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0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55
四三四 橫衝直撞,湖上殺機

    滕重立大驚,道:「烏家人追上來了?」

    鮑靈宇喝道:「冷靜。」伸手一提,船頭立刻亮起一束光芒,如探照燈一般照亮前方。

    只見湖面上迎面開來一葉獨木輕舟,比這邊的船還小,但速度極快,在水面上劈波斬浪,畫出一道白線。

    再近些,能看清船上離著一人,一身青衣,似乎是鼎湖山弟子的服飾,但袍袖比一般的弟子服長了許多,一般看來應當是累贅,但湖上風大,袖口衣襟迎風飛舞,顯得飄飄欲仙。

    鮑靈宇啞聲道:「來者何人?」

    那人不答,小船直直的往這邊開來,看這架勢,幾乎就要將船頂翻。鮑靈宇大駭,忙操作小船避開一撞,兩船擦肩而過,各自晃了一晃。這邊進了不少水,那邊明顯船小,但那人一踩,小舟平穩非常。

    鮑靈宇哼道:「是點子,你給我操舟,我要殺人。」滕重立答應一聲,接過船駕。

    鮑靈宇拔出劍來,道:「朋友,再不報名就死吧。」他口中還說著威脅之言,身子已經猛地撲了過去,身形如渡鳥,凌空一躍。

    只這一躍,身姿輕盈如燕,幾乎與湖上白霧融為一體,就能看出他的輕身功夫出眾,明明像是輕飄飄的樣子,卻快速非常,眨眼之間,已經到了那人面前,長劍出手,帶起三尺長的霧狀罡氣——

    只聽噹的一聲,對方似乎並沒出劍,只是用袖子拍了一下,鮑靈宇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噗通一聲,落在水裡。

    見到如此結果,孟帥雖然吃驚,也不算意外,畢竟敢孤身一人橫衝直撞之輩,哪能是好相與的?這鮑靈宇不做試探直接捨身進擊,給人踹回來也算尋常。滕重立卻是驚恐非常,只因他知道鮑靈宇的實力。鮑靈宇在鮑姓大族年輕一輩裡,可是穩坐頭把交椅,虎嘯巔峰,離著先天只有一步之遙,對方看來也是年輕人,怎能如此了得?

    那小船此時不再疾馳,不疾不徐駛過來,那青衣人淡淡道:「船上什麼人?」

    孟帥心道:不知道什麼人你就撞?你丫醉駕麼?但他和滕重立都知道對方是在確認自己的獵物,因此誰也不開口,湖上一片寂靜。

    那青衣人嘴角一彎,目光犀利的盯著兩人,道:「看了就是你們了,下一個誰上來?」

    孟帥輕聲道:「我上去,你駕船。」

    滕重立沒想到孟帥挺身而出,心裡鬆了一口氣,道:「好。」說著把手按在封印上。

    兩人沉默,過了一會兒,滕重立道:「不是說你上麼?你怎麼不上?」

    孟帥道:「廢話,你駕船過去,我好上。不然你跑了,我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滕重立哼了一聲,他確實是打算等孟帥過去自己駕船跑,被人說穿卻強撐,冷冷道:「小人之心。」一面緩緩地駛過去。

    孟帥在船頭拿出劍來,一手捋著劍鋒,就見他手中光芒一絲絲的冒出,纏繞在劍上,劍芒遊走吞吐,最終薄薄的覆蓋了一層。

    這是劍罡。

    一般的罡氣都是在戰鬥中激發,所謂興之所至,劍氣縱橫。但火山之後罡氣穩定,可以在戰鬥之前激發,甚至化罡氣為利刃,禦敵於外。不過從沒幾個人像孟帥一樣調試收音機一般調試罡氣,直至把罡氣調到穩定狀態。

    滕重立在旁邊看著,一面驚嘆於他對罡氣的操縱入微——罡氣化為利刃不難,要如繡花一般細細操作就難了,何況讓罡氣化作如此穩定的狀態,是違背了罡氣「激發」的狀態的,就如安撫咆哮的岩漿,需要極大的控制力。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由嗤之以鼻,覺得孟帥如此小心翼翼,罡氣不敢外放實在是小家子氣。

    孟帥撫著劍鋒,神色平靜的站在船頭,兩船越靠越近,眼見船頭互相抵住。

    突然,孟帥從船頭跨過一步,距離驟然縮減到了一丈之內,劍光橫掃,青虹閃爍——

    猛獸轉圓法

    這時太上五法身的第三招猛獸式,專一修煉各色短兵刃,短至匕首,長至刀劍,離手三尺範圍之內,如水銀瀉地,無所不至。

    孟帥這一劍看似平常,卻已經將那人胸口以下,膝蓋以上的部分全部罩住,罡氣直掠,橫掃千軍

    刷——

    那人目光下沉,袖子一卷,往劍上打去。

    這一下判斷的極準,雖然劍刃來的快,劍光霍霍,眩人耳目,但他能料敵機先,判斷出劍勢的去路,只消袖子捲過,就能把劍刃捲住,人扔出去——

    可惜這是龜門的武功

    龜門的武功,都是往而又復,收發自如的,猛獸尤其靈活,如山中靈貓,閃避如神。孟帥的長劍微斜,已經避開了這一拂,劍鋒一轉,狠狠地切向他小腹。

    那人臉上訝色一閃,另一隻手從背後伸出,閃電一樣抓向劍刃。他這隻手本來離得遠,千鈞一髮的地步才出手,但能後發先至,抓住孟帥的劍刃,可見速度如何驚人

    然而手指一碰到劍刃,他就覺得手中一涼,緊接著一種刀割的感覺傳來,大駭之下,兩手同時推出,巨大的氣浪含恨出手,登時如排山倒海一般爆發。

    孟帥倒退飛出,還來得及長劍撒手,劍刃在最短的時間內撞向那人腰眼。

    那人再次拂袖,拍掉了劍刃,低頭一看,腰間衣服已經給劃了一道口子,險險傷到皮膚,再看右手,一道清晰的傷口橫貫掌心,鮮血已經湧出。

    他的臉刷的一下沉了下來,淡淡道:「不錯。小一輩中,你算是個出挑的。」

    孟帥被他打回來,因為造成了傷害,沒有受太大的力,滾了幾步,從船頭滾到船尾,差點滾到水裡去,牢牢地抓住船尾,才勉強撐住身體。滕重立在旁邊傻站著,沒給他一點兒助力,也沒伸手拉他一把。

    這倒不是他等著看孟帥出醜,他也是個極聰明的人,唇亡齒寒的道理還是懂的,只是被孟帥出手震住。雖然孟帥依舊狼狽,但至少也抗過了兩招,竟似比自己仰望的表兄還體面些,難道他的修為不下與自己的表兄?

    那就是說,他和自己不是一個級別的了?這讓一向把孟帥視為同等對手的滕重立無法接受。當初身份被碾壓,後來境遇被碾壓,現在武功也被碾壓,豈不是說自己和他相提並論,就是一場笑話了?

    孟帥爬起身來,見滕重立呆住,怒道:「你在於嘛?打不過就跑啊。」

    滕重立回過神來,道:「孟兄,真人不露相啊。」

    孟帥無奈,道:「還特麼真人呢?我剛剛差點給人打成假人。這傢伙實力是碾壓級別的。趕緊跑路才是真的。」轉頭一看,就見對面那人腳下小船一蕩一蕩,如鞦韆一般,趁著那人瀟灑的身形,有點洩氣道:「罷了,我看你這船指望不上了。不跑不跑吧。」

    就聽那人淡淡道:「那小子,你還不錯,你的罡氣是什麼等級的?能割傷我的身體,定然是主鋒利的性質吧?」

    孟帥呵呵一聲。這話不能實說。

    他的罡氣是主厚重的,為了承載各種不性質的罡氣,厚重也是主承重,而非更實用的堅固。除了主性質之外,其他幾種性質裡面有炎熱,有威壓,唯獨沒有鋒利。之所以能破開那青衣人手上的罡氣防禦,可不是真本事,而是憑封印。

    他手上的長劍,是封印過得長劍,而且他為了炫技,加了幾種不同的封印,每一種都是獨立的,還有能傳導罡氣的封印,一重又一重,加起來早超過九重了。那把劍雖然只是他練手的試驗品,但絕對是外面罕見的大殺器。

    為了掩飾自己的殺手鐧,孟帥才故意一層層的往上纏罡氣,只是讓那人把注意力放在罡氣上,忽略了劍器本身。

    看那人的樣子,肯定性情孤傲,孟帥用罡氣,他必然也只用罡氣防禦,自恃罡氣強大,絕不會害怕與孟帥這點罡氣正面交戰。到時候孟帥一面用罡氣對耗,一面用劍器封印偷襲,必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事實上,那人還真上了當,託大只用手來接劍,被劍器所傷,讓他吃了一驚。

    但他的吃驚,遠遠比不上孟帥,孟帥才是真的震驚甚至驚恐了。

    這麼多層的封印,直接打在手上,而且他護手的只有薄薄一層罡氣,僅僅只劃了一個口子,絲毫未傷到筋骨,這是什麼樣的防禦力?

    與之相比,對方輕易地一推掌,把他甩出去的力量都不算什麼。

    所以,他是明白對手的厲害,真正的全方位的碾壓。

    他手上護的恐怕不是罡氣,而是……先天真氣

    孟帥心中驚恐,卻不敢過於表露,只因滕重立在旁邊。這小子雖然聰明,志氣卻差,動不動就嚇得毫無還手之力,孟帥還指望他能駕船逃走,好歹撐上一撐,不能給他留下對方是先天的印象。

    對面那青衣人道:「既然是你,我來一趟也不枉了,給我……」

    正在這時,水面忽然劇烈的波動,如果說剛剛那青衣人船來時是顛簸,這回就是驚濤駭浪。

    一聲「嗚嗚」的長鳴從水中傳來,鏡子般的水面破碎,白浪排開,一隻巨大醜陋的怪物浮了上來。只聽鮑靈宇叫道:「賊子好膽,嘗嘗我鮑姓的厲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4:13
四三五 靈獸蠑螈,最終選擇

    那水中怪物足有三丈長短,孟帥咋一看,以為見到火山口中那遠古巨鱷。但仔細一看,那東西和鱷魚有微妙的差別,至少身上沒有武裝著鱷魚皮,通身漆黑,滑溜溜的,脖子上還有一圈圍巾一樣的肉刺,長得比起鱷魚,更像是蜥蜴。

    鮑靈宇站在怪物的頭上,渾身赤裸的,但神色卻更是亢奮,道:「你這蠢貨,可知道我百鳴山的厲害?」

    孟帥遲疑了一下,心道:水蜥蜴?蜥蜴有水生的麼?不對,是……蠑螈。

    雖然孟帥認不清楚具體品種,但絲毫不妨礙他認得這巨獸的實力。有時候靈獸確實也能從外表看出實力,尤其是先天以下的靈獸,除了有限的幾種,戰鬥類的還真就是個頭大的為王。

    這蠑螈雖然遠遠比不上遠古巨鱷,但三丈長的身軀也非同小可。能駕馭如此巨大的蠑螈,還是水生的靈獸,足以證明鮑靈宇的馴丨獸師實力不凡,如果再加上他的武功,說是鮑姓先天以下第一人,倒也名副其實。

