜,也不放兩人出來。或許是為了等他兩人都處在巔峰的狀態下,展開公平競爭。他選人也更準確些。還有……司徒景的臉徹底毀了……」

    說到這裡,鐘少軒停住不說,下面是他自己的猜測,陳前那一刀雖然狠,但畢竟是新傷,並非陳年舊傷,身為煉丹術大師的熊先生就真的無能為力麼?他放著不管,焉知不是為了刺激兩人的仇恨,激化矛盾,使得競爭更加殘酷些?倘若真是如此,那熊先生用心狠辣,絕非良師。

    他搖頭道:「好在你不在這場競爭裡。」

    縱使對方用意再毒辣,只要不涉及孟帥,他當然只有旁觀。

    只是可惜帥府看好的兩個天才苗子,至少要損失一個。另外一個跟了熊先生,和姜家還有什麼關係,也是很難說。

    孟帥道:「他們兩個,我還是看好陳前。」不是看好陳前,而是必須讓陳前贏,他打算找機會插一手,要置司徒景於死地,不然讓他攀上了好師父,明天在哪兒還不知道,自己這個仇怨什麼時候才能報?

    不過這個打算不能跟鐘少軒說,摻和到那兩位高人的事情中,有許多危險,冇鐘少軒必不會同意。就算同意了,孟帥也不想牽連他。

    鐘少軒點點頭,沒說話,孟帥轉移了話題.笑道:「這段時間我的身份轉化的好快,先是進羽林府,然後又成為了學宮的弟子,現在又改成學徒了。這地方我還沒呆夠呢。」

    鐘少軒訝道:「誰說你要離開了?誰說你不是學宮的弟子了?」

    孟帥「啊?」了一聲,鐘少軒道:「別人我不說他,你的課業一點都不能拉下。你以為我費心留下來,是為了給你洗衣做飯的麼?我是來監督你的學業的。」

    孟帥道:「可是……那個林前輩,已經給我很繁重的課業了。」

    鐘少軒肅容道:「我相信你可以平衡的。封印師是一個輔助職業,是不是?」

    孟帥只得點頭,鐘少軒道:「你認清主業在哪裡就是了。外面的弟子正在努力修行,你不應該落後。我來這裡,單獨一人承擔所有的授課內容,也很辛苦。你我互相體諒吧。今天看你剛醒,我先放你半日的假,之後在你身體完全恢復之前,我可以給你課業減半。但該補上的,都要補上。你要有心理準備。」

    說著鐘少軒將一張單子塞給孟帥,孟帥看了一眼,就見上面列著密密麻麻的武功名單,頓覺一陣眩暈。鐘少軒道:「這是你選修武功的名單。」

    孟帥道:「全要學麼?」

    鐘少軒道:「哪有那個好事,就是讓你選一個方向而已。長短兵刃,刀劍,輕功,暗器,拳腳,現在你可以選擇一個分項,然後挑選武功。」

    孟帥這才心安,但看了那麼長的名單,頓覺眼花,鐘少軒也不逼迫,道:「這個你先看著,回頭有什麼意向來告訴我。或者拿不定主意,也可以來問我。這個關係重大,你確要仔細斟酌。」說著站起身來,道,「雖然有些麻煩,不過其他人我也送上一份。」

    孟帥心頭一動,忙拉住鐘少軒道:「大哥不方便去麼?我替你走一趟如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26
一五九 開始的遊戲

    敲門聲響起,陳前眉頭一皺,道:「進。」

    大門推開,一個跟陳前年齡相當的少年走了進來。

    陳前略感驚訝,道:「孟帥?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醒的?」

    孟帥打量陳前,見他盤膝坐在床上,臉色如常,精神狀態也一如平時。看樣子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也是,這件事裡面只有他幾乎毫髮無損,自然是狀態更佳了。

    當下孟帥笑道:「我剛剛醒。這回過來,一來是把這個給你。」將鐘少軒要他轉交的課業表放在桌上,約略解釋了一下,雖然被困在內部,卻也不能耽誤課程的總方針。

    和聽了之後十分沮喪的孟帥不同,陳前聞言十分欣然,笑道:「原來學宮並沒有忘記我們,課業也不必耽誤,這我就放心了。」

    孟帥暗道:這真是天生的學霸。又欠身道:「另外,我也特來向你道謝。若非你出手相助,我恐怕沒有醒來的一日了。」

    陳前道:「無妨。我主要是看到了殺司徒景的機會。」說著下地,道,「可惜現在還沒能真殺了他。還要再找機會

    孟帥道:「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雖然現在是我欠了你人情,但我還是有一個不情之請。你能不能把他讓給我?」

    陳前毫無遲疑的道:「不行。」

    孟帥道:「幫個忙行麼?這對我很重要的。況且他和我有大仇,和你也不過一些摩擦。其實還是你佔了便宜,窮寇莫追啊。你砍了他的臉,也算要丁他半條性命。我再要半條,這不是最公平的麼?」

    陳前難得的翻了個白眼,道:「對你重要?有多重要?

    孟帥道:「一劍之仇,還不重要?」

    陳前道:「迫在眉睫麼?性命攸關麼?」

    孟帥道:「那倒是還不至於。」

    陳前道:「那你怎麼跟我爭?我若不殺了他,性命只在一時三刻。」

    孟帥立刻想到了熊先生讓兩人自相殘殺的事,道:「情勢如此嚴峻?可是那人逼迫你?」

    陳前牙齒格的一響,道:「你說呢?」他目光炯炯,道,「我還沒遇到過這種瘋子。把我關在這裡,熱情的宣佈了一個遊戲——讓我和司徒景在暗室中互相砍殺,直到分出勝負。獎勵僅僅是……哈哈,什麼拜他為師的機會。他算什麼東西?就是倒過來磕頭求我,我也不想拜他,他還以為自己是什麼香餑餑呢?比起他混亂的頭腦和思路,那種不可救藥的自戀更讓人噁心。」

    孟帥忙道:「小聲點。」想起硬收自己為徒的林嶺,比起這個收徒之前玩弄人性命的熊某,已經可愛許多,道:「你這麼說他,他生氣了麼?」

    陳前道:「沒有,他給我扔了一本書,然後就走了。」他當下指了指桌子底下墊著的那本書,道:「我看這本書厚度足夠,用它來墊桌子剛剛好。」

    孟帥略感心疼,道:「到底是本有學問的書,你這麼墊冇著太可惜。」當下將書抽出來,發現果然是本≮本草經》,隨手翻看幾頁,看到上面的內容和水思歸教授的頗有相似之處,道,「其實煉丹術也是門好學問,尤其對武功有加成。和封印師這種耗時間的東西還不一樣。倘若我有天賦,我也選煉丹術。」

    陳前道:「浪費時間。」

    孟帥攤了攤手,就知道陳前要這麼說。

    果然陳前道:「我所在意的,只是武道的巔峰。每一時每一刻都要花在攀登武學高峰的路程中。除此之外,多分心一件事都是浪費。花大把的時間研究枯草爛葉,更是浪費中的浪費。」

    孟帥摀住膝蓋,道:「我好像中了一箭。其實那些丹藥有的真可以輔助修煉,服食丹藥,練武事半功倍。」

    陳前道:「垃圾。你想讓我把那些草木灰渣滓吃下去,換取那些駁雜不純的力量?那都是給弱者和失敗者充門面的東西,任何不付出自身汗水換來的力量都是不可靠的,統統都是垃圾。你讓我與垃圾為伍?」

