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0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0
三九四 爭搶車位,成丹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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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重立回過頭,看向孟帥,先是一怔,緊接著雙目越睜越大,一字一句道:「孟帥——」

    孟帥訝道:「怎麼了,滕兄,我的名字有那麼難叫?」

    在滕重立身邊,有不少小團體的人,見滕重立臉色不對,立刻擁了上來,道:「滕師兄,這是誰?」有的已經擼胳膊挽袖子準備動手。

    滕重立霎時間變了臉色,喝道:「你們退後,孟師兄是內門弟子,你們敢無禮?」上前兩步,拉住孟帥道:「孟兄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否?」

    孟帥笑道:「無恙,滕兄過得可好?你這是往鼎湖山去?」

    滕重立道:「是啊,率兄弟們去鼎湖山逛一逛,哦,孟兄可是要一同前往?」

    孟帥道:「方便嗎?」

    滕重立笑道:「方便。孟兄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方便。來來來,站到我身邊來。」

    孟帥詫異的看著他,發現一年時間他變了不少,之前很聰明但是一臉的陰沉,就算想要交好都找不準友好的表情,現在倒是圓滑了不少,臉上堆笑也自然了許多。

    看來外門果然和內門不一樣,是個「歷練」人的地方。

    眾人見了孟帥袖子上的銀邊,又見自己的老大如此示好,立刻改換表現,從威嚇變得友好,甚至帶了幾分諂媚。

    滕重立笑道:「孟兄,這一年你都沒找過小弟,咱們當年的誓言如今看來都是笑談了嗎?」

    孟帥心道:誓個屁言,明明只有你發誓,我什麼時候跟你有誓言?笑道:「可是滕兄你也沒找過我啊,我還道你把我忘了。」

    滕重立笑道:「孟兄隱藏太深,我欲拜訪也求見無門。好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之後咱們是不是多親近啊?」

    孟帥道:「這個自然。」

    滕重立壓低了嗓子,道:「孟兄這麼給面子,要不要我介紹個生意給你?」

    孟帥挑眉道:「好啊。滕兄簡直是我的知己,我正要做生意呢。」

    兩人各懷鬼胎聊了幾句,就見谷口有人喊道:「車來了」站在谷口的那群人湧出,滕重立抬起手,道:「兄弟們,下一班是我們的。」

    當下圍攏的數十人一起沖上去,與此同時,對面一群人數差不多的團夥也衝了上來,雙方在谷口相隔三丈,互不相讓。

    滕重立一拉孟帥,道:「孟兄,幫我一個忙?」

    孟帥道:「五個谷飼丸。」

    滕重立目中精光一閃,道:「很好。」說這拉著孟帥的手,大步上前,朗聲道:「孟師兄,你放心,這些人小弟我都給你打發走,管教你先上車。」

    對面有一個跟滕重立一樣派頭的人物,本來見他上來,正要橫眉豎目的發威,目光看到孟帥袖子上的銀邊,登時呆了一下,抬手止住了身後的小弟,道:「行啊,滕重立,你什麼時候拉了個外援來?」

    滕重立大笑道:「古威,你看清楚了,這是外援麼?這是真真正正的內援。」

    古威用手點指他,點了三下,欲言又止,終於回頭道:「讓他們先走。」

    滕重立笑道:「承讓。咱們走。」率眾走出山谷。

    出了山谷,來到一片平川,只見中央停著四匹巨馬拉著的大車。那馬匹每一匹都比凡間馬高一倍,背後長了兩個肉翅,卻不覆蓋羽毛,所以翅膀顯得光禿禿的難看。孟帥認得這種馬叫似龍駒,也是一種異獸,可跑可飛,只是飛不高,只能在樹頂上滑行,跑的倒是挺快。取似龍駒就是跟真正能展翅高飛,一日千里的真「龍駒」區分。

    在大荒這種似龍駒已經是相當高級的靈獸,先天以下的武者可養不起,只有租用門派的。且除了百鳴山,別的門派也沒有這麼闊綽,一下子用四匹拉車。

    似龍駒力大無窮,拉的馬車也自不凡。那大車足有五六丈長,三丈寬,和一個小屋子一樣,材料用的是封印好的鐵木和甲骨,堅固保溫,這才能在高速滑行中保持穩固,即使馬有失蹄,從天上掉下來也不會散架。

    滕重立指著馬車,道:「孟兄你先進。剩下的人跟我依次進去,誰也不許亂。」

    孟帥當先進去,見馬車當中也有隔間,最前面一間座位最為寬敞,還有桌子放茶水,可算是「頭等艙」了。

    當仁不讓,他坐了最好的位置,就聽外面滕重立道:「好,現在只剩下五個位置了,誰願意拿出一枚谷飼丸,就可以上車。」

    外面亂了一陣,歸於安靜,滕重立進了頭等艙,將五枚谷飼丸交給孟帥,道:「答應你的。」

    孟帥挑了拇指,道:「滕兄,有一套。」

    滕重立面上傲色一閃而逝,一瞬間彷彿回到了一年前的驕傲少年,隨即便恢復了笑容,道:「為了有這一套,小弟也吃了不少苦頭。」

    正說著,馬車一震,似龍駒已經出發。孟帥覺得身子一飄,便已經離地而起,和前世的飛機起飛相似,在空中滑翔,也不覺得顛簸,心中甚是滿意,道:「咱們這一路要幾天時間?」

    滕重立身子放鬆,向後靠在寬大的椅背上,道:「只需五天,很快就到了。」

    孟帥道:「這也就是綠皮車的水平啊。」

    這時後面的弟子進來遞上茶水,滕重立給孟帥倒上一杯,自己也飲了一口,道:「孟兄,你也去成丹大會,是淘換丹藥麼?」

    孟帥自然不會實話實說,道:「其實是靜極思動,聽說有這麼一場熱鬧,因此就去湊一湊。」

    滕重立道:「這麼說孟兄準備的不是很充分了?恕我直言,你要只是湊熱鬧,恐怕錯過了一個機會。」

    孟帥道:「有這麼一說?那你準備了?準備什麼?」

    滕重立手指一撮,道:「當然是錢。雖然說成丹節每年都有,今年別有不同,你知道麼?」

    孟帥道:「怎麼不同?」

    滕重立試出他果然一無所知,心中暗笑,道:「這成丹節是鼎湖山老祖當年煉出一爐金玉丹,開宗立門的日子,也是鼎湖山的重大節日。每年這一天,鼎湖山都在山門內舉辦聚會,會拿出一批丹藥來,贈與或者賣與與會的眾人。這些人當然也是各大宗門的貴賓,他們拿了丹藥,有時會直接放給山下的集市變現,久而久之,這一日前後就成了一個大丹藥交易會。不知是山上流出來的丹藥,更有許多鼎湖山弟子會趁這一天出貨,賣掉自己練成的丹藥,換其他的東西。」

    孟帥恍然,道:「是一年一度的盛事。」

    滕重立道:「這一次有些不同,好像是門派之中一位天才弟子突破先天。就算是七大宗門,突破先天也是極大的事情,且這位少年天才極為年輕,可稱得上天之驕子。因此鼎湖山特別高興,決定將這一次發出的丹藥調高一級。」

    孟帥道:「那集會就更熱鬧了?」

    滕重立道:「不止如此,七大宗門以外第一商盟大荒盟……」

    孟帥道:「你等等,大荒第一商盟是大荒盟?」

    滕重立道:「是啊,怎麼了?」

    孟帥道:「不是……麼?哦,沒什麼,你接著說。」想來那四天號應當是高端冷豔的私人會所,大荒盟大概是沃爾瑪那種大賣場吧?

    滕重立繼續道:「大荒盟打算趁著這趟秋風,在山下辦一個大拍賣會,開始說專門拍賣丹藥和藥材,但漸漸地也有風聲說會拍賣其他珍貴的東西,甚至獸卵和封印器。還有風聲說,他們打通了幾大宗門的高層,弄到了不少從不現世的私貨。聚氣丹、標準印坯和谷飼丸一律通用,簡直是十年,不,百年不遇的大盛事。」

    孟帥聽他吹得天花亂墜,不由得漸漸起了興致,道:「這麼你也要參加拍賣會?」

    滕重立略感洩氣,道:「我倒是想,可是那正經的拍賣會,光邀請函就弄不到,什麼時候才輪到我這一級?況且就算弄到了,只怕我這點積蓄也不夠看,說出去丟人。我只是去趕個外圍。」

    孟帥突然噗嗤一笑,道:「嗯,外圍很好,短平快,少麻煩。」

    滕重立莫名其妙,道:「怎麼樣,孟兄你能不能進場?」

    孟帥道:「我連門向哪邊兒開都不知道。要不是見到你,我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個拍賣會。」

    滕重立略感失望,不過他也知道孟帥這樣的死宅不想有這麼廣的人脈,不過不死心的多問一句,這時道:「既然如此,孟兄也跟我們去外圍逛逛吧。哦,你的谷飼丸準備了多少?」

    孟帥道:「也就是門派發的那些,還能有多少?」

    滕重立道:「你若要錢,我這裡還有,只管來借,利息好說。」

    孟帥呵呵幾聲,道:「等我找到了借錢也要賣的好東西,定然找你來借。」

    滕重立道:「好,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因為這次大會用錢的人多,有不少人都做放貸的生意,他們都不可靠,利息加成太多,討債更凶狠。我這裡的利息最低,你去門派打聽打聽,有一家比我低的,就算我不做人。」

    孟帥意味深長的點頭,道:「好,我記得了。」心中暗嘆,這滕重立在這一年內到底學了些什麼呀?那麼高傲的一個人,也學會放高利貸,也不知這算是成長了還是墮落了。

    正要結束這段談話,突然車子一震,馬車在空中停住,就聽趕車的弟子道:「幾位,前面有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0
三九五 寒梅傲雪,談笑風生

    孟帥一驚,道:「是劫道的麼?」

    按理說,這樣規格的馬車,明晃晃的打著百鳴山的標誌,大荒地面上不該有阻礙,但這畢竟是荒山,真有什麼意外也不是不可能。

    趕車的弟子道:「不是劫道,是有人要搭車。」

    這一回換滕重立勃然作色道:「豈有此理,沒聽說過大荒中還有招手搭車的規矩,不管是誰,都不要理會,快馬加鞭。」

    哪知似龍駒不但沒繼續前行,反而緩緩降落,就聽趕車的弟子道:「幾位有所不知,大荒中原有這個規矩。大家都是旅人,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凡是見到能搭載的旅客,大多數還是要幫襯一把的。」

    滕重立氣得七竅生煙,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似龍駒車,自然知道那弟子信口胡柴,大荒的規則是適者生存,別說旅人要搭車,就是半死的人要一口水救急,見死不救的也有大半。百鳴山的馬車什麼時候管他人死活了?

    但他也沒辦法,拉車的弟子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似龍駒是靈獸,不可能交給雜役弟子,所以所有的趕車的都是外門弟子,且比滕重立早入門好幾年。

    倒不是早入門地位一定高,只是似龍駒這活計雖然繁累,但報酬高,還可以迅速積累培養靈獸的經驗,想來搶手,能得到這工作的都不是一般人,滕重立還真得罪不起。

    然而這些駕車的弟子出道已久,應當更知道人心險惡的道理,怎麼會輕易停車讓陌生人搭載?

    莫不是圖錢?

    他倒是聽說過很多老在外面跑的大荒弟子有一套手勢,專門用來告訴路過的趕車人自己肯出多少車錢,趕車的弟子遠遠看著,若是價錢滿意,就會停車載人。莫不是這回遇上了一個闊主?

