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0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33
三八四 黑夜險情,步步驚心

    篝火嗶嗶啵啵的燃燒,坐在火堆旁邊的兩個少年保持著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孟帥從樹林中返回,一臉的晦氣,往篝火旁坐下。齊躍湊近了道:「怎麼樣?」

    孟帥道:「沒找到人。跑得太快了。」

    齊躍笑道:「正常,那就是白天咱們見到的那個啊,不知道是哪位高人?

    孟帥道:「不知道。早知道白跑一趟,還不如和齊兄一樣不動如山就好了

    齊躍心知他抱怨自己不跟他去查看,確實白天才勸孟帥和自己結盟,晚上立刻棄之不顧,有些說不過去,不過他生性伶俐,反而道:「其實我剛才就想勸老弟,你別這麼衝動。求學路雖然安全,但既然有了敵蹤,就要小心中了埋伏。你貿然進林,可能正中他們下懷,還不如以不變應萬變,在大路中央守著,他們倒有了顧忌。」

    孟帥不想他反客為主來教訓自己,呵呵一笑,道:「知道了。睡覺吧。」說著往後一靠,也不再和他說話。

    齊躍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異色閃過,身子也靠向身後的大樹。滕重立盤膝而坐,閉起了眼睛。

    睡到半夜,孟帥耳邊突然傳過幾聲輕響,便如有人小心翼翼踩在落葉上的響動。他在這種情況下睡眠很淺,立刻驚醒。

    他現在也經驗豐富,醒了之後身子不動,一隻眼睛睜開一線,掃視周圍。但見火堆已經熄滅,周圍一片黑暗,影影綽綽見齊躍等兩人臥倒在灰燼前。

    沒人?風的聲音?

    不對,人在後面——

    孟帥警兆突起,身子一挺,在原地打了個滾,正好讓過背後刺來的一刀,就見黑夜裡一個人影一閃,滾到林中去了。

    孟帥伸手入袖,掏出一大把銅錢,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散出,只聽嗤嗤嗤數聲,銅錢紛紛穿入樹葉,凝神細聽,唯有一聲「噗」的悶響,似乎砸到了什麼東西。他心情一振,再趕上幾步,就見林中空蕩蕩的,再沒有人影。

    看來那人也算機警,不再奔跑,反而躲藏起來,月黑風高,林深樹密的,倒不好找他。

    正在這時,只聽身後有人叫道:「孟兄弟,孟兄弟?」

    孟帥回過頭,見齊躍在身後叫自己,他好歹也起身了,但是沒進樹林,守著篝火堆的灰燼招手叫自己。

    沉吟了一下,孟帥轉身回去,齊躍搖頭道:「孟兄,你怎麼還是老脾氣啊?說了遇林莫入,這深更半夜的,誰知道樹林裡有什麼?還是別惹事吧。」

    孟帥走到灰燼邊上,憤憤道:「不是我去惹他,分明是他來惹我。我要是再無動於衷,刀子都插到我脖子裡去了。你說是什麼意思?要是殺滕……也就罷了,為什麼有人要殺我?我特麼一窮二白,安善本分,招誰惹誰了?」

    齊躍道:「不知道……或許只是遇到了瘋子,隨便誰都下手。你運氣不好

    孟帥哼了一聲,道:「把火再燒起來吧,我看他敢不敢過來。」

    齊躍搖手道:「別找那個事兒了。現在已經將近四更,過一會兒天就亮了,再睡一會兒,天亮咱們好上路。」

    孟帥道:「好吧。」當下拔出短劍,放在自己的身側,用劍而眠。

    後半夜倒是無事,第二天一早,孟帥第一個起身,到幾步外的溪水旁洗漱。齊躍卻是端了一盆水,打到滕重立面前,道:「你先洗吧。想吃什麼?我去弄來。」

    孟帥見他完全變成了狗腿子做派,暗自搖頭,道:「你們先洗漱。我去看看。」

    齊躍道:「你又要進樹林?這個毛病改不了了麼?昨天晚上偷襲的人早就走了,你以為隔了一晚上還能抓得住?」

    孟帥道:「人走了,總有痕跡留下。腳印什麼的,血跡什麼的,不是說抹掉就能抹掉的。你不願進來就別來,我死了也不牽累你。」

    齊躍面色一沉,不悅之色已經溢於言表,正要說話,滕重立已經起身,道:「走吧。不想跟上來的人不必跟上。」說著徑直往前面走。

    齊躍忙收拾東西跟上,回頭道:「我告訴你,可別因小失大。」語氣之中已經頗不客氣。

    孟帥望著他們倆的背影,目光一閃,沒有再進樹林查看,而是跟在他們身後。

    現在已經不必查看了,他已經知道是誰於的了。

    滕重立——在黑暗中偷襲自己的就是他。昨天晚上他可是親眼看到滕重立是如何趁著他再次臥倒之後溜回來的。自己第一次醒來,看到灰燼邊上有兩個人影,齊躍是真的躺在那兒,滕重立恐怕只是用衣服包做了人形,假裝自己睡著,而本人已經繞到樹林裡偷襲自己,失敗之後,再找機會溜回原地接著睡覺

    而且……齊躍也知道是滕重立。

    自己昨天晚上要點起火堆,就是要讓滕重立現原形,那裡睡的本是個假人,黑燈瞎火尚可矇混,一旦篝火點起,必然真假立現。當時齊躍就阻止了自己。那還可以說是偶然,自己早上又試探了一回,要去林中查找線索,又是齊躍拒絕,而且險些和自己翻臉。

    一次還能說巧合,兩次就得說其中大有文章。

    然而是為什麼呢?

    是滕重立想要殺自己,齊躍因為巴結討好,順著幫忙遮掩,還是兩人一開始就合謀害自己?

    孟帥傾向於齊躍並非合謀,滕重立私自決定要殺自己。齊躍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他並沒有隨時殺掉自己的意思。那麼滕重立要殺自己,且偷偷摸摸暗算是為什麼?

    是孟帥內門弟子的身份曝光了麼?

    還是……孟帥心中一緊:滕家也是世家之一,難道滕重立知道自己被一元萬法宗通緝,要拿自己去換好處?

    其實這個猜測相當離奇,以孟帥的身份,知道底細的人要捉拿他,決不至於讓一個小輩動手,但疑心生暗鬼,孟帥心頭有事,不免見誰都多疑幾分。

    既然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安危,孟帥就不能不多想了。

    隱患當然要消滅在萌芽階段。好在他有的是手段,還有一張近乎作弊的底牌。

    經過早上一系列的事,這支三人小隊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轉變,原本比較談得來的齊躍和孟帥,一下子安靜生疏了起來。隊伍的隊形也發生了變化,由之前的並排走,改為前後跟隨。

    這樣的跟隨也有不同的距離。滕重立昂首闊步走在第一個,齊躍落後半步走在第二個,位置已經完全和長隨相似。孟帥落後一丈,跟在最後。這個位置也勉強算的上同隊,但隨時都可以脫隊,只消落後兩步,就可以江湖再見。

    這樣的隊伍當然氣氛壓抑。齊躍饒是伶牙俐齒,但無論說什麼,滕重立都沒有回應,他總不能老對著一堵牆說話,會被人認為是瘋子,因此也只好閉嘴。孟帥在關注著兩人的行進和動作,要全力集中精神,更不可能說話。

    這旅途比他之前十天的獨自行進還枯燥苦悶,好處是大家心裡有事,不覺得寂寞。

    到了晚上,又在山間露宿。這次孟帥更是打疊十二分精神,防備有人對自己下手。為了怕撐不住,他還把蛤蟆放出來給自己守夜。

    這一夜卻又是平安無事。孟帥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蛤蟆在自己身邊呼呼大睡,比自己睡得還香,憤憤不已,把蛤蟆扔回了黑土世界。

    看來滕重立是不打算馬上再次動手了。想來也是,第一次下手失敗,目標肯定有防備,要是馬上動手豈不自投羅網。最危險的不是這幾天,而是三五天之後,孟帥繃緊的心鬆下來,露出破綻的時刻,那時被人趁虛而入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機會不一定等得來。雖然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人總會鬆懈。但是這一路畢竟有盡頭,最多還有七八日就到了百鳴山,難道滕重立敢在山門內動手麼?

    所以說,在到達百鳴山前的一兩日,才是最危險的時候,圖窮匕見。

    果然正如孟帥所料,一連兩日,三人相安無事。這一日下午,孟帥老起臉皮問齊躍什麼時候到達,得到的回答是「慢則三日,快則兩日」。

    已經到了警戒區了。

    這一日晚間,眾人繼續生活露宿。滕重立站起身來,道:「我帶了一些生米,現在可以煮粥了。我去打水。」

    齊躍忙道:「我去打水,你坐著就好。」

    滕重立淡淡道:「不必。你去拾柴火,孟帥你在這裡看著行李。」也不管別人同意不同意,拎著水罐去了。

    齊躍只得去拾柴火,孟帥獨自一人清理出篝火的場地,剛剛坐下,就見滕重立拿著水罐過來了。

    將水罐放在地下,滕重立目光閃爍,看向孟帥。

    這是兩人少有的獨處時刻,又是在如此緊張的時刻,孟帥立刻心生警兆,袖中匕首出鞘一寸,面上還保持著若無其事。

    滕重立目光游離,狀似無意的問道:「你聽說過五姓十三家麼?」

    孟帥不意他如此詢問,道:「略有耳聞。」其實他有什麼耳聞,只聽齊躍提過一句。

    滕重立道:「那你應該知道,五姓馬、鮑、朱、侯、烏五家之中,數馬姓和鮑姓最強,十三家中,以滕家和李家為首。」

    孟帥道:「哈哈,是啊。」

    滕重立道:「我母親出自鮑姓,我是滕家的嫡系。」

    孟帥道:「你想說什麼?」

    滕重立道:「你想不想歸順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33
三八五 圖窮匕見,隱人出沒

    孟帥莫名其妙,道:「你說什麼?」

    滕重立道:「我出身高貴,家中長輩在百鳴山身居高位,早晚也是要進入核心的。一個親傳弟子跑不了。你現在歸順我,聽我的號令,將來我保你一個入門弟子的位子。」

    孟帥想說「你丫忘吃藥了吧?」,但畢竟他扮演一個尋常外家少年,不該這麼直白的拒絕世家拉攏,只是道:「為什麼突然招攬?區區哪一點值一個入門弟子了?」

    滕重立道:「我看你還算有用。」

    孟帥聽得又好氣又好笑,暗道:你那天晚上來偷襲我,沒打過我,因此覺得我有用,起了「打不過就拉」的思麼?你犯賤啊?當下道:「受寵若驚。不過齊兄一直排在我之前,你還是先給他弄個弟子名分,一是現現自家手段,二來也別寒了自己人的心。」

    滕重立凶光一閃而逝,道:「你不肯麼?」

    只聽腳步聲響起,齊躍抱著柴火回來,道:「滕兄,我回來了。」

    滕重立收斂凶色,恢復了尋常表情,對孟帥淡淡甩了一句:「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明早還不肯,叫你後悔莫及。」

    孟帥又是莫名其妙,又是心存警惕,滕重立這次突然開口,雖然口氣囂張,但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似乎不能簡單的把此人看做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

    當下齊躍燒火,滕重立拿出生米來煮。不過片刻功夫,大米粥的清香瀰漫開來。

    自從加入隊伍,孟帥為了不暴露黑土世界的秘密,幾天沒能吃到新鮮熱乎的東西,這時問到米香,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等分到一碗米粥時,孟帥忍不住就要大口喝下,碰到嘴邊的一瞬間,突然想到了滕重立的眼神,心中一動,手腕一壓,把粥全潑到了黑土世界裡。

    強忍著飢餓,孟帥背靠大樹睡下,又把蛤蟆放出來,囑咐道:「如今到了關鍵時刻,你給我守半夜,下半夜我來替你。這不是玩笑,你要再睡覺,把我害死了,那就一切完了,若是我僥倖沒死,先把你烤了。」

    蛤蟆悻悻答應了。

    然而這一夜依舊平安無事,孟帥白白熬了半晚上,算是白費。早上的時候他實在受不了,回到樹屋之中休息了十分鐘,這才恢復了精神。

    第二天早上依舊,打水的打水,撿柴火的撿柴火。孟帥看著鍋,三人又煮了一次粥。

    這一次孟帥還是照舊,把粥神不知鬼不覺的潑了,然後咽幾口水來掩飾喉間的動作,他還主動看其他人,齊躍和滕重立都是毫無異樣的喝了粥,孟帥沒看出破綻。想來他們若是沒有黑土世界這樣逆天神器,應該就是真喝了吧?

