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0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8
四零四 黃雀定計,獵人在後

    清晨,鼎湖山以西一百里。

    這裡是鼎湖山群火山中的一座,卻是不起眼的一座死火山。火山下曾經奔湧的火脈已經枯竭,地表的燧石已經被海樣的樹木淹沒,山體披著一層蒼鬱翠色。從外表上看,除了最上方的平平的火山口,這裡和外面尋常小山已經別無差別。

    樹林中,兩人正在等待。

    這兩人是一男一女,女子一身黑衣,頭髮披散,妝化得很濃,卻不見豔麗,反而顯得詭異,白粉塗抹出來的肌膚,白的好像井裡面爬出來的女鬼。

    另外一個男子卻是相貌俊秀,文文靜靜的氣質頗為出塵,只是身材單弱,好像紙片兒一樣,手中抱了一個鐵琵琶,手指不斷地勾弄琵琶弦,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場面一直保持著安靜,直到林中一陣響動,一匹高大的似龍駒從林中飛馳而出。馬上站著個貴公子,站在顛簸的靈獸背脊上,竟也穩如泰山。

    到了近前,貴公子在似龍駒背上一點,似龍駒停住,他跳了下來,道:「二妹,三弟,你們來的好早啊。」

    那女子沒吭聲,文靜男子卻道:「早麼?大哥不是約了寅時初刻?現在已經過了半刻了。」

    貴公子笑道:「是麼?那是為兄的不是了。我向你們道歉。」

    文靜男子道:「不敢。」那女子卻道:「人都到齊了。走吧。」

    貴公子搖頭道:「且慢,人沒到齊。還有兩人要來。」

    文靜男子一皺眉,道:「又是什麼人?是大哥的朋友?」

    貴公子笑道:「不是。我只是怕人手不足,臨時借了兩個人手。一個洗劍谷的,一個菩提谷的。咱們五個人去,這一趟就算穩了。」

    那女子皺眉道:「本來三個人的東西五個人分,大哥倒是大方。這麼分薄下去,我看未必值得走這一趟。」

    貴公子笑了起來,道:「怎麼會多人分紅呢?他們是我借的,當初就說好了報酬,裡面什麼東西都是咱們的,沒有別人的份兒。二妹安心便是。東西一點兒也少不了你的。」

    那女子冷冷道:「仔細請神容易送神難。那裡面的東西豈是錢財可以買來的?他們見了不起貪心才怪。」

    貴公子笑道:「當然——請神容易送神難,可我也沒想送神啊。裡面的東西天知地知,咱們三個人知道。其他人絕不該知道。如果有人知道,那就要保證他們永遠不會洩露。所以我這次外聘來的幫手,都是獨行俠,出了名的性格孤僻,沒有親朋好友,失蹤了也沒人找的那種,就為了方便。」說著手掌輕輕一揮。

    那女子聞言微微頷首,表示同意,那文靜男子卻道:「你有把握麼?雖然是以三對二,但既然是獨行俠,豈有不留保命底牌的道理?若逃出去一個,對咱們都有妨礙。莫不是邀請了廢物?那又於大計無益。」

    貴公子笑道:「不是廢物,是有名的好手。修為跟咱們三個都在伯仲,火山頂峰,在先天以下算數得著了。不過敵明我暗,又是以多對少,豈有失手的道理?一會兒咱們三個不要說早已認識,只說你們也是我雇來的,五個人全是萍水相逢,到時候咱們三個突然發難,不怕他們不中招。到時候看我手勢,我這樣一下。」他食指和中指扣住,往下一絞,「咱們一起出手,給他們來個透心涼。那邊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對男的,女的對女的,也好有目標。」

    那文靜男子點頭,道:「也好。」

    貴公子笑道:「無論怎樣,咱們都要記得,我們義結金蘭,是一條心的。」說著兩手同時拉住一男一女,用力握了握。

    兩人默默點頭,只是神色淡然的淡然,冷漠的冷漠。

    過了一會兒,只聽得林中一陣腳步聲,一人從中走出,乃是個身負長劍的少年劍客。後面又來了一個帶髮修行的女居士,手中捻著一串佛珠。比起先頭兩人的淡漠,後面兩人就要明快的多,少年劍客神采飛揚,連那女居士也神色和藹,面帶笑容。

    貴公子笑道:「人都來齊了?我來介紹一下。」指著四個人,從頭開始介紹,先指著那黑衣女子道:「這位是泣血谷的高紫姑娘。這位是琵琶谷的肖聲琴公子。」

    然後他轉來介紹另外兩人,道「這位是洗劍谷的杜卓少俠。這位是菩提谷的南緹居士。四位都是一時人物,少年英俠,相互之間要多親近些。」

    四人互相見禮,杜卓笑道:「還是花公子有本領,四谷的人物都聚齊了。就差三大派了。這面子趕得上七宗盟主了。」

    花公子笑吟吟道:「三谷也有來啊。這似龍駒就是百鳴山派出來的,另外兩山也有表示,雖不敢說聚齊七大宗門,這人人有份倒也是事實。」

    杜卓笑道:「痛快,我就喜歡人人有份這句話。」說著長劍微微一挑,道:「走吧。我在前面開路。」

    花公子撫掌道:「不愧是杜少俠,自告奮勇,不愧是劍客。」

    杜卓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還跟我客氣什麼?哪個方向?」花公子伸手一指,杜卓挺劍向前,道:「出發。」當先走了。

    後面高紫和肖聲琴對視一眼,同時暗自點頭:這麼咋呼的小子,頭腦必然不好,暗算起來方便的多。

    等到五個人離開了一盞茶功夫,另外兩個人從樹林中擠出來,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圓臉帶笑,女的明豔照人。自然是孟帥和薛明韻。

    孟帥在剛剛他們站過的地方蹲下身來,道:「這裡有痕跡。一共是五個人。看腳印的大小,應當是三男兩女。」

    薛明韻點頭,又嘆道:「累死我了,追了一早上,總算追上了。我都不知道追人會這麼累。」

    孟帥道:「兩條腿兒的追四條腿兒的,你以為呢?還好,我看在這裡他們下了似龍駒,應該是牽著走了。速度不會太快。這下可以攆的上了。」

    薛明韻吐氣道:「還好還好。可以輕鬆一點兒了。」

    孟帥道:「我怎麼覺得一點兒也不好?一個人變成五個人了。從他們的腳印看,至少身法都不在你我之下。二對五,你覺得有所收穫的可能性大麼?」

    薛明韻臉色難看了起來,道:「憑什麼他樣樣比我強?我才拉到一個手下,他竟然找到了四個」

    孟帥忽略了「手下」這種修辭,略一沉吟,道:「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手下,也許只是臨時搭伙。如果真是可信任的手下,他去詐騙……拉關係的時候應該帶著,至少充充場面,比光桿司令強啊。」

    薛明韻道:「但願不是鐵桿。不過就算是他雇來的,那也是實打實的人手啊。你有沒有朋友,叫幾個過來,人手咱們也不能輸了。」

    孟帥道:「別鬧,遠水不解近渴,等我叫人來,黃花菜都涼了。哦……」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道,「我有一個朋友可以叫來,不過他來去隨意,神出鬼沒,你不能多問。」

    薛明韻道:「我問什麼?他在哪兒?」

    孟帥道:「你等等……」心神一動,就要去溝通黑土世界裡的白也,但是思維剛沉入,就見黑土世界中空無一人,白也竟不見了。

    他雖然驚訝,也不特別震驚,白也能在兩個世界內穿梭自如,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跑出來,行蹤他也不能掌握,既然不在,那就沒辦法了。正要跟薛明韻解釋,就覺背後被人一拍,白也的聲音道:「找我麼?」

    孟帥一回頭,果然見白也站在後面,笑道:「你簡直比曹操還靈。薛姑娘,這就是我給你介紹的朋友,白也。」

    薛明韻瞪大了眼,她是一直看著孟帥的,卻硬是沒發現白也怎麼出現,連從天而降都談不上,就是一眨眼,眼前出現了一個大活人。

    這也太神出鬼沒了吧?

    白也根本不理會其他人,對孟帥道:「你後面有人。」

    過了好久,森林裡再次來了新的客人。這次的來客是孤身一人,身披雪青色披風,身材單薄瘦削不下於肖聲琴,整個人存在感稀薄的如同空氣。他在樹林前駐足片刻,便如風一般穿過樹林,消失不見。

    等他走了,孟帥他們一行再次從林中轉了出來。孟帥搖頭道:「果然有人啊。這還真是前赴後繼,要是最後那裡面東西不好,都對不起大夥的熱情。」

    一轉頭,就見薛明韻面沉如水,咬牙切齒,他心下瞭然,道:「這人你也認得?」

    薛明韻氣道:「那是風家的風雋心。也是我的對手。沒想到他也來了,還跟在我後面?他到底是跟著花慶深還是跟著我?」

    孟帥暗自搖頭,無論這位是跟著花慶深還是跟著薛明韻,都顯得她差了一籌,畢竟她是誤打誤撞才知道花慶深的謀劃的,且完全沒有發現被人跟蹤,若是那風雋心早發現了花慶深的計畫,那就是薛明韻在智謀上輸了,若是她被風雋心跟蹤而不自知,那就是她在武功上輸了。

    當然孟帥也沒好到哪兒去,若無白也,他也是一敗塗地。

    孟帥問道:「後面還有人麼?」

    白也搖頭,孟帥相信白也,既然他說沒人,就是真沒人了,當下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咱們已經在最後了,我就不信,這樣還當不了黃雀?或者說,當不了最後的獵手?走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49
四零五 洪荒猛獸,利慾熏心

    茂密的叢林中,一行五人默默穿行,持劍的少年英俠在最前面,貴公子打扮的年輕人牽著高大的似龍駒在最後面

    杜卓精神抖擻,一面前行,一面用劍劈開灌木荊棘。一路上行,往死火山口前進。

    越往上走,溫度稍稍下降,杜卓嚷道:「神奇,果然神奇。別的地方都是越往山上走越熱,這裡反而越涼,到底是花公子找的地方,就是不一樣。」

    後面無人接口,只有花慶深笑了笑,道:「這就是一般的山麼,當然越走越涼。」

    杜卓道:「別的地方或許一般,這裡就不一般了,我一看這山就有寶貝,這回來對了。」

    高紫在後面冷冷道:「聒噪。」

    因為不用顧忌火山噴發,眾人爬的很快。一個時辰之後,幾人已經站在火山口上。

    火山口下面也已經長滿了密林,入目蒼翠一片。只是樹林中偶爾能看見倒下或者勉強直立的黑黢黢的朽木,彷彿天然的碳棒。

    花慶深道:「這是碳木。火山熱氣蒸熏燒出來的,只有火山口中有,至少有十幾萬年了。材質好的碳木也很貴重,甚至價比黃金。」

    杜卓笑道:「如此,一會兒倒要割它幾十斤出去。」

    花慶深笑而不語,指著中間一個火山湖道:「我們的目的地在那裡。」

    只見樹叢掩映之中,一處碧藍的湖水映入眼簾,水面平滑如鏡,顏色清澈可喜,真如天降一塊大翡翠鑲嵌的一般

    杜卓喜道:「這麼快就到了?好,在下打頭陣,衝下去——」剛要動身,花慶深伸手拽住他,道:「杜少俠且慢。湖邊不太平。」

    杜卓一凜,道:「有什麼?」

    花慶深道:「凶獸。一頭黑齒巨鱷。」

    眾人深吸了一口氣,倒不是被黑齒巨鱷的名字嚇到了,畢竟天下獸類千千萬萬,又不是專門學習的,根本就沒聽過這個名字。但凶獸二字一出,意味著這怪物至少也有先天以上的修為,縱然沒開靈智,比先天大師弱些,也不是尋常弟子可比的。

