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1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5
四一四 水落石出,真人露相

    一個巨大的東西倒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三人同時退後一步,薛明韻掩袖道:「於屍」

    地下正是一具屍體,乍一看,確實於瘦如柴,如同一具於屍。骷髏架子一樣的身上除了一身褐色的於皮,還穿著一件長袍,因為年深日久,衣服已經失色,但還保持著當初的形態,並沒糟蹋太多。

    因為先入為主,眾人本以為這於屍是什麼怪物,如殭屍一般會搖搖晃晃站起來,對人發動攻擊。然而大眼瞪小眼等了許久,那於屍始終不動,趴在那兒就像尋常屍體。反而身上的衣服有遇到空氣後氧化,越來越破爛的跡象。

    對視了一眼,三人走上幾步,圍攏過來。離得越近,看得越清楚,那屍首確實是再明白不過的人屍,從僅存的特徵來看,應該是個還算富貴的中年人。那漸漸腐朽的衣物,其實相當華貴。

    隔了一會兒,岳子湘道:「你們怎麼看?」

    花慶深沉吟道:「說不定我們想的有誤。這地方……不知是白蝶散人的舊居,更可能是他的墓葬。那些寶貝應該是他的陪葬品。而這個人……」他指了指地下的於屍,「應該是個殉葬的人。墓主人的屍首應該就在黑珍珠裡。」

    薛明韻正附身查看,出言道:「我看未必如此。你看這於屍。仔細看,應該不是風於的。如果是風於屍首,應該只是失去了水分,而這屍首一層皮下面,只有骨頭,半點血肉的痕跡也沒有,簡直就像被活活吸於。」

    岳子湘道:「那你的意思是……」

    薛明韻道:「說不定這是珍珠貝於的。此人被珍珠貝咬了進去,血肉給消化,人被珍珠貝分泌的物質包裹,就像捲入貝中的小石子一樣,被活活煉成了一個珍珠。」

    花慶深道:「你這是瞎猜,別的不說,你看那珍珠塔。那麼整齊的堆放,可能是天然的麼?分明是人力所為。」

    岳子湘沉吟道:「那麼我將你們倆綜合一下。首先這裡是個墓葬,其次人是被珍珠貝吸於的。那麼……很有可能這珍珠貝是白蝶散人的靈獸,也是他的墓室。他死之後,把生前的敵人也好,收藏也好,一切安放在珍珠貝內,永遠沉睡在火山湖下。」

    薛明韻皺眉道:「死了之後葬身靈獸腹內,是不是也太個性了?」

    岳子湘道:「雖然奇怪,但好歹安全不是?」

    花慶深道:「不見得……埋在地下,說不定還有幾百年安寧。現在不是二十年不到就給人刨了?」

    薛明韻道:「你真的要驚動他的遺體?」

    花慶深挑眉道:「怎麼了?你不想動?」

    薛明韻道:「倘若咱們都認為那黑珍珠是他的遺體,那裡面也沒什麼好處,還是不動的好。畢竟這些隨葬的寶貝咱們拿走了,已經收穫頗豐,且受了他的人情。再將他屍骨曝露,有什麼益處?突然損德行罷了。」

    花慶深道:「你沒盜過墓麼?」

    薛明韻掩袖道:「我為什麼要盜過墓?」

    花慶深道:「你可知道,真正最好的寶貝,都是在棺材裡的。身上配的珮飾,手中握的如意,頭上腳下放的隨身寶物,七竅裡塞得珠玉……」

    薛明韻道:「別說了,噁心死啦。死人身子裡還有……那裡塞的東西你也要,你窮瘋了?白給我我也不要。」

    花慶深道:「我也不要。那些玩意兒又不值錢。可是若是他把隨身的儲物戒指帶著進了棺材,你待如何?」

    薛明韻沉默不語,花慶深道:「當然,這白蝶散人的遺骨也不好輕動。我們就打開看看,倘若果然沒有值錢的東西,我們轉身就走,走的時候把珍珠貝合上,讓他繼續在靈獸腹內安息,不再受人打擾。」

    岳子湘道:「就算是裡面有值錢的東西,我們拿了東西,當然也要把珍珠貝合上。難道你還要把他老人家拖出去暴屍麼?」她這麼說,自然是同意打開黑珍珠了。

    薛明韻抿了抿嘴,道:「好吧。既然都來了,也不差這麼一次。」

    當下三人把黑珍珠取下來。至於其他珍珠,都知道了是陪葬的,幾人也沒興趣了。上次那個於屍已經搜過,身上出了一件衣服,沒半個值錢的東西。料想其他人也沒有。

    最後那黑珍珠實在非常大,比下面的白珍珠大上一倍還多,橫豎都有一人多長,幾人抬得異常小心,抬出了珍珠塔,移動數丈,這才小心翼翼放下。

    花慶深抹了把汗水,道:「這黑珍珠做這麼大於什麼?都不好著力。」

    薛明韻哼道:「難道他做出來是給你抬得麼?其他幾個珍珠小,那是因為裡面的屍身是蜷著的。他這墓主人為什麼要委屈自己?當然至少要做到躺著入葬了。」

    花慶深瞄了她一眼道:「小薛,我看你情緒不大對頭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立場上?」

    薛明韻扭過頭去。岳子湘道:「她站在哪一邊,一會兒分東西的時候你就知道了。還是這樣把,一邊一個把它鋸開。」

    花慶深將鋸子一頭遞過,兩人同時拉動,那鋸子在黑珍珠頭頂彎了下去,兩人只好一起往下使勁。

    剛鋸了一下,只見黑珍珠一震,緩緩分開。分開的動作優雅而緩慢,不像是被拉裂,反而像是舞台的大幕徐徐拉

    一股淡淡的白煙從中瀰漫,頃刻間繚繞四周,阻隔了眾人的視線。

    花慶深連忙後退,以袖掩鼻,手中捏住瞭解毒丸,卻不肯退開太遠,生怕旁人捷足先登。

    過了片刻,白霧散去,霧中依稀看到一個人影,橫臥在珍珠中心的台上。

    又等了片刻,白霧終於消散,人影終於清晰起來。

    只見珍珠中間,有一白玉做的几案,地下雕成波浪形狀,波浪頭上雕著一個打開的珠貝,貝中側臥一人。

    那人頭戴黃冠,身穿道袍,披著一件羽衣,像個出世的道人。五官端正,相貌如生,五縷長鬚垂下,神色怡然,便如睡著了一般,與生人並無絲毫區別。他一手托腮,側身橫臥,加上一身打扮和隱隱出塵的氣質,猶如水墨畫中高臥的隱士。

    花慶深忍不住慨嘆,這待遇果然不同。那陪葬者被吸成了人於,身上只有單衣蔽體,這主人的屍首卻保存的這麼好。他出身世家,也知道一些保存屍首的方法,但還沒有一種有眼前這麼好的效果,栩栩如生都是少說了。

    但他也只是感嘆一句,目光立刻往下移,只見那道人托腮的手上戴著一枚玉指環,以他的眼光來看,分明就是儲物戒指。

    在那裡

    他往前一步,正要伸手,突然後面有人按住他的肩膀,道:「等一下。」

    花慶深當然認得出是岳子湘的聲音,不耐煩的一甩她的手,道:「放心吧,我不會獨吞的。」然而就在他一回頭的功夫,就見岳子湘神色恐懼,嘴唇微抖,近乎大難臨頭的樣子。

    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妙,道:「你怎麼了?」

    岳子湘顫聲道:「我……不知道……好像有點不對。」

    花慶深掩飾住自己的不安,用不屑的口吻道:「什麼不對啊?」

    岳子湘道:「你看他……是不是有些不對?」

    花慶深再看那道人,可能是心理作用,他也覺出有些不妥,但又說不出什麼。目光緩緩上移,移到了道人的面上

    就在這時,道人眼皮微微一動,突然睜眼,雙目中神光湛湛,如電如霆。

    花慶深驚叫一聲,想要後退,腿卻是一軟,失去了平衡,直接坐倒。

    岳子湘也嚇得全身僵直,失聲道:「你……沒死」

    這個聲音雖然是從她嗓子裡出來,卻是出奇的沙啞,更顫抖的不成樣子,她簡直自己都不敢相信是出自自己之口

    那道人緩緩坐起,寬大的衣袖垂下,儀態筆挺,更顯得高古樸拙,仙風道骨。他並沒出聲,只是在坐起來之後,做了一個動作——右手微微上抬。

    轟——

    一聲巨震,黑幕陡然降臨,便如泰山壓頂一般。岳子湘叫道:「糟了」抬頭一看,原本的打開的珍珠貝已經合上,將她牢牢地關在裡面。

    她再也支持不住,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雖然珍珠貝合上,但絕對的黑暗並沒有降臨,中間那珍珠塔剩下的七顆珍珠如七盞燈火,散發著油油的光芒。道人所坐的位置在珍珠塔的正前方,光芒從背後照來,他面上全是幽暗的陰影,原本清俊的五官顯得陰森可怖。

    花慶深絕望的看著這一切,此情此景,讓他明白自己已經是籠中鳥、甕中鱉,在劫難逃,唯有爬起來跪倒求饒道:「白蝶前輩饒命晚輩不知道您法駕在此,不然絕不敢打擾您老人家的安寧。」

    那道人終於開口道:「哦?爾等不是明知本座在此地,特來取寶的麼?」聲音居然意外的清朗,不像是幾十年沒開口的人。

    花慶深顫聲道:「晚輩等有罪……」

    那道人道:「爾等無罪,若不是爾等這些利慾熏心之輩前赴後繼,本座哪有這些新鮮血食可以享用?」

    花慶深一震,如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失聲道:「是你故意引我們來的」

    那道人道:「倒非一蠢到底。若非本座,寶物怎能自己往上冒出?」

    花慶深一陣絕望,這時他已經想明白了——什麼珍珠,什麼機遇挑戰,什麼水鏡界的異寶,都是誘餌,那道人——也不知是不是白蝶散人就是靠這些來虜獲尋寶的人。

    這麼說那些於屍就是之前的尋寶前人了?懷著滿心的期望到此,被吸於了血肉,填埋在珍珠裡?

    自己也會落得那個下場麼?

    他心中絕望到了極點,眼前一片模糊,眼淚已經滑下。

    那道人一揮衣袖,花慶深頭腦一昏,向後就倒。

    倒地時,模模糊糊聽到道人道:「你且睡吧。我先去拿你的同伴,她倒機警,竟趁機先跑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6
四一五 天旋地轉,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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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霧一起,孟帥立刻出手,把薛明韻提了出來。

    雖然他並沒有預知道里面有什麼危險,但突然感覺到不對,心慌氣短,虛汗直流,這哪裡是第六感的警兆,都快趕上全方位的警告了。

    於是他第一時間拖出了薛明韻,然後自己一拽,飛出了珍珠貝的範圍內。

    他身上是綁著蜘蛛絲的,急切的時候可以飛起。只是因為蜘蛛絲不夠長,他設定了幾個點,就像分段取水的水泵,一級一級往上抽。

    這第一級就定在大珍珠貝的氣泡外面。孟帥設定是斜著往上拉,一直靠向湖邊石壁,在石壁上找到一個落腳點,剛好能落兩個人。

    以他打算,如果在氣泡中遇到什麼危險,可以先出來,在水中觀望一下。畢竟那附近只有一個落腳點,他先佔了,對方就只能在水裡和他爭鬥。如果實力不算懸殊,還有有的一拼,說不定能反敗為勝,比只逃跑強。

    如果敵人實在太強,他還可以牽動下一根蜘蛛絲,再升一級,直到出水。

    這時,當他佔到落腳點之後,停頓了一下,猶豫是直接逃跑還是稍等一下觀察情況。畢竟他是按照心中警兆逃走的,連對手都沒看見,判斷不出有幾分危險。

    只是以他的本心來說,不戰而逃,甚至是落荒而逃,有點難堪。

    他還在做決定,薛明韻道:「怎麼啦?我怎麼出來了?」轉念一想,立刻想到了安全帶,道:「你把我拉出來,是有危險麼——啊」

    孟帥問道:「怎麼?」

    薛明韻往下一指,道:「貝殼合上了。」

    孟帥低頭一看,原本敞開的珍珠貝已經完全合攏,包裹著巨大珍珠貝的氣泡也正在消失。原本湖底那一片如日光一樣溫和的光芒也飛快的流逝著,當初奇蹟一樣的陽光海灘如今正變成平平無奇的幽暗湖底。

