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0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1:19
三三五 何處金屋可藏人

    岑奕風和孟帥交代完了眼前的情勢,就回到了地道中。孟帥送走了他們,又把地道口掩飾好,鋪好了床鋪。

    從這裡開始,他就不是不怕人查,沒有破綻的旁觀者了。現在地道延伸到了他房子裡,縱然鐘少軒有手段,把地道口掩飾好,終究不是天衣無縫,他必須時時刻刻面對被人查出的結果。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確實加入了這場大亂鬥當中。

    鐘少軒臨走的時候,給了孟帥兩張地圖。一張就是皇宮的地下地圖。在皇宮地下挖掘了一個多月,挖出來的可不只是小小一條直通道。還有很多分支岔路,只是這些分支岔路大部分沒有挖通。畢竟一旦挖通,就等於有了出口,必然會出現痕跡。不過鐘少軒說明,只要想挖,隨時都能挖通。

    另外一張圖,卻是皇宮下的水道地圖。這張圖倒不是鐘少軒繪製的,而是姜家以前潛伏在皇宮的能手繪製的,鐘少軒制定地道路線的時候調出來看過。要知道地下作業,要是挖通了水道,那就是滅頂之災,不可不小心。

    但孟帥卻是可以利用這些水道的,畢竟水道四通八達,覆蓋面比地道廣得多。只是水道密閉在地下,空氣不流通,一般人無法久呆,孟帥卻是有水息術,可以在水下呼吸。若是孟帥要在皇宮中秘密活動,這東西說不定起了大用。

    仔細看完了地圖,孟帥先將圖紙燒掉,經過多次洗練,他的記憶力已經到了過目不忘的地步,自然不會留著現成的物證。

    過了半個時辰,大殿中人影一閃,白也從空中出現。

    白也真如幽靈一樣,來也無聲,去也無影,饒是孟帥早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由嚇了一跳,吁了一口氣,道:「你回來啦。」

    白也出現之後,直接坐在床上,用手按了按床板,道:「人走了?」

    孟帥抹了一把汗,道:「嗯,走了——白也,在外人面前,千萬別提起這床裡有人的事兒。」

    白也道:「我從來不跟外人說話。」

    孟帥想了想,好像也確實如此,在遇到孟帥之前,封十六一直以為他是啞巴,當下問道:「你跟著他們,怎麼樣了?」

    白也道:「我找到了。」

    孟帥大喜道:「你找到了?是不是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個子比我高一點,長得比較俊俏的青年。」

    白也道:「年紀比你大一點,個子……他躺在床上我看不出來,長得……比你好看。」

    孟帥道:「好看不好看,那不是重點——是你不懂欣賞。估計就是他了,他為什麼躺在床上,受了傷了麼?」

    白也道:「身上有舊傷,比較嚴重,我已經給他治好了。」

    孟帥道:「謝謝。」心中暗暗咬牙,小天真要抓方輕衍,當然要用強,果然是用了非常手段。又問道:「周圍有幾個人看守?」

    白也略一沉吟,道:「有二十個人。床頭有人,外頭也有,再往外還有守著院子的。」

    孟帥略算了一下,呸道:「虛耗人力,顯擺他人多是怎麼的?」他心情也是很沉重。黑泥衛畢竟是最高級別的皇家衛隊,可算得高手如雲,這等關鍵時刻當然要把家底掏出來,那二十個護衛恐怕都不是尋常人物,至少也是江湖一流,恐怕還有不弱於他的高手,想憑藉一己之力救出方輕衍,難於上青天。

    又想起一事,孟帥問道:「既然如此,他們不在東宮了?在哪個角落?」

    東宮就那麼點地方,還是被封鎖起來的,無論從哪裡都塞不下二十多個人守衛,所以要嚴加防範,必須要在東宮以外。

    孟帥不等白也回答,找出紙筆來,畫了一大張皇宮的簡圖。皇宮的地圖是他當初進京時就準備得資料,早就背熟了的,現在閉著眼睛也能畫出來。

    他用手指指著東宮,道:「現在我們在這裡,你指一下那人被關在哪裡?

    白也看了一下地圖,孟帥的圖畫的還是比較抽象的,這讓他比較困惑,不過過了一會兒也勉強反應過來,道:「這裡。」指著一個偏僻的角落。

    孟帥一看,那地方在皇宮的東北角落,永巷的盡頭,都快到了太監們住的罩房了,果然夠偏僻。孟帥記得,當初大司命拉他去喚醒甦醒的時候,也是走的那條路,看來這邊應當是黑泥衛的一個基地了。

    孟帥閉上眼睛,仔細想像皇宮上面的建築和地下的水道結合的立體圖像。皇宮地下的水道縱橫交錯,這一是因為京城本來就坐落在三水交匯,水源豐富之處,像行宮裡的幾座大湖,都是借用的天然水源,皇宮本身也引了城外的活水入城。另外一點,就是歸功於大齊之前的某位皇帝。那位皇帝也算個奇葩,是少有的「工匠皇帝」,天下大事他不管,風光權柄他不愛,最喜歡就是搞建設,功績就是給皇宮設計了一套完整的排水系統,並一直沿用百年,直到今日

    孟帥記得,東北角已經到了皇城的邊緣,靠近了護城河的入口,是排水最通暢的地方,從那裡的明渠暗溝的銜接口可以直接出入人,毫無障礙。

    倒是東宮這邊,沒有明顯的井口,只有排水井和排水溝,入口狹小,要進去非要卸掉幾塊磚不可,那就著了痕跡了。

    一面思考,孟帥又問道:「你跟著小天真的時候,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沒有?」

    白也道:「說了。我跟著她進去,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問旁邊的人道:、天有什麼變化麼?,旁邊那人說道:『回少司命,一切如常,。然而她就出來了。」

    孟帥呆了一呆,道:「完了?這不是跟什麼都沒說一樣麼?」

    白也道:「不知道。然後她就出來了。到了外頭,門口又進來一個女孩子,和你差不多大,樣子,長得也挺好看的。她一過來,那個叫小什麼的立刻站起來,道:唐姑娘。,」

    孟帥道:「唐姑娘?是皇后麼?不對,如果是皇后,應該直接叫皇后,又叫什麼唐姑娘呢?再說皇后比我大好幾歲。啊……是她。」

    孟帥想起來了,在宮中還有一個人,也可以叫唐姑娘,是東宮中一個備選的弟子,皇后的妹妹,唐寧初。

    想到這裡,孟帥突然覺得不寒而慄——他以前忽視了太多的人。東宮裡的人,除了他有過接觸小天真、甦醒、方輕衍之外,他都當做是np根本沒在意過,彷彿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只為了參加一場比賽就消失。

    現在想來,這些人並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有各種背景的人,背景很多比孟帥都複雜,這也就注定了他們不僅僅只是一個學員,如果有需要,隨時可能變身成為各種關鍵角色。

    像唐寧初的出場就是證明。

    白也繼續道:「那個唐姑娘問道:『情況怎麼樣了?,那個小不點回答:『有了一點進展,我找到了一個可以作為突破口的方向。,」

    孟帥忍不住好笑,小天真確實個子不高,但也比白也高一點,哪裡就輪到白也叫她小不點兒了?緊接著又是皺起眉頭,因為他意識到這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一段信息。

    白也繼續道:「那個唐姑娘就說:『既然是突破口,你有多大的把握?時間不是只剩下三天了麼?能不能在三天之內解決呢?,那小不點就不說話了。

    孟帥眼珠暗轉,心道:三天,三天之後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不過沒等他細想,白也就繼續道:「唐姑娘說:『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也只是奮力一搏,聊勝於無罷了。其實你沒有必要那麼拚命,就算三天後大朝之時不能完成使命,難道就真的天崩地陷了麼?無非就是損失一點臉面罷了。是皇帝求全責備,非要力求完美。他求得完美,倒讓底下人勞心勞力,何必如此?,」

    「小不點搖頭,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是陛下的旨意,就容不得我等陰奉陽違。況且我師父說,這件事不是現在想的那麼輕鬆。三天之內有結果,皇上親自出面,也只有一半的勝算。倘若沒有結果,恐怕真是要天崩地陷了。,」

    孟帥越聽越奇,暗道:「到底是什麼事情,還天崩地陷的?」

    白也繼續道:「那唐姑娘說道:你這精氣神真令人感動。明明你也是有希望去大荒的,能留在俗世的時間寥寥無幾,就這點時間,你還要鞠躬盡瘁麼?好吧,我實在是佩服你,所以我要幫你。,小不點說道:唐姑娘,你已經在幫我了。只要撐過了今日,我要結草啣環謝謝你。,唐姑娘回答:『不必。畢竟也算我姐姐的事。如果以後有我可以幫忙的事,你只管開口。,說著轉身走了。」

    孟帥坐在那裡,仔細的分析著其中的每一句話,簡直不得要領,抬眼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心中一驚,道:「都這個時間了,小天真要找我的麻煩。不行,我得去先看一眼。」說著直接跑了出去。

    白也在後面道:「我也去。」也不見他抬腳,忽忽悠悠,跟上了孟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1:20
三三六 遁地入水走蛟龍

    孟帥從自己的寢殿出來,找到了一處暗渠,身子一矮,已經落了下去。

    皇宮的暗渠為了導流迅速,地下通渠修的是不窄的,但是水流的入口修的都很窄。要知道這些入口都是走水流的,修那麼寬闊做什麼?倒是有幾處檢修用的直井比較寬敞,可以直接下人。

    但平時那些檢查口都是封著柵欄的,要卸掉柵欄,也非小事,況且檢查口都在公共地面,有什麼舉動容易被人看出來。所以孟帥選擇的只是一般進水口,但是是進水孔中比較粗的那一種。

    雖然入口較粗,可也才人頭大小,一般人鑽也鑽不進去,即使是孟帥現在身子未長成,也還只能伸進一個腦袋去。他要進這洞口,還需要另外一樣神奇的功夫——縮骨術。

    縮骨術在武林中是單獨成列的一種武術,說神奇也神奇,近似於柔術,主要是將關節收緊,肢體靠攏,達到身軀最細,可不是真的把骨頭縮短,人的骨頭要是能變長變短,那還了得?只是這門功夫下的苦功多,可是應用卻少,還是下五門的賊門裡人會的多,一般江湖人根本不會去學。

    孟帥當然也沒去學,但是他會類似的功夫。龜門的心法太上龜息功,每一重都有一門神奇的效果,之前有斂息術、水息術和鐵背術,到了第四重,就是一門縮骨術,龜縮術。

    孟帥看到龜縮術的名字,當然在心裡大罵龜門前輩太不講究,瞎特麼起名字,但龜縮術本身還是很神奇的。當然龜縮術本身也無法改變骨頭的長短,調整人體構成絕不是先天以下的本事,但收縮身體的效果絕對出眾。孟帥本身不過摸到了第四重的一點邊緣,但已經能把身體收縮到原來的一半,最神奇的是,在收縮身體的情況下,能夠行動自如。

    孟帥就這麼擠進了水道之中,像蚯蚓丨一樣爬了許久,身子一鬆,落入了大通渠之中。因為通渠平時還要人檢修,這時又沒有雨水,水位很低,孟帥落下是實地,在地下暗渠的旁邊的石板道上。

    只見人影輕輕一晃,白也落在他身邊。

    孟帥看了白也一眼,也不在意,白也的神出鬼沒他也習慣了,就算他直接從水下鑽出來,孟帥也不會奇怪了。

    到底是皇家水道,通渠引得是護城河的活水,雖然在地下,通風居然還不錯,沒孟帥想像的那麼多異味。但濃重的水腥味是少不了的,孟帥儘量放輕呼吸,一會兒就適應了。

    在地下自然陰暗無光,孟帥點起一盞封印燈,照亮了方圓兩丈,往上遊走去。

    地下水道判斷方向不易,但孟帥在上面時就已經判別了這段水道的方向,知道皇城修的水道是東高西低,水從高往低流,從這裡也能判斷個大概。

    孟帥一面走,一面在腦海裡不斷回憶著水道的地圖,總算他方向感還不錯,三維空間想像力也過關,一路往上走,倒也沒有迷失。

    走了一陣子,水道漸漸收窄。孟帥明白,這是快到地方了。皇宮的水道也是分主於道與分支的,主於道就是大宮大殿下面的水道,寬闊氣派,就算沒人看見,也不能丟了皇家的體統。但到了後面,漸漸成了低等宮人的住處,上面的宮室都修的馬虎了,地下的水道還能多好?