    那女居士南緹合十道:「南無觀世音菩薩。花檀越,有凶獸在此,你這是叫南緹送死麼?」

    花慶深笑道:「諸位放心,小弟的性命也不是白來的。既然敢來,自然就有把握過這一關。那巨鱷正在產卵期…

    眾人大嘩,連肖聲琴也不悅道:「花兄在開玩笑麼?無論什麼獸類,只要在產卵期,必然性情凶暴,攻擊性大增。咱們這時候去,比一般時候還要危險。」

    花慶深笑道:「本該如此,只是這黑齒巨鱷卻有不同。它的卵生不下來。只因它是上古生物,一直在火山口中棲息,火山口中有異力,它這一肚子卵懷了幾十年,在肚子裡變成了石頭。產卵的時候腹痛無比,開頭幾天仗著體力精壯,尚脾氣暴躁,現在折騰久了,已經是強弩之末,氣息奄奄了,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南緹聽了,起了憐憫之心,低聲誦道:「南無觀世音菩薩。」

    杜卓道:「那倒是可以,不過真的已經動不了了麼?倘若它還有一撲之力,咱們說不定就要減員了。」

    花慶深道:「當然……小心點總是好的。」

    他一拍腰中儲物袋,掏出一隻羚羊,道:「這是黑齒巨鱷最喜歡捕食的白尾羚,一會兒我放下去一頭,倘若那鱷魚能動,必然上來捕食,倘若它不出來,那必然是不足為懼了。」

    肖聲琴道:「倘若它出來了呢?我們掉頭回去?」

    花慶深笑著拍了拍旁邊的似龍駒,道:「我帶著個傢伙出來,就是為此。只要黑齒巨鱷一露頭,捕食白尾羚需要時間,進餐更需要時間,而似龍駒從天上滑行下去,速度極快,我們都坐上來,它一分心我們就衝下去,只要入了水就行。」

    杜卓點頭道:「這還要得。那快放羚羊。只是羚羊怎麼放過去?扔過去?怕要死了吧?」

    花慶深道:「自然不會,我也早有準備。」說著再拿出一個小小的圓盤,將羚羊四蹄綁緊,束在圓盤上,又用刀子在它股上一劃,劃出一道血口,這才松手,圓盤中間一塊石頭亮起,帶著羚羊晃晃悠悠往湖水中間飛去。

    杜卓咂舌道:「好厲害,帶著元玉的機封這個至少要大幾百聚氣丹吧?這回肯定糟蹋了,豈不可惜?」

    花慶深微笑道:「無妨,反正是白來的。」

    圓盤晃晃悠悠飛到湖水邊一處開闊地上,微微一震,落了下來。因為落地的高度不高,白尾羚並非受到影響。這時束縛它四蹄的繩子也斷掉,羚羊起身要跑,沒兩步就因為腿上傷口倒了下來,鮮血流出,殷紅了一片土地。

    南緹再次道:「善哉,善哉。」

    眾人在山上等待,林中許久沒有動靜,火山口中也沒有鳥鳴,沉靜的讓人懷疑是否有活物存在。

    等了半個時辰,杜卓道:「我看是不用等了,那畜生動不了。或者它已經死了也說不定。咱們下去吧,時間不等人。」

    花慶深正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道:「來了。」

    只聽火山口下,傳來了「咚」、「咚」的聲音。雖然眾人在上,卻也能感覺到山口下的地面在微微顫抖,甚至樹林都在顫抖。

    在眾人矚目之下,一頭巨獸從林中爬出,一股蠻荒氣息瀰散四野。

    那是一頭巨大的鱷魚,全身黢黑,巨大的頭上長著一對比車輪還大的怒目,從樹林到水邊有一塊寬闊越三丈的空地,那巨鱷頭腦伸到了水邊,半邊身子還在樹林中隱沒,竟不知還有多長。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不是沒見過鱷魚,可是就算是能食人的大鱷魚,整個身子加起來還沒眼前這頭的腦袋

    杜卓結結巴巴道:「我們……真的要跟它對面麼?」

    花慶深道:「別被它騙了,沒看見它速度那麼慢,爬了半天都沒動地方麼?來——」說著翻身上了似龍駒,道:「我現在要準備衝下去,願意去的就跟上來。不願意的現在可以回去。我數三個數,快快決定。」

    眾人對視一眼,高紫第一個翻身而上,接著是臉色鐵青的杜卓。肖聲琴和南緹略一沉吟,也跟了上來,五個人一同騎在似龍駒上。也虧了似龍駒背寬大,竟也不覺得擁擠。

    花慶深按照馭獸之法夾緊似龍駒的身體,讓兩邊的肉翅展開,鼓滿了風,死死盯著下面的場景,蓄勢待發。

    下一瞬間,震動停止了。

    巨大的鱷魚身體停止了移動,身子趴伏下來,就像一塊巨大的碳木,一動也不動。

    難道它不打算進食?

    這個念頭在眾人腦海中一閃而過,突然,異變陡生

    貼在地面上的巨大頭顱突然揚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前一伸,血口張開,將白尾羚吞下那白尾羚還沒有嘴長,被咬進去如同含了一枚糖果,絲毫不見水花。

    與此同時,花慶深條件反射一般鬆開了似龍駒的身體。

    似龍駒從天上飛撲而下,直投湖水。

    在空中,花慶深是有些後悔的。剛才巨鱷捕食的那一下實在太快,給他造成了相當大的震撼。如果再給他兩三秒種時間,他可能就不敢放似龍駒下去。怎奈當時已經箭在弦上,他繃弦的手一鬆,已經射出去了。他又不是馴丨獸師,無法挽回,只得認命的衝下去。

    他都後悔了,其他人可想而知,但他們更無法做主,總不能從似龍駒上往下跳,不免在心中大罵花慶深要錢不要命。

    似龍駒的速度不愧為獸類中的翹楚,如一道流星一般往下墜落,軌跡劃過巨鱷的頭頂,直直的撲向湖水。

    那巨鱷本能的一抬頭,就見上空飛下肥美的肉食,往前一甩頭,張口就吃。

    本來花慶深是計算好軌跡的,應當可以精確地避過鱷魚的身體,奈何他低估了鱷魚的頭顱長度,巨鱷張口前伸,雖然沒吞個正著,卻也咬住了半個似龍駒。

    花慶深大叫道:「跳下去。」當下往水裡栽下,眾人一個個落水,撲通撲通,好似下了餃子。

    那巨鱷兩口將似龍駒吞下,畢竟這回的身軀比羚羊大不少,也足夠它咀嚼兩下,就這兩下的功夫,眾人已經紛紛落入水中。

    巨鱷望著水中兀自翻滾的水花,挪動了一下頭顱,並未下水追逐,或許是似龍駒已經滿足了它的胃口,也就放過了水裡的其他小生物。

    湖水恢復了平靜,只剩下些許微波。

    正在這時,空中再次降下一道虛影,速度快的超過了肉眼極限,直撲水面。咚的一聲,投入水底。

    正在消化的巨鱷陡然直起身子,警惕的看著水中,有東西入水的漣漪兀自未消失,卻完全找不到那東西的影子。巨鱷盯著水面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地俯下身,再次進入了化食的狀態。

    火山口的樹林裡,再次恢復了平靜。湖水也終於從接二連三的打擊中恢復了鏡面一樣的完滿狀態。

    直到一頓飯功夫之後,新的客人再次來到這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0
四零六 緩緩下沉,冉冉升起

    一頓飯功夫之後,孟帥等三人來到了火山口。

    三人往下看去,只見巨大的鱷魚趴在水邊,地上兀自撒著斑斑點點的血跡。

    薛明韻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低聲道:「什麼東西?什麼怪物?」

    孟帥也心中發憷,道:「估計是此地棲息的怪物——那幾個人呢?被怪物吃了?」

    薛明韻袖子捲起,露出皓腕,就見手上戴著一個玉鐲,中間鑲著一塊四小塊寶石拼起來的珠寶,道:「沒有,我這裡顯示四個人都還活著。」

    孟帥仔細打量了一遍火山口,道:「倘若是都活著,我們又看不見,應該是進了湖水了。難道湖底別有洞天?」

    薛明韻點頭道:「也只有如此,也不知他們怎麼下去的。咱們…別下去了吧?就在這裡等著,等他們滿載而歸再出手不就好了?」

    孟帥道:「你要是願意倒也可以,只是並不保險。一是你不知道有什麼東西,二是萬一地下另有通路,他們不回來了,等不到豈不白來一場?」

    薛明韻目光掃向巨大的怪物,打了個寒戰,道:「白等就白等,總比送死強吧?」

    孟帥沉吟了一下,問白也道:「你看怎麼樣?」

    白也雙目一閉,道:「可憐。」說著往後一退,沒入山林之中。

    薛明韻一怔,緊接著瞪大了眼睛,就見火山口山林中白影一閃,白也從樹林裡走了出來,直接走向巨鱷。

    薛明韻只覺得血液停止流動,身子一冷,掩口道:「他怎麼做到的?找死麼?」

    孟帥搖頭道:「他肯定不會死。」

    就見白也走到巨鱷身邊,走過長長的身子,直接來到它的巨口旁。白也雖然長高了不少,但身材依舊瘦小,竟還沒有巨鱷的頭高,在它面前顯得撒牙縫也不夠。

    巨鱷當然也看見了白也,巨大的眼睛動了一下,身子卻沒有動,白也拍了拍它鋼鐵一樣的肌膚,轉到了它身後。

    孟帥和薛明韻從上面看,就見白也蹲在巨鱷身後,不住用手摩挲巨鱷的尾巴,手中泛起絲絲綠光。

    薛明韻疑惑道:「他在於什麼?」

    孟帥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可以下去了。」

    薛明韻道:「什麼」就見孟帥身子一輕,已經向山口落了下去,大驚失色,叫道:「你不要命了?」

    孟帥一邊下落,一邊遙遙喊道:「沒關係,你在上面等我。」

    薛明韻臉色變了變,道:「你這膽大包天的傢伙。」往前一躍,跟了跳了下去。

    因為沒有似龍駒輔助,兩人下落的位置垂直,並不靠近火山湖。落到地上,因為高度並不高,兩人各憑本事穩住身體,一起前行。

    薛明韻用袖子掩住口,道:「這裡的氣息令人不舒服。有點悶得慌。」

    孟帥點頭道:「火山口一般都是死地,空氣不會好。而且可能會殘留硫磺的毒氣,你小心點。」

    薛明韻道:「你手中的倉庫甲四號櫃子裡有清心解障丹,拿出來咱們一人一顆,帳記在我頭上。」

    孟帥果然在戒指裡找到丹藥,將龍眼大的青色丹藥分給薛明韻,道:「你還要跟自己算賬麼?」

    薛明韻道:「這是規矩。含著,別吞了。」說著將丹藥放在口中,孟帥依樣而行。

    兩人到了湖水邊,就見白也在鱷魚的下腹上摩挲不已,雙手按住一個東西。薛明韻看不清楚,大著膽子往前兩步,就見他抱著的是一枚灰石頭一樣的圓球,一半露出半空,另一半連著巨鱷的身體。

    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道:「這是產卵?」

    白也神色難得的凝重,道:「是死卵。它很不幸。」

    孟帥眼見巨鱷身子微抖,卻依舊趴著不動,知道已經沒威脅了,問道:「還有多久才能產下來?」

    白也道:「每個半個時辰,一共有十個。我在這裡幫它,你先下去,回頭我趕上去。」

    孟帥點頭,道:「好,你知道怎麼找我。」示意薛明韻跟上,兩人做了些準備之後,一起從湖水中潛下。

    不愧是火山湖,湖水竟然是暖的。雖然不如溫泉舒適,但就這些許溫度,便讓潛水免了冷水刺骨之苦。

    薛明韻撐起罡氣,周身泛出絲絲白光,也照亮了周圍的湖水。這一來視野擴大,心中反而更加吃驚。

    但見湖水深不見底,她浮在水中,就如浮在雲端上。底下水越來越暗,漸漸地不可目測,光線照不到的地方還有無窮無盡的深淵。

    她稍微打了個寒戰,萌生一層退意,但見孟帥已經往下沉了下去,心中升起一股倔強,暗道:是我找他來的,現在他不退我反而退,那成什麼話?我還當不當這個主事了?還有花慶深,風雋心,他們都下去了,沒道理我就落後。

