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327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0
二四五 一星火,半枚環

    田攸見孟帥做出了戰鬥的姿勢,反而心中甚喜,他畢竟有鐵鏈束縛,行動上破受限制,倘若孟帥手腳滑溜一點,說不定還真叫他跑了,但對方留下來戰鬥,自然頗和心意,道:「最後再問你一句,肯不肯坦白?」

    孟帥道:「我說了,沒什麼可說的。 」

    田攸低低的道:「賤骨頭。」鐵鏈一動,整個人撲了過來。

    孟帥哪裡會和他硬拚,因為不知道他的底細,依舊是空鏡印伺候,一再卸力,便往後奔走。等對方上來,又是一記空鏡印接招,然後再跑,帶著他在空曠的大廳大繞圈子。

    他要看看這田攸的底細。

    孟帥的空鏡印實在是個自保的大殺器,雖然複雜,不能在近戰中使用,但是這種在曠野中進行的一接觸便走的游擊戰,實在是非常好用。理論上除了罡氣,沒有什麼攻擊是不能被空鏡印化解的,就連被鐵鏈附著的罡氣,也只會讓他手稍微發麻,而不能造成什麼大的影響。

    就這麼且戰且走,孟帥居然遊刃有餘。巨大的空間給了他騰挪的餘地,空鏡印給了他自保的本錢,在寬闊的廣場上,兜了兩個大圈子之後,孟帥已經差不多摸清了對方的底細。

    不管田攸以前是什麼境界,反正現在攻擊力沒超過金剛,身法沒超過孟帥。孟帥並不以輕功見長,倒騰龍不算,一般騰挪用的身法也只是尋常水平,但就算如此,在使出八分力的時候,也可以和他保持距離,看來那鐵鏈果然限制了他的動作。

    再來,就是孟帥可以肯定,他果然不能外放罡氣。剛剛那段距離他也曾適當的接近對方,但只要不靠近鐵鏈的範圍,田攸就不能主動攻擊。他的攻擊距離,就是鐵鏈的長度。摺疊起來的鐵鏈,最多能揮出去五尺,再長就力所不及

    饒是孟帥找出了這麼多缺點,但也不得不承認,雙方的實力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火山境界的實力底蘊,非生發境界可比,只憑罡氣一項,就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除了空鏡印,他沒有別的可以防禦的手段。而對方的護身罡氣,同樣隔絕他的攻擊。

    倘若在一般情況下,這種打是打不動,躲卻躲得起的敵人,孟帥當然第一選擇是退避三舍,可是這空曠的空間,看似廣大,卻無路可逃。田攸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追逐戰,竟然還能抓住重點,每一次孟帥有意無意的往出口處靠近,他總是先一步封死道路,不管打不打得贏,就是不能讓孟帥走。

    一時半會兒,雙方都沒有危險,但如果對耗下去,吃虧的當然是孟帥。孟帥的空鏡印倒是不怎麼耗費體力,但他這一路跑動,也是十分辛苦。田攸的罡氣攻擊也很耗力,行動受鐵鏈影響,每一步都比別人耗費更多力量。但他畢竟是火山期,積累豐厚,遠勝於對手,孟帥不敢相信自己能耗得過他。

    其實按理說,雙方不大可能打到力氣耗盡。因為空曠的空間,還有兩個出口。一個通往外面,一個通往田家老祖的住地,也就是說,通往雙方的外援所在。

    憑實力來說,陰斜花比那幾個老祖宗恐怕還高明,如果算上另外幾個先天大荒弟子,優勢更是明顯。但若論靠譜的程度——陰斜花連個鬼影子都不見,孟帥絕不敢指望他良心發現,吐出什麼象牙來。

    那麼,青銅門背後的老祖宗,會不會出來呢?

    因為孟帥不知道,他就不能排除這個可能。田攸顯然是龍木觀中實力比較差的,任何一個老祖宗出來,擒住孟帥都不費吹灰之力。所以開在石壁上的那個門,也如同一顆定時炸彈,沉甸甸的的墜在孟帥心頭。

    這樣下去不行——

    孟帥手一抖,黑龍鞭已經握在手上。

    刷的一聲,鞭梢向前點去。

    這一出手,田攸又驚又喜,忙用鐵鏈一纏,要把這鞭子纏住,讓孟帥脫身不得。哪知道孟帥到了他面目數尺處,倏然一停,鞭梢在空中帶出一串火光,撲面燒過。

    田攸一驚,鐵鏈迴圈,一掌劈下,掌風大起,登時把火焰吹滅。只是那火焰已經燒到了鐵鏈上,那鐵鏈毫無引火只能,本不該著火,但不知道鞭子上的火焰是什麼做的,竟而不滅。

    他一掌翻下,正要滅火,鞭梢飛快的點了幾下,每一下都帶著火焰,從他的手腕開始燒,又在鐵鏈上端留下幾個火點。那火焰在鋼鐵上面竟然還會瀰漫,眨眼之間,整條鐵鏈已經成了一條細細的火蛇。

    那田攸大吼了一聲,雙手一搖,鐵鏈如旋風一樣旋轉起來,遠看如一個火輪。那巨大的離心力帶起的狂風,眨眼之間已經把火焰熄滅,只餘下一條燒的通紅的鐵鏈。

    火焰雖然熄滅,鐵鏈卻已經通身滾燙,那鐵鏈連在田攸身體上,燒的他手腕焦灼,痛不可當。他吃痛之下,大吼一聲,勢如瘋虎,向孟帥進攻。

    孟帥的鞭子圈回,和田攸周旋。只是正面作戰情勢不利,鞭子的攻擊距離雖長,攻擊力卻弱。百煉鋼加上火焰也只能和鐵鏈上的罡氣勉強抗衡,孟帥剛剛雖然點燃了鐵鏈,本身鞭子上附著的力道卻被打了回來。現在田攸的腳步卻加快了,好像人在危難之時開了應激反應,一時間瘋狂進擊,把孟帥逼得連連後退,甚至手中的鞭子也礙眼起來。

    那鐵鏈的溫度漸漸熄滅,但被燒傷的傷口只有越來越深,疼痛不會減弱,只會越來越難熬,田攸終於忍不住,不再追擊孟帥,兩手向下,連帶著鐵鏈和手腕一起向下砸去。

    他這是瘋了,只想把疼痛之源和凶器一起砸碎,省的拖拖拉拉受苦。

    只聽嘎嚓一聲,那細細的鐵鏈中的一環,被砸崩了一個小口。

    田攸一下子呆住,目光直直的看著鐵鏈的缺口處,目光漸漸地亮起來,乃至亮到懾人的地步,口中發出「喝喝——」的意味不明的聲音。

    他雙臂運力,多年修煉出來的罡氣瘋狂的湧出,那鐵鏈依舊黑黝黝的,看不出任何變化,只在那鐵鏈崩壞的一小口上,出現了一點白色星光。

    是罡氣——能看得見罡氣了。

    田攸仰天大叫,瘋狂的拿著鐵鏈往地上砸,砸完了又是撕又是扯,極盡瘋狂之能事,又有一環的鐵鏈崩出了一個缺口,半個鐵環落在地下,冒出滋滋的白煙。

    然而,這已經是極限了。無論他再怎麼瘋狂用力,鐵鏈也穩定下來,不可能出現任何瑕疵。雖然溫度一點點降低,燒紅的痕跡褪去,只剩下一根冰冷的鐵鏈。

    這時,不僅僅是鐵鏈出現了缺口,田攸的雙手更是慘不忍睹,剛剛瘋狂之間,他可是沒少自虐,手被砸的血肉模糊,又因為撕扯燒紅的鐵鏈,被燙的皮卷肉翻,黑痂處處。

    但是,田攸好像已經感覺不到,用五根面目全非的手指細細的撫摸著鐵鏈,感受著上面的餘溫,目光中露出又是歡喜,又是悲哀的光芒。

    驀地,他猛地抬起頭,死死地向前方看去。

    原本站在他前面的孟帥,已經消失不見。

    他遽然一驚,再仔細看去,就見遠處有一個細小的身形,正蹲在地上。

    孟帥還在他沒跑

    田攸大喜過望,向孟帥狂奔而去,彷彿餓了三個月的猛獸奔向前方的羔羊

    趕到孟帥前面,就見他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封印前面。

    若在平時,田攸必然有問上一番,但這時他的腦子已經完全被其他東西佔據了。

    他伸出了手,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向救命稻草,啞聲叫道:「快,快來燒我。用你的鞭子上面的火焰來燒我」

    孟帥直起身來,看著他一步步走進,不由得暗中大罵:誰他麼做的這倒霉鎖鏈,質量這麼差?不知道要鎖的是個高手麼?怎麼這麼偷工減料,被火一燒就斷了?

    雖然他在鞭子上加的是地火印,但因為材質和他封印術的關係,威力應該不怎麼樣才對,與一般的罡氣抗衡,也不一定能贏,怎麼就能燒斷容納罡氣毫無變化的鐵鏈了?

    難道說這鐵鏈只克罡氣,別的一律無所抗?這樣的話,田攸現在還被鎖著,只能怪他自己廢柴了。

    也不知這田攸是不是故意的,那麼發瘋也沒離開過出口,讓人沒有空子鑽。而且力大無窮,把周身防禦的風雨不透,孟帥幾次偷襲都偷襲不成。

    逃跑不能成功,偷襲不能成功,孟帥只得另尋他途。

    他只好先離開戰場,去找那個讓他一直很關心的封印。

    不知為什麼,那個封印一直牽動他的心,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什麼。

    現在,他已經看清楚了,而且對其中原委,也有一二心得,甚至有了一個急中生智的應變計畫,只是在猶豫要不要搞這麼大。

    但當他看到狀似瘋癲的田攸向他走來,心中就下定了決心。

    在孟帥眼裡,伸直了手臂,不住的叫「燒我」的田攸,就像渴望吃人腦子的喪屍,不但可怕,而且噁心,噁心到他真想把對方一槍爆頭。

    所以,孟帥舉起了鞭子一揮,一團巴掌大的火焰飛了過去,叫道:「給你!」

    田攸好像看到甘露一般,用鐵鏈盤起,接過了這團火焰。

    與此同時,孟帥倒退一步,用筆刀在封印幾個關鍵的點上狠狠地劃下——

    只聽轟的一聲,如耳邊打了個悶雷,一道巨大的洪水,從封印中噴湧而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1
二四六 千斤索,剎那念

    這道封印,是整個地下湖的泉眼。

    說是泉眼,也未必準確,因為一旦被人打開,水流如決堤一般轟然而出,轉眼之間就在地上漲了三尺大水,即使是真正的噴泉也沒有這樣的洪水。

    田攸的鐵鏈本來燒的滾燙,洪水一來,立刻就將火焰澆滅,連鐵鏈也徹底冷卻下來,哪裡還能打出崩口來?他呆了片刻,大吼道:「我要殺了你」往孟帥那裡衝去。

    但這時水流已經漸漸淹沒到了胸口,他在水中已經十分不舒服,奔跑的速度如何能與陸地相比,因為沖的急了,跟水流來的方向相沖,被巨大的水流衝擊力沖的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水裡。

    他又急又氣,忙吸了一口氣,緩緩上浮。

    按照一般情況,凡是通一點水性的人,哪怕是普通人也很容易浮起來,學武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像田攸這樣身有罡氣的人,甚至可以在水面上踩水行走

    但田攸又不同,一是他身上的鐵鏈,別看很細,卻是沉重異常,在水裡是一定會沉底的,二是因為鐵鏈限制的效果,他沒法罡氣外放,形成一般罡氣踩水需要的罡氣板,因此他在水中比一般人更加掙扎難行。

    剛剛一個踉蹌,他死死地穩住身形,只因深知,一旦自己倒了下去,被鐵鏈纏繞住,恐怕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一穩住,水流何等快速,已經沒頂。那水流相當渾濁,一旦淹沒了眼睛,根本看不清前面有人。耳邊只剩下嘩嘩的水流聲,將所有的聲音都埋沒了,也再聽不到半點人聲。

    他將氣力集中腳下,往上蹬了幾蹬,這才勉強浮出水面,一露出水面,他先喘了幾口氣,再看向孟帥的方向,絲毫看不見有人冒頭的痕跡。

    那小子竟然不出水?