    不知道是不是孟帥的錯覺,感覺水道的味道也刺鼻了一點。不過這是排水道,不是下水道,皇宮沒有專門的下水道,垃圾髒水專門有水桶裝走,就算是偏僻宮室也不會直接排下,因此味道還算可以。

    又過了一陣,水道越來越窄,前面分叉,有一道還好,有一道已經低的連人都站不起來了。但無奈的是,窄的那條才是孟帥要去的地方。

    進了窄路,孟帥只好彎下身子,直接手腳並用,爬了起來。彎著腰走路比爬著累,他又不用顧忌什麼光輝形象,當然是爬著走了。

    也別說,也許是孟帥體力好,也許是孟帥四足動物的祖先的基因還在,一路爬過來,倒還算輕鬆。

    到了一定的階段,孟帥停了下來。他記得,水道與他想要的目的地已經重合了。如果判斷的沒錯,他現在就在目的地的正下方。

    「到地方了?」孟帥自言自語。

    「到地方了。」

    空曠的地方,突然有人回答。

    孟帥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就見白也蹲他的正前方,正回答他。這才松了一口氣,道:「小祖宗,你怎麼又跑到我前面去了?突然回答一句話,簡直嚇死人好麼?時間長了我非得心臟病不可。」

    白也奇道:「你剛剛不是問我麼?」

    孟帥想說不是,心中一動,道:「這麼說,你也覺得是這裡?」

    白也道:「如果是關著那個人的地方,就在這裡的正上方。」

    孟帥點點頭,他對白也可算是絕對的信任,何況還有他自己的判斷,那就更沒錯了。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上去。

    四處一打量,孟帥的眼前就是一亮,只見前面十來步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向上的豎井。而且據他目測,寬度還不低。

    爬了幾步,孟帥到了豎井下,用手量了量,還好,用上縮骨術應該能過去。看深度,這豎井也有十幾米深。像這樣的豎井,不至於弄什麼上大下小之類的造型,都是一筒上去的,也不虞上面收窄。

    只是這麼小的地方,往上爬比往下出溜又困難得多,孟帥也需全神貫注,當下對白也說道:「我要上去,你想跟來也行,但不能讓別人發現了你。」

    白也點點頭,孟帥也不多說,白也的行動不是他能控制的,也就隨他去了。自己身子一躍,進了豎井。

    進了豎井,果然移動困難,孟帥用腳蹬著往上爬,只覺得豎井側壁黏糊糊的,不知道粘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想來不怎麼於淨。他也不敢深想,怕噁心了,只是一個勁兒的往上爬。

    過了好久,孟帥才到了上面,只見上面是一個明渠的出口,成橢圓形,出口處有一排柵欄。

    隔著柵欄往外看,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外面是一個偏僻的小院落,在皇宮中,這麼簡樸的院落可不多見。院中空空如也。但孟帥卻明顯的感覺到,在各種陰影下,大樹底下,都藏有不少人手。

    防衛果然森嚴,龍潭虎穴,名不虛傳。

    孟帥仔細數著,光他數的著的就有七個人,他背後的死角估計也有三四個。再算上他沒看見的,恐怕要有十五六人。

    孟帥自己也算是個偵查與反偵查的高手,他算出來的數字應該不錯,但白也也告訴他,有二十個人再看守。估計是還有五六人守在房裡。

    該死,一個這麼小的院子這麼多人守衛,這是多麼高的密度啊?想要瞞過這麼多人的耳目,靠一般方法是萬萬不可能的,除非有血影那樣的速度。不過他要真有血影的速度,還救什麼人啊,早把黑泥衛斬盡殺絕了。

    不過事到如今,事情也算走到死胡同了。

    孟帥趴在柵欄口,想著策略,他肯定不會這麼衝出去,救人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不顧,這種情況必須要有非常手段。

    比如說……用點藥什麼的。

    這種情況,要在夜晚用深重的迷藥,把這些人都迷倒,那還有得一拼。孟帥自己是沒有這種迷藥的,他打算找岑弈風問問,慕容佩有沒有這種好藥。

    現在,只好先回去。

    孟帥正要回去,突然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出現在他眼前。孟帥臉色大變,手一鬆,差點直接掉下去。

    定睛一看,只見白也站在他身前,正擋在柵欄口處,這小小院落,幾乎沒有死角,這麼大一個人出現,還不被人看得底兒掉?孟帥只覺得冷汗直冒,想要張口,卻怕自己也暴露,用口型道:「不是不許別人發現麼?」

    白也張了張口,孟帥連忙用手擋住嘴,做了個噓的手勢。

    白也這回倒看清楚了,下一刻,孟帥的耳邊直接響起了傳音,道:「他們看不見我。」

    真的?

    孟帥定睛一看,只見大樹下,山石旁的幾個暗哨,都沒有反應,不像是見到人的樣子,這才稍微放心。再定睛一看,白也的身形和平時也不一樣,似乎有點半透明,身軀的輪廓也模糊,似乎是懸在空中的一個三維圖形一般。

    他嚥了口吐沫,白也的神奇真是一再刷新他的底線,這樣的大殺器和他是友非敵,簡直是他燒了八輩子高香。

    不過,就算如此也沒用,孟帥還是不能指望他做什麼,要不然就不用專門自己跑一趟了。當下也用傳音的方法,傳道:「別管這裡了,咱們走吧。」

    白也詫異道:「走?不是好不容易來的麼?」

    孟帥搖頭道:「不走會被發現的。我不能像你一樣隱身。」

    白也奇道:「可以啊。」說著用手隔著柵欄擺在孟帥面前。下一刻,孟帥就覺得有一種冰涼的氣體流過身軀,一道模模糊糊的白氣把他從頭到腳的罩住

    「這樣不就行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1:21
三三七 陰差陽錯誤一場

    孟帥看著身外那層若有若無的白也,心中驚異非常,用傳音問道:「這樣就行?」

    白也回答:「這樣就行,不過要是被人打到,或者被東西碰到,會現形。

    孟帥立刻領會——受到攻擊會現形,這不就是潛行麼?實在是好用。突然臉色一變,要不是顧忌身在險地,差點罵出「臥槽」來。

    既然早有這樣的神技,他剛才學水耗子一樣在地下管道里鑽來鑽去的為哪般啊?只要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不就好了麼?

    這特麼沒事找事勁兒的。

    後悔了一陣子,孟帥就不想了,雖然費了不少功夫,但好在沒多少損失,趕緊於活兒要緊。

    孟帥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將洞口的柵欄拆掉,好在他如今有罡氣,柵欄並不粗,空手卸掉也不為難,何況還有兵刃。小心翼翼在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卸掉欄杆,孟帥鼓湧鼓湧的從洞口擠了出來,然後站起身來到院子裡去。

    這個過程雖然簡單,但孟帥做的可不快,每一步都要小心不發出任何聲息,步步緩慢,到最後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出了一身汗。

    站起來之後,就沒什麼高難度動作了。

    孟帥大搖大擺的走到院子裡,用手高舉,很欠的和樹上的密探揮了揮手,果然沒反應,可見他當真是隱身了。白也這個能力,應該是光線的把戲,孟帥不是消失了,只是不會被看見而已。

    不過,眼下還有一關,那就是進屋。

    院子中間,有一座屋宇,比起皇宮的宮殿,這屋子不大,但比起外面的民房,可也絕不算小。且結構和南北通透的一般格局不同,明顯分成了許多間小屋子。要進入某一間屋子,恐怕不止於要過一道門。每一扇門都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打開。

    想了想,孟帥還是決定先從外面看看情況,於是問白也:「他在哪一間?

    白也指了方向,孟帥靠近窗戶,來到一處死角,確定一小片藏在樹蔭下的窗戶無人監視後,用手指蘸水,弄出一個窟窿,湊過去往裡面看。

    這一看,孟帥眼睛驟然睜大,身子僵硬。

    只見窗口正對的地方,是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人,背對著窗戶,儘管看不見她的臉,但孟帥一看她的身形就知道是小天真。小天真前面放著一張大床,床上躺著一個少年,臉色蒼白,雙目緊閉,表情還算平靜。

    這個人是甦醒。

    孟帥再三看了看,怎麼看,這特麼還是甦醒。

    怎麼回事?不是找方輕衍麼?怎麼跑到甦醒這裡來了麼?

    難道是小天真的陰謀?故意把甦醒和方輕衍調換了?

    可是甦醒不是比方輕衍更重要的要犯麼?哪可能用一級要犯換一般犯人?

    緊接著,他就明白了,這特麼不是小天真的問題,是自己的問題。

    蹲下身,孟帥有氣無力對白也道:「你跟蹤小天真時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他?」

    白也身子一閃,已經消失,等一會兒又再次出現,道:「就是他。」

    孟帥雙手掩面,挫敗感油然而生。這件事嚴格來說,不怪白也,怪他自己,說的太模糊了。什麼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長得比較俊俏之類,根本無法確定一個人。小天真關心的是甦醒,因此先一步來看甦醒,白也跟著她看到了,當然就認為甦醒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不過……

    孟帥突然憤憤然道:「你說這小子長得會比我好?你的眼睛長到哪裡去了?」說方輕衍比他強也罷了,那小子本來就是小白臉,貨真價實的帥哥,甦醒長得跟吸血鬼一樣,死白死白的臉,不嚇人就不錯了,這還叫好看?

    眼見白也無辜的樣子,孟帥也知道無用,心中暗轉念頭,道:小天真在這裡,這裡必定是黑泥衛的總部無疑。一般來說,要犯都應該囚在這裡,方輕衍是不是也在這裡?

    他問白也道:「這屋子裡面有沒有另外一個跟我差不多的少年。除了這屋裡的兩個人以外?」

    孟帥不知道白也有沒有調查,不過就算沒有,白也應該也能輕易知道。果然白也搖了搖頭,道:「沒有了。」

    孟帥心道:「這麼說,方輕衍不在這裡?那他在哪裡?這裡應該是黑泥衛所轄最安全的地方了吧?難道真的像小天真說的,扔到大牢裡去了?不應該…啊」

    他突然想到一事,卻是白也所說,唐寧初來這裡,說了一句「我會幫你」,而小天真回答:「你已經在幫我了。」難道是這個意思?

    方輕衍還在東宮?

    孟帥又氣又急,倘若真是這樣,他可是被小天真耍了一道,想不到他還會上這種用爛了的「燈下黑」招數的當。

    不管怎麼說,此地已經沒有再留的必要,還有被發現的危險,迅速撤離才是真的。

    孟帥剛一動,突然就聽頭頂樹葉一動,他立刻不動了。頭頂樹葉無風而動,是因為樹中藏著密探,這時候密探移動,必有緣故。

    難道是被發現了?