    想通了,她橫下一條心,也往下面潛去。

    孟帥在前面掌握著節奏,知道潛水急不得,一點點往下游。水底黑沉沉的,不見任何生機。他心中略有警惕——火山湖中難免有些毒質,是不是因此沒有生命?本來自恃水息術不必使用罡氣,也放開了薄薄一層,附在自身表面,隔絕了水流。

    沉了不知多久——估計也沒多久,因為他們下潛的夠慢,但黑暗無趣讓警惕性漸漸麻木,突然,薛明韻蹬了一下水,靠近孟帥,比劃了一個向下的手勢。

    孟帥順著她的手勢往下一看,只見一個物件從下方黑暗中緩緩浮了上來。

    孟帥一驚,伸手抓住薛明韻,往旁邊推開,讓出那東西的路徑。

    開始因為光線黑暗,視野模糊,那東西遠遠看著就是一個黑點,從上浮的速度和路途來看,不像是活物。漸漸地,那東西越來越近,能看出輪廓來了。

    孟帥就感覺薛明韻的手一緊,顯得緊張至極,他也能理解為什麼她會嚇到,他心下也發寒——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具屍體。

    在如此黑暗幽閉的環境中,眼睜睜的看著一具浮屍從腳底冉冉升起,乃至漫過和自己四目相對,看著那本來就扭曲又被水流下的光線加倍扭曲的五官,不由得人不毛骨悚然。

    薛明韻那邊一抖,想要往上浮起,但因為和孟帥拉著,這下沒能升起來,順勢藏到了孟帥身後。孟帥無法,咬了一下舌尖,逼著自己正視這具屍身。

    這人孟帥沒見過。

    雖然是第一印象,但也是廢話。因為前面五個人孟帥唯一認得的人的是花慶深,只要這個人不是他,孟帥就理所當然不認得。

    可惜了。

    再看一眼,孟帥心中略感可惜,雖然不是花慶深,但也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雖然人都死了,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但還是依稀看得出幾分端正,如果在岸上好好活著,應該是個清秀少年,卻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

    不明不白麼……

    從正面看來,那少年死的確實不明不白,沒看見致命傷口。若在平時,孟帥見了屍體雖然不怕,也絕不會往上湊,但這時身處絕地,任何一點兒線索也不能放過。牙齒一咬,他便上去查看。薛明韻見他上去,連忙縮手,不敢向前

    小心翼翼的伸手抓住那屍首,孟帥從頭開始檢查——從背面檢查,不用看著臉就好多了。那人頭上沒有致命傷,身體也沒有致命傷,手腳俱在,並無殘缺。孟帥沉吟了一下,從他肩頭開始往下捏,看他的骨骼是否完整,

    果然,那人的胸骨凹陷,腹部也明顯受過重擊,是被正面擊碎臟腑而死。在武者之中,這樣的死法並不少見。

    這麼說,不是被獸類殺死的了?

    這種死法絕不是異獸乃至凶獸打殺的風格,也不是被兵器或者拳腳打傷的樣子,倒像是被罡氣擊中內傷身亡。能造成這樣傷害的,只有人。

    或者某種異力?

    拋去不可琢磨的異力怪論,孟帥還是認為是人殺的可能性比較大。有些可能是水底下另有敵人埋伏,更有可能是先下去的人互相殘殺?

    怎麼會,這麼快就內訌?應該還沒得到東西呢吧?還是說後面那位風雋心追了上去,雙方發生了衝突?

    但是第一波花慶深有五個人,風雋心只有一人,就算他一上來就出手,但能以一敵五還殺了對方一人,這戰鬥力也太誇張了吧?

    前方必有意想不到的變故。

    最好的情況,當然是五個人鬼迷心竅,現在翻臉,那麼孟帥趕上去可以收拾殘局,就算得不到什麼好東西,拔除了花慶深這個威脅,就算達到了開始的目的。

    但若是不好,前面另有敵人出現,說不定是他們無法抵禦的人。

    沉吟了一下,孟帥對薛明韻傳音道:「你上去吧,我下去看看。」

    薛明韻臉色一白,隨即搖了搖頭。

    孟帥道:「我看你真怕了,何必硬撐?」

    薛明韻傳音道:「不撐不行。這是我的事業。若我躲在後面,讓你去冒險,那我還有什麼臉做這個主事?與其這樣,不如咱們一起上去,我退出,大家不用麻煩。」

    孟帥道:「那你不想退出?」

    薛明韻道:「你有選擇退出的權力,我沒有。」

    孟帥點頭道:「也罷。那你上去替我找到白也,讓他趕緊下來,我要借助他的隱身術。如果你還堅持,咱們就一起去看看,水底到底有什麼風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1
四零七 珍珠泡沫,暗藏玄機

    趁著薛明韻上去,孟帥要做點下潛的準備。

    靠近湖岸,孟帥在石頭上鑿了孔,將蜘蛛絲拴在上面。另一端綁在自己身上。他有種感覺,水下的世界應該比較恐怖,探路要適可而止,保持一個迅速撤退的道路很有必要。

    做完了這些,孟帥開始調試罡氣。一般的罡氣是有色有光的,但孟帥的罡氣性質特殊,可以做到無色無相,現在最適宜的還是純陽罡氣,不惹眼而散發熱量,能保持體溫,對在水下活動非常有利。

    過了一會兒,就見薛明韻從上面下來,但她竟然是一個人下來的。

    等到她過來,孟帥傳音問道:「白也呢?」

    薛明韻舉起了右手,只見她的手攥成拳頭,指縫間露出一絲絲綠光。

    孟帥奇道:「這是什麼?」

    薛明韻伸手拉住孟帥,右手放開,一絲絲綠光綻開,籠罩了兩人,在周圍形成了一團綠霧,隔絕了外面的水流。

    在綠霧中,薛明韻傳音道:「據他說,這是隱身術。」

    孟帥點頭道:「原來如此,他不願意下來。看來那巨鱷真是很麻煩,好吧,我們下去。你不要放出罡氣,也不要離開綠霧的範圍。這個……」說著拿出蜘蛛絲的一頭,「拴住了。」

    薛明韻道:「要拴在一起?不會影響行動麼?」

    孟帥道:「還是保命第一,這樣比較安全。」他跟薛明韻那段蜘蛛絲彈性有限,不能直接彈上去。撤離這種事還是要他親自掌握時機。

    薛明韻也沒拒絕,拴住腰間道:「這回咱們真是一個藤上的螞蚱,飛不了你跑不了我啦。」

    孟帥最後囑咐了一句,道:「我要是往上一指,咱們就準備撤。這地方總覺得有些古怪,不要強求。」

    做好準備,兩人繼續下潛。

    湖水幽深,越往下面越是壓抑。孟帥之前有這種極限潛水的經歷,倒還鎮定,但能察覺到薛明韻的緊張。好在那綠霧不但能隱身,似乎還有罡氣一樣隔絕水流的效果,在其中又有光線,比單純的潛水要好的多。

    潛了一陣,孟帥突然臉色一變,拉著薛明韻停了下來。

    只見地下的水稍微亮了起來。也不是底下有光源的那種自然的明亮,而是在他們腳下的某一層,湖水形成了一個截面斷層,下層的水比上層的亮,上層水已經近乎漆黑,而下層則變成帶著一點瑩潤的深藍色,兩種顏色隔著一層無形的透明牆壁,涇渭分明。

    結界?

    孟帥停住,和薛明韻對視一眼,薛明韻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竹筒,打開來,放出一條泥鰍,往水下游去。

    那泥鰍緩緩下潛,不多時已經到了分界點,水蟲無知,也不避諱,直接往下面鑽去。

    什麼都沒發生。

    泥鰍順利的鑽入了深藍色的對面。孟帥點點頭,正要招呼,突然就見分界層上冒出一個氣泡,不偏不倚的落在泥鰍身上,將它整個包住。泥鰍落在氣泡裡,彷彿無所知覺,依舊向前游動,只是那氣泡從無色透明,漸漸變成了乳白色,彷彿一粒珍珠漂在水裡。然而從氣泡移動的速度來看,裡面的泥鰍依舊遊動的很愜意。

    這是……什麼情況?

    孟帥心中暗自忖量,問薛明韻道:「還有泥鰍沒有?」

    薛明韻點頭,又拿出一條,孟帥很奇怪她於嘛在身上帶這些奇怪的東西,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取出絲線拴在泥鰍上,再次放下去。

    泥鰍進入隔離層,氣泡再次襲來,將它罩住,化為一顆珍珠。孟帥一抖手腕,將泥鰍從對面拽了過來。

    那珍珠一離開分隔層,輕輕地啪的一聲,如泡沫一樣碎裂,露出裡面的泥鰍來。孟帥一手抓住它,但覺和之前無異,再放開手,泥鰍悠然往前游,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這麼說是無害的了?

    孟帥雖覺匪夷所思,但事實擺在眼前,泡沫似乎只是個尋常現象。而眼前沒有人,前面五個人還有追著的風雋心想必已經先走一步了。

    沉吟了一下,孟帥示意自己先下去看看情況。

    薛明韻搖了搖頭,拉住孟帥的手,道:「一起下去。」

    兩人進入隔離層,一個氣泡從分層處冒出,往兩人頭上罩去。氣泡靠近,孟帥便覺一陣壓抑,從心底泛起一絲恐懼。薛明韻也是臉色一變,用掌向外推,想把那氣泡打出去。

    孟帥本不在意,眼見薛明韻那一掌就要靠近氣泡,手掌上的罡氣若隱若現,突然福至心靈的一拉薛明韻,接下她這一掌,道:「不要動。」

    薛明韻罡氣大半被孟帥抵消,一小縷打了出去。在氣泡罩上她的一瞬間,就覺得胸口被撞了一記,內府動搖,差點吐血。

    好在這一動搖只是一瞬間,很快氣泡就將兩人罩住。眼前便如覆上一層膜,除此之外,也沒什麼不適。

    孟帥心有餘悸,道:「好險。剛才你那一擊若是全力打出,就要落到跟上次浮屍一樣的下場。」

    薛明韻調勻內息,取出傷藥服下,道:「你說剛才那人是這麼死的?」

    孟帥點頭道:「我覺得是。這氣泡很是古怪,應該是不能攻擊。剛才那個人大概是用罡氣打了一下,結果反噬自身,就像被罡氣擊打而死一樣。」

    薛明韻點頭,道:「應該就是如此了。他運氣不好。因為他有先例在前,所以別人應該都逃過一劫。唉,原來他們沒有內訌。」

    孟帥道:「是啊,真遺憾。」

    薛明韻穩住身形,道:「現在咱們去哪兒?」

    孟帥往下看去,就見周圍除了水變成了深藍色,其他的毫無變化,依舊是那麼空曠,道:「只好繼續下去。」

    順著水流潛下,過了一會兒,就見遠處浮動著一顆珍珠。

    孟帥登時認出,這就是泡沫變成了乳白色樣子,想必裡面也藏著人或者其他生物。只是因為顏色隔離,也不知道其中藏得究竟是什麼。倘若是人,那麼這裡面沒有朋友一定是敵人,如果是風雋心還好,如果是那幾個人,可就要小心了。

    然而再靠近一陣,孟帥便即釋然,那乳白色的珍珠不過保齡球大小,別說是人,就是人頭也裝不下。想必就是和他放進來的泥鰍一樣,是什麼其他的東西誤入此間吧。

    再靠近一陣,那珍珠突然一動,往孟帥這邊靠過來。孟帥吃了一驚,估計裡面是肉食動物,看見珍珠就以為食物到了,衝上來捕獵。

    雖然從體型上來看,這東西絕不是什麼猛獸,但它既然敢衝上來,就必然有所倚仗,說不定是毒蛇一類小而凌厲的對手。

    孟帥拔出劍來橫著,靜靜的等著珍珠過來。如果他沒猜錯,珍珠是不能攻擊的,但應該再靠近些有辦法對接上。

    果然,那珍珠飄飄忽忽靠近,兩邊氣泡漸漸相接,然而相接處分隔變得稀薄透明,最後融合,變成了一個。對面珍珠中的東西啪的一聲,掉了下來。

    兩人目光一起看去,卻見那東西竟不是活物,而是一塊石頭。

    孟帥搖頭,道:「奇了怪了,石頭怎麼會自己撲上來?看來這裡的氣泡是什麼東西都會容納,而且性質就像磁鐵,異極相吸?」

    他在這裡感嘆,薛明韻卻是眼前一亮,撲上去把石頭捧在手裡,叫道:「天星石,居然是天星石。」

    孟帥道:「什麼天星石?」

    薛明韻將石頭一晃,就見那石頭不過拳頭大小,通體發灰,只在表層有些許星星點點的金色斑點。

    她指著那些斑點道:「這就是天星石,一種極其珍稀的礦石,天生的奇物。從裡面提取出來的天星砂,可以煉製容納先天真氣的精兵器乃至奇兵器。就是在五方世界,一顆天星砂也可以換一方元玉,價值不菲」