    難道是自己過於小心了?

    不過小心無大錯,再怎麼說,生人的東西也不能隨意往嘴裡塞。

    吃過了粥,滕重立指著鍋對孟帥道:「你去刷鍋。」

    孟帥雖然厭惡他頤指氣使,但卻想到可以從鍋裡剩餘的白粥看出點什麼,於是拿著鍋去溪邊洗刷。

    他一邊用水洗,一邊觀察,無論顏色還是氣味,都沒有異常。不過他一向不擅長分辨藥物,草藥還可以辨認一二,其他的就不行了,當年還是在飛軍府學過毒藥的知識,但是大齊的藥物和大荒這邊應當也不是一個等級,大齊理論上沒有傳說中那種無色無味,無影無蹤的奇毒,任何毒藥都能分辨出痕跡,大荒卻不一定。

    不過,也還是有可能是他想得太多,本來沒有古怪。

    正在洗刷,就見一人來到溪水邊上,逕自洗手,正是滕重立。

    滕重立也不看孟帥,一邊撩水洗手,一邊道:「考慮好了沒有?」

    孟帥「哦」了一聲,道:「也不是不行,但是……」

    滕重立道:「婆婆媽媽,囉嗦什麼?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拒絕我的話,你會後悔的。」

    孟帥一挑眉頭,差點直接道:「滾一邊兒去。」但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你要我於什麼?護送你去百鳴山?」

    滕重立淡淡道:「跟著我。我叫你於什麼你就於什麼。」

    孟帥道:「於什麼呢?衝鋒在前,享樂在後?」

    滕重立道:「不用你衝鋒在前,只要我讓你上的時候,你不許後退就行。放心,我手下不多,不會讓你送死了。至於享樂在後……一個入門弟子還不夠你享樂的麼?」

    孟帥嘴角一抽,只覺得這人好大的臉,道:「入門弟子啊,卻是了不起,這等寶貝只要你一勾手指,至少幾千萬人跟著搶。」

    滕重立道:「不錯。所以說是你的運氣。若在外面,這個機會怎麼也落不到你頭上。」手一翻,指尖夾著一枚朱紅色的藥丸,道:「你要是誠心歸順,就把這個吃了。」

    孟帥道:「什麼?」

    滕重立道:「血密丹,吃了之後我就信你不會背叛我,我就信你,把你當做心腹。」

    孟帥心中登時明白,這無非是什麼「三屍腦神丹」、「豹胎易筋丸」的變種,霎時間有被雷劈了的感覺,已經不覺得憤怒了——就算任我行,也得在把別人打倒的情況下才能灌三屍腦神丹,直接給要招攬的手下甩這種藥的,簡直雷哭了。

    把鍋從水裡撈起來,孟帥強忍著直接扣在他腦袋的**,笑道:「有藥就要早吃,吃完了再找大夫開點兒——有病就要治,別忍著。」說著自顧自走。

    滕重立啪的一聲,狠狠的在水裡擊了一掌,水花四濺,登時崩起三尺多高,狠狠的罵道:「給臉不要臉。你等著。」

    齊躍從旁邊過來,笑道:「滕兄,你……」

    滕重立罵道:「滾開,滕兄也是你叫的?」說著甩手而去。

    齊躍眼睛一眯,從嘴角漏出一絲寒意,低低道:「蠢貨。」

    如此一來,三人的隊伍更加尷尬。本來前後排的站位現在更加稀鬆,齊躍也不能像之前一樣緊緊貼著滕重立,落後幾步跟著,孟帥在後面落得更遠。

    整個隊伍氣氛壓抑的厲害,孟帥在最後走著,都能感覺到隱隱瀰漫的火藥味。

    不過……這種氣氛維持不了多久了。

    時間不多了。

    昨天過去之後,離著百鳴山還有兩天時間,除非走了大運,真能一路平安到達百鳴山,只要隊伍裡有人不願意,那麼這一日之內必有事故。

    聯想到昨天滕重立說只給自己一晚上時間,那麼今天就是正日子了。

    辦這種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就在今天,地利呢……

    孟帥一抬頭,就見迎面兩座山崖並排屹立,兩山之間夾著一峽谷,崎嶇狹窄,地勢封閉,處境隱秘,期間瀰漫絲絲白氣,阻擋了外人的視野。

    真是天然的凶地

    記得那張草稿一樣的地圖上,還特意提到了這座峽谷,據說叫做「隱人峽」,傳說許多人好好的進去,無緣無故的失蹤,留在白霧裡再也沒走出來,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是去百鳴山前最後一個險地,過了此地便是一馬平川,甚至已經在百鳴山監視範圍之內,想要作耗也難了。

    看來是到地方了。

    三人在見到峽谷時,面色都變得凝重,但有意思的事,誰也沒提稍微休整,小心過崖等語,反而個個裝的若無其事,排成一行走了進去。

    峽谷之內視線不好,白霧如一團團雲朵,飄過來飄過去,一時擋在人眼前,一時又遠遠地飛上。

    孟帥心知這裡面不能光靠眼睛看,更要留神聲音,將真氣灌於耳鼓,細細傾聽。

    谷中安靜之極,連外面叢林中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也沒有,只有三人的腳步聲,一個接著一個,踩在地面上,遠遠地傳了出去。

    突然,腳步聲一停,前面兩人相繼止步,孟帥跟著停下,道:「怎麼了?

    前面沒人回答,孟帥上前兩步,來到兩人身側,一眼看到了前方。

    白霧生發處,只見一人靜靜站立,身形若因若現,如同鬼魅。

    孟帥心中一凜,卻也有點靴子終於落地的踏實感,暗道:「終於來了。」

    只見那人緩緩走來,道:「終於來了。」聲音尚在年輕。

    雖然白霧濃郁,但離得近些,終究能看見他的真面目。只見他果然還算年輕,只有二十來歲年紀,身穿緊身衣靠,手中拿著一把未出鞘的劍。

    孟帥暗道:這就是埋伏下來的幫手了。看他的樣子武功不弱,但決不能是先天高手。一個先天高手不會對我們這樣的人感興趣,看來也不是虎嘯境界,只要還沒到絕頂,我又怕他何來?

    心中篤定之後,他便定下神來,準備看戲。

    那青年笑道:「歡迎來到隱人峽,這裡真是個好地方,雲霧繚繞,有進無出,丟上個把人,誰又能知道呢?」

    三人都不吭聲,各個做出要動手的姿勢,內裡怎麼想的卻是不一。孟帥想的是:要來了,要來了,看他如何動手。

    那青年也不拔劍,伸出手去,在每個人的方向一輕點,道:「倒也,倒也

    滕重立突然大叫一聲,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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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六 峰迴路轉,一轉再轉

    竟然是滕重立倒了下去,而不是齊躍,連孟帥也頗為吃驚。

    但他緊接著想起自己的處境,連忙跟著滕重立一起倒下,好在滕重立只是吐血倒地,沒有什麼其他症狀,要真有什麼高難度的動作,孟帥還真模仿不來

    齊躍等到滕重立完全倒下,才哈哈大笑,道:「二哥,這真是輕而易舉。

    那青年面上露出笑容,道:「你於的不錯。直接把這小子放倒了,其實不必我出面,你自己也能把他解決。」

    齊躍笑道:「沒有二哥在後面做後盾,我哪敢放手去做?一切還是二哥的功勞。」

    那青年滿意的點點頭。

    滕重立驚怒道:「竟然是你……你……我還以為是他」說著轉頭看向一起倒地的孟帥。

    齊躍道:「你以為這小子要害你,是不是?嘿嘿嘿,虧你也有警惕性,可以該疑心的不疑心,不該疑心的瞎疑心。虧了你還特意去殺他,弄得他差點和你翻臉。話說回來,要是你們真殺起來,弄個兩敗俱傷,我還真省了好多心。

    他用腳踢了踢孟帥,孟帥忍著不動,就聽齊躍洋洋得意的道:「這小子,也就是個路過的倒霉鬼。本來沒他什麼事,但既然是一路人,又看見你我在一起,我怎能放他離開?當然是把他拽過來看著,不過是到時多費一點藥粉。倒是你把苗頭對準他,我可沒想到,還真只能怪你自己愚蠢。」

    滕重立對他怒目而視,道:「我也一直防備你,還是中了你的道。」

    齊躍道:「是啊,你一路上都防備我。從不吃別人的東西,吃點熱飯還要吃最不容易下藥的白粥,還親自打水,不讓我插手。可是這樣就能難住我了麼?晚上我早就在鍋裡下過藥了,任你奸似鬼,還不是吃我的洗腳水。」

    滕重立道:「我只是沒有專門防備你罷了。畢竟你我好幾年的老相識,我一直信得過你,沒想到你竟然害我。」

    齊躍臉色抽搐一下,道:「少特麼套近乎,誰跟你是老相識,你又何曾信得過我?在同路之前,你多看過我一眼麼?路上你把我當僕役,呼來喝去,若不是為了大計,我早把你捅個透心涼,什麼東西。二哥——」他伸手一指,指著滕重立的鼻子,道,「趕緊把他殺了,咱們好走路。」

    那二哥眼睛一眯,道:「我去殺了他?他都不能動彈了。誰殺他還不是一樣?你離得近,手起刀落就把他殺了吧。」

    齊躍道:「二哥下刀更於淨些,我……我沒殺過人。」

    滕重立冷笑道:「你們試試,誰殺了我,都要小心滕家和鮑姓的雙重追殺,只要還留在百鳴山,就一定難逃法網。」

    孟帥心道:我說他們推三阻四,原來也是不想承擔罪名。

    齊躍道:「二哥,滕重立身上只有一個銘牌,只能提供一個入門名額。咱們倆誰佔了這個名額,誰就去殺人,你看怎麼樣?」

    那二哥點了點頭,道:「這倒是一個方法,看來你是肯定願意把名額讓給我了?」

    齊躍道:「二哥年紀大過我,又肯提攜,已經是我的福氣。我哪敢多求?