    正在這時,只聽門外腳步聲驚動,頭頂上的樹葉又平靜下來。想必是來人有預警,但似乎那人不是敵人,因此預警撤掉了。

    只見院門一開,一個少女跑了進來,孟帥認得她就是唐寧初。這丫頭在宮中的存在感太低,孟帥僅僅見過幾面,只有個大略的印象。但有白也那番話在前,孟帥和自己的印象一對照,認得出來就是她。

    她沒進來的時候,小天真已經被驚動,推門而出,道:「唐姑娘,怎麼了?」只見唐寧初氣色不正,甚至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得大奇,要知道唐寧初和她姐姐是兩種人,冷面冷心,小天真還未見她激動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唐寧初明顯心裡有火,開口語氣就不正,道:「我問你,你讓我看著的那小子是什麼來頭?」

    孟帥心中一凜,暗道:果然在她手裡。

    小天真皺眉道:「什麼來頭?不是八個候選人之一麼?來自中山王府。你和他做了這麼久的鄰居,應該也知道吧?他怎麼樣了?」說著急切了起來。

    唐寧初沒好氣道:「人丟了。」

    一句話說出,兩邊有不同的心情,孟帥當然是又驚又喜,小天真卻是如五雷轟頂一般,身子晃了一晃,道:「丟了?怎麼丟了呢?你怎麼把他丟了?」說著聲音陡然提高八度。

    唐寧初的聲音卻比她更高,以至於尖利的像刀子一樣,喝道:「你別問我,你先問問你自己,怎麼調查的背景?不是說是中山王府普通一門客麼?為什麼有先天高手來救他?」

    小天真目瞪口呆,道:「先天高手……先天高手?」

    孟帥也是愣住,隨即想起了方輕衍的家庭,還有他師父,暗笑道:我都忘了,這小子也是開掛的,那是這丫頭能夠擺佈的?

    這麼一想,立刻神清氣爽。

    唐寧初哼道:「正是先天高手,要不是妙前輩正好在我那裡,我險些命喪在那高手手裡。小天真,你是故意來害我麼?」

    小天真額上冷汗淋淋,根本沒注意到後面那句質問,反而道:「妙前輩也在?那太好了。抓傷到那賊子了麼?」本想說抓到,但一想人都丟了,就別提抓到不抓到了。

    唐寧初臉色一沉,道:「還傷到呢,妙前輩受傷了。」

    小天真更驚,道:「連妙前輩都受傷了?那可……」

    唐寧初道:「妙前輩說不定要來找你麻煩,你小心吧。」

    小天真臉色發白,道:「跟我無關啊。」

    正在這時,就聽牆外有人道:「寧兒,你出來。」

    唐寧初臉色一變,道:「妙前輩來了。」說著出門,小天真在後面跟上。

    孟帥聽到妙太清來了,心中一動。,妙太清可算是他最不熟悉的大荒來使之一,自從聽說她留在鐘毓園,趕上了刺殺皇帝一案,還出動追殺凶手之後,就沒聽到她的消息了。

    雖然很好奇外面的動靜,但孟帥不敢跟出去看。先天高手和後天的不是一個層次,稍有風吹草動,就有被發現的危險。

    因此他最佳的選擇就是留在原地,運用龜息功中的斂息術,把周身所有的氣息收斂起來,假裝自己是塊石頭,等著矇混過關。

    至於外面的實況轉播,聽一聽就好,不用非要求眼見為實了。

    就聽小天真低聲下氣的道:「前輩,這件事真的與我無關。」

    沒聽到妙太清回答的聲音,孟帥估計她不會做回應,畢竟是大荒的先天高手,唐寧初說她會因此找小天真的麻煩,那可真是幼稚了。

    就聽小天真道:「前輩且慢……」下面的話戛然而止,孟帥好像聽到嗤的一聲,似乎是有人動手了,不由暗自搖頭,妙太清不為小事計較是不錯,可她似乎性情高傲,小天真若是應對不好,得寸進尺,恐怕會招來禍殃。

    就在這時,孟帥頭頂上也傳來嗤的一聲,有人低低的悶哼一聲,孟帥一驚,抬頭看去,只見樹杈上的密探身形略有變化,卻又維持著不動。

    按理說,這也不算什麼,但孟帥突然有一種感覺——這樹上的人,似乎不行了。

    與此同時,只聽唐寧初在外面道:「妙前輩,她年紀還小,你給她個說話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才聽妙太清道:「你說。」

    孟帥正側耳聽著,突然雙目圓睜,如同見鬼一般。

    只見中央宮室的門緩緩打開,甦醒從裡面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1:21
三三八 天降烈火火上房

    看到剛剛還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甦醒,像沒事兒人一樣走出來,孟帥只有呆若木雞的份兒。

    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剛剛樹上的動靜就是甦醒弄出來的,不光樹上,周圍其他點兒上的密探,房間裡的密探,都給甦醒拔了,不然他絕無可能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隔著老遠,無聲無息的放倒密探,別人做不到,甦醒能做到,他擅長精神攻擊,最是無影無蹤,防不勝防,當初方輕衍都著了他的道,何況其他人。

    那就沒錯了,甦醒自己放鬆了精神封鎖,想要逃走。

    孟帥心中疑惑——現在是逃走的好機會麼?小天真雖然不在,但她也就是一牆之隔,牆內的守衛也沒放鬆,如果這就算好機會,那他這些天應該遇到過無數次更好的機會了,怎麼不見他逃走?

    不過,轉瞬間他就想明白了。是因為白也的緣故。

    甦醒關閉自己的神經,不怕拷打,並不代表黑泥衛就不拷打。為了把他弄醒,肯定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很難說甦醒身上還有幾根骨頭是完整的,就算他能醒,他也走不了。

    白也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他的治療能力孟帥是看在眼裡的,一頭巨鳥都能治好,何況甦醒一個人?甦醒身體修復了,他才能逃走。

    不過……眼下真不算什麼好機會。外面現成放著一個先天高手呢。

    孟帥坐在角落裡,眼睜睜的看著甦醒悄悄的往前走,一面還豎著耳朵聽牆外的動靜。

    這時小天真已經獲准說話,道:「前輩,請問今天來救方輕衍的,和上次刺殺皇上的先天高手,是一個人麼?」

    孟帥一愣,暗道:為什麼這麼問?這丫頭腦洞好大。

    妙太清於淨利索道:「不是。」

    小天真陷入了沉默中。孟帥這時也反應過來,他看先天高手滿天飛,但事實上大齊多少年也不出現一個,出現了也是身份明確的大荒弟子等人。像這樣來歷不明的先天高手,多少年碰不到一個,突然出現兩個,兩個還都跟朝廷作對,也太巧合了點,因此有此一問。

    其實小天真心中,是及其希望兩人是一個人的,那就給紛亂無比,毫無頭緒的局勢牽起了一條暗線,證明甦醒的後台和孟帥的後台很有可能是一個人,那麼她就找到了另外一個突破口。可是妙太清的回答令她失望了。

    當然她不知道,她的猜測是接近事實的,甦醒和孟帥的後台,至少是聯盟關係,奈何救走方輕衍的人是另一條道上的人,和現在所有出現過的人都有本質的不同。

    過了一會兒,小天真再問道:「妙前輩,三天之後的事情,有緩和的餘地麼?」

    妙太清不答,孟帥雖然沒看到她的樣子,卻覺得她好像不高興了,外面又沉默了許久,就聽小天真顫聲道:「我……我……」

    這個時候,甦醒穿過了小院,走到院門口。他卻不出去,而是站在門後。他站的地方,是大門的死角,只要大門一開,門身就把他掩蓋住了。他站在那裡不動,也不知道是等著開門的時候出去還是等著偷襲。

    這時候唐寧初再次出言圓場,道:「前輩,小天真她是個小孩子,對我姐姐姐夫有赤子之心,並沒有別的意思。」

    雖然同是大荒的候補弟子,唐寧初和小天真不同,她是妙太清真正看好、幾乎已經收到門下的天才少女,這些天甚至已經登門輔導,開了小灶。唐寧初之於妙太清,差不多等於孟帥之於牧之鹿,雖然原因不同,但都是很受待見,說話有些份量的,她出言求情,妙太清也會給她一個面子。

    果然妙太清道:「感情誰都有,可這些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這個決定不是我做的,是幾位前輩一起做的,別說你,我也不能置喙。」

    小天真聲音變了,有點帶著哭腔的樣子,道:「幾位前輩都是天上的人物,為什麼好端端的降下來管地上的事?」

    妙太清呵斥道:「越來越多口舌。皇帝死了,你們摀蓋子有什麼用?早早的宣佈死訊,新立皇帝,這才是吐故納新,天地輪迴的正道。不為了一點私心,你們會這麼哭天搶地的胡鬧?你要是做個有始有終的忠臣,現在就去勸勸你那女主子,別做拚死的掙紮了,堵不如疏,越是捂著,越有崩盤的可能。到時候一個山洪暴發,怕她屍骨無存。」

    這番話說得很急,顯然帶著情緒,妙太清平時冷言少語,難得說這一次長篇,卻也是她心裡的話。這些天因為唐寧初的關係,皇后沒少找人明裡暗裡的煩她,各種求情利誘,弄得清高自詡的妙太清無比噁心,看在唐寧初的面上始終不發,現在連小天真也來求他,終於激怒了她,才有這一番話。

    孟帥聽了之後,卻是豁然開朗,暗道:原來是這樣,我說小天真怎麼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原來是大荒來的那些人,逼著皇后宣佈皇帝的死訊。

    妙太清這番話,倒也不能說不對,尤其是對皇族和諸侯來說,一個死人站著茅坑不拉屎,皇后在上面冒名頂替,簡直罪大惡極,要是後面被人查了出來,把唐羽初千刀萬剮都不解恨,還不如她自己宣佈死訊。雖然因為諸侯在京,京城一定大亂,但皇后有唐家保著,一條性命還是能留住的,不至於出現最壞的結果。

    但問題是……皇帝沒死啊。

    皇帝還活著,是為了釣出陰謀者才假死,若是真的宣佈皇帝死了,那皇帝不死也得死,這一齣戲成了假戲真做,而且做真的代價也太高昂了。

    若是反悔,皇帝出來說明,那還罷了,畢竟只是丟臉,但精心佈置已久的密謀完全破產,而且打草驚蛇,以後休想有什麼收穫。所以小天真才急的火上房一樣,想要在三天之內弄出個結果,達到一舉兩得的作用。

    當然,這未免一廂情願,先別說這三天時間有多緊,就算能成,那幾位一直以為他真死了的老前輩還能不生氣?都說欺君之罪罪不容誅,欺騙這麼多絕頂高手難道罪過就小了?皇帝真出現,說不定哪位一生氣,真把他按死了。

    這是他自作自受,在外面虛虛實實故弄玄虛也罷了,非要在大荒弟子面前說謊,讓皇后直接挑明皇帝死了,現在反口也沒了餘地。

    只是,孟帥還是有些不解,這些前輩是吃飽了撐的麼?正如小天真所說,他們是天上的人,於嘛要管人間的事?這又不是傳說中仙人主持天下氣運大事,分明就是這幾個人恃強凌弱,強出頭的結果。

    不過這不關孟帥的事,他只要想想事情發生之後怎麼辦就行。事情一定會發生的,胳膊擰不過大腿,皇帝在別人面前是大象腿,在那幾位前輩面前,也就是根麻桿兒小胳膊。當然皇帝也不會因此就死了算了,他也沒那麼大的心。

    如果不出意外,三天之後的大朝,皇帝會正式露面,徹底打碎外面的謠言

    也就是說,要想有所行動,這三天是最好的機會。對皇帝是,對姜家同樣也是。

    孟帥自己已經不關心這些事,不過他可以通知一下自家老闆,讓他們有所準備,這也是他拿了兩年多俸祿所必須盡到的責任。

    方輕衍已經被他師父救走了,孟帥主要任務已經取消,還順帶打聽了情況,現在已經可以全身而退了。

    只是……

    孟帥看了一眼甦醒,他現在正在門後。

    甦醒算是他的盟友,不過不是鐵桿,只是同陣營的,連同事也不是。花蜘蛛師徒都是馬家的人。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同一個戰壕裡的。甦醒被抓,還跟孟帥有一點關係。

    要是甦醒現在還躺在房間裡,孟帥不會冒著風險,闖過重重包圍把他救出來,但他自己都出來了,稍微接應一下,讓他順利逃走還是可以做一下的吧?當然前提是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孟帥想到這裡,就繼續坐了下來,他要看看情況。

    如果妙太清說完話就走,那就簡單了。唐寧初在不在都無所謂,因為裡面只有兩個人能動了,暗哨都被放倒,一會兒甦醒出手偷襲,估計還能放倒一個,剩下一個甦醒能對付最好,不能孟帥出手幫他一下也可以。當然若是唐寧初也走了那更好了,小天真一個人無論如何也阻擋不了兩個人。

    但若是妙太清不走,就麻煩了,孟帥還是不敢動彈。

    門外因為妙太清的重話顯得有些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就聽小天真道:「我明白了,皇后我會稟報。」她的聲音很不好,帶著一絲真正的哭腔。

    孟帥心中暗想,小天真難道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忠心於朝廷?可是她忠於朝廷,又不是忠於這個皇帝本人,換個皇帝不還是朝廷麼?