    孟帥知道精兵器和奇兵器專指先天修為以上的高手用的兵刃,對封印師來說,那是可以封印超越九重封印的上佳封底。他還無緣見到,驚奇道:「果真?這東西怎麼會在水下?」

    薛明韻呆了一下,叫道:「這還用問麼?這就是花慶深要找的寶藏。」她目光私下張望,似乎要穿過碧沉沉的水底,看到外面堆積如山的財寶,道,「這湖水裡,不知道還有多少泡沫,每個裡面都有寶貝。有龍虎和旋丹,有封印器,有天材地寶。花慶深就是來找它們的。我們也要收集寶貝,決不能落後。」

    孟帥也覺得這麼猜測合理,心情也激動了起來,龍虎和旋丹無所謂,但能弄到其他珍貴的東西也不錯,就算他用不上,至少還能賣錢呢。

    薛明韻原本的緊張忐忑一掃而空,道:「咱們快去找別的珍珠,東西就這麼多,咱們多拿一點兒,姓花的,姓風的就少拿一點。咦,那邊是不是有個珍珠?」

    孟帥一看,果然不遠處有個珍珠飄蕩,比剛才那個略大,當下兩人一起游過去,將那個珍珠對上。

    兩邊越靠越近,孟帥突然心中升起一絲警惕,把要迎上去的薛明韻往後拽了幾步,道:「不急,咱們讓出地方來

    珍珠相接,壁面一陣抖動,啪的一聲,掉下一條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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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八 輪盤豪賭,狹路相逢

    薛明韻大吃一驚,手中扇子一擺,只聽嗤嗤嗤數聲,一叢銀針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孟帥早扣住鐵蓮子,也是以漫天花雨的手法,一下子射出十六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封住了蛇的所有通路。

    那蛇一進來先跳起,動作快如閃電,只是對面的銀針和鐵蓮子來的太多,被一枚鐵蓮子當頭打中,往下落時,被幾枚銀針穿透,釘在下面。

    即便如此,這畜生倒在地上兀自扭動,薛明韻再次補了一針,這才罷了。

    過了一會兒,薛明韻再三確定它死了,這才上前去把銀針拔下,扣住那蛇的七寸摘了下來,道:「好險好險,這是奇毒無比的玄水九環蛇。虧了咱們站的遠。要是給它咬一下子,連解毒藥都未必來得及吃。沒想到這裡竟藏著這樣的凶險。你收好——這蛇毒還值點錢,不要浪費了。」

    孟帥道:「剛剛那天星石你可是親自收藏的,怎麼這個給我?」

    薛明韻得意洋洋道:「我是主事你是掌櫃,最好的東西是我收藏,其餘的才給你。」

    孟帥好笑,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變成掌櫃了,也不跟她計較,收在儲物戒指的櫃子裡,道:「我看這個東西有點像輪盤賭。可能開出好東西,也可能有危險。要是不去收集泡沫,危險不大,但收穫也沒有。若是去收集,也不知道里面存了什麼危險。我猜這毒蛇不算特別厲害的,還有更應付不過來的。」

    薛明韻點頭,道:「若在平時,我還真未必要賭,好東西我見得不夠多麼?可是現在他們都沒退回來,我不能退後。你怎麼樣?」

    孟帥道:「我無所謂。你不是主事麼?決定好就行了。」

    薛明韻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真是個好人。一會兒遇到好東西,你喜歡什麼就拿什麼,不必計較數量。我只收你看不上的。」

    孟帥笑道:「我再收集兩張好人卡,就可以召喚神龍了。賭可是賭,招子可要亮一點,不能什麼都要。」

    薛明韻道:「那個自然。咱們要看泡沫的大小,太大的裡面可能有猛獸,小一些的,就算是毒蛇之類的,至少不會太厲害。」

    孟帥道:「這是一方面。還有就是看對方的移動速度。凡是活物移動的都不慢,且方向都更靈活。死物只能隨波逐流,細細觀察還是能看清楚的。還有……」

    薛明韻道:「還有什麼?」

    孟帥道:「我要測試幾個數據,等下一個氣泡來了再說。」

    湖水幽深,可見度極差,兩人也不知道哪裡有珍珠。孟帥建議兩人不要急著下潛,在平面上移動一陣,薛明韻同

    兩人在旁邊移動一陣,遠遠地看見了一個珍珠。那珍珠比上次的還小,只有一個拳頭大,料想裡面藏不了什麼東西,且飄飄忽忽,看來是死物。薛明韻立刻感興趣,就要拿過來。孟帥道:「稍等。」控制著自己的氣泡緩緩靠近。

    本來對面的氣泡隨波逐流,孟帥這邊主動靠近,到了一定距離,那氣泡如活了一般,突然主動靠過來。孟帥丈量距離,大概是三丈也就是十米距離。如果那東西果然是死物,那麼這就是兩個氣泡互相接近的感應距離。

    不過片刻,那東西到了,孟帥他們還是做好了準備,退到了泡沫邊緣。結果還不錯,氣泡進來,露出一個丹瓶。

    孟帥一見是丹藥,立刻沒了興趣,讓薛明韻自取。薛明韻拿來,先取出解毒丹放在嘴裡,這才小心翼翼打開,看了一眼,大喜道:「是九華清露,一共六滴,快快快,咱們各分三滴。」說著拿出丹瓶,接了一半給孟帥。

    孟帥收了,道:「這是什麼?」若論對這些天材地寶的認識,他和薛明韻的見識還是差的太遠了,不過見不是丹藥,也就收下。

    薛明韻道:「這東西現在用不著,但等你到了虎嘯,準備沖先天的時候,飲下此露,可以減少真氣失控的概率。一滴下去,衝擊的可能性高一成。三滴就是三成,像咱們這樣的人,本來概率就不低,有三滴護法,先天豈有不成的

    孟帥也大喜,珍而重之的收下,道:「這東西也是珍品吧?你要賣麼?」

    薛明韻道:「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會拿去賣。在家裡衝擊先天,要申請這樣一滴清露也要好大的功夫。嗯,好,士氣大振」她揮了揮拳頭,道,「就算遇到危險我也認了。今天不得好東西,我絕不回去。」

    孟帥心中也頗為意動,他本來就是出來尋找機遇的,倘若他的機遇就在這裡,他也不能放過。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兩人一面收集,一面採集數據。幾個時辰下來,也著實有不少收穫。孟帥也基本上收集了想要的數據。

    一是兩個氣泡之間的感應距離就在十米左右,根據雙方氣泡的體積有所不同,但差距不是很大,最多十幾米內就能感應,短了也不過七八米。孟帥有個猜測,從氣泡的靠近方式來說,應該是小的氣泡往大的氣泡那裡靠攏,然而兩人沒遇到過比自己還大的氣泡,也不知道猜測對是不對。

    另外,氣泡一旦合攏,就沒有拆的可能。除非抓住一件東西往外扔,扔出氣泡範圍內會形成一個新的氣泡。孟帥試過在水裡發射暗器,去扔的氣泡,眼睜睜的看著銅錢從自家氣泡飛出去,形成一個新的氣泡,並沒入另一個氣泡之中。那個氣泡容納了之後,完全沒有變化,也不知道里面什麼情況。直到孟帥他們的氣泡和那個氣泡合攏之後,才把那枚銅錢撿了回來。卻是插在一株靈草上面,打斷了靈草一枚葉子,登時讓那草藥品級下降了一級。把薛明韻心疼的不了,不許孟帥再胡亂發射。

    兩人收穫不少,選擇氣泡的時候也自小心,但也有著了道的時候。有一個人頭大小的氣泡裡面,竟然藏著一團毒液,而且還是揮發性的。一進氣泡,立刻熏得滿氣泡都是黑的,孟帥差點沒背過氣去,還是借世界之樹的一縷清氣保住了神智清明,用蔓藤結成繭子把毒液拉入黑土世界去了。至於世界之樹如何處理,孟帥也沒管,反正它應該不會輸

    做這些事的時候,薛明韻已經昏過去了,也不怕秘密洩露。將她救醒之後,薛明韻又費了許多珍貴的解毒丹藥這才好,剛剛掙來的錢又賠了不少,氣得她半天都沒緩過來。

    收拾好心情,繼續往下潛,兩人越發謹慎。

    越往下,形勢越是錯綜複雜。本來游動很久都不一定見到一個氣泡,漸漸地目光所及之處就要好幾個,甚至被幾個氣泡夾在當中,避也避不過。孟帥盡力控制方向,就算不能全都躲過,至少不能同時接入兩個氣泡,要一個個來。這樣雖然也很吃力,但還不至於手忙腳亂。

    而且,越往下走,遇到危險的狀況越多了。本來經過篩選的氣泡,五個裡面有一個是危險,漸漸地三個裡面便有一個,後來那些接踵而來的氣泡,危險已經超過了機遇,令人應接不暇。

    不過好在越往下走,機遇的價值越高,開始還是先天以下的寶物,後來已經是先天才能用到的。有幾個連薛明韻都大驚失色,揉了揉眼睛,連呼不可能。

    過了一會兒,同個平面視野可及處已經沒有氣泡了。孟帥招呼道:「休息一下吧,連續作戰太累了。」

    薛明韻喘了口氣,道:「是啊,累死了。」當下搬了個凳子坐在水裡,休息了一會兒,道:「你說這麼多寶貝到底是哪裡來的?」

    孟帥道:「不知道,總不會是天生的吧?」

    薛明韻道:「廢話,封印器都有了,能是天生的麼?我是說這些東西是誰收藏的,又是誰放在這裡的?」

    孟帥搖頭,道:「這個不知道。不過若是一個主人的話,那必然是位非常了不起的大能了。我看這些倒像是某個宗門或者世家,總之是一個組織的收集品。」

    薛明韻道:「這樣確實合理一些。不過即使是一個宗門的收藏,對於大荒來說也太多了。咱們已經賺了這麼多,前面還有五個人,他們應該只會收穫更多吧。」

    孟帥心中一動,道:「真是奇怪,他們兩批人到底拿了什麼?怎麼還有這麼多氣泡?剛才那氣泡的密度,就好像完全沒收割過一樣。難道他們精益求精,只選擇最好的,因此留下了這麼多東西?」