    轉眼之間,滄海桑田。

    孟帥大駭道:「走——」就要拉動蜘蛛絲。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有人笑道:「小友慢走。」

    只見一仙風道骨的道人從水中升起,水流如風,托起他的衣襟大袖,在水中飛舞,看起來就像是翩翩於飛,越發顯得出塵絕俗。

    他雖然上升的慢,孟帥卻知道不過是作態,他剛剛往下看的時候,沒看見半個人影,這個人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一股涼氣從心底升起,孟帥知道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敵。

    無論怎樣,眼前這人的根腳,他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面對著師父或者便宜老爹那樣,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根本沒有一戰的可能。

    薛明韻當然也看出來了,她見過的高人不比孟帥的少,受的刺激更大,張口結舌道:「白……白蝶散人」

    孟帥拉過薛明韻,不敢給她傳音,只做了個搖手的手勢,另一隻手拉住蜘蛛絲。

    現在還不能動,要找機會。但願白蝶散人能配合一點兒。

    白蝶散人不看薛明韻,只看孟帥,笑道:「小友很不錯,居然能未雨綢繆。好久不見這麼有前途的年輕人了,留下來跟我聊聊吧?」

    孟帥臉色一變,道:「免了,前輩已經留下了好幾個小友,就別惦記我這個小友了。」

    白蝶散人微笑道:「那幾個怎麼算小友呢,今天晚上就拿他們下酒。倒是小友言辭有趣,舉止可喜,可以陪老道聊聊。不到下次飢餓的時候,我保證不拿小友充飢。」

    薛明韻吃了一驚,驚呼道:「你要吃人?」

    白蝶散人道:「這個小姑娘看起來細皮嫩肉,味道看來不錯。不過既然是小友的同伴,我可以放到最後吃。只在小友你之前。」

    薛明韻又是恐懼,又是嘔心,叫道:「怪物」

    孟帥叫道:「別過來。」說著往後退去。

    白蝶散人笑道:「來,咱們親近一下。」往前踏了一步。

    正在這時,只聽忽的一聲,數道絲線從地上升起,飛速的往白蝶散人身上纏去,片刻功夫已經纏得滿身皆是。

    孟帥等的就是這一刻,伸手一拉,藉著蜘蛛絲的彈力,帶著薛明韻往上彈去。

    這速度不可謂不快,眨眼之間,他已經往上衝了數十丈。

    然而下一刻,他便覺得天旋地轉,明明是向上飛出,下一刻撲通一聲,砸在地面上,砸的頭暈眼花。

    甩了甩頭,他才把上下顛倒過來,才發現自己躺著的地方正是剛剛歇腳的地方。剛才那一輪衝擊簡直就是繞了個大圓圈,回到了起點。

    簡直就像鬼打牆

    孟帥心中一寒,倘若白蝶散人是用暴力把他拖下來的,或者說是把蜘蛛絲弄斷,讓他跌下來,他也只是驚慌於對方的力量,絕不可能像這樣從心底裡生出恐懼,就像人對鬼的恐懼,地球人對外星人的恐懼。

    白蝶散人的臉在他眼前出現,從視角上來看,他應該是站在孟帥的頭旁邊俯視他,就聽他道:「怎麼樣,小友,三番五次不告而別,可是消耗我的耐性喲。」

    孟帥猛然直起身,雙掌往他小腹打去。

    白蝶散人微笑道:「真調皮。」說著一伸手,抓住了孟帥的胳膊。孟帥登時覺得一陣酸麻,卻又不是筋脈被控制的酸麻,反而像是……

    被注射了神經毒素了一般,整個手臂從指尖開始麻,一直麻到咯吱窩。

    孟帥臉色越來越白,突然就聽有人道:「喂。」

    孟帥大喜,只見一個少年從天而降,正是白也。

    白蝶散人咦了一聲,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下一刻,就見白也身形一虛,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落在孟帥身邊。

    他手中綠光按在孟帥身上,孟帥的麻痺立刻消減,道:「小心啊,這個人很厲害。」

    白也道:「我知道,我打不過他。」

    孟帥一驚,道:「連你也打不過他?」

    白也道:「我現在還不是大妖的對手。」

    孟帥驚道:「他是大妖?」

    這個世界也是有妖的,不過不同於孟帥看過的小說中那些出街入巷,野地裡亂跑的妖,這個世界的妖是站在最頂層的。一般先天以下的獸類帶有異象的是異獸,先天以上可稱凶獸。只有那超脫先天境界,達到了更高的境界的大能,才能叫做妖。

    據說大妖能化為人形,口吐人言,與人類大高手無異,卻比同階的武者更強大,肉身強橫,還有血脈中帶來的天賦,超出人想像以外。

    孟帥雖然聽說過種種傳聞,但那些離他太遠。先天高手還能把他嚇一跳呢,何況大妖。他也從沒有準備,在大荒這種不毛之地能看到這樣的存在。

    這特麼也太點兒背了吧。

    薛明韻臉色發青,道:「你你……你是白蝶貝成妖嗎?難道說下面那個大珍珠貝就是你的本體?」

    白蝶散人看著白也,又露出笑容,道:「這位小友,你看出貧道的根腳,莫非也是本族同道麼?」

    孟帥心中一動,他可不知道白也的來歷,倘若也是大妖,倒也有可能。不過一個大妖就能解釋他身上種種奇妙之處了麼?

    白也緩緩起身,道:「我去試試。」

    孟帥拉住他,道:「都打不過了別上去了,你先跑。」

    白也面無表情道:「你跑不掉。」

    孟帥神色肅然,道:「我知道我跑不掉,才讓你跑。我要是能跑掉,我不早就跑了?能幫我把薛姑娘帶出去麼?

    薛明韻身子一抖,白也道:「我去試試。」說著起身。

    白也一站起來,身上立刻籠罩了一層黑氣,這種氣息孟帥曾經見過,是白也用「鬼門關」這樣的殺招時曾放出來的。只是那時黑氣化作骷髏外放,現在卻是纏繞在他身上。

    白也本來俊秀白皙,用綠光時更是帶著一種神聖,但被黑氣纏繞之後,氣勢一變,陰沉之外更添魔性,連本來純淨的五官都有些扭曲,活像地獄裡爬出來的無常。

    白蝶散人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是黃泉道。小子,你……」他思索了一下,道:「你是界外的人麼?」

    白也黑氣越滾越濃,漸漸地整個人都包括起來,一絲黑氣往外生長,化出一個骷髏形狀。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骷髏頭出現,以白也為中心,四周掛滿了骷髏頭,就像一顆長滿了鬼頭的大樹。每個骷髏都在飛舞盤旋,似乎在咆哮尖叫,只是白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孟帥一方面毛骨悚然,另一方面又有些擔憂,這樣的鬼物纏身,不知對白也有什麼影響。

    當黑氣沒過白也的頭頂,已經看不見人身的時候,鬼頭樹往前的猛地一撲,無數骷髏尖叫著撲向白蝶散人。

    白蝶散人一直面帶微笑,這時突然張開手臂,面對黑氣,好像在迎接撲過來的戀人。

    一團骷髏黑煙撲入白蝶散人懷裡,他立刻環抱,收緊手臂。

    孟帥眼見著白蝶散人周身鼓起巨大的氣泡,包裹住了白也,也包裹住了白蝶散人自己,氣泡從透明刷變成乳白色

    從旁觀者角度看來,這時兩人都不見了身影,原地只有一個巨大的珍珠。

    孟帥又驚又憂,罡氣凝結,以最大的力氣往珍珠上擊去。

    砰——孟帥倒飛出去,鮮血四濺。

    薛明韻驚叫道:「孟帥」撲了過去,她想到了珍珠的特性——用多大的力氣攻擊,就會返還自身,那第一個死的小子不就是如此喪命的麼?

    孟帥剛剛可是用了全力了,相當於用全力打了自己一下,恐怕……性命難保。

    撲到孟帥身前時,薛明韻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伸手去抓孟帥,一隻手卻比她先到,她眼睜睜看見白蝶散人驀然出現,把孟帥提了起來。

    孟帥身子一震,睜開眼睛,看來竟然沒有大礙。

    反而白蝶散人神色不對,原本怡然的微笑消失無蹤,死死的捏著孟帥,道:「靈龜八卦變?你是什麼人?」

    孟帥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沒事,聽到白蝶散人問自己,訝道:「你竟然知道靈龜八卦變?」他剛才確實用了靈龜八卦變的手法,但自從出師以來,從來沒有任何人認出來過,所有人連龜門都沒聽過,更別說叫得出八卦變的名字了。

    白蝶散人神色猙獰,道:「去死吧。」一手狠狠地往孟帥胸口擊去。

    正在這時,孟帥手背上光芒一閃,一道光牆隔開兩人,把孟帥震出去老遠。

    原地,一個光影浮現,漸漸具象化成一個青年形象。

    孟帥驚異非常,失聲道:「師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7
四一六 打回原形,七年之約

    那光芒中的青年,赫然是幾年不見的水思歸。

    孟帥看著泛光的手背,依稀記得水思歸分別時曾經在他手背上寫過一行字,說將來指引他去更高的層次。只是一直不見它起效果,早已經被孟帥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沒想到今天突然發作,竟直接引出水思歸的身形來。

    他固然震驚,卻是驚喜交集,那白蝶散人面上的吃驚絲毫不比孟帥少,卻是驚恐無比,原本仙風道骨的神態,剎那間變得慌亂,甚至轉身欲逃。但不知為什麼,他側過身子,卻終究沒有背轉過身,反而定在原地。

    水思歸的身影還是有些飄搖,似乎隨時都要隨風散去,但聲音清晰穩定,道:「白蝶,原來你在這裡。」

    白蝶散人嘴唇哆嗦了一下,道:「水……水……」過了半響,才低聲道:「上人。」

    薛明韻吃了一驚,悄悄挪到孟帥身邊,道:「是你師父?他們認識?」

    孟帥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啊。」

    水思歸道:「不必,直呼其名便可。你若還叫我上人,我倒不好下手。」

    孟帥心道:師父還是這麼直爽。

    白蝶散人目光一沉,看向孟帥。孟帥立刻警醒,手中空鏡印已經擺好。

    水思歸神色淡淡,道:「想要挾制我徒兒威脅我?你試試。」

    白蝶散人立刻熄滅了心思,道:「我不知道這位……這位小哥是您老人家的高足,若知道絕不可能對他無禮。」

    水思歸道:「你儘管無禮。倘不是你一路不安分,對這個無禮,對那個無禮,只老老實實找個坑埋下去,誰能找到你?無非你不甘寂寞罷了。」

    他淡笑道:「說來你和我這徒兒也算有緣。我上次下來找你,意外失憶,便收下了他。這次卻是他引我找到了你,可見一飲一啄,自有天數。」

    白蝶散人抖了一下,道:「我知道終究逃不脫天數,可您為何一定要找到我?界中水族無數,都受您差遣,您何必在意區區一個小貝?」

    水思歸道:「我並不在乎你。我只在乎自己的面子。十萬水族個個都安份,只有你出逃,不抓回你臉面何存?」

    孟帥聽得臉上一陣發燒,心道:這也太直率了。

    水思歸道:「其實恢復記憶之後,我倒反應過來,抓你的確不是不是什麼大事,乃是一件屁事,不值得我特意去費精力。若非今日再見你,我已經把你忘了。不過見到了你,若不抓你,倒有些辜負了這番運氣,給我回來吧。」

    薛明韻湊在孟帥耳邊道:「這是你師父?好有……個性。」孟帥為師父撐場面,道:「高人的思維,你不懂。」

    白蝶散人身子一晃,閃過了又驚又怕的神色。突然倒飛出去,一頭紮入下方水裡。

    水思歸手一翻,拿出一面銅鏡。

    白蝶散人在水中滑行,速度之快,勝過游魚,然而就見前面水波突然凝結,化作一道鏡面一樣的水幕,他大駭之下,想要停止,卻不由自主的一頭紮了進去。

    緊接著,水思歸手中銅鏡鏡面一陣波動,從中掉出一個白蝶貝來。水思歸接過白蝶貝,手指一挑,貝殼打開,裡面傳出一個人聲,尖叫道:「上人饒命。」

    薛明韻驚道:「這就行了?」

    水思歸往裡面一看,道:「咦?還有一個。」說著倒轉貝殼,一個人影落在地上,正是白也。

    孟帥忙搶上去扶起,見白也身上黑氣褪了大半,只是面上還帶著一層黑意,七竅之中似有黑氣漏出,人也昏迷不醒。

    孟帥暗叫糟糕,白也是個妙手回春的神牧,旁人若受了重傷,他都能治好,他自己若受了傷,誰能救他?