    但是孟帥心裡一沉,知道那青衣人的本領,他無法看好鮑靈宇。

    滕重立卻是精神大振,叫道:「宇哥威武快讓寶貝兒將這廝吃了。」

    那青衣人看到蠑螈出來,微感訝異,道:「早聽說鮑家擅長御使水中靈獸,這傢伙肥肥大大,倒也不差。」

    鮑靈宇聽他說「肥肥大大」,簡直與評價菜場裡的肉豬相似,心頭火氣,道:「你可以試試。」說著呼嘯一聲。

    那蠑螈一伸頭,狠狠地咬向小船。

    青衣人腳下一跺,小船忽的一聲,迎空飛起,從蠑螈頭上飛過。哪知道蠑螈頭紮入水裡,身子前撲,尾巴順勢高甩,狠狠的抽在空中的小船上

    砰——

    小船被抽個正著,當場粉碎,大片四分五裂的殘骸飛出數十丈遠,劈了啪啦落在水裡,沉了下去。

    滕重立一聲歡呼,叫道:「宇哥好……」一個好字叫了一半,突然呆住了。

    就見蠑螈頭上,多了一人,青衣人傲立上頭,一隻手提著鮑靈宇。鮑靈宇身高本來跟他差不多,但被拎在手裡,歪歪斜斜,像個小雞仔。

    青衣人露齒一笑,一隻手將鮑靈宇高高舉起,鮑靈宇被掐住了脖子,只見四肢抽動,不聞絲毫聲音。倒是滕重立心裡發毛,叫道:「住手……住……」

    叫喊聲中,青衣人跟著躍起,袖中烏光一閃,一道黑色劍身出鞘,凌空而下,劍光劈出

    這一道劍光遠比想像的聲勢浩大。孟帥仰頭看著,劍光精確地劈開了鮑靈宇的身體,絲毫不停,繼續往下,勢如破竹

    難道他要——

    孟帥驚叫道:「快開船」

    然而已經晚了,劍光迎著晨曦的微光劈下,威力之大,幾乎要劈開河山

    湖面就像鏡子,被一劍斬碎,兩旁的湖水化為濁浪,排空而起,巨大的浪頭把小船高高的拋起,狠狠地摔出

    小船狠狠地拍在湖面上,沉下去幾尺,又忽忽悠悠起來。雖然掉了許多碎屑,但大骨架竟然沒散,孟帥和滕重立也被帶了上來,渾身**的趴在船裡。

    能劫後餘生,一來是小船畢竟是機封,材料不是尋常木板,還能扛得住水流拍擊。二來,那青衣人劍指所向,並非這小船。

    孟帥回過頭,就見背後的湖水已經變了顏色。

    晨光下,湛藍的水面漸漸染成了紫色,那是血的顏色,與人的鮮紅不同,那種蠑螈的血是淡紫色的。

    水流還在波動,把小船推得一蕩一蕩,那並非全是劍刃的餘波,更是蠑螈的巨大身體在下沉。

    破碎的身體。

    剛剛那一劍,將巨大蠑螈的身體從頭至尾劈成了兩半,精確地就如同比著尺子量過。兩半屍體往左右倒下,分別下沉。內臟和血液狂噴而出,侵染了整片湖水。

    如此龐大兇猛的靈獸,一劍足矣

    出完劍之後的青衣人,緩緩浮在空中,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就像降臨的神祇,凜然生威。

    滕重立本已經被那驚天一劍嚇得傻了,這時看到青衣人在天空中浮動,突然反應了過來,驚叫道:「先天你是先天大師」

    能夠脫離外物,憑藉本身的實力在天空中飛的,必定是先天大師了。沒想到這麼一個和鮑靈宇年紀相若的青年,已經是先天大師。

    雖然鮑靈宇也是後天的頂峰,離著先天一線而已,但這一線就是天淵之別。鮑靈宇落在青衣人手中,如同嬰兒一般,被隨意戲耍。

    先天兩個字,徹底壓垮了本來就頻臨崩潰的滕重立,讓他失去了抵抗甚至逃走的勇氣,身子一晃,坐倒在船邊上,頭髮上的水珠**的落下,就像哭泣的眼淚。

    孟帥一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那個遇事則迷的狀態又來了,要不說這小子枉自有好頭腦,好資質,根本成不了大器,若不是還要他操船,孟帥真想把他一腳踢下去。這時只得沖上去搖他,道:「你於什麼呢,還不駕船逃命?」

    滕重立喃喃道:「那可是……先天……」

    孟帥真想大耳刮子扇他,喝道:「先天又怎麼樣?你見過什麼呀?先天只是能漂浮,根本不擅長飛行。他現在失了船,我們有快船,只要速度提上去,他能追得上?一旦跑到人多的地方,我們就安全了。」

    滕重立兩眼發直,道:「是麼?是麼?」

    孟帥只得拋下他,來到船尾檢視封印,料想他連機封都能做得出來,區區操作應當不在話下。

    正當他研究出個大概其,就聽青衣人在頭頂笑道:「說的不錯,我確實不擅長飛行。你們可以開船逃命試試看。

    滕重立臉色發白,道:「他聽到了。逃不了。」

    孟帥道:「廢話,就算是我,這麼近的距離也能聽到。他在使詐,越是怕咱們逃走,越是要這麼說。」說到這裡,他已經把封印弄懂了,元玉一閃,小船開始動彈。

    那青衣人笑道:「你們可以選擇逃跑,也可以選擇其他方法活命。我並非要斬盡殺絕,尤其是你,滕家的那小子

    這時小船已經劃出老遠,滕重立一激靈,道:「怎樣活命?」

    孟帥暗罵道:「你這蠢鳥,別的聽不見,這倒是一聽一個準兒。」加速開船,小船破開巨浪,全速前進。那青衣人在空中跟著,果然有越拉越遠的趨勢。

    然而他的聲音卻隆隆傳來,直入耳鼓:「因為我要找的是孟帥,所以跟你姓滕的無關。你將他交給我,我保你一條性命如何?」

    滕重立一抖,道:「行嗎?」

    孟帥怒道:「你表哥屍骨未寒,你腦子有病啊,信他的挑撥?」然而說出口的這一瞬間,他又有些疑惑了。

    這傢伙挑撥於嘛?或者說,他需要挑撥?

    那可是先天大師,武功之高,碾壓兩人。孟帥剛才用盡手段,也是一觸即潰。他有這樣的武功,哪用挑撥這麼低級的手段,上來一劍一個把他們砍了,或者隨手抓了,對他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吧?

    莫非他受了傷?

    不應該吧?孟帥雖然沒看清楚,但感覺上他是一劍劈開一人一獸,沒給對方任何一個機會,就這樣的戰鬥還能受傷?難道是出劍太猛拉傷了肌肉。

    孟帥心念一動,突然問道:「鮑姓的蠑螈有毒麼?」

    滕重立莫名其妙,他心神全在活命上面,聽到孟帥問話,順口答道:「有吧,我記得血液裡有劇毒……」

    話音未落,就聽頭頂傳來的聲音多了幾分森寒,道:「我是鼎湖山林氏的林霄寅,林家第十五代繼承人,我說話算話。除了孟帥,不拿其他人。姓滕的,你速速把那孟帥拿下,帶著你的狗命逃走吧。」

    滕重立聽了,眼光閃爍不已,道:「果真?果真?」

    那林霄寅道:「我數三個數,三個數不動手,就不必動手了。」

    滕重立打了個哆嗦,就聽上面人道:「一——」

    他轉頭看向孟帥,道:「孟兄,你看這……」

    孟帥面無表情,道:「滕兄,咱們也認識很久了,我想知道你的選擇。」

    滕重立臉色變了幾變,道:「確實,咱們也結盟了好久,互相之間也有好處。我私心裡還是……」話音未落,就聽頭頂傳來聲音道:「二——」

    滕重立臉色漲紅,抽出兵刃,道:「孟帥,對不起了」

    孟帥淡淡道:「再見」

    滕重立還沒反應過來,孟帥已經從船頭拔起,如坐火箭一般向上飛出。

    倒騰龍

    滕重立眼睜睜的看著孟帥衝出數丈的距離,落在水面上。然而他卻沒有落在水裡,落水之處,竟然有一艘小船,孟帥落在船頭,立刻開船,小船衝鋒一樣往前開去。

    怎麼回事?他怎麼有船?

    滕重立摸不著頭腦,剛剛湖面上可是一覽無遺,全是水,根本沒有第二艘船在。

    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只覺得船一沉,回頭一看,青衣人落在船頭。

    他大駭,驚道:「你你你……」

    青衣人冷聲道:「你個屁,給我開船,追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4:13
四三六 絕命追擊,地動山搖

    清晨的湖面上,兩道白浪一前一後駛過,把原本平靜的水面攪得風起浪湧。

    孟帥在前面駕船,遠遠看著後面的小船,暗自罵道:「這破船開得還挺快。」

    他能有自己的一條船,也是運氣使然。他黑土世界的湖面上,碼頭上正拴著這麼一條。這條船是他在挖掘機之後第二個做出來的機封。當時也不知道怎麼的,腦子一熱,只想:這麼大一個湖,沒條船像話嗎?便做出這麼一條來,現在卻是救命了。

    只可惜他當時不知道有一天要駕著船逃命,沒給這條船做太快的動力,不然的話按照飛艇那種速度設計出來,早不知道把後面的追兵甩到哪裡去了。

    好在後面那條船也不快。至少比林霄寅來時的快船慢的多,兩邊開足了馬力,也是你追不上我,我甩不掉你。認真說起來,還是孟帥稍微快一線,前後的差距比之前稍微大了一些,只是這速度差也是有限之極。

    好在追了這麼久,孟帥也心裡有數,這傢伙必定是身上有傷,或者說身中劇毒,而且毒性位緩解,不然這個距離不應該只是駕船來追,至少也該外放劍氣,嘗試攻擊。等再遠一點兒,就真出了攻擊距離,料他也束手無措了。

    其實最好的辦法,應該是趕緊開到有人的地方,最好是成丹節的大典之地,縱然那林霄寅是鼎湖山重要人物,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追殺百鳴山的內門弟子,尤其今天還是典禮的好日子。

    奈何孟帥壓根就不認得路,現在又是凌晨最黑暗的時刻,白霧雖散,星月之光也隱去,壓根兒分不清東南西北,狂飆一陣,發覺四周越來越荒涼,好像走到了荒僻地方。

    孟帥心中又是擔憂,又是無奈,生恐到了水盡處,到時棄船登岸,可不是對方的對手。難不成還駕駛挖掘機狂奔

    可是……若是一直在水面上,孟帥倒有三分信心,能把對方耗沒了。且不說速度上本就是他快一線,單說動力,比拚消耗元玉,孟帥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那艘船的元玉,孟帥看過,還有一半。元玉的能量消耗的雖不快,可架不住極限狂奔,最多一個時辰,對方必定枯竭。他才不信青衣人能隨時帶著可替換的元玉,那東西在大荒是真正的稀罕貨。

    退一萬步說,就算那人帶了,孟帥也更勝一籌,他有元玉礦山在手,砸也能砸死對方。只要拼到對方能源耗盡,就是他贏了。

    但前提是……這段時間林霄寅別解毒。他要是解了毒,恢復了哪怕一半的本事,孟帥就要凶多吉少。

    賭一賭吧,看誰耗得過誰。

    滕重立駕駛著小船飛奔,眼角往後瞥。只見林霄寅盤膝坐在船頭,閉目養神,面上罩了一層綠氣,顯然是中毒之象。

    他現在心中無比後悔:剛剛怎麼就嚇懵了,沒反應過來他已經中毒了呢?要說之前林霄寅言語恐嚇,他沒反應過來是色厲內荏,孟帥已經問他蠑螈有沒有毒,這麼明顯的提示,自己怎麼也沒反應呢?

    越想越恨,滕重立希望林霄寅趕緊毒發而死——看他那倒霉樣子,說不定現在自己捅上一刀,也能殺了他。

    想是這麼想,借他兩個膽子,滕重立也不敢真的動手。他要有那種孤注一擲的膽略,剛剛也不會嚇崩潰了。

    他現在最希望的,不是林霄寅死,而是孟帥死。希望自己駕船追上孟帥,林霄宿一劍刺死孟帥。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微妙,自己倒霉的時候,總是痛恨不那麼倒霉的人,對害自己的人反而不那麼痛恨。

    許是他夾雜著各種恨意的目光太實質了,林霄寅突然睜開眼,道:「怎麼樣了?」

    滕重立嚇了一跳,道:「一……一會兒就追上了。」

    林霄寅道:「還沒追上?這沒用的東西。」沉吟了一下,緩緩從袖中取出一物。

    滕重立看他動作緩慢的好像老牛拖車,心道:果然中毒不淺。再看那物,卻是一張勁弩。

    林霄寅把弓弩塞給他,道:「給我射那小子。」

    滕重立答應了一聲,架起弓弩,一扣扳機,忽的一聲,射出箭去。

    孟帥聽得背後弓弦一響,身子一低,一道弩箭從頭頂飛過,落入水中。他暗罵道:擦他奶奶的,忘了他們家玩弩箭了。他們家那小卒都帶著弓弩,這小子定然帶的是高級貨。

    滕重立一箭射歪,再看弦上沒箭了,忙道:「前輩,再給點箭。」

    林霄寅喝道:「什麼給箭,我這是封印器,不需要什麼箭。扣下面的扳機,沒用的東西。」

    滕重立精神一振,道:「封印器?」他雖然是名門弟子,但地位不夠,還沒機會用這麼好的東西,大喜之下,差點兒忘了身在人手,再次架起弓弩,道:「我試試。」

    這回他手移動到下面一處扳機,狠狠一扣,突然覺得渾身一震,經脈中的力量被瞬間抽走,手臂立刻痠軟,大叫一聲,往後便倒。

    孟帥聽到響聲,再次俯下頭,剛剛低頭,就聽得風聲有異,不及細想,一手狠狠在水面一推,小船驀地平移丈餘,就聽「轟」的一聲,一道光芒打在水面上,掀起三尺多高的浪頭,小船搖搖晃晃,險些翻船。

    直起身來,孟帥心有餘悸,緊接著大怒,暗道:合著只你有封印器,我就沒有麼?