    薛明韻道:「可是究竟什麼才是最好的,從外表也看不出來啊。」

    孟帥沉吟道:「雖然看不出來,但規律是越往下越好。那麼最下層一定是藏著最好的東西。那個花慶深應該知道內幕吧?說不定他根本看不上路上這些遺珠,直奔最下方而去。」

    薛明韻咬牙道:「有可能——他一向心大志大,眼高於頂,肯定是直奔目標而去,不然也枉費了他花的這麼多心思。哼,我找他去。」說著站起身。

    孟帥道:「不休息了?」

    薛明韻道:「我心裡像一百個爪子撓一樣,哪裡休息得了?不行,非要追上他不可。」

    孟帥正要再勸她「磨刀不誤砍柴工」,突然神色一變,指了指斜下方,道:「又過來了。」

    薛明韻回頭去看,一面道:「不理會小東西了,直接下去……好大啊」

    就見從水底冉冉上升的珍珠色氣泡,居然有丈許直徑,僅僅比孟帥他們的氣泡小上一號。

    薛明韻嚥了口吐沫,道:「這個……裡面有人吧?」

    孟帥肅然,沉聲道:「終於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2
四零九 自相殘殺,豁然開朗

    孟帥拔出劍來,薛明韻手持摺扇,都靜靜的等著。

    等著那泡沫一到,就是短兵相接的一刻。

    泡沫靜靜的浮上來,飄飄搖搖,速度並不快,好像一個死物。

    兩人這幾個時辰之內,不知道捅破了多少氣泡,對其中的東西大概能摸到一點兒門兒,至少里面的東西是死是活還是能猜個大概,那氣泡隨水漂流,絕非有活物的表現。

    薛明韻眉頭微皺,道:「是不是弄錯了?不像是活人。」

    孟帥搖頭道:「只是裡面的東西沒動罷了。就如我們,我們也只是靜靜等待,從外面看來應該和死物一樣吧。」

    薛明韻點頭道:「若是如此,那就更證明是人了。尋常異獸哪有這麼安靜?知道守株待兔,必是人無疑。」

    孟帥短促的點了點頭。

    漸漸地,氣泡越來越近,終於無聲的一顫,接上了。

    在薄膜變透明的一剎那,薛明韻一伸手,一叢銀針打了過去。這是她經過數次練習方掌握的最佳出手時機,這幾次只要有一點危險的嫌疑,她先打一叢針過去,反正一般的寶貝也打不壞。

    本來以為這銀針只是試探,裡面的人肯定不會中招,多半是躲避之後便進行反撲,兩人也早有準備,站位將出路封死,互成犄角之勢,只等對方過來便動手。

    哪知道一叢銀針過去,對面毫無反應,兩人雖沒放鬆警惕,卻也覺察出不尋常。

    下一刻,氣泡完全透明,對面的情形一覽無餘。

    就見氣泡中懸著一個人,浮在水裡一動不動,任由水流從她身上刷過,將一身本就白皙的皮膚刷的越發煞白。

    這是一個死人。孟帥不必看第二眼就看得出來。無論是誰腹部開了一個對穿的血洞都不可能活著,況且那個洞也不能算血洞了,血都流於了。

    孟帥微微搖頭,上一次發現的屍體是個清秀少年,他已經覺得有些可惜了,這回就更可惜了。這回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女,長相甜美,本該是朝氣蓬勃的好年華。從打扮上來看,似乎穿的是僧袍,但又沒有剃頭,應當是帶髮修行的居士。

    「應該是菩提谷的人。」孟帥一邊說一邊上去檢查,道,「擦,這出手可太狠了。」

    薛明韻在遠一點的地方看著,她雖不怕死人,但也不想湊過去看,道:「怎麼狠了?不就是一劍捅穿麼?這算是正常吧?」

    孟帥道:「不是。是一劍捅進去之後,不停地攪動。」他做了個扭手腕的姿勢,道,「本來創口不會這麼大的,硬給攪出來的,臟腑都攪爛了。」

    薛明韻打了個寒戰,道:「別說啦。」過了一會兒,道:「這回是真內訌了吧?」

    孟帥道:「九成九。如果是和敵人對敵,是不會這樣的。縱然敵人殘忍,對戰中也沒有時間做這麼多餘的事。能把傷口開成這樣,也需要很近的距離。怎麼想也是自己人可能性大一些。」

    薛明韻低低罵道:「真是畜生。」罵了一聲,又道,「這應該不是花慶深和風雋心下的手。雖然他們兩個都是混蛋,但還不止於此。花慶深自命清高,風雋心不屑多事,這應該是其他人下的手。前面的人除了風雋心,都是他們一夥兒的,如果不是風雋心的話,那就是板上釘釘的內訌了。」

    孟帥凝重道:「不知道是公開內訌,還是私下內訌。」

    薛明韻道:「內訌還有私下的?偷襲的話就是一劍穿心,都這麼弄了,應該是公開翻臉吧。」

    孟帥道:「不一定。你看我們倆共用一個氣泡,誰殺誰都能看見。如果對方不肯五個人共用一個氣泡,要一個人一個氣泡呢?」

    薛明韻「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為了讓氣泡不互相吸引,相互之間必有距離。那是誰也看不見誰。想必是約定在某地方見面吧。如果是那樣,某個人半途中偷偷去截殺了同伴,然後若無其事的去匯合便很可能了。反正這一路危險很多,減員幾個也正常。那人說不定不止一次下手,真不知現在還剩下幾個了。」她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玉鐲,搖頭道,「不管怎麼說,我那兩個宿敵還活的很歡實呢。」

    孟帥突然一笑,道:「要不要玩一把?」

    薛明韻道:「什麼?」

    孟帥道:「渾水摸魚啊。」

    薛明韻道:「你說我們冒充他們的同伴去截殺他們,就像潛伏的那個惡人一樣?怕是……晚了吧?咱們浪費了不少時間,他們說不定都到底了。」

    孟帥搖頭,道:「到底也不怕,只要你忍得——和這個屍體擠一擠。」

    薛明韻一驚,便反應過來,道:「莫不是……」

    孟帥點點頭,笑道:「我們可還有隱身術在呢,只是缺一個掩飾而已。這樣」他從儲物戒裡面拿出一大塊石頭,這石頭也算礦石,只是不怎麼值錢,唯一的好處就是體積最大。他把石頭壓在那屍體身上,屍體立刻因為重量開始不住的下沉。因為那個傷口卡住了石頭的棱角,倒也不虞滑脫。

    孟帥道:「從現在開始,咱們跟著它往下自由落下,到底下為止,就假裝自己也是屍體。路上的東西就別拿了,我想看看最下面到底有什麼。」

    薛明韻點頭,道:「好。」咬著牙靠近了屍體——為了讓氣泡看起來不算太大,必須靠的足夠近。她顫巍巍的取出幾枚丸藥,塞進嘴裡,道:「有養精蓄銳的丹藥吃點吧。」

    孟帥搖頭,道:「我不必。」心神沉入黑土世界,回樹屋休息去了。

    過了好久,孟帥從樹屋出來,又回到現實世界睡了一覺,才聽得耳邊道:「喂喂,快起來。」

    孟帥睜開眼睛,眼前還是一片蔚藍,道:「怎……」剛說一個字,才想起這裡是水下,用傳音道:「怎麼了?」

    薛明韻傳音回道:「快到了,你準備了。動作輕一點。」

    不必說,孟帥也知道必須動作放輕——他一手撐住旁邊的東西,緩緩地起身,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等到身子完全站起,一側頭才發現自己剛剛按住的是屍首蒼白的臉,立刻一陣反胃,側過頭去不看。

    薛明韻拉了一下孟帥,手指往下指,孟帥低下頭去看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終於見底了。

    底下是一片光明。

    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咋一見如此光明,孟帥眼睛一陣花白,連忙閉起來,眼前還閃過一片片的白光。過了一陣,他從這樣的差異中緩過來,慢慢睜開眼睛,往底下看去。

    湖底的光芒,並非珠寶或者罡氣那般刺目的光線,反而是一片白色的暖光,就如天然的日光一般。也不知從哪裡發出來,總之就是好像水底另有一個太陽。由於光線的緣故,所有的場景都一覽無餘。

    底下竟然是一片沙灘。白色的細沙在白光下如銀霜一般,看著柔軟而溫暖,讓孟帥想起了前世的度假海灘。

    莫名的,他心中升起一種渴望,想要趕緊下到海灘上,在沙子上滾一滾,躺一躺。

    緊接著,他又看見了沙灘上星星點點的珍珠貝。每一顆珍珠貝都比人還大,開口處一張一合,每一張口,就有一個滾圓的珍珠冒出,冉冉升起,往湖水上方浮出。

    原來……珍珠是這麼來的啊。

    孟帥恍然,此情此景,確實叫人匪夷所思,但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又覺得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正看著,突然覺得身子一動,自身的氣泡正往一個方向飄過去,而他本身卻沒動作,只是身體好像受了什麼吸引一樣,跟著水流飄去。

    這是……

    「到站了。」孟帥心中有幾分緊張,也有幾分激動,彷彿經過了很久的耕耘,終於到了收穫的日子。

    薛明韻一動,道:「在那裡」

    孟帥循聲看去,就見遠處出現了一大塊亮閃閃的東西,乍一看好像是一片小山,仔細看時,卻是一個巨大的珍珠貝。

    那珍珠貝的體積,比上面那頭遠古巨鱷也不遑多讓,潔白的貝殼上有一道道銀色的波紋,光華隱隱。只是不同於邊上的小珍珠貝,大貝殼的口緊緊地閉起。在大貝殼上方,似有一道光罩籠罩周身,辟出一塊無水的空間。

    在貝殼正面,站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孟帥雖還看不清他們的頭臉,也能認出其中一個是花慶深。

    終於要見面了。

    三人圍著大貝指指點點,似乎在商量著什麼。孟帥猜測可能是討論怎麼撬開貝殼,即使他一無所知,也能猜到最好的東西應該就藏在這個貝殼裡。

    氣泡還在緩緩地墜落。

    突然,地下三人若有所覺,一起抬頭。

    緊接著,三人同時伸手,鋪天蓋地的暗器射了上來。尤其是花慶深,兩袖鼓滿了風,無數袖箭從中飛出,好像無窮無盡一般。

    薛明韻驚叫道:「他們發現了」

    孟帥一伸手,把那女居士的屍體撐起,擋在前方,把薛明韻拉到自己的身後,道:「他們沒發現,只是試探。」

    然而暗器來得太兇猛,那屍體卻瘦小,不能全部遮擋,袖箭、鋼針、飛鏢撲面而來。薛明韻急道:「這樣不行,拼著讓他們發現,要擋上一擋。」

    孟帥一咬牙,突然把薛明韻抱緊,道:「沒關係的,你什麼也不用做,交給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3
四一零 水鏡之界,白蝶散人

    巨大的蚌殼邊,二男一女相對而立。

    貴公子打扮的花慶深掃了一眼上方,道:「我看南緹居士是很難過來集合了。恐怕是路上出了什麼意外。」

    杜卓用手中的劍在沙地上划來划去,道:「要不再等等?或許她在路上收集寶貝來的遲了。」

    高紫冷冷道:「她不會來了。」

    杜卓怒道:「你怎麼知道?」

    高紫道:「你們誰遇到雙眼水母了?」

    杜卓一怔,道:「什麼?」

    花慶深卻是驚道:「水毒之王的雙眼水母?」

    高紫冷笑道:「看你們的樣子,誰都沒遇到了。我卻遇到一個,發動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它逐走,眼看著它進了另外一個人形泡沫中。既然不是你們,那就是她了。倘若她沒本事,雙眼水母就要了她的命。」

    花慶深聞言轉過了身,道:「既然如此,不等了,就咱們三個開始吧。」

    杜卓把劍往地下一插,道:「去——」

    三人一同走到珍珠貝前,離得近些,巨大的貝殼顯得更加壯觀,三人都算高挑個兒,竟也沒到兩片貝殼的封口處

    杜卓跳起來,伸長了手臂,勉強摸到了封口,道:「這裡面有什麼?」

    花慶深道:「你們聽說過水鏡界麼?」

    杜卓和高紫對視一眼,都自搖頭。

    花慶深道:「也是,那地方連五方世界都很少有人知道。你們只需知道那是天外天,一個巨大的夢幻世界。我們這些人,也無福涉足,只是從下聽過水鏡界的傳說。傳說那裡高手如雲,天材地寶遍地,隨便一個人出來在外面都是叱咤一方的高手,隨便一棵草拿出來,都是萬金難求的靈藥。」

    杜卓聽得悠然神往,突然脫口道:「怎麼聽起來跟五方世界差不多?」

    花慶深撫掌道:「你不說我倒沒覺得,雖然本質不同,但也有相似之處。你們不妨理解,水鏡界就是我等五方世界人心中的五方世界。」

    杜卓道:「那麼這裡是……」

    花慶深撫摸了一下貝殼,道:「此間主人,就是水鏡界裡出來的。號稱白蝶散人。我家裡的秘典中記載了為數不多的從水鏡界破出的高手,其中就有他。傳說他帶有不少寶貝,家裡還專門追蹤過他,一直記錄有不少他活動的痕跡,直到十五年前徹底了失去了他的行蹤。沒想到在這裡被我找到了。這真是天大的機緣」