    那二哥點頭道:「也罷。滕家又怎麼樣?也沒長著順風耳千里眼,你死在隱人峽裡,誰能知道?」說著一步步走到滕重立面前,長劍舉起。

    滕重立一直是一臉失望痛苦的神色,在那二哥翻身起來的時候,突然張口道:「你敢——」

    敢字一出口,他嘴裡噴出一道烏光,直撲那二哥面門。那二哥正要落劍,哪裡想得到這一出,被迎面打上,霎時間臉上籠了一層黑氣,雙眼翻白,向後就倒。

    眨眼之間,地覆天翻,齊躍呆住了,倒退幾步。就見滕重立翻身站起,擦去口中血跡,道:「小子,你過來啊。」

    齊躍驚道:「你……你沒中毒?」

    滕重立道:「你說呢?你以為自己有多高明呢?小畜生,想要蒙你滕爺爺,再去練二十年吧。對了,二十年之後你又是一條好漢,到時候盡可以來找我

    齊躍哭喪著臉道:「不要殺我——不對」他突然想到,雖然滕重立沒中毒,但他也只是一個人,自己這邊也是一個人,一對一,自己未必就輸,何況

    刷的一聲,齊躍拔出刀來,獰笑道:「既然被你看破,那沒辦法了,咱們拚個你死我活……」突然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如利箭一樣噴出,人也軟軟的倒了下去。

    滕重立冷笑道:「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會下毒麼?我都看出你的鬼把戲了,連一手準備都沒有?你真把我當白痴了?還是你本來就是白痴,想不到比你聰明的人會怎麼做?」

    齊躍卻不似滕重立裝的那樣只吐一口血,而是不住的大口吐出鮮血,神態一點點萎靡下去,看得出整個人的生命精力都在流逝,像這樣的狀態,恐怕不是裝出來的,他目光漸漸渙散,喃喃道:「我看錯了你……」一面說,一面伸手嚮往懷中掏,但四肢已經無力,手臂一陣顫抖,無力的垂了下來。

    滕重立冷冷道:「你當然看錯了我,你能想像有二十多個同輩兄弟競爭,我是怎麼成長起來的嗎?倒是你,我從來沒看錯過你,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還跟我一起走?那居心叵測寫在臉上了吧?想要我的銘牌——呵呵呵,你知道我的名牌是踩下多少人換來的麼?就憑你也配?」說著上前一腳,踩在齊躍臉上。

    齊躍吐了口鮮血,身子抽搐了一下,再也不動彈了。

    滕重立取出刀來,往齊躍脖子上插了一刀,一插到底,拔出刀來鮮血四濺,冷冷道:「這樣你還能假裝,那就算我輸了。」

    笑了一陣,他轉頭冷笑道:「起來吧,別特麼裝了,不累麼?」

    孟帥爬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土,道:「躺在地上而已,也談不上累不累。」他是很佩服滕重立深藏不露的,因此也沒奇怪他看穿了自己。滕重立自己中毒是假的,他中毒能是真的麼?除非他有本事像齊躍那樣大口吐血,吐死為止,那還得小心滕重立再給自己補一刀呢。

    滕重立見孟帥果然好端端爬起來,目光一沉,道:「果然是個厲害角色。你果然沒喝粥,是防備我呢,還是防備齊躍?」

    孟帥道:「都防備,出門在外,哪能沒有防人之心?」

    滕重立哼道:「果然如此。你防備我是因為我出手殺你,防備齊躍是為什麼?看出什麼破綻了麼?」

    孟帥道:「也不算破綻吧。我只是覺得他知道你身上有一枚價值萬金,不記名的銘牌很奇怪。一般這種寶物都是藏得最隱秘的,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跟同路人說吧。你雖然當時看起來傻了點,但不像是多嘴的人。」

    滕重立道:「說的有道理,不過你確實很敏銳,一開始就發現了要殺你的人是我,所以才試探齊躍的,是不是?你怎麼發現的?」

    孟帥道:「這有什麼發現不發現的?夜深人靜突遭襲擊,懷疑一下身邊人不是很正常的麼?那時候齊躍就在我後面說話,肯定不是他,那當然是你最值得懷疑。何況回去之後你還在火邊睡覺,這不是笑話麼?誰能睡得著?」

    滕重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是麼?」

    孟帥心中突然一凜,覺得自己似有什麼破綻被他抓住了,但仔細回憶,又難以抓住,便直接問道:「我倒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滕重立冷冷道:「我懷疑你是齊躍找來害我的幫手。」

    孟帥皺眉道:「你連齊躍都留著不殺,為什麼先來殺我?」

    滕重立道:「齊躍算什麼東西?我早有招數對付他,只是你是個意外,我一時看不透。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節外生枝。既然是不安定因素,就要早早的掐滅。」

    孟帥道:「原來如此,後來你又改變策略,改為安撫了麼?」

    滕重立道:「因為我發現你不是齊躍的人。你要是齊躍的人,發現是我要殺你,早就心照不宣,不提這件事了,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齊躍。看來你也算半個無辜。就算你也心懷不軌,我也不願意塵埃未定之前兩面出擊,分散了注意,因此先招攬你一番,至少叫你別站到齊躍那邊去。」

    孟帥道:「原來你還是真心招攬啊?這招攬手段可真是夠瞧的。」

    滕重立道:「我是真心招攬,提出的加碼也不低了吧?若是把這個價錢給齊躍,說不定他都能反水。我本是看重你,可惜你不識抬舉。」

    孟帥道:「識抬舉的意思就是吃下你的丹藥,一輩子受你轄制?」

    滕重立道:「試探罷了。那丹藥是我的下毒的解藥,你要是對我歸心,便可保住性命,不然連你一起毒死,只能怪你自己不好。」

    孟帥哈哈一笑,道:「試探?你果然是好大的臉。試探我,你憑什麼?還真當你是皇帝老子,給個甜棗別人就要謝主隆恩?就算你是皇帝老子又怎麼樣,皇帝我也不是沒殺過。」

    滕重立臉色發黑,道:「當時你要是吃了我的丹藥,現在我自然當你是自己人。可你不識抬舉,那就只好留在隱人峽了。」

    孟帥道:「隨你便。不過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滕重立道:「緩兵之計?」

    孟帥不理他,道:「還記得齊躍死之前,想要往懷裡掏東西麼?」

    滕重立不屑道:「無非有什麼底牌,人都死了,手段再多有什麼用?」

    孟帥道:「是什麼手段都不要緊,可別是報訊的裝置。」

    滕重立臉色一變,道:「你是說——」

    就聽有人哈哈大笑,道:「有趣,好久沒見到兩個這麼伶俐的小鬼了,這一趟是來對了。」

    笑聲中,一人大搖大擺從白霧中走了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35
三八七 禿鷲俯首,破繭成蝶

    只見那人身材高大,相貌猛惡,留著一叢絡腮鬍子,肩頭上停著一隻巨大的禿鷲。

    孟帥瞳孔一縮,看見了對方那身衣服——顏色青灰,便如灰老鼠一般,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孟帥也有一件一樣顏色的,不過在袖口多一條銀邊。

    這人是百鳴山的外門弟子

    滕重立顯然也認識這身皮,臉色驟變。這一次可不是裝模作樣,是孟帥見到他以來,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見到他變了顏色。

    孟帥自己驚慌片刻,倒也平靜下來,雖然那人不懷好意,但是畢竟只是一個外門弟子。倒不是說外門弟子一定不如他這個候補內門弟子,但至少證明此人沒有進入先天。

    只要是先天以下,至少還有的打。

    按理說,這時候就應該放下以往的恩怨,和滕重立聯手,不過看他的樣子總是有點不對勁兒,似乎失去了抵抗的意識。

    那人笑道:「兩個小子,過來,過來,讓胡爺看看你們。」

    滕重立的呼吸聲粗重的孟帥都能聽見,只聽他大叫道:「且慢,師兄。你為什麼要對付我們?我身上最值錢的,不過一個外門弟子的銘牌,你本來就是外門弟子,根本用不上。你身份也高貴,為什麼要受齊躍差遣?」

    那胡爺笑道:「什麼受他差遣?你也太給他做臉了。你知道他哪來的膽子謀算你?」

    滕重立驚道:「竟然是你?你指使他的?」

    那胡爺道:「你說呢?到底你也是滕家的人,一般人還真不敢打主意。不過對胡爺我來說,你就是個屁。只是我沒想到,你還算個響屁,竟然把我找來的兩個廢物一屁崩飛了,倒是大爺小瞧了你。還要我親自動手。過來吧,別耽誤時間了,胡爺之後還有事。」說著拍拍頸上的禿鷲。

    滕重立的身子微微發抖,突然側前一步,抓住了孟帥,道:「快動手。」

    孟帥道:「你要跟我聯手麼?」暗道:你不是想讓我給你打頭陣,你還跑吧。我腦門上寫著「聖母」倆字了麼?

    滕重立道:「聯什麼手?快把你的底牌叫出來,不然後悔遲」

    孟帥一震,有些驚奇的看著他,道:「你說什麼呢?」

    滕重立罵道:「這當口還裝特麼什麼像」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黑影撲出來,速度之快,遠非肉眼可見,滕重立本能的曲臂抵擋,慘叫一聲,手臂上已經被戳出一個血窟窿。

    那禿鷲盤旋,嘎嘎大叫,聲音慘厲,悸動人心。

    滕重立惡狠狠道:「這是先天以下凶獸排名第一的惡靈禿鷲,能啄食靈魂,死在它口下連轉世都不能,真正永世不得超生。你想落到那樣的下場麼?快把底牌叫出來。」

    那禿鷲再次下旋,這次撲向孟帥。

    孟帥想也不想,也不去看對方,一個空鏡印出手,與禿鷲在空中撞了一下,那禿鷲無功而返,再次盤旋。

    滕重立道:「你還等什麼?」

    孟帥皺眉道:「少廢話,這不是來了麼?」

    那胡爺悠閒地看著兩人在禿鷲攻擊下掙扎求生,彷如看戲。馴丨獸師就這點好,不是大敵,一般不用上戰場,況且他運氣好,弄到了一隻惡靈禿鷲,比一般的靈獸更兇猛得多。雖然他只是外門弟子,但敢自信,在先天以下的武者當中戰力數一數二,就是那幾個核心弟子也比不上。

    突然,他感覺背後有人拍了拍自己,他心頭一緊,猛然回頭。

    只見背後站著一個白衣少年,十四五歲年紀,面如冠玉,神色寡淡,按住他的手微微一緊,道:「鬼門關。」

    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從少年的手指之間冒出來,一口將那胡爺吞下,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片刻之後,黑煙散去,地下只剩下那胡爺的屍身。

    那少年的神色毫無波動,精緻的五官像是琢磨出來的玉雕,美則美矣,卻不會動,胡爺從生到死本是他一手促成,但自始至終他連看都沒看一眼。最後目光稍微動了一下,卻看的是天上的禿鷲。

    那禿鷲原本威風八面,胡爺倒地的一瞬間,突然身子一僵,大叫一聲,從天上墜落。

    這時,那少年隔空一招手,道:「你來。」

    一團綠光憑空出現,包裹著禿鷲緩緩下降,往那少年手上飛去。

    那少年伸手接過,手上綠光盤旋,禿鷲在其中猶如翡翠牢籠中囚禁的金絲雀。少年漠然的目光轉過,看向孟帥,目光中終於露出了一點感情,眼睛也眨了一下,道:「我要養。」

    孟帥豪氣的一揮手,道:「給你了。」

    那少年微微一笑,帶著禿鷲走了過來。

    滕重立卻被嚇傻了,他知道孟帥有後手,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怪物。哪怕孟帥揮揮手,叫出七八個先天大師恐怕也不能和眼前的震撼相比,先天大師還能想像,這少年的手段委實不能想像。

    他喃喃道:「果然……果然是……」

    果然是前幾天在後面追過他們的少年,當時孟帥還追到林中去過。

    孟帥道:「這是小白。滕兄你果然敏銳,竟然能猜到小白和我是一起的。

    滕重立臉色變了變,道:「我……我只是懷疑。一開始你追過去火急火燎,明明呆了不少時候,回來卻說沒見到人。白天我見過他的身手,根本連一片衣角也摸不到,你要是沒追上,早就該回來了,可見是假話。還有……」

    孟帥道:「當時我也沒想到那是小白啊,因此說得多了些。還有什麼?」

    滕重立道:「還有,我剛剛跟你確認你為什麼認為我要殺你。你說在野外無人處懷疑同行者理所當然,這也算不打自招吧?倘若這……這位兄台不是你的人,你被襲擊之後第一個懷疑的,應該是這個神出鬼沒的傢伙。可你第一個懷疑我,這不是不打自招,說明你和他是一夥兒的麼?」

    孟帥恍然大悟,讚道:「滕兄,我見過的人裡,論敏銳你數一數二。我和小白確實是故友,不過他不願意見生人,寧願呆在樹林裡面,這才不給你們引薦。」

    滕重立哼道:「是麼?你們是故友重逢,不是一開始安排好的?」心中暗自冷笑道:騙誰,還不願意見生人,要呆在樹林裡,這等理由蒙傻子麼?無非是你早有警惕之心,留著你這位神通廣大的好朋友做後手罷了。

    只是他這次全猜錯了。白也還真就不願意見人,喜歡森林。而且孟帥乍一見到白也,確實是沒認出來。

    誰能想到,一個月之前,白也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兒,眨眼之間,看來竟有十四五歲,快跟孟帥差不多大了。