    就聽妙太清道:「看在寧初的面子上,我再出手幫你一次。」

    孟帥臉色一變,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就在妙太清最後那個「次」字出口以後,只聽刷的一聲脆響,一道銀光穿過院門射來,直接穿過了甦醒的胸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1:22
三三九 蛟龍廝戰滾成蟲

    小天真根本沒看清妙太清如何出手的,但見妙太清背後的劍鞘一抖,一道銀光發出,然後消失不見。

    她還愣在那裡,妙太清已經道:「寧兒,咱們走。」伸手一招,拉著唐寧初化作一道劍光破空而去。

    小天真呆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腦袋,推門入內,就見院子中間倒著一人,胸口一個血洞,正是甦醒。

    她震驚無比,完全沒弄清是怎麼回事,眼見甦醒雙目翻白,氣若游絲,忙撲上去查看,見那血洞離著心臟不過寸許距離,好歹沒一劍穿心,這才留下一口活氣。但看這樣的情形,也是命在頃刻。

    這時候小天真已經大概猜到了發生什麼事。甦醒突然沒事人一樣的出現在院子裡,無非就是要逃走,被妙太清發現,射出一劍,這才功虧一簣。這時她不由得有些後怕,倘若甦醒丟失了,她真是一點兒希望也沒有了。

    緊接著,她又暴怒起來,喝道:「人呢?都死哪兒去了?欽犯逃走了,你們沒看見麼?」聲音在院子裡迴蕩,卻無一人回答。

    小天真驚怒非常,伸手點了甦醒的幾個大穴,助他止血,先進門去找人。就見囚禁甦醒的房間之中,幾個看守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大部分雙眼翻白,比甦醒更像死人。

    她氣的渾身亂戰,伸手劈面給了一個看守一掌,那人絲毫不覺,依舊不醒。小天真只得站起身來,伸手一拉,拉住了牆上的掛鈴,鈴鐺搖動,叮鈴鈴的響聲傳出好遠。

    她搖鈴之後,飛快的跑出院子,然而剛跑到門口,就愣在那裡。

    原來躺在地上的甦醒,突然不翼而飛。

    望著空蕩蕩的院子,小天真大腦一瞬間陷入空白,就和這個院子一樣空的于于淨淨。

    緊接著,她哆嗦著手伸入腰包,已經抓了滿把的銅錢,以漫天飛花雨的手法刷拉刷拉的扔了出去。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反應,但她就是這麼做了,她的銅錢鏢以她為中心,狠狠地撒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扇形。

    只聽「草——」的一聲低聲,一個身形在牆邊浮現出來。

    小天真自己也沒想到有這個結果,瞪大了眼睛看著。只見院中身形是一個少年,肩頭上還扛著另外一人。

    仔細一看那人的臉,小天真尖叫道:「竟然是你,孟帥」說著如餓虎撲食一樣縱身撲上。

    孟帥肩頭中了她一枚銅錢鏢,頗覺疼痛,眼見她來者不善,把肩頭的人往身後一扔,道:「歸你了。」自己刺溜一聲竄開。

    小天真猶豫一下,還是先去接著那人,她想甦醒身受重傷,這一下若給摔死了,豈不是後悔莫及,當下前衝幾步,在那人落地一瞬間,已經接下。

    哪知道到了手裡,她突然發覺一絲不對,緊接著把那人翻過來一看,只見他長眉細目,五官木訥,哪裡又是甦醒了?這人還依稀有點眼熟,似乎是當初在湖畔比武的弟子,叫什麼付響的,也不知道名字記對了沒有。

    小天真一愣,隨即大怒,罵道:「孟帥你這個王八蛋,喪盡天良的畜生。」回頭再找孟帥,早就人影不見。

    她愣了一下,又用銅錢在院裡撒了一遍,依舊不見人影,記得在院中轉了一圈,便看見一個黑幽幽的洞口。

    那洞口正是排水道的入口,小天真用手比了一下,人肯定鑽不進去,略一猶豫,甩手一枚金錢鏢射了進去,只聽裡面傳來了「嗤」的一聲輕響,不是自然落地的聲音,不由呆了一下,道:「真在裡面?」

    緊接著,一絲冷笑浮上她的嘴角,低聲道:「孟帥,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學的縮骨術,但今天你遇到了縮骨術的祖宗。」雙手往前一併,身子細了下去,一頭鑽進了洞口。

    孟帥這時正在水道之中。他自從現了形之後,沒找到白也,也就沒再次隱身,好在早有準備,收起甦醒的時候,把一直扔在黑土世界裡沒處置的付響拿出來換了一點兒時間,又鑽回地下道之中。

    雖然龜縮術不影響行動,但豎井畢竟空間狹窄,他鑽的也不快,小天真找到井口的時候,他還在豎井之中,被一銅錢砸到,身子一鬆,撲通一聲從豎井落到水道裡,摔了個屁股蹲兒。

    顧不得屁股疼痛,孟帥連忙離開豎井口,以防暗器再來。離開洞口丈餘,這才松了一口氣,心想暗器總不會拐彎兒。但此地也不宜久留,被小天真發現之後,麻煩太大了,得回去準備準備。

    哪知他正往前爬,只聽豎井之中嗖的一聲,一個身形冒了出來,無聲無息落地,正是小天真。

    比起孟帥,她過豎井的速度簡直不可思議,就像自由落體落下來的一般。

    孟帥回頭看的都愣了,只見小天真恢復了正常身形,正蹲在後面瞪著自己。通道低矮,兩人都不能站起身來,只能保持一蹲一爬的姿勢不懂。

    孟帥心中暗暗叫苦,他沒想到小天真剛好就會這麼冷門的縮骨術,現在場中局面對他不利,因為他是背對著小天真的。通道太狹窄,他要翻身需要很大的動作,這個動作肯定會被偷襲,但若不翻身,現在的姿勢分分鐘有被爆菊的危險。

    小天真見追上了孟帥,長出一口氣,但緊接著心提了起來,因為沒看見甦醒,喝道:「你把甦醒藏哪裡去了?」

    孟帥心中一動,道:「扔牆外頭去了。」

    小天真喝道:「什麼?」

    孟帥道:「不然呢?你以為我自己逃走都來不及,會帶著這個累贅?」他才不信小天真會想到他隨身帶著一個世界的事兒。

    果然小天真見他身邊果然無人,已經信了這個說辭,咬牙切齒道:「好啊孟帥,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卑鄙狡猾」

    孟帥呵呵一聲,道:「狡猾過譽,要說卑鄙,比起綁架犯,區區自愧不如

    小天真臉色一寒,喝道:「跟我回去。」

    孟帥道:「你覺得可能麼?」

    小天真道:「你可不要後悔。」

    孟帥道:「你才不要後悔,只要你不怕甦醒死了,你只管跟我糾纏。」

    小天真略一猶豫,喝道:「怕什麼,甦醒死了還有你。只要抓到你,我管甦醒的死活?」說著雙腳一蹬,撲了過去。

    孟帥心知緩兵之計無效,身子往後一仰,雙腿區起,一個後滾翻翻了過去。這是他早就想好的翻身之策,只有這樣才能把動作控制在最小,風險控制在最低。

    然而這樣一來,他等於主動靠近了小天真,小天真也是向孟帥的方向撲過來,兩廂一對,孟帥翻身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與小天真短兵相接。

    和小天真一交手,孟帥立刻閃過一個念頭——壞了

    不應該在這麼近的距離跟小天真交手。

    看小天真動手,專以纏、卷、擰、翻、扣、鎖等小巧動作為主,以錯骨、擒拿、分筋為要,動作奇快,力道沉猛,就知道她是近戰高手,而且最擅長貼身戰。

    這一門功夫在江湖上也是冷門的,因為攻擊距離太近,在白刃戰為主的江湖上不佔便宜,但一旦被這樣的高手近了身,那就是如貼了致命的毒膏藥,甩不掉丟不開,最後被毒死。

    孟帥也擅長近戰,他的靈龜八卦變就是近戰的一套武功。然而再近戰,普通對戰也是有距離的,哪怕距離只是一條胳膊,這種倒在地上纏鬥,貼身甚至可以叫撕逼大戰的戰鬥方式,只有街頭的混混打架才用,孟帥從沒經歷過。

    其實小天真的動作,和街頭混混也差不多,特別的髒,什麼挖眼,扣喉,掰指,甚至咬人這樣的動作都做得出來,孟帥應付著越來越吃力,一不小心臉上給她抓了一下,從眼下到嘴唇,拉出一道血口子,差一點,一隻眼睛就給她毀了。

    孟帥驚怒交集,卻也不敢走神,更顧不得疼痛。眼下最好的應對方法,莫過於拉開空間,轉近戰為對戰。

    但是做不到。

    這裡的空間太狹小,即使拉開距離,也站不起來,只能再次回到這樣廝打的模式。當務之急,是往外面退開。

    可是這同樣太難。孟帥拼著又被她抓了一下,帶著她往外頭滾了一滾,滾出一丈遠,頸後被她一指扣下一塊肉來。

    要想從支路出去,回到主渠道,至少要再打十個滾,孟帥的腦袋上沒幾兩肉,經不住這麼摳下去。

    他需要一個給他爭取時間的大殺器,能夠擺脫小天真的糾纏,哪怕是暫時的,只需要幾秒鐘,他就能衝出這個狹窄的支路。

    一般這種情況,他選擇的都是空鏡印。這個印法極其好用,無論什麼樣的攻擊,在一瞬間都是免疫的。奈何這裡用不上,因為他根本沒有時間做結印的動作。小天真動作快到瞎眼,他恨不得長四隻手來應付,哪還有餘暇結空鏡印

    就是有現成的印坯,都沒時間拿出來。

    其他的……

    孟帥眼見一亮,動作猛地一停,雙手保持交叉的姿勢護在臉前。小天真也是一怔,雙手自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緊接著,孟帥雙手突然亮起一層黃色光芒,小天真驚呼一聲,驟然縮手,雙手已經紅腫氣泡。

    罡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1:22
三四零 暗有落花隨流水

    這不是一般的罡氣,這是純陽罡氣

    來自於小龍將的,最純正的陽氣罡氣,散發著大量的光和熱,在狹小的空間中爆開。

    小天真被罡氣震退,雙手離開孟帥的身體。孟帥趁此機會倒退幾步,往出口退出。

    其實小天真現在被罡氣所懾,可以趁機進攻,但孟帥有著自己的判斷——不必如此,還是以撤退到寬敞地方,進退有餘為上。

    這可能是冷靜的判斷,也可能是他的強迫症發作,一定要轉換戰場才能動手,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動作就快了。

    儘管這個暗渠很狹窄,但孟帥沒了小天真的糾纏,身子一動,已經出溜出去幾丈,眼見再幾下就能出去。

    小天真被彈開之後,臉色急變,一手前拍,抓向孟帥。

    但她的手掌剛剛碰到罡氣的邊緣,便覺得滾燙難耐,強忍著再動時,整個手掌如抓到了鐵板,絲毫不得寸進,被上面附著的力道震得手臂發麻。

    孟帥看到了這一幕,就知道小天真沒有罡氣,也就是她還不到火山的境界。想來也是,孟帥開掛這麼兇猛,也只是堪堪爬到了火山的門檻,小天真比孟帥還小了好幾歲,又不是明王那樣不世出的天才,哪有那麼容易登堂入室?