    孟帥道:「行了,整個三靈殿的一面牆被你轟塌了。」要是辯論,孟帥也能找到論點來反駁陳前偏執到極點的觀念。但和陳前辯論,簡直是吃飽了撐的。

    陳前道:「我跟姓熊的也是這麼說的。我跟他直說,我對那些亂七八糟的熬藥術沒半點興趣。可他竟然絲毫不在意,只跟我了一句:『遊戲已經開始。』就將門關了起來。」

    孟帥道:「他沒一巴掌拍死你已經不錯了,我著他脾氣挺好,快趕上我了。那你如今已經深陷這個遊戲中無法回頭了?」

    陳前道:「本來我只想殺了司徒景,但別人逼我,我更加憤怒,現在我更想殺了老瘋子……」他搖了搖頭,難得的露出一絲苦笑,道,「但我現在還動不了他分毫。所以只能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孟帥道:「明白,逆反心理麼。黑多了可能轉粉。不過現在遊戲還沒開始,你不妨試試與司徒景聯手,暗算熊先生?倘若能成功,我再殺了司徒景,咱們不就各取所需了?」

    陳前冷哼一聲,道:「還沒開始?我倒還沒想開始,奈何旁人都等不及了。你自己去看——」說著一指旁邊的桌子

    孟帥一看,桌子上放著兩碗菜餚,一張烙餅,道:「怎麼了?這不是……」他突然靈光一閃,道:「莫不是……有毒?」

    陳前又是一聲冷笑,孟帥道:「你試過了?拿銀針什麼的?」

    陳前道:「銀針那東西如何作數?稍微有檔次一點兒的,它就驗不出來。」

    孟帥點頭,道:「銀針只能驗砒霜,還是不純的。那司徒景的手段應該不差。你竟然能看出來,說明你也不差。沒想到你竟懂藥理。」

    陳前道:「我自然不懂。你以為我會在武功以外的地方花費時間?」

    孟帥道:「那你怎麼看出來……」

    陳前哼了一聲,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往菜裡一又,又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往桌上一甩,遒:「他當我是瞎子麼?」

    孟帥低頭一看,但見桌子上趴著一個扁扁的物事,一條長尾六條腿,分明是一隻大蠍子。他看著蠍子背後如人臉一樣的花紋,低聲道:「美人面毒蠍!」

    雖然孟帥所知不多,但也得到過水思歸的傳授,知道這種大名鼎鼎的毒蟲,位列天下奇毒榜前一千,在毒蟲榜上也高居前三百。

    別看排名看似不高,但天下萬物,光毒物就有萬千,能在榜上有一席之地的,都是恐怖之極的毒物。

    陳前冷笑道:「我剛剛端出飯來的時候,這東西還是活著的。被我一筷子戳死了。看來我還沒動手,他就等不及了。很好,陳前別的不會,殺人還是略知一二。盡可讓他來試試。」

    孟帥道:「他是有病嗎?有這毒蟲在手,非要活生生的放在菜餚裡面。倘若只把毒汁子擠在菜裡面。你這個性子,難道會去驗毒?他這是舍易取難麼?」

    陳前道:「我知道他不是特意要用這個殺我。他只是在向我挑釁。」說著啪的一聲,把桌子拍得一抖,「我親手砍傷他的臉,他自然要在刀劍上找回場子,他這點氣性還是有的。這個毒蠍子,就是為了警告,跟給我下戰書是一樣的。看來我不跟他分個死活也不行了。」

    孟帥道:「你等等吧,你冇這是武痴的思維,且容我用正常人的思維解讀一下——你特麼知道一隻美人面毒蠍有多貴嗎?實話告訴你.一隻頂一座城。雖然這個是幼生的,但同樣極其貴重,就為了向你挑釁,需要浪費一隻蠍子?且住……美人面……美人面……」

    陳前見他沉吟不語,忍不住冷笑道:「多思者多餘。我看你改不了婆婆媽媽的毛病……」

    話音未落,孟帥突然叫道:「我擦!」

    陳前怒道:「一驚一乍做什麼?你給蠍子蟄了?」

    孟帥搖頭,盯著他道:「你別動,站在原地,千萬別動。把……把右邊的袖子捲起來。」

    陳前想道:「你有毛病?」但看他神色肅然,絕非玩笑,不禁將信將疑的將袖子捲起,露出肌肉勻稱的手臂來。

    孟帥深呼了一口氣,道:「用左手扣住脈門,再壓住寸關……對,就這個姿勢。」說著比劃了一個姿勢,道,「用力,按下去。」

    陳前皺眉道:「你這是玩什麼……」然而他稍微一用力,便覺手腕一疼,目光可及之處,就見一道紅線驟然凸顯,從指尖開始,一直蔓延到手肘。這條紅線還在往上蔓延,只是速度不快。他心中一緊,左手一鬆,那條紅線立刻沉了下去,侵入皮膚,再看不出一點兒端倪。

    他連忙再次按住,讓紅線浮出來,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再次向孟帥道:「難不成是……」

    孟帥一字一頓,道:「你中毒了。」

    陳前長呼了一口氣,一般人中毒會浮現出驚慌、虛弱、恐懼等等神情不見半點,反而立起兩道劍眉,暴喝遒:「誰幹的?敢來暗算我?我一刀劈了他!」

    孟帥退了一步,心道:這算不算恐懼到了極致就是憤怒的另一個版本?忙道:「你別發怒。毒氣都是順血氣上行,你若情緒激動,血液循環加速,那毒藥發作的只有更快。」

    陳前低頭一看,果然見那條紅線往上竄的速度加快,他也聽說過這樣的常識,情緒平靜下來,收斂了怒色,只是臉色陰沉的可怕。看著孟帥道,「我怎麼會無聲無息的中毒的?你知道什麼是不是?」

    孟帥點點頭,道:「也談不上無聲無息。只是你小看了天下毒物。讓你中毒的罪魁禍首你想必也見過——就在那裡

    他伸手一指,指向的是桌上那隻蠍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26
一六零 毒蠍美人面

    陳前愣住,道:「你說這蠍子?它已經死了。倘若它臨死前蟄了我一下,我不會不知道。」

    孟帥道:「自然,它已經死了。只是你小看了毒蠍。它能在奇毒榜上排名前列,自然不會像那些蠢牛木馬的毒草,一定要你去嚼吃了,才會中毒。那些毒蟲都有各自的手段。有的毒蟲牙尖爪利,戰鬥力之強悍,別說你戳了,你一見面就是死。還有的鋪天蓋地,無物不食,同樣讓人驚悚。」

    陳前道:「你說這什麼毒蠍很厲害?我倒沒發現。用筷子一戳也就死了。」

    孟帥道:「那是因為美人面毒蠍,從來不以戰鬥力著稱。它的可怕在於毒藥,如美人一般,看似溫柔,一旦墮入,卻如跗骨之蛆,無法擺脫。而且幾乎是可以透過任何介質,間接中毒。譬如說——」他伸手一指,「那支筷子。」

    陳前道:「難道說,我用筷子戳死那蠍子時,那蠍子的毒就順著筷子上來,侵入了肌理?哪有這樣的奇事?」

    孟帥道:「就有這樣的奇事,不信也沒用,不然你手臂上的紅線是怎麼來的?」

    陳前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紅線,又比剛剛上升了些許,默默計算,道:「原來如此。這樣的奇毒,聞所未聞。你既然聽說過,可知道毒藥有解麼?」

    孟帥道:「我能聽過這等毒蟲就不錯了。哪知道什麼解藥?倘若是草木之毒,我還能調理一二,但毒蟲實在是我能力之外。」

    龜法自然是所有草藥毒藥的剋星,孟帥其實已經帶了一個護身符。但遇到丹藥之毒就已經無用,更不必說所有毒藥門類中最神秘複雜的蟲毒了。

    陳前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我的劫數到了。一般來說,這道紅線侵入心臟應該就會致命吧。看來也就是一盞茶功夫的事兒了。」雖然生死攸關,陳前說出話來也很平靜。