    可是仔細想來,他還真沒有。他雖然是封印師,但平時以製作印坯為主,很少製造成品封印器,更不必說遠程了。暗中尋思一圈,突然想起一件東西來,從黑土世界深處找出來,也是一件弓弩。

    那弓弩還是當初初遇姜勤的時候,收下的禮物,孟帥很久沒有使用,現在拿出來,發現只有兩支弩箭。

    聊勝於無。

    滕重立吃不住勁,往後倒去,忙伸手撐住,但覺手臂發軟,險些支持不住。

    就聽林霄寅喝道:「蠢貨。還不起來,誰讓你用全身力氣發射的?快接著射。」

    滕重立慌忙爬起身,他也知道用封印器要主動控制力度,剛剛是太興奮了,沒注意細節,慌忙起來,想要再次射出,卻覺得雙臂無力,道:「我沒力氣了。」

    林霄寅突然喝道:「趴下」

    滕重立下意識的俯身,只聽「刷」的一聲,一道光箭從頭頂擦過,堪堪擦過頭皮,再次尖叫一聲。原來頭髮給擦掉一大片,頭皮破了,鮮血直流。

    就這樣還是他運氣,若是再抬起一寸,他的腦門就是一個大洞。

    頭上疼痛陣陣傳來,滕重立也是一陣惱火,顧不得手臂痠軟,抄起弓弩,道:「前輩,我這就射他媽的。」

    林霄寅罵道:「射個屁,趕緊給我追」

    滕重立回過神來,才發現孟帥利用這一箭的功夫已經又開出去幾丈。因為兩個船的速度相仿,這個距離就是實打實的差距,再也難以追上。他不由怒火中燒,道:「好狡猾的混蛋。」一手按著小船封印,小船破浪開行。

    林霄寅道:「還是你沒用。」心裡只想:這小子太鎮定,這時竟還能想到逃命才是第一要務。他剛剛也是瞄準滕重立,不瞄準我,一擊不中立刻脫離,這樣頭腦清晰的傢伙,若非修為不到,怕是連我都有危險。

    「我去,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孟帥心頭焦躁。剛剛他搶了半天,也就搶出三丈的差距,還不一定出了人家的射程之外。虧了對方也只有一個人又要發射,又要駕船,倘若林霄寅恢復到僅僅能扣動扳機的地步,一個駕船,一個射擊,如何是好?

    這場追逃遊戲,還得繼續。

    天都要亮了。

    這時,東方泛白,太陽已經露頭,湖面已經泛起層層金鱗。第二天清晨終於到了。

    想必成丹節的隊伍,已經出發了吧?

    這個念頭一掠而過,孟帥專心駕船。

    突然,他目光一瞥,看到岸上有一個影子,因為隔得太遠,黑黢黢的看不清楚是什麼。剛剛太陽沒升起來,他看湖岸全是荒野,這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是敵是友,還是路過的什麼人?

    孟帥遲疑了一下,船往旁邊偏了一點,小船的軌跡稍有改變,雖然還是在湖面上行駛,卻漸漸靠近岸邊。

    太陽越升越高,光線越來越好,那個影子也越來越清晰。

    似乎是……大石頭?

    他心中一陣失望,就要把船頭扳過來。

    然而,再定睛看時,那邊除了石頭,還有其他的東西。

    黑乎乎的,遠遠地,從直覺上來說,似乎是人工製造的什麼東西。

    孟帥因為好奇,沒扳過方向,小船沿著斜線,向岸邊靠近。

    近了,又近了,這回看得更清楚了。孟帥能看見那東西是環狀的,黑乎乎的東西,而且相當熟悉。

    似乎是……炮口?

    這個念頭閃過,孟帥陡然一個激靈,本能的就要掉頭,但身體的第一反應卻是低頭,緊緊地撲在小船船底。一個念頭從心底冒出:要完

    緊接著,就聽「轟——」的一聲巨響,炮口冒出黑色的焰火——

    地動山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4:14
四三七 人間蒸發,團體出動

    轟的一聲,山崩地裂一般,震耳欲聾。

    孟帥伏在船上,過了好久,才緩緩起身,只覺得耳邊還在翁翁直響,外面的聲音就像隔了一層紗,根本傳不到耳朵裡來。

    他張了張嘴,深吸幾口氣,緩解了一下症狀,再回頭看去,不由得咋舌。

    只見湖面上生生打出了一個凹洞,四面的湖水正在呈漩渦狀回流,他的小船要開足馬力才不至於被拉拽進去。

    而原本跟在他後面緊追不捨的船,已經憑空消失了。

    包括船上的人。

    孟帥嚥了口吐沫,心中依舊難以置信,或者說沒能一下子接受——那不可一世的先天高手,敵友變化無端的滕重立,就在這麼一炮下,人間蒸發了?

    真不愧是——黑血炮

    只聽得岸邊傳來幾聲詭異的笑聲,尖細飄忽,刺人耳膜。然而往岸上看去,卻沒有人影,那人應該是藏在石頭後面,並未現身。

    孟帥起身,作了一揖,道:「多謝陰前輩。」

    石頭後面一人道:「什麼陰前輩,我可不認識。」

    孟帥一怔,那人繼續道:「今天早上我路過湖邊,看你過來,還以為你是什麼稀罕獵物,就開了一炮,想打下來燒著吃。沒想到一炮打歪了,好在你沒事。你謝我什麼?是謝我不殺之恩,還是謝我讓你見識了黑血炮的威力?」

    孟帥皺眉,摸不著對方的意思,但琢磨話音,似乎不願意應承,便順口道:「都是。主要謝前輩活命之恩。」

    又是一陣怪笑傳來,那人道:「林氏有個小字輩的先天高手,叫做林霄寅,你知道不知道?」

    孟帥沉吟了一下,道:「略有耳聞。」

    那人道:「說起林霄寅,也是了不起。他是鼎湖山史上第二年輕的先天高手——嗯,加上今天這個,大概退到第三位了。不過那也是十九歲的先天高手,林家老祖的心肝寶貝,林家下一代的頂樑柱,那可是舉足輕重的地位。我也仰慕他好久了,可惜一直無緣得見,說真的,你見過他麼?」

    孟帥這才恍然,原來林霄寅身份顯赫,他不肯承認自己動手,當即笑道:「沒見過。那麼高大上的人,和我這樣的區區無名小卒,哪會有什麼交集呢?」

    那人道:「我想也是。不過畢竟這裡是丹鼎門,或許抬頭不見低頭見呢?如果你見到他,要好好和他相處,畢竟有很多東西,你還要跟人家學呢。」

    孟帥心領神會,道:「但願還有這個機會。」

    那人半響無聲息,孟帥只道他走了,正要離開,就聽對方突然道:「我說,你也趕緊先天吧。不是每次都有好運氣,能遇到我在湖邊試炮的。雖然你年紀不大,可是麻煩卻不管你幾歲,該上門一定會上門。」

    孟帥再次深深一禮,道:「多謝前輩關心。」

    那人嘿嘿怪笑,笑聲越來越遠,遠道幾乎聽不見時,突然提高了聲音道:「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

    孟帥叫道:「一定。」

    這次沒有回答,對方真走遠了。

    等他走遠,孟帥這才一屁股坐在船艙之中,抹了一把汗——剛才這一通追擊戰,他也是耗盡心力了。

    虧了在這裡遇到陰斜花。

    說起來,陰斜花幫他也不是一次。那天晚上滕重立在窗邊扒孟帥的窗戶,就讓孟帥知道事情嚴重了。他受了半夜沒睡,凌晨時眯了一會兒,醒來就看到陰斜花。

    陰斜花就像黑煙一樣到處流竄,不知怎的流竄到孟帥這裡,邀請他過幾個月去一處地方,說是要孟帥還他欠下的一大人情。

    孟帥當然不會錯過機會,立刻就將自己的處境說了,問陰斜花如何看。

    陰斜花也沒立刻答應幫忙,只說了一句:「既然有人要害你,強龍不壓地頭蛇,咱也沒辦法。最多不給他機會唄

    然後就發生了第二天泣血谷大規模出動截胡「聯誼會」的事情。

    其實孟帥現在也不確定,那場騷動是不是因為自己,但確實很沒道理。直到剛才看到黑血炮,他才有八分把握,應該就是陰斜花挑的。可能是怕孟帥陷入彀中,被設局做了去,陰斜花直接釜底抽薪,讓弟子四處騷擾,把所有埋伏的機會都破壞了。可憐那些興致全無的弟子,現在還不知道為了誰。

    雖然這是一樁交易,但孟帥心中也是感激的。不說別的,就說那些弟子每個隊都帶著黑血炮,這番花費就是不小,更別說四面出擊需要多少煽動力。只是單純的交易,還不至於如此,陰斜花的人情很是徹底。

    更別說這回臨湖一炮,轟死了林霄寅。林霄寅可是陰斜花都不願意惹的人物,但即使他不願意認這個凶名,還是出手了,這個人情又是比天大,因為陰斜花是直接擔著於系的。

    這一回算他運氣好。如此絕境之下,還有陰斜花出手相助,但是運氣不可能總是隨身帶著,就像陰斜花點他說的那樣——趕緊先天,在大荒中,只有成就先天,才有一席之地,不然說什麼也是枉然。

    這幾日他一直抽出時間,在黑土世界中感悟,已經數次摸到了虎嘯和龍吟的門檻,但終究差一層窗戶紙,或許這東西真不是強求能得來的。只能等待時機,哪天突然開竅了,邁上一步,說不定能直入先天。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去,然後離開鼎湖山。

    然而……

    這特麼是哪兒啊?

    放眼一看,湖水連著湖水,一片片湖面卻是霧濛濛的,縱然天色大亮,該不認得路,還是不認得路。

    走到哪兒算哪兒吧。孟帥操縱著小舟,忽忽悠悠往湖心駛去。路過那片被黑血炮轟擊過的水面,但見湖水已經平靜,只有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仔細看時,湖水似乎還夾雜著一絲墨色,就像是陳舊的血液。他心中一寒,再不回頭,駕駛小船揚長而去。

    內門。

    太陽漸漸升高,百鳴山的弟子在湖邊排列好隊伍,整裝待發。

    牧之鹿看著隊伍,神色有些陰沉,道:「孟帥去哪兒了?你們一個都不知道麼?」

    眾人低頭不語,趙越上前一步,戰戰兢兢道:「昨天晚上那把火,好像就是從他房裡燒起來的。說不定,他已經……已經……」

    牧之鹿大怒,喝道:「胡說八道,不是說清理了火場,沒發現屍首麼?你這是咒他?快去查,人去哪兒,火怎麼燒起來的,還有哪幾個縱火賊,怎麼死的?分明是被人滅口,說明百鳴山裡有……」

    眼見他要把「內奸」兩個字吐出來,旁邊幾個長老同時咳嗽一聲。一個長老道:「小牧,別激動。人肯定是要找,縱火也要查,不過現在還不是做這個的時候。」

    旁邊烏家長老眼角一吊,道:「說的是。牧之鹿,你太不知輕重了。這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馬上大家都要去參加成丹節呢。你還問這個不相於的人,是要耽誤大家的時間嗎?」

    牧之鹿沉下氣,道:「長老休怪,之鹿也是一時情急。雖然只是個內門弟子,但無端丟了不好。再說,老祖一會兒也會過問的。」

    烏家長老冷笑道:「你在說笑話麼?老祖他老人家什麼身份,會過問一個內門弟子?你當他是老祖的親孫子麼?老祖壓根兒就沒聽說過這麼個人吧?」

    牧之鹿暗暗翻了個白眼,孟帥的身份高層知道,幾個相關的長老知道,甚至五姓之中其他長老也有個耳聞。唯獨烏家離開中樞久了,有點兒「不帶玩」,根本不知道其中根底,但也沒必要當著眾人跟這老傢伙掰扯,回頭還是要悄悄稟報老祖。

    倒是另一個長老圓場道:「這重要的日子,烏長老別跟小輩兒計較。別的回去再說,只是眼前老祖轎前又少了一位童子,看著不整齊,你說如何?」

    烏家長老道:「那能怎麼辦?再找替補唄。」

    牧之鹿道:「再找人也不熟悉禮儀,不如直接去掉一對,六個少年男女分前後站好,也就整齊了。」

    烏家長老怒道:「這怎麼能……」

    另一個長老卻道:「也是個辦法,不如就這麼湊活了吧。」

    經過一番推讓,最終還是牧之鹿的辦法得到認可,減少一對少年弟子。烏家長老滿心不爽,因為被減下來的正是烏家的烏雨薇。

    烏雨薇本人並沒多話,安安靜靜的離開了隊伍,站在末尾。她心思根本不在眼前,只想著一件事:孟帥果然不在,那麼他是被林氏抓走了麼?滕重立又是被誰帶走的,是滕家麼?滕家會在老祖面前分說這件事麼?孟帥會引起老祖的重視麼?

