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1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08
四二四 千呼萬喚,胸有成竹

    過了兩日,正是三月望日。成丹節前的拍賣會熱熱鬧鬧開幕。

    這次拍賣會選在成丹節前三天,但正式拍賣其實是成丹節後。拍賣會的前幾天都是拍賣品展示和暗標小拍賣。真正的大拍賣選在成丹節閉幕的第二天。鼎湖山長老和新的鼎湖山先天弟子蒞臨。

    聽說大荒盟還想將拍賣會和成丹節聯繫的更緊密,就是成丹節閉幕,鼎湖山帶著人集體轉移到拍賣場,讓拍賣會正式成為成丹節的一部分慶祝活動。但被鼎湖山拒絕了。具體原因大概是鼎湖山覺得自家像個導購,實在丟了七大宗門的身份。不過僅僅相隔一天,再加上重要人物出席,也算是給足了面子,成全了雙方的聯盟身份。

    這日一早,各方勢力都陸陸續續趕去拍賣場。因為並非準點拍賣,而是自由參觀,這三天哪天去都是一樣,所以時間各不相同。但凡是有勢力的人物,都要參見成丹節,這一兩日都要上鼎湖山去,因此時間不寬裕,都大多選在第一天去參觀。參觀完了直接上鼎湖山,有什麼想買的,吩咐徒子徒孫投暗標便是,本人不一定在現場。

    因為知道第一日大佬雲集,懂的內幕的散人和小輩弟子絕不會選擇第一天參觀,橫豎後面有的是時間,也不去擠這個熱鬧。這可不是後世的追星,要看真人,真要衝撞了某位大人物,那是要死人的。

    百鳴山作為一方頂級勢力,自然也是第一天去。且不止是一波。老祖這樣頂級的,有專人派人來接,其餘的弟子可以分散前去。但每一群領頭的必然是先天弟子,不然也不配在這種日子前去。

    牧之鹿也是先天弟子,可以自行前去,還能帶上幾個小弟子。他雖沒有正式收徒,但也有平時相處不錯的內門弟子,自然不怕沒人跟著,但是去之前還是問孟帥道:「怎麼樣,你跟不跟我去?」

    孟帥笑著搖頭道:「不打擾前輩了,我一會兒去。」

    牧之鹿嘖了一聲道:「重色輕友,真是少年人的通病。你可別忘了本哪。」

    孟帥道:「咦,和四天號聯盟不是門派大計麼?我為門派奔走工作,簡直是忠心耿耿,怎麼成了忘本了?」

    牧之鹿嘿道:「假公濟私,也是有的。好啦,去陪你的小女朋友去吧。可有一節,今天下午未時,在西口集合。跟隨老祖上鼎湖山,隊列裡有你的一份兒,到時不用點名,拿眼睛一看就知道誰沒來。這樣場合你要是遲到,可是我也保不了你。」

    孟帥答應道:「只有早到,絕不遲到。」

    牧之鹿點點頭,正要出發,突然想起一事,側頭低聲道:「這兩天謠言四起,是不是你們發的?」

    孟帥一眨眼,道:「什麼謠言?」

    牧之鹿道:「透露拍賣會最後的奇珍三寶那個謠言。雖然每次秘寶都會有透底的謠言,不會這回這個言之鑿鑿,很像是人為操作的。」

    孟帥笑道:「你說的是哪一版?」

    牧之鹿道:「當然是流傳最廣的那版。說三件秘寶是『九華清露,,『東方七色劍,和『龍虎和旋丹,。之前本來有幾版猜測的流傳度一直不相上下,這一版一出,突然一下子搶佔了市場。要不是我之前就聽說過那個龍虎和旋丹,覺得有些不對的話,差點連我也要相信就是如此了。」

    孟帥呵呵一笑,道:「您說大荒盟會出來闢謠麼?」

    牧之鹿道:「這種猜測在大荒盟推出最後三件神秘盒子的壓軸拍賣模式之後,從來沒有斷過。倒沒聽說過他們會為此闢謠的。不過如果炒作的過了分,又和真正的賣品相差太遠的話,大概會通過某些渠道否定一下。」

    孟帥道:「如果不是差的太遠呢?」

    牧之鹿哦了一聲,道:「你有內幕消息?知道神秘盒子確實的東西?」

    孟帥道:「真真假假吧。假作真時真亦假。」

    牧之鹿道:「別跟我打啞謎啦。反正你承認是你做的就對了。很好,就讓我看看你們的努力吧。也看看你和你的小女友的真顏色。別叫我失望啊。」

    孟帥道:「說了不是小女友。牧師叔,如果關鍵時刻我求您私下裡伸把手,您會出手麼?」

    牧之鹿道:「倘若你們做了九十九分,就剩下一分,我倒不介意補上。畢竟論私交咱們也不錯。到時候你開口吧

    孟帥笑道:「多謝師兄。」

    牧之鹿去了,孟帥轉身出去,在外面換了衣服才去跟薛明韻匯合。

    就見薛明韻穿著華麗的宮裝,頭頂梳了縷鹿髻,珠圍翠繞,插金戴銀,少女的氣息收斂,像個名門貴婦。她身後早有數個美貌的小丫頭和男僕,從者如雲,倒也有些主事的派頭。

    孟帥吃了一驚,道:「這都是你雇來的?」他早就知道,薛明韻要雇一批隨從撐場面,畢竟這一次出門她是打著四天號主事的旗號,光桿司令未免太不像話,不過她身邊這些隨從質量可不低,不像是臨時雇來的。

    薛明韻搖頭,道:「這是我薛家的人。我去聯絡的時候正好遇上的。」

    孟帥奇道:「不是說你一人下來歷練,不能用家族的勢力麼?」

    薛明韻道:「本來是這樣的。不過這幾人都是薛家在大荒培養的,不是從五方世界帶下來的,且還有我母親的印記。我母親既然說可以,想必就是可以的吧。我甚至懷疑……」她低下聲道,「那三位失陷的消息已經傳上去了。老家應該已經默認了我的地位,所以在某些方面鬆了點口子。」