    難道是仗著水性好,在水下潛伏著,打算偷襲我麼?

    田攸從瘋狂中清醒,立刻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先上岸。

    自己的身體不適宜踩水,更不宜潛水。踩水還能保持身體平衡,潛水非沉下去不可。踩水的時候消耗的體力太過巨大,而且幾乎無法反擊潛水過來攻擊的人,因此時時刻刻處於危險之中。

    還不如上岸守株待兔,想那小子縱然水性好,畢竟不是魚蝦,還能在水裡堅持多久?

    然而這一段從水面到岸上的距離,可也不短。若在好的時候,他是一躍可過,但對現在的他來說,出奇的漫長。尤其是水流不斷地衝出來,給了他很大的衝擊,讓他踩水的時候搖搖晃晃,幾次便要跌倒。

    等他到了岸上,水流已經恢復到平時的深度,也就是只有牆壁上的孔洞和一片小平台還露在外面了。

    爬上湖岸,田攸跟落湯雞一般,又疲憊又狼狽,坐在地下呼哧呼哧喘氣,平時一張萬年不動的深沉表情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喘了一會兒,他一面潛運內力,把身上的衣服蒸於,一面起身在水面上逡巡,果然絲毫看不見孟帥的蹤跡。

    他撫摸著鐵鏈上的崩口,心中原本稍微冷卻的熱情又開始沸騰,當下運氣內力,送出聲音道:「小兄弟,你出來,我對你沒有惡意,一點也沒有。我反而有天大的好處給你。」

    叫了兩聲,田攸口氣中懇求的意味更重,道:「小兄弟,你不要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和你和好。你一上岸,我先給你黃金千兩。只要你能幫我解脫,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剛說到這裡,只聽身後有人道:「解脫什麼?」

    田攸驟然回頭,就見自己身後站了幾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老頭。

    田攸的血一下子涼了,翻身跪倒,顫聲道:「拜見老祖。」

    當先的一個瘦老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也不叫他起身,用淡淡的口氣道:「田攸,剛剛你說解脫是什麼意思?」

    田攸手一動,將有崩口的鐵鏈藏在身下,道:「只是……只是隨口一說。

    那瘦老頭凝視了他一會兒,道:「你是誠心悔罪麼?」

    田攸碰了一個頭,道:「弟子誠心。」

    那瘦老頭道:「那就好。正是你有悔愧之心,願意帶上這↑橫綱鐵索,,在龍木觀中折罪,才留你到今日。倘若你不願意再恕罪,不妨從這裡跳下去,一了百了。」

    田攸汗流浹背,叩首道:「是。」

    那瘦老頭這才點頭,道:「剛剛你去外面,到底看到了什麼?小六怎麼沒和你回來?」

    田攸一瞬間猶豫了——就在剛才,他還是龍木觀中的虔誠弟子,心甘情願的帶著鐵鏈懺悔自己的罪過,但當鐵鏈崩開一個鏈環時,他的心防驟然崩開一塊,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難道自己的一生,真的要在龍木觀中度過?就算最後被原諒接納,最多也只是跟這幾個老頭一般,守著一眼靈眼抱殘守缺,度過晚年而已。

    如果借刀殺人……讓這些老頭都去死,自己再換取那小子的火焰把鐵鏈燒開,重獲自由,豈不是還有下半生的快樂逍遙日子可以過?

    在這一瞬間,田攸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啟稟老祖,剛剛是六叔祖帶著大荒宗門的上使來了,他們帶來了皇帝的聖旨,想要龍木觀幫助協辦升土大會。」他故意把在龍木觀局辦升土大會,說成是協辦,更能降低幾個老兒的防備之心。

    那瘦老頭道:「大荒來的上使?那可稀奇了。協辦升土大會?那也是好事啊。怎麼不迎接進來?」

    田攸道:「弟子身份低微,不配迎接各位上使。因此還請幾位老祖出迎。

    那瘦老頭點頭道:「這倒也不錯。好吧,我們出去。」

    正在這時,只聽有人道:「算了吧。左等你們也不來,右等你們也不來。我只好自己進來了。」

    這個聲音極其詭異,竟然是來自頭頂上。幾人一起抬頭,只見一個臉色青白的青年人倒吊在屋頂,一身黑衣,周圍還有黑霧繚繞,像是地獄裡的夜叉,又似熔岩洞裡的蝙蝠。

    幾個老者同時往前一步,喝道:「什麼人?」

    田攸忙上前一步,攔著道:「且慢,這就是那位上使,不可失禮。」

    幾個老者神色剛剛一鬆,陰斜花已經笑道:「那小子,你別這麼賣力表演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都到這個時候了,我也不好藏著掖著。我是泣血谷的陰斜花,初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見面了。」說著身子一扭,化作一道黑霧,猛地撲了下來。

    幾個老者大駭,紛紛出手相抗,就在這時,只聽嗡的一聲,一個如琴弦崩斷的聲音響起,幾人同時身子一僵,定在原地。

    田攸抬起頭來,只見一個美貌女子凌波水上,正在彈手中一把琵琶。她的手勢如此的優美,彈出來的卻是攝人心魄的催命之曲。

    琵琶谷,玉淙淙。

    陰斜花大

    聲怪笑,狠狠地向幾個無力還手的老者抓去。

    遠處水面上,還有兩個人,一胖一瘦,正是葉孚星和牧之鹿。他們兩人都默默站在水面上,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連像玉淙淙一般間接出手也沒有。

    因為不需要。

    有玉淙淙控場,有陰斜花進攻,真如摧枯拉朽一般,幾個老者全無抵抗之力。

    葉孚星道:「看來真的不用咱們一擁而上了。」

    牧之鹿皺著眉頭,道:「除非這就是龍木觀所有的人手。」

    葉孚星道:「看這樣的情況,這些人就算再來一百個,也不費什麼力氣,用不到你我出手。」

    牧之鹿的眉頭依舊蹙著,道:「孟帥呢?」

    葉孚星一愣,道:「哦……在水下面吧?現在還沒看見,不過想來一會兒就能上來。」

    牧之鹿道:「陰斜花做事太無理。」

    葉孚星道:「是說他非要袖手旁觀,考驗孟帥的實力和忠誠麼?確實多此一舉,不過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妨礙,有什麼可考驗的?簡直多事。」

    牧之鹿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正要說下去,突然伸手一指,道,「看」

    葉孚星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孔洞之中,似乎站著一個青袍老者正在冷眼看著戰局,卻沒有出來的意思。

    下一瞬間,那老者轉身,消失在孔洞之中。

    葉孚星拍腿道:「不能叫他跑了,快追。」

    兩人同時施展輕功,從水面上一掠而過,路過還在洞口用手段大殺特殺的陰斜花時,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別玩了,快去追人。」

    陰斜花一怔,道:「追誰?」

    眼見葉孚星和牧之鹿都從自己身邊飛掠,衝入洞中,他也知道恐有變化,反手一斬,打倒了最後一個老者,轉身入洞,玉淙淙跟在後面。

    田攸一直沒受到正面進攻,這時見戰局已撤,慌忙起身,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跑進洞裡。原本一團熱鬧的大廳驟然冷了下來,只剩下水波粼粼的地下湖和寬闊的空間。

    這個時候,誰也沒心思在乎孟帥。也不會去想他入水這麼長時間,怎麼還不出來。

    事實上,過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水面依舊空寂,沒有任何一個人從裡面出來。

    沉入水底的孟帥,就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

    那麼……孟帥到底去哪兒了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1
二四七 連通器,水中秘

    孟帥經歷倒是比較傳奇。

    他本來只是要把水面打開,擾亂一下視線。憑著自家的水息術,肯定比對方在水下有優勢。倒是從後面逃跑也罷,趁亂偷襲也罷,總之是遊刃有餘。

    等那洪水沖出來,孟帥先是被水流衝出去幾步,隨即就整個淹沒在水中。

    到了水底,孟帥順利的游動,看到了手足無措的田攸。這個時候去殺田攸,倒有六七分把握。

    但是這時黑影一閃,蛤蟆竄了出來。

    那蛤蟆一出來,像個鉛砣一樣直接往下墜去,孟帥記得他不會水性,又好氣又好笑,把他撈出來,笑罵道:「你出來於什麼?渴了嗎?」

    他們兩個是直接用精神交流,水下也不礙著什麼。

    那蛤蟆一出來,就叫道:「好水啊好水,真正的好水。」

    孟帥道:「好水什麼,你還打算洗澡麼?我提溜著你涮涮得了,再涮沒有蘸水我也不愛吃。」

    那蛤蟆道:「這水裡面有靈氣,真正的好水。嘖嘖,你感覺不到是不是?沒辦法,你太俗了,還欣賞不了這般靈氣。」

    孟帥不理會他嘲諷,卻是想到了剛才陰斜花說的話,這裡恐怕真的是風水寶地,用修真小說的話來說,就是靈脈。

    莫非,真有什麼洞天福地?

    那蛤蟆道:「剛剛沒水的時候,山還罷了,有那麼一點靈氣,但忽略不計。現在水出來了,雖然水中含有的靈氣依舊稀薄,但水這個東西流動越快,靈氣容易越散佚。這麼大這麼猛的洪水,能有這樣的濃度真了不起,一定來自一個大寶地。要是能去水源頭看看就好了。」

    孟帥聽了,心中一動,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水底下,就是那個巨大的封印。

    這種封印孟帥在前世的遊戲和電影裡倒是見過類似的,就是龐大的魔法陣的樣子,但這輩子還沒見過。他知道是封印術中的一種,比較高級的「陣封」,他也學過其中原理,知道這封印的作用,卻沒在外頭見過實物。

    今日卻在大齊這最俗世的地方開了眼界了。

    孟帥仔細研究這個封印,這是一道傳送用的封印,把對面的水流傳送過來。孟帥看了一眼,心中卻有思量。

    首先,這只是一個傳送用的法陣,或者說是通過形的的封印。所謂的作用,相當於在一邊牆壁開了一個口子,物品可以穿過這個封印,從另外一面出來

    但是這其中,並沒有助長噴射的封印,也就是水流激射而出,完全是自發的。

    為什麼噴射的那麼遠?是因為強大的壓力麼?還是因為氣壓的緣故,譬如連通器原理?

    從水流保持到一個平面,就不再噴出,一直維持著一個深度來看,應該還是後者。對面應該是一個很大的水面,但從海拔來說,和現在這個地下湖是一個平面上的。

    看,學好數理化,是多麼重要啊。

    其次,從這個封印術來看,有其高妙之處,就是真的很龐大,容納的水量也非常誇張,且經過這麼多年一直保持通常運轉,果然是相當高明。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個封印術難以及遠。

    甚至,孟帥可以說,對面那個深湛的大湖,和這個湖水的距離也就是一條街到另外一條街的距離。因為穿梭的空間非常有限,所以其中涉及到的空間原理也非常薄弱,薄弱到孟帥可以企及的地步。

    所以,孟帥是有資格在其中動一點手腳的。比如通過封印簽位的移動,將自己送到對面去,和那靈氣水流的來源做一個親密接觸。

    問題是,要不要這麼於?

    留在這裡,不必冒險,孟帥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首先他不必擔心被抓,因為水底下還是他的世界。其次,陰斜花雖然一時不出來,他就不信對方一輩子不出來。只要對方一出來,他還可以安安全全的入隊,至少小命保住,以後的計畫還可以照常發展。

    但是留在這裡,肯定也沒什麼好處。陰斜花剛剛不出現,任由自己和比自己厲害的對手對戰,違背了剛剛在外面的承諾,可見人品極差。他們一群人的人品都不怎麼樣,動意搶劫的人還能多高尚?無非是吃相好不好看的差距。孟帥跟他們不是一個隊伍的人,混進去只只追隨隊尾,連殘羹剩飯也吃不上。

    如果趁此機會脫隊呢?