    這件事到底如何收場?

    正想著,只聽有人道:「肅靜——老祖到了。」

    她一抬頭,就見湖面上駛來一艘巨大的船舶,正中央是老祖的大車,拉車的牛倚欄休息。大船在湖邊停穩,眾弟子魚貫而上,按照隊列站立兩廂。大船再次離開碼頭,向前駛去。

    無論水面下如何暗流洶湧,成丹節這一大荒難得一見的盛典還是如期召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4:16
四三八 成丹佳節,載歌載舞

    紅日慢慢升起,鼎湖山上,天鼎峰中央的太鼎湖,一片金光燦爛。

    成丹節的儀式就是太鼎湖中央的鼎湖宮舉行。往日的鼎湖宮,只是太鼎湖上的一座小島,今日卻用木板往外鋪墊,不但將小島的面積擴大了數倍,更是架起了數十座青石拱橋。一座橋連著一座橋,從各個方向與外界相連。從天上看去,便如太鼎湖上盛開了一朵巨大的蓮花。鼎湖宮就像是花心,各座橋樑就是綻放的花瓣。

    無論是花瓣還是花心,都擠滿了人。花瓣上尤其擁擠。

    畢竟能站在花心上的,都是頭面人物。七大宗門的老一輩,更是直接在中央台上就坐。其餘次一等的,譬如百鳴山五姓這樣的世家、大荒盟主事、中小門派的掌門,也在島上擁有一席之地。更次一等的先天弟子等人,更坐在臨時搭建的島延伸出來的木台上。而最差的各門弟子,就只能站在橋上,組成「人山人海、萬人空巷」的熱烈氣氛了。

    烏雨薇本來跟著老祖,能在島上主席台的,雖然去那裡也是站著,但勝在視野開闊,但因為臨時被替下,只能站在一座橋上了,身前身後全是人。

    因為人來的太多,連七大派弟子也不能一派獨佔一座橋,百鳴山和洗劍谷並站一座橋,左邊是百鳴山,右邊是洗劍谷。

    因為典禮還沒開始,這邊外圍亂糟糟的,交頭接耳之聲不絕於耳,更有直接指點議論的。烏雨薇不耐煩這樣的環境,冰寒著臉不開口。

    她的心思還在孟帥和滕重立那件事上。目光先掃向百鳴山,發覺一切如常,然後繼續往下看,就見百鳴山方陣之下,有四個小群體,是除烏家以外的五姓。

    烏雨薇有些氣氛,雖然說烏家沒有單獨組織人上山,但畢竟是齊名的五姓,怎麼連單獨的席位也不留一列?這鼎湖山怎麼這樣勢力?

    然後,她又看到了鮑家。鮑家老祖也到了,正坐在前排,鮑家的幾個先天坐在後面。後面站著的是鮑家弟子。滕家是鮑家的姻親,在鮑姓席位裡單獨留了一排位置,滕家幾個重要人物也到了,包括滕重立的親祖父和一個叔叔。

    但是滕重立不見身影,烏雨薇雖然認不全鮑姓的人,也聽說他有舅舅和表哥在,有一個表哥還是鮑姓的希望之星,不知道在這裡沒有。倘若沒有,那麼可能是他們另有要事,是不是去看著滕重立了?

    在往旁邊,烏雨薇就看到了鼎湖山的群弟子。

    畢竟是地主,鼎湖山在島上人還是不少,每一個大家族都有一塊不小的地盤,林氏是鼎湖山三大世家之一,地位超然,地盤快趕上百鳴山四姓加起來那麼大了。

    她盯了一會兒,收穫依舊不大。除了林霄宿,她並不認識林家任何一個人,這些在鼎湖山橫著走的大人物,畢竟還沒顯赫出門牆,讓百鳴山人盡皆知。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位林家坐在首位的,應該是林家的家主林木友。據說他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先天高手,武功驚人。但在林氏,還有一位更厲害的高手,就是林氏老太太,那才是真的林家老祖。

    許是她往那邊看的時間長了,有人起了反應。

    站在林木友身邊的一個僮僕打扮的老者霍然回過頭,目光中精光湛然,狠狠向這邊瞪來。

    烏雨薇就覺得被迎面一拳打在眼睛上,一陣眼花,低下頭來,眼圈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不由得駭然:一個老僕人竟有這樣的實力莫非他也是先天?身為先天,竟甘願為僕役一流,林家的底蘊好深厚

    有了這個教訓丨她不敢再往那邊看,低下頭來,用手揉按睛明穴。這時,就聽旁邊人的議論一聲聲傳入耳朵。

    「我說,那位新晉的年輕先天大師是誰啊?是主席台上哪位?」

    「別瞎看了,主席台上都是各門各派的老祖,就算那位先天特別受追捧,也不可能跟老祖們並駕齊驅啊。應該在地下就坐,一會兒可能會有個介紹吧。」

    「那就是坐在底下的那幾個先天弟子啦?我看也沒有特別年輕啊,至少也有二十歲往上。」

    「二十歲就不錯了,先天啊,再年輕還能年輕到哪兒去?二十歲突破先天,肯定要大大的吹噓一番。」

    「你知道什麼呀,過了二十歲就不稀奇了,別說大長老的直系,就是我們五姓之中,也有嫡傳弟子二十歲先天,根本沒這麼重視。」

    這幾句沒有營養的對話,竟然來自於百鳴山的弟子?烏雨薇雖然低著頭看不見誰說的,也忍不住皺眉,這種傳閒話的姿勢太給百鳴山丟臉了。

    正在這時,只聽旁邊一人插口,聲音來自對面,好像還是洗劍谷的弟子:「什麼呀,你們知道什麼?我來告訴你們,那位先天弟子還不過十六歲,少年英才,得天獨厚。你們看不見麼?看不見就對了。他還沒出場呢。」

    旁邊百鳴山弟子立刻道:「這位洗劍谷師兄知道的不少?給說說唄。」

    那洗劍谷的弟子得意洋洋道:「知道多少不一定,不過我見過那位師兄——現在要叫前輩了——一面,那氣勢,那威風,哼哼,比好幾位老師叔還厲害。一看就不是池中物。今天這成丹節有一半是為他辦的,他要出場,當然不是平平淡淡的走出來。據我所知,會有一個神秘環節,讓他隆重登場。」

    百鳴山弟子立刻問道:「怎麼個隆重出場?是從天而降,還是地底下鑽出來。」

    那洗劍谷弟子嘿道:「既然是神秘環節,豈能傳於外人?你們等著看吧。」

    烏雨薇暗自冷笑,就知道那弟子也不知道,不過在充大,連她也不知道鼎湖山怎麼安排,尋常散人弟子如何能知道?就在這時,只聽一個弟子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從中間那座大鼎裡鑽出來的。」

    烏雨薇一怔,不由抬頭。就見廣場之上,果然放置一個巨大的銅鼎。那鼎高有三丈,三足而立,鼎身上花紋繁複,古樸森嚴,一看就知道是有年歲的古物。大鼎下面堆滿了燧石和炎岩,周圍用漢玉欄杆圍了起來,還裝飾花壇,整個空地上,就這大鼎最為顯眼,應該是重要的禮器或者象徵。

    這個好像是……

    就聽呸的一聲,幾個弟子包括百鳴山和洗劍谷的弟子一起大為鄙夷,一人道:「你傻啊,那是鎮山鼎。鼎湖山的定鼎禮器,鎮山之寶,當年鼎湖山開山祖師就是用那個鼎練出了那爐金玉丹,因此上每年的成丹節都要把它擺放出來祭祀。怎麼能讓人鑽來鑽去的?沒的褻瀆了祖宗」

    一人道:「正是如此。今年成丹節,有一項重要的環節就是把大鼎打開,取出裡面一爐新練成的丹藥,當場分發眾人。現在裡面已經盛放丹藥了,你說說,還能藏下一個人不能?」

    聽這人的聲音,就是那個多口的洗劍谷弟子,烏雨薇看了他一眼,只見他油光滿面,顯然是個貧嘴滑舌的小人。

    就聽人問道:「這麼隆重取出丹藥,還要當場分發?到底是什麼丹藥?」

    那人道:「這個又不能說。肯定是你們從來沒見過的好丹藥……」

    正在這時,只聽島中有鐘鼓聲傳來,烏雨薇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聽這幫無聊的弟子扯淡了,回頭瞪了眾人一眼,喝道:「噤聲,典禮開始了。」

    只聽島上鐘鼓聲響過,緊接著就是鳴放禮炮。二十一響禮炮響過,又是奏樂。金、石、管、弦、絲、竹之聲並起,既莊重肅穆,也悠揚悅耳。

    天上飄過雲朵,灑下無數鮮花。花瓣隨風飛舞,如雨如蝶。廣場之上姹紫嫣紅,芳香撲鼻,營造出百花盛開、欣欣向榮的美妙氣氛。這自然是封印器在空中揮灑的人工花雨,可是鼎湖山又有不同,他們拋撒的花朵多是靈藥,花香之外另有藥香,聞之清心理氣,好處不盡,識貨的無不稱讚其中的大手筆。

    花瓣落滿台,一對對身著華服舞衣的歌女從小船上下來,輕盈的躍入場地,載歌載舞。那群歌女也都是花朵般的年紀,歌聲清麗,舞姿曼妙,在花瓣毯子上歌舞,端的賞心悅目。

    大荒雖然在武學上高於俗世,但畢竟是荒僻之地,條件艱苦。就算是上位的大人物,平時也苦修為主,難有這種耳目娛樂。再加上大荒人少,缺少專業的歌女,這些歌舞少女顯得尤為出類拔萃,連那些老祖們也欣賞。

    唯獨烏雨薇卻是一陣煩躁,心中抱怨道:這好好的端莊肅穆的典禮,弄這些輕浮的玩意兒做什麼?把格調都降低了。

    眾人都看歌舞,唯獨她把目光移開,往其他地方看去,這一看,倒真看出事來。

    只見一人從後面擠出來,擠到了林氏的作為中間,湊到林家家主身邊低聲說著什麼。

    是他——林霄宿

    烏雨薇心一緊,沒想到一日不見之後,林霄宿又突兀的出現了。且從面上神色來看,似乎有驚惶之態。

    林木友聽完了稟告,臉色明顯的沉了下來,眉頭皺起,突然轉頭對旁邊說了什麼。那個原先瞪過烏雨薇的老者躬身答應,轉身出去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烏雨薇心已經提起來,暗道:又發生什麼大事了?這是風雨欲來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4:16
四三九 急中生智,成丹枯井