    孟帥道:「你別老按住它,這紅線的上行速度會減慢的。據說,如果是間接染毒,從中毒到斃命,大概需要一天時間。」

    陳前道:「比起一盞茶時間就發作,給一天時間留下遺言,真是夠仁慈了。」

    孟帥道:「你打算留遺言嗎?把所有財產都留給我?」

    陳前嘴角一陣抽搐,道:「你打算認我當干老么?」

    孟帥笑道:「量你的財產也不足以給我降輩分。我是問你,還有一天時間,你不打算做什麼麼?」

    陳前道:「是了。還有最後一日,宜殺人。我先將司徒景殺了,再去找姓熊的拚命。不,我若先找他,恐怕沒有機會了。我在城中還有幾段恩怨未了,有幾個人我打算等他們成長一些再殺,如今等不及了,一併殺掉。現在我就日夜兼程趕回銀寧。快)9斬亂麻,將幾筆帳收回去。一日時間,往返一趟應當無妨,反正殺那些蠢貨費不了多少時辰。我再回來殺了司徒景,鼓足力冇量與姓熊的同歸於盡,也算不枉了,「

    孟帥無奈,這倒是真像陳前,忙舉手打斷他的話,道:「且慢。我說的是——你不打算最後再搶救一下?「

    陳前道:「解毒?你有解毒的方法?」

    孟帥道:「我自然沒有,但有一個人肯定有……」

    陳前略一沉吟,道:「是了,有一個人肯定有解藥,就是司徒景。」他身子一動,一道銀光閃過,那是)9光——但瞬間回鞘,旁人竟連刀影都看不清,只聽咔嚓一聲,飯桌被劈成兩半,飯菜連同那隻蠍子一起嘩啦啦掉在地上,湯汁飛濺。

    陳前道:「還是要先殺司徒景,讓他把解藥交出來,他的一條狗命哪裡配來陪我?」說著轉身就走。

    孟帥道:「且慢,若是他也沒解藥呢?」

    陳前道:「管他有沒有,他今日死定了。倘若果然恨我到寧死要拉我做墊背的地步,我只好成全他。」

    孟帥道:「我是說他果然沒有呢?你沒想過,這蠍子不是他放的呢?」

    陳前道:「不是?那是誰?」他沉吟了一下,驚疑道,「姓熊的?他幹什麼?」

    孟帥道:「考慮到這美人面蠍子的稀有程度,我覺得是熊前輩的比較合理。如果是司徒景,下點砒冇霜都比這個值得。至少無聲無息。你說下這個明顯的蠍子是為了挑釁,我覺得不合常理,倘若是熊先生下的,那就可以解釋了。他是告訴你,遊戲開始了。」

    陳前抿著嘴,一字一句道:「你是說,就因為我拒絕了他的遊戲,他就用如此手段來逼我入局?讓我按照他的吩咐做,自相殘殺之後,再向他哭求解藥?」

    孟帥道:「倒也未必是報復。他可能一開始就打算怎麼做。你們兩個他不是只打算留一個麼?既然如此,索性用蠍子給遊戲加點刺冇jī。贏了的自然有解藥,輸了的或者被對方殺了,或者中毒而死,這就是遊戲設定好的結果。」

    陳前沉默片刻,道:「你不要老滿口遊戲遊戲的,我聽得很不入耳。」

    孟帥道:「不好意思。反正我的想法就是如此,你被拉入最終局了。時間從剛剛開始,期限是——一天!」

    他微笑的看著陳前,道:「怎麼樣?我助你一臂之力,讓你贏了這場比賽,條件是那小子的屍身歸我,如何?」

    陳前聽了,冷笑道:「開什麼玩笑?」

    從房間中離開,孟帥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露出懾人的光芒,道:「這可是你自己發瘋,怨不得我。」當下緊走幾步,來到對面的房間,敲了敲門。

    對面只聽有人道:「誰?」

    孟帥笑道:「我是孟帥,還記得麼?來給你送課表。」

    對方等了了好一會兒,「進。」

    孟帥一推門,直接進了對面的房間。

    剛剛進門,就聞得一股撲鼻的藥味兒。孟帥略識草藥,聞了一聞,便覺得香味撲鼻,比之尋常草藥香味大了數倍,頗為可異。

    只見床上坐了一人,滿頭白布蒙臉,身上也都是白布,好似一個木乃伊,胳膊被吊起,固定在床上牢牢不動。孟帥看了一眼,笑道:「你好,在下……」

    突然,風聲驟起。

    孟帥腳下一蹲,順勢滑出兩步,一手已經向後推去,正是靈龜八卦變中的妙招,跟對方虛碰了一下,他已經滑到牆邊,站起身來。

    只見門邊站著一人,看身材個頭,衣飾打扮,正是司徒景,但臉上帶了一層金色的面具。那金面具看來十分精緻,競還雕刻有五官相貌,且眉目清秀,好似一個美男子。

    那金面人冷笑道:「很好,你竟然反應不慢,手腳居然也很滑溜。」聲音冷冷,但稚嫩的童音再也掩蓋不住,正是司徒景。

    孟帥笑眯眯道:「你知道麼?同樣的招數使用第二次對聖鬥士是無效的。」

    那金面人道:「你在扯什麼淡?」

    孟帥道:「我就是說,吃了一次偷襲的虧以後。我還會吃第二次麼?況且我第一眼看見你床上擺的那個冒充你的傀儡時,我也覺得很奇怪。」

    那金面人聽了,眉頭一皺,突然竄上前來,舉起劍,刺啦刺啦幾聲,先將吊著白布傀儡的線一一砍斷,然後再將把白布傀儡如剁餃子餡一般剁的粉碎,道:「這東西沒用,連你都哄不住,還要他幹什麼?」

    孟帥冷眼看著他把傀儡剁碎,道:冇「其實別著急砍了,你這招很高明的。前面弄個傀儡假裝你自己,後面真身偷襲。倘若是陳前,他就看不出這個圈套來。」

    司徒景冷笑道:「你說你比陳前高明?」

    孟帥道:「我比陳前更瞭解你。你是追求完美的人,又這麼愛惜自己。這個醜陋的白布布偶,怎麼能和你相配呢?這不符合你的身冇份,倘若你做的這個傀儡也如你一樣衣著考究,連面具都這麼精緻,那我是絕不會看出破綻來的。」

    說到這裡,他真覺得想吐。說實話,他那一瞬間也沒想的多明白,只是直覺不對勁,後來想想,是因為那傀儡看起來傷勢太重了。

    在他來之前,他已經得到消息,司徒景已經醒了。而陳前的遊戲已經開始,那熊前輩重視公平,卻已經開始遊戲,證明司徒景的狀態應當已經恢復如常,怎麼可能還像個木乃伊一樣被吊在床上?當時雖然只存了一點疑惑,但這點疑惑讓他提高了警惕,躲開了背後的偷襲。

    不過想想,傀儡和人畢竟不一樣,要把傀儡做的栩栩如生,不但需要高超的技藝,還要大量時間,司徒景沒這個時間,當然是用白布裹成一個人形,吊起來不用支撐來得省事。

    剛剛那吹捧過分的話,孟帥說得十分牙疼,但為了之後的計畫,他也只能那麼說

    果然這番話讓司徒景聽了十分受用,比起一根筋一樣的陳前,他的脾氣更反覆無常,竟然敵意漸失,道:「這麼說,我的面具不錯了?」

    孟帥很想說:「這是重點麼?我管你面具怎麼樣呢?」但轉瞬之間,又笑道,「真難為你找到這麼好的面具,簡直就是神作。」

    司徒景突然冷冷道:「縱使面具再好,也抵不上我真容的萬一,隱藏在面具下面,你知道我有多恨麼?陳前簡直罪該萬死,但你也是罪魁禍首之一。你今天來的很好,是打算用性命來給我出氣的麼?我來成全你。」