    他心下一動,想到了黑土世界,似乎黑土世界與白也血脈相連,是否能將他醫治好?只是現在當著眾人前,不宜暴露,因此只是抬頭問道:「師父……您看這?」

    水思歸也在看白也,露出難得的思索神情,道:「是黃泉道?倒也奇了。」

    孟帥道:「黃泉道?白蝶散人也曾說過。」

    水思歸瞪了他一眼,道:「他說和我說能一樣麼?」

    孟帥心道:三個字一模一樣,還能怎麼不一樣?也不敢說出來,道:「您當然更準確了。師父,什麼是黃泉道?

    水思歸道:「黃泉道,就是以黃泉陰氣為武道。等你到了層次自然知道。只是這孩子武功並沒有到此地步,竟然先接觸武道,這可怪了。而且,他並非人。」

    孟帥也不奇怪,道:「他是妖麼?」

    水思歸道:「不是。怪了,神州以上居然有我看不出跟腳的人。必然大有古怪。帥兒,你不宜跟他走得太近。」

    孟帥肅容道:「師父,白也剛救了弟子的性命。」

    水思歸哦了一聲,道:「隨你。」

    孟帥一番說辭噎在口中,呵呵一笑,道:「師父果然通情達理。」將白也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放在地下,一會兒等著抗走。

    水思歸合上貝殼,道:「這廝濁氣太重,看來這些年來吃了不少人。回到府裡豈不污染了我一片水域?」一面說手指在背上一圈,只見貝殼縫隙中冒出縷縷白煙,尖叫聲再次響起,但白煙越濃,尖叫聲漸漸後力不濟,最後完全停

    孟帥鼻端聞到一股咸香,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道:「熟了?」

    水思歸道:「想吃麼?對你也算大補。」

    孟帥忙搖手道:「這吃人肉的玩意兒,弟子沒胃口。」

    水思歸微微一笑,隨手把貝殼甩給他,道:「這東西我帶不走,你給處理了吧。」

    孟帥接住,還覺得燙手,鼻端聞到香氣,竟真的升起一股食慾,連忙抑制住,心中暗道:這也算先天大師的屍體吧?多少值個如意珠啊,說不定還是大個的。收起貝殼,他方正式向水思歸行禮,道:「弟子叩見師父,師父一向可好?」

    水思歸點頭笑道:「很好。你比我想的好上不少。火山巔峰,比我想的至少還早了五年。你必有奇遇。」

    孟帥道:「還不止一次奇遇。弟子簡直就是靠運氣鬼混到今天。」

    水思歸哈哈大笑,道:「你如此謙虛,為師反而要寬慰你了。天下有走運的人,有走運而聰慧的人,有既走運又聰慧兼且努力、攀登不息的人。最終得天地運勢的只有最後一種人,為師覺得你就是最後那種人。」

    孟帥臉色微紅,道:「多謝恩師勉勵。」

    水思歸道:「你有如此造化,本來不指望你的事,或許也可以託付給你。只是時間不知夠不夠?七年,只有七年而已。」

    孟帥問道:「什麼七年?」

    水思歸併未回答,輕聲道:「七年若不行,還要再等一甲子。我的大限……」說到這裡,他顯得深思不屬。孟帥不便打擾,在一旁靜靜的等待。

    過了一會兒,水思歸釋然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在糾結什麼?徒兒,你要好好努力了。七年,不,只要你在五年之內踏入五方世界,自然會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到時候憑你自覺。勉之。」說罷光芒一閃,身形消散。

    孟帥雖然一頭霧水,但師父已經消失,只得道:「恭送恩師。」

    薛明韻在一旁看著,又是吃驚,又是忐忑,等水思歸走了,才笑道:「哇,終於恢復正常了。」

    孟帥道:「什麼正常了?咦,你倒是流了不少汗。」

    薛明韻取出香巾抹了抹額頭,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老在你身邊,就像身邊臥著上古神獸,一個噴嚏下來就粉身碎骨,哪有不緊張的?這本來不正常啊。我一個先天不到的人,為什麼會捲進這麼多比先天還高的人的事啊?等他們走光了,這才正常。」

    孟帥道:「也是,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薛明韻道:「等等……他們三個,還在下面。」

    孟帥道:「你說另外三家那三個?你確定要救他們?」

    薛明韻遲疑了一下,道:「我們四家是競爭對手,不是敵人。唉……其實不救也行。」

    孟帥道:「救人我沒意見,只是不能做東郭先生,被反噬了就傻了。你有把握仿出來之後製住他們麼?有沒有什麼契約之類,跟他們交換,只要放他們出來,就叫他們退出競爭,讓你做主事?」

    薛明韻道:「據說有,不過不是我玩得起的。唉,怎麼辦呢?」

    孟帥突然道:「下去。」

    薛明韻道:「你覺得救他們好?」

    孟帥道:「不是,我剛才跟貝殼溝通了一下,我好像可以通過這個小貝,操縱那個大貝,於脆把那個大貝收起來,回去慢慢炮製。」

    薛明韻大喜,道:「就這麼於。」

    兩人一起下去,孟帥站在水中,手中珍珠貝一閃,果然那個大貝離地而起,往孟帥這邊飛來。在空中,巨大的珍珠貝漸漸縮小,便如定海神針變成金箍棒一般,看來也能收入手中成為器物。

    然而,就在大貝越浮越高的時候,突然,地面一陣晃動,平靜的湖水也陡然顫動起來。

    孟帥叫道:「壞了。快跑」拉著薛明韻往蜘蛛絲掛著的地方游去。

    只見貝殼抬起處,下方是一個巨大的坑洞,洞底鋪著一層金紅色。

    那是翻滾的岩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9
四一七 天崩地裂,千鈞一髮

    孟帥顫巍巍的往山上爬去,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雖然是在水裡,他也問到了一絲瀰散開的硫磺味。刺鼻的味道提醒著他,此地危險,不宜久留

    這裡根本不是什麼死火山,分明是岩漿翻滾的活火山。只不過被那白蝶散人堵住了洩口,甚至採用了什麼鎮壓的手段,把火山強行冷卻了。

    然而他們這麼一弄,把鎮壓火山的貝殼提走,恐怕就要引起一場大亂。

    亂不亂孟帥不管,只要讓他逃出火山口,就算是爆發到天上去他也不管。

    如果單純從水中浮上去,怕要半個時辰。好在他早就留了蜘蛛絲,只要抓住了一拽就能上去。

    但是麻煩的是,他設置的第一段蜘蛛絲,不知道被白蝶散人動了什麼手腳,完全無法用了,只有自己游過這一段,再往上攀爬數十丈,到第二段蜘蛛絲的落點,才能乘坐上「電梯」。

    「該死的臭貝殼,死了不讓人安生。還有十分鐘,十分鐘啊上帝保佑。」孟帥一面碎碎念,一面托著白也不住的上浮。這時候他也顧不得什麼分段上浮了,料想以他火山巔峰的修為,一點潛水病還難為不住。

    薛明韻跟在後面,往下看了一眼,就見湖底一片金紅,岩漿在腳底咆哮不止,心中慄慄,道:「好可怕啊。」

    孟帥連頭都沒回,道:「誰讓你往下看了,你不看,不就不覺得可怕了麼?」

    薛明韻道:「你這不是掩耳盜鈴麼?」

    又浮了一陣,眼見蜘蛛絲在頭頂不過數丈,薛明韻便覺一陣水溫漸漸變得滾燙,直如身在爐鼎之中,驚叫道:「水開了麼?」

    孟帥道:「大姐,別管他了,這時候不能瞎想——」

    話音未落,只聽轟隆一聲,岩壁微微顫抖。地下的岩漿陡然衝起,靜止的水面陡然化為巨浪,往上衝起。

    這時他們離著蜘蛛絲還有三丈

    孟帥一咬牙,道:「把手給我。」把手中的白也收回了黑土世界,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保密了。

    好在薛明韻心神大亂,只顧著抓住孟帥,哪還管的上白也?

    孟帥拉住薛明韻,身子索性放鬆,底下的水流猛地衝上,他便乘著水浪往上飛去。沖上三丈,半空中往後拍了一掌罡氣,身子陡然轉折,伸手一撈,撈到了被衝下的蜘蛛線。

    這時,金紅色的岩漿已經冒到了他們腳底。

    孟帥狠狠一拉,蜘蛛絲彈力驚人,兩人下墜了一點,然後猛地向上彈去

    剛剛下墜的那一瞬間,孟帥呼吸都停止了,他幾乎感到岩漿要逮住他,把他塞入煎鍋裡。

    好在蜘蛛絲並沒有讓他失望,彈起的速度好似子彈出膛

    兩邊的水流飛快的往後退去,離著岩漿越遠,水溫越冷,皮膚飛快降溫,幾乎陷入凍僵。

    轟——

    身子一輕,人已經出水,兩邊的白浪托著他,迎著日光飛去,飛散開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爍,如千萬虹彩珍珠。

    飛到半空,底下的火山轟然巨響,孟帥眼看著湖水下一刻被染成了金紅色

    不好,就算在空中,還是會被熱浪吞沒的

    正在這時,薛明韻突然手中光芒綻放,一朵巨大的蓮花迎空綻放,蓮花瓣如螺旋槳一般,帶著孟帥不降反升,飛快的往雲端飛去。

    轟隆

    下一刻,火山徹底爆發了。

    岩漿衝向天際,一直衝出幾百米高,鋪天蓋地的火山灰和熱浪裹在一起,在山頂升起一個蘑菇雲,蔚為壯觀。

    孟帥只覺得一股熱風撲面,人被吹離了數里地,脫出熱風的範圍時,感覺表面被烤焦了一層。虧了那蓮花瓣狀的飛行封印器著實給力,被火山灰打得啪啪作響,居然速度絲毫不減,一路往外飛去。

    過了好一會兒,火山的衝擊浪消失,天上還瀰漫著黑色的煙氣浮塵,但好歹沒有當初的浩大聲勢。

    因為蓮花瓣封印器是薛明韻持有,孟帥被掛在下面,感覺忽忽悠悠沒有著落,但大難不死,一身輕鬆,被涼風一吹,幾乎有些睏倦之意了。

    只聽頭頂薛明韻長嘆一聲,孟帥奇道:「這都逃出來了,你怎麼還嘆氣啊。」

    薛明韻沒精打采道:「這封印器可貴了,是算在珍品裡面的。一開封就算我自己買了,拿出去是二手的,價錢降下一大半,損失太大了。」

    孟帥好笑道:「姑娘,咱們要做財主,可不要做財奴啊。憑他什麼好東西,到底是身外之物,換一條性命還是非常值得的吧?」

    薛明韻氣咻咻道:「做我們這行的,要有你這樣的思想,早晚賠的連褲子都不剩。」

    孟帥道:「為什麼封印器開封了就不值錢了?只要保養得到,元玉充足,二手的和一手的封印器本是沒差別的。有的時候用熟了的反而更好。」

    薛明韻道:「若是在五方世界,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但你要想想這大荒什麼人才用得起封印器?那都是最有身份、最有錢的一小撮人,他們就是不愛用二手的,一定要原裝的,為了身份體面。」