    其實若是面對面放對,小天真也不是孟帥的對手,只是她在特別適合自己的場地對著特別適合的局面用出了特別適合的武功罷了。

    孟帥見她一擊無功,不再管她。罡氣這東西是實質的,不是劍氣內氣這些虛的東西,就如鋼鐵鎧甲,不破防就是不破防,任她玩出花來也沒用,他只管往前又是一步,通往主渠道的出口已經近在眼前。

    小天真也看見了出口,她突然手腕一動,關節處咯咯作響,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兩根指頭,以剪刀的手勢往前插去。

    茲——拉——

    孟帥只覺得澎湃的氣息一滯,回頭看去,只見小天真兩根手指之間,竟夾著一大團罡氣。

    她竟然憑著兩指之力,把罡氣扯了下來

    這是什麼指力?

    孟帥都看傻了,要知道罡氣和力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的兩種力量,就如同畜力和電力一樣,完全不可相比。以沒有加持過罡氣的血肉之軀撕開罡氣,這兩根指頭要有多大的力氣?

    正因為看傻了,所以小天真的兩根指頭再次插過來的時候,孟帥只是本能的一躲,甚至沒做有效的格擋。

    噗——

    一陣劇痛傳來,小天真的兩根指頭刺穿了罡氣,插入孟帥的後腰,鮮血狂噴而出。

    孟帥身子僵直,竟不知道掙扎,雙手按在地上,突然往前一沖,胸口前傾,整個人向前面滾去。

    前面就是出口

    孟帥這一滾之力不小,整個人終於從半步之遙的出口翻滾而出,接著嘩啦一聲,落入水中。

    分支的暗渠是於涸的,只有排水的溝槽在,但主渠道中卻是有水的。排水時整個暗渠都被淹沒,不排水時一半是於地,另一半是通水的溝槽。地下暗渠接通護城河,更接通城外的活水。如今正是枯水季,水位尚淺,但地下暗渠的溝槽也流動著汩汩的水流,足有一米多深。

    孟帥這一落,就落入了的水中,撲通一聲,濺起一大片水花。

    一進入水中,冰涼的水直接刺激血淋淋的傷口,孟帥的眼前就是一黑,整個身子因為痙攣彎了起來,甚至忘了掙扎,任由涼水灌入他的口鼻。

    嗆了一口水,孟帥才緩過來,他水性還是可以的,也沒怎麼慌張,忍痛一蹬水底,就要浮上去。

    就在這時,孟帥就覺得邊上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了他的衣服,帶著他向下沉去。

    孟帥大吃一驚,一口氣登時洩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沉,頭沉入水下,就見身邊另有一個身體,吞吐著氣泡,正在抓向自己。

    小天真

    她也在水裡。

    孟帥看了一眼,立刻就要再上浮,就覺得腳下一沉,小天真抓著他的腳踝,再次將他拉了下來。

    孟帥也不知道小天真是真的要把他淹死還是只是無意識掙扎擺脫不開,他只知道這種深度的水,老實呆著是淹不死人的,但是這麼互相扯後腿,真要一同死在水裡,身子放低,去掰開小天真攥著自己的手指。

    然而小天真的手指之緊,超乎孟帥的想像,水流又滑,根本不容他用力。他用了幾次力,不但勞而無功,腰後的傷口更隨著動作一陣陣劇痛,疼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察覺到力氣小了下去。

    不好,要死——

    孟帥這時已經忘了自己的水息術,他只覺得自己在往下墜luo,想要吼叫:「你給我放開。」張嘴卻只吃了一大口水,冰涼的水流嗆得他喘不上氣來。

    不能這麼下去——孟帥在疼痛之間掙扎,一絲狠意漫上心頭——寧可把她指頭掰斷,也不能讓她拖自己下地獄。

    心底一發狠,孟帥一頭鑽進水裡,往小天真手上抓去。分筋錯骨手——他也會。只消一用力,就能把她手上的關節錯開。

    就在孟帥手伸向小天真時,小天真的手驟然鬆開,往上抓來。

    這一抓,正好抓到了孟帥的肩膀上,緊接著,她的兩手收緊,掐住了孟帥的脖子。孟帥眼前又是一黑,整個人往水深處沉去。

    我……要死了麼?

    一個念頭轟然炸響,孟帥只覺得背後砰的一下,已經撞到了水底,滑膩膩的泥垢,從他脖子後面滲入。

    我會死?笑話

    水底是我的世界

    一股凶狠之意從他水底驟然升起,孟帥瞪大了雙眼,猛地抓住小天真,往下拽落。

    不是要在水下呆著麼?咱們一起,看誰先死

    水裡不好用力,但孟帥已經被激起了一股凶頑之氣,只覺得兩膀有無限的力氣,拉拽這小天真的身軀,狠狠地往下壓下。

    小天真的身子開始劇烈的掙扎,這時候她的手放開了孟帥,雙腳連蹬,要往上浮起。但這個時候孟帥卻不讓她上去了,他壓著她的鎖骨和琵琶骨,往水下狠狠地按壓,甚至翻身而起,以膝蓋壓住她的身體,不讓她浮起來。

    給我死——死——死——

    孟帥的眼前看不見別的東西,近在咫尺的小天真的臉也看不見,只能看見大片白色的水浪和氣泡,他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聽到自己的耳鼓迴蕩著熱血湧動的咆哮聲。疼痛還在一陣陣襲來,因為長時間的絞痛麻痺了他的神經,使他無法正常思考,他所有的力氣都在往下壓制,壓制著底下的另一個人。

    水息術自然而然的運轉,保持著他的呼吸,因為他如此激動,連水息術這樣沉悶的換氣方式,都能看見大片大片的氣泡。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天真不再掙扎,他的力氣也漸漸變小,最後完全消失,手無力的垂了下來,整個人失去了控制。

    他眼前早就閃爍已久的黑屏終於佔據了所有視線,轟的一聲,他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孟帥模模糊糊只覺得眼前一片翠綠,整個人好像被一團溫暖的綠光籠罩著,安撫著,軟洋洋的舒服之極,低低的呻yin了一聲,猛地起身

    這一起來,孟帥發現自己狀態良好,不但疼痛不翼而飛,力量和精神竟也恢復到了巔峰的狀態,簡直就像沒經歷過那場大戰一樣。

    這是……

    孟帥一抬頭,果然見到了白也。

    白也正蹲在他身前,專注地看著他,道:「好了?」

    孟帥長吐一口氣,道:「好了,謝謝你。」

    他現在全身無傷,不用問也知道,這是白也給他治療了。真的是多虧了白也在此,不然孟帥傷口極深,流了太多血,又泡了不於不淨的水,別說失血休克,傷口感染也受不了。

    確認了自己無事,孟帥問道:「小天真呢?」

    白也指了指水裡。

    孟帥回過頭去,一眼看到了小天真。

    她還在水裡。

    她大概永遠不會上岸了。

    小天真的臉是一片紙一樣的慘白,雙目圓睜,瞳孔永遠的失去了焦距,整個人無力半沉半浮在水裡,如一片飄零的落葉,找不到歸去的方向。

    她死了。

    孟帥將她拉出水面,親手確認了她的死亡。心中升起了一絲抑鬱,不管如何,在幾個時辰之前,她還是條鮮活的生命。在幾天以前,兩人還敵友未分,還能在一起說說笑笑。而現在真正陰陽殊途。

    在這一瞬間,他真的懷念前世。懷念那個滿街都是沒見過血、只在電視裡見過謀殺、只在遊戲裡進行過戰鬥的宅男宅女的時代,那個安逸到骨頭髮懶的和平年代。那個時候,只有腦溢血和車禍才能輕易奪走一條年輕鮮活的生命。

    只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再感嘆也沒用。

    這個時代的規則,他早已熟悉,偶爾感傷不過一時所致。別說是在水下混戰,就是面對面對戰,殺了早已是敵人的小天真有什麼了不起?

    不過,還真是謝謝白也,看小天真身上的傷痕,就知道孟帥剛才也身處險地,若沒有白也的治療,可能水上浮著的就不是一具屍體,而是兩具了。

    因此他再次對白也道:「多虧了你,謝謝。」

    白也眨了一下眼,道:「你真的想謝謝我?」

    孟帥一怔,不知道他的意思,道:「當然了。」

    白也露出笑容道:「那你讓我進去看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1:23
三四一 從天而降如意珠

    孟帥不解其意,道:「什麼去看看?」

    白也指了指孟帥的胸口,道:「那個世界。」

    孟帥心頭大震,臉色頓變,道:「你怎麼知道……蛤蟆蛤蟆,你給我滾出來」他突然反應過來,能夠洩露他秘密的人,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那個滿嘴跑舌頭的臭蛤蟆了。

    白也聽到孟帥叫蛤蟆,抬起手來,道:「你找它?」

    只見他手中拎著的正是那蛤蟆。那蛤蟆現在雙眼翻白,四腿蹬直,好似烤熟了一般。孟帥又好氣又好笑,抓住它的腿,抖了一抖,喝道:「別特麼裝死,給我交代這是怎麼回事?」

    那蛤蟆裝不過去,只得睜眼道:「這不怪我,我不是擔心你麼?」

    孟帥酸的牙齒都倒了,道:「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蛤蟆道:「每到你快死了,我都能感應到,出來看看情形。沒想到剛一出來,就遇到這小子,一把把我抓起來了。他問我從哪兒來的……」

    孟帥道:「然後你就都說了。」

    那蛤蟆眼珠一轉,道:「我覺得這孩子可以信任啊。」

    孟帥心道:放屁,你知道他是誰啊?不就是膽小慫包麼?但這句話還真不好說,畢竟他也不能說白也不可信任,人家剛剛還救了自己的性命。

    白也繼續道:「我要進那個世界看看。」

    孟帥難以決斷,畢竟這也關係到他最大的秘密。蛤蟆道:「你放開我,我跟他說。」

    白也一鬆手,那蛤蟆已經跳到孟帥肩頭,低聲道:「讓他進去,世界想見他。」

    孟帥一愣,道:「你說世界?」

    蛤蟆道:「是,我能感覺到黑土世界很喜歡他,就像見到久違的親人一樣。不然你以為我對什麼人都瞎說麼?」

    孟帥雖然認定但凡是個能把蛤蟆制住的人,蛤蟆絕對都會把壓箱底的秘密往外吐,但也覺得蛤蟆說世界親近他,並非不可能。至少白也說的孟帥「好聞」,可能跟黑土世界有一些關係。

    略一沉吟,孟帥道:「好,我帶你進去。」說著拉起白也的手,進了黑土世界。

    黑土世界還是原來的樣子,一輪黃橙橙的太陽垂空,半邊森林蔓延千里,半邊水潭積著澄淨的清水。這是個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

    白也一進這個世界,長長的吸了口氣,道:「就是這裡」臉上喜不自勝,掙開孟帥的手,往森林裡跑去。

    孟帥拉他不住,只得由他去了。蛤蟆鬆了一口氣,道:「你是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小祖宗的?」