    孟帥點了點頭,覺得還算合理,突然又皺眉道:「只是如此還不至於一下子給你派那麼多人,他們知道你要在拍賣會上有大動作了麼?」

    薛明韻也是陡然一驚,道:「應該不知道……可是……」沉默了一會兒,道,「也許咱們這幾天的行動,落在有心人眼裡啦。」

    孟帥頷首,道:「本來就不能指望密不透風。且看著吧。」

    薛明韻帶了四個侍女上車,孟帥坐在她身邊。上車的一瞬間,他突然覺得有被窺伺的感覺,然而回頭看時,感覺又消失了。

    他默默記下了這一瞬間,現在的他已經不再用錯覺安慰自己。既然有所感覺,必然是有人偷窺。從方向上來看應當是來自那些侍女。或許是薛家的人對自己有疑慮吧,畢竟自己出現的突兀了點兒。

    行到拍賣場門口,有專人負責接待。那大荒盟的執事見了薛明韻的請帖,十分客氣,道:「原來是四天號的大人,快請。主事大人一會兒就來相陪。」

    薛明韻笑道:「你們主事今日事忙,我們就別麻煩了,進去看看就是。」說著帶人往裡面走。

    孟帥跟著進去,他開始走在薛明韻身邊,不知不覺中,漸漸落後,最後脫離隊伍,一個人在觀中遊蕩。

    只見這座展覽廳異常寬闊,上面是晶石吊頂,地下大理石磚,吊著數展封印燈具和夜明珠,照的燈火通明,光線如同白晝。

    在大廳中,安放著數十個巨大的水晶櫃子,每個都是用圍欄層層圍起,拍賣品靜靜的擺在中央。許多拍賣品只有拳頭大小甚至更小,放在大櫃子裡,即使水晶壁透亮,也看不清楚。

    凡是有勢力的隊伍,大多有專人介紹,像孟帥這樣的遊蕩者,便只能肉眼觀看,前面並沒有掛著介紹的牌子。

    因為不必聽解說詞,幾十件拍賣品走馬觀花的看一遍也很快。其中有幾個正有大勢力圍著觀看,他也不便湊近,但遠遠地眺望一下,知道里面是什麼就足夠了。

    看完這一圈,孟帥轉身走上了聯通的迴廊,到了暗標區。

    暗標區賣的都是比較值錢,但又不足以上最終拍賣的物品,種類數量就多了。光大廳就擺滿了數個,且擺放的很緊湊,相鄰之間只有窄窄的同道。每件物品前面放著一個箱子。客人如果有中意的,自可填上價格投入箱中,最後一日開標,箱子中誰出價高就得寶貝。

    孟帥以四天號的名義領了幾張填價單子,因為不限量,所以領取容易。其實他是正需要紙筆來記錄裡面都有什麼

    他不需要知道所有的拍賣品,只需要知道這幾天他通過各種手段塞進大荒盟的物品,有幾件流落到暗標區。通過這些物品的去向,能夠大略的推測出自己的計畫成功了幾分。

    其中有幾件重點的關照對象,如果不出現在暗標區,也沒在剛剛的拍賣會展品裡,就有幾分意思了。要麼是因為來歷不明被捨棄了,要麼是順利進入了最後的神秘盒子。

    如果是被捨棄了,自然一切休提,如果是進入了神秘盒子,那麼就大有可為了。

    孟帥重點盯了幾件東西,它們和自己推上去的殺手鐧是一批送出去的,既然它們順利出線,那麼同批的重寶,最後壓軸的可能性很大。

    轉了幾圈,孟帥相當滿意,從暗標區的數據來看,他的計畫完成度比較高。如果不出意外,這一次拍賣會能大展身手。

    不過麼,意外總是難免的,他想起了查岫見的那個神秘人……

    正事辦完了,孟帥決定半點私事,比如說給自己拍下幾件東西。

    正在填寫價單,孟帥就覺得後面有人接近,不動聲色的繼續寫,肩頭給人一拍,有人在耳邊道:「孟兄。」

    孟帥詫異的抬起頭,道:「你怎麼在這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10
四二五 死裡逃生,大包大攬

    背後那人一驚,道:「孟兄看出我來了?」

    孟帥仔細一看對方的臉,只見五官完全陌生,穿著也是散人模樣,毫不出奇,道:「不認得。不過你的聲音明明就是滕……」

    那人忙豎起一指放在嘴邊,發出噓聲,孟帥會意,低聲道:「滕兄,你怎麼這幅摸樣?」

    那人正是滕重立易容,道:「死裡逃生,不得不喬裝改扮。即使如此,我還怕給人認出來呢。」

    孟帥唔了一聲,想起了之前烏雨薇將他們帶走的那件事,道:「你運氣不錯啊,竟然從那女人手裡逃了出來。」

    滕重立大概是臉上抹了油泥,沒什麼表情,但還能看出眼中驚懼之色一閃而逝,接著苦笑道:「實在是僥倖。還是孟兄知機,又有貴人搭救,撤離得倒快,不用像我們這樣死中求生。」

    孟帥如何聽不出他口中嫉妒之意,淡笑道:「殊途同歸。你我還不是一起好好地站在這裡了麼?」

    滕重立道:「那怎麼一樣?孟兄風風光光,光明正大在此參觀,我卻要藏頭露尾,有家不敢回,有親不敢投,這其中的差別也太大了。」

    孟帥也覺得奇怪,道:「既然受了委屈,滕兄為什麼不回家呢?你們滕家雖然不比烏家,可也是一路世家,不至於連一個子弟都庇護不了吧?你又沒有犯下滔天大罪,烏家還能上門要人?」