    去水那邊看一看?

    這是條不確定的路,也不知道外面有什麼。若論安全,肯定不安全,風險極大,萬一那邊水裡有個魚怪之類的,能把他給秒了。但若論機遇,那是相當好的,別說別的,只說在靈氣充足的水裡多泡一泡,就已經受益匪淺。倘若能找到靈氣源,那更是飛來橫財。

    這時那蛤蟆叫囂道:「喂喂,快點去找那個靈氣源頭啊。我已經飢渴難耐了。」

    聽了這話,孟帥一點兒不覺得平添動力,道:「你飢渴的話就張開大嘴灌水,肯定灌得飽你。別打擾我思考。」

    那蛤蟆道:「你這忘恩負義的小子,竟然這麼對待我。我是為了你好——你知道除了我之外,你也很需要靈氣啊。黑土世界的世界樹,也很需要靈氣啊

    孟帥一怔,道:「黑土世界裡,不是有充足的靈氣麼?」

    那蛤蟆道:「那只是靠天吃飯啊。黑土世界雖然靈氣充足,那黑土卻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非常難吸收。那世界樹還是靠散佚在空中的靈氣補充,因此生長的這樣慢,分解食物也慢。你從不管這樣的事,就知道吃吃吃,倒還真是省心啊。」

    孟帥剛要反駁,突然靈光一閃,道:「慢著……你說世界樹分解食物慢,是因為缺少靈氣嗎?如果找到靈氣,他可以分解的快一點兒?」

    那蛤蟆道:「當然。這麼基本的應用你都不知道,可見你浪費了多少腦子在無聊的事情上。」

    孟帥道:「那我把這些水引起黑土世界,就能加快世界樹的生長了?」

    那蛤蟆笑道:「你當世界樹是路邊的狗尾巴花麼?這麼點靈氣也敢拿出手?你就是把這一池子水都灌進去,那世界樹能長一釐米就給你面子了。我讓你去找靈氣之源。把讓池水充滿靈氣的源頭找出來,拿過來孝敬我……那個世界樹。」

    孟帥猶豫道:「靈氣源頭那東西一定不得了……以我現在的水平,大概還碰不得那東西。」

    那蛤蟆道:「你不去拿,我看你永遠也別想提高。我聽說過不了幾日,就會有新的比賽了,你準備怎麼樣啊?剛才在外面你不是收集屍體了嗎?倒是都是天才的身體,還是若按照正常速度,幾天時間根本不夠分解一個的,何況一下子三個。」

    孟帥道:「是兩個。活人和死人要分清楚。」

    那蛤蟆道:「我管你是兩個三個。反正你想不想再進一步?幾天之後,正賽就要開始,那比賽的死亡率可是不低。你今日捨不得冒風險,來日就要在擂台上冒風險。那樣死的可就更難看了。」

    孟帥神色一變,被蛤蟆戳中了心事。

    剛剛離開了花圃,到水邊的一路上,孟帥可沒閒著。今天死去的天才不少,因為混亂的緣故,都沒好好收殮。連明王的屍骨也只是先搭在一旁,實在是讓孟帥心意大動。

    他在湖水旁轉了一圈,就通過偷搶,弄到了小龍將和明王的屍身。其他就只剩下楚木狂,孟帥覺得他也只是一般,未必有用,就放過了他。而中山王田景璽雖然肩膀被卸下一個,但人還活著,孟帥還不至於為這種事殺人。

    但當時他弄到這兩個人的身體,卻只是一步長遠規劃。因為他知道世界樹的效率,吃一個人少說也得兩三個月,根本趕不上之後的比賽。但這東西就算花一百年也是有用,能拿到手就該拿了。

    但是現在,就有這個機會,讓他提前得到兩人的資質——不,哪怕一個,都是對他巨大的提升。這兩人的天才都是他生平僅見——雖然他的生平不長,雖然這兩個人都死得莫名其妙,但絲毫不影響他兩人天才的程度。

    更別說,分解之後的附屬品有蘑菇,可以⊥他在領悟武功的時候更進一步,這也是他急需的。他現在需要在最短的時間把蛇手融合到太上五法身裡,讓自己從裡到外上升一個台階。

    可以說,得到靈氣源,他可以脫胎換骨

    收益如此巨大,風險大一些有什麼要緊?

    孟帥覺得自己有點熱血上頭,當下一個猛子紮下,潛下水去。

    正當他潛到池底,從原本聯通外面的出口衝出幾個人來,正是那群大荒弟子。

    他們也行動了。

    孟帥心頭一緊,透過水流,冷眼看著幾人一一躍出水面,並沒有發現那個在水下微微閃光的巨大封印,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心知他們上去之後,一時半會兒是不會下來的。

    水面以下,就是他的天下了。

    一路潛到封印旁邊,孟帥三下五除二弄清楚了其中原理,心中亢奮,連手頭都快了起來,準備好自己的進入只花了一炷香時間。

    不過,他終究沒有把謹慎全部拋開,手中拿出了一件很久都沒用過的封印器作為底牌,就是那串來自小鴻的翡翠珠子。

    然後,水下微光一閃,孟帥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空間當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2
二四八 人如魚,樹似鐘

    冰冷的湖水。

    孟帥在湖水中遊蕩,游得頭腦都有些麻木了。

    從他來到這裡,大概幾個時辰了?

    久的他都忘了。

    從對面的封印過來的時候,他一下子掉入汪洋大海中,這本是他早就料到的,絲毫不覺驚慌,只是順勢入水,調整好身子,不至於完全落下。

    落到水中,他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同,早早的內力護體,也沒有感覺到水的壓力。

    當時他考慮到穿越封印的時候,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可能面對的水壓。雖然如果連通器原理沒有錯的話,他出現的地方,應該跟池子底是一個水深,不過五六米,提不到什麼水壓,但萬一推測有錯,把他扔到了水底深處,那幾百個大氣壓上來,那就是成肉餅的節奏。

    為了這一點,他特意用內力護身,又有那防禦強悍的手串撐起一片綠光,方能戰戰兢兢一試,只希望感到壓力之後立刻退出,先保命再說。

    好在這種事情並沒有發生。

    孟帥進入的水域,就是很平常的水域。只有水流在周圍流過。水中居然還挺明亮,可見上方能透陽光。

    抬起頭,能看到水面,卻無法透過那層水幕看到岸上的情形。他可以肯定,這裡就是一個巨大的湖,自己出現的地方,就是湖水深處十來米的地方。

    問為什麼是湖水,而不是海水?

    很簡單,因為孟帥吃了一點,不咸,一般的淡水。

    不過,這個湖水和一般的湖,又有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這是一片死水

    所謂的死水,並不是說水流不活,恰恰相反,雖然孟帥開始沒怎麼移動,卻已經能感覺到水下暗潮的湧動。這水下的波瀾,似乎不遜於海洋。

    但是水裡沒有魚。

    按理說,這樣靠近陽光的水面,應該是整個大湖中最有生氣的部分。各種水生生物,包括魚蝦、水草、藻類等等,應該構築出一個水晶宮一樣的美麗世界。但這裡完全沒有任何生物的痕跡,動物、植物都沒有。

    太奇怪了。

    這種情況,要麼就是水質有問題,譬如是死水,腐臭的水,高溫的水,甚至有毒質的水。這個都被孟帥否認了,因為他剛剛嘗過——在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水可能有毒以前。

    要麼……就是這湖水它不是天然的。

    這麼大的湖水,難道是人工挖出來的?

    雖然不可思議,但又不是不可能,連前一世的人類在古代都能開鑿出人工大運河,何況這個充滿玄幻的世界?自己看到的是洪水,也許是哪一位大能家的小水缸。

    他在這裡大開腦洞,胡思亂想,那蛤蟆卻跳了出來,叫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快走啊?」說完往下墜落。

    孟帥一伸手,把往下沉的蛤蟆撈起來,道:「不會游泳還跳的這麼高?給我安分點兒。」

    那蛤蟆道:「我看你著急於什麼呢?還不去找東西,難得沒有危險,你還婆婆媽媽,真是捉急。」

    孟帥道:「我正在想,到底是要往上走還是往下走還是平著游?上面恐怕有能人,往下不知道有多深,平著走不知道通往哪裡。」

    那蛤蟆道:「還要問麼?往下走啊。」

    孟帥道:「為什麼?」

    那蛤蟆道:「因為靈氣的源頭在水底下啊。你不懂就要聽專業人員的話。

    孟帥往下看去,直接腳下的水面由明轉暗,漸漸地變成一片黑沉,不知道有多深,神色變得凝重,道:「如果是在地下,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堅持到底。若是和海水一樣深,那麼就算有罡氣護體,也堅持不到底下。何況我還沒有

    那蛤蟆道:「就知道你關鍵時刻靠不住。但你要是不探一探,將來準得後悔。總要先盡人事,才談得上聽天命吧。」

    這一番話倒是讓孟帥下定了決心,道:「那就試試吧。」

    孟帥緩緩下行,每次下潛幾米,橫著游上幾米。便游便休息。那蛤蟆不斷催促,孟帥卻一點兒也不冒進。要知道潛水越深,體內體外就有越大的氣壓差,非要循序漸進方能不得病。雖然這是前世的經驗,不一定對武俠世界好申,但孟帥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陸陸續續下潛了上百米,光線越來越暗,氣氛越來越不舒服。

    最大的感覺,是孤獨。

    真的很孤寂,一眼望去,都是昏暗的水,一點活物都看不見。眼睛好像被封住了,五感也被封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混沌,蒼茫之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人真是個需要夥伴的種類,孟帥在越來越壓抑的心情中,真心感謝還有蛤蟆在。

    那蛤蟆雖然不是時時開口,但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出來聒噪一陣,雖然說得大多數是:「快呀快呀」、「你怎麼這麼慢」這等毫無意義的詞語,但多少能將孟帥心中的鬱悶排遣一二。

    到了一定的深度,孟帥突然停了下來,完全不再下潛。

    那蛤蟆奇道:「怎麼了?」

    孟帥低下頭,但見腳下還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底,沉聲道:「這裡可能是我的極限了。」

    那蛤蟆道:「當真麼?行百里者半九十,你確定不再堅持一下麼?」

    孟帥道:「我自己的身體我當然知道。況且你覺得現在已到了九十了麼?

    那蛤蟆道:「從靈氣的走向判斷,恐怕五十也沒有。」

    孟帥道:「那還說什麼?我上去了。有這時間不如再往上探探,看看住在這片水面上的是什麼人,或許還有意外收穫呢?」說著就要上浮。

    那蛤蟆突然叫道:「你等等——」

    孟帥道:「什麼」突然便覺一陣清涼,彷彿三伏天吃了一碗冰沙一樣涼爽。

    就見周身從內往外透出一片青光,體內抽出十來條樹藤,在他周圍嚴嚴實實的包裹出一個巨蛋,將他和水流隔絕起來。

    眨眼之間,他就從連簡易裝備都沒有的三無狀態而直接擁有了一艘潛水艇

    孟帥目瞪口呆,望著眼前流轉不息的綠色光芒,道:「這……這是什麼?