    然而等車停穩,滕重立伸出頭去看清楚了,才知道還不是錢這麼簡單。

    只見車前站著一個少女,白生生一張臉蛋,明眸皓齒,顧盼生姿,端的是個罕見的俏佳人,穿著一身淡紫色的短打,罩著胭脂色的小馬甲,足下蹬著一雙小牛皮靴,站在那裡果然我見猶憐。

    滕重立的心也不由砰地一動,沒再開口阻攔,那少女順利上了車,逕自往頭等艙擠。

    頭等艙本來還算寬敞,只孟帥和滕重立兩個人相對而坐,少女必定要選一邊坐。眼見她往孟帥那邊坐了,滕重立不由暗生嫉妒,卻見孟帥起身坐到他這邊來,道:「擠一擠,擠一擠,那邊去。」

    滕重立悻悻的移了一個位子,雖然自己不能和美人並排,但孟帥也沒得到好,他心裡稍微平衡了一點。

    那少女笑吟吟的看著孟帥,微微點頭,道:「麻煩了。」

    孟帥給她倒了杯茶,道:「不麻煩。橫豎不是我們的車。」

    滕重立道:「正是,遇到姑娘是我等的福氣。」他從孟帥手上接過水壺,道,「你嘗嘗喝得慣麼?喝不慣我那兒還有好的。」

    那少女笑道:「多謝多謝,我趕了這麼久的路,真是熱的慌。」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把摺扇,輕輕一抖,摺扇嘩啦一聲打開,扇起風來。

    滕重立便聞到一股甜甜的花香,只見那少女手中摺扇半面花團錦簇,儘是工筆花草,上面熏了一層不知道什麼香料,如蘭似桂,馥郁清幽,扇影晃動,百花嬌豔,香氣宜人,彷彿置身花海之中。

    滕重立看了一眼扇子,又把目光移到那少女手上,就見那少女的皓腕白如羊脂,握著那扇子的玉柄,竟分不出哪是手,哪是玉。

    他也算心思深沉之輩,但畢竟還在血氣方剛的少年,又從沒見過如此絕色,心中不免砰砰亂跳,顛三倒四道:「你……你熱嗎?我這就給你弄冰茶……哦,不不不,我沒帶著冰。你們誰帶著冰來著?」

    他身後那些外門弟子誰會帶著冰這麼奢侈的東西,但為了進來看一眼美人,紛紛伸頭進來,道:「沒有啊,師兄

    那少女緩緩搖動扇子,見他們的模樣,只是微笑,但目中露出一絲失望。

    孟帥目光一動,突然脫口而出,道:「雪?」

    那少女眼睛一亮,道:「沒想到這裡有一位行家,敢問您貴姓?哪裡高就?」

    孟帥聽她的聲口,便知沒錯了,道:「不敢,區區孟帥,百鳴山內門弟子。」

    那少女刷的一聲,將扇子翻了過來,只見錦繡繁花背面卻是一片寒素,只中心潑墨一枝老梅,畫面雖無雨雪,但寒梅傲雪的意境一覽無餘,她指著下面的落款道:「小妹薛明韻,見過孟兄。」

    滕重立心中暗罵不止,也不知孟帥的眼睛怎麼這麼尖,一眼就看到少女扇子的背面,對出這麼個啞謎,贏了好大的好感。定是他角度的問題,怪不得他主動坐到自己這邊來,為的是顯他能於。

    孟帥在另一邊卻是心驚不已,他可沒滕重立想的那麼無聊,他說的雪,是指的百花扇面底下的那隱秘的徽記——象徵雪花六出的六條交集線。

    這是四天號的徽記這少女就是那傳說中的神秘商號的人?

    若是這樣,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不過仔細一想,孟帥還真沒踏破鐵鞋去找他們商號的人,畢竟他現在沒什麼想買的,可是這樣的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能聯繫上這位人物,將來自有用得上的時候。

    那少女顯然也辨認出孟帥是個主顧,立刻露出笑顏,自然這笑容難免有些公事化,談不上真心,但在滕重立這些外人眼中,依舊覺得勾魂奪魄,明豔不可方物。

    這時,馬車再次啟程,往鼎湖山行去。

    有薛明韻在車上,一路上立刻熱鬧起來。眾人無論有意無意,都找她說話,她也從不拒絕,保持著可親的笑容。在孟帥看來,這少女的交際能力談不上出色,至少比孟帥在俗世見過做生意的老手差得遠了,但架不住她容貌出色,聲音清脆,說什麼都有人捧著。不過一兩日時間,一車人的底細都被薛明韻套了出來。

    其實薛明韻最想知道的還是孟帥的來歷,但周圍人尤其是滕重立都爭搶風頭,不讓孟帥多說話。孟帥也不著急往前擠。薛明韻也只得先緊著眼前人說話,並旁敲側擊打聽孟帥的情況。其他弟子自然不會為孟帥保密,但他們所知確實不多。就算滕重立,也只說出孟帥是內門弟子,後台比較硬這顯而易見的事實。

    一行人曉行夜宿,日子一天天便過去了。

    似龍駒雖然快速,但每天要停三四次。吃飯的時候要停,因為人可以吃於糧,靈獸必須下來吃草。睡覺的時候要停,靈獸必須保證充足休息。除了這些,似龍駒累了的時候,也會臨時休息,因此一天十二個時辰,有五六個時辰趕路便不錯。

    但饒是如此,車馬行進的速度,也要遠遠快過人行。四日之後,似龍駒從天上落下,原來鼎湖山週遭五百里是禁飛區。對於身份高的高手,可以到五百里之外再降下雲頭,甚至再高些的能直飛入門,但對他們這些小人物來說,最好在一千里以外就下地活動。

    好在鼎湖山外漸漸有了道路,就如求學路一般,可以跑馬車,似龍駒雖然落地,並沒損失多少速度。馬車又奔馳了一日,在鼎湖山一百里外停下。

    一百里之外,設有給馬車停下的車棚,還有草料飲水,顯然是鼎湖山的準備。那趕車的弟子讓他們下車,道:「鼎湖山為了這次盛事,把停車線往外移了幾十里,我是過不去了,你們自管走著去吧。把車錢結了,雖然少了些路程,錢可是一個子兒不能少。」

    眾人下車,付了每個人三個谷飼丸的車錢。薛明韻的車錢自然有人搶著付,最後還是滕重立領到了這份人情,雖然錢不是他出的。

    滕重立問道:「薛姑娘,你和我們走一路麼?」

    薛明韻笑道:「你們要去鼎湖山的交易會麼?那咱們就是走一路吧。」

    滕重立大喜道:「那太好了,我帶著你去逛一逛……」

    剛說到這裡,身後有人戳他的胳膊,滕重立大為惱怒,回頭瞪了一眼,道:「滾開——」

    身後戳他的,是一個小弟子,顫巍巍道:「滕師兄……叫咱們過去……」

    滕重立怒道:「我何時叫你……」話音戛然而止,突然渾身僵硬,如見了鬼一般。

    孟帥跟著他看去,只見叢林深處站著另一個少女,相貌也是絕美,只是面上罩了一層嚴霜,彷彿冰雪堆出來的。

    饒是滕重立一路上色心大動,現在看著那少女也沒有一絲色心,反而只有慄慄難言,就見那少女往這邊看來,登時矮了一截,道:「烏……烏師姐?」

    經他一提醒,孟帥立時想起來了,這少女就是內門的天之驕子烏雨薇。地位僅在那天之驕子黎佑生之下,同是內門弟子,和孟帥這透明人的影響力不可同日而語。

    身後那弟子道:「師兄,烏師姐叫咱們都過去。」

    滕重立身子發冷,一咬牙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咱們都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1
三九六 見機行事,一個人情

    眾人只得過去,孟帥隨著人流走,他本來沒什麼立場,跟著走也行,卻見薛明韻也跟著過來,好笑道:「你於什麼來了?」

    薛明韻道:「大家都來,我也來了。看看去唄。」

    孟帥暗道:有的,跟我想的一樣。

    等眾人圍在烏雨薇身邊,烏雨薇站在正中,如眾星環月。她也不比其他人高,也沒放出什麼氣勢,但就是讓人覺得她高出一頭。

    滕重立上前道:「師姐,您叫我?」

    烏雨薇漠然看了他一眼,道:「你是領頭的?」

    滕重立掃了一眼後面,除了孟帥和薛明韻,都算是他的手下,便道:「是。」

    烏雨薇點頭道:「多少人?」

    滕重立道:「十八個。」

    烏雨薇點點頭,道:「全是外門的?」

    滕重立道:「大部分都是。」

    烏雨薇漠然道:「跟我來。」說著自顧自的往林中深處走去。

    那薛明韻笑道:「走走走,咱們跟著這位漂亮姐姐走。」她的聲音如黃鶯出谷,清脆異常,十分出眾。

    烏雨薇登時聽到了,霍然回頭,盯著薛明韻。

    薛明韻也真是顯眼,所有人裡面,只有她一個女子,長得美貌,且穿的鮮麗,在一眾灰袍子中極為顯眼。

    烏雨薇盯著她,道:「你不是我百鳴山的?」

    薛明韻笑道:「現在還不是。我是——」她刷的一聲,打開摺扇搖了搖,道,「我是個浪跡大荒的小女子。」

    烏雨薇目光森然掃過,在六道雪花上一定,一腔煞氣登時一收,道:「你是……哼——你走吧。剩下的人跟我來

    薛明韻道:「你有什麼事啊?叫我也去聽聽唄。」

    烏雨薇冷然道:「沒你的事,趕緊離開。」

    薛明韻眉毛一挑,杏眼圓睜,道:「你這位姐姐,枉自長得好看,卻好生不講道理。你們個個都去一個地方,怎麼就我要離開?莫非是有意排斥我,欺負我一個女孩兒家?好吧,那我也說,我這裡有要緊事,需要人手,你們都跟我走——」說著伸手點了一圈外門弟子,道,「跟我來。」說著也轉身就走。

    眾外門弟子面面相覷,沒想到她們兩個三言兩語就槓上了,還打起擂台。縱然這幾位平時對薛明韻大獻慇勤,但終究抵不過烏雨薇的積威。不聽薛明韻的最多得不到美女青睞,得罪了烏雨薇是要死人的。

    薛明韻走上三步,發現一個人都沒趕上來,氣得小臉煞白,道:「你們這些人」說著回來,指著滕重立道,「你跟不跟我走?」

    滕重立額上見汗,道:「薛姑娘,你……還是別鬧了吧。」一時後悔,這才知道這丫頭是個魔星,實在不該招惹

    薛明韻見他不答話,白了他一眼,轉而走向孟帥,道:「你呢?你站在哪一邊?」

    孟帥無奈笑道:「我麼……」

    薛明韻手中扇子嘩啦一聲合攏,在他肩頭敲了一敲,道:「磨磨蹭蹭的,快說,站在哪一邊?站在我這邊,是不是?」

    孟帥嘴角一抽,道:「嗯……額……」

    薛明韻空出一隻手,扭了他一扭,拽到自己身後,道:「過來吧你,站在我後面,我看你還敢走?還有誰?我這裡還缺十員大將,招滿為止。」

    她連續喊了幾聲,無人應答,烏雨薇眉頭軒起,冷冷道:「幼稚。走吧。」說著轉身入林,眾外門弟子跟在後面,一個不少。孟帥倒是站在原地沒動彈。

    等他們走遠了,薛明韻一跺腳,道:「不去算了,咱們走。」說著拉著孟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兩人走了幾里路,眼見四野無人,薛明韻放開孟帥,道:「好了,這回沒事了。」

    孟帥拱手道:「多謝姑娘救我一次。若無姑娘,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脫身。」

    薛明韻笑道:「救人只救自救的人。我看只有你反應過來了,有點兒想要逃離的意思,這才把你拉過來。像那些渾渾噩噩的,猶豫不決的,機會送到眼前不要的馬牛之輩,那就只好隨他們去了。」

    孟帥輕嘆道:「他們倒不是全然無覺,只是烏師姐積威很深,他們不敢反抗。我看就算烏師姐叫他們現在跳油鍋,他們也未必敢不跳。」

    薛明韻道:「那烏師姐有那麼厲害?有多厲害?」

    孟帥道:「應該有吧。不過我還真不知道有多厲害。如果我知道,說不定剛才我也不敢反抗了。」

    薛明韻笑了起來,道:「你說得雖然拗口,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說跳油鍋也不敢不跳嗎,說不定前面真的有油鍋。倘若她要真是為了找幫手,不會只是問一問人數,連多少人都不自己數一下,更不必說查問來歷了。剛才我要不自己出聲,她未必看得見我。這樣的態度,哪裡是找人手,分明是找……」

    孟帥道:「炮灰。」

    薛明韻道:「你也是這麼想的?」

    孟帥點點頭,道:「開始我還以為她是領了師門任務呢。不過後來她帶路卻是往鼎湖山外面帶,這個節骨眼上走回頭路,絕非正常。唉,不知道他們這一去,還有沒有回頭再見的日子了。」