    十歲長到十五歲,相貌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至少孟帥一開始沒認出來,追到森林裡才相認,還是看出他特有氣質和綠光才敢認他。

    至於白也為什麼會長大,連白也自己也說不出原因。只知道進了黑土森林之後,睡了一覺,醒來就長大了,然後也不用跟孟帥打招呼,自己跑了出來,出現在孟帥眼前。

    這讓孟帥想到了一個詞「破繭成蝶」。當然長了四歲也不至於是成蝶,但至少也相當於幼蟲的蛻皮,或者說是進化?反正白也完全顛覆了人類的生物習性,不知道該把他歸為哪一類,姑且說他是「蛻變」吧。

    白也蛻變一次之後,力量有所增強,到底有多強,他自己也不知道。不過據說山林的力量增加的多,左手黃泉的力量並沒增加多少。且他還一本正經的宣佈,自己和黑土世界簽訂了契約,以後可以動用黑土世界的力量。

    孟帥聽了一陣心酸——他這個正主都沒撈到的好處,讓白也一下子就做成了。於是他強烈要求白也不要隨便動用黑土世界的力量,畢竟這東西也是有極限的,用一次少一次,真用光了不知道去哪兒補。

    白也本身的力量已經很強,如果要他動用黑土世界這樣的底牌,恐怕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到時候孟帥自己能保命也不錯,還管什麼黑土世界。

    無論如何,白也能回來孟帥很高興,代表他的底牌又多了一張——就如今日,若無白也在,恐怕有的麻煩。

    滕重立不知其中緣故,只覺得白也又神秘又強大,心中慄慄,就聽白也道:「這人也要死麼?」

    孟帥略一沉吟,滕重立心驚肉跳,大叫道:「我願意把銘牌給你,你不要殺我。」

    孟帥轉頭對白也道:「你要不要當百鳴山的弟子?我給你弄個銘牌?」

    白也道:「不要。我喜歡山林。」

    滕重立一驚,道:「你不要我的名牌?」目光一動,道,「你也是內定的,哪個大家族的人?」

    孟帥淡淡一笑,滕重立已經接著道:「那好極了,我們還有什麼衝突?將來還是同門,並肩攜手還來不及呢。兄弟,咱們相逢有緣,又是並肩戰鬥過的。你的才氣和武功我是真心欣賞。想邀請你去我滕家為座上賓,你的家族也可以我滕家結盟,好處說之不盡,如何?」

    孟帥笑道:「和滕家結盟?且不說我沒有結盟的意思,只說你在滕家有那麼重要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36
三八八 一團和氣,話不投機

    滕重立臉色一變,道:「你說什麼?」

    孟帥道:「我沒說什麼,我只是奇怪,一個名門大戶出來的公子哥,出來求學,連一個侍從都帶不起麼?」

    滕重立悻悻道:「百鳴山不許弟子從外面帶人,你難道不知道?」

    孟帥道:「那護送到山門呢?你家裡人都不管你的安危麼?」

    滕重立冷哼道:「求學路上一向安全,家裡也有意放我出去鍛鍊。」

    孟帥道:「倘若是別人說這話我也信了。不過你可是剛剛說過,你根本不信齊躍的為人,早就知道他要害你。既然你都知道齊躍要害你,你家裡人能不知道?他們不派個高手保護你,也得給你幾個封印器防身吧?怎麼後來你驚慌失措,還要靠我的朋友來保命?這就是你們大家族的底氣?還是那些底氣用不到你身上?至於你在剛才吹噓多少個兄弟裡拚殺出來之類的話,我就不重複了吧。」

    滕重立臉色變了又變,道:「你不信我,果然還是要動手麼?」

    孟帥笑了笑,道:「沒。我只是說你別老用居高臨下的口吻跟我說話,我很煩這個。」

    滕重立道:「我雖然現在還不是滕家的核心子弟,但早晚會是。能進百鳴山就是第一步,再進內門。等進了內門,滕家和馬姓的長老都可以收我為徒,踏入核心弟子輕而易舉,再往上就是先天,等我入了先天,就該是滕家巴結我,而不是我依靠滕家。你現在和我結盟,比之後在上門找我好上太多。」

    孟帥心中暗道:你可真是臉大如盆,說你是理想主義者算好聽的。正經的外門弟子沒當上,就已經規劃到先天了

    不過他並沒有繼續諷刺,那樣也不符合他的規劃,只是道:「原來如此,那我先祝你成功了。既然你的大業如此順利,還有我的地方麼?」

    滕重立何等敏感,立刻察覺出孟帥有心跟他結盟,心中略感喜悅。他雖然傲氣,卻也有些自知之明,自然知道剛剛那番牛皮只是一說,眼下還什麼都沒有,孟帥本人雖然不見得如何,但他有白也這個大殺器,也算個強力盟友,現在結交這麼一位,也是一件好事。

    退一萬步說,就算結盟之言不可信,先訂下盟約,眼下拿來保命總是好的,總比被白也的骷髏頭吞了好。

    想到這裡,滕重立竟泛起了一絲不算難看的笑容,道:「怎麼沒有?我要在外門弟子當中脫穎而出,也是要一番奮鬥的。多則三五年,少則一兩年。外門弟子的競爭也很激烈,你我攜手,互為奧援,應當沒有敵手。等我到了內門,成了核心弟子,便接引你來內門。」

    孟帥笑道:「倘若是我在內門呢?」

    滕重立道:「那也不錯,咱們互為援手。誰要是有事,就拉對方一把,沒問題吧?咱們倆本來沒仇怨,有機會同路,且互有所長,正可互補,先天就是盟友。我可以把你帶進世家的圈子,介紹你資源和訊息。你可以做我的一招暗手,強有力的援兵。大家都有好處。」

    孟帥道:「聽起來還不錯。不過我怎麼信你?」

    滕重立道:「互惠共贏的事,我們主動去做還來不及,還用得著取信麼?不做是傻子。好,既然你要取信,我可以發誓——對了,咱們拜個把子如何?義結金蘭,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孟帥被他嚇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拒絕道:「這倒不必了吧?咱們哪有那麼親熱?」

    滕重立臉色一沉,他義結金蘭的主意是臨時想出來的,但也是有因可查。拜把子是一些微末時期的大人物收取小弟的不二手段,因為好處許不了太多,只好許以恩義。但這種金蘭當然也不必太認真,裝樣子即可。

    但孟帥連樣子也不跟他裝,直接拒絕,分明不是真心了,且擺明不把他放在眼裡。滕重立心裡也暗暗咬牙,心道:如今你這樣看我不起,到時候我站在巔峰,叫你好看。

    孟帥一合手,道:「好吧,你發誓吧,發下毒誓我就相信你。」

    滕重立到底鬆了口氣,眼也不眨的發誓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滕重立指天起誓,真心與孟帥結盟,互為援手,絕不背叛。若有違背,全家不得好死。」

    孟帥瞪著眼看了半天,搖了搖頭,道:「好吧。」

    滕重立見他搖頭,以為他要找茬,但最後卻說出好來,也不知道他搖的什麼頭,心道:信了就好,這種起誓哪能當真?不過看你也有些用處,又是個不叫的狗,說不定還真有用得著的地方。倒不急著跟你翻臉。

    孟帥道:「既然你發了誓,我信了你,咱們就是夥伴了,一起走吧。」

    滕重立道:「你不用立個誓麼?」

    孟帥道:「我若有心害你,現在你已經死了。既然不動手,就是對你沒惡意,比你發誓還可靠多了。走吧。哦,先把屍體處理一下。」

    滕重立哼哼兩聲,也沒再要求。兩人便先將那屍體處理了。死在這裡一共三個人,齊躍,他二哥,還有那胡爺。其中齊躍不過是尋常弟子,他那個二哥來歷不明。既然能對滕重立外門弟子的銘牌動心,當然也不是什麼要緊人物。兩人草草把他們搜了一遍,只搜出幾兩碎銀子,一張地圖和聯絡用的煙火,沒找到任何值錢的東西。他們本來也沒指望,目光所聚,還是那胡爺的屍體,好歹他也是百鳴山的入門弟子。

    那胡爺死的於淨利索,屍體也還算完整。兩人將上去屍體身上的東西扒下來。

    憑那胡爺的身份,還用不上乾坤袋這樣的寶貝,也就放不了多少東西,無非一點兒銀兩,幾件雜物,一件封印器都沒有。只有兩件值錢的東西,一個丹藥瓶,一個項圈。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不至於為這兩件東西翻臉。畢竟丹藥瓶裡面不過五粒谷飼丸,項圈也就是兩環項圈,算是好東西,但不算特別珍貴。單論價格,項圈高出一籌,但谷飼丸是硬通貨,用處廣一些。

    滕重立看了白也一眼,道:「你先挑。」

    孟帥拿起谷飼丸,道:「項圈歸你了。」

    滕重立心中暗喜,他在滕家雖不受重視,但谷飼丸還有一些,自然覺得項圈更珍貴,暗笑孟帥眼皮子淺。兩人分完了東西,碎銀子二一添作五,將三個屍體堆在一起,放火燒了。且二人都是心思縝密之輩,等著屍體燒於淨,再次檢查完全沒有痕跡之後才上路。

    各懷鬼胎的走在一起,兩人明面上至少比先前親近,滕重立也不再繃著一張臉,也聊了幾句,雖然他明顯不會聊天,但是也看得出在努力了。倒是白也,默默地跟在後面,彷彿幽靈一樣自外於他人。

    孟帥一面敷衍,一面在心裡問白也道:「真行麼?只要他發誓就行?」

    白也回道:「可以。惡靈禿鷲琢他的時候,叼了一絲魂魄來。只要他發誓,引動業力,就可以制住他。只要他有心背叛,魂魄散去,必成行尸走肉。

    孟帥點了點頭。在這個世界多年,他早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了。滕重立是個傻瓜還好,這麼一個心機深沉、氣量狹窄的毒蛇,實在不必留著。只憑他幾次想對孟帥下手,殺了也不算是冤枉。

    只是白也提到了能控制滕重立,孟帥才動了一點心。滕重立提的條件,什麼核心弟子,接引入門之類的,孟帥絲毫不感興趣,但是有一點他說的沒錯,滕重立倒是能提供一些諮詢和資源,讓孟帥更容易在百鳴山做一些事。

    至少在山中放這麼一個人,只要不是對頭,應該利大於弊。

    至於說殺人滅口,孟帥倒沒覺得滕重立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白也很厲害,很超出常識,但沒什麼可忌諱的。反正他神出鬼沒,不怕被人抓住,其他的孟帥根本沒動手。只要是在百鳴山,以孟帥的身份還真沒那麼多顧忌。

    其實這種控魂,應該是告訴本人已經被控制,讓他不敢起二心。但孟帥考慮了一下,還是不說。因為滕重立偏激驕傲,心思還多,大抵是不肯甘心居於人下之輩,如果直接說控制了他,他未必就肯束手就擒,說不定要狗急跳牆,起些別的心思。

    只要滕重立保持面上的互利互惠,哪怕是虛與委蛇,孟帥都無所謂。他又不是真心要收服這個手下,只是多牽一條線罷了。他若不作死,兩人還有合作的機會,等他作死,分分鐘弄死他,也不可惜。

    其實兩人現在的心思都差不多,都是:看你還有三分利用價值,且和你湊合湊合,將來走著瞧。不過孟帥多了一重底牌罷了。

    就這麼聊著走著,走出了隱人谷。過了隱人谷,前面就是一馬平川,且一條求學路上漸漸有了行人。

    再走半天,森林漸漸變得整齊,顯然是經人修飾過的,腳下的土地也變成了青石板路。

    滕重立停下腳步,指著前面一座山峰,百感交集道:「我們到了。離著山門大典還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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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九 塵埃落定,天之驕子