    那蛤蟆道:「這是世界樹給你的保護措施。少年,帶著女神的祝福,勇敢的前進吧」

    孟帥呸了一聲,道:「別來這套。我問你,這世界樹怎麼有這個功能了?它是早就有這個功能了,還是突然有這個功能了

    ?」

    那蛤蟆道:「你要仔細你以為噴的是我麼?你噴的是黑土世界。」

    孟帥一怔,道:「黑土世界?你說這是黑土世界的意志?」

    那蛤蟆的聲音難得的凝重起來,道:「是。你一直以為黑土世界是沒意識的,是不是?我也是這麼以為的。世界樹的意識我感覺到了不止一次,但黑土世界卻從沒有意識交流。我一直以為它是死物。」

    孟帥道:「但是他剛才動了?有什麼表示?」

    那蛤蟆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沒向我發送訊息。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確實動了,就在你入水的一剎那,它動了。它和世界樹有一點短暫的交流,命令了世界樹保護你,然後又陷入沉默。奇怪吧,雖然只有一點表示,但世界樹對它的命令不折不扣的執行了,簡直像對主上一般。難道黑土世界其實是很高大上的存在麼?」

    孟帥聽得雲裡霧裡,只是不明覺厲,突然皺眉道:「等等——你說它在我入水的一瞬間,就已經動了?那我剛才沒頭沒腦的潛了半日,怎麼不見他來保護?」

    那蛤蟆道:「你也沒求助啊。」

    孟帥瞪眼道:「臥槽?」

    那蛤蟆道:「你瞪眼做什麼?難道是瞪我?剛剛那求助信息還是我替你發的呢。你還敢瞪我?好好地下去尋你的寶吧。我可提醒你,黑土世界突然出來,還下了本錢,肯定是對你寄予了希望。你要是不能讓它滿意,後果可是堪憂啊。」

    孟帥環視了一圈自己的「潛水鐘」,綠色的光芒是那麼可愛,是象徵著生命的顏色,感受著那股清涼的氣息,信心不可自抑的湧了上來,道:「有這個裝備,我還怕什麼?走著」再往下潛。

    鳥槍換炮以後,潛水起來當真是輕鬆暢快。

    孟帥站在樹藤編織的潛水鐘裡,只要心念一動,整個潛水鐘都會聽他指揮,一直緩慢下降。那樹藤之間嵌著一團水晶一樣的光芒,是供他往外看的窗口,不過反正外面沒什麼可看的,他索性坐下,一心一意下降便是。

    只是這水真是很深。潛水鐘因為不用半途歇息,已經比他的速度快上幾倍,但就這樣足足降了半個時辰,怕不有幾千米深,兀自不停。

    孟帥都有點累了,突然聽蛤蟆道:「停你來看,就是那裡。」

    孟帥連忙起身,趴到窗口,往下看去,果然能看見湖底。

    湖底還罷了,也就是一般的地面,黑沉沉的看不清楚。但是那水底中央,卻有一個龐大的景觀。

    那是一個巨大的氣泡。

    也就是空洞。

    水中央,有一個足有操場那麼大的球體空間,裡面滴水俱無,也沒有其他的東西。是真空還是充滿空氣,也看不出來。

    那蛤蟆道:「就是那裡,那裡就是靈氣之源了。快快快,快下去。」

    孟帥沉住氣,道:「冷靜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要著急。慢一點,慢慢……臥槽」

    正當他操縱著潛水鐘一點點靠近時,那樹藤突然失控,直直墜落,速度直逼自由落體

    孟帥眼睜睜的看著潛水鐘在彈指之間落入氣泡,便覺耳邊「嗡」的一聲,意識已經模糊下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2
二四九 神女出,補天現

    天崩地裂。

    孟帥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如此。

    說他醒過來,也不是真醒,他睜開了眼睛,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但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意識,甚至沒有控制意識的意識。

    如果說有什麼類比,就好像他陷入了一場「清明夢」中,他感覺到了自己在做夢,在扮演夢中的角色,但是無法從角色中脫出,而是陷在夢中的世界裡,不可自拔。

    在他眼中,呈現的就是天崩地裂的情形。

    頭頂的天空,一大半如平常的天空,高不可及,似乎永遠也看不清高度,只是灰撲撲的格外陰沉,而另一半的天空,卻是火炭一樣黑紅相間,低的好像伸出手來就可以摸到。

    灰色的天和黑紅色的天,中間有一道巨大的裂縫,彷彿空間裂縫一樣,不停地扭曲,擴大,撕裂著蒼穹。

    而那段黑紅色的天空,還在一點點的往下降,似乎隨時都會一瀉千里,砸碎地面。

    事實上,不必天來砸,地已經裂了。

    如果天還只是分成兩塊,那麼地面已經碎的像烤熟了的龜甲,一道一道的都是裂縫,每一條裂縫都又寬又深,寬的可以達到百丈,深的不見底,只見不停地往下延伸、延伸,彷彿要延伸到地獄裡去。

    孟帥沒有見過世界末日,但倘若有末日,大抵也是如此吧。

    懵懂中,孟帥的視角很奇怪,似乎是一雙世外的眼睛,他抬頭,就能仰望星空,低頭,就能俯視大地。

    當他往下看時,他看到了,在天地崩裂的世界裡,竟然還有生靈。

    在裂縫叢生的土地裡,還有草木東倒西歪的生長,還有飛禽走獸驚慌失措的四散奔逃。只是其中並沒有看來萬靈之長人類的蹤跡。

    雖然他耳邊好像罩了一層紗,聲音都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並不清晰,但他好像能體會生靈的絕望和恐懼,那種恐懼也感染了他本人。

    那是一種比感情更深層的絕望,不必通過理智,直達本心,所以就算是沒有正常意識的孟帥也能感覺到。

    天地要毀滅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崩潰,連草木都有感覺。就算是神,恐怕也無法挽回……

    突然,一道光芒出現。

    那光芒並不是一點點出現的,它在出現伊始,就貫通了天地。

    那是一根光柱,上頂著天,下撐著地,如此光明,如此宏偉,在一片混亂之中就如一盞明燈,照亮了天地。

    奔逃的生靈紛紛停下腳步,看向光柱的方向。

    孟帥跟著他們看過去,就看到了他雖然沒有意識,但同樣被深深震撼的一幕。

    一個身披五彩紗衣的女子從光柱中冉冉升起,一點點接近了天空。

    那是怎樣一個奇蹟啊

    用任何語言形容那女子的驚豔都是微不足道的,她的出現本身就是奇蹟。她仰著頭,沒有看向任何一個生靈,但每個生靈都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她的寬慰,原本籠罩在心頭的驚恐一點點的散去。

    那女子手高舉,捧著一團五色的光芒。

    那光芒看起來似乎只有冰盤大小,五光十色,如夢似幻。如果有人仔細看時,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團被火焰包裹的五彩石。

    女神……五彩石?

    孟帥朦朧中的意識突然清晰了起來,一個詞飛過腦海——

    女媧補天

    女媧娘娘?

    那女神越升越高,越來越接近兩重天的裂縫,手中的五彩石形成的光團越來越大,乃至於漸漸融化,變成了流質的光液團,在她手上流動不休。

    終於……她就要到了,黑紅色的天已經壓在她的頭頂,高舉的雙手近乎觸摸到了那道黑暗扭曲的天塹。

    驟然,她雙手一開,那團液體化作一道光彩煥然的長河,流入天空的裂縫之中。

    神蹟,在這一刻降臨。

    五彩的天河,灌入了天縫之中,立刻起了化學反應,那條好像永遠也填不滿,直通天外的縫隙立刻滿了,緊接著,漾出來了。

    以天塹為軸,五彩光芒往外溢出,瞬間流向了天空的每一個方向,灰撲撲的天空也好,黑紅色的蒼穹也好,瞬間被淹沒。整個天空像一匹光華燦爛的織錦,美麗非常。

    在五彩光芒的掩映下,孟帥分明看到原本那條天塹在不停地收縮,原本垂下的天空也在一寸寸的抬升。五彩的光芒並不只是一種華麗的幕布,把一切暫時遮掩,它是真真正正的在彌補分崩離析的天。

    底下的生靈也感覺到了,許多動物都還沒有靈智,但即使天生懵懂,它們也清晰地感到了天地的變化,原本壓抑的生存空間,在一寸寸擴大,那種海闊天空的放鬆感,不必多麼複雜的情感也能清晰接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似乎從客觀上來講,那是一段很漫長的時間。但在地下的生靈看著,一點也不覺得漫長。因為局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好轉,所有生靈的心情也隨著蒼天的好轉而好轉。這時每過一秒鐘都是一種奇妙的享受

    終於,五彩的光芒漸漸地消失,剩下的是一碧萬頃的天空。

    天空真藍啊,藍的勝過任何翡翠和藍寶石,那種蔚藍的顏色,配上無邊無際的整個空際,令人心曠神怡。

    這就是天空最純淨、最本真的顏色。

    在這一刻,一切都恢復了平靜。災難消失了,神蹟也消失了,可怕的天塹裂縫消失了,通天徹地的光柱也消失了。

    女神呢?

    女神還在,不過她看起來褪掉了那層神性的光澤,浮在空中,猶如一個最美的人間女子,綻放了比陽光還美妙的笑容。

    在她的指尖,那團五彩的光芒竟然沒有全部散去,還有直如一個果子大小的光團,還在不停地閃爍。

    還有使命沒有完成麼?

    對了,大地還龜裂呢,下面,應該是補地了吧?

    在孟帥的猜測中,女神緩緩地落地,一雙雪白的赤足踏在地面上。

    要補地了……那一點點五彩石還夠用麼?

    正在這時,女神做了一個大出意料之外的動作——她抬起腳,往下狠狠地踩去

    轟隆

    原本還勉強維持的地面,在這一踩中徹底破碎了,大片大片的地面飛起,飛到空中,沙石黃土,遮天蔽日

    地面一下子空了。

    難道從此只有天,沒有地了麼?

    緊接著,另一種轟鳴聲響起。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大股洪水,水流滔滔,眨眼間淹沒了抽離土石的大地,不過頃刻,原本蒼茫的大地盡付汪洋。

    這時的時間,是由天和海組成的時間,兩種無邊無垠的平面在視線的盡頭相交於一線,同樣的蔚藍色,讓這一界線變得模糊不清,好像在某一個遙遠的地方,天和水終於交融合一了一般。

    而萬千生靈,在地面崩碎之後,並沒有隨著土石飛上天空,反而下落,墮入汪洋大海,除了少許烏龜、蟾蜍之類能在水中行遊,其他生類無不苦苦掙扎

    孟帥心中再次一個念頭閃過——諾亞方舟?

    這時的女神,卻沒有及時伸出手來拯救蒼生,而是一招手,鋪天蓋地的土石落了下來,只是落到了一起,瞬間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山體。

    那山體的形狀,好像剛剛那個天柱,上下差不多寬窄,通天徹地,將天與地相連。山體黑石黃土,全是一片荒僻。

    女神抬起了手,手中的彩光分離出了一絲純青色,覆蓋了山體,山體上登時長出大片草木,鬱鬱蔥蔥,欣欣向榮。

    她再次抬手,水中的生靈有不少麋鹿山雞之類飛了上來,落在山上,那生靈便如回到家園一般撒著歡的奔跑。

    轉眼之間,一座土石堆成的假山,變成了萬物繁榮的仙境

    只是,並不是每一個生靈都能好運的落在山上,大部分散落在空中,被神手中流光牽引,融合進了光芒之中,消失不見。那團光芒在女神手中似乎只有山果大小,卻容納了不盡的生靈,始終不見變化。

    終於,海洋中不再飛起生靈,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大海之中只有個別海類生物在遊蕩,不再有其他掙扎的動靜。

    女神站在山上,轉過身,把手中那團流光拋向大海。

    那光團在天空中分出了無數光點,如雨點般落入海洋。

    孟帥的目光追在其中的一團光團上,想看清那光團的去處,但突然心有所感,回過頭去。

    在這一瞬間,他自己都沒發覺,一直處在渾渾噩噩的情形下的自己,突然找回了所有的意識,清醒的與平時已無差別。

    而在這種清醒的情況下,他回過頭,正好與女神目光交匯。

    他就看到了那雙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很難用人類的形容詞來形容,可以說,所有人類能表達出來,無論是喜、怒、哀、樂、憂、思、恐、驚或者其他更細膩的情感,如果有意尋找,都能在這雙眼睛中找到。

    但正因為所有的感情都能容納,那雙眼睛反而透出一種徹底的冷漠。

    那是一雙至情至性,至慈悲也至無情的眼睛。

    那是神的眼睛。

    孟帥深深地記住了這雙眼睛。

    這也是他記住的最後一個畫面。

    下一瞬間,他的頭又是狠狠一暈,意識再次飛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2
二五零 水中石,土中霧

    孟帥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是一陣陣發暈。

    剛剛從似夢似幻卻又真實無比的情境中退出,一時還緩不過勁兒來。

    現在他的腦海中,全是剛剛那整個場景的回放,一幕幕的回放,乃至一幀幀的回放,震撼依舊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疑問滋生。

    天傾地裂,女神帶著五彩石補天,這明明就是女媧補天的故事。但和他所知道的版本,有一些細節上的差距。譬如沒看見女媧煉石補天——可能是這段前期準備工作他沒看見,還有神話中提到的斬下大鰲的四隻腳來撐天,這些細節也沒有。

    也可能是版本的區別吧,細節無須在意。

    但是後來走勢就不對了。

    但是後來女媧跺腳直接震碎了大地,化地面為海洋,這分明是超展開無論哪個版本都絕壁沒有啊。

    還有後來堆土為山,吸納生靈乃至於拋出五彩石扔向大海,這一連串眼花繚亂的動作更不知從何說起。孟帥想了半天沒想出這個故事的原型是哪個傳說

    不過,後來他恍然大悟。

    於嗎要用前世的神話來套這個世界呢?剛剛自己夢到的——別管是怎麼出現的,分明就是這個世界的場景,只是前半部分和女媧補天有相似的地方而已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立刻念頭通達啊。

    孟帥猛然清醒下來,這才睜眼環顧四周,失聲道:「我擦,這是哪兒啊?