    孟帥恍然,這就是奢侈品的思維了,要的不是那東西,是那逼格,自然用別人剩下的就跌份兒了。

    兩人拽著蓮花法器飄飄悠悠飛行了一會兒,突然看見遠處有幾點亮光,孟帥一驚,道:「有人過來了」

    薛明韻也看見了,連忙降下雲頭。兩人落到了山林裡,仰頭看去,只見幾道光彩飛過,是不同的封印器和坐騎馱著好幾位先天以上的高人飛去。

    孟帥看他們的方向,是往火山那邊去了,想必是鼎湖山的人去查看那邊火山爆發的情況,畢竟對於煉丹師來說,有火山就有火脈,可以供人煉丹,是鼎湖山重要的財產,便搖頭道:「應該看不出什麼端倪吧?」

    薛明韻道:「火山爆發了,還能有什麼端倪?唉,可惜那巨鱷應當沒法活命了吧?可惜了。」

    孟帥不覺得有什麼可惜,只道:「以後那山林可就是鼎湖山的圈地了,料想再也沒有其他的故事發生了。」

    薛明韻道:「好在我已經撈足了一票,就算埋沒了,也不可惜。」擼起袖子,露出手環,看了一眼嘆道:「他們還活著。」

    孟帥拿出珍珠貝,現在貝殼已經收攏的只有籃球大小了,道:「你說他們三個?」

    薛明韻道:「嗯。是我心壞吧,我真有一瞬間希望他們都死了,我也不用費心怎麼安置他們了。」

    孟帥道:「你早說啊。在火山爆發的時候發生意外多正常?現在倒難為了。」

    薛明韻道:「這些險惡的話,於嘛要說出來?唉,是我自欺欺人,這才左右為難。你說現在怎麼辦?」

    孟帥道:「你不打算殺人?」

    薛明韻道:「最好不要。」

    孟帥道:「如果殺了他們,能追溯到你身上麼?」

    薛明韻道:「直接動手可以。各家的嫡系弟子都有手段。我們這些雖然不是最頂尖的大宗,但也是嫡系裡面比較被看好的,下來的時候都帶有各種手段,一旦發生命案,是可以查到凶手的。可是如果是間接害死……那就難了。」

    孟帥道:「是啊,現在他們被困住,只消幾天不飲不食……你們什麼時候結束,定下主事之人?」

    薛明韻道:「這次成丹節結束吧,大概需要十來日。」

    孟帥哦了一聲,道:「那倒簡單,把他們都關起來,或者流放,讓他們到時候不能到地方,只有你一個人做成了生意。還怕主事之位旁落麼?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們只能回本家去,也不會給你添堵了吧?」

    薛明韻眼前一亮,道:「是個辦法。不過哪有荒無人煙,讓他們走不出去的地方?雖然大荒偏僻的地方多,但他們都有些本領,不會被困住太久的。就算有那種地方,也在萬里之外,我們哪有時間送他們過去?」

    孟帥一笑,道:「若你信得過我,不如交給我處理。」

    薛明韻道:「自然信得過你。不信你還信誰?好吧,在做主事之前,不要叫我看見他們。」

    孟帥道:「剛才師父走的匆忙,也沒多問。倘若有簽訂契約,叫他們不背叛你的方法就好了。畢竟這三人也有些能力,若能做你的臂助也有助於四天號的發展。」

    薛明韻搖頭道:「免了。他們都是心懷鬼胎的人,就算簽訂了契約,也不會安分。我要用他們三分,就要防著他們七分,心累。我若當上主事,多少手下沒有?有的是省心好用的臂助,要說親近盟友,有你也足夠。於嘛用他們?

    孟帥點頭,心中不免轉動了幾分心思——這幾個人倒有幾分本事。回去和黑土世界還有白也商量一下,如果有辦法制住,不如留在手下。橫豎他們見識了黑土世界,也不能輕易放出去,就算放了,記憶也得洗上一遍。

    另外,那三個人一路行來,似乎弄到了不少東西,這些東西他也要需要。只要把那些東西撈到手,這一票做下來,十年都不用愁。

    薛明韻擦了把汗,覺得身心俱疲,道:「回去吧。咱們還要準備成丹節和大拍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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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八 下山摘桃,言下之意

    「真是非常遺憾……」一個白鬍子老者再次對薛明韻致意。

    薛明韻一臉肅穆,彎腰道:「是,花先生的離去令人遺憾,但四天號還在,哪怕是只剩下一個人,該兌現的承諾一個也不會少。李前輩請留步,送到這裡已經折殺晚輩了。」

    那老者點點頭,回轉屋內,薛明韻登上馬車,把車簾放下,車伕催動馬車前行。

    進了馬車,薛明韻伸了個懶腰,道:「啊,累死了。累死了。」

    孟帥坐在他身邊,笑道:「雖然勞累,收穫也頗豐吧?」

    薛明韻哼道:「什麼收穫,還不是給人送東西。該死的花慶深,不知不覺得許了那麼多願,害我一家一家替他還願,這都是花真金白銀呢。這還不算他毀掉的物資的賠償。我這兩天來,花錢如流水。」

    孟帥笑道:「你這是得了便宜賣乖。這下山摘桃子的活兒最痛快不過,花慶深那點苦心經營,還不都給你做了嫁衣?」

    自從兩人回來,因為三個競爭對手消失一空,薛明韻立刻放開手腳大於一場。她直接換上素服,去見每一個花慶深拿了要約,許諾提貨的勢力,說道花慶深不幸遇難,自己身為繼承人,有義務履行他生前的承諾。把貨物一交,完成交易,這樣花慶深留下的人脈和客戶全部都歸了她。

    雖然這些承諾都很多都獅子大開口,但好在這次收穫頗豐,還付得起。另外就是花慶深借去的封印器、丹藥之類的也需要賠償,裡外裡算來,薛明韻賺得並不多,但這些交易本身就是最大的收穫。更何況憑這些交易能讓她正式坐上主事之位,更是百倍之利。

    至於承認花慶深是前任,自己是繼任者略有掉價,她也通過精神勝利法,比如編排花慶深死的如何如何淒慘,佔了口頭便宜就補上了。

    薛明韻問道:「下面還有幾家?」

    孟帥道:「大勢力的話,只剩下百鳴山一家了。」

    薛明韻皺眉道:「真是麻煩,就這個最麻煩。可是早晚要面對。你說他是不是有病?和別家吹牛皮吹得雖大,至少還有個譜,什麼絕世寶劍,精品印坯,也不說確實了。就跟百鳴山吹龍虎和旋丹。他怎麼不吹仙丹啊?我上哪兒給他弄去?」

    孟帥道:「要真有龍虎和旋丹,你會拿出來麼?」

    薛明韻挑眉道:「真有和旋丹在手,我也不會送人,我自己還要先天呢。倘若我全盤皆輸,只有百鳴山一根救命稻草,或許會考慮拿出和旋丹,不過現在我不缺那一家,於嘛要拿出那樣的寶貝?」

    說到這裡,薛明韻驚覺說的過了,忙道:「我可不是說你師門的壞話,只是那麼個意思。」

    孟帥道:「沒關係,要是我,我也不拿。你還要不要百鳴山這家關係?若是要就準備一等禮物,上門為似龍駒的事致歉,我給你說合一下,如果是牧師叔主事,倒有幾分把握可以扳回來。」

    薛明韻笑道:「那好啊。做完這一票,我的地位就沒人質疑了,就可以專心準備之後的拍賣會和成丹節了。」

    兩人到了百鳴山,果然是牧之鹿在。孟帥正式給薛明韻引薦。薛明韻先對花慶深的不幸離世盡情哀悼了一番,然後就是對似龍駒身死的事情表示遺憾,並承諾四天號願意賠償損失,保證兩家友好不絕。

    牧之鹿聽了之後,頷首微笑,道:「這麼點兒小事,還勞煩姑娘上門解釋?一匹似龍駒而已,一千聚氣丹的事兒,對於旁人或許還算錢,對於貴寶號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得,這件事我們認可了。貴使不必放在心上。」

    薛明韻放下心來,正要繼續拉關係,牧之鹿突然笑道:「其實我一直想問貴寶號,換了新任主事之後,是要堅持以前的路線呢,還是要在人前露面,別開生面?」

    薛明韻一怔,以他們現在的關係,直接談到四天號的路線,可有些交淺言深了,她摸不準牧之鹿的意思,笑道:「走高端精品路線一向是小號的宗旨。我接手之後,自然秉承一貫的風格,且要推陳出新,開拓進取,定不會叫新老主顧們失望。」

    牧之鹿笑道:「主事打得一手好太極。也是我太孟浪,只是因為你和我們小孟很熟,我才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倘若姑娘介意,就當我在多嘴。」

    薛明韻笑道:「倘若我不介意呢?」

    牧之鹿笑道:「那就可以多說道說道了。其實我們一直喜歡貴寶號勝過大荒盟。倘若有一天,能在百鳴山舒舒服服的買到貴寶號的物品,省得我們去大荒盟拿貨,那就再好不過了。」

    薛明韻心連續急跳起來,卻也沉得住氣,笑道:「主顧的希望,就是我們努力的方向。只是小女子畢竟年輕,若無眾位朋友的扶持,終究進步的慢些。」

    牧之鹿笑道:「我們就是朋友啊。」

    薛明韻道:「能的百鳴山前輩稱一聲朋友,小女面上生光。前輩有什麼吩咐,都包在小女身上。」

    牧之鹿笑了起來,道:「稍等。失陪一下。」說著轉身轉到後面去。

    薛明韻見他走到後面去,用扇子擋著半邊臉,對孟帥道:「怎麼啦?你們門派的前輩突然這樣說話,莫不是要封個紅包給我?」

    孟帥對牧之鹿突然的言辭也暗暗納罕,道:「我這位師叔很聰明,是個可合作的對象。倘若他果然伸來橄欖枝,你可以抓住機會。」

    薛明韻道:「倘若他要坑我,你站不站在我這一邊?」

    孟帥一呆,牧之鹿已經從裡面出來,笑道:「主事姑娘,這是我們門派的一點意思。」說著遞過去一個摺子。

    薛明韻打開要看,牧之鹿伸手一攔,道:「姑娘不妨拿回去慢慢看。若有意,這幾天都可以回來找我們,若無意,只管把它燒了,大家不提。」

    薛明韻笑吟吟的將摺子收入袖子,道:「好。那小女先告辭了。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看貴派的心意呢。」說著向孟帥使了個眼色。

    牧之鹿卻看個正著,笑道:「姑娘,你先回去,孟帥是百鳴山的弟子,老不歸隊叫人家笑話。我要給他說說成丹節的事,你要找他,隨時來這裡便是。」

    孟帥道:「既然如此,薛姑娘,咱們回頭見。」

    薛明韻心中雖然不爽,但還是點頭,笑著告辭。

    等她一走,牧之鹿拍了拍孟帥,道:「這是你的小女朋友吧?」

    孟帥臉一紅,道:「什麼和什麼?朋友是朋友,女孩兒是女孩兒,可不是女朋友。」

    牧之鹿給了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兒,道:「跟我這裡還假裝什麼?你小子了不起啊。在大齊的時候,那個公主也是喜歡你吧?雖然結局不好,但她變成那樣也有為你爭風吃醋的意思在。你可真招桃花。我就納悶了,我年輕的時候,沒現在這麼胖,長得也比你俊俏,怎麼就沒有這樣的佳人垂青。」

    孟帥仔細看了瘦下來比自己俊俏之言完全胡說八道,便笑道:「還是您想多了,我們是正經的生意夥伴關係。」

    牧之鹿道:「她和你做生意?你有錢嗎?哦,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孟帥道:「您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不正經起來了?」

    牧之鹿道:「你要正經,我就正經了。你趕緊給我歸隊,成丹節馬上就要開始了,你要學習禮儀,到時候別出了差錯。」

    孟帥呃了一聲,道:「成丹節有我什麼事兒?我不是打醬油的麼?」

    牧之鹿琢磨了一下打醬油的意思,大概懂了,道:「本來用你不上,你要是願意來呢,就排在後面助助聲威,不願意來呢也無所謂。不過現在出了點岔子。有一位早就定好的核心弟子現在還沒到,恐怕是趕不及。跟隨老祖進鼎湖山的名額空出一個來。這個名額雖然並非頂頂重要,但身份低了還不行,我就推薦你做替補。」