    「哎呦我擦,給我找到了。」

    往前眼前圍成一圈的殿閣,孟帥知道,他終於找到了成丹節典禮的現場。

    從鳥不生蛋的偏僻湖泊,能找到最中央鼎湖宮,是需要多大的運動量和狗屎運啊。

    孟帥先是在湖面上一陣瘋開,然後一陣瘋跑,好容易找到了人煙稠密的地方,這才回歸正軌。

    有了人煙,就方便認路。雖然鼎湖山的眾多弟子在成丹節會場聚集,但是也有沒資格去的,大多是外門弟子和雜役弟子,但指個路還是沒問題。

    幾次三番詢問下來,孟帥也大概知道了方向,馬不停蹄往這邊跑來,終於來到了門口。此時已經日上三竿,聽得裡面鼓樂號炮大作,就知道典禮已經開始。

    鼎湖宮所在的太鼎湖外,早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一道一道的手續檢驗。孟帥也算有身份的人,至少百鳴山弟子令牌不假。只是畢竟身份不高,通過之時也有阻礙。

    再過一道關卡,已經隱隱能看見裡面烏壓壓一片的人影,離著不過百十丈遠。正要趕過去,斜刺裡站出一個青年弟子,喝道:「哪裡去?」

    孟帥笑道:「我是百鳴山弟子,現在要歸隊。」

    那弟子皺眉道:「歸隊?你遲到了?」

    孟帥道:「哈哈,算是吧。有點事兒……」

    那弟子橫眉道:「我看你也不用進去了,現在裡面全是人,哪有外人站的地方?你要是重要人物,早有人找你。既然沒人找你,可見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進去無非就是讓地面更緊張些,有什麼意義?去門口等著,等百鳴山散場你再歸隊吧。」

    孟帥愕然,緊接著道:「您讓我原路返回?」

    那弟子道:「原路返回?那不又要走很多程序?你——」他隨手指了一個外門弟子,道:「帶他去坎位出口,讓他等著。」

    那外門弟子答應了,示意孟帥跟著來。

    孟帥無奈,他也並非一定要去裡面,只是早找到隊伍早心安。現在強行進去也無意義,一則不可能通過重重守衛,二則確實如那弟子所說,裡面都是人,根本擠不進去。只得跟著外門弟子走。

    兩人走過一條道路,只見周圍都是樹木,但樹林之中,有影影瞳瞳的人影,顯然藏有森然守衛。兩人走過一道路出口,那外門弟子道:「這是離位。」

    正在這時,一人匆匆從外面進來,直奔離位,走到孟帥身邊時,兩人恰好對視一眼,互相都呆了一下。

    這人竟是林霄宿。

    孟帥心中一凜,緊接著露出笑容,只因為兩人明面上沒有翻臉。如果按照最表層的關係,他連林霄宿想要殺自己都不知道,因為還是保持著風度,頷首示意。

    哪知道林霄宿一反常態,連表面上的功夫都沒有做,盯著孟帥看了一會兒,直接大踏步的進了會場。

    孟帥眉頭一皺,心中一種不好的預感升起。

    走過離位的出口,又有一截通道。孟帥突然腳步一停,道:「四天號的出口在哪裡?」

    那外門弟子想了想,道:「在無妄位出口。」

    孟帥哦了一聲,道:「你帶我去無妄位出口吧。」

    那外門弟子道:「那不行,師兄交代過,要帶你去坎位出口。」

    孟帥道:「無非都是出口,換個地方有什麼了不起?我又不是什麼身份不明的壞人。」他靠近了幾步,從兜裡掏出兩枚聚氣丹,塞到他手中,道,「去無妄位吧。」

    那外門弟子眼睛一亮,握住聚氣丹的手緊了一緊,突然臉色一變,直接推了回去,道:「快拿走,鼎湖山沒有這樣的規矩。我說去哪裡,就是去哪裡……」

    孟帥順勢握住他的手,雙目中神光閃閃,道:「別急麼,有話好好商量,於嘛要生氣呢?」

    那外門弟子的雙眼慢慢浮現出一絲迷離的神色,道:「是啊。」

    孟帥的精神迷惑有效果,緩緩道:「咱們去無妄位吧?」

    那外門弟子道:「好——」

    兩人轉向。孟帥心中一陣發緊——那外門弟子不過是小人物,看得出也算貪財,卻堅決拒絕孟帥給的賄賂,這其中必有緣故,很可能是林霄宿剛剛已經傳音給他,有過吩咐,讓他把孟帥帶到指定地點。他是鼎湖山弟子,孟帥給的賄賂再多,也絕不敢違抗林氏弟子的命令。

    看來就算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能絲毫放鬆。對方就像牛皮糖一樣粘著不放,抓住一切機會,要抓住自己。自己可前往不能在終點線之前倒下,所謂九百九十拜都拜了,不能差在這一哆嗦上。

    孟帥拉著那外門弟子的手,一路走過通道。那弟子意識迷迷糊糊,有幾次停滯不前。孟帥這個精神力控制是淺層控制,不會影響常人的行動,甚至還有主動意識在,這樣不容易看出破綻。但麻煩的是,要隨時注意到狀態,不然對方清醒了可能直接反噬。這弟子武功修為倒是不高,就算跟孟帥動手,也抵不過三招兩式,但架不住這裡全是鼎湖山的人,叫嚷起來孟帥就要麻煩。

    走了一程,孟帥突然看到樹蔭下面有一處井口,前面兩個弟子站崗。井口其實十分隱蔽,周圍也沒有欄杆,只有一圈金屬做的井欄,不過人腿那麼高,若非有人在前面護持,反而不容易被發現。

    他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外門弟子回答道:「是成丹井,聯通丹洞。鼎湖山的密地之一。」

    孟帥哦了一聲,心道:既然是密地,怎麼只有兩個人看守?這兩個弟子修為也是尋常,不像是特別守衛什麼地方的,好奇道:「你能進去麼?」

    外門弟子道:「我?我怎麼可能?就算是嫡傳弟子不能允許都不能進去,一般長老也不能進去,這是門中聖地。

    孟帥點頭,正要押著外門弟子繼續走,突然心生警兆,往一個方向看去。

    那是他來的路上,現在還空無一人,但他卻覺得心中發毛,彷彿有一頭食人巨獸,正在飛馳靠近。

    自從他摸到了虎嘯龍吟的門檻,感覺越發敏銳,對於危機已經有了一種冥冥中的把握,在這種狀態下,他絕不能忽視危險的警兆。

    恐怕是真的有人來了

    是誰?是林霄宿搬來的救兵麼?

    這個猜測讓他出了一身冷汗,也不再懷疑。今天是成丹節,林家必然有重要人物在場,林霄宿知道這是抓孟帥最後的機會,必定要找人來抓他。而這種場合,林家人再多,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派出多少人馬,最有可能是派出一個

    一個先天

    派出先天來抓人,又方便又保險,倘若林霄宿知道林霄寅死了的話,林家對孟帥必定更加重視,派出來的先天高手,也必定是其中佼佼者。

    說起來,還是他有些失算。他只想著不能去林霄宿指定的坎位出口,去別的出口應該就能安全些,卻忘了,這裡看似無人,其實到處埋伏的都是人。

    只要有人,就有眼睛。孟帥又不是飛天遁地,從大道上走,去哪裡還不是被人看的一清二楚?那人也是林氏的高人,問弟子一個外人的行蹤,豈有得不到之理。

    一身冷汗下來,孟帥環顧四周。

    他不可能往前走了,前面還是通道,兩旁埋伏的都是鼎湖山弟子。等那人追上來,只要一聲令下,那些人傾巢而出,就是圍攻自己的大軍。縱然那人不公開招人動手,但讓那些人堵住去路,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下,插翅難飛。

    去哪兒?

    孟帥四顧,突然一抬頭,盯住了成丹井。

    那外門弟子說什麼來著?成丹井,連通丹洞,也就是說,那裡不只是枯井,井下還別有天地了?

    就是那裡。

    鼎湖山顧忌聖地,孟帥哪敢那個,突然出手,把身邊的外門弟子推開,雙手連彈,數十枚銅錢鏢打向那兩個看守弟子。

    那兩位看守弟子哪想到孟帥好端端的突然發難,下意思的一躲,就見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往井口落去。

    兩人喝斥一聲,突然往那人影身上抓去,就見那人同時伸手,兩手同時往兩個方向拍出,勁風撲面,那兩位身子一晃,撐不住後退,這一瞬間眼睜睜的看著人影落入井裡。

    兩人面面相覷,都看見對方面如死灰——被外人私闖入禁地,身為看守罪責可是不小。

    正在這時,大道上奔來一個僮僕打扮的老者。那兩個看守弟子一見,更是臉色煞白,知道這是林氏有名的奇老,雖然面上是僮僕身份,卻是先天高手,在林家甚有權柄,一起躬身道:「見過奇老。」

    那奇老瞪眼道:「人呢,那小子人呢?」

    那兩人雖不知他指的是誰,但本能的都認定是剛剛擅闖禁地的人影,雖不敢搭話,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口井

    奇老立刻明白,森然道:「讓他逃入了禁地?兩個廢物。」

    兩人再也支持不住,一起跪倒請罪,道:「弟子該死,守護失職。」

    話音未落,只聽忽的一聲,奇老的身子拔地而起,跟著鑽進了井口。

    兩個弟子呆了一陣,一人道:「似乎奇老也沒資格進聖地吧?」

    另一人呸道:「現在還管那個?一個也是死罪,一百個也是死罪。還是想想怎麼活動,留下一條性命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4:17
四四零 沉渣泛起,繁華印記

    黑暗中。

    從井口下來,孟帥開始是直落,後來落到了一處類似於滑梯的光滑地面,斜斜向下四十五度,站也站不起來,只能順著一直滑下去。

    隨著滑道向下,越陷越深,孟帥有點心裡打鼓,本來井底光線就差,滑行十幾米之後,就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之中,人本能的怕黑暗,也怕未知的空間,即使孟帥現在膽子極大,也心裡發毛。

    尤為令人擔心的是,在滑行的過程當中,他明顯感覺到道路有分叉,周圍同時有過兩個甚至三個分叉,孟帥還來不及判斷要進哪裡,就已經被滑梯帶著走,一路向下。

    好吧,分叉多有好處,因為後面的追兵可能追不上來。但壞處更顯而易見——一會兒他怎麼上去?

    而且,在滑道中,他還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說香不香,說臭不臭,似乎是腐爛,又似乎還帶著點藥香。後來聞久了,漸漸不覺得有味道,久入鮑魚之肆,不覺其臭。

    過了一會兒,孟帥突然身子一震,掉出了滑道,前面豁然開朗,沒有路了,撲通一聲,掉在地上。

    這一下雖然帶著極大的慣性,速度很快,但是一點不疼。不疼雖不疼,孟帥卻寧願覺得疼。因為他掉入了一大片泥沼之中,手下腳下全是爛泥,身上依舊被爛泥佔滿了。

    深處爛泥之中,那種奇怪的味道直衝鼻端,熏得他直咳嗽。連忙爬起身來。

    然而這個泥沼深不可測,孟帥向下一蹬,竟沒登到實地,身子陷在泥潭裡,有往下陷落的趨勢。

    孟帥連忙運轉罡氣,從腳下生出層層罡風,推著自己往上走,雖然耗力,但確實有效。不一會兒他就緩緩地浮上來,泥沼只到他的膝蓋。

    喘了口氣,孟帥覺得自己口中好像吃了一口泥,咸不咸、苦不苦,腐朽之氣直衝喉嚨,不由得一陣嘔心,連忙往外啐吐。

    吐得過程中,他無意中趕到,這泥沼似乎並非純的泥,裡頭還有不少渣滓,奇形怪狀,又不像是石頭。剛剛他上來的時候也感覺到了,似乎泥裡有不少殘渣,還有些遠遠地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莫非是蟲子?

    光這麼一想,孟帥就是一陣惡寒,緊接著渾身都發癢,恨不得跳起來奔走,但緊接著,他突然想了起來——自己好像備有燈火。

    正要取出火摺子,孟帥心中一動,改拿出一枚夜明珠。

    夜明珠濛濛光芒,照亮了方圓一丈的距離。

    只見地下固然是泥沼,但泥沼之中,摻雜有不少丹藥,大多灰撲撲的,於癟異常,只有一些花花綠綠,顏色很顯眼。除了丹藥之外,還落了不少枯枝敗葉,也不是路邊的落葉,很多像過了一遍火的藥渣。

    這是……廢丹池?