    薛明韻突然一笑,手中摺扇打了打孟帥的肩頭,道:「喂,你這次欠我一個人情。」

    孟帥道:「自然,我說了多虧了薛姑娘了。」

    這一次他還真是欠了薛明韻的一個人情。雖然他身份不同,要是強行離開也能做到,但絕不能有薛明韻做的自然,不惹人懷疑。他等於是躲在薛明韻這個盾牌之後,被擋住了大半火力,搭了順風車。

    且薛明韻亮出了四天號的身份,就絕了烏雨薇大半滅口的念頭。根據破窗理論,如果同時走漏了兩個風聲,當一個人無法滅口的時候,另外一個人被滅口的可能性也小了很多。孟帥真是少了許多麻煩。

    他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薛明韻幫了這個忙,他絕不會不認,因此直接毫無推脫的答應下來。

    薛明韻很滿意他的爽快,笑道:「你知道該怎麼報答我麼?」

    孟帥道:「請姑娘指教。」

    薛明韻道:「你笨呀?我是做什麼的?照顧我的買賣啊。」

    孟帥恍然笑道:「這倒不錯。不過……在下窮的夠瞧的,怕是照顧不上你那個檔次的買賣。」

    薛明韻道:「不信。四天號不是大街上的雜貨攤,向來不外傳。你年紀輕輕就知道我家商號,必然有來歷,怎麼會窮?不管,我從家裡出來還沒開張,這樣下去如何了得?不拘多少,你先買我一件東西,我得有個開門利是。」

    孟帥不由好笑,掏了掏袖口和領口,道:「大姐,不如這樣,你搜搜我,有多少值錢的東西你都拿去,能值得什麼就算我買了什麼。倘若一件都買不起,錢你都拿去,算我謝謝你幫我這個忙如何?」

    薛明韻面露失望之色,道:「你果然沒有錢?我這裡好東西可多呢。」

    孟帥笑著搖頭。其實他雖然買不起,卻有可賣的東西。只是他和薛明韻還不算熟悉,不敢把珍藏的一對丹藥拿出來,不過看得出來這小姑娘伶俐中有些刁蠻,人卻不壞,倘若兩人有機會繼續交流,真有足夠熟悉的那天,把那東西給她看看也無不可。

    薛明韻沉吟一下,眼睛又是一亮,道:「你身份不低,雖然一時沒錢,但人脈總有吧?你快介紹筆大生意給我。

    孟帥嘀笑皆非,道:「人脈啊……我倒是認識一兩個師叔。可以介紹給你,不過有沒有大生意,我說的也不算。」他比較熟的就是牧之鹿,其他的要麼就是不熟,交情不到,要麼就是不在,比如便宜老爸,堂尊林嶺之類的,身份是夠高,可是人不在眼前。其他人真不認得了。要是把牧之鹿介紹給她,倒還算是雙贏的買賣。

    薛明韻喜道:「真的?那好,你快給我介紹。」

    孟帥道:「那也得等我回門裡吧?我先去個成丹節好不好》這等盛事對你這做生意也是大事,你也想參加吧。」

    薛明韻道:「當然要參加。不過又何必等著你回門派?你那師叔難道就不來參加成丹節?我跟你同去,等他來了你給我介紹便是。」

    孟帥道:「成丹節人來人往,哪兒就湊巧見到了?」

    薛明韻道:「這有什麼難處?成丹節人雖然多,但大部分都是湊熱鬧的小人物。真正有身份的人雲集的地方無非兩處。一是鼎湖山的成丹節祭禮,二是山下的拍賣會。你我去這兩個地方找,總能找到。」

    孟帥無奈道:「這兩個地方身份是夠,問題是我身份不夠啊。我又沒有請柬,門都進不去。」

    薛明韻道:「我有。」

    孟帥「啊?」了一聲,薛明韻手中戒指一晃,明明白白是個空間戒指,道:「不過是入門的請柬,好稀罕麼?我都有啊,你跟我進去就是。」

    孟帥拍了拍腦袋,道:「姑奶奶,這兩個地方你都有請柬?那裡面可全是大人物,你隨便搭上線都容易,還需要我來搭橋?」

    薛明韻搖頭道:「你不知道。這回我們四天號一下子派出了四個新的執事。風花雪月四家各一個,我只是其中之一。大家都有請柬,明著競爭哪能定勝負?還就要靠各人私下裡的關係。況且大荒盟和我們不是一條路,進了拍賣會也不好明著拉客人。這成丹大會之前的一段時間,可是至關重要。別說了,跟我走吧。反正你要帶我去找人,這幾天也走不了,不如跟我一起去做做生意,有了好處我給你分紅。」說著不由分說,拉住孟帥往鼎湖山去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2
三九七 新近入職,龍虎和旋

    又走了一天時間,鼎湖山已經遙遙在望。

    「這裡就是鼎湖山?」

    孟帥怎麼也想不到,這鼎湖山竟是一片火山區。中間那座火山山頂上積著白雪,雄偉矗立在藍天之下,白雲生發,壯美異常,便如前世所見的富士山的明信片。

    鼎湖山主峰之側,不少火山環繞,大大小小不下數十座,有的山頂還隱隱冒著白煙,顯然是活火山。

    雖然還隔著數十里,孟帥已經感覺到溫度漸漸升高,身上雖只穿了一件裌衣,竟也覺得燥熱,恨不得脫下衣裳來

    要不是身邊還有一個少女,他至少能扒下一層外衣。

    薛明韻也好不到哪兒去,手中熏了香的摺扇不再當做擺設,不住的搧風取涼,香氣一陣陣往孟帥鼻子裡鑽的,鑽的他鼻子發癢,再加上火山灰侵入鼻端,難受異常,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薛明韻道:「早就聽說鼎湖山建在一處地火旺盛的寶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這裡就能感覺到地火的興盛了。」

    孟帥道:「地火旺就是找火山口麼?這還是活火山。也不怕哪天爆發起來把山門埋了。」

    薛明韻道:「鼎湖山開門立派上千年,能生存下來,大概總有防止爆發的方法吧?煉丹最重要的就是火源,很多煉丹師都會住在地火脈上,也不算稀奇。」

    孟帥道:「虧了我們封印師需要火的時候少,我可不想住在火山上。炎熱不說,火山灰迷眼睛,硫磺氣還有毒。

    薛明韻眼睛一亮,道:「你是封印師?」

    孟帥暗道:壞了,走了嘴了。只得笑道:「剛入門的封印師。比學徒好點兒。」

    薛明韻笑道:「太謙虛了。你其實是個天才封印師是不是?」

    孟帥搖頭道:「我要是天才,現在就在璇璣山高就了,哪能混到百鳴山去?分明是人家不要的。」

    薛明韻合掌道:「那證明你是馴丨獸師和封印師的雙料天才啊。天才,照顧一下我的生意唄,有什麼好貨色都可以處理給我,我來者不拒。」

    孟帥聽她左一個天才,右一個天才捧著,心中倒也受用,不過還沒被這迷湯灌糊塗,道:「薛姑娘,你覺得我和錢有仇麼?但凡我要是有好東西,四天號信譽又好,我能不拿出來交易麼?我真是窮到死,靈獸都買不起。你那裡還收人不收?我恨不得跟你打工去。」

    他本是順口一說,哪知道薛明韻立刻道:「自然收人。我現在就錄用你了。你來做我的助手,我給你分紅。」

    孟帥呆住。薛明韻見他目瞪口呆,皺眉道:「怎麼了?不是你自己要我收錄你的麼?難道委屈你了?你可是我在大荒收的第一個屬下。將來薛姑娘在大荒鋪開場面,飛黃騰達,成一方財主。你就等著坐享其成,日進斗金吧。」

    孟帥無奈的打打自己的腦袋,道:「這麼說,我還是元老啦?」

    薛明韻一揚頭,道:「那當然。實話跟你說,這次四天號在大荒全面的人手全面更新,要選新的主事。我們四個執事分頭在這次成丹會和拍賣會上出擊,誰做的生意最大最好,誰就是將來的主事。你跟著我,咱們把這件事做漂亮了,往後在大荒就是土皇帝。要什麼好東西沒有?我們四天號隱藏的實力,比你們宗門都不差,我給你副主事的位置,就好比宗門的大長老,那什麼百鳴山內門弟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孟帥雖然好笑她年紀不大,口氣不小,但心中也隱隱有些心動。副主事的職位什麼,他倒是不在乎,橫豎他在大荒呆不長。但能和四天號交好,建立親近的關係,一些資源容易弄到不說,就算到了五方世界也是有益的。

    當然前提是薛明韻沒有吹牛,沒有誇大她的地位。另一個前提是她得擊敗對手,當得上主事。據孟帥觀察,薛大姑娘雖然聰明伶俐,做生意好像不怎麼在行,人也不怎麼靠譜的樣子,真很難相信她能橫掃對手。

    薛明韻說完這番話,見孟帥沒拒絕,理所當然的就把他當做自己手下,四下看了看。這時他們還在野地裡,周圍並無人影,她還是把孟帥拉到一處更僻靜的地方,拿出一個戒指,道:「拿著。」

    孟帥道:「什麼?」緊接著就看出來這是個封印器空間戒指,上面還刻著雪花的圖案,代表著四天號一家的身份。不由暗自咋舌,他除了黑土世界,到現在也沒正式混上一個正經的空間封印器,道:「加入就給空間戒指,這福利還真是不錯。」

    薛明韻瞪了他一眼,道:「想什麼呢你?這是貨物倉庫。你給我拿著,我一個執事,要談大生意時,哪能自己往外掏東西?我一使眼色,你把該拿的東西拿出來,恭敬的呈給客人,顯得我們四天號有派頭,我有身份。這才像話。

    孟帥好笑道:「咱倆什麼時候心有靈犀了?你使眼色我哪能看得出來?就算能看出來,我也不知道拿什麼啊。」他剛剛也將精神沉入了空間戒指中,感覺到裡面空間不小,足有十平米上下,堆滿了各種櫃子箱子,排列整齊,果然是倉庫的樣子。

    薛明韻道:「所以叫你學習啊。」伸手在手腕上的鐲子上一抹,拿出一本厚厚的書,道:「這個是我帶出來的貨色目錄,上面詳細計列了東西放在哪個櫃子裡,黑字是先天以下,紅字是先天以上的寶貝。這分的可夠清楚了吧?練熟了取東西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兒。」

    孟帥打開一頁,就見第一頁上就密密麻麻列了數十款藥材,每一款都在百草三品以上,更有些是他學過而沒見過的東西,看得他一陣眼暈,突然道:「你把這些東西交給我這個萍水相逢的人,有沒有想過我會來個卷包會?」

    薛明韻一呆,緊接著捏了捏拳頭,道:「你可以試試。」

    孟帥嘆了口氣,道:「你果然沒想過。」

    薛明韻被他說中,面色微紅,又道:「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四天號不是吃於飯的,就算我不當主事,照樣能找上百鳴山,讓他們把你吃掉的東西都吐出來。」

    孟帥懶洋洋道:「知道了。知道了。」心中卻道:也就是我,一般人一輩子也弄不到這麼多東西,哪怕背上張通緝令也值了。我佔了好處,百鳴山出多少血我在乎嗎?