    他撫摸著貝殼,臉色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道:「在這裡,我看中的不是天材地寶,在珍貴的東西,有錢有勢,總能得到。唯有水鏡界的線索和物品,那是有錢也無處尋,今日落在我手裡,這真是天助我也」

    高紫在一旁冷冷道:「那也要打開貝殼才行。」

    花慶深道:「我早準備好了……大家別動,上面又有珍珠下來了,好像是人形的。」說一句話中間有個大轉折,但居然語氣沒變,神色也沒變半分,這份修養可算是了得。

    杜卓聞言,長劍微微一晃,正面朝天,明亮如鏡的劍面正好反射了上方的情形,果見一個巨大的珍珠泡沫忽忽悠悠往下垂落。他喜道:「是南緹趕上來了。」

    高紫道:「不對,這是敵人。南緹已經死了。我們趁他沒落下,先射一輪暗器,半空中打爆這個靶子。」

    杜卓怒道:「若是南緹,你豈非殺了她?」

    高紫不耐煩道:「我說了不是她。」轉頭對花慶深道:「你快下決定,不然遲了錯失良機。」

    杜卓道:「我寧可保守一點兒,哪怕是敵人,看來也不多,讓他們下來,我一劍就砍殺了他,用不著提前動手。

    高紫也不看他,道:「又近了,馬上下來了,快快決斷。」

    話音剛落,花慶深抬起頭道:「射——」兩袖騰起,一連串袖箭飛出。高紫也是暗器橫飛,她的暗器大多箭頭烏黑,一看就是喂了劇毒。

    杜卓眼看著,狠狠地一跺腳,看向高紫的目光已經帶了凶光。

    那氣泡中了無數箭,依舊往下落下,到了珍珠貝上的光罩以內,外層氣泡波的一聲碎裂,便如開了個禮花,分出無數雜物往下墜落。

    只聽撲通撲通數聲,輕重不一的雜物落在貝殼上,砸得貝殼連聲作響。不過貝殼十分堅硬牢固,沒有絲毫碎裂的痕跡。

    最後,一件體積最大的東西撲通一聲砸下來,給這場流星雨畫了一個句號。

    那是一具屍體,釘滿了袖箭和飛鏢,慘不忍睹。

    高紫瞄了一眼,點點頭,道:「看來是我多疑了。原來是她被大石掛住,墜落下來而已。」

    杜卓本來一臉不忿,看到那屍身砸下來之後,大驚道:「南緹」翻身跳上貝殼,將她抱在懷裡,眼淚落下。

    高紫嗤了一聲,道:「原來他們是這樣的關係。可怪了,那個南緹不是個居士麼?難道她的修行是假的?」

    杜卓起身,指著高紫道:「你殺了她你這賤人殺了她,她和你無仇無怨,你為什麼這麼狠毒?」

    高紫目光一動,緊接著寒聲道:「說我殺了她,你有什麼證據?」

    這時花慶深翻上貝殼,走近了看了一眼,道:「杜少俠冷靜一點。南緹居士死去多時了,你看——」他指著南緹屍首上的貫穿傷口道,「這才是致命傷,我們剛才那暗器,不過是打在死人身上。」

    杜卓看了半日,情緒稍稍平復,道:「那你們也在死後糟蹋了她的遺體。」

    高紫又是嗤的一聲,不屑地轉過頭。花慶深長嘆一聲,道:「死者長已矣,生者且節哀。南緹居士的屍身交由少俠收殮,這是她再好不過的歸宿。」

    杜卓抱著南緹不語,高紫皺眉道:「還沒完沒了了?正事還做不做了?花慶深,不如讓他退出,咱們開貝,東西少一個人分豈不正好?」

    杜卓怒道:「你說什麼?」將南緹的屍身裝好,爬下珍珠貝來,高紫冷笑一聲,道:「說罷,花兄,到底怎麼開貝?」

    花慶深道:「本來我準備了兩種方式,一軟一硬。硬的就是打樁子拉縴,硬給撬開,但那需要似龍駒的腳力。現在似龍駒出師未捷身先死,咱們沒了這樣的勞力,這法子便用不上了。」

    高紫道:「這麼說你只有一種方法了?倘若不成功怎麼辦?原路退回?」

    杜卓道:「不成功就把這該死的殼子砸開。我還不信天底下有打不開的貝殼?倘若它識時務,就該自己把殼子張開,不然等我劍到了,只好粉身碎骨。」

    高紫用看白痴一樣的目光看他,花慶深卻笑道:「壯哉少俠此時此地,就需要你這樣的勇氣。我先試試我的法子,倘若不行,就換你上。」

    高紫問道:「那麼你是怎麼想的?」

    花慶深道:「燻蒸。」說著從袋子裡拿出一捆圓筒,每一個都有手腕粗細,小臂長短,道:「咱們分頭把這個插滿周圍,回頭我來放煙。」

    高紫和杜卓分頭去插了一圈的香頭,花慶深站在貝殼上看著,指揮兩人把圓筒插得距離適當,圍成了一個圓形。這才下來,取出解藥分給兩人,道:「我用的煙並非劇毒,但很嗆人,大家離得遠一點。

    高紫和杜卓依言分別離開數十步遠,花慶深一提線頭,數十香筒中冒出了大量的煙霧。開始煙霧還是白色,漸漸變成了淡黃色,再後面變成了棕色,棕中帶黑,濃煙滾滾,很快便瀰漫了所有氣泡內有空氣的地方。

    杜卓饒是服瞭解藥,又用衣袖遮住口鼻,還是覺得一陣陣嗆鼻,連眼睛裡也嗆出了淚花,背轉過頭咳嗽一陣,再回頭時就見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全是煙霧。

    濃煙肆虐了好一會兒,就聽得煙霧中傳來一聲低低的嗚咽,彷彿是風吹過岩洞一般。杜卓更感到撲面而來一陣腥鹹的風,吹得濃煙四處散開。

    就聽花慶深喜道:「開口啦,珍珠貝開口啦」

    杜卓又是驚喜,又是急躁,叫道:「太好了,你趕緊把煙散開,熏死……咳咳,我了。」

    花慶深在裡面叫道:「等等,我先用障礙塞住裂口,省的它一會兒合上。」

    就聽裡面一陣小動作,花慶深再次揚聲道:「好了,咱們一起鼓動罡風,吹開煙霧。」

    杜卓巴不得如此,連發數掌,盡全力將煙氣拍開。

    三人修為不錯,再加上那氣泡畢竟範圍有限,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將煙霧散開。只見巨大的珍珠貝開了一道小口子,也就是通過一個人頭的程度。中間隔著一塊金屬,剛好卡住。

    高紫走了過來,道:「不錯,竟然能把開口撐住。」

    花慶深一笑,撫摸那金屬道:「這是先天以下最堅硬的金屬墨金剛,那貝殼固然堅硬,可也不能動它分毫。」

    杜卓急切道:「快,看了裡面是什麼了麼?」

    花慶深道:「還沒來得及……咱們一起看吧,畢竟東西是咱們三個的。」

    三人走到一起,眼見就要到了裂口,花慶深突然伸出手,左右手兩手食指和中指絞在一起,同時往下一揮。

    異變陡生,杜卓和高紫同時抽出兵刃,向對方砍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3
四一一 借力打力,四大家族

    這兩下兔起鶻落,都是利索之極。兩人本來就近,同時向對方出手,等於都沒有時間閃避,哪有不中之理?

    只聽嗤嗤兩聲,鮮血四濺,兩人一中小腹,一中胸口,各自倒了下去。

    唯有花慶深獨立一旁,袖手旁觀,當鮮血飆出時,他彷彿撣衣服一樣拍了兩下,勁風推出,把飛濺的血跡逼退了數尺,滴血不沾身。

    然後,他才回頭,以在場唯一一個直立者的身高俯瞰二人,嘆了口氣,道:「二弟,二妹,你們兩個好好休息吧

    高紫劍中胸口,已經氣息奄奄,瞪著他說不出話來。杜卓卻是中了小腹,一面徒勞的摀住傷口,一面咬牙道:「什麼二妹?」

    花慶深笑眯眯的過去,按抓他的肩膀道:「給你介紹下,高紫姑娘,是我的二妹,肖聲琴是我的三弟。也給高紫介紹下,這位杜卓是我的二弟,南緹是我的三妹。」

    杜卓一面腹下劇痛,一面被弟弟妹妹的關係搞得頭大如斗,道:「你……」

    倒是高紫雖然氣若游絲,還是反應過來,道:「又是……借力打力你你拿手……」

    花慶深拍了拍手,道:「是我的拿手好戲。二弟,要不然我喜歡你們這一邊呢,你和三妹都是心地純淨的人,不似二妹三弟一肚子鬼心腸。」

    杜卓慢慢明白過來,怒道:「住口二弟……三妹……你還叫得出口?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花慶深笑道:「於嘛不承認呢?我還承認你們都是我的好弟弟妹妹啊。只可惜這次來的話,人手越多越好,不然我就只讓二妹和三弟來,不必消耗你們了。話又說回來,你們不來,我安排不下這種移花接木的手法,豈不是還要我自己親自滅口?你們只是略蠢,身手又不差,若是一個不小心,反噬我怎麼辦?所以還是讓你們互相殘殺,於淨利索。只需要這麼一來——」他伸手擺出了食指和中指絞在一起的動作,這本是他和高紫他們安排下的殺人暗號,卻也是跟杜卓他們安排下的殺人暗號,這一個動作,同時斷送了兩邊的性命。

    杜卓只覺得身子越來越麻木,生命力在一點一點流失,低聲道:「三妹……是你殺的?」

    花慶深道:「不是我——這麼說是二妹啦?許是她看見三弟早死,擔心你們這邊兩個人無法控制,預先殺掉一個?這個麼,我只能說二妹,殺得好真貼心,哥哥都沒來得及做的事情叫你做了,大哥感謝你」

    杜卓氣得七竅生煙,倘若這時有劍在手,肯定早已沖上去捅花慶深十七八個窟窿,但此時已經日薄西山,只得瞪著花慶深道:「我做鬼……」只出口三個字,頭一歪,便已經死了,死時雙眼圓睜,顯然死不瞑目。

    花慶深笑道:「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怎麼不說點好的呢?也罷,誰叫你生前討人喜歡,死後的哀榮包在我身上了。二妹……你看怎樣?」

    高紫已經毫無生息,花慶深走過,往她鼻息一探,嘆道:「二妹,這些人裡,我最看好你,可惜啊可惜……」

    話音未落,突然一道劍光飛來,狠狠地砸在花慶深後心。花慶深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往前飛去,突然身形綻開,化作萬千花瓣,飛舞四散。

    花瓣盤旋,落在大貝殼上,再次聚合在一起,花慶深再次出現,只是臉色發白,精神萎靡了不少。他目光四掃,盯住了一個人影,道:「你……你沒死?」

    原來偷襲之人卻是高紫。她依舊臉色蒼白,但那是她本來的膚色,除此之外,神色輕鬆,好像沒受傷一樣。

    高紫看著死裡逃生的花慶深,似乎並不意外,道:「碎花捨身術,不愧是花家的嫡系,要殺你還真是有些麻煩。

    花慶深瞳孔一縮,失聲道:「你是……」他立刻看向高紫原本倒地的地方,見不光沒了屍體,連血液也不見。原本鮮紅的一灘變成了淡淡的銀白色,匯聚出一個小水窪。

    「水月替身術——」花慶深一字一句道,「你是岳子湘」

    高紫微笑——這是那個泣血谷女人絕不會做的表情,然後她面上那層皮膚驟然脫落,露出另一張臉來。

    那是一張比高紫美貌百倍的臉,皮膚依舊白皙無比,但不是那種不正常的蒼白,而是如月光一樣柔和靜潤,整個人微顯豐潤,所謂面如滿月、眼如水杏的美人便是如此。

    花慶深一字一句道:「岳子湘,果然是你。你姓岳的也來偷我的桃子」

    岳子湘臉色一沉,道:「少胡說八道了,我會摘你的桃子?要是沒我,你能來這裡?你才是最可憐的,什麼都不知道。」

    花慶深挑眉道:「你說是你引我來的?放屁,你不過是混入隊伍裡的一個野鬼。」

    岳子湘哼了一聲,道:「為了讓你覺得是自己發覺的這裡,我是費了不少功夫,你現在還察覺不出來,也是遲鈍的很了。自己去想想,是怎麼一步步知道這個地方的。還我混進你的隊伍,大言不慚。」