    百鳴山比孟帥想像的要平緩的多,它並非一座山,而是一群山,或者說,一群丘陵。

    層層疊疊的小山小谷佈滿了百鳴山的領地,即使是最高的一座山放在大荒山區,也只能算是矮胖敦實型的。跟孟帥想像的山高雲深,神仙福地有很大的區別。

    到這時他才想起來,大荒之內的「好地方」,並非越險峻越好,而是越平緩越好,越適宜居住越好。所以大齊那千里沃野,萬里平原才是最好的地方。百鳴山是七大宗門之一,佔得地方也多是出入方便的小丘陵。

    一入丘陵地區,便覺得氣溫上升了幾度,空氣中也潮濕起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草香和谷香,更多的煙火氣,把孟帥從荒野拽回了人間。

    兩人從百鳴山最外圍的山門「落雁峽」進入,便有灰衣弟子出來探看,但第一道門並沒有嚴格檢查,可能是因為落雁峽的峽谷進進出出太過繁忙,不必一一檢查。

    所謂的繁忙,就是隔三差五有人行走,和大齊關隘門前的車水馬龍還是沒法比,但是和孟帥這幾日見到的荒涼想比已經判若天淵。

    進了峽谷,眼前出現了點點青灰,一個個穿著百鳴山特製灰色制服的弟子來來往往,那特製的灰色看得多了,竟也看出一點兒順眼來。

    這些弟子大多行色匆匆,沒人多看兩人一眼。只有一次和另外兩個雜役弟子擦肩而過時,聽得他們議論道:「現在求學路上還有人來,真特麼擺譜。升土大會都結束了……」

    孟帥「咦」了一聲,道:「升土大會都結束了?咱們來得太晚了吧。」虧了他當初還是其中一個弟子,也立志要參加大會的,到頭來連個圍觀者都沒當上。

    滕重立哼了一聲,道:「聽他們胡說,區區雜役懂得什麼?現在來一點兒也不晚。越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來的越早,有推薦資格的都是今天來。雜役的報名今天也沒結束。升土大會是給外人看的,真正的常態還是推薦入門制。你我去報名就是。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參加山門大典。」

    孟帥哦了一聲,道:「這倒不錯。來得早來得晚應該一樣吧,不存在來得晚了東西都被人搶了這一說吧?」

    滕重立道:「有什麼可搶的?谷飼丸這類的東西還有什麼區別麼?難道你說住處?確實,住處是誰先到誰先佔上,地勢朝向,格局佈置,總有好的和不好的。但你以為那東西是靠先到先得麼?還不是比家族勢力,實力高低?家裡沒勢力,根基淺的,自己不過硬的,佔了好地方還是要讓出來。進山門的第一個月,就是排序的時間,過了一個月,斤兩稱過了,秩序定下來就沒事了。」

    孟帥心道:怎麼又是這一套?問道:「不是說山門之中不許動手麼?」

    滕重立道:「不許公開動手,私下動手還是有的。再有,需要動手麼?誰的家室強,誰的實力高,那不是明面上的麼?真需要動手才解決,那至少要有一個愣頭青。除非遇上了那種拎不清的人,否則不會鬧大的。」

    孟帥心中不信,都是十來歲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進了百鳴山,誰服誰呢?別說有背景的,沒背景既然進了宗門,誰不想爭一口氣?他算是性子隨和,鬥爭心少的,但也不會輕易把自己的東西讓出去。難道百鳴山就收了一群世故油子入山?笑問道:「滕兄你的排位如何?」

    滕重立道:「如果這一期有五十人個外門弟子,也在前五之列吧。」

    孟帥頗為吃驚,他本以為滕重立這個不受重視的世家弟子應該也就中上,畢竟百鳴山有十八家門閥,沒想到他排名還挺靠前,道:「原來滕兄家世這樣顯赫?」

    滕重立神色微有些不自然,道:「倒也不是,只是真正的家世顯赫的,也不會從外門弟子做起……」

    孟帥瞭然,又問道:「滕兄,聽說你有不少家人在谷裡,有人來接你麼?」

    滕重立翻了翻白眼,道:「怎麼可能。你問問誰家有人來接……」

    話音未落,只聽頭頂一陣鳴叫,眾人抬頭望天,只見頭頂一隻羽毛燦爛的大鳥翩翩飛來,在峽谷中落地,一個紫衣少女端坐鳥背,看來最多十三四歲模樣,正是荳蔻好年華,容貌也不俗,神色卻如霜雪一般清冷。

    峽谷另一側,一群人趕了出來,個個身穿青灰,來到鳳鳥面前行禮,恭敬道:「烏姑娘,您來了。」

    紫衣少女也不回答,跳下鳳鳥,被人簇擁著進了對面峽谷。鳳鳥展翅在峽谷上方盤桓,鳴叫三聲,這才飛回。

    眾人不免驚嘆,議論紛紛。孟帥道:「這是誰?」

    滕重立剛說不可能有人來迎接,就被人打臉,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兒去,憤憤道:「那是烏家的老五,烏雨薇。早就聽說她是烏家百年一遇的天才,什麼振興烏家,全在她一人身上,吹得天花亂墜。如今果然這麼大的陣勢。振興,哼哼,烏家衰落了幾百年,差點就給踢出五姓,現在把希望都寄託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也是氣數已盡。」

    孟帥道:「她就是這一屆最強的人了?」

    滕重立道:「還有一個,應該更強。不知道來了沒有。先去登記。」

    兩人走向另一個方向,那是峽谷的另一端,蓋有一座涼亭,亭中擺放一桌,有青衣弟子伏案登記。

    這時那烏雨薇正在登記,涼亭內外被烏家的人圍得水洩不通。滕重立遠遠看著,臉色甚是陰沉。等到烏家的人走後,這才上去登記。

    那登記的弟子看過銘牌,給滕重立發了一個口袋,一把鑰匙,道:「這是你的住處鑰匙,你住丁戌號房。其他東西在外門執事那裡領取。明天參加山門大典,具體通知在袋子裡,記得準時。」

    滕重立收好東西,走到涼亭以外,把地方讓出給孟帥。

    孟帥也上去交上自己的令牌,那弟子接過之後,看了一眼,臉色頓變,站起身來道:「師兄好。」

    孟帥一怔,隨即看見他袖口沒有鑲邊,就知道他也是外門弟子。外門弟子統一管內門弟子叫師兄,當下回禮道:「你好。」

    那弟子道:「師兄請坐。您……您貴姓?」內門弟子可不像外門弟子一次選拔那麼多,每次直接選入的一個手都數的過來,每人都登記在冊,且都有特殊的照顧,那可錯亂不得。

    孟帥道:「我叫孟帥。」

    那弟子低頭一看,名冊上孟帥的名字列在第一個,擔保人簽了兩個,一個是牧之鹿,另一個,赫然寫著「上官度「三個大字。

    那弟子的臉似哭似笑,抽搐的十分奇怪,結結巴巴道:「原來您就是孟帥……孟師兄,您……您要喝杯茶麼?」

    孟帥好笑道:「我喝茶於什麼?能把鑰匙給我麼?我好回去休息。」

    那弟子忙道:「是是是——鑰匙您拿好,您住在……甲巳號房間。」他不由一愣,暗道:這位師兄來頭這麼大,為什麼只安排到甲巳房?那裡雖然地勢不錯,但可是相當偏僻,遠離中心,做事都不方便。

    孟帥接過鑰匙,也拿了一本山門大典的通知手冊,出了涼亭。

    一出涼亭,就見滕重立狠狠地盯著自己,目光中迸射出「驚奇」、「恐懼」、「惱怒」種種情緒,甚至還隱隱帶了一絲瘋狂。

    孟帥眉毛一挑,道:「怎麼了,想吃了我?」

    滕重立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到底有什麼背景?」

    孟帥道:「就是一般人。不過運氣比較好。」

    滕重立道:「運氣好?運氣好能當內門弟子?你果然隱藏的很深。」

    孟帥道:「不管我隱藏的深不深,我們還是盟友。我背景越強勁,對你不是好事麼?」

    滕重立道:「是麼?你既然提盟友兩個字,卻隻字不提自己的背景,看來盟約也不過是笑話……」

    孟帥心道:本來就是笑話,不然呢?道:「我……」

    話音未落,峽谷上方霞光大盛。

    眾人不約而同的抬頭,只見頭頂一條蛟龍一樣的巨獸盤旋,朵朵祥雲環繞,道道霞光鋪陳,蛟龍頭上,一白衣少年輕搖摺扇,迎風而立。

    這時,只聽山門中有人笑道:「是黎小友到了?快請進來。」

    那少年遙遙拱手,朗聲道:「多謝掌門人。」說著蛟龍竟飛躍峽谷,直入百鳴山。蛟龍之後留下一道光柱,照耀四方,久久不滅。

    過了好久,眾人才緩過來,登時人聲鼎沸,紛紛議論。

    孟帥也咋舌道:「那是誰?好大的聲勢,掌門親自出口邀請。」

    滕重立道:「那就是馬家養得好寶貝,號稱百鳴山第一奇才,據說有五方世界背景的黎佑生。只有他有這樣的聲勢……據說在家裡和馬家族長平等論交,掌門都要高看一眼。」

    孟帥笑道:「所以了。我就是個普通人,人家才是真正的背景深厚。有這樣的人物在,你還計較什麼?」說著直接往峽谷走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37
三九零 青牛童子,歸田園居

    進了峽谷,只見面前是一片平坦的谷地,一道清溪蜿蜒流下,衝出兩邊平緩的河州。河州向兩岸蔓延,岸上綠樹成蔭,鮮花成圃,阡陌交通,竟如大齊世俗間的平靜風景。

    兩邊站有雜役弟子,見了孟帥等人的打扮,便有人上前笑道:「師兄,您的住處跟我說一下,我給您帶路。」

    孟帥便對滕重立道:「咱們先分別了。」

    滕重立神色複雜的道:「到時候孟兄別忘了兄弟就好。」

    跟著那雜役弟子往裡面走,穿過了河州的谷地,繼續繞了幾座山谷,入谷地越來越深。越往裡面走,氣候越是溫暖濕潤,風景也是越來越好。地下長得樹木也從尋常花草漸漸變成了靈草靈藥,甚至有幾種已經上了水思歸當初講的課程。

    又走了一陣,就見幾座山峰環繞一個山谷,谷中已有幾座建築。每座建築都是一個小莊園,籬笆圍起來幾傾地的面積。屋後都是獸欄。

    那雜役弟子在谷口望瞭望,道:「這就是內門的師兄們的居所了。師兄請進。師弟只能送您到這裡了。」

    孟帥點頭笑道:「好。甲戌號在哪裡?」

    那雜役弟子搖頭道:「我從沒進過這個山谷,不知道里面怎麼排位的。師兄進去之後再找吧,裡面的地方不多。

    孟帥點頭,那雜役弟子告辭,他一人先進山谷。

    山谷之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孟帥漫步期間,清風拂面,只覺得心曠神怡。

    只是這山谷太靜了,靜的好似隔絕世外,明明隔三差五有一棟棟的建築,卻看不見一個人影。

    走著走著,遠處傳來一聲牛哞聲,孟帥停住腳步,就見一頭大青牛不緊不慢的從小路上行過。牛背上坐著一個童子,身穿麻葛短衫,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脖子上掛著一串鮮花做的花環。

    孟帥看著,只覺得這童子和青牛與山谷中這靜謐的世外桃源實在和諧,便如一幅畫卷一般,看得人心生恬淡之意。呆了一呆,才想起自己要問路,忙拱手道:「師兄請了。」

    不管怎麼說,先入門者為長,他是今天才入門的,在內門中碰到一個吃奶奶的娃娃,也應該叫一聲師兄。

    那童子聞言將草帽抬起,面露詫異之色,道:「怎麼?」

    孟帥見那童子一張圓臉,面色紅潤如蘋果一般,看來最多十歲,但不知怎的,總覺得他有一絲古怪,道:「師兄,敢問甲戌樓怎麼走?」

    那童子哦了一聲,道:「你住在甲戌樓啊,那還挺遠的。新來的?我沒見過你。」

    孟帥點頭笑道:「是,今天入門。煩請師兄指路。」

    那童子道:「甲戌樓離得挺遠哪。只是指路你未必找得到,這樣吧,我帶你去。」說著一拍牛背,大青牛慢慢的轉身前行。

    那青牛身高腿長,毛色油亮,比駿馬還漂亮,哪知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速度慢的令人髮指。孟帥跟著連腿都邁不開,憋屈之極。只是他涵養還算不錯,加上沿途風景優美,就當散步也好。