    孟帥對這種事一向是無可無不可,既然牧之鹿要他去,反正沒大妨礙就無所謂了,順口問了一句道:「誰沒來啊

    牧之鹿道:「王漱。不知道你認不認得,他和你還是同一屆升土大會來的,本來已經是嫡傳弟子了,不知怎的失期不至。」

    孟帥心中一動,驀地想起自己在百鳴山門口遇到的王漱和陶秀一兩人,兩人親密的樣子和後面要謀算他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道:「琅琊王氏的那位?他不會和……」忍了忍,把私奔兩個字嚥了下去,道:「不會遇害了吧?」

    牧之鹿道:「雖知道呢?真的遇害了也只能遺憾了。還有一個女弟子叫陶秀一,也是不錯的資質,也沒來。大荒就是如此。在宗門裡面還好說,除了宗門哪一天無聲無息的消失簡直再正常不過。」

    孟帥心道:果然。雖然王陶想過害他,但到底沒出手,孟帥又非長舌婦,也就不嚼他們的舌頭了。

    告辭了牧之鹿,孟帥先回房中休息。就聽一個聲音叫道:「快點過來,繼續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00
四一九,天降橫財,土豪莊園

    孟帥嘀咕道:「著什麼急,這麼多天了還這麼急三火四,又不是沒日子建設了。」

    蛤蟆跳到他頭上,道:「難得你連續幾天於正事,不似之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我怕你這口氣一松,又縮回去了

    進入黑土世界,孟帥看著眼前一片寬闊的場景,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

    如今的黑土世界,早已不是當中的樣子。廣袤的森林之中,開墾出一大片空地。空氣之中,一座巨大的殿閣拔地而起,周圍兩座樓閣蓋了大半,長長的走廊聯通了建築,另一邊還余留了其他殿堂和花園的空地,宮殿的格局已經初見規模。

    另一邊,獸欄圍出了一塊牧場,牧場中棚戶、水槽、馬樁、暖箱一應俱全,還有幾個空坑被柵欄圍住。只是裡面空蕩蕩的,唯有一隻碧綠的大蜘蛛匍匐不動。

    遠處,已經開墾出大片的靈田,足有幾百畝,一小部分種上了靈草,但大部分還是剛剛開荒,卻已經阡陌交通,沃野千里。

    再往遠處,是一片鏡子一般的巨大湖泊,湖上有一個在建的碼頭,一艘小船系在湖邊,隨著水流輕輕蕩漾。

    目光再次延伸,還能看見沙丘、山嶽、叢林……

    這裡就像是建設中的基地,雖然現在還只是草創階段,但見微知著,種種跡象表明,不過幾年功夫,這裡就會變成了一個繁榮的世外莊園。

    而孟帥,就是莊園的主人。

    原本三北防護林一樣的黑土世界,怎會幾日之間就換了個樣子?

    這都是因為,孟帥闊了。

    他發了一筆橫財,有錢,就是能這麼建設。

    沿著寬闊的道路,孟帥來到湖邊,只見湖水被隔開一座金魚池大的水窪,水窪裡堆滿了晶瑩的珍珠,數量多的幾乎要溢出來。

    這些珍珠有大有小,大的比指頭大,小的如葉片上的露珠,但無論哪個,都帶著一層夢幻般的虹彩。

    這就是孟帥的財富了。

    當然,它們不是珍珠,一斛最好的合浦珍珠也換不來其中最小的一粒微塵。

    這些都是建設黑土世界的寶貴財富——如意珠。

    每次看到滿坑滿谷的如意珠堆在這裡任他取用,孟帥都會不自覺地咧嘴而笑,笑容淳樸的像鄉下的二傻子。蛤蟆在一邊也適時地說他:「暴發戶,眼皮子淺」種種酸話。

    但總的來說,蛤蟆說的沒錯,他確實是暴發戶。

    他能擁有這麼多如意珠,全是因為前幾天的天降橫財——白蝶散人的全部收藏。

    白蝶散人的收藏,世人眼裡最值錢的,當然是那些各色奇珍異寶,孟帥卻不在乎,除了零星的對他眼下有用的寶貝,其他的早都分給薛明韻,叫她做資本了。

    他真正在意的,是白蝶散人留下的屍首。

    白蝶散人是大妖,他最喜歡吸人精血皮肉,這些年來用各種誘餌,不知弄來了多少武者。像薛明韻他們幾個,還沒入先天,根本只算是雜魚。被吃了之後連骨頭都化光,若是沒有孟帥,他們大概就是憑空消失,彷彿從沒有在世上來過。

    只有先天以上的大師,被吸於了精血之後,剩下一副皮包骨的殘軀,會留在珍珠貝里,裹上一層層的珍珠粉,化為珍珠,成為白蝶散人的一個收藏。

    白蝶貝中無數珍珠,每一個都是這麼來的。

    白蝶散人自己沉睡的黑珍珠,下面有八顆大珠,那是最高明的八個收藏品,已經修煉到了很高的層次,當年在五方世界,無一不是叱咤風雲的好手。而外面那些珍珠也是先天大師,但只是一般的先天大師。

    可笑風花雪月四家的年輕人,還以為珍珠裡面是什麼好東西,小心翼翼的分成四份兒,分別收藏。也虧了他們沒打開,倘若打開了一個,看見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只是一個於屍,估計能氣得背過去。

    不過對於孟帥來說,這是無價之寶,黑土世界最缺的就是這種屍首。

    現在所有的珍珠屍首,都落在孟帥手裡。其他三位不說,連人帶貝都落在孟帥手裡,什麼都保不住。薛明韻那一份兒,在孟帥展示了一下珍珠中的「寶貝」之後,嚇得把所有的珍珠都拋了,孟帥輕輕易易的回收。

    雖然說這些屍首精血喪盡,價值大為下降,產出的如意珠無法和之前的相提並論,可是架不住數量眾多。哪怕十個換一個也綽綽有餘。更別說連著外面那層殼,也算是養料,彌補了一些養分的不足。

    將那些屍首全部堆入世界樹的中心,看著如意珠如噴泉一樣的往外冒,帶給孟帥極大的滿足感。

    有了錢之後怎麼辦?造唄

    以前孟帥最大的目標,是收集足夠的如意珠,給自己建造一座臨湖的多功能別墅,再開幾畝藥園,養幾頭靈寵,承包一個魚塘。但有了大把的如意珠之後,他立刻就推翻了自己的設想。

    他將自己的主建築設計為一大片宮殿群,為此將山林和湖泊之間的空地都推平了。別管夠不夠,先把地方佔了再說。

    宮殿區外,他又規劃了農田區、畜牧區、特殊種植區、採礦區,各種地形。其中農田是他用如意珠的力量一點點開闢出來的,但沙丘和山嶽已經引水的河流,是黑土世界自發變動,奉送給他的。按照蛤蟆的話說,黑土世界對他這一次帶來的養分很滿意,願意多給他一點兒便宜當做獎勵。

    建設宮殿,從主殿開始。不過他這個主殿是個空殼子,因為前期建設的有點太大,弄得外表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如意珠如流水價花費出去。他當時興奮不覺得浪費,第二天轉過來有點心疼,就把這個靡費非常的面子工程給停了,先從配殿開始。等哪天得了更大個的如意珠,再把主殿一口氣建造出來。

    現在他已經完工的,就是兩座設施齊全的配殿,一座庫房,還有一座小耳房,另有一座正在建造的樓閣。

    兩座配殿,一座是孟帥最急需的,輔助修煉的大殿。主要是感應真氣,修煉內功的地方。黑土世界本來就靈氣充裕,本來越靠近樹屋,靈氣越好。但孟帥不想離著那樹屋太近,畢竟他更喜歡自己的地方,就用如意珠建造了連同黑土世界靈氣的管道,將最好的靈氣集中在這座殿內,進去練功,可謂事半功倍。

    當初孟帥還有一個構想,就是弄一下時間的規則,比如在殿中十天,在外面只相當於一個時辰。但是黑土世界弄這麼高級的東西好像還是有點困難。不過後來經過幾次交流,折中了一下,一般大殿內的時辰還是按照正常的情況走,但是可以調整時間。調整時差需要消耗如意珠,也不算特別貴,按照十比一的時間算的話,一粒沙礫大的如意珠,可以消耗一整天,也就是在裡面呆上十天。

    有了這座大殿,孟帥心裡有底多了。雖然他這幾天忙前忙後,哪個世界都有一大堆事兒,但是忙裡偷閒,他也曾試過幾次效果,感覺還真不錯。在靈氣充足的環境下,他漸漸有點摸到感應的門檻。只等安定下來,他再整點輔助的藥物,一舉突破龍吟,虎嘯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至於外功,他另外建造了一個大殿練武。那個麻煩點兒,畢竟練拳腳不僅僅是需要空闊的場地和齊全的設備。他還想要之前那種可以陷入空靈狀態的環境,讓他能快速的熟悉武功,甚至還能進行推演和改造,還想要能調節重力,讓他方便負重練習,鍛鍊筋骨。還有就是假造的對手,陪他實戰。因為要求太多,很耗費如意珠,現在大殿才建了一半。不過他如今重點還在感應,倒也不著急。

    另外一座耳房,則是孟帥緊接著練武之後建造的,乃是一個萬能的廚房。可以做前世今生,古今中外各色美食。

    當他第一次吃到口味純正的漢堡時,真是淚流滿面。

    雖然說生在在美食國度的人,居然饞一口漢堡包很沒出息,但他就是這麼沒出息。前世他是博愛黨,各種口味無所不愛,隔三差五就要吃些異國風情的大餐換換口味,到了這個世界,一下子受了很多限制,終究還是想的。何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人技能點都點到練武上去了,烹調的水平實在一般,花樣也不多,食材也不豐富,讓他頗為懊惱。

    另外,就是最後一座大殿了。

    這座大殿是所有殿閣之中最先完成的,被練武的殿閣還先建造,因為它是之前那座樹屋改造而成的,效果也差不

    這是間療養室。

    孟帥走了進去,就見迎面是白色的走廊,走廊聯通了一排房間,每一個房間都是一間樹屋。之所以把走廊刷成白色,是他前世的記憶之一,既然是躺人的地方,記得刷白,何況還躺了不止一人。

    越過第一件房間,孟帥走到第二間房門口,問肩頭的蛤蟆道:「沒什麼變化吧?」

    蛤蟆撇嘴道:「還能有什麼變化?」

    孟帥打開門,只見一張吊床上,一個青年男子人事不省,周身纏繞著如醫學管道般的細細樹藤,正是花慶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04
四二零 山有寶藏,九華清露

    花慶深躺在樹床上,像久病纏身的危重患者。孟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比起床頭的殫精竭慮的醫生,更像個俯視蒼生的上帝。

    或者說,像挑選肉食的變態殺人狂?