    花慶深一面回憶自己發現這裡的過程,一面暗暗流汗,道:「你這個女人好心機,看來今日要不死不休了。」

    岳子湘道:「且別說不死不休,先等人到齊了再說。風雋心,薛明韻,你們二位別看著了。我已經知道你們到了,要想在後面撿便宜是別想了。」

    花慶深一驚,四處觀看。過了一會兒,一男一女分別從貝殼的兩側走了出來。女的明豔絕倫,正是薛明韻,男的瘦身材高挑,成了紙片,卻是風雋心。

    岳子湘笑吟吟道:「風花雪月四大家族,終於到齊了。要不然我們是並駕齊驅的四家呢。在中州世界也是四大家族,來到大荒是四天號。就是趕一個寶藏,也能到的這麼整齊。這才叫四角齊全。」

    花慶深目光寒光熠熠,等著風雋心和薛明韻道:「你們……怎麼來的?」在外面他沒注意到有人跟蹤,或許是一時疏忽,但在此地,每個人出來都有氣泡,目標很明顯,他竟然一個也沒發現,細想起來就恐怖了。

    風雋心站在那裡,好像一個透明人,似乎隨時一陣風來就能把他吹走。倒是薛明韻開口笑道:「老花,你應該感謝我們。若不是我們在這裡,讓她有所顧忌,她剛才偷襲的時候就下死手了,哪有你現在質問我們的份兒?」

    花慶深哼了一聲,薛明韻又道:「岳子湘,你有探測我們四家子弟位置的封印器吧?不然我還罷了,老風的隱藏這麼完美,你哪能猜到。」

    岳子湘道:「就算不用封印器,難道我就猜不到你怎麼來的麼?你——」她目光一轉,笑道,「不就是跟著南緹的屍首掉下來的麼?也虧了你的膽子大,竟敢直接落到珍珠貝上。要是落到沙灘上肯定有痕跡了。這還是我順手殺了那女尼姑,才給你打了掩護,不然你怎麼掩飾氣泡的存在?你那個隱身術,是薛家的秘傳麼?還有我們射了這麼多暗器,你是怎麼避過去,毫髮無損的?」

    薛明韻笑而不答,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果然自己被發現,還是因為岳子湘有封印器,能感應到四大家族弟子的接近,這麼說孟帥就沒暴露。

    隱身術當然不是薛家的秘傳,是孟帥弄出來的,但為了保護這張暗牌,她暫時接下了也無妨。至於避過暗器,連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因她不知道黑土世界的存在,當然不會理解孟帥直接把暗器引入黑土世界這種外掛系的展開。

    因此她並不解釋,道:「猜到我是怎麼來的,那也不稀奇,畢竟我也是俗人一個。你要是能猜到風雋心是怎麼出來的,我就服了你。」

    岳子湘果然猜不到,只因這段時間內,確實只有一個帶著南緹屍首的大氣泡從天而降,裡面藏的是薛明韻,那風雋心是怎麼來的?莫非他們倆一起?

    仔細看薛明韻,見她也在掩飾自己的思索之態,登時暗罵道:「原來這蹄子自己也不知道風雋心是如何到的,假裝來考較我。」想了半日,終於長嘆道:「我輸了,老風你解釋吧。我們三個都輸你一籌。」

    花慶深和薛明韻都暗自罵道:「誰讓你替我們認輸了?」但兩人確實無法破解風雋心的來路,花慶深更是一輸到底,因此也沒了插嘴的餘地。

    風雋心漠然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氣泡追不上,就沒有氣泡了。」

    三人全部一凜,他們早把這氣泡的存在當做天經地義一般,沒想到風雋心竟然能甩開氣泡。縱然風家的武功修為的精要就在速度上,可風雋心到底沒有先天,如何能有這樣的本領?

    若真快到這個地步,殺其他人豈不易如反掌?

    不由自主的,幾人都往後退了一些,儘量離著風雋心遠些,心中的警惕也提高。

    風雋心依舊淡漠,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道:「辦正事吧。誰熟悉這裡?岳子湘麼?」

    薛明韻道:「看來是岳姐姐了,你能不能跟咱們說說情況?剛才都是前戲,該死的也死光了,剩下的事該咱們四個辦了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4
四一二 開蚌取珠,各顯神通

    岳子湘走上前一步,道:「說起來,白蝶散人和和我岳家有些關聯,因此我這次來時,就已經帶著任務,來找他的寶物,好在如今不辱使命了。」

    她轉過頭,認真的道:「首先我先說一下,花慶深有一個說錯了。白蝶散人固然是從水鏡界出來的,但他帶出來的東西並不多。正好相反,因為他出來的時候,當時中州正因為乾坤萬象宗的事鬧得風風雨雨,因此他很是打劫了一批當時的寶物,哪家的都有,只要當時捲進去的,都被他劫過。連我家也被劫走了不少。」

    薛明韻眉頭皺起,道:「你該不會說,你來這裡不是取寶,而是拿回自家的東西吧?」

    岳子湘笑道:「我當然想要拿回自家的東西,不過不代表我要獨吞。倘若是別人在此,拿一絲一毫我也不許,但是咱們四家同氣連枝,一向是一體的。今天除了我家的東西,剩下的一律四份兒,咱們平分,如何?」

    三人沉默,過了一會兒,花慶深問道:「你們家損失了多少?總得有個數吧?」

    岳子湘從袖子裡取出一個摺子,打開來看,道:「除非在上面有記載的,否則一律不算,如何?別說我多佔便宜。我知道花兄是想通過這一次一舉奪魁的,拿下主事之位的。不過咱們人都到齊了,誰也不可能憑藉這一票高出他人一頭。依我說,這一局不算,大家分東西自己留下,不用放到四天號裡,白白便宜了他人。出去之後,咱們重新來過如何?」

    三人對視一眼,都默默點頭。四大家族一向是並列齊驅,相互之間有爭鬥也有聯合,大面上來說還是聯合的多。雖然這四個人兩兩相見私下裡可以拚命,但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還真不好撕破臉,反正都有好處的事兒,也就默認了。

    岳子湘展顏微笑,平分雖然不是最好的結果,但她不知不覺中,已經掌握了局勢,道:「花兄,你下來吧,我們要開貝了。」

    花慶深暗道:「又不是我自己想上去的。」但還是從珍珠貝上溜了下來,道:「你要繼續開貝?開到一個人頭大小已經不錯了。從外面看裡面東西不少,想辦法拿出來就是。」

    薛明韻和風雋心一起上前,往裡面看去,湊得近了,但覺腥風撲面,就見裡面黑黢黢的,看不清到底有什麼,道:「花兄,你看見裡面是什麼了?」

    花慶深拿出一枚珠子,往後面扔去,那珠子綻放出一團光芒,立刻照亮了貝中一小片區域,只是貝殼範圍太廣,區區一顆珠子也不足以照的通透。

    然而就這一點範圍,已經如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薛明韻驚道:「珍珠——全是珍珠」

    只見貝殼之內鋪了一層珍珠,大大小小堆積如山,有光芒照射,頓時反射了柔和的光彩,珠光寶氣,如夢幻世界

    幾人腦海中全部都想到了漂浮在上空的氣泡中的寶貝,那些寶貝也算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可終究是小貝吐出來的,真正收藏在大貝之中,費盡心力才撬開一角的收藏,到底要是怎麼樣的稀世奇珍?

    何況還有這麼多

    幾個人的心都在撲通撲通亂跳,呼吸也有些不暢快,薛明韻雙手一推珠貝,推開一丈遠,道:「子湘說的也不錯,我看還是要把珠貝打開。這一個個弄要多少工夫?只要把珠貝完全打開,才能分寶貝。」

    風雋心也退後一步,道:「把它打開。多看無益。」

    花慶深見眾人都退後,自己若不退,好像上不得檯面,便跟著緩緩退後,道:「我本來想一個一個弄出來,那樣費時間,但是能保證不大動作。要知道這珍珠貝長這麼大,也是千年老蚌,若強行打開,是要將它殺死的。」

    岳子湘道:「不過一個水獸,花兄捨不得?還是你想養?」

    花慶深本來卻有想養殖的意思,這些珍珠一個個掏出來太費勁了,還不如連珠貝一起帶走,人財兩得。他為此還特意換了一個高等的項圈——當然也是借的百鳴山,不過事到如今是不成了,於是否認道:「我只是覺得可憐它修到如今不容易,且這樣的老怪物,不知道有什麼手段,別把它逼急了,反而把咱們陷進去。」

    岳子湘道:「倘若是個有手有腳有牙齒的,你再忌憚也可,但不過是個珠貝,你怕它咬你麼?況且我們也不一定殺了它。一般的珠貝連接處有一條肌肉,只要把那條肌肉斬斷了,也就能叫它合不上了,這樣我們就可以痛快搬運珍珠。」

    眾人皆知,把珠貝聯絡的肌肉斬斷,與殺了老貝本也沒什麼區別,不過畢竟只是一個珍珠貝,死活都無妨。也只是薛明韻問了一句:「不知它有靈沒靈,是不是修出了意識?」

    岳子湘道:「必然沒有,連花慶深燻蒸的時候,它也沒有表現,必然是無知無識,不必理會。」

    薛明韻點點頭,她也只有一瞬間有些心軟,隨即別拋在腦後,畢竟裡頭的珍珠才是她最想要的。

    岳子湘道:「按照一般貝類的樣子,那肌肉應該在這邊,或者那邊。」她伸手指了指兩個方向,道,「咱們分別繞過去看,看見了就動手。」

    四個人分為兩組繞著大蚌殼走,一面走一面打光進去觀察,終於風雋心揚聲道:「這裡。」

    剩下三人循聲跑過去,一起趴在貝殼縫隙看去,果然見前面若隱若現有一肉柱,似乎還在微微顫動,那肉柱足有三人合抱粗細,簡直像一堵牆,上面還籠罩著一層薄膜。

    薛明韻驚道:「好大呀。」

    花慶深道:「再粗再大,也是肉做的。怕它怎的?我先試試——」手腕一抖,一枚飛鏢飛過,嗤的一聲,打在薄膜上,接著墜下,連一絲油皮也不曾碰掉。

    風雋心道:「受傷了?」

    花慶深道:「沒有,它一點兒沒事。」

    風雋心道:「我是說你。」

    花慶深道:「剛剛受了點兒……風雋心」他這才反應過來風雋心說他身手無力,氣得大喘了幾口氣,道:「你若有本事,盡可試試。」

    風雋心手指前端白光一閃,兩道雪白的刃氣脫手飛出,打在薄膜上。結果自然如前,毫無作用。

    這邊岳子湘和薛明韻紛紛出手,暗器也好,罡氣也好,如雨點一般打上去,五顏六色的光彩滿天亂飛,各種聲響不絕於耳,但別說那肉柱,連薄膜都沒打破半點。

    嘗試了好一會兒,四人都有些疲憊。花慶深道:「我猜……那柱子本身沒什麼了不起,真正的防禦都在薄膜上。只要打破了那層膜,後面的柱子隨手可倒。」

    岳子湘道:「說這些……有什麼用?還是這條縫太窄了。離著肉柱子太遠,罡氣難以及體,不然別說薄膜,就是鋼鐵牆壁也早倒了。」

    他們四人身手都不錯,但都不是先天,罡氣外放的距離有限。這柱子在殼內還有數丈的距離,超出了他們外放罡氣的距離。罡氣附在暗器上發出去,已經削減了一層,威力便顯得不足。何況那窄窄的縫隙也限制了他們出手的距離和角度,因此攻擊力不足。