    孟帥伸出一隻手,道:「慢來。我今日可是來成全你的。我實話告訴你,我也恨陳前,恨不得他去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27
一六一 來說是非者

    司徒景先是一怔,道:「你說什麼?」

    孟帥道:「我早就恨透了陳前。當初和他一起住的時候就恨他。他為非作歹,無所不為,給我帶來的極大地傷害。

    司徒景看著孟帥,好像看著什麼稀奇古怪的動物,孟帥倒背著手,在房間中走來走去,道:「你知道他有多可惡麼?我這麼多年住宿舍,每天幾點起,什麼時候用廁所,怎麼用水,坐在哪裡都要嚴格規定。他把水杯都做了刻度,要是稍微超過,就要非打即罵,甚至整夜的發瘋,我跟他住在一起都要發瘋。」孟帥一面想著謝耳朵的生活細節,一面肆意胡編。

    司徒景聽著,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見孟帥一邊滔滔不絕,一邊在房冇中轉圈,突然道:「夠了。」

    孟帥轉過身,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你明白我的恨麼?」

    司徒景嚥了口吐沫,道:「你是來耍我的麼?不,其實是你們兩個勾結起來耍我麼?他叫你來我這裡做臥底,要陷害我麼?」

    孟帥一臉無辜,道:「你怎麼能這麼想……」他目光終於落在了司徒景身上,突然眼睛一亮,道,「那不就白費我花時間想出來的一番說辭了?」

    司徒景哼道:「你花時間……等等,你承認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孟帥乾脆利索的承認自己胡編亂造了。

    孟帥笑吟吟道:「我幹嘛不承認?本就如此啊。」他笑吟吟的走上幾步坐在床上,道:」陳前確實叫我來做臥底來著的。我這個臥底做的可合格?」

    司徒景喝道:「不許坐在我床上。」接著道,「蠢死了。你這樣蠢貨還能指望我會上當?」

    孟帥攤了攤手,突然道:「在你看來,我蠢到那種地步?我剛剛可也躲過了你的那一擊吧?」

    司徒景停了一會兒,道:「什麼意思?你是主動讓我看穿的?」

    孟帥點點頭,笑道:「其實陳前確實讓我來做臥底,但我還沒決定做不做。我也沒想到你們倆之間,我該站在哪一邊。」

    司徒景道:「你不是從以前開始,就站在自己一邊麼?

    孟帥道:「是啊,所以我才沒決定,哪個才是我的盟友。簡單來說,我也沒決定,哪個對我才更有利。」

    司徒景聽了,反而懷疑之心稍減,畢竟他也是這樣的人,道:「你果然這麼想?陳前可是救了你的命,我差點殺了你。」

    孟帥道:「別逗了。我來問你,倘若當時不是有機會殺了你,他會出手麼?換句話說,倘若是要殺了我才有機會殺你,你覺得他會吝惜對我揮出另外一刀麼?當然,我不是說你是好人。你差點殺了我,這當然不是友誼。不過如果你看到陳前殺了我之後露出破綻,你會吝惜給他一劍替我報仇麼?同樣的場景,稍微發生偏差就會發生倒置。我選擇盟友的時候,從沒把這種事情納入考慮。說我冇恨他入骨,當然是扯淡,但若說我和他有什麼交情,同樣不值一提。」

    司徒景聞言暗自心驚,暗道:好冷靜的小子,好毒辣的小子,說話當真入骨三分。當初真是小瞧他了。這等人物可不能放鬆了警惕,當下道:「你倒是直言不諱。那麼你剛剛見過陳前,現在來見我,雙方你都見了,現在你做出選擇了麼?」

    孟帥道:「沒有。但我現在偏向你。」

    司徒景道:「憑什麼?不管怎麼說,我比他認識你的時間還短得多。不,我們根本就沒認識過。」

    孟帥道:「我當然想說——因為你形象好,譬如說臉上那個黃金面具貴重非凡,身上的衣服雍容華貴,連身上的氣味兒都比別人好聞,費洛蒙分泌更是卓爾不群……但是你知道那是胡說八道,是不是?」

    司徒景臉色抽搐了一下,因為在黃金面具下,所以外人看不出來,其實他是被孟帥的黃金面具一說勾起了新仇舊恨,暗道:我被損傷面容,你也是罪魁禍首之一,你還道你說兩句好話就能一筆勾銷麼?且等著,若有利益我先利用你一把,將來也將你一發碎屍萬段。

    孟帥就算是有穿透眼,也不可能穿透他的面具看出他面目全非的面孔下隱藏的情緒,當下繼續道:「其實是因為陳前拒絕了我。也不算拒絕吧,如果我要倒貼,他當然不會拒絕。但他不肯給我許諾好處,反而一味的催我為他辦事,以救命恩人自居,好似我與他為盟足佔了天大的便宜。這還成什麼樣子?難道我就那麼賤麼?你來我往才是夥伴,不然就是主人和奴僕了。我還沒想過委身他人,因此我不想和他做盟友了。」

    司徒景聽了片刻,終於道:「明白了,你向我要價錢,是不是?」

    孟帥道:「誠然。我想看看你怎麼對待潛在的盟友。」

    司徒景沉默片刻,道:「我是什麼身冇份,你知道麼?」

    孟帥道:「不知道。現在還不想知道。咱們困在一個房子裡,什麼身冇份根本沒用。我想知道你現在能掏出來的價錢。譬如說,丹藥之類的。」

    司徒景道:「丹藥?你要那個東西幹嘛?」

    孟帥道:「我最近遇到瓶頸了。想要丹藥輔助。陳前手裡有丹藥,但他一直不肯給我,我便不求他。難道離了張屠戶,就要吃帶毛豬麼?」

    司徒景道:「我這裡也沒有……」他說到這裡,突然住口,心中懊悔不該把底牌說出來。

    孟帥搖頭道:「沒有?那麼草藥呢?我也可以湊合。」

    司徒景道:「你可以湊合,我沒地方給你湊合去。草藥也沒有。」

    孟帥道:「你也跟我藏私?窗檯上放的不是草藥麼?香氣撲鼻,一聞就是上好的草藥。你身上帶的香囊都是草藥味兒的,難道不是一個擅長用藥的人麼?聽說你曾經是藥師府的高材生?」

    司徒景道:「你聽誰說的?真是好笑。我會用草藥?我本身就是不世出的天才,藥物對我如同泥渣。藥師府當然想要我,哪個軍府不想要我這樣的天才?但我對藥師府沒有半點興趣。說白了吧,我就是進天工營也不進藥師府。機關還是殺人,學熬藥煎藥這樣的東西純屬浪費時間。」

    他看了一眼窗檯,發現自己治療傷勢的藥材放在窗檯上。本來就是給自己治臉的,但治了之後,效果並不好,他就不肯再用,都扔在窗檯上,冷笑道,「你要真喜歡草藥,窗檯上有的是,就都拿去吧。」

    孟帥起身從窗檯上拿起一包,打開細細看了,用鼻子聞了聞,又用手指搓起來幾枚,似乎在檢查,過了一會兒,道:「真是好東西,我生受了不要緊麼?」

    司徒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給你了,給你了。」說到這裡,他突然心中一動,順水推舟道:「價錢已經拿了。你該把自己的誠意亮一亮了吧?要是只拿錢不辦事,別說陳前,我也不樂意要你。」

    孟帥嘴角一勾,道:「早就準備好了。這個給你——」當下將一張紙遞過去。

    司徒景瞄了一眼,道:「課表?」當下隨手接過,道,「是了,外面的學宮還沒有放棄我們,所以還有這個課表,安排的還算周到。」突然發現背後還有字,翻過來看時,不由得皺眉,道,「這是什麼?陳前的資冇料?」只見上面一行行排列的都是陳前的喜好和生活習慣,包括愛吃什麼,喝什麼,幾點睡覺等等。