    四周圍,是一片黑霧。霧氣濃重,趕得上陰斜花製造出來的黑霧了。但陰斜花的霧氣還有形態,只是瀰散在空中,增添詭秘的氣氛。孟帥身處的這片黑霧,卻是無邊無沿,四面八方無所不在。整個世界除了黑霧,沒有其他,令人身處其中,平添絕望。

    怎麼回事?自己不是掉入空洞中了麼?為什麼醒轉之後,不是倒在水下的氣泡中。

    倒下?

    孟帥發現,自己的身軀竟然不是躺著的,而是坐著的。也不是靠著坐,而是抱膝而坐,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他意識模糊的時候,是把頭伏在膝蓋上,就像尚在母體中的胎兒。

    只這個動作,細思起來,就讓他不寒而慄。

    更何況還有滿眼的大霧,霧氣弄到讓他看不見自己的腳面。

    突然,他心有所感,死一般的寂靜中,孟帥一寸寸的扭著脖子,看向另外

    在他身側不過半尺的地方,另有一個人。

    那人和他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屈膝環抱,頭深深埋下,像一隻煮熟了蝦子

    「啊喲」孟帥猛地跳起,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往下便倒。

    噗通一聲,孟帥摔了個仰八叉。

    「如果你特意起身,是為了摔個漂亮的跟頭,那我建議你再來一次。剛剛那個也就能打五分。一百分滿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孟帥爬起身來,果然見自己腳邊蹲了一隻蛤蟆。

    這次見了蛤蟆,孟帥只覺得異常親切,連剛剛它那番毫不客氣的譏刺也不在乎了,驚喜道:「啊哈,你老兄也在這裡。這裡是哪裡?」

    那蛤蟆道:「你認真的問這句話?不得了,你的眼睛怎麼了?剛剛摔碎了麼?我怎麼沒聽見啪的一聲啊?」

    孟帥道:「風涼話一會兒再說,這裡到底是哪兒啊?」

    那蛤蟆咂咂嘴,道:「你仔細看看黑霧,有沒有覺得眼熟?」

    孟帥疑惑的瞪視霧氣,當然從中看不出什麼。然而看著看著,他突然靈光一閃,道:「黑土世界?」

    他想起來了,黑土世界的主體,就是一片土地和一棵高大的世界樹。但黑土世界外面,還有一層濃郁的黑霧。他看黑霧不好惹的樣子,從沒有靠近過,更別說進去查看究竟了。

    他眉頭皺了起來,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進了黑土世界?又怎麼進了黑霧了?」

    那蛤蟆道:「怎麼進的黑土世界,我也不知道,不過根據以往的經驗,你受了傷,意識不清的時候,都會自動進來。怎麼進的黑霧,那就比較詭異了。因為你沒有進黑霧,是黑霧進了你。」

    孟帥道:「你說的很噁心——等等,你說黑霧……合攏了?」

    那蛤蟆道:「就是這個意思。這個黑土世界,現在全都是黑霧了。」

    孟帥大驚失色,道:「什麼?我的世界樹呢?我的金手指呢?這不是坑爹麼?我千辛萬苦才弄來幾個天才的屍首,費了老大勁兒了,你給我來一句沒了就行了?開什麼玩笑」說著抓住蛤蟆使勁搖晃。

    那蛤蟆前仰後合,怒道:「住……住住住手下面的話還要不要聽了?」

    孟帥這才停下,道:「有什麼話說?好事壞事?」

    那蛤蟆哼了一聲,道:「你想不想看外面的景色?」

    孟帥回憶起剛剛掉下的情形,道:「是了,外面什麼樣子?」

    那蛤蟆道:「你閉起眼睛,集中精力,就能看到了。」

    孟帥依言閉眼,眼前先是一團漆黑,緊接著漸漸有了圖像。

    那是一大片水,黑沉沉的,毫無波瀾。水中有一塊巨大的黑石頭,像山一樣伏在水底。從孟帥的視角看,能清楚地看到大石頭黝黑龐大,充滿堅硬的質感。

    沒了。

    孟帥疑惑不已,但左看右看,只能看到這個唯一的景象。便道:「這是哪裡?水是我剛剛潛下來的水麼?黑石頭從哪裡冒出來的?剛剛我怎麼沒看見?我又在哪裡?」

    那蛤蟆道:「你就在石頭裡。」

    孟帥目瞪口呆,喃喃道:「什麼?我變身了?」

    那蛤蟆道:「是這樣的。你掉下空洞以後,身體裡的黑土世界就開始膨脹,但是膨脹的只有黑土,從你身體裡溢出來了,充滿了整個空洞。現在水底下除了水就是那塊黑石,再沒有什麼奇怪的洞穴了。至於你麼……我本來以為你被黑土世界撐爆了,但後來發現這個世界穩定,無非就是黑土沒了,黑霧合攏了。而你卻留在這裡,說明你的意識還在,也就是你的人也沒死。所以你也別擔心了。擔心也是瞎擔心。」

    孟帥呆如木雞,過了一會兒,道:「就算我現在沒死,但這樣也不是事兒啊。那黑土山呆在那裡,一輩子也不挪窩,難道我要在這裡呆上一輩子?」

    那蛤蟆道:「也不是如此。剛剛你看的時間短,沒有在意,但是我感覺,好像黑土山比剛剛膨脹出去的小了一圈。可見黑土溢出也是暫時的,正在緩緩回收中。按照這個進度,早晚會有一天,這個黑土世界會恢復,這濃霧也有散開

    的一日。」

    孟帥呆了一陣,道:「這倒不錯,好歹算有個盼頭吧。不過按照這個狀態,我要在這裡呆多久?一天?十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那蛤蟆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你也別著急,這其實是一件大好事。那空洞你看見了,什麼也沒有吧?可它確確實實是這麼深的一湖水的靈氣之源,你想想,能把這麼深一湖水都變成靈水,那得多少靈氣?你那黑土世界,與其說是去佔那個空洞的空間,還不如說是去佔那靈氣。只是靈氣光含進來,消化不了,這才變不回去了。等靈氣一絲絲消化於淨,那黑土時間不但會變回原樣,說不定還要更進一步。」

    孟帥聽了,覺得言之有理,想想剛剛那一場夢境,便知道這個空洞絕對是不同尋常的東西,而黑土世界竟把這個空洞佔了,則更加了不起,心情這才放開,道:「要是能有進化,那呆上幾個月甚至幾年也不枉了。不知道進化之後什麼樣?世界樹能再長高一倍?吞噬資質的效用更高一倍?對了,你說能在一個月之內把我收到了兩具屍體都一起消化了,這個可能是存在的吧?」

    那蛤蟆嗤之以鼻,道:「你的眼界太小了。那世界樹,雖然是叫世界樹,但是也只是黑土世界的一個主客,一個附庸,其實跟你我都沒什麼區別。這回要進階的,可是黑土世界的本身,比世界樹高不止一個層次。若是這之後世界樹也晉陞了,那也是雞犬升天。真正的好處還不在這裡。」

    孟帥道:「會有什麼好處?」

    那蛤蟆咧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想想就令人興奮啊」

    孟帥心情也漸漸開朗,卻還保持著冷高的姿態,哼道:「你的哈喇子留下來了。不過話說的沒錯,我可以等等。」過了一會兒,他又道,「但誰知道要等幾天啊?這段時間我也不能光靠度日吧?」

    那蛤蟆砸了咂嘴,道:「你可以練武啊。你不是還有很重要的比賽麼?好好準備啊,萬一時間來得及,你還趕得上呢?」

    孟帥點頭,道:「是了,我真是有點糊塗了。連練武都給忘了。」

    雖然這個黑土世界已經被黑霧纏繞,但其實空間並沒有縮小,只是因為霧氣,視野變得差了。倘若能夠確定這黑霧對身體無害,那這裡反而是自己用過的,最大的一個練武場了。

    其實若練內功,有一席之地就綽綽有餘,倒是練習外功需要寬敞點的地方

    練習外功……

    孟帥突然一拍腦袋,道:「蛤蟆,我那個啊,對。」他一回頭,看向那個蜷縮在自己身旁的人身上,忙走過去,用手指按住他的頸上動脈。

    還好,還有氣。

    孟帥鬆了口氣,道:「謝天謝地,他還活著,不然我還多了幾分困惱。」將那人頭抬起,只見那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雙目緊閉,臉色青白。

    正是被他收入黑土世界的付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3
二五一 長蔓草,問蛇手

    孟帥看到付響,心裡鬆了一口氣,道:「他還在就好——」突然一皺眉,道:「我另外兩位收藏呢?就是那兩具屍身。 」

    付響很重要,關係到他的外功,但那兩個死人也很重要,關係到他的前途

    那蛤蟆道:「你說那二位?在黑霧裡呢。當時我為了把你們兩個活人湊一塊兒,就已經費了好大勁兒,哪還管幾個死人?」

    孟帥怔了半響,覺得蛤蟆說的也沒錯,自己不曾參與搶救資源,那也沒什麼資格指責蛤蟆辦事不利了。

    然而他又想起一事,道:「我留下的那個蘑菇呢?已被不時之需的那個?也……也沒了?」

    那蛤蟆張開口,用舌頭捲著一個蘑菇看著他。

    孟帥看著那浸滿了粘液的蘑菇,只覺得胃口一陣翻騰,但看到那蛤蟆一臉「愛要不要」的表情,又不能說什麼,用兩隻手指拈著蘑菇,道謝道:「多謝你替我想著。」

    那蛤蟆這才滿意點頭,道:「我可不稀罕你念我的好。」

    孟帥想到這是入口的東西,心情大壞,拉過付響的袖子,使勁擦了擦,就聽付響嗯了一聲,就要甦醒過來。

    孟帥一愣,心道剛才吵鬧的天崩地裂,你也不醒,這麼一會兒就要醒了?