    滕重立臉皮微微一抽,道:「我倒是想回去。可是我沒死這件事烏家已經發覺,他們正灑下天羅地網來抓我。尤其是去滕家的路上,我稍微漏一點身形,他們就圍追堵截,幾次險些得手。如今我是失群孤雁,有家難回。」

    孟帥搖頭嘆息道:「真是可憐。滕兄好好一個名門子弟,竟給本門中人欺負,這還有道理麼?」便不再回話,他已經知道滕重立想要說什麼,但這個話頭可不能由他先提起,不然就給人訛上了。

    滕重立也知道孟帥不會主動攬下,開口道:「所以還要求孟兄救我。」

    孟帥道:「滕兄言重了。可是要我去滕家報信麼?若有機會,也不是不行。」

    滕重立搖頭道:「報信也沒用。除非我自己逃回去,不然家裡不會出手。」

    孟帥道:「會這樣不近人情?要是你家族根本不庇護你,那於脆別回去了。就算回去,如果烏家施壓,你們家不會把你交出去麼?」

    滕重立道:「那不會,不主動出手是一回事,要是主動把自家的子弟交出去,人心就散了。況且烏家不會公開要人的,他們做的事情也不光彩。只要我回去,我讓他們自顧不暇,還想要人?」

    孟帥恍然,滕重立不只是逃出生天,更應該掌握了某些秘密,多半能對烏家造成打擊,怪不得烏家要費心抓他。既然如此,他對滕家就有價值了,不會被犧牲掉。不過如果他讓人送信,只要透露秘密的存在,滕家說不定真會出手救他。但他不肯,想必是信不過別人,當然更信不過孟帥。想來也是,以兩人互鬥的歷史,他信孟帥還不如信街邊隨便一個人。

    滕重立接著道:「還請孟兄帶我去見家人。」

    孟帥道:「這個……恐怕難吧?」這還真不是他推脫,滕重立見不到滕家人,他又哪能見到?滕家認識他是誰?

    滕重立道:「孟兄一會兒要上鼎湖山吧?」

    孟帥心道: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滕重立道:「我家人也會上山。到了山上,烏家決不能一手遮天。只要孟兄帶我上山,我就能順利到位。」

    孟帥笑道:「不是滕兄說得那麼輕鬆的吧?以我的身份,本來沒有成丹節的入場券,是作為隨從跟著老祖上去。我自己尚且是別人的隨從,哪能再帶人上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滕重立目光一亮,道:「只要孟兄帶我上去,必有重謝。」

    孟帥怫然道:「你以為我在敲竹槓麼?咱們是什麼關係?關係到你性命的事,但凡我能幫,一定會幫。可我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滕重立看了一眼孟帥手中的報價單,道:「孟兄想要這株吉祥草?」

    孟帥眉頭一皺,就見滕重立拿出一大張報價單,填了個數字上去,扔進暗標箱裡,道:「這個記在我賬上。」

    剛剛他寫的時候,孟帥可是看見了,價格比之標價高五倍,不由吃了一驚。他也曾打聽過往年的情況,一般到底價的一倍半,就可以拿下,有些熱門的物品可以到兩倍。但無論如何五倍的價格還是太誇張了。

    吃驚之下,孟帥忍不住問道:「滕兄是帶了許多錢下來了麼?」他可是記得滕重立花谷飼丸還要手下進貢,現在他的手下一哄而散,憑外門弟子的那點供奉,哪有這樣的手筆?就算是滕家也不能給他這麼買賬吧?

    滕重立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我亂來?我既然填了單子,就會負責到底。孟兄還想要什麼?只要是這裡的東西,我都替你買下。」

    他吹得太大,孟帥心中驚疑,突然靈機一動,道:「難不成烏家劫道,東西落在你手裡了麼?」

    滕重立身子一僵,臉色呆板,道:「烏家多行不義,收穫不大是真。」

    孟帥暗挑大指,讚道:「滕兄好膽識。」這不是違心,是真正的稱讚。死裡逃生還可說是運氣,但能把東西帶走,可是需要非同一般地膽識和手段。

    滕重立被孟帥看破了根腳,不如之前神氣,道:「總之你知道我的能力了。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孟帥再次道:「你真的覺得我在敲竹槓?這不是錢的事。」

    滕重立手籠在袖子裡,道:「不覺得。孟兄逛吧。」

    孟帥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走了兩步,果然見滕重立跟了上來。

    孟帥暫時不理他,一路上去看其他的展品。他剛在一件封印器邊停留,就見滕重立飛快的填了一張單子扔了進去,價格不出意外,還是五倍。

    這是槓上了。

    孟帥於是故意的走了幾個展櫃,每次稍一駐足,滕重立立刻跟上,往裡面塞單子,每次價格無不是五倍以上。

    走了一路,滕重立塞了一路,孟帥轉過身來,道:「你不怕引人矚目麼?」

    滕重立道:「兩害相權取其輕。現在給人發現和之後被人堵死有什麼區別?寧可捨身一搏。」

    孟帥道:「你究竟為什麼認為我能帶你上去?我的能力那麼值得你信任麼?」

    滕重立緩緩道:「倒不是那麼全心全意信任孟兄,只是更信任你那位神出鬼沒的朋友。」

    孟帥恍然道:「白也?你早說啊,他剛剛身受重傷,陷入沉睡了。」

    眼見滕重立面無表情,孟帥就知道他不信,轉過身去繼續走,考慮這件事該怎麼辦。他和滕重立沒什麼交情,為他冒風險十分不值,要是純粹把他當做麻煩,那麼分分鐘賣了他,雖不至於賣給烏家,但是叫大荒盟的人來把他弄走都可以。反正事情只要一鬧大,滕重立自己先跑了。

    不過,真的要如此?