    花慶深、岳子湘和風雋心,三位大方四大家族來的天之驕子,現在落在孟帥手裡,還是有點麻煩的。

    當然,沒收他們東西的時候,孟帥一點兒沒覺得麻煩,等把東西搜刮走了,就剩下麻煩了。

    好在如今正是孟帥大搞建設的時候,很多以前根本沒辦法實現的事情,現在也可以一一辦到。比如說這種病房。三人身上的樹藤,能保證他們一直陷入沉眠狀態,也能一直供給他們養分,維持生命。

    他們三位,是名副其實的「植物人」。

    至於之後,就如孟帥跟薛明韻說的,將他們記憶消除,隨便放到哪個大山裡去。

    其實孟帥本人也想過,能不能把他們收過來,但暫時世界樹還沒有這個功能,他也沒法解決技術問題——畢竟黑土世界的改造,還是有所依據的,需要孟帥精準的描述和設計,不然總會造成一些哭笑不得的偏差。而像靈獸一樣,簡單粗暴的煉製成傀儡,也太突破孟帥的底線,還不如一刀殺了比較人道。

    不過有一個功能,孟帥已經實現,就是抽取記憶功能,放三人出去的時候,可以把他們的記憶分分鐘刷白,讓他們根本記不得最近幾個月的事情,而且不是暫時性遺忘,是徹底抽取,永遠也回憶不起來。

    這種情況,當然細想就知道被人黑了,薛明韻也說過,四家競爭,也是很殘酷的,只要不涉及人命,收到什麼樣的打擊,被坑的傾家蕩產也是活該,無非一句技不如人。

    孟帥還在努力,看能不能建造出灌輸假記憶的房間,這樣不但可以完全洗去自己的痕跡,說不定還能偽造好感度甚至忠誠度,化於戈為玉帛。但消耗了幾次如意珠,效果都不盡如人意,或許是他沒描述清楚,感覺黑土世界的智能也不高,反正白白消耗了幾次,他有些心疼,也就擱置一邊了。

    巡視了一圈,見三個人依舊安靜地躺著,他轉身出來,問道:「白也呢?他怎麼樣?」

    白也昏迷不醒,孟帥把他帶進來之後,本來也想安置在療養院,當然是特設的病房,真能養傷的那種。不過黑土世界好像跟白也心有靈犀一樣,一進來就把他捲走了,孟帥也不知道他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了,只好通過蛤蟆問問情況

    蛤蟆回答道:「挺好的。在世界中心享受呢。那小子你不用擔心,你死一百次,他還好好的活著呢。」

    孟帥道:「我死一次,黑土世界都沒有了,你第一個先沒了。不過他沒事就好。好吧,去做我的事兒吧。」

    出了主殿,來到獸欄,孟帥來到後面的倉庫,開出一輛大車來。

    倘若有前世的老鄉在此,就能認得出這東西像是挖掘機和翻斗車的合體,工地上經常跑來跑去,大藍翔學士負責操作的那種。

    這東西,就是孟帥第一個機封。

    黑土世界有一個規則,就是只能建設,不能製造。要建設什麼房屋,可以,帶什麼功能,也能商量,但單獨造什麼寶貝,譬如寶劍寶甲之類的器物卻是不能,更不必說草花乃至靈獸一樣的活物了。

    所以田裡種的靈草,全是孟帥從外面帶來的種子,而真正算是「居民」的動物,還是只有孟帥一人,加上蛤蟆一

    當孟帥有了房之後,他緊接著想到的就是有一輛車。但車子黑土世界不給解決,只好自己動手,而且就地取材,只能用木頭。他的第一輛車,是木頭制的自行車——機封也不是容易的事兒,不但需要封印,更需要元玉,沒有元玉就像沒有汽油,停在那裡都是廢鐵。

    有了第一輛自行車後,他能去更遠的地方,在山裡弄到了鐵器和元玉,才有了第二輛車產生。

    本來孟帥身為新世紀過來的都市青年,第一輛車當然想要蘭博基尼、法拉利之類的跑車,雖然開不到外面去,但自己看著也舒坦。奈何黑土世界內沒有高速路,他也沒富裕到為跑車修路的地步。

    之後權衡了一下,因為有些工程要做,孟帥只得放棄了越野車,選擇了工程車。這工程車是他通過封印手段攢起來的,和前世的車動力不同,速度和靈活性比前世還強,但是抓力和噸位可遠遠不及了。

    為了趕出這大車,他還消耗了如意珠,在大殿內利用時差弄出來的。窮盡了他那點機封的底蘊,湊出這麼個東西,雖然有許多疏漏,但能跑能挖,是合格的機封。

    製作出機封的一瞬間,孟帥真正成為了頂級的封印師,在外界也是實至名歸的高等封印師。只等再進一步,突破先天,就能順理成章的成為封印大師。在他這樣的年紀,能有這樣的本事,恐怕是世所罕見的。封印師的等級理論上能和武功修為對應,但一般的封印師的修為都高過封印水平,譬如先天大師只有高等甚至中等封印師的能力。除非專注副業,把武功修為荒廢了,一心鑽研封印。除了那些停滯不前,晉級無望的武者,其他人少有如此。

    而孟帥的武功修為也沒落下,十六歲的火山頂峰,內外雙修,只差一線虎嘯龍吟,也算是第一流的天才。加上封印師成就的加成,他理應是天之驕子人物。只是他並不出名罷了。

    這也難怪,時間這麼緊迫,他又有武功和封印的雙重擔子,修煉都來不及,哪還有時間出名?況且他的性格也不大容易出名。

    開著巨大的工程車,行走在沙土地上,不一會兒到了山丘底下。山坡上早有上山的路,道路的盡頭是幾個洞窟。那就是孟帥的目的地——礦洞。

    這座山是黑土世界白送的,憑空拔起而起,連綿不斷。要讓孟帥自己去用如意珠一點點的造山,就是把大荒的先天全殺光了都造不起來。但他也不會去做,山就是山,石頭堆起來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他要做的是改造,把本來毫無出產的石頭山,變成有用富饒的礦山。

    想起這個,他還有有些心疼的。不是改造礦山的心疼,而是第一個礦,為了弄到製造挖掘機的鋼鐵,他是先製造了一座鐵礦的。這裡製造礦山費得可不是一兩個如意珠,都是一鏟子放進去的。縱然鐵礦不大,但他還是放了數十個如意珠。

    雖然說這裡生產的鐵礦品質遠非外面可比,不但沒有雜質,而且強度幾乎趕得上前世的精鋼,可是鐵還是鐵,變不成黃金。何況在這樣的寶地,就是出產黃金礦都覺得虧。

    製造挖掘機之後,他就在山的各處開礦。先種下兩個玉礦,一個是印坯礦山,一個是元玉礦石,這兩個東西都是消耗品,多少都不夠。他也狠下心來,狠狠地扔了兩鏟子如意珠進去。第一批元玉出產之後,挖掘機才能順利跑起來

    寶山到底是寶山,出產的元玉質量不錯,一枚元玉可以⊥挖掘機全速開車一天一夜,還能揮動大鏟子,比外頭的同等大小的元玉好一半以上,印坯的質量也不錯,最次也是中等印坯,中心還有少量高等乃至絕品的玉坯。

    除此之外,他還建造了一些稀有礦,譬如天星石,譬如虹銀,這些都是外面價值連城的材料,拳頭大一塊兒就是眾人爭搶的材料。這裡卻只需要把一塊材料和一捧如意珠一起埋進山裡,回頭就能開出一片品質優良的礦洞來。

    現在,這片山區已經含有十多種珍貴礦藏,要在外面,絕不能有如此多形成條件南轅北轍的礦聚集在一起,但黑土世界就做到了。有了這麼一片寶山,孟帥再也不缺煉製封印器的材料,也不缺錢。

    今天,他也是為了建造下一個礦來的。不過這個礦稍有不同,他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功。

    像往常一樣,在山壁上開鑿了一條山道之後,孟帥深入其中,在地上挖了一塊淺淺的坑,放下了數十個如意珠。

    按照以往的流程,這時應該放母礦,但是孟帥卻小心翼翼的倒入了一捧清水,然後拿起丹瓶,斜過來。

    瓶口出現了一滴碧綠的液體,不情願的在口沿徘徊,終於滴答一聲,落入水面。

    孟帥的心在滴血——這可不是其他玩意兒,這是九華清露,幫助人調理真氣,衝擊先天的至寶。本來他和薛明韻各有三滴,後來為了拍賣會,各自獻出一滴,現在手中只有兩滴。今天這一滴用來造礦,若不成功真是損失巨大。

    之所以用清露造礦,是因為孟帥得知這東西並非露水,而是像石鐘乳一般,是從岩石上滴下來的,只是更難形成。這座山不是熔岩洞,孟帥也不能確定是否成功。但是萬一成功,他就可以拿杯子喝清露了。

    依依不捨的從礦山出來,孟帥操作挖掘機先把礦洞埋上,留戀的看了一眼,就要離開,埋下一個礦。

    這時,蛤蟆跳出來道:「外面有人找你啦。」

    出了黑土世界,屋中空無一人。孟帥定了定神,就聽有人在外面敲窗戶,心裡一激靈,低聲道:「誰?」

    窗外有人道:「是我,還不開窗?」

    孟帥打開窗戶,無奈道:「又有什麼事啊,薛姑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05
四二一 月下到訪,龐大計畫

    薛明韻笑吟吟的站在窗外,道:「怎麼啦,不歡迎我?」

    孟帥無奈道:「都這個點兒了,你怎麼進來的?」憑薛明韻的輕功,還真不一定能無聲無息的進來。

    薛明韻道:「什麼我怎麼進來?走進來的,連你們派的前輩都說歡迎我隨時來找你。現在不就是隨時麼?」

    孟帥探頭往窗外看,只見半輪月亮掛在天上,夜晚多雲,月光蒙了一層光暈,星光更是黯淡,道:「有道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你趁著夜色前來,闖我這孤單少年的房間,莫非圖謀不軌?」

    薛明韻眉毛一挑,從窗口一躍而入,把孟帥擠到一邊,道:「我還就圖謀不軌了,你怎麼樣?」

    孟帥道:「大姑娘,說話可不要太隨便啊,要不是我這人臉皮薄,剛才就能接著調戲你了。」

    薛明韻道:「諒你也不會,這種事上你就是木頭一個。」說著嘆了口氣。

    孟帥轉身給她倒了杯茶,道:「怎麼了?」

    薛明韻接過茶來,道:「我也是猶豫好久才來找你,因為有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孟帥心道:下午剛分別,晚上你就找來了,這猶豫好久是多久?便道:「是牧師兄跟你說的事兒麼?」

    薛明韻道:「是。你們百鳴山想要跟我們四天號做生意。」

    孟帥道:「這件事啊……這件事有什麼可說的?你們不就是要做生意麼?」

    薛明韻道:「我說的不準確,是百鳴山想要和我們結盟做生意。」

    孟帥道:「做長期的生意夥伴?」

    薛明韻道:「就是這個意思。就像大荒盟和鼎湖山一樣。」

    孟帥哦了一聲,道:「我還不知道大荒盟和鼎湖山是這樣的關係。」

    薛明韻道:「你不知道麼?這樣子不行啊,凡是做生意的,這點兒常識都該知道。大荒盟就是從鼎湖山起來的。大荒盟之所以有如今的聲勢,就和鼎湖山海量的丹藥支持分不開。如今大荒盟也做通了璇璣山封印器這一塊。但璇璣山姿態高,寧願等人上來求取封印器,不願意把成品大量出貨,所以大荒盟的基本盤還在鼎湖山。」

    孟帥點頭,笑道:「莫不是百鳴山羨慕鼎湖山的日進斗金。不過這是兩回事吧,鼎湖山能扶持一個大荒盟是因為丹藥本來就是最基礎的俏貨,百鳴山要怎麼跟人家比?靈獸這玩意兒再多能多到哪兒去?市場又有多大?」

    薛明韻道:「不是這件事。是商路。百鳴山靈獸最多,似龍駒不說,還有其他飛行的靈獸,速度可以比現在的似龍駒運輸快數倍。我們和大荒盟不同,大荒盟人多勢眾,商路通暢,但缺乏貨源。我們正好相反,做的是高端貨品,上面直接拿貨,不需要大宗進貨,缺的是商路。我們和百鳴山聯盟,與大荒盟和鼎湖山聯盟一樣,都是取長補短,各取所需。」

    孟帥道:「物流?這倒是有意思了。要做大生意,貨源,物流,網點,客戶缺一不可。這麼想來,四天號的缺點還真在網點和物流上。高端客戶你們積累了一大批,網點是因為前任作死,你要推廣也可以補上。貨源不缺的話,和百鳴山聯手做物流,應該是最好的了。那你找我參謀什麼?其實我是門外漢啊。」