    要待他完全清醒過來,倒也有些麻煩,孟帥按住他定心的百會穴,一股內力輸入,付響輕輕地哼了一聲,雙眼睜開一條線。

    那蛤蟆奇道:「他到底醒了沒有?」

    孟帥喝道:「別說話。」

    他正在嘗試用靈蓍觀神法控制付響,精神和精力都高度集中。

    他還是第一次使用靈蓍觀神法嘗試控制一個人,以前都是用這方法配合語言舉止,在不知不覺之中影響人的判斷和行動,達到拷問的目的。不過如果只是這樣,這也只是一種江湖上並不罕見的玩弄人心小竅門,配不上龜門五法身這樣神妙的武功。

    連牧之鹿都可以遠距離操縱田庚,幾乎沒有破綻,孟帥也沒理由做不到。事實上他就是看到了田庚被操縱的過程,又有了新的思路。

    完全操縱人的心靈,對於他來說還太過遙遠,但要像那青袍客那般以精神之力叫人無法反抗,有問必答,言無不盡,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現在就是個好機會,付響在朦朧中剛剛醒來,精神意識都是最薄弱的時候——倘若真的陷入睡眠,那麼精神反而會沉寂下去,陷入自我保護,那時候倒不容易動手了——被孟帥的精神力以灌頂的方式從百會穴灌下,幾乎就是不設防的。

    同時,付響在昏迷之前也沒意識到自己身陷險境,更沒有那一層自保意識。周圍也是完全靜謐甚至帶著一點死寂的環境,不虞他人打擾。即使如此,孟帥還是運轉了龜法自然的心法,讓周圍陷入一種安靜祥和、無憂無慮的氣氛當中。

    這是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對著正確的人,實在是第一次試驗的完美環境,如果這次嘗試還失敗的話,那就是徹底失敗了。

    孟帥小心翼翼的控制著精神力,映射在對方的潛意識層裡,並不碰觸最表面的意識層——那裡是一團混亂,也沒有更進一步,侵入精神層面,一是他還沒想對對方的精神造成不可修復的破壞,二來那樣自己的風險也會增加。

    侵入潛意識層之後,孟帥的精神力開始了變形,變得細長,就如同草葉,緊接著如野生的蔓草一般蔓延開來,形成了葉脈一樣的精神網絡,將對方的潛意識層迅速分割包圍。

    這是他自己琢磨出的方法之一,是從「靈蓍」二字中找到的靈感。將對方的潛意識控制起來,要麼就像那青袍客對自己一樣,從質量上碾壓,要麼就像他一樣,以數量取勝。

    靈蓍,就是靈草,在自然界中,柔弱可欺的草木,就是憑藉無邊無際的數量,和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韌性,在大自然中搶到一席生存之地的。

    衝出去,像靈蓍一樣大量繁衍,像草根一樣紮下去,抓住對方的意識土壤,牢牢不放,這就是孟帥研究出來的策略。

    當每一葉分出去的精神經脈,都深深的紮根在對方的潛意識中,孟帥感受了一下,已經找不到完整的意識團了。

    佈局完成。

    整個意識世界,已經被孟帥反客為主。為了做到這一點,他的精神力消耗了六成。

    這不是說孟帥的精神力比對方只多四成,考慮到勞師遠征的消耗與主客場的優劣,孟帥的精神力至少是對方的數倍。

    可見這是一個笨辦法,根本無法控制跟自己一個層面的對手。即使這次成功,依舊不能算一個成熟的法門,有很大的改進餘地。

    但還是先確定這次成功再說吧。

    孟帥一手按住他的頭,一面一字一句道:「聽到我說話了麼?」

    那付響頭一直垂著,眼睛似睜非睜,緩緩答道:「是。」

    他這裡回答的平靜無波,孟帥心中反而一陣波動,當真是驚喜交集。

    第一喜的是付響果然乖乖聽話,這還罷了,更重要的是,他通過根植在對方意識中的精神,清晰地感覺到了對方的思維波動。

    這就太有用了。一個很好的研究樣本,可以⊥孟帥迅速的脫離胡蒙亂猜的階段,真正的掌握一門行之有效的精神控制法。一旦這門只屬於他的功法成型,是他對這個世界的武力體系從跟隨到嘗試掌握的第一步。

    孟帥深吸了一口氣,越發盡全力觀察付響的意識層面,倒不費多少心思去問話了,道:「你叫什麼名字?」

    付響沉沉答道:「付響。」

    這都是沒難度的口水話,本來就不會出差錯,孟帥繼續問道:「今年多大了?」

    付響道:「十八歲。」

    孟帥再問,道:「你是哪門哪派弟子,師父是誰?」

    不好——孟帥陡然感覺到一陣精神力波動,似乎是他的意識出現了不穩,不由得驚異非常,他並沒有問什麼危險問題,怎麼就刺激到對方了?忙用精神壓制住。好在他精神控制的根基十分牢固,瞬間控制住了局勢。

    就聽付響惡狠狠的說道:「我師父蛇道人,是個惡毒的老賊。造了許多殺孽,人人喊打,只能隱姓埋名,流落江湖。他看我適合他門中武功,就把我全家殺死,硬逼我做徒弟,還要服侍他。後來他又收了師妹。這老賊眼見師妹一天天長大,出落得越來越好,就起了狼子野心,將她侵佔,師妹自殺。我刺了他一劍,卻被他重傷,他想必還在找我。等我練成武功,要找他報此血海深仇

    這一大套話說出來,孟帥苦笑不已,怪不得他精神會如此波動,原來是這樣一連串悲慘的過去。

    倘若是在孟帥剛穿越的那一年,聽到這樣的事,必然有所觸動,但現在已經不會了。這兩年他也見過太多的江湖恩怨,比這個淒慘的,他聽過不知多少。如今連一絲動容也很少有了。

    付響牽扯到的恩怨,在他個人來說,是最大最大的事情,對於旁觀者來說,也不過又是一段故事一樣的悲歡離合罷了。

    孟帥只是瞭解了其中的緣故,心道:原來是這樣,只要牽涉到最隱秘最直達心底的秘事,就會本能的心生抗拒。剛剛若不是我發現得早,又和他的精神力高下有別,說不定真給他脫出了控制。到時候要再控制一次就難了。

    當下孟帥不再多問,也不知他的雷區在哪裡,直接道:「把你修習的蛇手口訣背誦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出乎意料的順利,付響完全沒有抵抗,一字一句把蛇手的功法背誦下來。看他的樣子,他清醒的時候對這門功法也沒有保密之心,想必是因為是那人所傳,潛意識裡有牴觸之心吧。

    孟帥讓他背誦了三遍,每一遍都是一模一樣,料想絕非作假,便牢牢地記在心底,這才漸漸的將自己的精神力抽出。因為兩人的精神力已經糾纏不清,若是他一下子抽走,付響非崩潰不可,需要耐著性子,一絲絲的往外抽取,方能無大礙。

    等到他把精神力抽出來的時候,已經花費了小半個時辰,終於,付響哼了一聲,雙眼合起,再次昏睡。

    孟帥再次伸手,封了他幾處大穴,這才自己坐倒,擦了擦汗,道:「擦,累死我了。一會兒我練功的時候,你給我看著他,別讓他醒過來,留下黑土世界的記憶就不妙了。」

    那蛤蟆道:「這麼說,你還真要把他囫圇個兒的放回去了?這麼婦人之仁不要緊麼?做好人也要有個頭吧。」

    孟帥道:「我是好人麼?別開玩笑了,要是當年我剛穿來的時候,說一句好人還大差不差。現在麼……想要的東西就強取豪奪,扣留素不相識的人逼問,這也叫好人?我現在比之不擇手段的大反派,也只差一線微不足道的下限而已。」

    那蛤蟆道:「還行,你至少還知道要臉。」

    孟帥捶胸頓足道:「我果然不是主角命,怎麼沒有天真純善,潔白無瑕的美少女來救贖我這顆日漸腐朽的心靈啊啊啊啊?」

    那蛤蟆蹦了幾蹦,道:「白痴,大傻瓜」

    孟帥跳起身來,道:「好了。牢騷發完,果然神清氣爽,我先把那蛇手練一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4
二五二 靈蛇變,金剛成

    黑霧中,少年矯健的身形在上下翻騰。

    他身姿矯健,動作利索,雙手如鑽,出招變換極快,每一招軌跡都出乎人意料之外,步法更是奇幻莫名,整個人便如一條靈蛇,奇詭中帶著犀利。

    驀地,他勾腿反踢,如靈蛇擺尾,整個人在空中畫了一個巨大的圈,落在原地,收招起立。

    那蛤蟆在旁邊看著,連聲叫好,想要鼓掌,但因為生理結構的緣故,不能成功,繼續叫好道:「太棒了,太棒了,點贊」

    孟帥大好的心情被它攪得哭笑不得,道:「別誇了,我覺得你在黑我。」

    那蛤蟆道:「我怎麼黑你了?你確實不錯啊。這一套蛇手,一共十二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啊。你只是問了幾遍口訣,自己琢磨了一陣,打了兩遍就打下來了,我看打得也不錯,有模有樣,這也算是天才了吧?」

    孟帥道:「那也是。我吃了不少果子,要是這點兒悟性都沒有,難道是吃到狗肚子裡去了麼?」

    雖然孟帥在根骨經脈這些硬件條件上,與田景玨這樣的超級天才還有差距,但在悟性上,還真不輸給誰。陳前的眼睛在解析招數上有奇效,學招數固然事半功倍,他卻是對招數的基本規則和作用原理有獨特的理解,再加上變態的記憶力加成,一般招數一學就會,一會就精根本不在話下。

    按照一般情況,他可以走像百里曉那樣博采眾長的路子,但他對自己有所規劃,不是符合自己路數的招數絕不輕易學習,因此並沒有表現出多麼廣博的本領,其實若論武功上的學識,他是數一數二的。

    那蛇手在仿生方面確實獨到,但弄到了獨家口訣,再綜合招數,並沒有什麼特別礙難的地方,孟帥自己琢磨一遍,再演練兩遍,便已經達到了百日功,也就是熟極而流的地步。

    想當初,他練一套長命拳,要熟練也需要老老實實練上百日,現在練習更艱深的蛇手只需要一兩個時辰,可見這幾年他的進步有多大。

    當然,這幾年的藥也真是沒有白磕。

    那蛤蟆道:「我還以為你叫我拿出蘑菇來,是為了用,看來倒是小瞧你了

    孟帥道:「我當然要用那蘑菇,但不是現在,而是最關鍵的時刻。」說著拿出那蘑菇,左看右看,總覺得上面還連著一絲晶瑩的口水,登時胃口大壞,放入懷中,道,「關鍵時刻才用。」

    又過了一日,孟帥將這套蛇手練了七遍,將那最後一個蘑菇擦了七十遍,終於覺得感覺到了,拿出蘑菇,一仰頭吃了下去。

    空靈的感覺上來了。

    孟帥感覺到,自己吃的蘑菇越多,在空靈世界裡反而越清醒。甚至漸漸地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識行動,或者進行比較複雜的思考。但是這絲毫沒有減弱這個時間對領悟招數的效果,反而效力越發強大,如果說以前他只是在這個世界裡被神附身,漸漸地他已經覺得自己在這裡就是神。

    神,能創造一切。

    孟帥動了。

    他像一條蛇一樣,盤旋身體,然後整個的飛躍起來,進攻。

    如果說,之前的孟帥已經足夠靈活,將一條蛇模仿的栩栩如生。那麼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完全脫離的模仿,真實的成了一條滑膩、蜿蜒的活蛇。

    再打了一陣,他的身軀和動作漸漸超出了蛇所能做的範圍,詭異中多了幾份磅礴,不但能夠貼近地面,還能飛躍升騰,出入帶風,大氣宛然,彷彿在蛇身插上了一對翅膀。

    會飛的蛇,長了翅膀的蛇,即騰蛇。

    意為蛇,實為龍,興雲霧,游海洋的騰蛇

    以孟帥的身法,不足以⊥他遨遊天地,行雲布雨,但他舉手投足的氣勢,已經有了騰蛇實意的雛形,舉手投足,洋洋乎彷彿雲霧飄渺,行動奔走,颯颯然似飛騰起風。

    這個雛形,並不是他自己搭建的,即使在空靈狀態下,要搭建這樣一個華麗的框架也非一朝一夕之功。這是水思歸給他指點的一個架子。

    騰蛇實意法的架子。

    騰蛇實意法,傚法騰蛇起風,動靜皆宜,主攻擊,長拳類,腿法,騰躍身法,招數正奇相輔,虛招實意。最重要的,就是這個意。

    若無茫茫雲霧,磅礴吞海之意,就是拿一條龍來,也只能是盤著,趴著,最終成了一條病蛇。但若將天空打開,造出九天之意,就是一尾小魚,也有躍龍門之日。

    對於孟帥這個沒見過多大天的井底之蛙,想要自行領悟其中大意是不可能的,只能讓水思歸手把手的教出來,縱使他一時不解,只要架勢不錯,總有一日能夠領會。

    在今天之前,孟帥也確實是不求甚解,只牢牢記住那種感覺,那個架勢,但今日在空靈境界下,他懂了。

    行風補雨,磅礴浩然,無所不能,這等境界,他一下子就懂了。

    或許是因為,他在空靈世界裡,本來就是神?