    走著走著,孟帥問道:「師兄,我叫孟帥,敢問師兄貴姓?」

    那童子道:「我複姓上官。」

    孟帥沒想到自己問貴姓,他真的就只報一個姓氏,笑道:「上官師兄,我看這裡這麼安靜,是不是沒人啊?」

    那童子道:「有人啊,每一棟房子裡住的都是人。」

    孟帥道:「那怎麼不見有人出來呢?」

    那童子道:「為什麼要有人出來呢?」

    孟帥被噎得一愣,道:「出來……轉轉唄。」

    那童子道:「什麼可轉的呢?」

    孟帥越發尷尬,被擠兌的胡說八道,道:「溜溜彎兒,溜溜靈獸,反正在屋裡多無聊啊。」

    那童子笑了起來,道:「在山谷裡溜靈獸?虧你想得出來。靈獸是飛天遁地,鬥法冒險的好幫手,要溜就去大山裡溜,那才是靈獸。在山谷裡面溜出來的是什麼?看家犬?」

    孟帥恍然道:「他們都去外面溜靈獸了?怪不得。這麼多人,就沒有人願意宅家裡麼?」

    那童子道:「自然,還有人在屋裡睡覺呢。」

    孟帥愕然,道:「睡覺,現在?這麼悠閒?」

    那童子道:「悠閒?現在睡覺的人都累的要命啊。」

    孟帥不解,那童子道:「你還不是馴丨獸師吧?」

    孟帥搖頭,那童子道:「那就難怪了。你不懂得馴丨獸師的辛苦。我來跟你說吧,凡是內門弟子,大多離著先天一步之遙,最重要的關卡就是感應先天真氣。所以每天最重要的時刻,就是子夜到清晨這段時間,因為這時是感應最靈敏的時候。」

    孟帥點頭,這個修煉的黃金時間他也知道,只是他還沒到火山期頂峰,現在還不到感應為主的時候,因此沒這麼修煉過。

    那童子道:「所以,只有這段時間是屬於自己的,剩下的時間都是屬於靈獸的。」

    孟帥吃驚道:「有這麼誇張?」

    那童子道:「當然,要成為好的馴丨獸師,要花大量的時間訓練靈獸,還要培養感情。所以最好做到和靈獸同吃同睡。且靈獸要大半天在外面活動,平時的筋骨訓練就在放靈獸時順便訓練便可以。就算有一些空閒,還要做些工作換錢給靈獸買口糧和藥材,哪能休息?」

    孟帥嚥了口吐沫,道:「那些現在睡覺的人是……」

    那童子道:「靈獸麼,作息時間不同,有日行的,也有夜行的。只有人隨著靈獸,沒有靈獸隨著人。因此養了夜行靈獸,就只有黑白顛倒了。某位同門跟我說,自從養了白尾猞猁,他有一年沒見過太陽。」

    孟帥咋舌道:「那也太慘了。我可不想養這樣的靈獸。」

    那童子慢悠悠道:「放心,想養你也未必養的上。夜行的靈獸比一般的靈獸珍貴得多,外面根本見不到,只有自己去捉。你要不肯晚上去捉,當然就養不了。」

    孟帥臉色一紅,道:「多謝師兄指點。請問師兄,一般的靈獸來源是什麼?」

    那童子道:「最好的靈獸都是自己捉來的,怎麼捉,門派的馴丨獸術裡面有講解。不過新入門的弟子沒養過靈獸,捉到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一般都是去買,或者有師父或者親近的同門,可以去要。」

    孟帥心道自己最說得上話的就是牧之鹿,不過還沒到要靈獸這麼親近,便問道:「若是買的話,去哪裡買呢?」

    那童子道:「門派自然有賣的,就在外面的寶嬰堂,賣的都是幼獸,雖然不算珍惜,但是可靠。還有私底下賣的,長老們也會賣,同門也會賣,要想知道這些消息,平時多和同門交流。你去外面走走,也能接到賣靈獸的介紹,不過那些靈獸有沒有毛病,能不能馴的化,可就不一定了。還有一個市場,就在山門外面,叫做百鳴集,逢三六九日就開。那地方主要交易的是零碎材料,也有靈獸,不過水準更低些。一般很少有內門弟子肯選擇。」

    孟帥點頭,那童子又道:「你是新來的,我要勸你一句。雖然說靈獸只要受傷就可以馴肝,但是馴丨獸術不到,還是不要去碰。老老實實從幼獸甚至獸卵開始,雖然時間長一點,但是可靠得多。」

    孟帥點頭答應,心中覺得這位師兄還真不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說,還主動指點自己訣竅,看來百鳴山門風不錯不是訛傳。就是他口氣有點老氣橫秋,別說不像個童子,簡直比牧之鹿還老成些。

    說著說著,那童子向前一指,道:「地方到了。」

    就見一面山坡上修著三間屋子大小的小樓,黑瓦白牆,樓前圈了好大一圈竹籬笆,圈出個小院子,院子裡種著兩株芭蕉,一架葡萄藤。一道青石板路沿著坡面往上,直通樓前。

    要說這地方還不錯,只是在山谷的最角落,還建在半坡上,有點像山谷裡住不下,給擠到了山上,周圍沒有鄰居,最近的小樓也有半里路遠。

    那童子道:「上去就是。你運氣不錯,這是山谷裡面積最大的庭院了,整個山坡都是你的。」

    孟帥也覺得滿意,這裡環境甚是不錯。冷僻點沒什麼,他本來也喜歡清淨,來百鳴山也打定了清修的主意,能在角落裡獨居這麼大一套房子,已經出乎意料了。

    他笑道:「真是好地方,上官師兄,上去喝杯茶吧?」

    那童子笑著搖搖頭,道:「你這裡冷鍋冷灶,灰塵都沒打掃於淨,我上去能喝什麼茶?涼水也喝不上。我這就走了,還要溜我的大青呢。」說著拍了拍牛角。

    孟帥笑道:「那師兄以後常來走動。」他離著牛頭近,順手也拍了拍牛角,然而手縮回來時,突然僵住,伸在半空,幾乎收不回來。

    那童子目光微動,道:「若有機會,我會來的。」說著騎著牛,一步三晃的遠去。

    孟帥望著他的背影,身上出了一層白毛汗——剛剛他撫摸青牛的時候看清了,那青牛項上的項圈,竟有足足九道暗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37
三九一 休養生息,一年生活

    經過一整日中規中矩的山門大典,孟帥總算是安定了下來,正式入門。

    山門大典上,除了各種儀式,就是掌門講話,再然後介紹並接見入門弟子。這一期入門弟子共有六十人,外門五十人,內門十人。對於外門弟子,掌門只是一一點到了名字,倒是內門弟子,每個人多少說了兩句。

    孟帥也是有心人,將這十個人的名字一一記住,只是要把臉對上還有更長的時間。十個人裡面有兩個是門口見過的,烏姓的烏雨薇和那個白衣少年,號稱天才的黎佑生,他們兩個還有侯姓的一個少年侯東平是僅有的有師父的核心弟子。

    另外他注意了一下,升土大會收進來兩個人,竟然也都是內門弟子。這兩位一男一女,男的叫王漱,女的叫陶秀一,都是十五歲,男的俊朗,女的秀美,並肩而立竟有幾分璧人的意思。

    他們倆的出身也是不俗,一個是琅琊王氏,另一個是桃源陶氏。這兩家都是大齊的隱世家族,並非名門大派,在世俗中也沒有勢力,但在武林中向來地位超然,甚至成為了傳說中的存在。孟帥也是僅聞其名,這時見了這二人不由暗道:「果然氣度不凡,不愧是名門子弟。」

    在大典上,內門弟子互相點頭示意,也沒有親熱地表示,但互相之間也有個禮貌。只有烏雨薇神色冷冷,一言不發。那黎佑生卻是謙和有禮,談笑風生,對每個人都聊了幾句,不偏不倚,惹人好感。他還提到過幾日可以與幾位同門一起去找靈獸,幾人心知肚明,這小子連掌門都能搭上,要什麼樣的靈獸沒有?無非是客氣罷了,眾人也沒放在心上,說說就完了。

    散會了之後,有師父去找師父,沒師父就回去休息了。

    之後孟帥就將自己關在屋中,以修煉為主。

    他現在是什麼都不缺的,資質也有,機遇也有,戰鬥經驗也不少,就是缺了一段時間好好的沉澱沉澱。在京城那段時間天天刀光劍影,情勢瞬息萬變,哪有時間給他安心修煉?正好到了這樣平靜的地方,先好好練上幾年。

    百鳴山實行放養,外門弟子尚有功課要做,內門弟子就相當輕鬆了。開頭一個月時間,是統一培養馴丨獸術的時間。倒也安排了幾次課程,甚至還有實習課。後面陸陸續續有幾次答疑。如果認真學習,入個門沒問題,但想有多深的理解那就笑話了。在這些生手似懂非懂的時候,門派來了個大撒把,放任弟子自己去琢磨。反正內門弟子有查閱資料的權限,百鳴谷幾處藏書樓任君選擇,能學到什麼地步就看造化,這就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意思。

    至於馴丨獸術以外,武功方面,門派照顧的就更少了。除非是從小接受宗門培養,不然各人早就自有武功傳承,百鳴山不做於涉。當然百鳴山也有武功傳承,還是一樣,在藏經閣裡自取,內門弟子的權限不小,只要有心,能學到想到高明的功夫。

    但若是想要師父隨時解惑,甚至跟在後面督導,那是別想了。除非拜了師父的核心弟子,還要頗得師父器重,或者於脆就是哪位師長的後輩,不然沒人會在意你的修為進度。

    入門弟子有了疑惑,倒是可以問長老們,或者先天的師叔,原則上師叔們會替後輩解答,但一則弟子未必有機會碰到長老,進長老的居所可不容易,何況馴丨獸師常年在外,進去了也未必有人。二則,長老們的解答有多用心也不一定,畢竟只是義務,又沒什麼好處。

    這方面內門弟子比外門弟子情況好些,一是見到長老們的機會更多,二來長老看見內門弟子會高看一眼,解答會耐心一些。

    但總而言之,百鳴山還是以自修為主。不想自修的內門弟子,大多要抓緊機會拜師,或者至少搭上一為師長。凡是沒有主動出擊的,門派默認為你願意自修,無意尋人指導,那麼門派當然樂意放任自流——比如孟帥。

    而且,做內門弟子生活也很方便。吃穿用度都是門中配給不說,還有專門的雜役弟子服侍,每人限配兩名,多了就要自己花錢。孟帥最省事不過,兩名弟子綽綽有餘。他挑了兩個勤快老實,做飯不難吃的雜役,解決了生活問題。他的院子又夠大,練武的場地也儘夠用,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需要出去的。

    別的弟子一進山門,至少要先找一頭靈獸,孟帥卻懶得去。說白了,他不把馴丨獸師的身份放在心上,練武和封印才是正經事。至於說百鳴山弟子,身邊不帶個靈獸,出去不好看,他可以把蛤蟆拿出來撐場面——誰規定不能馴丨養蛤蟆做寵物了?