    司徒景細細瞄了一眼,反手將紙張搓成一團,隨意拋出,道:「這是你的誠意?可惜這東西我不需要。我不知道他愛吃什麼,也不想知道他愛吃甜還是愛吃咸,照樣能將他砍成幾遍。」

    孟帥道:「不是吧?這個不重要,還有什麼重要?我給你提供的資料,很適合你暗算他啊。」

    司徒景冷笑道:「暗算?你說我會暗算?我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我當然是面對面和他廝殺。難不成……他打算暗算我?」

    孟帥道:「從我掌握的節奏來看,暫時還沒有。」

    司徒景道:「我料想他不至於如此。倘若真是如此,倒是我看看錯了他了。我和他的仇恨從刀劍上來,自然也要回歸到刀劍上去。你去告訴他,要戰便戰,今天,明天或者哪一天,我都等著他來……」

    孟帥突然開口道:「你且等一下,我能問一個問題麼?我想確認一個事。」

    司徒景道:「什麼意思?」

    孟帥道:「你剛剛不是說我誠意不足麼?我很想馬上顯示出誠意來,就是提供非常有價值的情報。但我首先要確認你知不知道這個情報,不然的話,萬一我說出一番話來,你來一句聽過了,就要把我的功勞抹殺,我怎麼辦?」

    司徒景氣笑了,道:「你簡直是個雞賊。好吧,你要問什麼?」

    孟帥問道:「第一個,你知道那姓熊的是干什麼的麼?

    司徒景冷冷道:「他是世外來的高入。這一次看上我,要收我為徒。怎麼,這個你都想賣給我?」

    孟帥重複一遍:「世外高人。」當下點點頭,道:「我心裡有數了。第二點,你知道你和陳前之間的遊戲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28
一六二 必是是非人

    司徒景一怔,道:「什麼?什麼遊戲?」

    孟帥道:「生死遊戲啊。熊先生沒說過麼?」

    司徒景思索片刻,還是難以索解,終於喝道:「你說什麼呢?亂七八糟的。」

    孟帥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麼他就傳給你經書了吧?是不是這一本?」

    司徒景先是一怔,看向他手中的書時,但見上面端端正正寫著《百毒經》三個字,稍微一驚,邁前一步,喝問道:「你從哪裡弄來的?」

    孟帥道:「就放在你那些藥包的最底下。我看你用來墊藥材,混不重視,我就拿過來了,怎麼,冒犯了?」

    司徒景哼道:「不告而取?很好,你倒是乖覺。」

    孟帥道:「那我一會兒還你。不過你先告訴我,是不是那熊前輩傳你的經書?」

    司徒景道:「是便如何。其實我也不放在心上,你要是想要,只要付得起價格,你就拿走。我還真不稀罕這東西。我要想學,藥師府的典籍早就任我取用了。但你也別想白佔我便宜。我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

    孟帥一笑,道:「放心吧,無論我拿你多少東西,我都能讓你感到物超所值。好險,好險,你差點給人坑死,虧了有我。現在是時候了。」

    司徒景看他神秘莫測的樣子,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反感,只做不耐,喝道:「你別鬼鬼祟祟的,要說就說……」

    話音未落,只聽砰地一聲,大門分開兩邊,一道刀氣席捲而入。

    孟帥叫道:「啊喲。」連人帶椅子向後就倒,只聽撕拉一聲,椅子被劈為兩半,孟帥本人倒是倒翻出去穩穩落地,也沒受什麼傷害。

    但見陳前邁步進來,刀托在手上,臉色陰沉中帶著幾分猙獰,看著孟帥道:「你竟然背叛我?」

    孟帥,晾悸之色一閃而過,緊接著笑道:「從未合作,何來背叛?」

    陳前點頭道:「那你去死——」刷的-)9,向前劈去。

    司徒景未料到兩人竟然在自己眼前打了起來,又驚又喜,倒退一步,道:「很好,姓孟的,你要投名狀是不是?給我擊退了他……」

    話音未落,孟帥身子憑空一轉,猛地向他撲來,道:「還是你先庇護我吧。」

    司徒景喝道:「放屁——」袖子一抖,貼身帶著的長劍飛出,就要向孟帥刺去他是無所謂,孟帥和陳前都是他心恨的人,殺了誰都無所謂。現在有機會前後夾擊殺了孟帥,然後再殺陳前,也合了他的心意。

    哪知道孟帥這一撲看似威猛,其實甚弱,到了一半力竭落地,緊接著騰空翻起,倒飛出數丈,竟脫開戰場!倒騰龍!孟帥這一脫離戰場,司徒景直接面對的,就是陳前的刀鋒。司徒景暗罵一聲,但事己至此,無可閃避,雙劍一架,架開了對方的刀鋒。兩人緊接著纏鬥在一起。

    他們兩個早在數日前打過一場,那時冇就分不出勝負,現在再打,也照樣是平手。且jī烈之勢只比當初更勝。

    司徒景卻是惱火至極,他傷勢雖然痊癒,身子卻因為躺了多日,有些懶散,總覺得出招都彆扭。況且剛剛和孟帥談了一段話,自己西里呼嚕,說出去不少東西,倒是孟帥正要說到關鍵時刻,被陳前衝上來打斷了,不上不下的懸在那裡,心裡十分焦躁,心態也不如當初好,便覺得自己越來越壓在下風。

    他心情鬱結,不免更心恨孟帥——若不是他胡來攪和,就算陳前踹門進來,劈面就打,自己又何至於束手無措?

    突然,他想到——若是孟帥在旁邊偷襲,對自己又是一大威脅。

    當下他目光在四處逡巡,要捕捉孟帥的身形,卻見房間中空無一人,只有房門大開。

    莫非給他逃了?

    當下司徒景暴喝道:「孟帥逃走了!」

    陳前壓根沒理會他說什麼,又是一刀,將他逼得倒退幾步,險些腿軟。司徒景心中有氣,邊打邊道:「我說孟帥逃了。」

    陳前手中招數延綿不絕,道:「管他呢。」

    司徒景給氣的七竅生煙,明明陳前第一個要殺的是孟帥,這時便成了自己頂雷,原地呼吸了幾口氣,突然心中一清,暗道:我也蠢了,糾結這些細枝末節幹什麼?我司徒景還在乎對手是誰麼?秋後算賬歸秋後算賬,現在先讓眼前的對手死無葬身之地才是!

    當下他打疊精神,手中雙劍恢復了當初的犀利,與陳前死死纏鬥。

    孟帥從那房間出來,聽到背後呼呼的風聲,打了個響指,道:「搞定。沒想到這一切別我想的還要順利。」

    但緊接著,他的臉色就變了,變得異常緊張而小心。推門進了對面陳前的房間,坐在桌子上。

    他從懷中掏出兩本經書,並排擺放在桌子上,一頁一頁對照著翻看,終於各翻到一頁上,用鎮紙壓住不動,再三確認,終於長吁了口氣,道:「果然如此。我還真是英明神武。」

    當下他又掏出一物,正是從司徒景那裡弄來的兩包草藥,小心的拆開包裝,在裡面翻動。揀出些藥材,搓成一堆,然後仰頭一口氣全吞了。

    生藥材吃下去,跟吃草沒什麼區別,反而沒有什麼苦味,他又有龜法自然的心法幫助消化,一口氣將藥材在腹中分解了,坐在桌上閉目調和內息,內視之下,果然一切如自己所想,不由點頭微笑。