    孟帥本人原則上是不做這些缺德事的,擺明了敵對不說,滕重立這樣尚未撕破臉的人物,不至於如此坑他到底。但若讓他甘冒風險帶滕重立上山,又十分不爽,甚至把他介紹給薛明韻,讓他跟著四天號上山也是不願。

    真是,這檔口也不來個熟人擋一擋。

    孟帥目光往四處飄,想看看牧之鹿在哪兒,或者能遇到烏家人,把這傢伙嚇跑了也是好的。

    看了半天,熟人沒看見,突然看到一個半熟臉,乃是一個青衣青年,面目模模糊糊似乎在哪兒見過。

    和那青年對視一眼,那青年突然咧嘴一笑,幾步走了過來,道:「兄台,還記得我麼?」

    孟帥一面還禮,一面道:「你是……鼎湖山的……」其實他壓根兒沒想起來,但那青年穿的是鼎湖山的制服,先說一句沒錯。

    那青年笑道:「當初我買過你的玄霜草來著。」

    孟帥這才恍然,記得當初自己擺攤的時候,這小子在自家攤上買過玄霜草。當時他曾跟自己有過交談,自稱叫林霄宿,還問過他的姓名,當時孟帥感覺不好,沒有回答,當下笑道:「林兄好,您鼎湖山不是要開成丹節麼?怎麼你還在這裡?」

    林霄宿笑道:「一會兒我就上去。兄台也要上去吧?」

    孟帥心中一動,攤手道:「我這樣的人物,哪配去成丹節?能在大荒盟的拍賣場看看就不錯了。」

    林霄宿哦了一聲,突然嘴角一翹,道:「兄台想去成丹節麼?」

    孟帥道:「就算想去,又哪能夠呢?成丹節又不是菜市場,誰都能上去。」

    林霄宿笑道:「進會場或許難,只是上山做個看客,那也不難啊。在下這裡……有一點機會。」

    孟帥大喜,道:「怎麼說?」

    林霄宿道:「其實也不是在下,乃是我一個族叔,他本來駐守金鼎峰,身為長老,有資格帶幾個人上去。你若想要,只需一千聚氣丹。」

    孟帥強忍著自己沒說「你怎麼不去搶」這種話,畢竟他也是剛發了財的人,不該這麼沒眼界,但真心覺得這比搶銀行來得快。回頭掃了一眼滕重立,見滕重立微微點頭,暗罵道:土豪。便道:「好極了,去哪裡交錢。」

    林霄宿道:「我這裡就可以,既然兄台要上,馬上寫個帖子來,什麼名字?」

    孟帥道:「叫滕重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13
四二六 上鼎湖山,站錦繡列

    輕而易舉的甩脫了滕重立這個麻煩,孟帥覺得自己的運氣簡直太好了。

    其實滕重立對這麼上山還有疑慮,畢竟林霄宿和孟帥不是很熟,出現的時機也太巧了。孟帥卻不耐煩,這種事放在他自己身上或許會多想,但能把滕重立打發了,他才不在乎可疑不可疑,只道:「你也把烏家看得太大了。烏家在百鳴山五姓中排名最末,林家卻是鼎湖山數一數二的大世家,這樣的家族,會給烏家跑腿?你若不去,我也沒機會給你。」

    滕重立也是病急亂投醫,交了一千聚氣丹,換了一個觀禮的名額。

    孟帥等他走了,才覺出好處來,不管怎麼說,那些暗標投出去的標單都在,大荒盟不容人胡亂投標,只要投了,他就得認賬。

    或者說……只要開標時滕重立還活著,他就得認賬。

    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孟帥心中也有一絲疑問,不過緊接著便不放在心上,這也算是他意思到了,滕重立若有造化,說不定能憑此在滕家站住腳跟,若沒有造化,他也沒辦法。

    為了保險,他又把自己非常看好的拍賣品投了一遍,出的價錢也不低,不過當然沒有滕重立的高。

    做完這些,他才回去找薛明韻。

    薛明韻的隊伍人多,還比較好認,孟帥遠遠地看見了,正要過去,突然眼角一瞥,看到了一個身影,忙轉身再看,卻已經杳然無蹤。再怎麼找也找不到那個人了。

    一絲陰影在他心頭掠過,猛然停住腳步,孟帥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這時薛明韻看見了他,向他示意,孟帥表示自己在外面等她。

    過了一會兒,薛明韻出來,這次是由另一個大荒盟弟子送出來的,比之前引路的弟子地位更高,薛明韻點頭微笑,讓他留步,這才回到了馬車上。

    孟帥在馬車裡等她,薛明韻見他神色凝重,道:「怎麼啦?情況不好?咱們送去的藏品都沒選上?」

    孟帥道:「這倒不是。都選上了。咱們送過去的大概有八成出現在暗標區,至少那幾個花花公子的線都走通了。

    薛明韻道:「那兩件東西呢?」

    孟帥道:「沒看見。我看應該進了最後的神秘盒子了。」

    薛明韻摸著下巴道:「三取其二,成績不小啊。那你還鬱鬱不樂的樣子?」

    孟帥道:「談不上不樂,我剛剛看見梁先生了。」

    薛明韻道:「哪個……啊那個神秘人?」

    孟帥道:「是啊,他還穿著那身斗篷。不過一閃而逝,我差點以為自己眼花。」

    薛明韻不可思議道:「他那個打扮,還能登堂入室?」

    孟帥也覺得疑惑,在酒樓中密室裡那樣打扮還算謹慎,在大荒盟還是如此打扮,簡直就是引人矚目,不知道那人什麼身份,竟也被允許進入。不過瞎猜都沒用,他只是道:「我已經把詳細的物品記錄下來,這個給你。我先走了。