    孟帥道:「我還莫名其妙呢。你說他和這個世界親近,不會是騙人吧?」

    蛤蟆道:「那倒不是。世界真的很高興,你能感覺到麼?」

    孟帥經他一說,果然感覺到黑土世界瀰漫著一股歡悅的氣氛,每一根樹枝,每一顆小草都洋溢著不一樣的活力,呆的久了,連他也被這種氣氛感染,變得心情愉悅起來。

    到底為什麼會如此,孟帥也不知道,也沒有深想。黑土世界本來來的莫名其妙,這白也的來歷也莫名其妙,大概也就只有用「存在即合理」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了吧。

    白也呆在世界裡,孟帥其實可以自己出去,但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但不知道白也什麼時候出來,等在這裡也頗覺浪費時光,畢竟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孟帥問道:「甦醒呢?」

    蛤蟆道:「在水池那邊。」

    孟帥跑過去,果然在水裡見到了甦醒。甦醒一半泡在水裡,依舊是之前那副氣若游絲,隨時可能喪命的狀態,但在水流的包裹下,孟帥感覺到他的生命沒有持續的流逝,至少能夠一直保持著不死不活的狀態,就像被封存起來一樣

    孟帥咦了一聲,道:「我從來不知道,這個水池也有這個功能。」要知道這個水池並不真是水,是世界樹森林用剩下的靈氣積聚而成,靈氣當然是非常寶貴的,但對先天以下幾乎沒用。孟帥也是因緣巧合才佔了一次便宜,不想這東西還有這樣的作用。

    蛤蟆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呢。說起來上次你弄到的那兩個百年老屍已經解析出一點東西來,你還要不要?」

    孟帥大喜,道:「當然要了。產出了什麼東西?」當年世界樹的出產,可是幫他一步步成長到如今。表面上的成長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潛力的成長,孟帥現在雖然未必傲視天下同輩,但他的潛力已經不可限量,就算不再接受改造,依舊可以一飛衝天。若沒有經過身體的徹底改造,只一個坤系的倒置血脈,就能讓他在舉重境界上卡二十年。

    那蛤蟆道:「在那邊的水裡。」

    孟帥沿著水流往下走,果然在水池盡頭又發現一個臉盆大小的水池。水池很淺,一伸手能摸到底,水底放著兩顆圓圓的珠子,每一顆有龍眼大,光澤柔和,就像最好的虹彩珍珠。

    撈出了珠子,孟帥放在手中把玩,越看越是喜愛,即使不知道有什麼作用,只是看著就叫人歡喜。如果拿這個出去賣,即使是當做一般珍珠,只憑這樣的個頭和光澤,就能賣出天價來。

    仔細看來,這兩個珠子並非一般大小,其中一個大了一圈,用手握住就能清晰地感覺出來。孟帥暗忖,自己送來兩具老屍,其中一位是大齊的開國太祖,功力更高,如果兩人有分高下的話,那大的那顆當屬於這位傳奇人物。

    一世傳奇,死後卻化作一顆珍珠。若是在孟帥剛穿越過來的那會兒,拿起這樣的東西,心中肯定有彆扭之意,但現在也放得開了。既然是死人,留下血肉殘軀,一地枯骨,還不如留下這一顆珍珠。孟帥若有身死之日,他也寧願留下這一點珠光,叫人賞心悅目。

    傳說有德高僧坐化,化身舍利千萬,這珍珠也算是舍利的一種吧。

    把玩一陣,孟帥道:「這寶貝怎麼用呢?」

    那蛤蟆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就我所知,它好像叫做如意珠。」

    孟帥呆了一下,道:「如意珠?好名字。」過了一會兒,皺眉道,「你又不能和黑土世界直接交流,怎麼能知道具體的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吧?」

    那蛤蟆叫道:「是我起的又怎麼樣?這名字很貼切,你都想不出來。」

    孟帥好笑道:「你既然起得出名字,你說他是做什麼用的?」

    那蛤蟆道:「如意麼,你不懂麼?就是想於什麼,就於什麼。」

    孟帥又吃驚又好笑,道:「你說這兩個珠子跟小叮噹一樣實現所有的願望?這未免過分了吧?就算是黑土世界神通廣大,也不能這麼吹牛啊。」

    那蛤蟆道:「當然不是——我說所有的願望,也只能在黑土世界完成。比如說,你想當皇帝,也只能在黑土世界當皇帝。」

    孟帥好笑道:「黑土世界除了我就是你,我當個鳥蛋的皇帝。不過……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說,這個珍珠可能讓我向黑土世界許一個願望?

    那蛤蟆道:「差不多吧。譬如說,你看那個叫甦醒的小子,現在死不了活不了,憑現在這個黑土世界,肯定是不能就他了,但你要想救他,就可以用如意珠。」

    孟帥道:「免了。我一共才兩個,還不至於為甦醒就浪費一個。」

    那蛤蟆道:「你看你沒人味兒的樣子,我說了叫你一錘子買賣了麼?我說你可以向黑土世界許願,建設一個治療的屋子,這樣以後誰受傷了都可以進來治療,活人無數,豈不是大大的功德?就是你自己有一天也會用得到的。」

    孟帥恍然,道:「原來如此。這如意珠與其說是許願,不如說是黑土世界的建設權限。」

    黑土世界的神通廣大,孟帥是堅信不疑的,他甚至不懷疑,在外面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黑土世界中都能一一實現。如果是這樣,他可以利用這些如意珠,將現在這個單調的黑土世界,建設成自己的理想國。

    這個理想國中,有城市,有鄉村,有山水,有海洋,有數不清的珍禽異獸、奇花異草,甚至有神仙靈怪,造化無窮。

    只是……那要花費多少如意珠?

    每一顆如意珠,能許的願望肯定有限,但它確確實實是一個死去的先天大師的全部精華,一個先天大師勤修苦練,死後也不過凝結這麼一滴。要真實現孟帥的建設藍圖,不知道要死多少先天大師,孟帥又什麼時候才能敵得過這麼多先天大師?

    前進的道路是曲折的,不過未來還是光明的。

    現在可以先嘗試一下,過過手癮。

    孟帥捏著一個如意珠,道:「我先修個治療的屋子吧……怎麼許願?」

    那蛤蟆道:「應該就是捏碎了就可以吧?或者你去再找黑土世界的靈問一問?」

    孟帥登時想起,在大片的森林中央,有一個人面樹屋,那裡就是黑土世界的靈。孟帥上次去見它,它似乎還沒有開啟靈智,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去看看它吧。

    孟帥回過頭,要往森林中去,突然看到樹林中央,升起了一道翡翠色的綠光,直衝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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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二 魚翔淺底離金湯

    孟帥嚇了一跳,連忙撒腿就往樹林中間跑。那蛤蟆在後面跳了幾跳,跳到孟帥肩頭,也就不用再跳了。

    跑到一半,孟帥想起來了,那翡翠光的顏色很是眼熟,正是當初白也給大鳥治傷的時候放出來的光芒。當時自己昏迷欲死,在睡夢之中見到的也是這樣的光芒,也就是說,這道光毫無疑問是屬於白也的。

    白也的光芒,為什麼會出現在樹林中央呢?如果孟帥沒記錯的話,那就是黑土世界之靈所在的地方。

    蛤蟆在孟帥肩頭道:「黑土世界真的很高興。」

    孟帥點了點頭,不用他說,自己也發覺了,樹林中的枝條都在微微顫抖,那不是危險,而是愉悅的信號。

    他突然回憶起了當初,白也說自己和血影身上的味道有相似之處,或許白也一直覺得黑土世界的味道親切,也是他們有相似之處吧。

    孟帥突然笑道:「你說白也會不會是土地神之類的?」

    蛤蟆撇嘴道:「有那麼高級?我看也就是個山精山鬼之類的。」

    孟帥笑道:「或許吧。」

    到了樹林中央,只見原來樹屋的部分,被一層翡翠光華掩蓋住,好像天降一顆巨大的綠寶石,落在萬樹叢中。透過濃郁的光華,孟帥依稀看到樹屋的輪廓,樹屋的門開著,那純粹無匹的綠意就是從其中發散出來的。

    白也一定在裡面。

    翡翠光是有治癒的功效的,孟帥雖沒有沐浴其中,在旁邊站了一會兒,也覺得心曠神怡,從內而外變得寧靜安詳起來。

    享受了一會兒光芒的照耀,他突然想起了正事,連忙跑回水池邊,把甦醒拖了過來。這一來一回也耗費了些時間,所幸光芒久久不息,依舊綠意盎然。

    雖然不便把甦醒直接推入光中,孟帥也將他放到了一個靠近的位置,讓他享受這難得的普照沐浴。果然不過片刻,甦醒身上的傷口漸漸癒合,呼吸也漸漸和緩,這條性命眼看著救了回來。

    眼見甦醒身體漸好,那翡翠光芒卻不熄滅,孟帥伸手點了甦醒的睡穴,對蛤蟆道:「你看著他,別叫他醒來,我出去了。」

    那蛤蟆道:「如今正在關鍵時刻,你居然走?」

    孟帥道:「我不能老在陰溝裡呆著吧?雖然現在還沒人發現,但萬一叫人推想出來,往陰溝裡放點zha藥,老子非歸位不可。倘有情況,你只管出來叫我。」說著離開了黑土世界。

    回到排水道,孟帥不敢耽誤,立刻前行。

    他知道對面的入口柵欄已經推開,留有很大的破綻。雖然只有小天真這樣身懷縮骨術的人才能一下子猜出他是從水道走的,但是其他人搜查之後,也會起疑心,這裡已經不太平。

    這時候他再有依仗也不敢回東宮了,且回去之後也於事無補,最好的選擇是通過護城河出宮,去姜家那裡先報個信再說。

    他這時是往反方向走,越走越寬闊,水道也越來越寬。漸漸地,就聽水聲越來越大,水流越來越急,到最後周圍已經沒有可走的於地,他索性心一橫,鑽入水中,藉著水流半沖半游,往前行去。

    游了一陣,頭頂天光一亮,他竟然已經出了暗渠,轉入明渠。

    明渠聯通著皇宮的護城河金水河,孟帥在河中游了片刻,找到聯通護城河的進水口。護城河有兩處水口與外面連通,一處入水,一處出水,入水是運河聯通城外的紫金山,出水則繼續在京城的幾處水源漂泊。

    孟帥沉吟了一下,還是選擇沿著入水口溯游而上,去城外。雖然逆流而上需要很大的力氣,但是相對安全,而且更容易找到他想找的人。

    姜期雖然住在城裡,但如果孟帥沒猜錯的話,岑弈風他們在城外,自己的兄長應該也在。因為通過鐘少軒給的地圖,他已經知道了那條長長的地道的另一端出口在哪兒。

    孟帥正向入水口游去,突然聽得頭頂上有腳步聲響起,似乎是一群人正雜亂的往這邊跑,還夾雜著馬蹄聲。他忙深吸了一口氣,沉下水底,游得更快了

    就聽有人在頭頂叫道:「關城門,關閘,戒嚴了」一聲聲叫喊遠遠地傳了出去。

    孟帥眼看著放水閘門緩緩落下,腳底下一蹬,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前一沖。

    千鈞一髮之刻,孟帥的身軀如游魚一般劃過閘底,安全竄出幾米,身後水閘轟然落下,震得水底晃了幾晃。

    好險。

    那犬牙交錯的柵欄,全是生鐵所鑄,若是給關在裡面,就如同進了天牢。當然若是正巧落在身上,那就只剩下半截了。

    不對,這才是第一關——關鍵是出城。

    孟帥加大力氣往城門游去,運河從北城入城,走一段暗渠,從城門下面穿過。孟帥到了城門的時候,但見城門緊閉,吊橋已經升起,兩邊兵丁守衛森嚴。孟帥瞥了一眼,那大兵的樣子有些眼熟,似乎是安國將軍王和勝的人。