    就聽旁邊有人道:「滿意了?」

    孟帥一驚,霍然轉頭,鼻子險些碰到另一個鼻子,「哈?」的一聲驚呼,身子往後仰,從桌子上直接翻了下去,這才看清,原來那熊先生就站在自己的桌子前面,俯身看著自己。

    孟帥驚出一身白毛汗來,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站直了身子,抱拳道:「原來是熊前輩到了,晚輩孟帥見過前輩。」

    那熊前輩還穿著當日那件大紅袍,臉色紅潤,頭髮尖兒也是紅的,以至於孟帥總覺得他就要「砰——」的一聲燒起來,他目光在桌上兩本書上掃過,道,「孟帥?很好,很好。我竟沒看出來,你小子才是最聰明的。把他們兩個玩弄在股掌中,可以啊你。」

    孟帥感覺到他的壓迫,額頭也冒汗,但還是笑道:「我武功比不上他們,果斷比不上他們,前途也比不上他們。捲入這場風波本就是意外,擦邊而己,哪裡說得上什麼玩弄?」

    那熊前輩抱著肩膀道:「武功?果斷?那東西有時有用,有時沒用。看看你的成績吧。」他伸手向桌上的藥包和兩本經書一指,道:「我準備的東西都到了你手裡,也就是說他們倆的性命都捏在你手裡。這樣還不夠?你都成了精了吧。」他連帶笑意的說完,突然驟然收斂了神色,喝道,「你壞了本座大事,你知道麼?」

    孟帥被他震得往後跳了一小步,接著抬頭笑道:「沒有啊。」

    那熊前輩倒是頗感驚奇,道:「我測試兩個孩子的小遊戲,被你弄得烏煙瘴氣,你還說沒有?你很無辜麼?」

    孟帥道:「我是堅持貫徹前輩你的既定指導方針,堅決擁護陳前為新一代接班人。只要大方向沒錯,過程中偶有曲折,也是難免的吧。」

    那熊前輩目光一動,嘴角一揚,道:「越發有意思了。你說說看,憑什麼覺得陳前才是我冇認定的弟子呢?」

    孟帥道:「很明顯,陳前更招人喜歡啊。」

    那熊前輩笑道:「少給我打馬虎眼,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你休想豎著出去。我的心思也是你隨便猜的麼?」

    孟帥道:「我可不是猜的。你的偏心再明顯不過了。司徒景對您明顯一無所知啊。他只知道您是高人,連您煉丹都不知道。而另一邊陳前卻知道您來自三靈殿。司徒景只知道您想要收他為徒,卻不知道陳前是另一個候選人。更不知道兩人之間有生死競爭,還說出鬥爭留在明天,後天這等不緊不慢的話來。陳前卻已經虎視眈眈久矣。一方有心,一方無心。很明顯無心的一方是被坑了。所以在我看來,您早就決定了繼承人,競爭遊戲只是個幌子。」

    他最後道,「當然,在與陳前完全有利的情況下,倘若他還輸,那就是自己的問題。不過我堅決認為您的眼神無差,贏得肯定是陳前。我在這裡提前鼓掌歡迎了。」

    熊前輩盯著他,過了一會兒,道:「有意思。好傢伙,這回太有意思了。你說的不錯,我還真屬意陳前,倒不是他多招人喜歡,是因為他有特殊的天賦。不過我現在也屬意於你,你也拜我為師如何?」

    孟帥心道:擦,又來?立刻推辭道:「千萬不可,我在丹藥上沒有半點才能,專會糟蹋東西。你收我就是嫌家裡的材料太多了。」

    熊前輩道:「無妨,我東西多,就是不怕糟蹋,你跟我去瞧瞧,保管你愛上煉丹。」說著一伸手,向孟帥抓去。

    孟帥心中大叫道:「雅蠛蝶!」往後一退,就覺得身後被人一拉,輕飄飄的往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門邊。

    但見一個白衣白髮的身影攔在他身前,冷冷道:「熊心,過界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29
一六三 瘋狂的猜測

    孟帥頭一次感覺,自己有主角的光環護體,千鈞一髮有高人出手相救,從大魔王手裡逃脫,爽爆了有沒有!

    當然真正的主角一般都是救人而不是被別人救,這一點可以忽略不計。

    就聽那熊心笑道:「林嶺,你出來的夠及時的。你說什麼,過界?我怎麼不知道咱們約定過什麼界限?」

    林嶺面無表情,道:「耍賴?」

    熊心被他淡淡的兩個字說的臉色漲紅,道:「混賬!你才耍賴。依你的說法,你看上的人別人就不能碰了?倘若你要收陳前為徒,我也樂見其成。」

    林嶺道:「沒興趣。」

    熊心嚥了一口吐沫,道:「這孩子很聰明,他可以兼顧煉丹和封印術。」

    林嶺道:「沒時間。」

    孟帥大樂,頭一次覺得林嶺這種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的說話方式很有意思。看熊心難看的臉色就知道。

    熊心運了一口氣,腮幫子鼓了一鼓,又恢復如初,冷冷的掃了一眼林嶺,道:「林嶺,你好像老覺得自己高我一籌,端的什麼臭架子?還是你覺得誰說話少,誰就高貴些?若論地位,我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嶺道:「不覺得。」

    孟帥差點樂出聲來,心道:讓他這麼一說,連我也覺得,似乎真的是誰說話少誰就高貴了。看來我話太多,還真的要少說幾句,不然跌份兒。

    熊心大怒欲狂,指著林嶺道:「你小覷三靈殿麼?我知道你,你不就是『雪山三冷』之一麼?名頭雖然不小,但說到底雪山本來就偏僻,根本沒什麼像樣的人物,就讓你們出了名,其實位列五方,恐怕旁人不服吧?再說,你也不是那位真正闖下名頭來的『千古孤獨』,有什麼可得意的?」

    他緩了口氣,道,「雖然我暫駐五方世界,但你也知道,我們三靈殿比起你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我將來大有可為,甚至能突破界限,到達那個地方,那時你連我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你道我惹不起你麼?」

    林嶺道:「惹得起我。」幾個字平平淡淡,若說認輸,也沒什麼毛病,卻見他伸手按住孟帥,道:「惹不起他。」

    孟帥愣住,心道:這怎麼還有我的事兒呢?

    熊心道:「你跟我玩笑?」

    林嶺道:「我從不收徒。」

    熊心琢磨了半響,把他的語意補全——我從不收徒,這回破例收他,還是主動趕來,倘若他沒有大來頭,我豈會如此多事?

    這麼一說,倒也有理有據,熊心心中暗自嘀咕,看著孟帥暗道:「他果然有什麼來頭?」但口中只道:「他有背景?那背景怎麼不自己收徒?」

    林嶺道:「封印。」

    熊心道:「倘若是封印,想必就不是東方那些人了。是哪一方的,他又是男孩,不能是南方那群人。是西方?難道是中冇央那群烏眼兒雞?」

    他略一沉吟,已經冷笑道:冇「我不猜了。你虛張聲勢。就算不是虛張聲勢,拿五萬的人嚇唬我,你以為我會忌憚?不說我升任的事,就算現在,我也不怕你們這些土人。」

    林嶺轉頭,問孟帥道:「師從何門?」

    孟帥頗感莫名,但一想到雙方在對峙自己的出身,心中隱隱有一種奇特的預感,回答道:「龜門。」

    林嶺再問道:「尊師上下?」

    孟帥正色道:「姓水,諱上思下歸。」

    林嶺伸出手來,白的如紙一樣的手在空中接了一個印,道:「何印?」

    孟帥大吃一驚,原來林嶺比劃的正是自己所學的空鏡印,雖然只是形似,但已經十分精準,手法不在孟帥自己使用之下。當下暗自心道:到底是封印大師,不是我可以比的。當下回答道:「空鏡印。」