    薛明韻道:「好。三天之後開暗標,我會找人替你盯著的。拍賣會再見。」

    孟帥趕到鼎湖山山下時,隊伍已經集合大半。灰老鼠一般的百鳴山制服尤為顯眼。

    隊伍分三大排並列,前面是三位長老打頭,每位長老身後跟著兩名先天弟子,然後是一大排的內門弟子,其中長老們親傳的核心弟子又在最前。孟帥這樣的內門弟子排在隊尾。

    三大排隊伍中央,有一乘大車,前面兩頭靈獸拉著車。孟帥仔細一看,卻是兩頭花牛,比一般的牛身材高大倍餘,幾乎趕得上似龍駒,但因為牛身本來就粗壯,顯得比似龍駒還高大。牛身上帶著鞍韉籠頭,都是明晃晃的金絲編成。大車更是高大華麗,都是金黑兩色漆成,上有華蓋,跟一間小宮殿一般。

    這就是百鳴山老祖的車駕吧。

    因為牧之鹿的身材很好認,孟帥就往那裡去,牧之鹿一轉身看見他,忙道:「你到這裡來於什麼?」

    孟帥奇道:「不是師叔叫我來的麼?怎麼,又不用我了?那我先告辭了。」

    牧之鹿道:「是要你過來,不過不是這裡,是老祖那邊……」

    話音未落,站在最前方的長老嗯了一聲,回過頭來。那長老長得瘦小枯於,但一雙眼睛神光湛然,掃向孟帥。孟帥就覺得心中一緊,隨即脊背直起,脫開了壓迫。

    那長老略感意外,道:「這就是找來代替王漱的那個弟子?」

    牧之鹿恭敬道:「回稟湯長老,他正是孟帥。」

    湯長老哦了一聲,道:「孟帥,這名字有點耳熟……看起來人還不錯。個頭兒也夠了,就是不如王漱生得俊秀,你把他往後調調。」

    孟帥心中尷尬,倘若湯長老指摘他別的,他還有不服之處,但這麼直白的看臉,到讓人無話可說。孟帥生得不差,也是中人樣貌,但王漱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少年。老祖的親傳弟子都是長老身份,不可能隨侍出行,他最近又沒有收下小弟子,選的隨從都是充當門面,當然是越俊美越好。孟帥這樣的還真不夠格。

    聽到孟帥的名字,旁邊的一個長老目光一動,向這邊看來,在孟帥身上繞了一圈。孟帥一凜,同是查看,這個長老目光中,帶了深深的惡意。

    牧之鹿給他傳音道:「這是烏家的烏鵬長老,他可能因為前事對你有意見。」

    孟帥心道:神經病,於嘛對我有意見?難道說沒當你們家炮灰還是我的錯?緊接著,就聽牧之鹿用嘲笑的口氣傳音道:「烏家沒人啦。別的五姓家族都是自行上山,專有一個位置的。只有烏家只能跟著老祖上山,湊不齊一支隊伍。你就跟著老祖,什麼也不用管,我看他還能鬧出什麼幺蛾子。」

    孟帥心中放鬆,牧之鹿既然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嘲笑,想必烏家也真是不行了。看他們連搶劫的炮灰都要現招,也確實不像什麼了不起的人家。

    孟帥依照指點,往前幾步,靠近了大車。大車前左右各有四個弟子,左男右女。左邊只有最前面的位置是空的,本來該他站。牧之鹿過來,讓他跟後面的弟子換了個位置。現在站在頭排的是另一個內門弟子,孟帥依稀記得姓趙,也是個出眾的美少年。

    孟帥降了一位之後,對面應該列女弟子的位置也是空的。他心中暗道:這應該是陶秀一的位置吧,好好一對俊男美女,說跑就跑了,怎麼這麼想不開?

    過了片刻,一個少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佔據了第二的位置,正好在孟帥對面。和孟帥對視了一眼,目光漠然,不帶半分感情。

    孟帥暗道:好麼,竟然是這個傢伙。

    原來站在他身邊的,正是烏雨薇。

    時辰一到,車隊浩浩蕩蕩上山。

    因為各家宗門都排場很大,同時上山恐有爭位之類煞風景的事情出現。因此各家上山的時辰都是定好的。百鳴山排在璇璣山之後位列第二。三山的排名早定,也沒有多大的爭議,倒是四谷那邊的排位,當真有的撕扯。

    鼎湖山主峰天鼎峰是巨大的火山口,比之孟帥前幾日去過的白蝶散人的火山口大上百倍,不過卻是實實在在的死火山。經過千年經營,修出幾條上山的大道,盤山而上。

    孟帥走在車隊邊上,見兩邊都是懸崖,只有一條道路盤山而上,讓他想起了前世的川藏公路。沒想到遠處看來不算險峻的山口,竟然這麼陡峭。

    百鳴山弟子最差也是金剛境界,按理說腳程不慢。但最慢的竟然是那拉車的牛。孟帥本以為這麼威武不凡的靈獸,跑起來不說比得上似龍駒,至少也不遜於駿馬,沒想到牛就是牛,怎麼比不上馬,甚至不比一般的老牛拉犁快多少

    跟著走了幾個時辰,那牛車在孟帥心中已經從豪華座駕變成了「老牛拉破車」。想來眾弟子沒一個不心急的,但有老祖在內,也無人敢抱怨。

    這一路足足走了四個時辰,看到人家燈火時,已經深更半夜。眼見山口上星星點點都是燈光,端的如群星璀璨,火樹銀花。

    大道口上,早有鼎湖山的長老降階相迎。老祖也沒下車,牛車一路趕進山門。

    到了山門內,除了老祖一路過去,其他弟子都安排在外間下榻。典禮將在兩日後舉行,這兩日百鳴山眾人是要住在山上的。

    孟帥大概是因為站得離老祖比較近,被認為是高等弟子,獨自一人住了一間房。雖然那房子只是罩房中的一間,十分狹窄,平時是給雜役住的,但現在鼎湖山賓朋雲集,有一間房已經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引路的弟子將孟帥帶到房間,隱晦的提醒了幾句,無非是讓他不要亂走。孟帥自然答應,送走了那弟子,自將熄燈安歇。這幾日他各處奔忙,這山上雖然簡陋,反而是他為數不多的閒暇時光。