    還是因為……他在另一個世界裡,親眼看到了真身?

    女神從光芒中冉冉升起,舉手補天,跺足毀地,製造海洋,播種生靈,種種神通,又豈是行雲布雨可以相比的?

    或許說,騰蛇若在那個世界,也只是神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生靈中的一種而已。

    既然見過神,和神四目相對,又在空靈世界中體會了無所不能的感覺,那麼理解騰蛇實意法中的種種要竅,也不算為難了。

    只是若在以前,孟帥就算能領會騰蛇實意法的精神,也終究沒有大用。水思歸給他搭建了供勝蛇翻雲覆雨的世界,卻惟獨忘了一件事——

    他忘了放蛇。

    勝蛇行雲之時,若遇爭鬥,要怎樣攻擊,怎樣閃避,怎樣發動神通?這些具體的形態,都沒有,只等孟帥捉來勝蛇變,才能窺見一二。

    孟帥所找來的,與勝蛇實意法匹配的招數,用意不過是在這個世界裡勾勒一條勇猛善戰,戰無不勝的神獸形態而已。

    要勾勒勝蛇,又有什麼比真蛇更適宜參考呢?

    孟帥的蛇手、蛇行,就在這時與勝蛇實意法相融合了。

    剛開始的時候,那蛇手的動作雖然靈活,但脫不出爬行動物的低矮滑膩。與天上的**相比,大有鄉下小子進城的感覺,時時處處透著不協調。

    但這個世界的神是孟帥,孟帥說可以,那就是可以。

    在孟帥的指揮下,詭異有餘堂皇不足的動作變得舒展起來,靈活變幻不改,反而多了幾分雲霧飄渺。就像地下的小蛇褪盡凡蛻,肋生雙翅,終於飛上天際。

    一圈一圈,蛇形在一圈圈的盤旋,孟帥的身姿快速的近乎迷離,幾乎看不到手腳四肢的動作,唯有那種騰蛇起風的意境,呼之慾出。

    倏爾,孟帥的身姿原地旋轉了一圈,雙腿交叉,原地盤膝坐下。就像一條活動已久的蛇盤迴身體,進入休眠。

    每一條蛇都是這樣休眠的。騰蛇也不例外。

    當騰蛇休息的時候,這一輪實意,便告一段落。

    靈蛇騰蛇變,完成。

    按照往常的步驟,空靈狀態霎時間褪去,只剩下一身疲憊和滿身收穫。

    孟帥起身,再次往後回顧,道:「原來如此。」

    雖然黑霧之中看不清楚,但他心中有數,他靈蛇變所走過的軌跡,也是一個大的八卦圖,只是比靈龜八卦變的那個大上許多。

    靈龜八卦變中,他以自身為軸,轉的是身體的部分,形成了一個貼近本體的八卦圖,而剛剛,他以靈蛇變起點和終點之間中點為中心,化身為陰陽魚,不住遊走,耗費了無數心力,也完成了這個大八卦。

    看來這個八卦圖,關係到太上五法身本身,和八卦變關係不大。

    孟帥這麼想著,突然身體中發出了咔的一聲。

    那好像捏指節發出的嘎嘣嘎嘣的脆響,但一聲接著一聲,連續交響,彷彿在他身上纏了幾百響的鞭炮一般,根本停不下來。

    緊接著,從他肚腹之中,傳來了異聲。這種動靜又和骨節爆響不同,是金鐵交鳴聲,嗆嗆啷啷,嗡嗡鳴鳴,有高有低,響個不住,卻似在他肚腹中開了大戲,一整個戲班在敲鑼打鼓一般。

    那蛤蟆在後面看著,因為孟帥動靜打,它躲得遠了些,這時正跳回他面前,被這嘈雜的聲音嚇住,道:「我去,你這是怎麼了?吃壞什麼東西了?」

    孟帥笑著擺擺手,道:「易筋鍛骨,五臟交鳴,內外俱壯,這是金剛期的標誌。」

    那蛤蟆喲了一聲,道:「你晉級了?」

    孟帥道:「托福,托福。」說著再次盤膝調氣。

    事到如今,他也鬆了口氣。雖然他內家先外家一步,已經是生發境界,也相當於一流高手,但畢竟只是普通一流高手,這時內外都到了一流,已經冠絕同階。再加上剛剛成型的這套靈蛇變,就算是火山境界,也能一拼了吧。

    那蛤蟆道:「你在這裡進階,需要多長時間?危險麼?」

    孟帥道:「沒什麼危險,只要坐著等著就行,用不了多少時間。」

    那蛤蟆道:「那太好了,雖然進階是好事,可也別耽誤了大事。」

    孟帥奇道:「什麼大事?」

    話音未落,只見黑霧一陣抖動,漸漸地向外散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5
二五三 黑霧散,叢林現

    黑霧聚攏的時候什麼樣子,孟帥一點兒沒看見,但是黑霧散去的樣子,他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一種洪水退潮一樣的奇觀。

    黑霧轟然褪去,霧氣的邊緣如一條黑線,飛快的倒捲而去,雖然過程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孟帥耳邊彷彿出現了萬馬奔騰的轟鳴聲。

    黑霧退散之後,露出了全新的世界。

    這個世界,已經不能叫做黑土世界。

    事實上孟帥難以給新的世界取名,因為他無法一眼看出這世界的面貌。

    當初的黑土世界,是一眼可見的黑土荒原——雖然只說面積,用荒原二字略顯誇張,但不管如何,總是視野開闊的,唯一可以一眼看見的,就是那參天的世界樹。

    但現在,他一眼看見的,只有樹。

    樹連著樹,樹挨著樹,一片樹海,將他重重包圍。每一棵樹都至少有合抱粗細,枝繁葉茂,綠蔭如蓋,彷彿生長了幾百年一般。

    這是一片大森林。

    孟帥目瞪口呆,環顧著滿眼綠色,竟不知道這一片奇景從何而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這森林終究有些不同尋常。

    一般的樹林,都有各種聲音,如蟲鳴鳥叫,草葉搖曳,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出一片欣欣向榮的場景。

    但這森林裡,卻什麼聲音也沒有。

    不但沒有鳥鳴,連風吹動葉子的簌簌聲也沒有,寂靜的如一片死地。

    這樣的死地,呆上一時半刻還罷了,再多呆上一會兒,不免心中發毛,一股寒氣直衝頭頂,在後世有一個詞可能能形容這個感覺——

    西斯空寂。

    孟帥跺了跺腳,自己出聲打破了寂靜,道:「臥槽,這是哪兒啊?」

    緊接著,那蛤蟆也道:「臥槽,這是哪兒啊?」

    孟帥氣道:「你問我?我還問你呢。」

    那蛤蟆道:「我還問你呢——罷了,這麼鬥嘴真沒技術含量,那啥,我嘗試跟世界樹溝通,你先四處轉轉,看看還有什麼稀奇。」

    孟帥道:「哦……世界樹?世界樹在哪兒呢?」

    他驚異的抬起頭,就見四周樹木雖多,卻沒有一棵高出儕輩,能一眼看到,更別說到達那種遮天蔽日的高度了。

    難道……世界樹……消失了?

    孟帥忙把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海裡趕走——那蛤蟆既然說能與世界樹溝通,想必它還在,只是生長的沒那麼矚目了?

    真見鬼,樹只有越長越高的,難道還有越長越矮的?

    也難說,或許這是人家的進化方向呢?

    帶著幾分疑惑,幾分期望,甚至幾分惶恐,孟帥帶著蛤蟆一路前行。至於付響,就把他留在原地。沒了黑土世界,孟帥沒想過背著他前進。

    那片樹林當真是除了樹,還是樹。一般的森林,除了鳥獸以外,就算是植物,也是有層次的。上面是高大的喬木,中間是灌木,下面還有草皮和落葉。但這片森林裡,上面大樹倒是高了,樹下卻沒有其他的植被,連一棵小草也看不見。除了前世那些只栽一種樹木的人工林,孟帥還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樹林。就算是那些人工林,地下也不能沒有一片落葉。這裡當真是於淨的過了分。

    因為實在於淨,孟帥倒不必找路了,因為處處都是路。他也沒辦法辨別方向,因為外面所有辨別方向的手段在這裡都是無效的。天上也有太陽一樣的東西,但那是孟帥自己的內力凝結的,根本不會東昇西落。而這裡也沒有南北極,連磁場也沒有,就算有指南針也沒用。

    孟帥只憑著感覺往前走,一直走了三里多地,這才看到了樹林的邊緣。

    樹林的盡頭,是一座山。因為海拔不高,在樹林中根本看不見,直到到了山下,才發現這樹林是背靠一面山坡的。連綿的山坡就像外牆一樣把樹林圍在其中,整個林子其實是在一個山谷之中。

    這片山區又像是當初的荒原,光禿禿的毫無生氣,只是比之當初的黑土,顏色略淺,有些紫土的感覺。

    眼見那山並不高,孟帥就往上爬,一直爬到山頂,再往前走時,就見山對面是一層黑霧,與當初圍住他的黑霧並無區別。

    看到黑霧,就知道這裡是世界的盡頭了。

    奇怪的是,在山下孟帥仰頭看時,沒看見哪怕一絲霧氣,但站在山頂上往後看,卻是霧氣瀰漫,從天上到地下,並無一絲疏漏,就像一面霧牆,遮蔽了對面的世界。

    回頭再看樹林,真是如綠海一般,一望無垠。樹冠與樹冠相疊,綠色與綠色相連,不帶一點縫隙,鳥瞰時只覺得壯觀無比。

    然而……

    這紋絲不動的樹海,就如看屏幕一般,看久了眼睛疼。孟帥把目光轉向其他地方,除了樹海,就是霧氣。比之當初只有一顆世界樹的黑土世界,似乎略見體面,但格局的單調並不見改善,甚至從世界樹這樣的奇幻之物退化到了外界隨處可見的平常景色。

    還不如當初,當初他還在樹邊種了幾株草藥呢……

    臥槽?

    孟帥大吃一驚,因為世界樹有催長草藥的本領,他是弄了不少草藥栽培的。這幾年下來,在世界樹下密密麻麻也栽出一片藥田來,足有半畝地。這時被森林一起吞了,心血毀於一旦,哪能不著急?

    緊接著,他又想起自己準備的兩具遺體,當時就埋沒在黑霧裡,現在更是連影兒也不見了,這樹海茫茫,他去哪裡找?就算找到了,世界樹都沒了,又有什麼用?

    難道自己的底牌依仗,就此毀於一旦了麼?

    孟帥心中,真有些後悔,聽信蛤蟆之言,找到靈氣之眼,讓黑土世界升級。現在級已經升了,但是他的好處沒了。

    沒有好處,他要這世界於什麼?難道他缺一個無限的空間道具嗎?

    心中不爽的把蛤蟆提起來,孟帥道:「你交流的怎麼樣了?」

    那蛤蟆正閉著眼,咕咕有聲,這時睜開一隻眼睛,道:「閉嘴,別打擾我與世界樹交流。」

    孟帥道:「和世界樹交流?你先說世界樹在哪兒呢?」

    那蛤蟆隨手一招,道:「你沒看見麼?那不是?稍微變了點兒樣子你就看不出來了,智商偏低。」

    孟帥愕然,眼見它所指的方向,實在說不上什麼方向,簡直把整個森林都囊括進去,不由又好氣又好笑,道:「你說的也太糊塗了,到底是那一顆樹…

    陡然,孟帥明白了,倒抽一口冷氣。

    或許不是哪一棵樹,而是每一棵樹。

    那蛤蟆所說,世界樹確實變換了形態,但不是變矮了,變成了某一棵樹,而是變成了一大片森林。

    自己看到的樹,每一棵都是世界樹的一部分。至於是身外化身,還是分身萬千,這等技術問題尚待討論,但無論如何,他確實見證了一場滄海桑田的巨變。

    但是……問題還沒解決呢吧?