    往後面翻,還有幾頁是沒有標註箱櫃號的,孟帥奇道:「這些是什麼?」

    薛明韻道:「後面是珍品,我親自保管。最後一頁是珍稀至寶。只能訂貨,不能現貨。我跟你說,珍品買賣可遇而不可求,只要做成一筆,咱們就沒白來。做成兩筆,主事的位置就跑不了我的。」

    孟帥道:「要是做成至寶的買賣麼?」

    薛明韻道:「別瞎想了,不客氣的跟你說,這事情發生的可能性不到半成。而且真遇上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因為那珍稀至寶店裡沒貨,我接了單子還得用各種關係給客戶進貨,只有交了貨,收了錢,那才算是真正交易成功。」

    孟帥道:「如果成功了呢?」

    薛明韻道:「如果成功,一個主事又算什麼?就算回了老家,我也前途無量了。」她嘆了口氣,道,「說這些於什麼?要做這些需要運氣,我要是運氣好,就不用下放到大荒來了。」

    孟帥摸了摸鼻子,道:「其實我一直運氣挺好的。你看這個——」他突然指著最後一頁某一行字,道,「這一頁全是紅字,為什麼這有一行黑字呢?黑字的意思對應先天以下吧?難道先天以下也有至寶?」

    薛明韻看了一眼,道:「你說的是龍虎和旋丹?」

    孟帥道:「是啊。」

    薛明韻道:「你連這個寶貝都沒聽說過,這個是傳說中的丹藥啊。一枚下去,同時可以突破除瓶頸,直入先天。

    孟帥道:「我猜到了。不過類似的丹藥應該也有不少吧。我在前面看見兩三種丹藥。」

    薛明韻道:「自然,但那些只是輔助的丹藥,不能做到保證百分百突破。唯有珍品中的先天金寶丹能夠做到一枚下去,必成先天。」

    孟帥道:「可那也只是珍品,並非珍稀至寶。」

    薛明韻悠然道:「若是龍虎和旋丹只有一枚,那麼確實只是珍品。可是如果有一對兒,那就是真正的奇珍異寶。這丹藥最適合內外雙修的武者。吃了之後,不但能同時達到龍吟和虎嘯的境界,讓內外功同時突破先天,而且突破先天的時候,不論走陽脈還是陰脈,都會在其中保存一絲相反的氣息。」

    孟帥道:「陰中有陽,陽中有陰?」

    薛明韻正色道:「正是。你知道吧?進入先天以後,無論是巾是外,都只能選擇陰陽一道來修煉,不斷地磨練精純,是為『守一,。只有到了守一頂峰,『內足,的程度,才能嘗試陰極生陽,陽極生陰,最後突破到『陰陽境界,。這一步卡死了多少人?整個大荒世界,就沒一個陰陽以上的大師。可是吃了龍虎和旋丹,你在突破先天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這個種子。到時候修煉幾年,進入陰陽境界水到渠成。」

    孟帥道:「原來如此,果然神妙。」

    薛明韻道:「可惜啊。這丹藥已經失傳了。據說三靈殿裡還藏有丹方,但誰也不知道真假。除此之外,就只有南方世界那些鳳凰們會煉製鸞鳳和鳴丹,和龍虎和旋丹類似,但效果還有所不及。」

    孟帥道:「既然這東西早失傳了,為什麼還列在目錄上呢?為了擺著好看麼?」

    薛明韻一皺眉頭,道:「我也不知道……按理說應該不在上面。可是……莫非是有哪個執事得到了線索,手裡有貨?若真是如此,那麼……到底是誰?」

    她突然煩躁了起來,把目錄一合,道:「不管那麼多,咱們做好自己的事。離著集市還有半天時間,到那裡你要背熟整本目錄,我要抽查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3
三九八 鼎湖山下,大商門前

    鼎湖山火山腳下,沿著山麓向上,有層層疊疊的房屋,形成了一個小鎮。

    孟帥走在鎮子中間,感受到皮膚透入的絲絲焦灼,腳下的土地是鬆脆的石灰石,街面上常常能看到黑色的燧石和紅色的炎岩。再加上小鎮的房頂地下都撲了一層火山灰,整個色調偏暗,顯得髒兮兮的。

    除去這壓抑的灰調,整個鎮子還是相當繁榮,兩邊都是商舖,人來人往,一看就不只是朝來暮散的集市,而是個常設的坊市。

    他忍不住嘆道:「三大派不是並駕齊驅麼?怎麼這裡比我們那裡繁華這麼多?」雖然他沒去過百鳴山的集市,卻也知道那裡一個正經商舖都沒有,集市也只有地攤,和這裡比高下立見。

    薛明韻道:「這有什麼奇怪?鼎湖山要常常收購藥材,賣出丹藥,有買有賣,當然有市場,你們百鳴山需要這種市場嗎?」

    孟帥道:「也是。我很奇怪,鼎湖山不是也要種藥材麼?靈草可是很嬌貴的,這種天氣,這種土地怎麼種呢?」

    薛明韻道:「重要的藥材當然是自己種,人家經營千餘年,在山麓開墾幾千頃藥田很輕鬆。但大宗普通的藥材是外面進貨的。這一塊是大荒盟包的,貨源不斷。另外采到了好藥材的也可以在市場裡小宗買賣。鼎湖山還有藥探,專門在外面搜好的藥材。」

    到底薛明韻是商家女,這些事情還是如數家珍。看她對路線的熟悉情況,這地方她肯定不是第一次來。

    在城鎮裡轉了一圈,薛明韻把孟帥拉到街邊上一間屋子裡,那房屋十分低矮,進去之後卻發現佈置精緻,一水的紅木家具,絲綢掛幔,有些氣派。

    薛明韻笑道:「到地方了,隨便坐。」說著轉身去後院。

    孟帥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問道:「這是四天號的地方?」

    薛明韻從外面回來,將一盆水放在桌上,招呼孟帥洗手,道:「這是我的地方,四天號在這裡有產業,但是我們不會去住。畢竟四個人是對頭,怎麼能和對頭在一個屋簷下。」

    孟帥點點頭,道:「你們四天號的商舖在哪裡,剛才我沒看見。」

    薛明韻淨了淨面,用毛巾擦手,道:「根本沒有。四天號只有一個門麵店在天雅谷,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孟帥道:「也對,逼格高麼,怎麼能跟大荒盟一樣到處開大賣場?」

    薛明韻嘿嘿一笑,道:「對外都這麼說。其實是上一任主事和大荒盟打了個賭,賭十年大荒的生意。結果他輸的落花流水。所以十年之內,有大荒盟的地方,四天號都要退避三舍。便只好龜縮入天雅谷,裝著清高罷了。」

    孟帥抱著肩膀,道:「怎麼?你們這裡的主事權力這麼大?十年的生意,說輸了就輸了?這要損失多少,都沒人管?」

    薛明韻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家裡好像默認了。有可能是老祖們不重視大荒,沒有在意,也有可能是他解釋的好,上面沒追究,也可能……」

    孟帥道:「四天號有什麼把柄給人攥住了,不得不聽從。」

    薛明韻吐了吐舌頭,道:「這可不是我說的。」將桌上的水端了出去潑在院子裡。打開櫃子道:「不過無論怎樣,這十年時間也過去了,四天號要捲土重來,第一個就是把原來的主事換掉,又啟用我們這幾個新人。誰要是得了這個位置,事業還是大有可為的。」

    說著,她從櫃子裡取出一件衣服,道:「換上,換上。」

    孟帥道:「做什麼?我這身衣服雖然不好看,可是至少是個身份啊。」

    薛明韻道:「就是身份不對。別管將來,反正現在你是我的助手,老穿著百鳴山的弟子服像什麼樣子?我們四天號的服裝比你們這個好看十倍。」

    孟帥搖手拒絕道:「不可不可。我有不少同門來這裡,叫他們看見我換了皮算怎麼回事?」

    其實事實上在門中認識他的連五個手指之數都沒有,換衣服遇到熟人的概率並不大,不過這話不可說出來。

    薛明韻道:「有什麼了不起?那你把這件披在外面,等遇到熟人,你把衣服這麼一脫……」

    孟帥道:「就可以掙錢了。」

    薛明韻先笑後立眉,薄怒道:「你瞎三話四什麼?快穿上。」

    孟帥只得先穿上,那衣服果然只是件罩袍,淡淡的月白色暗刻銀色流水紋,在陽光的某個角度下顯得飄然欲仙,果然比青灰色的弟子裝好得多。

    薛明韻看他換過衣服,喝彩道:「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你穿上我四天號這一身,至少也有中人之姿。」

    孟帥嘖了一聲,道:「穿上才中人之姿?那脫了我只剩下下人之姿了?」

    薛明韻面露同情之色,道:「男子漢大丈夫,長得好看不好看,有什麼要緊?」

    孟帥氣道:「別找補了。欺負我沒照過鏡子麼?我這張臉不說十分,至少七分還是有的。你有什麼計畫沒?說要拉大生意,總有個規劃吧。」

    薛明韻道:「先去拍賣會場領入場券,然後看看來了什麼人。我圈定了幾個大客戶,到時候看看情況如何。我先去化個妝。」

    孟帥在堂屋等著,過了一會兒,薛明韻從外面進來已經換了男裝,頭上戴冠,腳下穿的靴子不知是什麼原理,墊高了一層,眉毛也畫過,顯得棱角硬了許多。

    薛明韻從袖子裡拿出摺扇,刷的一聲打開,這一回卻不是百花錦簇,而是水墨湘妃竹,背面還是老枝寒梅,熏著淡淡的檀香,道:「我這裝扮的怎麼樣?」

    孟帥上下打量了一下,道:「如果你這樣裝扮的意思是要告訴大家:『快看哪,我女扮男裝啦,,那就算成功了

    薛明韻呸了一聲,道:「你嫉妒我英俊小生把你比下去了。我才不上你的當。」說著推門而出。

    兩人沿著大街,到了拍賣場前面。那拍賣場搭的很是闊氣,乍一看還以為是前世的足球場,高高的外壁用一根根巨木支撐,外面是一圈圈漢白玉的台階和圍欄。

    進了大門,只有前廳開放。中央的拍賣廳大門緊鎖,顯然不到日子不肯揭開大幕。

    薛明韻走了進去,拿出一張請柬交上櫃檯,很輕鬆的換了一張號牌。她又交錢買了一張場內的地圖和一本目錄。

    那目錄拿出來,把孟帥嚇了一跳。薛明韻給他的那冊貨品名單已經夠厚的了,這本更厚,彷彿詞典一般。他很納悶,到底一兩天的拍賣哪能賣的完這麼多東西?正要翻看,薛明韻道:「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看。」

    正好拍賣行對面有一間茶樓,兩人上去要了一張臨窗的雅座,薛明韻拿出一枚水晶珠子放在窗口,又拿出一本書來。

    孟帥打開目錄,只看了一眼就連呼上當,原來最前面厚厚十幾頁紙,只介紹了一件東西,從樣貌到功效再到來歷和歷史淵源,不厭其煩的重複再重複,簡直就是浪費紙張。如此看來,這一大厚本恐怕根本沒幾件東西。

    抬起頭,見薛明韻正聚精會神的值得現在看,側頭一看,卻見書中鑲著一塊鏡子,鏡子裡清清楚楚的倒映著賣場門口的景象。

    孟帥先吃了一驚,緊接著便明白是封印,類似於安裝了攝像頭的播放器。他很好奇攝像頭裝在那裡,從視角定了一下方位,發現竟是放在窗口的那個小圓珠子。

    孟帥奇道:「這也不算距離多近啊。既然要監視,你於嘛不把攝像頭……啊不,監視的封印放在大門口?」

    薛明韻搖頭道:「那不行。那裡有人盯著,誰要敢動手腳,一定會被找出來。這麼看就挺好的。」

    孟帥從這清晰度上來看,感覺比前世的攝像頭強得多,且應當還有望遠的功能,抵得上高清長鏡頭攝像機了,這種封印他還真沒見過,道:「你還有沒有?借我研究一下。」

    薛明韻隨手拋了一個給他,末了盡責的說一聲:「全套封印器都有賣,標準印坯只需九十九塊,我可以給你打個八折,只需八十八塊。」

    孟帥好笑道:「你數學老師可還安好?九十九打八折是八十八麼?」

    薛明韻一怔,道:「管他呢,你肯付多少?」

    孟帥道:「多少我也不買,你好好看盯著其他大客戶吧。」

    正在這時,只見拍賣場的大門一開,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來。

    兩人同時一怔——大門場現在大門是鎖著的,只有角門開著,他們剛才也是從角門出入,大門只有重大貴賓來時才開。倘若這大門是專門為這倆馬車開的,那麼車中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薛明韻立刻緊張起來,道:「你幫我看著點兒,是不是你認識的人物。我在大荒時間還短,或許認不出來。」

    孟帥心道:我只有比你認識的人更少。

    只見大門中一高高瘦瘦,身穿布衣的漢子出來,向車上人拱手作別。薛明韻道:「那是大荒盟的三位大主事之一的安都樺,他親自送人,果然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就見馬車簾子挑起,一人從車中探出半個身子,跟安都樺說了什麼,又縮了回去。這一瞬間,孟帥就見那人年紀甚輕,做貴公子打扮,五官只看見半張臉,似乎也是個俊俏人物。

    馬車緩緩啟動,孟帥攤手道:「不行,看不見正臉,我估計是不認得他。」接著一怔,就見薛明韻坐在那兒,氣色不正,臉色有些發青。

    就聽她冷聲道:「不用麻煩你,這個人,我認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4
三九九 孤身潛入,反客為主