    然而,睡到半夜,就聽「砰砰砰」的聲音,有人敲門。

    孟帥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一面暗罵:誰他麼半夜擾人清夢,簡直不得好死,一面將門開了一條縫,一看外面,氣不打一處來,道:「怎麼老是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51
四二七 陰雲籠罩,天羅地網

    眼見外面,滕重立站在外面,面無表情。

    不知是不是光影的緣故,燈光從他背後照射過來,在他臉上留下大片陰影,顯得他面色十分奇怪,有點像吊死鬼的效果。

    孟帥伸出手去,在他眼前一晃,能看見他的瞳孔變化。

    瞳孔縮了,嗯,還是活人。

    滕重立開口道:「孟兄,不必看了,我還好。」聲音平板,猶如唸書。

    孟帥哦了一聲,道:「滕兄平安上來了啊,那就好。怎麼不去找家族,反而來找我?」

    滕重立道:「我家隨著鮑姓上山,今天還沒到。我左右無事,來看看孟兄。」

    孟帥呵呵一聲,心道:你怎麼還記得我呢?你又不是美女,我也不是,咱們一拍兩散不好麼?便道:「我也很好。今天月色不錯,哈哈哈。」

    滕重立側頭看了一眼月亮,今天是月黑風高之夜,月亮藏在厚厚的雲層裡,連一角也看不出來。只是山上到處都是燈火,看不出月色黯淡來。他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道:「孟兄,讓我進去說話?」

    孟帥道:「不大方便吧?都這麼晚了,我現在困得只想睡覺。」

    滕重立道:「孟兄,你不想知道我這麼急著上來鼎湖山來,是什麼緣故麼?」

    孟帥道:「什麼意思?你不是要找家族麼?」

    滕重立道:「這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有個大秘密,關於一件重寶的。寶貝就藏在鼎湖山上,我想跟你商量。」

    孟帥臉色一變,道:「不必了。你還有正事沒有了?沒有?那太好了。回見吧您哪。」說著把門關上。

    就在他兩扇房門要關攏的時候,滕重立突然出手,扒住門框,阻止他關門,叫道:「孟兄,你再考慮一下。」

    孟帥心底一股寒意冒出,喝道:「你於什麼,我說了沒興趣了。」右腳抬腿,用膝蓋一頂,將滕重立撞出幾步,砰地一聲關上門。

    將房門鎖上,孟帥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手心變得冰涼。

    沒想到到了鼎湖山上,還能遇到這樣的事。

    滕重立剛剛的態度,必有重大緣故發生,應該不是他自己要來的。什麼重寶云云,聽起來簡直如同荒謬之極,如此不靠譜的言語,不是單純的夢囈,更像是誘餌。

    莫非他已經被烏家捉住,烏家還要把自己滅口,讓他出來做誘餌?

    倘若是這樣,孟帥可是相當危險。先天以上的弟子住的離這裡很遠,鼎湖山上都是客人,誰也不熟悉路。倒是烏家那個烏雨薇,據孟帥所知,就住在隔壁。

    今天晚上不能睡了。萬一有人突襲,他只能拚死抵抗。熬過這一晚,明天再做打算,是留在山上,還是先下山?

    不過下山應該也不安全,何況正當如此要緊時刻,山門守衛森嚴,從鼎湖山下去,哪有那麼容易?

    滕重立站在門外片刻,眉梢眼角抽搐著,雖然沒有做出正常的表情,但已經分明透出一股恐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僵硬的轉過身,一步步的往後退去。

    在旁邊閃爍的燈光下,滕重立如行尸走肉一般走過了一處通道,來到後面一排房子當中。那排房子的最裡面一間房門大開,他晃晃悠悠走了進去。

    房中只有一把椅子,四面沒有窗戶。他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只聽啪的一聲,大門關閉。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唯一的光芒只來自他的瞳孔,黑暗中就見兩點瞳仁幽幽發光,如待宰羔羊,充滿了恐懼。

    黑暗中,一人道:「事情辦砸了?」

    滕重立顫聲道:「他太精明了,根本不上當。」

    那人森然道:「是他太精明了,還是你辦事不利?或者說,你壓根就是給他通風報信去了?」

    滕重立騰地站起,叫道:「我於嘛要給他通風報信?我和他又沒什麼交情……」身子剛站起,突然觸電一樣倒下,癱坐在椅子上,聲音越發顫抖的厲害,「他出賣我不是一次兩次,這次也是他害我。我本來就有心找機會弄死他,怎會不顧自己的性命給他報信?」

    那人道:「沒什麼交情?沒交情他會給你找上山的機會?還花了一千聚氣丹?」

    滕重立顫聲道:「這個我早就說過了,錢是我花的。為了買機會,我還給他花了更多的錢。他卻一直敷衍我,若沒有這個機會,他白收了我的錢,還是不帶我上山。那廝心黑的很。」

    那人嘿嘿一陣冷笑,聲音暫時止歇。滕重立高聲叫道:「我什麼都說了,什麼都配合,放我出去吧。我把所有的錢財都交給你。那可是一大筆財產,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在哪裡,你殺了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房間隔壁,一男一女對坐。男的是弱冠青年,文質彬彬,女的是花期少女,冷若冰霜。

    那青年開口道:「烏師妹,我看這蠢貨技止於此,想讓他把姓孟的引誘出來,恐怕很難。於脆把他殺了吧。」

    那少女正是烏家的天才少女烏雨薇,她皺眉道:「他還掌握著我家一筆財產,不撬開他的口,卻還殺不得。」

    那青年道:「既然如此,他就留給烏家處置,姓孟的我們自己想辦法。」

    烏雨薇道:「林師兄,我久聞林氏在控制人身上很有心得,你也確實把他制的服服帖帖,你何不直接逼問他錢財的下落?我烏家自有重謝。」

    那青年笑道:「罷了吧。錢財我們沒興趣,那小子我們也沒興趣,他既然當不成誘餌,那真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你們自便吧。我只要孟帥那小子,其他的與我們無關。」