    當然,這只是他們這樣安慰,真讓他們承認四大世家的優選傳人本事也有限得很,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過了一會兒,岳子湘道:「靠武功不行,你們有什麼封印器,都拿出來。我不信弄不破這玩意兒。」

    眾人對視一眼,作為四天號的執事,他們都是隨身帶著倉庫的人,身上封印器數不勝數,但真正可以動用的又很少。四天號的規矩很嚴,動用一顆丹藥都需要自己花錢買下,封印器就更不用說了。許多新做的封印器只要動用一次變成了二手的,其中的損失都要自己填補,可不是個小數目。

    岳子湘怒道:「看你們那點兒出息,魚和熊掌分不清麼?我先來。」說著掏出一個盒子,打開其中一端,露出密密麻麻數百個空洞,道:「這是妖蜂針,你們看好了。」

    她對著肉柱一按機括,數百鋼針如暴風雨一般打了出去,多多多釘在薄膜上。眾人心中一喜,原本他們的暗器一打上薄膜全部墜落,這一次竟然釘在上面,已經有進步。

    哪知下一刻,那薄膜一抖動,數百鋼針嘩啦啦的掉落,落入珍珠的縫隙之間。薄膜恢復了毫髮無損的狀態。

    眾人齊齊哦了一聲,頗為遺憾。岳子湘打起精神,道:「至少有些指望了。我第一個出了封印器,總不能連著出,下一個你們誰來?」

    薛明韻道:「好,那我來。我這裡有三枚雷靈子……」

    話音剛落,花慶深和岳子湘同時喝道:「不可」

    薛明韻被嚇了一跳,花慶深道:「那裡面都是價值萬金的寶貝,你一個雷靈子下去,還剩下幾個?你這是來惹事的麼?」

    薛明韻挑眉道:「我看你才是來找事的。」

    風雋心開口道:「我來。」

    三人轉過頭,就見他從袖中取出一把劍來,劍身幽藍,籠著一層神秘的光暈,他輕輕撫摸了一下劍身,道:「劍名風冽。」

    三人同時驚異,岳子湘道:「你拿劍出來於什麼?」

    風雋心吐出三個字道:「我進去——」話音未落,餘人就覺眼前一花,風雋心已經消失在原地,緊接著出現在蚌殼內肉柱前。

    三人齊聲驚呼——那蚌殼縫隙狹窄,腦袋都伸不進去,也不知他怎麼進去的,下一瞬間,就見藍光一閃,劍氣如虹,飛快的掠過肉柱。

    轟隆一聲,巨大的珍珠貝顫抖起來,三人就覺得一陣腥風撲臉,被刮得站立不住連連倒退。

    等他們緩過勁來,再抬頭看時,巨大的珍珠貝已經豁然大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2:54
四一三,四分天下,最終誘惑

    巨大的珍珠貝一朝打開,眼前的局勢豁然開朗。三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齊齊呆住。

    下一瞬間,他們反應過來,歡呼一聲,立刻衝了進去。

    滿體的珍珠,踩上去輕飄飄,滑溜溜的,真是一種出奇的體驗。幾個世家子弟一路奔向肉柱,就見地下只剩下半截樹墩子一樣的肉柱,還有倒在地上的風雋心。

    岳子湘扶起風雋心,見他臉色蒼白,額上滿是虛汗,卻也沒有外傷,道:「他沒事。估計就是剛才全力用劍,以至於脫力暈倒了。」

    薛明韻讚道:「風兄真是高風亮節。」心中也是詫異,沒想到風雋心真的放心用這樣搏命的招數。雖然說四人俱在,將他趁機殺了的幾率小些,但畢竟有所風險。且他若是力氣耗盡,之後若有什麼搶奪,他必然落了下風,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花慶深已經在一旁舉起了珍珠,左看右看,就要戳破,薛明韻道:「且慢。」

    花慶深轉頭瞪著她,眼神不善,薛明韻道:「既然說好了均分,你怎能一個人先拿?等大家討論出個章程來再說

    花慶深哼了一聲,指了指眼前近乎一望無際的珍珠海,道:「你看見我真拿了?豈有此理,我正是在考慮,怎麼分個章程,因此才多觀察。你就認為我多拿?可見仁者見仁,心虛者見心虛。」

    岳子湘起身道:「花兄思考的怎麼樣了?我們這裡就花兄卓爾不群,思慮想必最周全。」

    花慶深也不理她諷刺,道:「依我看來,這珍珠裡面必然都是寶貝。若是一個個戳破,要費多少時間?反正也是平分,與其等一個個打開,還不如直接連珍珠一起拿走,從數量上直接分四份兒,省得在價值上斤斤計較,免傷和氣

    薛明韻道:「好一個免傷和氣。你可曾想過,這裡面不一定是寶物,也可能是危險?」

    花慶深道:「當然可能。所以才說不打開,是機遇是危險,各安天命。」他抬頭看了看外面如日光一樣沐浴沙灘的氣泡,道:「而且,我總覺得這大珠貝不好亂殺。畢竟這裡的空間我們一無所知。現在殺了這珠貝,不一定何時就可能引起劇變,還是不要再這裡多耽擱,收拾好東西趕緊走人吧。」

    薛明韻目光一沉,道:「也罷。」雖然她不喜歡花慶深,但生性比較謹慎,花慶深這番顧慮打動了她,也就同意了。

    岳子湘道:「也罷。那於脆每個人從一個角落收集起來,往中心匯合,然後再說其他。」

    幾人都看見,在珍珠貝的中央,有一堆珍珠個頭特別大,且碼的整整齊齊,像個金字塔的形狀,最頂端那顆珍珠更是一顆絕無僅有的黑珍珠,碩大無朋,光澤照人。幾人都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目光從它身上移開。

    那真是無比的誘惑,就像魔鬼一般纏住了人心。幾人都知道,這東西自己是絕不會拱手讓人的,到時候肯定有一番爭鬥。

    風雋心兀自不醒,三人有默契的各自散開,各自選了一個角落開始收集。至於風雋心,幾人給他留下一角已經很對得起他了,還要照顧他不成?

    薛明韻選了東邊,一邊收取珍珠,一邊快樂的哼起小曲。她身上的儲物戒巨大,是家中的珍藏,雖然珍珠眾多,也盡自裝得起。

    正在這時,就聽孟帥道:「喂。」

    薛明韻手下一停,隱晦的看了一眼四周,見孟帥沒有人影,就知道他在隱身的狀態下沒有出來,這時相比只是提醒自己,傳音問道:「什麼事兒?」

    孟帥道:「地下有個金屬鉤子,看見了麼?」

    薛明韻趁著收取珍珠彎腰的功夫,在一個珍珠地下發現了一個黑色的鉤子,問道:「怎麼?」

    孟帥道:「撿起來別在腰帶裡。」

    薛明韻依言照做,道:「怎麼了?」

    孟帥道:「這是安全帶,萬一有事我好拉你出來。」

    薛明韻點點頭,突然一凜,道:「會有危險嗎?我看沒有危險啊?你說的是我和那三個人翻臉爭鬥?」

    孟帥道:「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感覺有點不對,現在還說不出什麼。總之有點準備比較好。萬一有事,不至於救援不及。」

    薛明韻稍微釋然,輕輕一笑道:「總之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珍珠貝雖大,珍珠雖多,但人有了動力,動作可以快的驚人。一個時辰之內,三人同時到達了中央。而風雋心居然還昏迷不醒。

    三人這時都有些詫異了——風雋心修為不弱,一般的脫力,怎麼會這麼長時間不省人事?莫不是其中有問題?

    到底是在特殊環境下,幾人不敢大意,上前檢查。風雋心呼吸平穩,只是虛弱,到底沒有什麼異常。三人疑惑一陣,岳子湘道:「可能是他那把劍有什麼特殊的使用條件,必須昏迷一整日之類的。」

    薛明韻道:「要不要給他點補血丹藥?」

    岳子湘道:「好是好,只是我沒帶著,你們誰帶了?」

    薛明韻和花慶深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搖頭道:「我們都沒帶。」

    於是岳子湘道:「罷了。讓他多躺一會兒,對他有好處。」三人轉身離開。

    回到中心的珍珠堆之前,六隻眼睛同時盯住。因為周圍的珍珠被搜刮一空,那堆成一堆的珍珠塔尤為顯眼。

    那珍珠有兩層,底下八顆純白色的珍珠,拱衛著最頂端的黑色大珍珠,地下的八大珍珠已經有半人多高,而最頂端的大珠更是有一人高矮,黑色的光澤如同暗夜一般,沉靜而深邃,令人迷醉。

    薛明韻嚥了口吐沫,道:「八個小珠,一人兩個,沒問題吧?」

    出乎意料的是,剩下兩個人都沒說話。薛明韻感覺到了氣氛的轉變,皺眉道:「怎麼,現在就要踹桌子了麼?還沒到最後呢。老花,盲著分東西是你提出來的,現在你又不肯了?」

    花慶深道:「不是不肯,只是我覺得,你們想一想,這地下的八個小珠,是不是不是寶貝?」

    岳子湘道:「不是寶貝是什麼?」

    花慶深撫摸著珍珠,道:「你們覺不覺得,這可能是守衛者?從這個陣型上來看,明擺著是這八個守衛者拱衛著中間的至寶。代表著八方不動。我甚至懷疑,如果咱們移動那大珠分毫,可能底下的珠子破裂,放出可怕的怪物來。

    薛明韻倒抽了一口冷氣,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花慶深別有用心嚇唬她們,但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得不讓人心存疑慮。

    岳子湘也是神色微變,道:「難道就不動他了麼?」

    花慶深道:「不動的話,到底不安心。我看這八個珍珠雖然同時拱衛最上面的。但是單獨拿出一個來,應該不影響平衡。我們將其中一個偷取出來,放在空闊處捅破。倘若裡面果然是寶貝,那麼一切休提,一人兩個可以分了。倘若是怪物,三個人對付一個,總比回去一個人對付兩個或者兩個人對付一個好得多。」

    岳子湘道:「倘若開出來果然是寶貝,應該歸誰?」

    花慶深有些不耐煩,道:「這麼點小事,還要婆婆媽媽?這樣,不管東西好不好,那東西都歸我,佔我一個名額,我再選一個,你們每人選兩個,怎麼樣?」

    岳子湘拱手道:「花兄大量,就這麼辦。」

    當下三個人一起選了一個珍珠小心翼翼的取出來。因為花慶深那番話留下的陰影,幾人取得時候非常小心,生怕一個不好打破珍珠,惹出一隻怪物來。從珍珠的個頭來看,那怪物應該不小。

    不過好在他們的小心只是多餘,將一個珍珠完整的取出來,滾到幾丈遠的地方之後,無論是珍珠本身還是珍珠塔,都並沒有變化。

    在將珍珠滾出來的過程當中,幾人輪流附耳去聽珍珠中的動靜,都是沒有任何聲息。或是珍珠壁厚,聽不到動靜,或是裡面都是空的。但他們掂了掂珠子,入手沉重,一般人的臂力甚至都抬不起來,也不像是空的。

    挪出數丈,三人以正三角形站位,將珍珠放在正中。岳子湘道:「誰來打開珍珠?」

    這珍珠縱然皮厚,畢竟不如珍珠貝的肉柱,只要有人出手,不會打不開。只是誰要打開,難免首當其衝,眾人不願罷了。

    花慶深拿出一個拳頭大的鋼球,抓住上面的一個小鋼球一拉,拉出一條鋼絲鋸子來,道:「這鋸子有封印加成,鋒利異常,料想能夠鋸開。這樣,我和岳子湘一人拉一頭往下鋸,薛明韻在中間看著,如何?」

    三人俱無意見,花慶深拉出鋸子,岳子湘接住,同時退後一丈,扯動著兩丈長的鋸子往下落去。

    鋸子落到珍珠上,吱的一聲嵌進去一點,花慶深喜道:「有戲——拉。」

    兩人一前一後的拉動鋸子,挫了兩下,突然聽得波地一聲,珍珠碎成兩半,同時向兩邊倒下。

    與此同時,珍珠之中露出一個人形的物事,咕咚一聲,倒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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