    薛明韻道:「我知道,這種事我回去再研究。只是我怕百鳴山另有目的。」

    孟帥不解道:「什麼另有目的?」

    薛明韻道:「不知道——」她從袖子裡拿出一個摺子,正是牧之鹿給的那個,道:「你看吧。」

    孟帥隨手翻開,吃了一驚,道:「還挺多的。」

    薛明韻道:「是的。寫的非常完備,哪條商路用什麼飛禽走獸,都已經列上了。可算是一個大計畫。」

    孟帥看了一眼,果然如此,上面竟然還有地圖詳細的標註出商路,皺眉道:「這是早就準備好的吧?」

    薛明韻點頭,道:「反正不是臨時想起來的。甚至不像是花慶深借去似龍駒之後開始規劃的。也可能是本就有打算,花慶深聯繫之後,百鳴山特意製作的,倒讓我用上了。」

    孟帥道:「你是因為他們規劃的太完備,覺得另有所圖麼?」

    薛明韻點頭道:「有可能。莫非他們要拿我們四天號做幌子,做什麼大事?商路的建立,或許是他們另外的計畫改的。」

    孟帥笑道:「要這麼多通路,不是做生意能是做什麼?難道是打仗?」

    一句話出口,薛明韻和孟帥同時一驚,面面相覷,薛明韻問道:「會嗎?有跡像嗎?」

    孟帥呃了一聲,道:「一年之前,我本來以為七大派劍拔弩張,可能要打起來。不過後來就黑白不提了。我還道沒事了。不過上層的撕扯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是暗潮洶湧,只等著最後起底。」

    薛明韻臉色不大好看,道:「若真是這樣,那可就麻煩了。打仗這種事,可是不講道理的。我辛辛苦苦做的網點,他們平時不管,坐等著撈錢,等作戰時來個全部充公,我們可就血本無歸了。」

    孟帥出於對本門的維護,笑了一聲,道:「不會吧?百鳴山不會這麼不講究吧。」

    薛明韻道:「倘若你是我,這生意你接不接呢?」

    孟帥道:「你這樣倒是難為我了。我這立場很難說話啊。」

    薛明韻道:「你說吧,我就信你了。」

    孟帥撓撓頭,道:「好吧,如果是我,我會試試。因為四天號本來就在下風,大荒盟有鼎湖山支持,又是人多勢眾,可謂根深蒂固。不用非常手段,不可能在大荒市場上分一杯羹啊。」

    薛明韻道:「那麼如果真的作戰呢?」

    孟帥道:「一來,商路是他們提供的,只要你不在上面投入太多,那麼就算到時候毀掉,也不會損失太多。這段時間你通過商路,做生意賺的也不少,就算只是不虧不賺,那麼樹立品牌,打響名聲這一塊不也是白賺的麼?」

    薛明韻笑道:「說的不錯。不過想得有點簡單啦。百鳴山若真有心坑我,他們絕不會坐視我不付出大代價的。做生意的是等價交換,雖然一開始可以玩空手套白狼,就像花慶深那樣,但到了中盤搏殺,可是要真金白銀砸下去的。兵法說,以正合以奇勝,生意場上也是這樣。我要借助百鳴山的力量與大荒盟搏殺,投入是海量的。要是等我把大荒盟踩下去,百鳴山再出手,我自然扛得住。但若是我正在拚殺,百鳴山在背後抽梯子,那我就慘了。」

    孟帥道:「說的不錯。如果穩妥起見,確實是不接比較好。不過既然你說以正合以奇勝,那麼有沒有想過出奇制勝的勝負手在哪裡?」

    薛明韻道:「什麼?」

    孟帥道:「聽說過發戰爭財麼?」

    薛明韻啊了一聲,恍然大悟,孟帥笑道:「如果有一場戰爭,只有你能預見,且手握足夠的物資,而你的對手還懵懂無知,你會怎樣?」

    薛明韻張了張嘴,孟帥道:「現在不用說啦,姑娘是商業大才,必有周全考慮。到時候若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薛明韻深深吸了口氣,道:「什麼大才不大才,做出成績來才算大才。多謝孟兄解惑,我回去再籌備籌備……不過眼前還有一個問題啊。」

    孟帥奇道:「還有問題?」

    薛明韻皺眉道:「百鳴山要我證明自己的實力。」

    孟帥道:「哦?百鳴山要試試四天號的實力?這還要試麼?」

    薛明韻道:「可不是試四天號,是在試我。大荒盟不是馬上要舉行一次大拍賣會麼?這可是幾十年沒有的盛事。這次要叫他們成功,大荒盟更要如日中天。百鳴山希望我阻止這件事。」

    孟帥道:「要你搞破壞?」

    薛明韻道:「那可不是。搞破壞有什麼用,捨得一身剮,連個匹夫都行。他們希望我在大會上用生意人的手段打擊大荒盟的聲譽。」

    孟帥道:「生意的手段?這我可不在行了。要不然你也舉辦一個拍賣會,橫豎這回你收穫很大,弄到的都是奇珍異寶,他們的拍賣會壓不過你的。」

    薛明韻道:「那當然可以,就算沒有這次的收穫,憑我四天號的家底,拿出些珍品來,怎麼也壓得過大荒盟。可是那要等成丹節之後,我正式當上主事才可以。現在我沒有權力動用四天號的人脈和影響力。這次大荒盟我要只能以散人的身份參加,要憑手中的東西在這麼大的場面掀起波瀾,那可就難了。」

    孟帥沉吟道:「這樣啊……不過只要你當上主事,拍賣會一定可以進行吧?以有另一場拍賣會作為基點的話,可操作的餘地大一點。雖然你不能動用四天號的人脈,可是一些小手段應該還行吧?比如說,如果現在手裡有珍貴東西,可以擠進現在的拍賣會去麼?」

    薛明韻道:「可以,只要足夠珍貴就行。」

    孟帥道:「那好啊。把這次拍賣品的目錄拿來看看。咱們捏幾個點,給他來一次炒作。讓他們這精心準備的盛事,成為你在四天號出道的華麗嫁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06
四二二 琳瑯滿目,來路不明

    大荒盟臨時搭建的大賣場中,大門緊閉,由內到外一道道上了鎖。最中央處是倉庫,那是秘密中的秘密所在。

    這裡滿鎖著的是令大荒為止眼紅心熱的寶貝,就要在三天之後的拍賣會上掀起狂潮。到時候大荒盟的名聲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是盟中上下,心心唸唸的大事,因此守衛格外森嚴,能夠自由進出的人不足五個。

    清晨,一個高瘦的中年人在四個膀大腰圓的保鏢簇擁下,來到倉庫。一個老看守打開庫門,恭敬道:「主事大人請。」

    那中年人正是大荒盟三大主事之一安都樺。現在三大主事輪流分早晚巡視倉庫,生恐出了什麼差錯。

    這幾日來,安都樺已經在倉庫裡走了十幾遍,對每一處貨架放什麼都瞭如指掌。走過了一排排貨架,差點一處處貨品,都是讓手下人去進行,他在旁邊盯著,不出大差錯就行,對大荒盟的安保,他還是有十分的信心的。

    然而,走過丹藥庫最後一個貨櫃的時候,安都樺突然腳步一停,道:「住了——那是什麼?」

    他指的是貨櫃上方一個玉盒。

    那看守老者忙上前查看,看到了標籤,笑道:「回稟主事大人,這是元木丹啊。」

    安都樺冷冷道:「你當我沒眼睛,不認字麼?我問你哪來的元木丹?」

    元木丹是丹藥中上品的好丹藥,生肌活血,滋養元氣,雖然不能直接增長修為,但對培養根基,鞏固修為大有好處。大荒盟平時也銷售這種丹藥,但不常備有貨,一枚元木丹的價值也在三十聚氣丹左右。

    但問題是,安都樺記得清清楚楚,昨日他來巡視的時候,架子上還沒有元木丹。

    那老看守呆了一下,拍了怕腦袋,道:「嗨,看我這記性,忘了稟報了。這東西是……是您的大公子弄來的。」

    安都樺臉色一變,道:「是那孽障?快把他叫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青年人走進來,道:「爹。」

    安都樺喝道:「混賬東西,誰讓你往這裡胡亂送東西了?」

    那青年人忍不住撇撇嘴,道:「怎麼了,爹?我是送東西,又不是往外拿東西。好東西還不是越多越好?」

    安都樺喝道:「放屁。這裡的東西都備案在冊的,哪容你胡亂添置?元木丹又是什麼好東西了?哪配上拍賣會?

    那青年人道:「我知道啊,哪說讓這東西上拍賣會了?放暗標區得了唄。」

    拍賣會之前,會有三天時間預熱,開的是展銷會,採取暗標的形式,把一些不算特別貴重的寶貝放出去讓人暗標競爭,在拍賣會上午開標,做個熱場,炒一下氣氛。

    安都樺瞪了那青年人一眼,打開盒子,果然見盒子裡三枚元木丹整齊排列,清香撲鼻。他久在大荒盟,常和鼎湖山做生意,自然能分辨丹藥好壞,細細品了一陣,知道是好藥,合上盒子放在架子上。

    畢竟只是暗標區一件擺放品,安都樺也不是特別在意,正要訓丨斥兩句,叫兒子不可隨意亂了規矩,突然神色一變,喝道:「你小子不止放了一件東西在這兒吧?」

    那青年人笑道:「那可不?這算饒的,真正的寶貝在後面……」

    安都樺喝道:「混賬,你要死?」頓了一頓,對手下人道:「你們都出去。」

    一個人留在倉庫,這分明不合規矩,不過這些人都是品極低的小人物,哪敢違抗主事,包括老看守在內,眾人全都諾諾告退。

    等眾人走了,安都樺倏地沉下臉,罵道:「我把你這三生討債的孽障怎麼敢這麼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要牽累老爹麼?」

    那青年見安都樺臉色嚴肅,倒也不敢再胡說八道,道:「老爹,我這裡的東西來路都很於淨,牽累不到您身上。再說……再說又不是我一個這麼於,其他幾個主事的兒子,誰家不這麼於?就是那幾位叔叔自己,還不是偷偷藏東西?是您太小心了。」

    安都樺怒踢了他一腳,道:「說的是你,還敢攀扯別人?去,把你偷偷塞進來的破爛帶我去看。」

    那青年帶著安都樺走過了丹藥庫,來到了礦物庫,指著一個盒子,道:「這個。」

    安都樺打開一看,臉色一變,道:「天星石?」

    那青年得意洋洋道:「是啊,這東西就算在拍賣上,也是足夠高端的。甚至可以放在後半場。放在暗標區簡直是一個大話題。」

    安都樺啪的一聲合上,狠狠道:「混賬,你快說,這是怎麼弄來的?」

    那青年面露難色,道:「這個……」

    安都樺道:「難道不是好來路?是贓物?」

    那青年道:「不是……不是……反正沒後患。」

    安都樺盯著他,道:「還真是贓物。我早就聽說了,大荒幾個宗門世家四處出動搶劫,你們這些敗家子也在裡面攙和,哪天捅破天了,看誰給你們收拾。」

    那青年道:「沒事兒,爹,出事兒也不是咱們一家。再說你兒子我是很有分寸的,不是那真正無依無靠的散人,怎麼會下手截胡呢?且我跟別人合作,一個子兒也不要的,大宗的錢財都不沾手,只拿東西。反正咱們這裡的東西來歷不明的不是一兩件,錢貨兩訖,概不追究是老例,誰還能真告咱們去?」

    安都樺臉色陰晴不定,顯然正在掙扎,那青年見他不下決心,突然一伸手,拿下另外一個盒子,道:「您看。」

    安都樺只看了一眼,臉色已經變了,道:「萬年石鐘乳?這也是你小子弄來的?你到底搶了誰?」

    那青年道:「還真不是我搶的——跟您說了爹,您當就你兒子我有本事呢?這都是別人家弄來的資源。這萬年石鐘乳,是孫家小二弄來的。在拍賣會上可以進倒三,我還不知道他搶了誰呢。」

    說著,他不由自主的抱著肩膀,道:「如今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您看我弄到天星石,雖然露臉,可是跟人家一比,還不算什麼。回頭一統計,壓軸的全是人家,有的職位還不如您,您這三大主事之一的身份往哪兒擺?」