    烏雨薇本來就冰冷的神色越發陰沉,道:「你這麼說,就沒有合作的誠意了。我烏家的重要犯人冒著走失的風險隨你擺佈,本來是我家要殺的人也由你處置,你要的條件我們無不答應。怎麼你一利用完了,連一點東西都不付出,這是把我們烏家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等人麼?」

    那青年淡淡道:「烏小姐這是指責我林家了?要不是你們家把姓滕的這小子放漏了,讓他佔了我的名額,鑽進我給孟帥設的陷阱,害我們撲空,現在哪需要費這麼大的周折?讓這小子當誘餌,也是你的定計,事實上就是不行,白費了心思。」

    烏雨薇霍然站起,道:「你休要顛倒黑白。你設的陷阱?真叫人笑掉大牙。孟帥多精明的一個人,從天羅地網裡溜出來不是一兩次,他哪隻眼睛看得上你佈置的陷阱?要不是當時為了把滕重立那個麻煩打發走,他沒有細想,當時就戳破了你的算計。要這麼說,你現在沒給他發覺,還要感謝滕重立的出現呢。」

    那青年哈哈一笑,道:「對對對,都是烏家的人有本事,天羅地網裡的魚漏出一條又一條。既然烏家那麼高明,想必也用不到我們。姓滕的交給你,告辭了。」

    烏雨薇森然道:「請便。別管我沒提醒你,孟帥雖然不是核心弟子,也不是哪家世家子弟,但他來頭可是不小。這幾天明裡暗裡叫我不許碰他的可是不少。你沒有內應,敢把手伸到百鳴山來弄人,小心引發大戰。」

    那青年哦了一聲,道:「你們百鳴山那麼重視他,是因為奇貨可居麼?」

    烏雨薇一怔,道:「什麼?」

    那青年泛起一絲笑容,道:「沒什麼,你請便吧。」

    烏雨薇道:「告辭。」說著就往外走,走一半停住,喝道:「這是我的地方,應該是你走。」

    那青年離開百鳴山駐地,一路往鼎湖山行來。

    走到鼎湖山的群湖之側,他腳步突然一停,恭聲道:「叔祖。」

    湖邊的樹叢陰影中,一人緩緩點頭,道:「怎麼樣?」

    那青年搖頭道:「麻煩。百鳴山好像知道那小子的身份,攥在手裡不肯放呢。」

    那人道:「本該如此,大荒並非只有我們一家通天。肥肉誰都想咬,我林家不能落於人後。」

    那青年道:「百鳴山來的人雖不多,但還有上官老祖,還有幾個長老。倘若他們都是一心護人,我們難以得手。恐怕只有上報門派,集合全山之力,才能壓過百鳴山一頭。」

    那人道:「非到萬不得已,不要這場功勞讓人。嗯,有一個時間倒是適合出手,百鳴山那時自顧不暇,看不住人

    那青年道:「您說的是……」

    那人道:「自然是成丹節當天。」

    那青年道:「好倒是好,可是那天我們也必須出席……」

    那人道:「只要分化瓦解了他身邊的保護傘,抓一個區區小輩,需要多少人手?你們兄弟足夠了。」

    那青年略感擔憂,道:「是。孩兒儘量。」

    那人道:「以防萬一,讓你霄寅兄長一起出手。我再請示一下老叔,如果奇伯並無要事,而你又遇到了麻煩,他也可以從典禮半途抽身。不過你最好不要麻煩他老人家,若真是他出手,風聲就要摀不住了。」

    那青年面露喜色,道:「是,那就萬無一失了。」

    孟帥突然覺得頭腦一沉,彷彿被人打了一下,緊接著睜開眼,道:「搞什麼鬼?」

    剛剛他明明清醒著,突然頭腦就昏沉,迷迷糊糊好像發了一場大夢,再張開眼時,眼前一片模糊。

    黑色的煙霧在面前飛來飄去,如同噩夢。

    這是……難道是……

    孟帥陡然睜大了眼睛,險些失聲叫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51
四二八 青春躁動,半路殺出

    第二天早上,有人敲孟帥的門。

    隔著門縫看了一下,一共三個,都是百鳴山的同門,並無烏雨薇在內。孟帥沉吟了一下,打開門,道:「幾位師兄,怎麼了?」

    領頭的那個正是排隊排在孟帥之前的趙姓少年,後來孟帥記起他叫趙越,後面兩個也是排在他隊後面的,一個姓蒲,叫蒲超,另一個是徐文業。那趙越笑道:「孟師弟,走啊,出來聯誼去。」

    孟帥愕然道:「聯誼?」

    趙越笑道:「可不是麼?不然今天做什麼?準備大典沒咱們的事兒,正好各家弟子都上山了,難得大家聚一聚,辦個聯誼會。」

    孟帥心中欽羨,這些人怎麼這麼閒?倘若不是昨晚的事,他也會這麼悠閒,現在卻有些疑神疑鬼,總覺得他們有心害自己。便問道:「和哪家聯誼?就咱們幾個?那些女孩子呢?」

    趙越擠了擠眼睛,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聯誼這種事,哪能帶上女孩子?咱們正要和別派的女弟子聯誼呢。今天約的是琵琶谷,走吧,去了之後你絕對會發現,這麼多年都白活了。」

    孟帥不以為然,不過看了三個人滿面紅光的樣子,倒不是作假,心知如今還是隨眾人一起活動安全些,便點頭應允。

    三人走進山門。鼎湖山的山門建築圍著火山口而建,不同於別處中間最高四周變低,正好相反,外門建在火山口外,倒是內門漸漸走低,建在火山口裡。

    火山口中是大片大片的火山湖,湖水一汪連著一汪,湖面上建有建築,另有小船穿梭來往。據說真正的核心弟子都住在水上,在鼎湖山坐船比坐車要高級一些。

    山中最大的湖是七蓮湖,七個巨大的湖連成一片,煙波浩渺,一望無際。幾人在湖邊看去,滿目都是白茫茫的水色,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水面竟會藏在山口之中。