    孟帥一怔,道:「那位是……」

    薛明韻冷笑道:「那是我可愛的宿敵……追」說著起身,往桌上丟了一塊銀子,跑下樓去。

    孟帥跟在後面,看她的樣子,心裡便有了掂量:那位想必是薛明韻所說,四位候補主事中的一個。不知道出自哪一家。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位比薛明韻領先一步,或者說不止一步。

    這不是明擺著?薛明韻還連大荒盟的賣場都進不去,人家已經被大荒盟的高層親自送出來,都是年紀輕輕的空降系,說那位能和大荒盟有什麼交情那不大可能,很可能是雙方成了交易夥伴,說不定已經談成了大生意。

    如果真是如此,那薛明韻真是拍馬也趕不上,到時候主事之位拱手讓人,後面種種規劃更化為流水。

    孟帥也無奈,雖然說他並非特別在意這場比拚誰輸誰贏,但是好歹和薛明韻認識一場,還是希望她能夠力壓儕輩,對他自己的將來也有好處。

    兩人下了酒樓,一路向馬車追去。

    那馬車雖然有好馬拉著,但畢竟在街區行駛,速度不快,追蹤也容易。這時候就顯出兩人的差距來了。薛明韻明顯沒受過這方面的訓練,追起來大大咧咧,不注意自己的行跡,幾次都是孟帥掩護,才一路安全。

    好在這片城鎮終究不大,兩人跟過了兩條街,眼看著那馬車進了一處大宅。

    那宅子朱門大戶,十分氣派,佔了街頭大半的地面。

    薛明韻看見宅邸,咬著牙道:「好個花慶深,事事都走在前面,連住的屋子也比我氣派。呸呸呸,租這樣的房子得花多少錢?我們帶出來的錢都是有預算的,像他這樣胡花像什麼樣子?」

    孟帥不以為然道:「倘若是為了租談生意的場子,當然越氣派越好。你們走高端路線的,營造高級環境是必須的,得對得起自家的格調,這筆錢省不得。」

    薛明韻掐了他一下,道:「你要氣死我呀?長他的志氣,滅我的威風,你要知道誰是老闆。好,你在門口守著,看他還有什麼生意夥伴,我潛進去看看。」

    孟帥忙拉住她,道:「你那位對頭,武功如何?」

    薛明韻道:「和我差不多,差一線到先天。」

    孟帥沉吟了一下,道:「你這樣進去不行。好吧,你在這兒守著,我進去看看。」

    薛明韻詫異道:「你?你行麼?」

    孟帥道:「一般般,不過我看你沒於過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來吧。」

    薛明韻道:「你是專業的?好啊,原來你是飛賊。」

    孟帥笑道:「我以前於過特勤……你等著,我去去就來。反正你也不是真要刺殺他,我只去摸摸底細。」

    薛明韻點頭,又道:「小心些。對了,別光看他的人,最好找到他的賬薄,看他做了幾筆生意,手上有什麼貨色。如果有機會……就把他的儲物戒指偷出來。」

    孟帥詫異道:「絕戶計?需要做到這樣的地步?」

    薛明韻眉頭一挑,道:「一不做二不休,他要是真談成了大生意,現在一般的手段制不住他。於脆來個釜底抽薪,沒了貨物,我看他還能空手套白狼不成?」

    孟帥道:「好,夠狠,像個成大事的。不過你別太指望。第一次進去查看,能摸到門就不錯。真要做大事,光踩點就要好幾次,需細細謀劃,出其不意才有機會得手。我先進去了,你別衝動。」說著往後院繞去。

    薛明韻看著他的背影,摸著下巴道:「看起來是個可靠的傢伙啊,這回賺到了。」

    孟帥敢摸進去,當然是有底牌的。他最擅長這些潛入的工作,身法輕盈,龜息功的斂息術近乎完美,如果需要,他還可以加成白也的隱身術。

    他身上穿的還是那件月白衣服,雖然寬大了點兒,但也並沒脫下來,只因裡面是百鳴山的制服。這等偷雞摸狗的事兒被人看見了還罷了,要是連百鳴山也牽扯進去,實在丟人。況且淺色的衣服在白天也隱蔽,換成黑色的夜行衣就顯得弱智了。

    從後牆翻牆而人,就見院子寬敞,空蕩蕩的並無人影。剛剛那輛馬車停在後院,但馬車伕已經離開,馬也卸了下去。除此之外,只有東邊一個倉庫緊鎖著。

    穿過月亮門,孟帥進了下一個院子。

    一進院子,他就吃了一驚,原來這院子裡牲口棚,東邊一側蓋著一溜馬棚,拴著高頭大馬,匹匹神駿不凡,然而和西邊一比,又不算什麼。

    就見西邊的大樹下,五六匹高大異常的馬正悠閒地在槽中吃料,每匹馬後背長著一對肉翅。

    似龍駒……

    這家主人竟然養著好幾匹似龍駒。

    孟帥心中冒起一絲違和感——這似龍駒雖非特別珍貴,但也是貴重的靈獸,尤其在大荒,除了馴丨獸師,一般武者根本無法馴丨養。也就是幾個宗門養著幾頭拉車,四天號一個孤身出行的執事,怎麼會有這麼多?

    難道說,那人打算做似龍駒的生意?做個靈獸販子?

    這不是和百鳴山搶生意麼?

    孟帥不自覺的撇了撇嘴,做靈獸販子也無不可,尤其是做幼獸和獸卵的生意,說不定和百鳴山還可以聯手交買賣,但似龍駒這塊兒可不能隨便插手,這一塊是百鳴山相當重要的財源,又因為主要客戶都是宗門,客源固定,不用中間人經手,根本容不下其他人分一杯羹。

    不過……孟帥看著這群似龍駒,總覺得不對。

    正在這時,只聽得腳步聲響起,一人往這邊院子走來。

    這就有人來了?真是出師不利。

    孟帥四周掃了一下,別的地方沒有遮擋,唯有馬棚是最好的掩護,腳下輕輕一點,翻身上了棚頂,這下動作極輕,連棚中的馬兒都沒驚動。

    只見一人穿過門洞,進了院子。

    一見那人,孟帥忍不住驚訝,雖然那人的相貌他絕對沒見過,但那人身上的衣服他再熟悉不過了——那一身青灰的袍子,他現在還穿在身上。

    這人竟是百鳴山一個外門弟子。

    百鳴山的外門弟子,怎麼會在這裡?

    孟帥越發覺得可能有些事情搞錯了。就見那弟子走向龍駒,在幾匹龍駒前轉了幾圈,似乎在挑選。

    過了一會兒,他下定了決心,解下了一匹,道:「追風,沒辦法,只好選你了。誰叫那人多事兒呢?你先離開一陣,回頭任務完成了還能回來。」

    孟帥在房上停著,心中一動,突然把外面的衣服除了,露出裡面內門弟子的衣裳,無聲無息從馬棚後面溜了下去

    那百鳴山弟子牽著似龍駒走過月亮門,孟帥大搖大擺的走出來,揚聲叫道:「師弟。」

    那外門弟子一回頭,一眼看見孟帥,緊接著就看見他內門弟子的標誌,不及細想,本能的先行禮道:「見過師兄

    孟帥點點頭,道:「免禮。你是馴丨養似龍駒的師弟?」

    那外門弟子道:「是……您是……」

    孟帥含糊道:「我今天剛來。」

    那外門弟子登時恍然道:「您是跟著師叔……不,難道是跟老祖來的?」他說著便往孟帥領口看去。

    孟帥知道他在看核心弟子的標誌,道:「我哪有那個福氣。」也不答他的話,便直接道:「你把似龍駒牽到哪兒去?哪位師叔要用?我看不是吧。」

    那外門弟子道:「瑭,說起這事兒……是要把這孩子借給外人。」

    孟帥眉毛一立,道:「有這規矩?似龍駒借給外人?這不是咱們宗門的寶貝麼?」

    那外門弟子愁眉苦臉道:「我也不想啊,這不是師叔的吩咐麼?都是那小子找上門來一陣吹噓,把師叔他們都說動了,不但答應了許多條件,還要把追風借給他,去做一件大事。依我說這小子沒什麼本事,不過是吹牛皮罷了。」

    孟帥心念電轉,道:「豈有此理,這還是不是咱們百鳴山的地方?」

    那外門弟子道:「可說呢。不過就算是百鳴山的地方,也是老祖和師叔們說了算啊,咱們這些小人物算什麼?」

    孟帥一次試探立刻成功,暗自奇道:怎麼著,這裡還真是百鳴山的房子?不是那什麼花慶深的屋子?那小子也是來做客的?這都什麼和什麼?當下道:「好啊,那小子什麼來頭,我出去看一眼。」

    那外門弟子詫異道:「師兄要出去?師叔還在前面呢。」

    孟帥道:「你在前面領路,我就跟在後面看一眼,就是想看看那小子是什麼樣子。倘若他是騙子,我看出破綻來,立刻就指出來,在師叔面前揭穿他,讓他不能繼續騙人。」

    那外門弟子心中不信,暗道師叔都被他說動了,你又比師叔英明在哪兒呢?道:「這不大方便吧……」

    孟帥推了推他,道:「你別管,前面引路,我在後面遠遠跟著。礙不著你的事兒。」

    那外門弟子悻悻答應,牽著似龍駒在外面走。孟帥大搖大擺在後面跟著,心道:運氣不錯,這回私鹽變成官鹽了

    兩人穿過幾重院落,來到前院,孟帥站在院門口不走,任由那外門弟子牽著似龍駒進了前院。

    孟帥站在牆根後面,斂息術發動,如同無人存在一般,偷偷伸出半個腦袋探看。

    因為角度問題,他不能一下子就看清全貌,隨著頭一點點的歪過去,院中的情景一點點的展現出來,就見一個少年公子站在院裡,談笑風生,正是那花慶深。

    似龍駒這時已經到了,花慶深一手拉住韁繩,笑道:「這回多謝貴派的厚贈,最多三天五天,我必然速回。請等我的好消息吧。」

    一個聲音笑道:「自然,敝門上下翹首以盼。」

    孟帥聽到這個聲音,身子一僵,立刻倒退,暗道:居然是熟人

    原來那人正是牧之鹿。

    見了熟人,他可有點心虛。正要一步步倒退出去,一個聲音清晰地傳入耳朵:「小子,站在那兒別動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4
四百章 例行公事,狐假虎威

    孟帥身子一僵,立刻不動彈了。

    被人發現,固然出乎他意料之外,畢竟他的斂息術非常完美,只是沒有光學隱身,但更令他吃驚的,是這個聲音不是牧之鹿的。

    這聲音透著一股威嚴,卻又令人感到一絲熟悉,但孟帥怎麼也想不出來,這個人是誰。

    應當是百鳴山其他前輩?至少也是先天以上。

    孟帥目光看向牧之鹿胖胖的背影,暗道如果他還沒發現自己,那麼那個人的修為要比牧之鹿高。

    莫不是……

    孟帥心頭閃過那外門弟子的一句話——你是跟著老祖來的吧?

    我去——

    莫不是百鳴山的老祖親自出面?自己有這麼大的面子?

    雖然孟帥心知憑自己的身份,老祖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但身為一個弟子偷偷溜進來,被老祖親自警告,等於在上頭心裡掛了號,他心中也不免惴惴。

    就見牧之鹿滿面笑容的將那位花慶深送出門去,又跟那牽著似龍駒的外門弟子說了幾句,將他打發回去,便往孟帥這裡走來。

    孟帥無奈,知道他是衝著自己來的。別管他是自己發現了也好,被那疑似老祖的神秘人提醒了也好,反正這回孟帥是進了圈了。

    果然牧之鹿笑吟吟過來,用戲謔的口氣道:「小子,這叫不請自來吧?說說看,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孟帥正要順口敷衍幾句,突然想到了那神秘人,倘若那人是百鳴山老祖,可能自己一進院子就給人發現了,也沒有必要否認,道:「意外……我不是知道這裡才找到的,全是誤打誤撞。」

    牧之鹿恍然,道:「我說呢。這地方是百鳴山大本營的事,雖然不算秘密,可也沒到處宣揚,我也沒告訴過你,你不應該知道啊。好吧,雖然是誤闖,到底你也不是外人,進去說吧。」說著拉著他到了前廳。

    孟帥跟著牧之鹿進去,前廳也空無一人,並沒有老祖在,他稍微鬆了一口氣——看來那位是不打算見自己。這也合理,自己不過一個弟子,老祖出聲警告已經不易,還真要閒到親自出來教訓自己?