    說罷,他指著天星石道:「東西我放在那兒,怎麼處置看您的。別人家是自己做主,塞到拍賣會裡做主推,那是他們。我知道您謹慎,實在不行就放在暗標,再不行還不能扔了麼?反正拍賣會上別人出風頭,打響了名聲,受到上面器重,終究不礙著您的事兒,還能讓您丟了主事之位麼?」

    安都樺眉頭越來越擰,道:「別人都弄到了東西?還有誰?」

    那青年道:「多了,我說不過來。反正這些天鼎湖山下魚龍混雜,機會太多。就看誰的運氣好。我算是運氣差的,合作的人不對,費了半天事兒,才有幾件好東西,都給您擺在這兒了。要不要您一句話。」

    安都樺道:「還是太危險了……」

    那青年眼珠一轉,道:「要不然,咱們把盤子踹了?就把那參與搶劫,從外面搜刮東西的事兒掀出來,他們也沒法退出贓物去,誰也出不了風頭。」

    安都樺喝道:「胡說八道這種事一於,大荒盟還有敢和我們為伴的人麼?你要將安家推成眾矢之的。做生意的最忌諱當人財路,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那青年道:「那您就別擋別人的財路,專門擋自己的財路唄。安心做個好主事,給人張羅就是了。」

    安都樺明知自己的兒子在激自己,卻也忍不住惱怒,哼道:「胡說——去,給我登記造冊。我還真想不出,怎麼我就該給人張羅東西?」

    那青年嘴角一勾,暗道:還是我那兄弟有法子,果然跟老爹說是搶來的,最不引起懷疑。要說是結交兄弟得來的,還不給他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他麼?」薛明韻盯著書中的一面鏡子,問道。

    孟帥湊過去,就見鏡子裡清清楚楚的顯示著對麵茶樓上一位白面公子,道:「是啊,那就是大荒盟鼎湖山聯絡執事弟子查岫。」

    薛明韻道:「這小子可不好嗯,用你的話說,是攻略。又不像那幾個敗家子,好酒的好酒,好色的好色,一個個志大才疏,好大喜功,輕易就給拿下。這位可是有真才的。唯一的缺點就是……貪婪。」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道:「真是個好缺點啊。」

    孟帥道:「貪婪是貪婪,但他還有精明多疑這一條,所以你不要動了。我去吧。」

    薛明韻挑眉道:「怎麼啦?我不如你?」

    孟帥道:「大姐啊,你要想不惹人懷疑,先把你這身不倫不類的男裝脫了吧。除了那些好色鬼,誰看你誰起疑心

    薛明韻呸了一聲,道:「德性。你小心。」

    孟帥嗯了一聲,道:「沒事兒,他根本打不過我。說笑的,這些天攻略這麼多花花公子,你還不知道我麼?再說了,到底他也只是一條支線,大不了放棄唄。我還真沒特別在意……」

    說到這裡,薛明韻遽然一驚,猛地按住他的手,低聲道:「別去,又有人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08
四二三 捷足先登,密不透風

    孟帥也是一驚,坐了下來,湊到薛明韻身邊,一起看鏡子。

    就見鏡子中清清楚楚的顯示出一人推開桶門,進了那查岫的雅間。

    那人穿著寬大的斗篷,頭上罩帽壓得低低的,看不清五官。像這樣的打扮,必然是故意,雖然能遮擋自己的真實容貌,但反而顯得刻意,引人矚目。

    孟帥皺了眉頭,他選擇今天見查岫,自然是經過調查的。查岫作為大荒盟和鼎湖山的聯絡弟子,久住此地,自然就有一些習慣,也好調查。查岫每天都會到這間茶樓飲茶,觀看街景,且這段時間什麼也不做。

    孟帥調查他的背景之後,跟了他三天,每天都見他靜靜飲茶,從無差池,這才決定今天出手。沒想到關鍵時刻卻橫生枝節。

    這麼個神秘人物,當然不是他的狐朋狗友,顯然是有事來的。考慮到這裡並非密室,不大可能是什麼機密大事,那麼猜測對方是來談生意的,可能性比較大。

    薛明韻顯然也想到了此節,低聲道:「給人捷足先登了啊。沒關係,誰規定一天只能做一次生意了?咱們等他走了再上。」

    孟帥自然知道她只是自我安慰之言,第一個去和第二個去自然效果不同,不但對方心理會產生慣性或者疲憊,許多眩人耳目,出其不意的手段也不能用了。

    孟帥壓下不爽,道:「那就看看這位程咬金到底是於什麼?」

    就見鏡子裡面,查岫起身拱手,笑著說著什麼。兩人對唇語半懂半不懂,憑著眼神過人,能看出細小的動作,大概猜到前面稱呼說的是:「梁先生」或者是其他相同的讀音。

    薛明韻道:「叫得出名字來,是個老顧客啦。」

    孟帥接著道:「禮節還是比較客氣,應該不斷特別老。」

    兩人對坐,就見查岫滿臉堆歡,似乎很是高興,還親自給對方倒茶。

    就在這時,那梁先生突然擺了擺手,孟帥心中一動,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只見那梁先生突然伸手一抓,鏡子上面清清楚楚顯示出那梁先生的五指抓過,然後嘩啦一聲,鏡子中一片漆黑。

    鏡頭珠子被人拿掉了。

    薛明韻險些驚呼出聲,好在反應過來,強忍著把聲音嚥了下去,保持著看書的姿勢不動。孟帥也是一動不動,兩人至少表現出了絲毫沒有被於擾的意思。

    對方既然能發現珠子,必然就知道有人窺探,那麼有可能就在觀察周圍誰像是窺伺者,若是表現出異常,那可就是不打自招。

    過了好久,孟帥才從共同看書的姿態中坐直身子,薛明韻也緩緩把書合上,吩咐小二再上一壺茶。

    茶水來了,薛明韻倒了一杯,以喝茶掩飾,低聲道:「被發現了。那人真是厲害。」

    孟帥道:「是個老手。謹慎再謹慎,不要露出破綻。尤其是不能馬上回去。你那個珠子是被人毀了,還是只是被收起來了?」

    薛明韻道:「毀了。就算被人收起,珠子上有自毀的封印,退一萬步說,那珠子被人拿住,也查不出底細來。又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

    孟帥這才放心,道:「僥倖。損失一個人物沒什麼,要被人連根拔起那就糟糕。」

    薛明韻再喝了一口茶,低低道:「人家把窗簾拉上了。」

    孟帥眼光悄悄一瞥,果然見對面的窗簾已經拉上,隔絕了內外的視線,輕輕嘆道:「真是個老手。」

    薛明韻道:「我們把珠子提前放在房間裡,本來就有點不謹慎。都是那幾個人事不懂的花花公子鬧得,害得我們輕敵了。倘若像以前一樣,放在自家窗戶上,至少也能看清楚個大概啊。」

    孟帥道:「不謹慎?我還做過更不謹慎的事兒呢。」

    薛明韻道:「什麼」就見孟帥從袖子裡又拿出一本書來,緩緩展開,裡面又是一面鏡子。

    薛明韻又好氣又好笑,道:「你私下裡安裝了第二個?」

    孟帥嗯了一聲,道:「兩個保險一點兒。」

    就見鏡子裡面的場景陰暗黢黑,薛明韻道:「怎麼回事?一點兒影兒也沒有,是不是也被人毀了?」

    孟帥道:「不是。我這個放在桌子底下,本來光線就差點兒,再加上他們拉上窗簾,更加暗了。你看這個……」他指著一團漆黑中最黑的那道線,道:「這是桌子腿兒。再看這個,這是衣紋。可能是那怪人穿的,是深色的。」

    薛明韻哭笑不得,道:「你安裝這個有什麼意義?就算光線好,還是什麼也看不見啊。」

    孟帥掏出一對圓球,往自己耳朵裡塞了一隻,薛明韻耳朵裡塞了一隻,道:「可以聽。」

    薛明韻驚道:「是你自己改裝的?」

    孟帥點頭,上次研究了薛明韻的那套遠程的封印,他有所心得,自行改裝成了監控竊聽兩不誤的一體化封印器。這東西難就難在傳輸,結合他自己的封印功底和前世的知識,加之原版的封印參考,弄出這東西並不難。只是他第一次真正實驗,也並沒有把握。

    只聽耳珠裡面傳來雜聲,和前世竊聽器中的電子雜聲又有不同,但除了雜聲之外,並無其他聲音。

    兩人靜靜的聽了許久,都一無所獲。薛明韻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連孟帥自己也忍不住懷疑,莫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輕咳嗽一聲,剛要說幾乎話轉圜一下尷尬,突然就聽珠子中傳來一聲朗笑,一個男子聲音道,「既然如此,梁先生,咱們於一杯吧?」

    兩人都被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對視一眼,孟帥在桌上寫了個查字,意思是這句話是查岫說的。

    怪了,怎麼又突然好了?孟帥心終鬱悶,剛剛那句話分明是達成了協議的慶賀之語,也就是說該聽到的都沒聽到,不該聽到的倒聽到了。

    就聽後面一個聲音簡短的道:「於杯。合作愉快。」雖然只是短短幾個字,但那聲音又高又尖,不男不女,極其難聽。孟帥聽得心裡一陣難受,就跟聽到剌玻璃的噪音一樣,心道:這肯定是裝出來的聲音,這傢伙也太謹慎了。

    查岫道:「肯定會合作愉快的,您這件寶貝足夠上最後的三件秘寶了。甚至在秘寶中也首屈一指,這次必然一舉成名。我們大荒盟還要仰仗您呢。」

    那梁先生道:「查先生,事情談完,不必提了。」

    查岫哈哈一笑,道:「不提了,不提了。知道您謹慎,咱們剛才那些筆談不都燒了麼?現在說幾句閒話而已。吃酒,吃酒。」

    孟帥這才恍然,不是自己的封印出了問題,而是剛才他們都沒做聲,用紙筆進行交談的,事後都燒掉了,絲毫不漏行跡。這神秘人的謹慎簡直滴水不漏,可是也顯得過分了。不過一樁生意而已,要弄得和造反一樣麼?

    就聽觥籌交錯聲響起,接著是勸酒聲,談笑聲,吃喝聲,總之沒有正經的聲音。薛明韻聽著直皺眉頭,也叫了一盤點心跟著一起吃,這才沒有不爽的摔耳機。

    孟帥覺得有料的可能性不大了,也跟著吃點心。突然就聽查岫道:「說真的,您帶來的寶物實在很好,若在往常,那是穩佔魁首的。可是這一次我們費了不少心思,收集了不少珍品。這幾天為了爭奪功勞,幾個執事又各顯其能,塞了不少好東西進來,弄得我們最後壓軸的秘寶一變再變,簡直排不開場子。」

    那梁先生哦了一聲。孟帥暗罵道:這傢伙會不會聊天?哪怕接著多說幾句,讓姓查的多洩露些消息呢,就光一個「哦」字,哦屁啊。

    查岫道:「所以呢,最後的秘寶拍賣,可能會由三個,變成五個。」

    那梁先生再次哦了一聲。查岫大概也是摸清楚了這位的脾氣,自顧自說道:「就算是五個,其實也不夠。究竟誰能排得上,就有些講究了。簡直是一場角力。從最後的結果大概可以看出大荒盟現在的力量排位。」

    那梁先生突然插口道:「查兄第幾?」

    查岫停了一下,孟帥能知道他的尷尬,往日在鼎湖山附近,查岫還算的一號人物,但大荒盟傾力而出之下,他委實排不上號。

    不過,下一刻查岫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查某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這一次如果成功,大荒盟裡的排位也要變一變了。查某若能更進一步,全仰仗先生。我再敬您一杯。」說著又是一陣碰杯的聲音。

    之後的談話,就真沒什麼營養了。酒席的氣氛也談不上熱烈,一盞茶的功夫,那梁先生起身告辭。孟帥側頭看著,並沒看見他從大門走出來,想必是從店裡其他門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薛明韻道:「你還去嗎?」

    孟帥道:「沒什麼可去的了。他這條線夠亂的了,咱們別去趟這趟渾水。本來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現在前期東西該佈置的也差不離了。咱們別放手進行下一項吧。」

    薛明韻眼睛一亮,道:「莫不是……」

    孟帥點點頭,笑道:「造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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