    看樣子這老傢伙已經從孫子死亡的打擊中緩過來了。

    孟帥不理上面發生了什麼事,專心走通水底。這條地下暗渠還真沒特別封鎖,只有一排攔污柵橫在中間。孟帥用罡氣將柵欄劈出一刀口子,鑽了出去,順順利利除了城。

    出了城之後,孟帥的心一下子鬆了,恨不得立刻休息一下,一口氣逆流而上,頂著水流游幾里比全速快跑還累,奈何水流不斷地衝刷,他若不想被一溜衝回城去,只能繼續向前游,這才是真的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游了一陣,孟帥從水中爬了起來。這時他已經轉入了支流,四處都是無人荒野,紫金山遙遙在望。爬上岸來,他先休息了片刻,便穿過一片山林看到了一條小路。

    這時候他真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只知道從紫金山來推斷,自己在城西。現在天色已晚,日垂西山,太陽沉在紫金山後,真的鍍出一層紫金色的光芒來。

    不過片刻功夫,太陽完全沉入地平線下,最後一點光芒也熄滅了。四野無人,只有寒風呼呼吹過,吹得樹上枯葉沙拉沙拉的作響。

    孟帥早已不怕這點黑暗孤冷,只是這四野無人,不知所向確實煩人。從他本意來講,應當是越快把信送出去越好。畢竟一共只有三天時間,皇帝那邊著急,這邊也不寬鬆,耽誤一夜的時間,或許就要耽誤許多事。

    為今之計,只得先沿著道路往下走,若能遇到個別人家,問明路途連夜趕路也就好了。

    走了半個時辰,離城漸近。孟帥還真在路旁看到幾間房屋,有兩三戶人家在此居住。他敲開其中一間房門,裡面住著一戶車伕人家。

    孟帥大喜,在外面跑路的車伕,自然最熟悉路途。那車伕果然門兒清,知道周圍所有的地面。孟帥連續問了幾個地方,將自己想去的地方夾雜在其中問了出來,得到了答案。

    臨走之時,孟帥又將那車伕的大車連同套車的兩匹騾子一起買下,一共給了五兩黃金,足夠買兩匹好馬的。那車伕喜不自勝,主動願為孟帥駕車,被他婉拒。

    駕駛著大車出來,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將甦醒放在大車上,這樣也不讓人懷疑。總不能一會兒見了其他人,現把甦醒變出來吧。

    那騾子車行駛的緩慢,孟帥駕車技術又不怎麼純熟,一停一頓,走了大半夜,才到達目的地。

    到了目的地,孟帥懷疑自己弄錯了。原來這裡也是一片荒野,比自己上岸的地方還荒涼。隔著一座山頭,後面就是亂墳崗,在模模糊糊的夜色下,但見一座座墳頭矗立在山頭,晚風吹來,別有一股陰森的涼意。

    可是這裡確實是鐘少軒地圖上的地道出口。

    孟帥將車子停下,自己在周圍找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痕跡,連地道出口都沒發現。心中越發疑惑,煩躁之意漸起。若是找不到地方,那真是燒香都找不到廟門。他現在無法回城,已經不能直接去姜期的住所報信,實在找不到那也不能怪他不仗義。

    突然,他心中一動,點起一支火燭。用手攏住燭光,遮擋光芒,然而再鬆開,放開光芒。如此連續三次。

    這是飛軍府的傳訊方式,孟帥只會這一種,至於應不應景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如此發送了兩次訊息,孟帥就覺得眼前一亮,樹林之中幽幽升起一點星火,星火卻非橙紅色或者黃色,而是帶著一點淡淡的紫色,宛如一朵在夜色中綻開的紫羅蘭,美麗的帶著一點妖異。

    不會吧……

    孟帥嘴角一抽,沒想到自己招出一尊大神,只得提著燈火在原地等候。

    只聽衣襟捲風的聲音輕響,一股淡淡的香氣傳入鼻端,非蘭非麝,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孟帥心中再無懷疑,先放下燈火,抱拳道:「見過喬統領。

    燈火映照下,喬紫煙窈窕的身形緩緩移過來,笑吟吟道:「小孟帥,真是稀客啊。你能找到這裡,可真有點本事。」

    孟帥尷尬一笑,道:「我想見岑先生。」

    喬紫煙笑道:「知道了,就是岑先生叫我來接你,跟我來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1:24
三四三 急轉直下萬壑雷

    喬紫煙也坐上了孟帥的騾車,由著他趕路,在前面指明方向。

    兩人從據點出發,騾車轆轆而行,一直往荒僻處行走。然而走了一陣,前面卻出現了平坦的道路,沿著道路走了一會兒,前面出現了一座村莊。

    那村莊規模不小,約有百十來戶人家,幾乎抵得上一個瓜陵渡,村中茅屋瓦舍,小橋流水,雞犬相聞,一派鄉村風光。

    這時時至半夜,家家閉門掩戶,鴉雀無聲,偶爾有兩聲犬吠,正是尋常鄉里情況。

    難道岑弈風就在這裡?

    倘若如此,那就算是大隱於市了。

    孟帥心知若是岑弈風在此,整個一個村子必然已經換了人,都是姜家的人,且現在村口也必有耳目。細心尋找之下,果然發現了幾個,沒發現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還真是大手筆。這麼一個比較大的村落,藏下五七百人也沒問題,倘若不是久住,甚至可以暫時安置千人,姜家暗藏這麼多人手進京,莫不是要大干一場?

    正這麼觀察著,喬娘開口道:「我這村子怎麼樣?」

    孟帥道:「很好啊。至少晚上看不出破綻。」

    喬娘笑道:「你看見了幾雙眼睛?」

    孟帥道:「三……四雙。正面三個,左邊一個,右邊應該也有,但是我沒看見。」

    喬娘讚道:「不錯啊。幾日不見又有長進。可惜你前途不在我這裡,不然飛軍府的指揮定有你一個位置。」

    孟帥道:「喬統領過獎了——其實晚輩功力不怎麼樣。剛才我自認為查看暗哨的動作比較收斂,您還不是一下子就看出我在觀察情況?」

    喬娘笑道:「說你胖你就喘了,你才在飛軍府幾年?正兒八經出外勤幾次?我從事這行三十年,若還看不出你這小九九,早就給人殺了多少回了。也就是我帶你過來,倘若你自己走到村口這麼胡亂打量,上面的箭早射穿你幾個窟窿。」

    孟帥呵呵一笑,道:「當然是喬統領厲害。黑泥衛的總部我也進去過,比這裡的防禦差遠了。」

    喬娘斜了他一眼,道:「當真?你可別拍馬吹牛。黑泥衛是大齊從立國就建立的情報機構,經歷了快三百年,實力穩固,高手如雲。我這飛軍府不過三十年的歷史,和他們一比就差了底蘊了。」

    孟帥道:「國運即吾運。國命日衰,黑泥衛也沒辦法獨善其身啊。他們真是沒人了。」這個感嘆真不是拍馬屁,黑泥衛若有人,也不會讓小天真一個孩子扛起重任了。甦醒那半吊子精神攻擊,竟在黑泥衛重鎮監視下所向披靡,可見黑泥衛的實力也不過爾爾。

    喬娘沉吟了一下,道:「一會兒見過了岑先生,你給我說說黑泥衛那邊的佈置,我看看他們到底還剩幾根釘子。」

    孟帥答應了。這時騾車已經進村,喬娘揮手讓他停下。

    他們停下的屋子卻不是村裡最大的一間,而是道旁一間尋常瓦房,倘若不是車停下,孟帥是不會多看這間房子一眼的。不過正因如此,反而安全。

    喬紫煙讓孟帥自己進去,孟帥推開門,屋中登時亮起了四五處燈火,照的燈火通明。岑弈風正在炕上盤腿坐著,微笑著看著他,道:「回來了?辛苦了

    孟帥心放鬆了下來,行禮道:「屬下見過岑先生。」

    岑弈風笑道:「坐吧。」指了指桌子上的茶盞,道,「看你頭髮衣服的樣子,像是水裡出來的。夜裡水涼,想必也受了一番辛苦,這是給你熬得薑湯,先喝了在說話。」

    孟帥謝過。他自己的衣服都是用內力蒸於了的,不過衣服濕了又於,總和新穿上的不同,顯得皺巴巴的,頭髮也是同理。岑弈風既然連薑湯都準備好了,想必孟帥剛一過來就落在他眼裡,在山上如何亂轉找不到路,當然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等孟帥喝完,岑弈風才道:「我看你把甦醒救回來了。我說了暫時不救他,你既然救他回來,莫非有什麼計策?」

    孟帥臉一紅,道:「沒。完全是意外。救人救錯了。」

    岑弈風反而吃了一驚,道:「意外?意外你為什麼把甦醒帶過來?」

    孟帥道:「我這不是沒地方去了麼?」

    岑弈風道:「這麼說你在東宮……」

    孟帥道:「雖然說不一定被發現,不過我是不敢在哪兒呆了,連夜跑了出來。」

    岑弈風盯了他一陣,道:「一天時間不見,真是風雲突變啊。」

    孟帥道:「是啊,計畫趕不上變化啊。」

    岑弈風道:「所以說,你是救人救錯了之後無路可去,連夜跑到我這裡避難來了?」

    孟帥剛想說自己的情報,突然心中一動,玩笑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岑弈風突然笑了,道:「既然如此,我還有一問。」

    孟帥道:「您說?」

    岑弈風道:「你叫岑某起來於什麼?我正睡得好好的。」

    孟帥額了一聲,道:「不是我叫您起來的吧?」

    岑弈風笑道:「是麼?不是你在山上說有事要見我的麼?你要是避難,直接讓喬娘給你安排個地方住下,明天早上再說不行麼?你知道某睡個安穩覺多不容易麼?」

    孟帥笑嘻嘻道:「您是這裡最大的腕兒,我看見您就安心了嘛。」

    岑弈風氣笑了,道:「說得好。待我這就將鐘總師叫起來,讓他跟我一起安心安心。」

    孟帥忙道:「且慢,岑先生息怒,我真有事。」

    岑弈風自然不是真跟他生氣,板著臉道:「有事說事。」

    孟帥正想著該如何說起,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經典念白:「啊,軍師,大事不不不不——不好了」

    岑弈風拍了一下桌子,揚聲叫道:「喬娘,去把鐘少軒叫過來,把他弟弟拖出去。」

    孟帥忙阻攔道:「別去啊——先生。這回是真的,我知道皇帝為什麼這麼著急了。」

    岑弈風也收起遊戲神色,正色道:「說說看。」

    孟帥遂將今日所見所聞一一說出,當然省略了白也和黑土世界種種細節,但對於小天真和妙太清的對話著重說明,複述的一字不錯。

    岑弈風聽了,眉頭雖皺,卻沒有大的波動,孟帥甚至有一種感覺,這其中的因由,岑弈風早已猜出個**。

    倒是後來孟帥說起自己怎麼逃脫的時候,岑弈風聽得更為專注,詳細問了孟帥看見街道上的兵丁情形。問完之後,他立刻起身,道:「喬娘。」

    喬紫煙從外面進來,道:「先生有何吩咐?」

    岑弈風道:「點齊所有的人手,回京城打探情況,你親自走一趟——如果進不去,就在外面試試能不能往城裡傳信,要立刻和少帥聯繫上。若能聯繫上,讓他們準備按照甲乙兩套計畫分別準備往城外退。」