    牧之鹿笑道:「我正說要找你,你就到了。省了我許多事,正好咱們院子還有不少空房子,你就住下,等成丹節完了咱們一起去那邊。」

    孟帥莫名其妙,道:「去哪邊?」

    牧之鹿道:「嗯?不是你說要看那個項圈封印的原版麼?那原版是刻在石壁上的,不能帶走,只好帶你去看。好在也不遠,乘似龍駒去那邊,也就三天時間。」

    孟帥一算,似龍駒跑三天,這又是兩千里地出去了,還真是不遠,道:「那邊沒危險吧?」

    牧之鹿道:「有危險也有人保著你,你怕什麼?放心吧,別說別人,就說我,也第一個保你的性命。」

    孟帥無奈道:「好吧,還真有危險。」

    牧之鹿大笑,道:「大荒十萬里,處處都是危險,你要習慣。別說別的地方,就算是成丹節,難道就沒有危險了?一個不小心,給人殺死在鼎湖山下也是常事。」

    孟帥心中一動,想起一事,道:「牧師叔,你知道烏雨薇烏師姐麼?」

    牧之鹿道:「自然知道,那是烏長老的玄孫女和親傳弟子,怎麼了?」

    孟帥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烏雨薇的事情告訴他,轉念一想,自己有什麼必要替烏雨薇保密?要說為了自家安全計,越早宣揚出去反而越安全,當下便將烏雨薇來到樹林帶走一群外門弟子的事情了。

    牧之鹿聽了之後,神色微沉,沉吟了一下,道:「還好。你沒去,這算逃過一劫。」

    孟帥道:「您知道去了之後於什麼?難道是烏雨薇練的什麼邪功,要活人犧牲?或者是吸血?或者是採補?」

    牧之鹿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像力真是不錯啊,還有什麼招數編出來?烏雨薇到底是百鳴山的弟子,你當我們是泣血谷呢?沒你想的那麼慘,不過……」他站起身來,踱了兩步,道,「去了之後未必就死,但很可能會終身受制於烏家。」

    孟帥道:「烏家派女兒在大街上拉小弟?未免太不講究了吧?」

    牧之鹿道:「幾個外門弟子,配做烏家的小弟?這件事跟你說了也不打緊,以後還可能發生,你要警醒了。這次成丹節的拍賣,非常重要。而百鳴山除了宗門有邀請帖之外,五姓十三家,每一家都收到了邀請。」

    孟帥道:「收到了怎麼樣?他們拉弟子過去做什麼?難道拍賣會裡錢不夠可以把弟子抵押?每個抵押多少?還是拆開了論斤賣?」

    牧之鹿搖頭,道:「你也知道錢不夠?是的,成丹會富貴雲集,好東西能賣出天價,就算是宗門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何況某一家族。他們不過是想在成丹會前多撈一點資本罷了。」

    孟帥道:「怎麼撈資本?」突然見牧之鹿做了一個攥拳的手勢,順著道,「靠……搶?」

    牧之鹿點頭,道:「對,在路上搶劫。搶劫對頭,搶劫散人。」

    孟帥恍然,道:「膽子好大在鼎湖山下就敢明搶。不過搶劫對家,也就是那些大家族,外門弟子哪能管用?還是搶散人危險低得多,那些外門弟子可以用上。漫天撒網,積少成多,蒼蠅再小也是肉?」

    牧之鹿道:「也未必。也許他們選定了哪家出手,佈置下了陷阱,就等著一群炮灰頂在前面衝鋒陷陣呢?外門弟子一個兩個沒用,多了就有用了。總而言之,這一去的傷亡率肯定不小。」

    孟帥暗自咋舌,道:「既然是偷襲,那肯定是秘密的事情,就算不死也要被滅口吧?」

    牧之鹿道:「未必,也許他們會用藥物或者封印一類的手段把剩下的弟子控制起來,繼續為烏家效力,也可不必浪費,這叫做一不做二不休。不過你說有個姓滕的,他活著的可能性不大。」

    孟帥一驚,道:「為什麼?怕他告訴滕家?」

    牧之鹿點頭,道:「那些沒有根基的外門弟子,收著雖沒用,但也可以驅使,說不定他們本身還樂意投靠五姓人家。但有根基的卻是不行。再堅固的禁錮,也要提防對方有沒有破解的方法,決不能把把柄扔給別家。所以那位除非自己機警又有好運,否則活著的可能性不大。」

    孟帥輕聲道:「可惜了。」雖然他和滕重立的交情就是笑話,但好歹此人有野心也有心機,還是個人物,莫名其妙的夭折了有些可惜。

    牧之鹿道:「你要小心,會這麼做的不止烏家,甚至也不止大家族。現在街上有的缺錢的人,誰要是露出一點破綻,連人帶骨頭都可能給吞了。」

    孟帥皺眉,道:「那烏家的事,門派不管麼?」

    牧之鹿道:「我會上報的。」

    說完這一短句,他便不說,孟帥也是一陣沉默,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報上去是例行公事,管不管,誰也說不準。

    且就算門中阻止,和孟帥同來的那些外門弟子橫豎是回不來的。

    孟帥只覺得滿心鬱結,主動換了個話題,道:「問個事兒,剛才來的那位貴公子一樣的人是誰?」

    牧之鹿道:「他?他是四天號的主事啊。」

    孟帥念了一遍主事兩個字,道:「竟然是主事。來上門做生意的?」

    牧之鹿笑道:「是啊。今日我隨老祖去大荒盟,正好遇到他,他說有大生意跟我們做,不過要借一匹似龍駒。老祖便讓他上車一起去大荒盟了。」

    孟帥呆了一下,道:「其實那馬車是老祖的?」

    牧之鹿道:「自然是老祖的。不然呢?」

    孟帥低聲道:「這麼說,大荒盟掌櫃親自出來送人,也是送老祖了?」

    牧之鹿又道:「不然呢?除了老祖,誰還有這麼大的面子?」

    孟帥已經瞭然,道:「那……那位主事進了大荒盟,跟老闆聊了麼?」

    牧之鹿道:「大荒盟和四天號也不是一路人,沒什麼可聊的,不過做了個介紹,寒暄幾句。」

    孟帥輕輕拍了一下椅背,對這位花慶深十分佩服。借勢的本事爐火純青,明明是一介候選,手下一個人都沒有,愣是以一個似是而非的身份聯絡上百鳴山,轉眼又借了百鳴山的聲勢強行打入大荒盟,幾次下來,只要把名聲打出去,先入為主,就給他站穩了。尤其是最後乘車出來,掌櫃出來送百鳴山老祖,他閃出來應對,讓街上旁觀者看見,坐實了自己高人一頭的身份,再往後以主事的身份招搖過市,誰敢置疑?

    這樣的魄力和謀劃,才是做大生意的料,薛明韻說難道他能空手套白狼,看來他還真能空手套白狼。

    相比之下,還在外圍徘徊的薛明韻還差得遠呢。倘若其他幾人沒有這樣的行動力,那主事的位置合該是姓花的。

    如果不算上孟帥的話。

    孟帥暗自盤算:倘若自己真出全力,對著這樣的人物,能有幾分勝算?

    不過自己真的要出全力?

    他接著問道:「師叔,那人說要大生意,不知道要做什麼大生意?門中連似龍駒都肯借出去。」

    牧之鹿猶豫了一下,壓低了嗓子道:「跟你說不打緊,可不許外傳——現在這事還不是門派的事,而是老祖私人的……你懂吧?」

    孟帥點頭道:「我定不告訴任何人。」

    牧之鹿深吸了一口氣,低低道:「那是一種神奇的丹藥,能助人突破境界。那人說有丹藥的消息,如果能借到靈獸,就能取到。」

    孟帥心道不會這麼巧,問道:「丹藥的名字是?」

    牧之鹿道:「龍虎和旋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5
四零一 物價虛浮,徒喚奈何

    牧之鹿給孟帥在百鳴山的大屋中安排下一間房子居住,並要他一起參加成丹節,孟帥也沒有拒絕。不過他還是打算跟薛明韻說一聲,並把她接引到這裡,跟牧之鹿乃至百鳴山拉一拉關係。雖然聽說了花慶深的事蹟後,孟帥無法看好薛明韻,但好歹相交一場,能幫一把也就幫一把。

    不知道她看見花慶深出去了沒有?如果出去了,她猜出花慶深的計策了沒有?

    孟帥出去,找到薛明韻潛伏的地方,卻發現她不見了。

    四下轉了轉,也不見她出來相見,甚至也沒有看見她用來觀察的珠子鏡頭。孟帥估計,她是看見花慶深離開,又不見孟帥出來,便追了上去。

    他不免有些擔心,雖然薛明韻在暗,花慶深在明,相對頗有優勢,但對方心計厲害,萬一被發現了,薛明韻未必討得了好。但也沒辦法,畢竟他不知道薛明韻的去處。

    叫出一名雜役弟子,說了薛明韻的形貌,告訴他一旦發現了那女孩子,要她在對面樓下等自己。孟帥便先出去了

    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孟帥就是想先逛逛。雖然成丹節還沒開始,拍賣也還有幾日功夫,但沿著街道兩邊的攤位都擺起來了。更不必說早就開張的商舖。剛才跟牧之鹿保證會去完成封印之後,孟帥得到了一筆預支費用,雖然不過區區百餘枚谷飼丸,但對於一般的弟子來說,也差不多要全力攢上好幾年了,手頭一下子覺得寬敞許多。

    這種寬裕的美好感覺就像泡沫,在他去第一家店面之後,立刻「啪」的一聲破裂了。

    街面上最多的是丹藥店,價格他沒去問,直奔就是封印店,掃了一眼價格,熱碳一樣的心登時涼下來。只見一般合用的印坯,至少要十來枚谷飼丸,其餘各種材料動輒要數十谷飼丸,自己這個谷飼丸的積蓄恐怕都不夠買幾回的。

    莫不是商店太心黑?自己去街邊地攤看看?

    不過,他隨即想到了——標準印坯和谷飼丸兌換就是一比十,現在封印師一般使用的印坯都比標準印坯大上不少,無論如何不應該比標準印坯的價格低,十來枚谷飼丸就算不是良心價,但也不高了。

    窮人啊,窮人。

    也是封印師太少,大部分又都在璇璣山,富得流油,封印師用的東西就沒有便宜的。孟帥只好回去看丹藥區。

    封印雖然是他的職業之一,還有個厲害的堂尊盯著,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當然還是武功進度。

    之前他除了黑土世界之外,幾乎不假外物,在一般人裡可是很罕見的,因此省下了大筆的費用。現在要衝擊龍吟虎嘯的境界,可不能太自信了,還是需要外物輔佐。

    當然,要是他肯打破龜門「吃草不吃丹」的規矩,手中一對龍虎和旋丹就可以解決所有煩惱,但他心中還是有所障礙。一來對龜門的認同讓他不肯輕易違背門規,二來他相信龜門的規矩並非胡亂制定的,肯定是與修行有關。若是他現在胡亂打破,影響到了後面的發展,可真是哭都來不及。

    所以他要才用一些丹藥以外的手段。

    進入另外一個店舖之後,孟帥看中了一種「滴露葉」,小小一片比柳葉還細,燃燒起來散發出來的煙霧能形成一種靜謐的氣氛,讓人更容易感應到先天真氣的存在。

    然後他問了問價格。倒也不貴,才十枚聚氣丹。

    也就是一百枚谷飼丸。

    一片葉子。

    孟帥比了比,也就手指長短,焚燒的話就算兌上其他香料,細細的拆解也不過管半盞茶功夫,要想用它感應真氣,一晚上靡費百十片葉子只同等閒,就是千把顆聚氣丹出去了,換成谷飼丸至少上萬。

    什麼時候這樣物價虛浮,通貨膨脹了?

    那掌櫃見孟帥臉色不好,道:「小哥,嫌貴了?你要的可是衝擊先天的東西啊,這關口不是天底下最值得花錢的時候麼?一朝先天,和之前就是一天一地。為了這個哪怕是傾家蕩產,哪怕是欠債無數都值得。只要成就了先天大師,多少欠債都能一朝收回,誰還怕在這上面花錢呢?若是因為愛惜錢財功虧一簣,乃至蹉跎一生,豈不是永遠的遺憾

    孟帥道:「嗯,你說的那就是『人死了,錢沒花了,,的確夠慘。但要是『人沒死,錢花沒了,,那不是更慘?