    孟帥一點也不在意世界樹的進化形態,是進化成一片森林還是一片草原,哪怕是進化成一顆星球,他只問——對他有什麼好處?

    原本世界樹可是他能走到今天的主要助力之一,陡然變了,便如給了他當頭一悶棍。雖然不至於日子過不下去,但至少心裡要窩火很長一段時間。

    那蛤蟆道:「你哭喪著臉做什麼?該你的,總是你的。你看現在這森林死氣沉沉的,那是因為還沒長開,就好比你盯著的是一個母體裡的嬰兒,當然啥也沒有,不會哭不會笑。等長開了你再看,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孟帥聽了,心中放鬆,又道:「那我那兩個屍體呢?」

    那蛤蟆道:「新生的嬰兒,當然是需要養分的,已經吃了。行了吧,就你供養世界樹那飢一頓飽一頓的,沒把你吃了不錯了。」

    孟帥後怕,又怒道:「它怎麼吃我?我的本體在外面呢。我看把你吃了倒還可以塞牙縫。」

    那蛤蟆呸了一聲,道:「算你運氣好,那兩具屍體吃的時候還沒進化,一會兒可以給你點兒回報,以後可沒有這樣的好事兒了。」

    孟帥吃了一驚,道:「怎麼?以後沒有提高資質的效果了?」

    那蛤蟆道:「是啊,分析屍首,提高資質這等事太低級了,以後世界樹就不做了。你有啥沮喪的?資質再高,終究有極限。今天你弄到了這兩位,基本上就是人的資質的頂點了吧?再加上你本身被改造過那麼多次,也該接近圓滿了,就算在這上面沒有提高了,也不算可惜吧?」

    孟帥略一沉吟,覺得倒也沒錯。這世界樹給他的幫助,主要是在資質上,把這兩位天才的資質吸收以後,他的資質根骨經脈乃至悟性,應該就到達頂峰了,就算世上還有更妖孽的天才,終究是個例。物極必反,要是一味追求資質,別到時候弄出什麼毛病了。這個時候世界樹改變功能,對他應當算是好事。

    不過……

    雖然資質對他不是急缺,但是那蘑菇還是很好用的,要是沒了,還真可惜

    孟帥道:「那新的世界樹到底有什麼好處?」

    蛤蟆道:「且等等看,我還……」

    話音未落,突然天空無聲無息的裂開一個大口子,洪水如天河一般傾瀉而下。

    孟帥站在山上,措手不及,被水流轟然沖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09:55
二五四 灌江水,吸靈氣

    巨大的水流,傾瀉而下,把孟帥從山峰上衝了下去。

    孟帥在水中掙扎不已。雖然他修為不弱,但那水流又急又快,滔滔不絕,孟帥第一次重心不穩,就再也難以穩住,只得隨波逐流,從山上一路衝到山下

    在水流中,他一面運用水息術保持呼吸,一面就運用鐵背術防禦,把周身變硬了,才能抗住水流跟山石的碰撞。

    那水流一路衝下,竟然沒衝到山林裡去,然後繞過樹林,衝到了另一邊的黑霧裡。

    說也奇怪,那黑霧本來茫茫一片,水流過處,竟然雲開霧散,豁然開朗。孟帥被水流裹挾在最前沿,親眼看見那霧氣是如何散去的。

    沖了一會兒,地面陡然下沉,出現了一片深坑。水流自然衝下,留在坑中,成了一大片湖水。孟帥是最先入坑的,被沖在了最底下,一路往深處跌下,和高台跳水一般。孟帥不住的往下拍掌,以掌風減緩自己落地的速度,最終撲通一聲,落在十來米深的水裡。

    入水的一刻,孟帥覺得自己好像拍在了水泥板上,五臟差點移位。好在他剛剛進入了金剛境界,內外俱壯,倒也沒有大礙,不然換做幾天前,就算鐵背術能護得住他筋骨不受傷,內臟受震,非受內傷不可。

    沉入水底,孟帥就覺得頭頂上咕嚕嚕亂響,水流不斷鼓蕩,就知道上面的水流還在不斷瀉下。忙手腳並用,從水流集中處出來,往旁邊游去。

    這個時候他也不急著出水,上面翻江倒海,還是地下安全。橫豎他水息術能夠長時間水下呼吸,就算是呆上三天三夜也無妨。

    只是雖然無妨,不代表他就不問,對蛤蟆道:「這水流從哪裡來的?」

    那蛤蟆道:「這你都忘了,記得你是從哪裡來的嗎?」

    孟帥驚道:「你是說——是外面那些水?我擦,外面那些水全都要倒灌進黑土世界?」

    這真是開玩笑,孟帥沒見過那水面有多寬闊,但是那水深他是領教過的,怕不有千米深,那是多少水?換成黑土世界裡只有幾十米深的小池子,哪能盛得下?非把黑土世界淹了不可。

    那蛤蟆道:「自然,你沒看黑土世界在收縮麼,原本水下有那麼大一個空洞,現在氣泡被戳破了,這空間自然要填滿吧?水流就擠進來了,正好黑土世界又是一個洩水口,水流不斷的進來,空間就永遠填不滿。這邊就是吸管的一頭,嘬了一口之後,根據虹吸效應,不把外頭的水吸於,或者黑土世界填滿,水流是不會停下來的。」

    孟帥道:「你這物理學得不錯麼,都有初中三年級的水平了。我看還是黑土世界被填滿的可能性大過水流於的可能性。」

    那蛤蟆道:「也未必。你別小看了黑土世界,這邊水流在沖刷,那邊還有被吸收的呢。不會叫大水淹了這個世界的。」

    孟帥奇道:「有麼?」當下停止動靜,果然覺得水下另有一股力量,在搬運著水流,連他也不自禁的往另外的方向漂去。

    那邊的方向,莫非是……

    樹林

    原來如此。

    孟帥忘記了,那些樹林正需要養分生長,按照蛤蟆的說法,水裡頭有靈氣,正是樹林滋生需要的養分。那世界樹當初就不是好惹的,可以吞噬肉食,這時化身萬千,哪有不主動出擊的道理?

    水流雖多,那樹海也是一眼望不到邊際,雙方都採用人海戰術,誰勝誰敗,還在兩可。

    想到這裡,孟帥連忙要上浮,這兩方都不是好惹的,一個出一個進,相互之間定有較力,他可沒必要在當中受波及。

    但那水流衝出去的範圍太廣,孟帥游泳的速度有限,在水裡爬了半日,沒爬出去多遠,更別提看到邊界了。況且水下昏暗無光,他也分辨不出東南西北,只往前游,始終沒看到方向。

    那蛤蟆見孟帥努力前行,道:「你能告訴我,你在玩什麼遊戲麼?看你好開心的樣子。」

    孟帥道:「少說話,我要離開這個泥潭。」

    那蛤蟆道:「你有病麼?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放棄?這水裡都是滿滿的靈氣啊,你還不趁機修煉?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了。」

    孟帥道:「縱然有靈氣又怎麼樣?我又不是先天,不能從外面汲取靈氣,這些靈氣澆花也比用來修煉靠譜。」

    那蛤蟆道:「你且住。就在這裡懸停,看看有沒有什麼感覺?」

    孟帥一怔,便停了下來,先還沒什麼感覺,但隔了一會兒,就覺得身體微微有些不適,似乎是血液經脈有刺痛感。

    那蛤蟆道:「別人先天以下不能汲取靈氣,你本來也不能。但你有一門水下呼吸的功夫,這功夫能讓你從汗毛孔裡抽出水中的氣來,那靈氣與空氣本是同源,就慢慢進入你身體了。這時候你不利用靈氣修煉,不但暴殄天物,而且對身體有害無益。」

    孟帥疑惑道:「剛剛我也在外面的水中潛了許久,怎麼沒有這樣的感覺?

    那蛤蟆道:「外面的水雖有靈氣,濃度怎麼能和這裡相比?進入黑土世界時,已經過了一遍篩子,現在濃郁的程度是外面百倍。尤其是一會兒水被世界樹抽於,還能再濃郁百倍,只剩下一池子精華。」

    孟帥喜道:「那我就有了一池醇厚無比的靈氣湯?」

    那蛤蟆道:「也沒那麼輕鬆,靈氣不宜貯存。在水裡能保存幾天,過兩天就揮發到空中了,那空氣中的靈氣倒是不會跑,但非要先天才能吸收,你可用不上。倒是我老人家用得上,可以大飽口福。」

    孟帥道:「先天?那也就是幾年的事兒了。到時候先天之後也有好處。也罷,提前有靈氣我先享受一把。」他正要嘗試將體內靈氣導引,突然驚道:「不對,我要修煉龜息功,就一定會陷入沉睡,到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給世界樹吸走了怎麼辦?」

    那蛤蟆道:「你倒是想唄吸走,人家要你麼?你見過樹根吸水,吸出你這麼大活寶來的麼?人家那毛細通路,就算吸於了一池子水,你也得被剩下。別瞎擔心了。」

    孟帥滿心鬱悶,但也不得不承認它說的有理。當下索性停下行動,用心感受那股來自樹林方向的吸力,不但不躲,反而迎著吸力前行。

    有水流的推動,又有方向指引,孟帥游了一炷香時間,果然看到了湖岸。

    水下的湖岸,也不過是一堵普通的土牆,因為還是新水,並沒有變得泥濘。孟帥順勢到了岸邊,一手按住湖邊的土,便感覺按住了一個抽風機的出口,細細的水流從他身邊流過,無聲無息的滲入土壤之中。

    不過,還真沒把他怎麼樣。水流從他身下飛快流走,就把他給剩下了。

    孟帥就這麼靠在邊沿上,感受水流把自己往岸上壓去,背後卻有牆支持著自己不倒的感覺,非常爽。

    因為處在水流吸收的最前線,所有的水流向他身體壓過,就像幾百個按摩手在他身上按摩一樣,每一根骨頭,每一滴血液都充滿了愉悅感。且因為主動地壓力,他水息術運轉的更快,也更快的從水中汲取了靈氣。

    不過片刻,孟帥便覺得經脈有針刺的感覺,似乎是真氣爆棚之感。他還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若再不將吸收的靈氣疏導,恐怕第一個爆炸的就是他自己

    再不遲疑,孟帥雙目緊閉,緩緩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龜息功的運轉,完全在睡夢之中進行,不用他費一點兒力氣。

    往常孟帥的睡眠極好,一覺到天亮,從來不做夢。但今天卻不尋常,孟帥合上眼睛,就陷入了夢境。

    在夢中,他被人綁住,用一根大漏斗往裡灌水。他喝得十分痛苦,從喉嚨到肚子,無處不漲。好在不知從哪裡開了一個洞,洩去了不少水分,因此被灌了許久,肚皮竟然沒有撐破。

    漸漸地,他感覺到瀉出來的水變少,灌下去的水卻越來越多,眼看著自己的肚皮越來越大,越來越漲,好像氣球一樣鼓起,眼看就要到了膨脹的邊緣…

    「喂」

    孟帥被猛然驚醒,喉頭被人強灌水的感覺已經消失,但肚腹中的漲感絲毫未退,甚至更加膨脹,且全身都在膨脹,好像已經在爆裂的邊緣。

    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神清氣爽,體內原本無時無刻不充盈的真氣,竟然變得似有似無,比起之前的充盈感,彷彿一下子散功了一般。

    但孟帥知道,這不是散功,正好相反——

    「這就突破了?」

    孟帥又驚又喜,內息的狀態明明進入了和火山期對應的內家「歸藏」境界,代表他由放轉收,英華內斂,進入了超一流的行列。

    這個年紀的超一流,即使不吸收那兩位的資質,也更勝一籌。

    不過——得是活下來才行。

    孟帥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已經無法容納更多的靈氣,但在水下也無法停止水息術的發生,眼見身體就要因為過度的靈氣而產生變故,突然急中生智,身子猛地前衝,來到平地上,身子微躬,打出一拳——

    太上五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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