    林嶺問完這三個問題,就此停住,回過頭看向熊心。

    熊心見他靜靜的看著自己,彷彿他說完了這三個問題,自己就該會意一樣,但他實在沒懂。然而讓他承認自己不懂,再問林嶺要提示,他也拉不下臉來,自己重複道:「龜門……水思歸……空鏡印……」

    突然,靈光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細線拴住了這三個線索,熊心如遭雷擊,全身僵硬,連瞳仁都失去了色彩,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並且很快的恍若無事,冷笑道:「荒謬。」

    似乎急著解釋他的觀點,熊心用手指著孟帥,道:「你有什麼證據?不過是隻言片語的聯想,竟然做如此大膽的猜測。我來問你,倘若他不是那人呢?」

    林嶺沒有直接回答,反而道:「倘若他是那人呢?」

    兩人一起沉默,熊心一甩袖子,道:「罷了。」當下往外就走。

    孟帥聽他們倆的對話,也在暗自琢磨,當然沒琢磨出來什麼東西,只知道他們約莫在說水思歸。最後熊心放棄離開,自然也是攝於那個猜測中的身冇份,孟帥驚異之餘,補了一句,道:「其實陳前挺不錯的。」

    熊心聞言,心中一動,轉過身來,道:「那小子,剛剛你可沒有說實話。」

    孟帥道:「什麼?」

    熊心道:「對我一開始就選陳前的跡象,你並沒有說完。你大概對我設下的整個局都有了數了吧?不然那些關鍵的東西不會一個不拉,都落在你手上。」

    孟帥道:「我替陳前拿的。」

    熊心道:「是麼?那你一會兒會還給陳前了?」

    孟帥道:「自然,我幹嘛要佔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便宜?」

    熊心道:「你會把前因後果解釋清楚?」

    孟帥道:「以陳前的智商,他應該已經洞若觀火了。只是不像我這麼饒舌而己,前輩,你選陳前真是選對了。」對於替自己頂雷的人,當然要不厭其煩的推薦,直到把事情砸瓷實才好。

    熊心呵呵兩聲,道:「是麼?我還是希望你把來龍去脈跟他解釋了,別引起誤會

    孟帥道:「明白,尤其是解釋您的良苦用心。」

    熊心道:「你明白就好。」當下轉身就走。

    孟帥目送他離去,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他當然會把事情解釋清楚。畢竟,他和陳前打了一個賭,輸贏還不知道。如果他贏了的話,賭金他是一定會收的。

    當然要等那邊打完了才行——不知道結果如何?

    噗的一聲,刀氣席捲,涼意浸透了身體。

    ))尖劃破了衣服,鮮血飆出。

    司徒景往後一躍,暫時脫出戰團,一手劍前橫,護住周身,低頭檢驗傷勢。

    肩上劃了一道口子,這沒有什麼。

    司徒景雙手一動,正要再上,就聽耳邊傳來一聲輕響。

    「咔嚓——」

    聲音很輕,但聽到他耳朵中,卻猶如雷擊。

    那是金屬破裂的聲音。

    在他身上,只有一件東西能發出這樣的聲音,而這件東西始終像陰影一樣壓在他心口,不由得他想不起來。

    那是他的面具。

    在司徒景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已經一片模糊,金光閃過,一片金星飛舞,接著就聽稀里嘩啦的聲音響過,金色的碎片落了滿地。面具碎了。這麼說……我完全沒有遮擋了?我這張臉……這張臉……司徒景渾身都在發抖,他目光微抬,就看到陳前看他的眼神。陳前的眼神,一向是最犀利堅定地,幾乎不反應任何情緒,永遠充滿了昂揚的鬥志。但在這一瞬間,司徒景冇發現了其中充滿了詭異,以及一絲……可惜。

    他果然看到了,看到了我鬼怪一樣的模樣,而且……他居然還憐憫我!

    我司徒景……從來高高在上,那些比我年長的人,也只配跪倒在我腳下,今時今日,卻要別人來憐憫我!而且是我的敵人,害我到如此地步的敵人!

    這是何等的……悲劇!

    我竟然也有今天!

    啊啊啊啊啊——

    司徒景按住腦袋,絕望的尖叫著。

    可惜了……這個人廢了。

    陳前有些遺憾的看著眼前發瘋的人。

    在陳前看來,長相之類的沒分別。他雖然不修禪,但眼中紅粉骷髏也沒什麼差別。誠然,司徒景面具下的臉確實觸目驚心,那條如巨蟒一樣貫穿的血紅疤痕令人看著噁心,但就算他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腐屍,也不可能令陳前動容。

    真正讓他覺得有點可惜的,是這個人的表現。

    不過是碎了一層面具而己,又是發呆,又是發瘋,忘了對手,忘了戰鬥,一味的沉浸在瘋狂中不可自拔——

    意志薄弱!

    真正的武者,既要有摒棄榮華富貴的意志,又要有生死置之度外的決心,死亡尚且不顧,為了一張破臉要死要活的又算什麼?

    這個人徹底廢了,可惜,本來還以為算個好對手呢。

    既然如此,留他沒用,了結了吧。

    他宛如審判一樣舉起9鋒,下一瞬間,J刃就要滑過司徒景的脖子,結束他已經一文不值的生命。

    就在這時,司徒景突然抬起頭。陳前還以為他回過神,卻見他神態說不出僵硬,臉色由紅轉白,又轉鐵青,早己不是人色。

    就聽他喉頭眼珠凸了出來,一道鮮血順著嘴角流出,緊接著大量的鮮血狂湧而出,將地板染紅了一片。司徒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永遠不會動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9 20:30
一六四 分明的結果

    門一開,陳前走了進來。

    孟帥本來坐在桌邊翻看一卷書冊,見陳前進來,道:「如何?」

    陳前道:「司徒景死了。」

    孟帥道:「然後?」

    陳前盯著他,過了一會兒,道:「我殺了他。」

    孟帥點頭,道:「這麼說的話……」

    陳前道:「我贏了。」

    兩人四目相對,孟帥開口道:「陳前。你就是你,那個剛直不阿,勇往直前的陳前。不會說謊的你才是真實的你,你如果跟我一樣說假話連眼睛都不眨,那就不是陳前了。」

    陳前道:,「我剛剛……眨眼了?」

    孟帥道:「你臉都扭曲了。我覺得你以後對著鏡子練練,不是說要你學說謊,而是以後萬一有什麼關鍵時刻,不要露餡,壞了大事。」

    陳前怒道:「放屁。」一屁股坐在床上。

    過了一會兒,他哼了一聲,道:「好吧。你贏了。他的屍體就在那兒,你想要收取,隨時可以收取。,

    孟帥道:「得嘞。」當即跑出門去。

    過了一會兒,孟帥高高興興的回來,道:「收穫不錯。」

    司徒景的屍身已經入袋。

    陳前道:「臭肉一堆,算什麼收穫?話說回來,真的你殺了他?」

    孟帥道:,「依你說來,你沒殺他,倘若不是我殺了,難道是他自己暴死?」

    陳前道:「也未可知。除非你告訴我你怎麼動手。」他當然不會覺得司徒景那種死法是因為腦溢血,只是自己辛辛苦苦打了半日,最後司徒景竟然死在孟帥之手,頗覺不甘,這才細問詳情。

    孟帥道:「我本來就要告訴你。在此之前,你可以把桌上的茶喝了。,

    陳前果然看見桌上有一茶杯,裡面泡著的好似樹葉一樣的東西,頗有異香,當下拿來喝了一口,道:「那是什麼?