    那掌櫃臉色一沉,道:「我說小公子,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思想,器量這樣小,還能進入先天?嫌貴是吧?外邊地攤上有便宜貨,一片一枚聚氣丹,只管造去吧。就是小心真氣沒感應出來,倒吸成了瘋子。」

    孟帥生了一肚子氣,從藥店出來,轉頭進了旁邊馴丨獸師店。

    一進馴丨獸師店,孟帥便覺從地獄進了天堂。

    之前的任何店面,都是以聚氣丹作為價格標示。無論再便宜的價格,只要在內心換成谷飼丸,立刻便覺一陣肉疼。只有馴丨獸師店所有的標價一律是谷飼丸,就好比從一片只收歐元的店面裡找到人民幣計價的店,真業界良心。

    馴丨獸師店裡最多的就是幾個大筐,如糧食店賣米面一樣堆滿了各種散裝貨,大部分也是糧食,標的價錢大多是幾枚谷飼丸一斤,旁邊有一個大秤,秤桿如扁擔,秤砣如皮球,裝貨用的是麻袋。

    店中有一百鳴山外門弟子正在購買,見孟帥進來,恭敬的打了個招呼,才對店夥道:「這個來一百斤。」

    那店夥道:「一百斤怕是一個月也不夠,您還不多來點兒?」

    那外門弟子無奈道:「先來一百斤吧,最近手頭緊……」

    孟帥心中一縮,這才明白為什麼封印師最窮了,靈獸都是大胃王,一個月幾百斤飼料都不夠。要光喂谷飼丸非早晚破產,非得買便宜糧食摻合著吃,但是也只能勉強餬口。那外門弟子能拿出幾百谷飼丸買口糧,必定也是做任務或者賣貨辛苦得來的。像孟帥這樣沒有進項的,連飼料都買不起。

    孟帥摸了摸胸口,那裡還捂著一枚獸卵——但願它出來,省著點吃,自己可是個窮人。

    其實這時候他也不想買什麼了,但為了看看自己可能花多少錢,還是問道:「你這裡有幼獸麼?」他看了一圈,發現這裡不像前世寵物店一般,擺著許多籠子魚缸之類。不過也正常,想那靈獸何等珍貴,不是前世的小貓小狗可以比,不可能擺在明面上。

    這邊掌櫃的出來,笑道:「您要幼獸麼?不是我吹牛,我們這裡的靈獸,一條街上獨一無二。這裡有……單子,您看看。」說著拿出一本冊子遞給孟帥。

    孟帥接過來,見冊子極薄,只有十來頁的樣子,翻開一看,居然還是一種靈獸佔了一頁,有圖有文字介紹。十幾頁冊子也就是十幾種靈獸。

    前面幾種靈獸倒是不貴,比如銀柳松鼠,只需一百谷飼丸,後面幾種其貌不揚的靈獸也不過幾百。只是這種便宜的靈獸下面標註的品級,都是「一」。

    孟帥久在門中,對靈獸品級有所瞭解——所謂品級,分一至九品,是指潛力和血統以及現有實力綜合分配。簡單粗暴的來說,就是需要項圈的等級。一級靈獸需要一環項圈,九級靈獸需要九環項圈。

    這裡的一級靈獸,是所有靈獸中最低的,大部分和野獸分別不大,說不定戰鬥力還不如尋常野獸。無非是有些靈性和其他本領,比如銀柳松鼠用來探路和尋人十分有用,基本上比較寬裕一點的馴丨獸師人手一只。

    孟帥將來也要養一隻,畢竟一個不會認路尋人的馴丨獸師簡直是笑話,但不是現在,因為一隻銀柳松鼠就可以頂他全部身家,現在不是入手的時候。

    翻過幾篇,往後的價格就直線上升,幾種平平無奇的二級靈獸,價格都突破了一千谷飼丸,最後三級靈獸「花背鬣狗」,算三級靈獸中比較差的,但居然要一萬谷飼丸。

    孟帥心驚肉跳的將冊子合上,面上卻只做漠然,道:「就這些?」

    那掌櫃見他身上內門弟子的衣服,心中認定他是土財主,賠笑道:「現貨只有這些,您有什麼特定要的,可以先訂貨。三級以下的靈獸,小店都有門路弄來。」

    孟帥道:「三級以上呢?」

    那掌櫃略帶尷尬,道:「那個小店……力有不及。不過小店沒有,這街上的店家哪家也別想有。大荒盟或許有,那也得提前訂貨才行。」

    孟帥心知就算有自己也買不起,但為了保持面子,還是平平穩穩的把冊子合上了,懶懶道:「知道了。」

    一本正經走出店外,孟帥只覺得挫敗感油然而生,連逛街的興趣也大減了。順著道路走了下去,但見前面人聲鼎沸,氣氛喧鬧,比之之前的街面更熱鬧十倍,除了沒有汽車喇叭聲,幾乎勾起了他前世週末逛步行街的回憶。

    孟帥有點猜到這裡是哪兒了。

    果然,走了幾步,就見前面一排柵欄擋著,只露出一個小出入口,有不少人排隊進入。入口旁邊豎著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自由交易區。」

    目光穿過柵欄,能看見地上蹲的都是人,花花綠綠的貨物擺了一地,這裡就是地攤區,也就是一般說的「跳蚤市場」。

    孟帥掂了掂腰中的錢袋,那百餘枚谷飼丸還算沉甸甸的壓手,自嘲道:「這裡才是我的歸宿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6
四零二 自由交易,無限升級

    自由交易區就如同所有的交易市場,熱鬧擁擠,烏煙瘴氣。在窄窄的一條街道上塞上成千上萬的人,想要於淨整齊是不可能的。

    兩邊的地攤真是賣什麼的都有。從丹藥印坯這樣的高端貨,到衣服吃食這些日常用品,還有各色藥材、皮毛、礦石以及奇奇怪怪的材料。許多還是孟帥聞所未聞的東西。

    譬如前面一個攤上,放著一口大缸,缸中盛了半缸淡綠色的水,雖然無風,水面也微微蕩漾。旁邊樹了一個大牌子,寫的是「專業洗劍,一丸一次。」旁邊一個弟子坐在一塊磨刀石上,四處踅摸主顧。

    孟帥不明所以,往前走了走,那弟子立刻看見他,吆喝道:「開來看哪。洗劍谷出品專門七品洗劍液,一洗去浮塵、去戾氣、去雜質、開鋒磨礪,貫通真氣,不遜封印,只需要一枚谷飼丸。」

    孟帥這才恍然,似乎聽說過,洗劍谷有天然洗劍池,天然所聚,又經過後人幾次添加天材地寶,越發神奇,能將凡鐵洗成精鐵,利刃洗成寶劍,對劍和主人的真氣溝通也有大用,向來為洗劍谷至寶。後來洗劍谷也取出裡面的液體,兌上清水和其他材料製成洗劍液往外賣,可以保養乃至提升兵器質量,銷路很好。

    只是洗劍液是天地間異寶,純液一滴也價值萬金,賣的勾兌品質量好的價值也很高,像外面隨處可見的便宜貨,基本上只摻了清水,大概一滴能勾兌幾缸的,效用幾近於無。洗劍液純為蔚藍,兌水後漸漸變綠,上品以藍綠色為最佳,想這樣淡的只有一絲綠色的,自然是下下品。估計除了除垢還有些效力,其他的和清水無異。

    辨認清楚,孟帥搖頭走開,又往下一個攤位去。

    下一個攤位和之後幾個攤位都是賣劍器的,一個攤位十幾個架子,掛著一排排長劍。這倒不錯,洗劍旁邊賣劍,倒是一條龍服務。看那些賣劍弟子的打扮,應當也是洗劍谷的人。在大荒劍器和其他兵器的生意基本上是被洗劍谷壟斷的。

    孟帥心中一動,他自己因為太上五法身的緣故,用什麼兵刃都可以,但很多封印卻是最適合劍器,且為大眾首選。他若要封印賺錢,除了印坯以外,封底兵刃也很重要,不如買一些質量不錯的長劍回去,將來好製成封印兵刃往外賣。

    當下他挨個攤子挑過去。因為是要往外賣的,他也不選最好的,只選鋼口好,質地均勻,容易封印的中檔品,這些價錢都不貴,甚至有的可以金銀計價。

    收攤的弟子因為生意不錯,先還不在意孟帥,但眼見他越挑越多,便湊了過來,眉花眼笑的在旁邊介紹,道:「師兄法眼無差,我這裡的劍都是精品,您挑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您這是要給門派的師弟們帶禮物麼?這些禮物又珍貴又漂亮,彰顯您的一片慈心。」他想一個人不可能同時用這麼多劍,要是批發又不必找小攤子,估計就是給人帶的,因此有這麼一說。

    孟帥不置可否,看上就拿,也不必特意挑選,反正這些都是白銀計價,他就是不缺金銀。

    到了最後一個架子前,他終於駐足了,仰著頭一看就是許久。

    旁邊的弟子心存詫異,這架子和之前的架子沒什麼區別,都是一般的精鋼劍。這些劍都是洗劍谷劍爐子燒出來的,他統一打包來賣,縱有些許差距,也都是一個水平線上的,根本不可能出多好的精品。

    就見孟帥伸手將最後一個架子上第二把劍取下來,對著陽光看了看,道:「這把劍……多少錢?」

    那弟子也跟著孟帥一起看,完全沒看出特別點在哪兒,道:「一樣啊,一百兩銀子一把。」

    孟帥點點頭,輕輕撫摸了一下劍脊,這把劍一般人看不出好在哪兒,因為其實真的只是一般,論材質論品相,和旁邊的架子上劍的價值不會差出一兩銀子。

    但對他來說,確實很特殊,因為這是一把四平八穩到了極致,鋼材和火候平均到了完美的一把劍。這種特性不會讓它更鋒利、更堅固,但會讓它的內在結構異常穩定。

    也就是說,這是一把完美封底。任何屬性,任何特性的封印都可以適用,而且能夠摺疊,不必擔心因為些許材料的差距而造成封印體系的崩潰。

    剛看到這把劍的時候,孟帥就有一個瘋狂的設想——這把劍就像潔白無瑕的白紙,任由他隨意勾畫,他甚至可以把所學的所有封印統統堆上去,看最後能堆出個什麼怪物來

    懷著激動地心情,孟帥問道:「這把劍叫什麼名字?」

    那弟子道:「沒名字啊——只有那邊的架子上是有名字的。」他往前一指,對面單獨放著一個架子,烏木包金,光架子材料就比其他的架子價值高上數倍。上面只放了三把劍,有長有短,無不寒光閃閃,賣相不俗。

    孟帥看了一眼就懶得看,那三把劍確實是好劍,但他就是沒有興趣,拿起劍鞘把手中劍套上,道:「我給它賜名——這把劍有無限可能,就叫它『無限升級,吧,簡稱無限劍。」

    那弟子暗中鄙夷道:什麼破名字,真是沒文化。面上卻是堆了笑容,奉承道:「師兄這麼一命名,這把劍立刻身價百倍。

    孟帥心情甚好,道:「結賬。」

    那弟子算了算,笑道:「承惠二千兩銀子。」

    孟帥付了一百兩黃金,將二十把劍收起。那弟子在後面連連送客,慶幸遇到了一頭肥羊。

    有所收穫之後,孟帥轉了心情,一面閒逛,一面考慮怎麼把這些長劍變成封印器套現。他現在手上還有一批印坯,足夠先封印幾把拿去賣,換一大筆錢。

    想到這裡,他逛街的心情從買家轉為賣家,當做市場調查。

    經他調查,街上賣封印器的很少,而且要賣都是專門賣一件,標上很高的價錢,或者言明以貨易貨,賣主就在後面等著買主上門,從不吆喝,更沒個笑臉。偏偏這樣還有很多人上去圍觀問價,即使買不起,也在旁邊指點。

    孟帥心中明白,賣封印器就跟前世那些在古玩市場賣傳家寶一樣,就要自高身份,要跟賣大白菜一樣擺一攤子,那就不值錢了。

    不過還真是高價啊,孟帥逛了一圈,暗自咂舌,攤子上賣的封印器雖然大多品級不高,品相更差,三五重封印就拿著當寶,一重封印還敢拿出來,幾百聚氣丹如同兒戲。孟帥一邊轉,一邊腦補這些錢都在往自己口袋裡流,不自覺露出傻笑。