    雖然沒見過,但孟帥突然有了這個認識。再聯想到成丹井這個名字,他立刻確認了,這裡就是煉丹師傾倒廢渣廢丹的地方。

    雖然只有三丈的視野,他能感覺到廢丹池面積不小,剛剛他差點被沒頂,可見深度也是足夠。能把這麼大的地方用廢丹填滿,不知要經過多少年月,以至於地下的廢丹和藥材經過腐化,已經變成了泥沼。

    想到這裡,他還真出了一身冷汗——虧了自己靈機一動,換了夜明珠,這地方這麼多年經過腐化,不知存積了多少沼氣,剛剛要是見了明火,整個池子還不給炸飛了?別說孟帥,就算先天大師也未必經得起這一炸。

    不過……一個廢丹池能叫做聖地?

    別說是老祖扔過廢丹的地方,就是太上老君扔過廢丹的地方,那也是廢丹池,也不至於別叫做聖地吧?

    把這個念頭拋下,孟帥緊接著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怎麼出去?

    既然是廢丹池,那就只有入口,沒有出口吧?當時設計的時候,應該就是單向的,不然難道廢丹還要自己往外爬出去?

    那麼……只能原路返回了?那個滑道可不好爬,爬一半一鬆手,再出溜下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孟帥把自己收藏的夜明珠都拿出來,捧在一起,光線登時閃亮了不少。就見邊緣牆壁在不遠的地方。

    這也尋常,孟帥掉下來之後就沒動過地方。他現在在池中央,也就是因為滑道慣性衝出來那麼點兒距離,理應離著池壁沒多遠。

    踩著罡氣走了幾步,孟帥看到了自己來時的入口,開在池壁頂上,一般人在這樣的泥地裡,無處借力很難跳上去。但他畢竟有武功在身,很容易能上去。但不到最後,他還不想原路返回。

    繞著池壁走了個圈子,孟帥在對面的牆壁上發現了一孔空洞,和這邊的入口差不多高。他只以為又是一處滑道,但再靠近時,卻發現牆壁上掛有東西。

    那是……梯子?

    牆壁上,一個破破爛爛的繩梯正掛在那裡。那梯子看起來有年頭了,一邊兒的繩子朽爛,中間的橫檔也只剩下兩個,只從梯子的樣子來看,已經負擔不起一個人的體重了。

    但這不是最要緊的。

    要緊的是這裡有梯子,也就是說,這裡是一條給人走的道路。

    孟帥喜不自勝,兩步走到洞邊,用手撐著洞壁,往上一躍,已經躍上了洞口。舉起夜明珠伸入孔內,要看看裡有有什麼。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斜斜上行的台階。

    有門兒

    孟帥三步兩步跳上台階。那台階也年久失修,缺磚少瓦,甚至站上去亂晃,但他心情很好,只要不是滑道,就算是岩壁他也能爬上去。

    出了泥塘,便覺得身上黏糊糊、沉甸甸的,孟帥想到底下那一池子腐爛物,又是一陣噁心,只是此地不是換衣服的時候,也不能洗澡,光換衣服也沒用。

    那台階十分陡峭,向上至少有七十五度,但畢竟不是峭壁,爬起來也容易。孟帥一面往上爬,一面計算著與地面的距離。雖然他是溜下來的,並沒有具體的計算過廢丹池到底在地下多少米,不過爬了一炷香時分,他感覺離著地面也就幾丈的距離了。

    也恰在此時,向上的階梯到了盡頭。

    階梯盡頭是一扇門,孟帥推了推,果然推不開。不過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因為門是一扇木門,而且看來還是年久失修,已經糟了的木頭。

    試探了一下門鎖的位置,孟帥用手戳進了木門,開出一個洞,將鎖頭掰了下來,伸手一推,門應手而開。

    打開門,只見裡面是一件石屋。石屋最多十來平米大小,陳設簡單,一邊放著兩條板凳,對面是一張桌子,另有一個簡陋的箱櫃。比較奇怪的是牆壁上兩排架子,掛著拂塵、掃把、拖布等等衛生用品,牆角放著水缸和水桶。

    這是一件雜物室。可能是專門給雜役用的。

    孟帥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屋裡也有一股味道,和廢丹池下面的味道有異曲同工之處,也是藥味混合著腐朽的感覺,但是廢丹池裡腐爛的味道佔大多數,這裡卻是藥香更加突出。這一差距使得香臭之別,判若雲泥。

    雜物室也有一扇門,門上沒掛鎖,孟帥推開,就進入了一條通道。

    那通道可能是天然的洞穴,但地形狹長,很像是走廊,兩邊時常能看見門,大概是房間。只是這些門都是石門,孟帥推了一個,推不開,也就放棄了。

    再往前走,有一間石屋開了一條縫,孟帥推了一下,看到了屋中情形。

    剛一推開門,濃重的藥香就撲面而來,香的令人咳嗽。只見裡面是規規整整一間房屋,四面刷的都是粉白的牆壁,年深日久,牆皮已經掉了不少。

    房中沒有任何家具,只地下扔著一個蒲團。而在最重要,有一個半人高的藥鼎,架在一座爐子上。

    孟帥忍不住驚嘆一下,那藥鼎確實有氣勢,雖然只有半人多高,但用的材料是一等一的,絕非人間銅鐵,而是經過精煉的合精銅。這些合精銅平時都是煉製兵刃用的,且就算是合精銅匕首也十分珍貴,拿來打這麼大的爐子,可算是揮金如土了。

    何況這爐子上面還有一重重的封印,孟帥認得都是九重封印,這麼一個爐子,外面恐怕就價值連城,還不錯歷史文物價值。

    不過更令孟帥驚訝的是地下這個爐子,爐子裡沒有燒炭火的地方,這種爐子他也很熟悉,是接地火用的。但這裡明明沒有火脈,整個天鼎峰都沒有火脈,這爐子擺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

    莫非……天鼎峰以前是有火脈的,現在枯竭了?

    若是這樣,到可以理解。這裡明明就是一間廢棄的煉丹室,設備還齊全優質,卻荒廢至此,可能就是火脈枯竭的緣故。想那鼎湖山就是以火脈起家,沒道理將鼎湖宮建在沒有火脈的天鼎峰上,看來是滄海桑田了。

    真是有點可惜。

    看這煉丹室的氣象,再加上經久不散的藥香,就知道當年這裡一定出產過許多丹藥,如果兩邊那些鎖著的石屋都是煉丹室,那麼當初鼎湖山天鼎峰的繁榮,就可見一斑了。但如今也只有塵封於此,空落下個聖地的名聲。

    感慨了一番,孟帥推門出去,繼續走那走廊。走廊兩邊偶有開的房門他掃了一眼,果然都是煉丹室。

    足足走過百餘間煉丹室,他才到達盡頭。盡頭是一扇巨大的石門。推了一推,果然推不動。

    這可就有點為難了,石門不像門木那麼好開,就算運足罡氣,能開山裂石,誰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若是有什麼大的損毀,甚至惹出危險來就不好了。

    孟帥正在猶豫,突然按在石門的手掌陷了下去,不知道觸動了哪層機關,大門緩緩開啟。

    他往裡面伸頭看了一眼,立刻驚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4:17
四四一 撐天大鼎,五彩迷霧

    因為前面的經驗,他只以為裡面只是個房間,縱然大些,也不過一間廳堂大,沒想到是的,裡面是一個巨大的洞窟,地方之大,足足抵得上一個廣場。

    宏偉的空間向遠處延伸,高高的洞頂仰頭看去,彷彿天空一般。

    在大洞窟的中央,一個巨大的銅爐貫通天地,上方接著洞頂,下面鼎身已經挨著地面,三個鼎足深深埋入土裡,彷彿這空闊的洞府還盛不下它一般。

    那鼎身是黝黑的金屬色,時不時泛起暗金色的光芒,一道道繁複的紋路纏繞其上,其中幾團明顯是有意義的銘文圖畫。鼎耳是兩條銅鑄蟠龍,龍身金鱗雕刻的纖毫畢現,形貌儀態,栩栩如生。

    孟帥死死的盯住這個銅鼎,喃喃道:「十七、十八、十九、二十……我去,足足二十一層封印。」

    這真是顛覆他的常識。先天以下的封印師,就算到了高等封印師,也只能封到九層,現在俗世行走的封印師,甚至某些大荒的武者,也只以為最高的封印就是九重。但事實上,孟帥知道,突破先天之後,封印師可以稱為封印大師,當然更正式的稱呼是封靈師。到了那時,他們就可以掌握十八層封印。

    但是,這也是孟帥認知的盡頭了,他從來沒想過,世上竟會有二十一重封印,且集中在一個大鼎上。

    但事實勝於雄辯,眼前這個奇蹟,就讓他不得不相信,他所知的天地外,更有天地。

    沒想到自己一向自負眼界開闊,其實也是個井底之蛙。

    孟帥不由自主被吸引,往前走了幾步。

    這大鼎雖然精美,也不像外面的煉藥鼎有廢舊之象,但畢竟還是擱置的死鼎,因為底下沒有生火,孟帥也想不出這麼大的鼎,要用多大的爐子,多少火源。

    哪知越走越近,一陣細細的聲音鑽入耳朵,好像是風聲,又好像是開鍋的聲音,咕嘟咕嘟,響個不停。

    莫不是……

    孟帥仔細傾聽,終於確認,那聲音是從大鼎中傳來的。

    難道說,大鼎之中,還在煉藥?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畢竟大鼎鼎足埋在土裡,土地就是普通的岩石地,絕非火脈之地,孟帥也沒感覺到那種煉丹特有的溫度。

    那麼,只可能是上面的封印在發揮作用,二十一重的封印,支持這種大鼎不眠不休的運轉,實在是個奇蹟,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大鼎不停地運轉,到底煉的是什麼仙丹?難道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爐,練的是九轉金丹不成?

    孟帥一面欣賞自己從未見過的封印,一面緩緩後退。這樣的奇蹟令人敬慕,也令人畏懼,還是不要靠的太近的才

    一步步後退,已經碰到後面的牆壁。

    孟帥猛地跳了起來,往前幾步。剛剛一觸牆壁,就好像觸到了冰山,酷寒冰冷,直入骨髓。他沒有準備,狠狠地冰了一下子,感覺人都差點兒凍上了。

    回頭一看,孟帥不由咋舌,剛剛只顧看著大鼎,沒想到後面的岩壁一樣的奇葩。

    背後的岩壁,竟然不是一整塊,而是如同蜂房一樣,一個洞孔連著一個洞孔,中間只有薄薄的石板相連,每個洞孔都深不見底,只能看到裡面隱隱的白霜。

    不過奇怪的是,這麼寒冷的洞孔,彷彿對周圍的溫度沒有影響。只要不直接接觸,就是站在前面幾寸遠的地方,也沒有感覺到寒冷。

    得,惹不起,至少躲得起。

    孟帥往前走幾步,再次繞著大鼎走。

    不管這場面如何宏闊,最重要的是要出去。孟帥放眼望去,周圍的山壁似乎沒有出口,只有自己進來的一扇門戶。再抬頭看去,頭頂上倒看到一線青天。那是藥鼎上接洞頂時,露出一個縫隙,似乎能通到外面。

    藥鼎如此之高,離著頂端距離遙遠,能看到一絲縫隙,那這個縫隙必然不窄,過一個人應當不難。看來這就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那個地方實在太高,用倒騰龍也翻不上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踩著藥鼎爬上去。

    沉吟了一下,孟帥還是決定爬上去。比起褻瀆古物,還是躲避後面那位先天高手的刺殺更要緊。

    身子一動,孟帥已經攀上了鼎身。大鼎雖然滾圓,但周身全是花紋,可以下腳,攀爬起來並不困難。

    爬了幾步,就在孟帥爬過了兩丈高時,大鼎突然有了動靜。

    那是一種顫抖,突如其來,彷彿過電一般,從埋在土下的鼎身一直往上。

    顫抖越往上,擴散的越厲害,孟帥就覺得腳下一陣晃動,連忙伸手扒住了鼎身。

    突然,從大鼎的縫隙中,噴出大量的五彩煙霧。

    五彩煙霧有衝天之勢,剎那間籠罩了鼎身,孟帥正在鼎上,一個沒反應過來,猛地吸了一大口。

    壞了

    雖然不知道煙霧是什麼東西,但孟帥本能的覺得壞了,大凡有毒之物,必然光華燦爛,這煙霧如此鮮豔,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成分。