    孟帥道:「你的解藥。」

    陳前仰頭飲盡,道:「你果然弄到了。這麼說你之前的推斷完全沒錯了。」

    孟帥道:「自然沒錯。當時我就說過,你中了毒,解藥一定藏在司徒景那裡。就像司徒景中的毒,解藥一定在你這裡。因為打到對方才能弄到解藥,這才是生死遊戲的意義。」

    陳前道:「這種魑魅魍魎的思維,只有你才能理解。」

    孟帥道:「可不是嗎,我一肚子花花腸子。不過如果你要好好的看那本百草經,看到那裡有解毒的篇章,就用不著我來發現關鍵了。」

    陳前道:,「那本書幾百頁,等我看到關鍵早就死了。」

    孟帥道:「那裡面夾著書籤好麼?你根本一頁都沒看。」他隨手拿出一片枯燥的葉子,道:「這東西就充作書籤夾在百草經裡,也是解司徒景毒的毒藥。他只要把書拿走,連解藥的方法加解藥本身都是他的,他就贏了。,

    陳前道:「他拿不走。」

    孟帥道:,「他拿不走是因為你那師父偏心,壓根沒告訴他中毒的事。他要想知道自己中毒,除非看他的那本百毒經,看到自己中毒的症狀,然後再看到解藥,想到解藥可能在你這裡,才能過來拿。比起發現這一點的困難,他用武力搶奪這個過程都不算什麼了。」

    陳前道:「你說那老瘋子私心偏向我?別開玩笑了。」

    孟帥道:「一點不開玩笑。從中毒的方式就能看出來。你是怎麼中毒的?是一隻會動的蠍子,一眼看出不對來。還是間接沾染。他卻是在服藥治傷的時候,毒藥就隨著傷藥一日日的灌了下去,這麼多日,已經深入骨髓,我都懷疑還有沒有救了。」

    陳前道:「你怎麼知道他如何中毒?」

    孟帥道:「進去一聞就知道。夢遊草,初聞有甜香,須臾轉而為酸,發作日久,人漸木訥,形如白痴。這種味道很是好認,你進去你也知道,如果你好好看百草經的話。」

    陳前哼道:「這種東西除了你,誰還會看?」

    孟帥笑道:「正因為你們都不看,便宜了我。我跟你打賭誰能先殺了他,本來是沒什麼把握的,但架不住他愚蠢。我去騙他做臥底……」

    陳前道:「說到這一點,我也覺得很奇怪。你去投靠他,他竟然相信,這不是荒謬之極麼?」

    孟帥道:「可不就是荒謬之極?正常人是絕不會接受的。我說,如果我是司徒景的同伴,不,不說司徒景的同伴,假如我是葛虎,突然跑過來說我要跟你混了,還舉出一堆跟著你混的理由,你怎麼想?」

    陳前道:「莫名其妙,殺了。」

    孟帥道:「你這絕逼不是正常人,好不好?如果是我的話,會認為對方不正常,讓他滾蛋。但司徒景也不是正常人

    陳前道:,「他不是正常人,是白痴。」

    孟帥道:「我同意,雖然還不到病態,但丫腦子有問題。還記得他因為臉被劃了一道口子向你宣戰,然後又問我們站在哪一邊麼?一般人會這麼問嗎?會這麼問,說明他一來自戀,二來有鬥爭或者站隊的妄想症。」

    他豎起指頭道,「就跟有些女人會認為自己是公主,有些男人的會認為自己會有白富美倒貼,司徒景覺得每一個地方都在鬥爭,鬥爭就要站隊,而他自己就是正義的一方。誰跟自己作對,就要被排擠孤立到死。這可能是受了什麼故事影響,生活戲劇化了,往輕了說,就叫腦補過度,往重了說,心理學肯定有他這麼一種病例名稱,估計叫什麼什麼型妄想症或者強迫症之類的。」

    陳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你會想這些,說明你也不是正常人。,

    孟帥道:「你這麼一說,說不定我還真不是正常人,我他麼是陰謀論者,經常過度解讀。可能別人看著也很搞笑,這就是當局者迷了。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猜對了吧。他看到露出投靠之意,也沒覺得我有毛病,也沒覺得我小題大做,最多只懷疑我的立場。所以我就拿到了關鍵的東西。」

    陳前道:「我知道,你拿到了百毒經和解藥,拿到之後你就給我信號,我就進去殺散了這一場無聊的騙局了。但是他是怎麼死的?」

    孟帥道:「中毒。」

    陳前道:「你給他下毒了?你會玩這個?」

    孟帥道:「我本來不會。不過那美人面蠍子在我手裡。我是臨時起意的。你那個師父組織遊戲很是精心,他留下了勝負手。」

    陳前道:,「什麼勝負手?」

    孟帥道:「就是百毒經裡面,提到過刺激蠍子毒藥,虎心蓮蕊。用那個玩意,原本一日才發作的毒藥很快就會發作。那蓮蕊也藏在那包藥裡,份量並不少。還是那句話,如果他好好讀百毒經,你早就死了。」

    陳前道:「還是那句話,除了你,誰會讀這種東西?不務正業,意志薄弱。」

    孟帥道:「和意志薄弱有毛線關係?是了,這是你的口頭禪,無關理解。同樣的,如果你細看百草經,也會發現有促進夢遊草毒法的藥引,也可以提前結束你們的爭鬥。在我看來,熊先生既然是一代丹藥宗師,自然是希望你們用武力之外的東西分出勝負,因此他留足了足夠的線索。」

    陳前冷笑道:「扯淡的線索,正常人絕不會想到。那你是怎生下毒?」

    孟帥道:「就把蠍子毒下在課表上,遞給他就行了。那毒藥本來就如跗骨之蛆,沾一點就爬一片,我不用怕下不牢靠。他接了課表,還把紙張團成一團,這是自己找死。」

    陳前道:「如果這樣,你拿著紙張的時候,也會中毒吧?可做了什麼防護?」

    孟帥道:「我不是專業的,當然沒什麼防護。不過當時我已經從藥包裡拿到瞭解藥,就算自己染上一點半點毒藥,也不打緊。」

    陳前道:「原來如此。你為了贏我,還真是拚命了。等等,既然是蠍子毒,他應該跟我一樣隔一日才發作,為什麼會死得那麼快?」

    孟帥停了一停,道:「你自己想去吧。反正你將來是要學煉丹的,若是想出來了,或許真會覺得這一行奇妙呢?」

    陳前怒道:「你收了老瘋子什麼好處,時時處處都在替他吹捧?況且這是什麼難題?你剛剛不是說了麼,有刺激蠍子毒的藥物,且在他手上,自然是你取來一起下了,才刺激的他短命。」

    孟帥笑了起來,道:「對了一半。你想去吧,我何必下刺激的藥物?」

    陳前一怔,回憶起來,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你說刺激蠍子毒的藥物和夢遊草一樣,都是混在他的藥包裡?」

    孟帥道:「是。那些湯藥本來是給他治療臉傷的藥,他吃了好幾日了。所以他早在中毒之前,就日日在吃刺激藥物了。別人是毒藥等刺激,他是刺激等毒藥。他就像個火藥桶,蠍子毒就像火星,火星一點,砰地一聲,他就炸了。」他肯定的說,「所以這絕對是你師父私心留給你的大彩蛋。你也不用費心找什麼藥物,只需要撿起蠍子,往他臉上一扔,他肯定死在你前面。」

    陳前道:「這還有些意思……現在我可以確定了。」他霍然站起,指著孟帥道:「你丫肯定收了老瘋子的好處了。」

    孟帥哈哈大笑,道:「我這可不是收了好處,而是我自己被人逼得當了徒兒,我一定要你也嘗嘗這樣的滋味兒。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你若安好,那還了得?」

    陳前氣的瞪著他,過了一會兒,道:「要在當初,我就一刀劈了你。」

    孟帥道:,「行了,好好加油吧,明天開始就有做雙份功課了。你看我一百二十道基礎封印一點兒沒背,我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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