    喬紫煙領命,正要離去,岑弈風突然道:「慢著。」

    喬紫煙回過頭,岑弈風微微搖頭,道:「你先去點齊人馬,一會兒我給你信,聯繫上之後以我信中的內容為主。其他的一概不說。」喬紫煙答應去了。

    岑弈風等她走了,立刻伏案奮筆疾書,寫了三封信折好封起,長出了一口氣,微微搖頭,道:「可能已經晚了。」

    孟帥在後面道:「少帥會有危險?皇帝的反撲會到什麼程度?」

    岑弈風沉聲道:「少帥恐怕被軟禁了。」

    孟帥嚇了一跳,道:「不會吧?他們都不知道甦醒是被我救走的,就算知道是我,也查不到少帥身上,我這邊一直是孤子,應該沒有破綻。」

    岑弈風道:「與破綻無關。只是黑泥衛這麼一跨,皇帝能直接掌握的暗中力量已經沒有了,他要不甘心,只有由暗轉明,既然已經轉明,為什麼不索性玩大的?我知道皇帝的性格,該孤注一擲的時候,會下很大的狠心。恐怕在京城所有的諸侯都被控制了。」

    孟帥咋舌,道:「皇帝要發瘋。那怎麼辦呢?」

    岑弈風道:「他要瘋,就是逼得大家都發瘋,誰要是想跟瘋子講道理,就等著被碾成粉末吧。如今只好以瘋對瘋了。」

    孟帥對這種大策略一知半解,道:「但願少帥能撤出來。」

    岑弈風道:「撤不撤出來,是次要的。眼下重要的是這個機會。既是十足的危機,也是千載難逢的機遇,若只注重人員安全,說不定要遺憾終身。我想少帥應該會有決斷。你——」他看了一眼孟帥,道,「先休息去吧。你的事明天再說。」

    孟帥點了點頭,轉身出門。

    他剛一出門,喬紫煙就進來,岑弈風將信給她,然後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

    喬紫煙先是驚住,隨即露出激動的神色,額角已經沁出汗來,道:「先生放心。成功成仁,就在今日。」

    岑弈風點頭讓她去,喬紫煙到了門口,又道:「其實孟帥也很適合做這件事。他本事不錯,頭腦也不錯,最關鍵是身後有大宗門支持,就算做成了也不會有後遺症。」

    岑弈風搖頭,道:「他不能去。這件事只有死士能做。他不是死士,從來都不是。以後想要用到他,可是越來越難了。」

    喬紫煙笑道:「你說他是刺頭?」

    岑弈風道:「我說他是大頭——哈哈哈,或許有一天,他是咱們追之不及的大頭呢。」說著讓喬紫煙先去了,他嘴角兀自含了一絲微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1:25
三四四 一夜忽如大風去

    孟帥在村子裡歇了一夜,一覺睡到大天亮。

    他是被敲門聲吵醒的,巨大的噪音把他從孟帥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道:「吵什麼,日本鬼子進村了麼?」

    推開門,就見甦醒站在門口,見他出來,道:「早。吃早飯了。」

    孟帥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門外,但見太陽還懸在山巔,紅彤彤的尚不刺眼,最多不過早上七點,不由得滿心不爽,道:「早——真特麼的早。」

    甦醒道:「吃早飯了,晚了沒得吃了。」說著轉身走開。

    孟帥心道:一頓早飯不吃有什麼了不起?但甦醒都到了,只得胡亂洗漱一番,跟著他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孟帥道:「我記得你昨天也很累,怎麼醒的這麼早?」

    甦醒道:「半夜我就醒了,然後就睡不著了。沒辦法,最近睡得太多,不想睡了。」

    孟帥道:「這麼說,你是因為自己睡不著,所以才把我拉起來的?」

    甦醒回過頭微微一笑,道:「簡單來說,就是這麼回事。」

    這還是孟帥第一次見到甦醒發自真心的笑容,不含任何輕蔑、嘲諷的成分,確實讓他僵板的面容變得鮮活起來,但因為他說話的內容太操蛋,孟帥只發出了:「臥槽」一聲感嘆。

    兩人走了一陣,甦醒突然道:「對不起。」

    孟帥「哈?」了一聲,甦醒道:「雖然你救了我,我該銘感五內。但是我對當時的情形一無所知,所以對不起。」

    孟帥道:「這有什麼?不是什麼大事,你忘了最好不過。」這話是心裡話,他救甦醒,先不說動機如何陰差陽錯,單論過程,實在是各種見不得光,甦醒要是有記憶還麻煩了。

    甦醒道:「對你當然是小事,對我——倘若這是小事,不知道什麼才是大事?我會報答你的。」

    兩人到了一間大屋之前,推門進去,只見迎門一張年畫,貼著兩幅舊對聯,屋裡放著一張八仙桌。四條板凳。一切都跟尋常鄉村的堂屋一般。

    八仙桌旁坐了兩個人,一個就是岑弈風,穿著一條對襟的褂子,脖子上搭了條白毛巾,打扮的跟鄉農一樣,正端著碗喝小米粥。另外一個正是鐘少軒,見孟帥進來露出笑意。

    孟帥先向岑弈風行禮,便坐在鐘少軒旁邊,鐘少軒已經盛好了粥給他,道:「幸好回來了。」

    不知是不是為了裝扮的更像,桌上的早飯很是簡單,只有一鍋小米粥,一盤白面饅頭,另有兩個小碟裡放著蘿蔔於和鹹蛋。孟帥掰開饅頭,加了一筷子蘿蔔於,咬了一大口,一口饅頭下去,才覺得自己真餓了,整整一天時間,他水米未打牙,還經過了激烈的戰鬥,雖然體力被白也恢復了,但肚子是自己的

    一個饅頭下去,孟帥感覺好多了,這時才發現鐘少軒面露疲色,精神也不太好,問道:「大哥,你昨天沒休息好麼?」

    鐘少軒揉了揉太陽穴,道:「沒睡。昨晚畫地圖來著。」

    孟帥噎住,暗道:畫地圖是尿床的意思吧?

    不過這句話他可不敢說,沒得招鐘少軒抽他。

    好在岑弈風接口道:「昨晚除了你,大家都沒睡。鐘總師負責規劃進城的路線,主要是你出城來的水道。」

    孟帥道:「我出來那條水道有好幾個柵欄。除了我走通的那條,其他的恐怕有不少危險。」

    鐘少軒道:「知道。不過即使如此也比走陸路的成功率高得多。」

    孟帥道:「還有皇宮的金水河放下了閘門,恐怕無法入宮了。」

    岑弈風道:「不用入宮,入城就行。入宮還不如走地道。」

    孟帥道:「地道?我暴露了,那地道口就暴露了吧?」

    鐘少軒道:「還沒有。我的地道不是那麼好發現的。況且我還有松鼠可以刺探,他們把小樂帶過去了,它會分辨入口的安危。」

    孟帥道:「那就好。最好沒暴露,不然我的罪過就大了。」

    甦醒悶悶道:「是我的罪過,給大家添了這麼多麻煩。若因為我而使大計終結,我是百死莫贖了。」

    孟帥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我就這麼一說,你還當真啊?

    岑弈風笑道:「什麼大計終結,大計才剛剛開始。蘇小兄弟若覺得前一段時間沒能親身參與存有遺憾,往後還有許多讓你大展身手的機會。」

    孟帥見氣氛圓回來了,心情放鬆下來,岔開話題道:「說起來早上我都沒見過幾個人,現在連大哥的松鼠都派出去了,村裡沒多少人手了吧?」

    岑弈風道:「除了咱們屋子裡的人,村口還剩下兩個暗哨,然後就沒人了。啊……後院還留了一個廚子,早飯是他做的。」

    孟帥愕然,道:「那也太空虛了吧?岑先生你的安全呢?」

    岑弈風道:「都到了這個時刻,我只恨人手太少,哪還有多餘的人才浪費?說句不該說的話,連少帥的安危尚有顧及不到的地方,我區區一介書生的性命更不算什麼了。要不是鐘總師要負責信鴿通路的中轉工作,他也不在這裡了

    孟帥道:「話是沒錯……不過還是太危險了。」

    岑弈風笑道:「既然如此,你來保護我如何?」

    孟帥一怔,道:「先生有命,屬下當然義不容辭。」

    岑弈風又笑道:「蘇小哥呢?」

    甦醒道:「在下但憑吩咐,萬死不辭。」

    岑弈風撫掌笑道:「好極了。你們二位將來都是大荒名門的高才名士,我得你們二人一日保護,那真是皇帝也沒有的待遇。」

    孟帥道:「但願您不必保護,能夠誅邪退避,那才是神仙的待遇……」話音未落,只聽得村口一陣哨聲,大堂前的一串鈴鐺叮鈴鈴作響。

    孟帥雖然不知具體,也知道這是報警的鈴聲,不由得按頭道:「說來就來,莫非我已經練成了大預言術?」

    鐘少軒敲了他一下,道:「你帶先生去後面躲避,我出去看看。」

    孟帥忙道:「我出去,您和岑先生進去。甦醒——麻煩你從側面繞出去看看。」說著推門而出。甦醒答應了一聲,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鐘少軒眉頭微皺,嘆了口氣,道:「先生到後面去吧。」

    岑弈風笑道:「沒關係,就在這裡吧。鈴聲你聽見了,不是什麼大事兒。

    鐘少軒自然知道,剛剛的鈴聲按照他們的暗號,並非大敵臨頭的訊號,孟帥因為不知道其中含義才如此緊張,便也放鬆下來,卻道:「如此時刻,即使不是大敵,也必有故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孟帥出了屋子,沒有走路,直接跳上屋頂,從屋頂向村口躍進。

    一路之上,孟帥謹慎的觀察四周,並沒有看到敵人的痕跡,也不知是自己沒發覺,還是敵人沒進來。

    到了村口,孟帥一眼就看見了在屋頂上匍匐的暗哨,摸到他後面,輕輕一拍肩膀。

    那人猛然回頭,孟帥已經把手中飛軍府的令牌晃了一晃。這個手法很專業,是自己人的表現,那人一見之下,再次放鬆,低聲道:「見過大人。」

    原來孟帥因為是特選出來,在飛軍府雖然只是實習,並沒有正式的職司,但級別已經不低,比這個暗哨還高。

    孟帥點頭道:「辛苦了兄弟,情況怎麼樣?」他見那暗哨神色比較輕鬆,也沒什麼動作,想來是問題不大。

    那人指著村口,道:「您看。」

    孟帥順著他手指看去,只見村口野地裡,趴著一個身影,頭臉朝下,看不清樣子,但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孟帥還隱隱看到了他身下滲出的血跡。

    那人道:「剛剛那小子一路跑過來,在門口摔了一跤,就倒在那裡不動彈了。要是平時咱們有人去查看,只是今日人手少,屬下怕中了他的調虎離山計,因此不敢妄動。」

    孟帥點點頭,道:「我看不像是假裝……額?」他從上面看,雖然隔得遠,看不太清楚,但隱隱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他回過頭,就見甦醒也趕到了,正在另外一個屋頂上戒備,便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下去看看,讓甦醒在上面看著情況。

    得到甦醒的回應之後,孟帥小心翼翼跳下了房梁,靠近那人。

    為了安全起見,孟帥起初不敢走得太快,小心翼翼的步步靠近。一直走到那人身前十丈,那人始終沒有反應,孟帥放大了膽子,又靠近了幾丈。

    越是靠近,孟帥越是覺得熟悉,等到了三丈開外,他猛地一拍大腿,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抱起了那人。

    果然是他。

    直接抱起了那人,孟帥往回便走,走到村口,甦醒也跳了下來,道:「是自己人?」

    孟帥十分確定的點了點頭,道:「是——是我的一個夥伴,他受傷了,我趕緊要帶他回去治傷。而且他可能是從城裡回來的,你去通知岑先生。」

    甦醒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人和孟帥差不多年紀,五官如刀裁斧刻一般立體分明,倒也是一副好相貌,自語道:「這是誰啊?」

    孟帥聽了,回答道:「他叫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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