    緊接著,他便覺得周身發熱,五內俱焚。

    那是一種煎熬的酷熱,像是全身進入了八卦爐裡,火焰從四面八方侵來,而他的體內也猶如澆了一層滾油,從腑臟熱出來。裡外都熱得像地獄一般。

    好燙好燙

    孟帥一個把持不住,從大鼎上摔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滾。他覺得自己化身為一塊熱碳,恐怕在地上都能燙出一路焦痕。

    驀地,他抬頭,看見了眼前一片蜂窩狀的牆壁。

    對,那裡……那裡是寒洞。

    孟帥這時被酷熱熬昏了頭,他已經沒辦法想像極熱的身體一頭紮入寒冷中會有什麼樣不可測的傷害,他只想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用盡最後力氣,猛地爬了幾步,一頭撞在蜂窩的壁上。

    一股冷意從接觸面上沁入,出奇的不感覺寒冷,反而涼颼颼的十分舒服。

    不夠,還要全身都冷下來。

    孟帥猛地用力,身子鑽進了其中一個洞窟之中。

    洞窟狹窄,僅僅容一個人匍匐前進,孟帥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勁力,一個勁兒的往裡面鑽,就像暴走的野獸,全不顧前程何在,終點何在。

    爬了不知多久,外面傳來的冷意和熱氣差不多平衡,但腑臟內往外噴射的熱力始終不減。孟帥彷彿陡然失去了力量,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雖然依舊難受,但孟帥這時已經清醒了過來。他的意識緩緩沉入體內,進行內視。

    在內視的視角下,他能看見五彩的煙霧遍佈了全身,跟隨著真氣緩緩搬運,而另一邊,最大團的五彩霧氣鑽進了他的丹田之中。

    無論是在經脈中的五彩霧氣,還是丹田中的霧氣,都在做同一件事,驅趕,擠壓孟帥本身的力量,將罡氣和內力全部逼到了角落裡,還在不停地進攻。

    孟帥內外雙修,丹田中的罡氣是外功修成,經脈和羶中氣海的內力又是內功龜息功修煉成的,因此力量高出儕輩。且內力和罡氣都是頂級功法修煉,質量本身也高,像純陽罡氣和田氏的龍脈罡氣,可算是罡氣中的極品,一樣被他壓制。但那五彩霧氣卻更勝一籌,把孟帥體內兩種力量驅趕的落荒而逃。

    本來他意識不清的時候,體內只有自發的抵抗,現在他意識進入,忙組織罡氣和內力有規模的抗衡。

    但即便如此,雙方的實力依舊差的太遠,孟帥兩股力量都是一觸即潰,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分兵抵不過,合力如何?

    孟帥自發的組織有準備的戰略轉移,真氣如敦刻爾克的士兵一般,忙碌的逃入丹田,將氣海的主場先讓給了五彩霧氣。

    丹田之中,內力一路衝下,倒也勢如破竹,與罡氣混合。

    五彩霧氣散了一下,緊接著瘋狂的反撲。

    內力和罡氣頑強的反抗,孟帥讓柔和的內力包裹著堅硬的罡氣,組成隊形,拚死抵抗五彩霧氣。

    然而,雙方的實力確實懸殊。

    也不知道五彩霧氣是什麼東西,越戰越勇,讓孟帥的力量生存空間越來越小。且霧氣從硬碰硬,變得滲透,內力的邊緣已經有些五彩色。

    孟帥正在殊死抵抗,突然發覺,原本如水和油一樣不可調和的罡氣內力,開始融合。

    而且,罡氣的中心,有一小團罡氣已經被壓縮到了極限,呈現出一種混沌的狀態。

    那是

    罡氣蛻變?

    孟帥陡然一驚,發覺到了五彩霧氣的目的,它們是用壓迫的方式,將內力和罡氣使勁壓縮,將它們從量變,改為質變。

    這是先天真氣形成的必要過程。

    可見這五彩霧氣並非毒氣,而是一種輔助晉級先天的珍貴材料。

    得知這一功效,孟帥第一個念頭是——壞了

    若是修煉到虎嘯和龍吟頂峰,能有五彩霧氣輔助質變,那真是天大的機緣。但孟帥不是,他還在火山頂峰,沒有感應到天地靈氣。

    這個質變過程,如果沒有靈氣參與,就算質變,身體也承受不了,會變成人於的。

    對某些人的蜜糖的霧氣,對他來說,是致命毒藥。

    不行……不能這樣……

    五彩霧氣鋪天蓋地的壓迫,孟帥越來越難以為繼,他知道拖延時間不是辦法,唯有行險一搏

    孟帥體內,無數樹藤衝出,靈氣立刻包裹了他。

    為今之計,只有在轉化真氣之前感應到靈氣,才有一線生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4:20
四四二 強行感應,意外襲擊

    現在孟帥的狀態,不宜進入黑土世界。畢竟一旦進入那裡,體內的氣息容易失控,他現在要做的,一是感應靈氣,二是拖延時間,只有拖延到感應到靈氣,正式邁入虎嘯龍吟的境界,他才安全。

    好在他還有黑土世界這個作弊器。一般人感應靈氣,要在凌晨狀態最好的時候,在山巔或者水畔,自然靈氣充足的地方才可以,縮在小冰洞裡,如何能夠成功。他卻能人為的製造環境,黑土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靈氣,逸散出來一點,就足以把這裡變得如洞天福地一般。

    然後,他沉下心來,使勁的感應靈氣。

    然而這感應一事,最不能強求,除非哪一日突然開竅,福至心靈,自然而然就感應到了,若要強求,說不定反而心有阻塞,越發得不到。孟帥有生死壓力,固然有動力,但那些大限將至的武者也有生死壓力,強行感悟靈氣,十個有九個失敗。如果自己強迫就能感應到,世上的先天大師就不會那麼少了。

    何況他並不專心,他若一心感應靈氣,恐怕沒感應到靈氣,體內的力量先轉化了,一切功夫白費。其實若是放手一搏,完全任由自己的力量自發抵擋五彩霧氣一時三刻,自己全力感應,倒也是一法,但人非聖賢,對自己的身體豈有不擔心的?孟帥沒法拋開一切,因此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靈氣的感應一直沒進步,但是五彩霧氣的進攻卻不停止,內力和罡氣的聯盟越發疲軟,漸漸地有潰不成軍之勢。

    正在這時,一個影子一閃,蛤蟆蹦了出來,舉起一個透明珠子,道:「含住了。」

    孟帥已經動彈不得,勉強張嘴,就覺得一股清涼傳入腦海,緊接著腦子一空,進入了空靈混沌的狀態。

    外面的世界,彷彿一下子靜止了,孟帥的意識也脫離了身體,以上帝的角度俯視著世界。

    原來這個世界如此清晰。

    他看見了,狹窄的洞窟之中,充滿著游離的氣體,有的明,有的暗,明暗交織在一起,就如夜空中的繁星,美麗而神秘。

    但是他的意識,就像上帝,又似遊走九天的神仙,一伸手,就可以把群星掌握在手裡。

    空靈的意識緩緩的轉動,在他眼中,靈氣已經是自家的囊中之物,一伸手就可以召喚,一呼氣就可以吹開,下一刻,他勾勾手指,那些靈氣就如同色狼撲向美女一般,撲向他的身體。

    然而,這種事並沒有發生。

    蛤蟆不管孟帥在主觀世界是如何運動的,他只從客觀世界看孟帥的情況。

    久在黑土世界中,它是被靈氣洗過多少遍的,眼睛非常毒,一眼就能看穿,圍繞孟帥的靈氣有所波動,甚至已經開始往孟帥身上集中。

    然而,孟帥的身上卻似有一座牆壁擋著,無論靈氣如何企圖鑽進去,都被牆壁無情的擋住,靈氣的活動就像拋媚眼給瞎子看,始終不能衝破壁障。

    「功夫不到啊。」蛤蟆搖頭,「一般順理成章的感應先天真氣,要胎息反真,重開囟門,這樣才能導引先天真氣入體,光用空靈感應這樣作弊,就算感應到了,引不進來也是枉然,莫非要前功盡棄?」

    這時,孟帥的身體開始顫抖,蛤蟆雖然不能內視,但也能猜到孟帥體內的力量快要扛不住五彩霧氣的進攻。而空中靈氣始終沒找到門路,虎嘯龍吟,八字還沒一撇呢。

    先穩住再說吧,蛤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宿主就這麼玩蛋,所以它從黑土世界裡舀出一勺液體,塞在孟帥的嘴裡。

    九華清露,幫助調理內力的至寶。孟帥前幾日埋下的清露礦藏,如今已經有所收穫,一池子九華清露,恐怕抵得上外面世界的總產量了。

    像這樣珍貴的東西,外面賣都是一滴一滴的賣,服用也是一滴一滴的服用,唯有孟帥這麼闊綽,一勺子吃下去,百十滴就沒了。也就是蛤蟆不是自家的東西不心疼,就算是孟帥清醒,也絕不會這麼吃的。

    到底是天材地寶,一勺子下去,孟帥的情形立刻好轉,身體的顫動停止了。蛤蟆鬆了口氣,一面觀察情況,一面又舀出一勺。

    看靈氣的動向,這應該是一場持久戰,先拿出清露備用。倘若孟帥真不幸到一池子九華清露都救不回來,那也是他命該如此。

    正在孟帥在洞窟伸出深水火熱的時候,外面的大廳又迎來了不速之客。

    大門打開,一個僮僕打扮的老者走了進來,正是那位林氏的奇老。

    他如今的樣子也算狼狽,身上的衣服滿是污泥,東一塊西一塊的都是裂口,顯然在外面也進行了一次不愉快的旅行。

    和孟帥不一樣,孟帥是走到哪兒都行,他卻是要一路抓到孟帥,每條路都不能放過,因此在上面滑道時就折返過好幾次。滑道的幾個出口,廢丹池算是人畜無害了,其他幾處多少也有些危險,因為奇老一路上十分費力。

    也是他運氣不好,幾次轉折,才進了廢丹池,抓住了孟帥的尾巴。孟帥在廢丹池並沒有特別謹慎,線索還是挺明顯的,奇老也一路追過了煉丹室,到了大廳之中。

    進了大廳,五彩霧氣已經散去,奇老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的藥鼎。

    他不像孟帥那樣無知,只看到了鼎的樣子,全不知其中根底,只看了一眼,立刻驟然變色,道:「藥王鼎?真的是老祖……老祖的藥王鼎?」

    奇老臉色變了幾變,跪下叩首,道:「老祖在上,弟子林奇絕非有意冒犯,實在是家主差遣,這才誤入此間。」

    他心中天人交戰了一下,對林家的忠心還是勝過了對老祖的敬畏,道:「等弟子抓住那小子,再給老祖長跪賠罪

    說完,他磕了一個頭,起身尋找孟帥的蹤跡。

    正如孟帥一樣,他也是看到了藥鼎的頭上一線青天,以為孟帥從那裡出去了。他不敢和孟帥一樣直接爬藥鼎,而是以先天大師的本事直接爬上去。這也是他的運氣,不然引出五彩霧氣來,他縱然不怕,也夠喝一壺了。

    一路浮上天空,剛剛靠近縫隙,就聽得一陣絲竹悠揚之聲,忙伸頭一看,就見頭上隱隱露出歌女擺動的輕紗。

    這麼說……外面是成丹節的現場了?

    林奇沉吟著,緩緩浮下。既然外面是成丹節現場,那孟帥出去的可能性很小。畢竟那麼隆重的場合,大庭廣眾之下鑽出個人來,肯定引起騷動,哪還能這麼平和的表演歌舞?

    想必,是還在底下。

    那麼……他會在哪兒呢?