    到了最後,就見一群人整整齊齊排成兩行,站在街邊上,個個雙手抱肩膀,兩腿叉開站著,看來好像跟誰挑釁一般。

    孟帥疑惑的往前湊了湊,才看見有牌子寫著「人力區」。

    原來是給人出力氣打短工的地方。誰要翻個地,運個貨,雇個保鏢之類,都可以在此僱人。這裡算是市場的最低端,都是雜役弟子和散人掙零花錢的地方。一般外門弟子都不肯這麼做。孟帥自然更不需要,走到這裡就此回頭。

    轉了一大圈,孟帥看好了一塊地方,擺攤的人不多也不少,人流速率也是中等,尤其是賣的東西比較雜,不是哪個宗門弟子劃下的地盤。問明了這裡的規矩之後,孟帥領了一個號牌,鋪了一塊布,就在這裡做生意。

    其實他手中沒貨,但是這裡的規矩是攤位先到先得,且佔了攤位每天必須擺攤兩個時辰,否則算為放棄,孟帥就先佔個坑,等今天晚上回去先做出一個封印器再來擺攤。

    不過這一日也不能浪費了,孟帥隨意的擺了點藥材,就在這裡坐下。

    他旁邊的攤子是賣古籍的,不是武功秘籍,而是古籍。幾本發黃的殘缺卷冊放在攤子上,就像前世街邊上賣清明上河圖的。

    許是孟帥是生面孔,他又不會吆喝拉客,端的門庭冷落,半天沒開張。旁邊那攤子也是一樣冷清,那攤主湊過來,道:「兄弟,你是百鳴山的?」

    孟帥點點頭,道:「是啊,老兄你呢?」

    那攤主道:「我是菩提谷。像你們這樣馴丨獸師老要和靈獸為伍,在山裡跑得多吧?」

    孟帥道:「是啊。倒是辛苦。」

    那攤主道:「那可能就有迷路的時候吧?我這本大荒地圖選編,收錄了好幾種古籍的地圖,也有現在宗門編制的地圖冊,你不收一本?」

    孟帥無語,敢情這位遲遲不開張,只好吃窩邊草了。也是他無聊,那攤主口才不錯,再加上那地圖冊他看了幾眼,果然有些用處,耐不住便買了一本,好在也不貴,才二枚谷飼丸。

    收起地圖冊,孟帥無奈道:「老兄,我看你挺能拉客的,為什麼現在還不開張呢?」

    那攤主也無奈道:「這都是靠運氣。該著你發財,一天就賣完,不該你發財,到市場完了也賣不出去。我還等著賣了這幾本好東西換丹藥呢,眼看這就沒戲。倒是兄弟你賣的是俏貨,早晚能賣出去……你看,說著說著你的買賣來了不是?」

    孟帥一抬頭,就見一個男裝打扮的少女直奔這邊而來,到攤前蹲下,氣咻咻的瞪著孟帥,道:「你跑這兒來做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7
四零三 額外買主,驚人消息

    孟帥不想竟是薛明韻找來的,奇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薛明韻呸了一聲,道:「誰來找你啊?我不過是路過,在市場轉了一圈,就見你竟在這裡擺攤。你不是去探那個大院了麼?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孟帥這才知道她一路追下去,並沒回去,也不知道自己留了口信,道:「我從那院子裡出來,發現你不見了,還道你耐不住去玩了。我想這樣就散夥,雖然有點遺憾,也沒什麼損失不是?不過酬金撈不到,總得自謀生路吧?因此就來這兒擺攤了。」

    薛明韻啐道:「誰去玩了?我是辦正事兒。比起我,你可就徒勞無功了。我全打聽清楚了,跟你說啊……對了,你先把攤子收起來,我們去那邊說。」

    孟帥道:「大姐,你急麼?我這裡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完事,要不您先坐一坐?」

    薛明韻瞪了他一眼,道:「看你那點出息,就這麼個小攤兒,還當做寶貝?跟我於,一口氣給你幾十家大商舖都不在話下。到時候你這點兒破草根」隨手在攤子上劃了一圈,突然臉色一變,捏起一根白草,道:「這是哪來兒的?」

    孟帥看了一眼那草,暗讚她眼光好,這草藥不是大荒的貨色,是他在雲中城拿自己的草藥換來的,雖然也是百草的品級,卻是異地貨,且在黑土世界培育過,品質更佳,絕非其他攤子上的尋常貨色可比。

    薛明韻在攤子上挑選,將雲中城帶出來的幾株草藥都揀出來,她眼光極好,一挑一個准,將價值最高的幾株都拿在手上,道:「這些我都要了。給我算錢。」

    孟帥正要開口,就聽有人道:「且慢,姑娘,給我留一點兒可好?」

    兩人回頭,就見一個青年站在後面,穿著青衣,衣角繡著一道金線,是鼎湖山的內門弟子。他走上前,蹲下身道:「姑娘,這些好貨你別一個人獨吞,也給後人留點。這位師弟,你的藥材不錯,我願意多出錢。」

    孟帥暗道:「居然湊巧又有人看上,這可真是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啊。」

    薛明韻臉色一沉,道:「什麼叫做給人留一點兒?這攤上不是都是草藥麼?我統統留著,你都拿去好了。」

    那青年笑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這些草藥培育的不錯,可是品種也只是尋常。只有姑娘手裡的是真金,其中還有一味是我多年尋找的。別的我不求,就把那一株讓給我成不成?要麼就算我從姑娘手裡買的,價錢好說,也算交個朋友。」

    那青年態度和藹,談吐不俗,再加上相貌也端正,讓人生不起氣來,薛明韻沉默了一下,將其中一枚草藥遞過去,面上轉笑,親切道:「好。就算交個朋友。這個玄霜草就讓給兄台了。兄台貴姓?」

    孟帥心知這才是生意人的素養,薛明韻又不是煉丹師,買這些草藥也是轉手,那青年又是鼎湖山內門弟子,潛在的客戶,她也不會特別得罪,既然不可得罪,不如趁機拉個關係,說不定又是一筆生意。

    那青年小心翼翼的捧過玄霜草,仔細檢查,看了孟帥一眼,對薛明韻微笑道:「在下林霄宿。鼎湖山內門弟子。

    薛明韻道:「原來是鼎湖山林氏子弟,名門之後,果然不凡,失敬失敬。在下姓薛。剩下的草藥你還要不要?」

    那青年道:「不要了。姑娘盡可自取。兄台,敢問你這玄霜草是哪裡采到的?小弟還需要更多,兄台能提供麼?

    孟帥的黑土世界裡還種著不少,但他深知這些草藥珍貴,一下子拿出來惹人嫌疑,道:「這是我和朋友交換來的,就這麼一株,對不住了。」

    林霄宿遺憾的搖頭,道:「貴友的姓名可肯告知?」

    孟帥自然說不出來,道:「恐不足為外人道。」

    林霄宿道:「可惜,那麼兄台上下?」

    孟帥心中略感不適,心想這人刨根問底,有些煩人,正想要敷衍過去,薛明韻在旁邊打斷道:「你這些草藥給我包起來。我一併付錢。玄霜草林兄直接付給他吧,我不要了。」

    孟帥正好藉機道:「承惠五十聚氣丹。玄霜草十枚聚氣丹。」

    林霄宿拿出十枚聚氣丹,道:「不貴。兄台,明天你還在這兒麼?」

    孟帥笑道:「那倒不一定,看情況吧。」

    林霄宿笑道:「希望明天還能看見兄台。」說著起身走了。

    薛明韻等他走了,皺眉道:「他認得你麼?」

    孟帥道:「自然不認得。我和鼎湖山的弟子沒交情。倒是你,剛才怎麼不露出四天號的字號給他看,一下子拿出十枚聚氣丹,反正比我是闊氣多了,說不定將來就是你的主顧。」

    薛明韻道:「我感覺到他似乎對你不懷好意,剛才他看玄霜草又看你,眼神有點不對。畢竟你我認得在前,他若和你為敵,將來和我終歸不是一路人。我何必自找麻煩?因此名號也不必跟他說了。」

    孟帥笑道:「多謝你啦。不過我和他確實沒什麼交集。怪了,他為什麼對我懷有它意?難道是看我不順眼?我還道自己長得不招人恨呢。」

    薛明韻道:「不知道,或許是我看錯了?不過倘若他真的不懷好意,那你就要小心了,這裡是鼎湖山主場。林家是鼎湖山三大門閥之一,光家族弟子中正式煉丹師就是十餘人,其他附庸上千人,你可不要落入他們手裡。」

    孟帥眉頭緊鎖,他來鼎湖山本是一派輕鬆,難道真莫名其妙有了什麼麻煩不成?

    薛明韻將藥草包起來,道:「走吧,東西都賣完了,攤子也不用擺了吧?」

    孟帥點點頭,突然警醒道:「你還沒給錢呢?」

    薛明韻訝道:「你還真跟我要錢麼?咱們這樣的交情了。」

    孟帥無語,道:「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何況你還不是我親妹子。」

    薛明韻聽了親妹子這等話,眉毛又是一豎,卻沒出口反駁,將草藥放入儲物戒指,道:「回頭記在你的工資裡,按月發放。」說著當先走出。

    孟帥忙追加一句,道:「按揭可是要付利息的。」

    兩人走出自由交易區,都感到一身輕鬆。跳蚤市場人來人往的嘈雜可不是玩笑,現在走出一百米遠,耳畔還在嗡嗡作響。

    再次回到大賣場對面的那間茶樓,薛明韻一反常態叫了一壺涼茶,慢慢倒了一大杯,咕嘟咕嘟灌了下去,道:「今天收穫太多,真是痛快。」

    孟帥道:「恭喜,可是對花慶深有了勝算了麼?」

    薛明韻道:「沒有,他還是佔了上風,但比之前好多了。對了,那宅子不是花慶深的,他也是混進去搭車的,這個你知道吧?」

    孟帥道:「當然知道。那宅子是我百鳴山的,我還看到了師叔呢。」

    薛明韻咬牙道:「這混蛋,恁的狡猾我也佩服他大膽,玩這種把戲,分明就是靠騙,就好像在走鋼絲。可是他要是栽了,不止他自己要倒霉,連我四天號的名譽也給壞了,難道他打算不成功便成仁麼?」

    孟帥道:「怎麼會壞了四天號的名譽?倘若他當不上主事,後來的主事比如說你把他交出去,把事情分辨於淨,跟百鳴山解釋清楚不就完了?」

    薛明韻道:「百鳴山?他要是只騙了百鳴山一家我倒不著急了,橫豎能挽回來。可是他膽子那麼大,把七大宗門都快騙絕了。」

    孟帥愕然,道:「你是說…他那筆大生意,不只是跟百鳴山做,還跟其他人做?」

    薛明韻道:「不然呢?他不但要和每個宗門做大生意,還每個地方都借了東西,都是以我四天號的名義。在百鳴山借了似龍駒,在鼎湖山借了丹藥,在璇璣山借了封印器。這些裝備都是白來的,只為了他去取貨。倘若他寶貝沒取到,丹藥封印器卻都消耗了,付不出賠償,這責任落在誰身上?還不是我們四天號?」

    孟帥道:「確實,這小子膽子好大。不過他真的用一對龍虎和旋丹釣了那麼多人?」

    薛明韻道:「不只是龍虎和旋丹。倘若他對每個宗門都許下同一件東西,那不就是明擺著詐騙了麼?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有好幾對龍虎和旋丹的。如果真是如此,倒也簡單,我去上面告他一狀,立刻就能把他的身份撤銷。就是因為他沒有,我才拿不準。他好像對璇璣山許下了好幾枚高級封印石,對洗劍谷許下寶劍,對每個宗門都許下不同的東西

    孟帥道:「這樣啊。看來他手上的好貨色真不少。」

    薛明韻目光一轉,道:「更合理的解釋是,他發現了一處秘寶,只是沒有本事進去,現在借了一身裝備打算開發吧。」

    孟帥笑道:「繞來繞去,不就是回到了這個結果麼?他既然大勢已成,想必去開寶的時間已經迫在眉睫。你有沒有打聽出來地點?」

    薛明韻目光閃動,道:「地點我是沒打探出來。不過時間我已經知道了。他明天早上出發,到時候跟著他,豈不什麼都知道了?你跟不跟我去?」

    孟帥笑道:「願意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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