    就這麼著,他在百鳴山自己的庭院裡一練就是一年時間。

    春去冬來,轉年又是開春。孟帥在自己的努力加上黑土世界的幫助下,竟慢慢爬到了火山境界的巔峰,再往前就是虎嘯境界。內功也突破歸藏,漸漸到了龍吟境界的邊緣。

    在俗世,這就是超一流高手的境界,而且是內外雙修,比一般的超一流更強,可以跟絕頂高手一戰。如果現在回到大齊,孟帥不敢說在俗世首屈一指,至少也有縱橫一方的把握。

    這個速度也真是驚人了,不說多少人一輩子到不了火山境界,就是到了火山境界,從初入境界提升到境界的巔峰,就是第一流的天才也要好幾年,資質稍差蹉跎十年幾十年甚至一輩子都不稀奇,而孟帥在內外兼修的情況下,一年就達到了。

    在俗世,這樣的速度絕對算是不世出的天才,就是在大荒宗門也是屈指可數。能這樣快速,一是孟帥的資質已經洗到了一般天才的頂峰。二是學得都是絕頂武功,太上龜息功的神奇,讓內功不再拖累他的進步,反而成為修煉外功的臂助。三來是他心無旁騖,沒有一點於擾,專心練武。四來麼……就是黑土世界近乎外掛。

    人的體力有極限,修煉也要考慮身體,超過了極限徒然讓身體受苦,更有可能損傷機能。但孟帥就可以無損,他有樹屋恢復體力和精神,就算受傷還可以請白也恢復,所以他可以不考慮損耗,不擔心過度,充分利用所有的時間。若不是要趁睡覺修煉龜息功,他連睡覺都可以省略。

    有了這些優勢,孟帥又不是懶到無可救藥,當然會突飛猛進,一年時間,他總算沒白過。

    不過,當他內外雙修到了頂峰的時候,苦修就有些沒用了。龍吟也好,虎嘯也好,都是後天境界向先天境界過度的一個小階段。感悟元氣,達到天人平衡,轉化先天真氣,不僅僅是靠修煉,更靠感悟,甚至機遇。

    一方面,孟帥也要開始跟其他內門弟子一樣,半夜子正時分起床,趁著感覺最好的那一兩個時辰修煉,另一方面也要開始走出去尋找機會。

    所謂的機會,就是機遇,誰也不知道什麼事算是突破的機遇,但是出去每天遇到不同的事,總歸是比悶在家裡經歷多些,撞到機遇的可能性自然大些。

    所以孟帥那身筋骨,也該抻一抻了。

    不過打算出去,孟帥才發現自己無處可去。這實在是因為他太宅了,宅的連路都不認得,人更別提了。

    在這一年裡,他從來沒有和任何同門有過任何交集。當年一時興起,和滕重立建立的關係早丟到腦後,來百鳴山前認識的牧之鹿也沒有去拜會,其他本來就不認識的同門更不必說了。他壓根也不知道離著最近,每天只要多走兩步就能看到屋頂的庭院住的是誰。

    當然,也沒有任何人來拜會過他,串門之類更沒有。內門弟子大多出身優越,資質出眾,性格也高傲,少有善於交際的。聽說外門那邊有不少幫派,為了利益都混戰過好幾輪了,也常常組織一些活動,甚至也組織過除外捕捉靈獸或者探險。內門這裡靜的如一潭死水,幾個月不見動靜。

    孟帥想來想去,還就是跟給自己做飯的兩個雜役弟子熟悉一點。他對那兩個弟子雖然不怎麼熱絡,但一來他省事,二來脾氣好,出手也大方。雖然他完全沒有額外的進項,當然也不富有,但是隔三差五也會把門派發下來的谷飼丸分一些給雜役弟子,因此他們的關係還算不錯。

    那兩個雜役弟子一個姓李,一個姓高。都是大荒長大的尋常人家的孩子,性格都很老實,不愛生事。姓高的那個弟子叫高賢,口齒清楚一點兒,孟帥就把他找來,問出去有什麼說法。

    高賢道:「您是要去趕集嗎?今天是六號,有集市。」

    孟帥覺得出門趕集聽起來略有跌份,但好歹是個去處,道:「對對對,趕集——集市怎麼走?」

    高賢道:「出石英谷放東一拐就是,可熱鬧了,人都往那兒去,絕不會走錯。」

    孟帥剛想問:「石英谷在哪兒?」就見另外一個雜役弟子李西跑了進來,道:「師兄,外面有人找你。」

    孟帥奇怪,怎麼還有人找自己?就聽外頭有人笑道:「小孟你這小子,是不是早就忘了我了?」

    孟帥這才恍然,道:「牧師叔,快請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38
三九二 砂鍋孵蛋、風花雪月

    牧之鹿走了進來,一年不見,他還是那樣的形象,黑胖黑胖的,穿的衣服緊緊裹在身上。

    孟帥忙讓高賢給他倒茶,笑道:「師叔老沒見了,又發福了。」

    牧之鹿神色一沉,道:「我記得你以前挺伶俐的,怎麼在房間裡憋了一年,這麼不會說話——我瘦了好多,你看不出來麼?」

    孟帥上下打量牧之鹿道:「您不說看不出來,您這一說——啊喲喂,確實瘦了,瘦得脫了形了。至少瘦了七八兩

    牧之鹿哈哈大笑,道:「難道你閉關不是自己樂意的?這一年閉關給你憋得胡言亂語的。」這時茶水端上來,牧之鹿喝了一口,道,「說真的,我百鳴山怎麼樣?」

    孟帥點點頭,道:「真是好地方,特別清淨。」

    牧之鹿道:「你可是清淨的過頭了。我問你,前天是門派,你知道麼?」

    孟帥「啊?」了一聲,道:「有這事?」

    牧之鹿拍了拍額頭,道:「雖然是自願參加,但是一般人沒事會連出席都不出席麼?何況獎勵不錯,參賽就有谷飼丸,十個裡面九個都會參賽。我就知道你不懂。就算你足不出戶,也沒有相好的同門,也不該連這個都不知道,去領供奉的時候,都沒人告訴你麼?」

    孟帥怔了怔,道:「我都是半年領一次供奉,下個月才去領呢。呃,門派的是比武功還是比靈獸?」

    牧之鹿道:「自然是驅獸。先天以上有武功比試,先天之下武功只有小比,沒有了。」

    孟帥道:「還好還好,沒有丟人。」讓蛤蟆出去跟人家的猛獸放對,那場面太美好,他簡直不敢想像。

    牧之鹿道:「你是不是一年多沒有靈獸?」

    孟帥點點頭,道:「沒有,您知道?」

    牧之鹿道:「我不知道。不過要想知道也不難。每一頭靈獸都在門中有登記的。只要有心人一查,就知道你在門中一年算是白呆了。」

    孟帥一怔,道:「這也行?那不是一點**都沒有?」

    牧之鹿道:「你道靈獸是想養就養麼?誰知道從外面帶回來的有什麼病沒有?一旦傳開了疫情,門派就要遭殃,因此必須詳細監控,至少第一年內是常常有人來探問的。」

    孟帥點頭,心道也對,前世也有入境檢疫這麼一說呢。道:「就算是我沒弄到靈獸,也不能算是白呆了吧?我的武功練上來了嘛。」

    牧之鹿道:「我們可是馴丨獸師的門派,馴丨獸是根基,你有點責任心行不行?外門弟子專心練武也罷了,內門弟子是門派的臉面,不關心馴丨獸就不合適了。也就是你,若是其他弟子這麼弄,早有人上門勸他馴丨獸,甚至將他退回外門了。」

    孟帥咦了一聲,道:「師叔你是門派派來找我談話的麼?」

    牧之鹿道:「還真不是。我說過你是例外的,對門派來說,你的安全第一,武功進度第二,其他的都不在話下。我是為了私人的事來找你。」

    孟帥一怔,隨即恍然道:「您要做什麼封印?」

    牧之鹿笑道:「說起來也容易,你先看看這個。」說著將一張紙遞了過去。

    孟帥接過,只見上面是一個印圖。他心中一喜,封印對他來說,比馴丨獸親切百倍,且一掃便知,這是個新的印圖。對於封印師來說,得到新的印圖就如吃到了美食,是一件令人極其欣喜的事。

    看了一眼這個印圖,孟帥只覺得有些奇怪,用手比了比,道:「這個圖是印在特殊器具上的吧?應該是……」他手指由大縮小,漸漸地縮成拇指粗細,跟捏著一個銅錢一樣,道:「在這麼粗的東西上環繞著封印……啊,項圈啊。

    牧之鹿撫掌道:「好,不愧是天才封印師,我沒說出來你就懂了,怎麼樣?」

    孟帥道:「天才當不起。不過這個封印有九重,還在我能力範圍以內。」

    牧之鹿笑道:「好極了。你若能做,就是……大功臣。」

    孟帥一怔,道:「幫您一個忙,跟大功臣有什麼關係?」

    牧之鹿神色略一尷尬,道:「總而言之,只要你幫我做這個封印,我會重謝你的。」

    孟帥擺手道:「重謝不必,就是材料您給備齊了,再給個工本費就行。我又不靠這個賺錢。」

    牧之鹿道:「就這個工本費,就不能少了。谷飼丸不必說,別的我也都能給你弄來。是了,你還沒靈獸吧?想要什麼靈獸,我可以送你一隻。」

    孟帥心中一動,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哪種靈獸好。不過說起靈獸,我倒有一件事,還請師叔指教,請師叔裡面來。」

    牧之鹿跟他進了後堂,只見當中擺了一個小爐子,上面架著一個砂鍋一樣的盒子。孟帥過去掀起盒蓋,道:「您幫我看看這個。」

    牧之鹿伸頭一看,就見砂鍋裡放著一枚灰白色的蛋,道:「這是什麼?水煮蛋?」

    孟帥搖手道:「什麼呀,這不是獸卵麼?還是您在龍木觀送我的。」

    牧之鹿想起這麼一茬兒,當時大家進龍木觀搜寶貝,他順手拿了這個,因為手上項圈不富裕,也就順手給了孟帥,道:「既然是獸卵,你於嘛放鍋裡?」

    孟帥道:「這不是為了孵蛋麼?馴丨獸術上說,孵蛋需要控制溫度和濕度。這鍋裡最安全。底下我用的是沐陽石。」說著把砂鍋抬起來,只見火爐上沒火,放著幾枚拳頭大小暗紅色的石頭,正是百鳴山特有的沐陽石。

    牧之鹿用手探了一下砂鍋的溫度,道:「你這土法也太土了,咱們百鳴山有專門的孵蛋鼎,你怎麼不買一個?」

    孟帥道:「我聽說很貴,谷飼丸也不富裕,因此就弄了個土法。」

    牧之鹿道:「你這是胡來。每一種靈獸都有不同的孵化環境,哪是你一個土法砂鍋可以做成的?這蛋經你這麼一弄,還不知是死是活呢。」說著將手放在蛋上,試了試溫度,不過比室溫稍高,倒不至於煮熟了,用真氣略一試探,便覺其中略有反應,道,「還好,還活著。」

    孟帥道:「那還能孵化麼?」

    牧之鹿道:「這就說不準了。畢竟龍木觀裡的東西,不只是哪年的,縱然活著,有沒有餘力孵化也是問題。且我看它不像是禽鳥的蛋,倘若是地下爬的獸類,不一定需要多少溫度,可能自然孵化。你還是把它隔著衣服放在懷裡,略沾點溫度即可,比這砂鍋靠譜些。」

    孟帥道:「多謝師叔指點。」

    牧之鹿道:「我看你還是別太指望的好。一是這玩意兒不一定能孵化,二是我看它等級不是很高,這灰白質地的殼,說不定只是尋常野獸,至多是個異獸,品級還不會高。」

    孟帥略感失望,道:「是麼?我還倒是好東西呢。」

    牧之鹿道:「要麼你就自己孵出來,從蛋殼裡出來的小傢伙忠誠度高,不一定要浪費項圈。要麼……把它倒出去

    孟帥道:「倒出去?」

    牧之鹿道:「集市裡不都是這樣的麼?你就隨便支個攤子,說是從山裡撿的,若是實誠點,就只說是撿的。若是要多賺點錢,就編個天花亂墜的冒險故事,你熟吧?」

    孟帥吐了吐舌頭,道:「好險好險……我還想去集市裡掏點東西呢,原來都是坑人的。我這樣善良,進去准保上當。」

    牧之鹿笑道:「一般的東西還好,丹藥什麼的,縱然劣質一點兒,總沒有純假的。唯有這獸卵,一定不能在外面買,十買九虧。你這蛋在集市上賣就算良心貨,還有那煮熟的、開裂的都敢拿出去賣的。要想直接買靈獸不上當,就兩個途徑,一是門派,二是去外面信得過的大商號買。若要一心求珍稀,首推四天號。」