    林奇一轉眼,立刻看見了滿牆的蜂窩狀洞窟。洞窟裡黑黝黝的,像個能藏人的地方。

    一定在裡面

    林奇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雖然洞窟多,但他有的是時間和耐性,一個個找也容易。孟帥再滑溜,被困在這樣的環境中,叫他插翅難逃。

    他先選擇了一個肩膀高的洞窟,往裡鑽去。畢竟孟帥是倒在地上爬進最下的洞窟的,一般人不會這麼選擇,林奇也不知道孟帥的情況,因此選了一個比較正常的。

    哪知剛剛碰到石壁,林奇立刻被冷的打了個哆嗦,他運氣真氣護身,往裡面鑽去。

    剛剛鑽了幾步,就覺得寒冷徹骨,一身真氣竟然沒半點用處。他靠著咬牙再爬幾步,越往裡越是奇冷無比,終於頂不住退了出來。

    退出之後,他還盤膝打坐,過了一陣,才把冷意祛除。

    站起身來,林奇的神色很是凝重。

    根據情理,他是不相信自己都頂不住的寒氣,孟帥能夠藏在裡面。但眼前又無處可逃,或許孟帥有什麼護身的法寶,能讓他在寒冷中安然無事呢?

    難道只能守株待兔?

    雖然說理論上孟帥只要在裡面,肯定會出來,但那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夜長夢多,別一個疏忽,讓對方跑了。

    沉吟了一下,林奇下定決心,站在石壁之前,蹲穩了馬步。

    下一刻,他全身真氣鼓蕩了起來,袖子飄起,怒目圓睜,雙掌緩緩抬起。

    「喝——」

    一聲暴喝出口,林奇用盡全力,雙掌拍出。

    一個先天真人的力量非同小可,何況是全力出手,林奇將真氣催發到了極致,猶如實質的氣浪排山倒海一樣向外湧出,鑽入石窟之中。

    這一陣風吹過,石窟中寂然無聲。看來孟帥不在這一片。

    林奇也不沮喪,他一次出手,能籠罩方圓二三十石窟,一輪下來也沒幾次。

    吃了一顆回轉內力的丹藥,他立刻轉移到旁邊。鼎湖山的丹藥名不虛傳,一顆下去,先天高手也能恢復,當然這丹藥有後患,但他已經不在乎。

    再次轉換陣地,林奇再次大吼一聲,全力出手。

    蛤蟆正給孟帥喂了一勺九華清露,眼見九華清露的效果越來越差,心裡正在著急,突然一股氣浪打來,身子被吹飛出去,狠狠地摔在牆上。

    緊接著,孟帥也飛了出去,他比蛤蟆靠前,乃是正面受了一擊,不像是蛤蟆只是被余**及。

    蛤蟆清清楚楚聽到孟帥骨骼咯咯作響的聲音,道:「親娘咧,別是沒被自己作死,先被人打死了吧?」

    然而下一刻,它就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只見孟帥頭上一直徘徊不定的靈氣,陡然如找到宣洩口一般,呼啦啦往孟帥頂心鑽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4:20
四四三 機緣巧合,先天終成

    林奇這一招出手,就聽得一個洞窟中傳來咚的一聲輕響。

    聲音很輕,但哪能逃過林奇的耳朵,他大喜過望,喝道:「在這裡了。」沖上去幾步爬向洞口。

    剛一接觸洞口,冷意突襲,林奇被冷的哆嗦一下,倒退了一步,用真氣護手,再次一探,酷寒不曾稍減,堅持不過兩個呼吸,再次敗退。

    他懊惱至極,眼見點子就在眼前,難道就差這麼一個洞的距離,就束手無策麼?

    好在先天打後天,隔著遠一點兒也無所謂。

    林奇拳頭捏緊,真氣勃發,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氣勁圍繞在鐵拳上,蓄勢待發。

    正在這時,只聽得洞中發出了陣陣尖嘯聲,這生意他太熟悉了——那是虎嘯的聲音。

    不,比虎嘯有所區別,另一種聲音拌雜其間,聲音之大,氣勢之宏偉,絲毫不遜於後天頂峰蛻化的虎嘯聲。

    那是什麼?

    林奇臉色大變,對方本來只是個後天的小輩,如何處置,只看他心願。但若對方晉入先天,哪怕是剛剛晉陞、境界未穩的新手,哪怕林奇本人已經是守一中期,足以一手對付幾個守一前期,但先天就是先天,殺了對方也要付出代價。

    不能讓他晉級。

    林奇的拳頭蓄滿了力量,眼見就要發出,突然覺得背後多了一個人。

    雖然那人沒有發出聲音,但先天的感覺並非虛假,林奇有所感應,豁然回頭,看清了背後,奇道:「你是……是你?」

    刷的一聲,刀光大亮。

    孟帥本是到了極端危險的境況,在外面靈氣雖然有所感應,始終無法接應入體,在內部,九華清露的作用,是幫著維持內力的運轉,使之不易凝固,無法質變。但同時這樣也是飲鴆止渴。內力只是理順,並沒有增加。縱然一時不被侵襲,那五彩霧氣還在圍攻,且在一絲絲滲入,等到霧氣全面侵入時,就如多米諾骨牌被推倒一樣,爆發巨大的能量,反噬自身。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有外力於擾,不然走入死胡同的孟帥,就是死路一條。

    要不說衝擊先天是極其危險的過程,就算按部就班的晉級,還需要師長在一旁看護,何況孟帥這種倒行逆施的晉級方式,能撐到現在,也是他運氣好,各種天材地寶扶持。

    但本來他也是有極限的,這種環境下,只能支持一時三刻,終究還是大勢難逆。

    這時,偏有那林奇橫插一槓子,以龐大的先天真氣全力重擊,大部分力量轟到了孟帥身上,但也有小部分震盪他幾個經脈匯聚點,尤其是百會穴,被狠狠震動了一下,封閉的囟門在某一刻出現了一絲鬆動。

    這一絲鬆動,足夠了。

    早已被牽扯得動盪不已的靈氣,在這一瞬間找到了宣洩口,拚命的鑽了進去。磅礴的靈氣灌入體內,沿著頭頂入紫府,走羶中,再下丹田,與五彩霧氣和擠壓成一團的內力和罡氣匯合在一起。

    轟——

    壓抑許久的爆發終於開始了。

    三團各自不同的力量以不同的形態開始融合。因為九華清露一直殘存吊命,內力和罡氣早已經完全的混合成一體,再無間隙。而五色霧氣也一直在往內氣罡氣本身滲透,這時也滲入大半,只等一個契機,就能完全轉化。

    這時候,外界靈氣的入侵,就是契機。

    如果五彩霧氣的入侵如同刀槍箭雨,那麼靈氣的捲入就像是洪水,從天而降,橫掃千軍。五彩霧氣被沖的打著滾的往罡氣中心擠壓,原本被九華清露強行理順的壁壘結構瞬間崩塌。

    孟帥的丹田之中,亂情已到了極限,靈氣、霧氣、罡氣和內力都在往中心擠壓,衝在前面的是罡氣和內力集合的力量團,而靈氣在最後,進攻卻最兇猛,它的加入,提供了各種力量會聚集中的動力。

    終於——

    紛雜混亂的力量世界中心,一絲震動之後,一滴新的力量出現了。

    那新的力量粘稠如水,但還是氣體的形勢,只是與其他的力量和氣不同,這力量明顯有質感,彷彿一伸手就能握在手裡。

    然後,以這個力量為核心,轉化的連鎖反應往四周蔓延。

    「嗚——嗡——」

    從他身體裡傳來的兩種長嘯的聲音,一渾厚如山中虎嘯,一高亢如雲端龍吟。

    蛤蟆在旁邊看著,道:「終於開始了,不管怎麼說,這傢伙還是度過了這一關,但是最後能不能成功,還要看各種力量是否能達到平衡。」

    看了一會兒,它畢竟沒長著透視眼,不知道孟帥是什麼情況,卻又掛念起另一件事來:外面那對頭怎麼沒追進來

    龍吟和虎嘯期間,轉化最是要專注,稍微有點打擾都可能走火入魔,那追兵也不用進來,只需要在外面打一拳,就夠孟帥喝一壺的。

    蛤蟆猶豫了一下,還是爬出去看情況,畢竟這麼長時間,不見對方動靜,有可能是出了什麼變故。

    爬到洞口,只聽得風聲陣陣,似乎有人交手。就聽林奇吼道:「你和那小子有什麼瓜葛?為什麼替他出頭?難道你是鼎湖山的叛徒?」

    這句話之後,只有風聲,沒聽到其他聲音,顯然對方沒有回答。

    蛤蟆暗自奇怪,這麼說還真有人和他交手?這個地方深埋地底,除了上面來的追兵,哪裡來的活人?何況能和那老貨戰個有來有往,至少也是個先天吧?這地方怎麼會出來一個先天,還跟對方打起來的?

    懷著疑問,蛤蟆露出腦袋去看。之間洞外果然有兩人打得難分難解,林奇一雙手掌,和一個持刀的少年打得難解難分。先天之間的打鬥,真氣四溢,蛤蟆才看兩眼,就覺得抵受不住,縮了回去。

    但這兩眼,也夠他看清楚了,心道:「我去,他怎麼在這裡?鬧了半天是熟人啊,孟帥的運氣太好了吧?」

    緊接著,蛤蟆反應過來:那小子用刀,對方空手,雖然現在是平手,但估計還是打不過,得趕緊把孟帥叫出來二打一才是正理。

    正在這時,只聽林奇大喝道:「著」接著就聽一聲悶哼。

    林奇的聲音傳入:「怎麼樣,你現在後悔啦?晚了。就憑你這點資本,也和我林氏叫板?現在你想抽身也難了,老老實實做個隕落的流星吧。」

    那蛤蟆心道:乖乖不得了,要壞菜。說著一溜煙回到孟帥身邊。

    只見孟帥頭頂上靈氣漩渦還在不停地匯聚,看這樣子,要把靈氣都吸進去,三天三夜也難,道:「別享受了,外面翻天了。」

    一面叫,蛤蟆一面給黑土世界發信息,讓它把周圍浩蕩的靈氣收回去。

    只是它雖然能和黑土世界溝通,權限卻不高。靈氣外放是孟帥下的命令,蛤蟆溝通了半日,只能讓靈氣不再溢出,卻不能叫外面的靈氣收回去。蛤蟆在原地蹦跶了一下,突然下定決心,撬開孟帥的嘴,把如意珠摳了出來。

    如意珠出口的一剎那,孟帥神智立刻清醒,空靈感潮水般褪去,差點控制不住爆發的真氣。

    好在這時他已經跨過了最重要的門檻,一剎那失守之後,立刻轉頭控制住了氣息的暴走,洞窟狹窄,他不能盤膝打坐,卻也進入了龜息功的狀態。

    進入狀態狀態之前,孟帥還不忘瞪了蛤蟆一眼。

    蛤蟆悻悻道:「瞪個屁啊,一會兒你出去看看,還不得千恩萬謝感激我?」

    這時,孟帥內視,發現先天真氣已經轉化完畢,脫胎換骨的過程也進行大半,虎嘯和龍吟的過程,本就是易筋洗髓的過程,經脈拓寬,丹田擴容,雜質排出,都已經結束。孟帥本來在空靈狀態積蓄真氣,這時被打斷,也無法再次接引,直把丹田之內的先天真氣導向全身,搬運這個周天,就足以了。

    這時候,龜息功就可以解決。在突破先天的同時,他的內功龜息功終於突破了第五重。

    一面運轉龜息功,孟帥雙手前舉,手中結了個指頭交叉的手印,真氣分出一支,同時往手指尖衝去。

    這是外功「太上五法身」心法「明暗扣」的晉級心法「陰陽磨」。

    內外同時晉級,孟帥要在第一時間轉化成自己的力量,若不走通這兩門功夫,就算空有先天的境界,終究是無用之身。

    各自運轉一圈,孟帥才睜開眼睛,從晉級的狀態正式脫離。

    先天境界,突破

    孟帥一清醒,頓覺身上黏黏糊糊,道:「我去洗洗。」

    蛤蟆叫道:「洗不洗以後再說,去外面看看,外面人等不及了。」

    孟帥這才想到自己被人追,卻不記得那林奇如何發出勁力讓他突破,只道:「林家的人追上來了?好,正好讓我試試。」說著爬到洞口。

    剛到洞口,就聽一個蒼老聲音道:「著——」

    一聲脆響,光芒一閃,一半刀片飛如洞來,在壁上撞了幾撞,落在孟帥的身前。

    孟帥拿起刀片看了一眼,突然驚喜交集,腳下一點,身子平平飛出,落在地下,看著正在戰鬥的老者和少年,道:「陳前,果然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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