    孟帥一怔,道:「四天號?」

    牧之鹿道:「是大荒最神秘的商號,賣的都是最高等的東西,什麼金玉丹藥、高等封印石,異獸卵,珍稀材料應有盡有,據說後台在上面——」他往上一指,孟帥知道他指的是五方世界,「他家的東西貴是貴,不能有假貨。」

    孟帥問道:「四天號的門面什麼樣?」

    牧之鹿道:「在百鳴山附近沒有門麵店。大荒只有一家確定的店,在璇璣山後的天雅谷,地方大的趕上小城鎮了。在百鳴山集市上,偶爾會有他們的店員出沒,你要看到這幾個符號——」往桌子上畫了五個符號,道,「看到其中一個就知道是四天號的人到了。要趕緊追上去問東西,差不多的他們都有。」

    孟帥仔細看這五個符號,個個都很抽象,有一個只有一個箭頭,一個似是花瓣狀,另有一個六道線形成雪花狀,還有一個直接就是個圓圈。最後一個便是四個圖形組合在一起,牧之鹿點了點,道:「這是風花雪月四家,因此叫四天號。」

    孟帥這才看出點門道,道:「這樣的符號,豈不是人人都可仿製?」

    牧之鹿搖頭道:「誰敢?之前有過人仿冒,後來都消失了。而且這符號只在特定的人中傳播,並非人盡皆知,你也不要亂傳。」

    孟帥點頭,這家商號大概跟私人會所一樣,都是會員邀請制的,為的是顯得逼格高,爛大街就不值錢了。

    牧之鹿道:「不過說實話,縱然給你遇到了,現在你也買不起。還是那句話,你若要什麼靈獸,我給你弄來。你幫我這個忙就行。」說著指了指那個印圖。

    孟帥再次看了一眼印圖,道:「沒問題,但我有一個條件。」

    牧之鹿道:「你說。」

    孟帥道:「這個印圖是你拓的麼?應該是不懂封印的人拓的,拓的不規整。對這樣嚴密的封印來說,錯位一點兒就會有很大的偏差。我要親眼見到原版。」

    牧之鹿沉吟一下,道:「這我做不了主。好,我記下了,過兩天給你答覆。」說著起身告辭。

    孟帥送他出去,心中詫異,暗道:不是說你的私事,怎麼又做不了主了?難不成另有隱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39
三九三 塵封寶貝,陌路殺機

    手握封印好的印坯,孟帥小心翼翼的湊近盒子,兩廂對接,噗地一聲,玉盒蓋打開。

    盒子裡放著一對丹藥,一紅一白,大如鴿卵。紅色鮮豔如火,白色雪白如脂,香氣撲鼻,沁人心脾。

    果然是好藥

    這雙丹藥丟在孟帥遺忘的角落裡,已經有三四年了。這東西就是榮令其交給他,當年國師傾田氏之力弄到的丹藥。一共兩對,分別封印在兩個玉盒當中。

    能被如此重視,來歷又如此不凡的丹藥,若在其他人手裡,早已弄得水落石出,說不定已經被服下或者變現了。偏偏孟帥是龜門的怪胎,吃草不吃丹,只因對丹藥沒興趣,就把這兩對寶貝扔在黑土世界深處,一忘數年。

    現在把它翻出來,只因為他缺錢了。他既然決定養靈獸,還出去冒險,就要花錢置備些東西,還要預留出給靈獸的口糧,自己儲備的區區數十谷飼丸根本不夠用。如果用封印去換,當然容易,但他身上沒有多餘的封印器,做封印生意也需要不少本錢。

    要是只做定製封印,那倒是不用多少錢,來料加工而已,但那樣利潤微薄,且必須要暴露自己封印師的身份。還是直接做封印器,利潤豐厚,選擇眾多。且只買印坯也需要不少錢。因此他使勁想自己手裡還有什麼可套現的,終於想起了這東西。

    打開一看,果然是好東西。可惜孟帥對丹藥實在沒有研究,不知這是什麼丹藥。他想嘗試從其中的藥香分出一兩種草藥成分加以揣測,但後來才知道,自己的草藥知識水平也算扯淡,別說分出草藥了,連丹藥和一般的聚氣丹的藥香分別也分不出。

    若是不分出這東西的來歷,貿然拿出去賣,不但容易吃虧,說不定還有危險。可是他又不能問人,一是百鳴山中熟悉丹藥的人少,二是就算有也不可信任。連牧之鹿孟帥也不敢輕易透露,何況其他人?

    要不然去找陳前問問?

    孟帥心中一動,便覺得可行——反正要出去,與其漫無目的的瞎走,不如去其他門派看看。自己手裡除了丹藥,還有一些藥材可以出手,在百鳴山附近多半賣不出高價,應該去找專業的地方買賣,譬如說鼎湖山。且自己和陳前也有一年時間沒見,不為問事情,只為了敘舊也不錯。

    當下小心翼翼的把盒子蓋好,這盒子對孟帥比丹藥更有吸引力,上面的封印和玉質配合得很好,可以無損的保持藥力,他是要認真研究的,將來就算把丹藥賣了,盒子也不能賣。別人買櫝還珠,他是賣珠環櫝了。

    收好盒子,孟帥把高賢叫了過來,道:「咱們門中怎麼去鼎湖山?」

    高賢一怔,道:「師兄不是要去山下趕集麼?怎麼要去鼎湖山了?」

    孟帥咳嗽一聲,高賢突然道:「我知道了,您是去趕那個鼎湖山的成丹節吧?」

    孟帥差點沒問出成丹節是什麼,好在及時收住,道:「嗯,是吧……會有很多人去嗎?」

    高賢道:「我聽好幾個人說要去了。難得有一件盛事嘛。鼎湖山離咱們又近,才六千多里地,去也方便。」

    孟帥一算,六千多里地,也就三千多公里,北京到上海一千多公里,還真是不遠,做高鐵的話也就是十幾個小時嘛,呵呵。

    高賢道:「我們雜役弟子能請假的都去了,他們幾天前就動身了。不過您是內門弟子,可以租更好的腳力,現在出發正合適。」

    孟帥道:「怎麼去呢?應該有不少人同行吧?」

    高賢道:「有啊,門口就要好多。不知道其他內門的師兄有沒有要去的。如果沒有內門同伴,就去外門找找同伴唄?您去外門谷地找一找,應該到處都是。」

    孟帥點點頭,道:「你去不去?」

    高賢搖頭,道:「我不去,那地方不是我能去的。」

    孟帥點頭道:「那你幫我看好家,回來我有謝禮。」

    高賢笑道:「謝謝您。您要是能給一顆聚氣丹,我服侍您十年一個子兒也不要。」

    孟帥道:「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聚氣丹麼?我記得了。用不著發這麼大的願,咱們還未必有十年的緣分呢。」說著起身,收拾好東西,一年以來第一次出門。

    等孟帥走了一整日之後,牧之鹿才來,找不到孟帥,一問去成丹節了,不由好笑,道:「你讓我替你問原版封印的事兒,我問完了,你倒先走了。也好,成丹節不是?正好我也去,到時咱們正好一起趕去。」

    孟帥從內門的谷地出去,一路上沒見到一個人影。心知想在內門搭個伴是不成了。其實內門和外門弟子在他眼中沒區別,反正一個也不認得,如果在外門也搭不到伴,索性上路。要不是他不認路,結夥還真不如自己走方便。

    眼見出了谷口,孟帥就見前面走了一個人,一頭長發垂下,身材窈窕,略一回憶,想起了好像是自己的一位內門同門陶秀一,還是從升土大會上來的,來自大齊的桃源世家陶氏。

    難得見個人,還是自己認識的,孟帥也起了興致,追上幾步,道:「陶師姐?」

    其實按照入門先後順序,孟帥應該叫她師妹,不過她年紀長過自己,又不熟悉,叫一聲師姐比較客氣些。

    陶秀一身子一顫,似乎受到了驚嚇,緩緩轉過頭,看向孟帥,露出迷惑之色,道:「你是……」

    孟帥笑道:「我是孟帥,也是內門的,因為住的偏僻,一向少拜會。」

    陶秀一這才釋然,道:「是住在山上那位師兄麼?師兄你可是神秘人物,我們都猜你什麼樣子,結果沒一個人知道。」

    孟帥哈哈一笑,道:「我性子孤僻,讓幾位師兄師姐白費了這麼多年的腦筋,罪過啊罪過。」

    陶秀一嫣然一笑,道:「看師兄的樣子,可不想孤僻的人。以後多走動」說到這裡,她遲疑了一下,似乎有什麼尷尬之處。

    孟帥打量了一下她,就見她背後背著一個包袱,道:「師姐出門麼?可是去那成丹節?」

    陶秀一又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孟帥道:「那好極了,我也去成丹節,師姐認路麼?咱們搭個伴行麼?」

    陶秀一臉色微紅,似乎無法開口,就聽有人道:「陶師妹。」

    一人從谷口進來,乃是玉樹臨風一少年,孟帥認得他是琅琊王氏的王漱,也是同一批進來的。王漱過來,擋在陶師妹面前,道:「怎麼了?」

    陶秀一道:「沒什麼孟師兄,我與王師兄約好同路,你自己找夥伴同行吧。」

    孟帥看著兩人的樣子,恍然大悟,道:「原來二位早約好了。是我唐突了,告辭,告辭。」說著拱手離開。

    王漱看著孟帥的背影,目中凶光一閃而逝,手指已經按在腰間靈獸袋上,陶秀一伸手按住他,道:「不妨事,他沒看見什麼。你我這是好事,能少些殺戮也是積德。若是山門外遇見他再下手也不遲。」

    王漱臉色放緩,手指垂下,道:「但願他懂人事。」

    搞什麼鬼?

    孟帥一天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暗道:這對狗男女搞什麼鬼?還想殺我?莫不是做什麼不光彩的事,要殺人滅口?我稀罕看你們麼?當年有光盤的時候,老子閱片無數,就稀罕看你們二位?還出了山門再動手,出了山門你們若敢動手,咱們便試試。

    從山谷裡出來,孟帥來到外門弟子居住的青城谷。此谷比內門弟子住的山谷大了兩倍,居住的人數卻是數倍,因此顯得侷促許多。孟帥穿過谷中通道,兩邊也不少人影走動,比內門熱鬧一些。

    來到谷口,人就更多了,但見眾人東一簇西一簇圍攏在一起,嘀嘀咕咕各自成圈。

    這時,就聽谷口一人叫道:「下一班的車到了,快去。」

    一個小團體立刻擁上,魚貫而出。有人想要跟上,被最後一人一腳踹到,道:「這是華師兄的隊伍,你是哪根蔥,也來魚目混珠。滾滾滾,滾回你的狗窩去。」說著隊伍呼啦啦過完了。另外一個團體立刻頂上他們之前的位置。

    孟帥心情更不好了,他久在內門,哪見過這樣烏煙瘴氣的情景?這時才知道,所謂百鳴山的門風,也就是那樣而已。

    看這樣的團體的排位,甚至排到了谷裡頭,還不知什麼時候輪到單人散客,難道要一路打出去?這可是體力活,以一對多,贏面甚小,且這算出師不利,晦氣的很,孟帥還真有煩躁。

    擼了擼自己的袖子,孟帥摸摸袖子上的銀邊,這是他內門弟子的標誌。按理說內門弟子地位要高於外門弟子,這些外門弟子會不會給自己面子?

    這也不一定,看這樣子。外門人多勢眾,自然膽子大,自己單人行走,勢力單弱,要是這些人犯渾不給自己這個面子,場面說不定不可收拾。

    孟帥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突然看見一人,微微一笑,幾步走了上去,對一個小團體的領頭人笑道:「滕兄,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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