    站了一會兒,趙越輕聲道:「咱們走吧,這裡都是各家老祖住的地方,不是咱們能涉足的。就是多站一會兒,也不恭敬。」幾人斂息屏氣,步步退後。

    繞開七蓮湖,到了其他水路上,湖面遠不及剛才寬闊,但眾人卻覺得心胸一寬,興致高漲。趙越是其中撮合事的,笑道:「快到了,咱們去那邊,清輝湖。」

    到了湖邊,就見湖水如一彎新月,清淺婉約,湖上一片水榭,建造的也十分精緻秀麗,與清輝湖的名字相映成趣

    站在湖邊,趙越取出短笛,嗚嗚的吹奏起來,笛聲在湖面上遠遠盪開。

    就見水榭中放下一隻小船,蕩悠悠向這邊划來,靠近岸邊,船上一人笑道:「別吹啦,這笛聲怎能現世?真個唐突管弦,褻瀆絲竹,嚇跑了湖裡的魚蝦,壞了葉師姐的水面,可是要拿你問罪的。」

    趙越眉花眼笑,道:「齊師妹,一向可好。看你比上次見到又漂亮了,今天這身衣服真稱你。」

    只見船上站著一個女郎,十**歲年紀,身穿芙蓉色衣裳,牙白色馬面裙,容貌雖非絕色,卻也是秀麗清爽,巧笑嫣然。她指揮雜役弟子停船,道:「還是一樣的貧嘴嚼舌,讓師弟們怎麼看你?」

    孟帥心道:這算的公開打情罵俏了吧?現在的風氣這麼開放了?

    那女郎往眾人面上一一看去,微微頷首,看到孟帥時,略感驚異,道:「趙師兄,這位師弟年紀還小吧?怎麼也帶來了?」

    孟帥大感古怪,心道:小什麼?不就是聯誼麼?大家吃吃喝喝,談談說說,這也論小不小?你們到底要於嘛?

    趙越道:「孟師弟也不小了,都要十六歲了,民間這個年紀娃都有了。無非就是沒經歷過事兒,但誰都有第一次啊。你們誰選上他,可是有的便宜了。」

    孟帥心中暗叫道:臥槽,臥槽?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那女郎一笑,道:「上船來吧。」

    趙越第一個上船,其他幾人也上船去,孟帥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個上船。小船盪開一槳,往湖心划去。

    孟帥心裡有點發毛,見趙越一個勁兒和那女郎說話,心裡也有些發毛,轉身問那個蒲超,道:「今天到底於嘛去

    另外一個徐文業一聽也露出關注神色,孟帥看這位老兄年紀雖然比較大,但有點呆頭呆腦,若非如此,憑他的相貌也該是風流倜儻佳公子一個,不遜於趙越,現在卻排在最末,看來他也不知道其中內幕。

    蒲超神秘的一笑,道:「這事不能細說,到了就知道了。」

    徐文業兀自不解,孟帥卻是心中一陣砰砰跳,不知道該如何抉擇,試探問道:「那可是琵琶谷的師姐師妹,不至於吧?」

    蒲超對徐文業笑道:「你看,連小師弟都反應過來了,你這個呆子。師弟你不知道,琵琶谷向來都……有這種事。只要有門路,又有錢,琵琶谷有的是女弟子。我跟師兄去過好幾次,很盡興。」

    孟帥心道:臥槽,這宗門是高級會所?好歹也是一大宗門,七大宗門之一,要不要這麼低價?心中突然一陣膩味

    蒲超笑道:「師弟別怕,一會兒找個師姐帶你……咦?」

    他突然望著湖面驚呼起來,就見湖對岸又有一座小船迎面駛來,比這邊快上幾倍,在湖面上掀起一條白浪。

    這邊船上人都面色難看起來,看對面船的方向,分明也是去水榭的,趙越道:「怎麼回事,他們也是去聯誼的?

    那女郎一臉莫名其妙,道:「這……這……喂,賈師妹」她呼喚的是船上一個女子,但那船太快,兩船隻擦身而過一瞬間,那女子瞄了她一眼,便跟著船遠離。那快船掀起的白浪,把這邊船震得顛簸幾下,進了不少水。

    趙越一下子紅暈上臉,暴怒無比,喝道:「什麼人,敢來截我們的胡?給我追上去,今天不把他們打到水裡喂王八,我們都不配做百鳴山的人。」

    孟帥心道:這檔子事你扯百鳴山,百鳴山樂意嗎?他心裡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又微妙的有些上火。雖然他沒想真的去玩,但被人明晃晃的堵路,是人就會不爽。

    但他們乘坐的只是尋常小船,無論如何不能和快船相比,追了半天,越追越遠。眼見對方已經到了水榭下面,趙越和蒲超奪過雙槳,一人一隻飛快的向前劃,他們的力氣比雜役弟子快了許多,小船也掀起一陣白浪,衝向水榭。

    然而緊趕慢趕,小船還是慢了一步,對面快船已經靠岸,從船上跳下一群黑衣人,足有五六個,魚貫而入。只留下一個黑衣人叉腰站在門口,指著這邊大笑道:「百鳴山的烏龜們,你們太慢啦,滾回去吧。」

    趙越大怒,叫道:「是泣血谷的王八蛋。這麼囂張,是看不起我們麼?今天和他們拼了。」

    正在這時,只見黑衣人從乾坤袋裡掏出一物,架在門口。孟帥幾乎以為看到了大炮,那黑乎乎的炮口,短粗的炮筒,與前世見到了老式大炮一模一樣。

    趙越一驚,忙道:「停——是黑血炮這幫傢伙瘋了?」

    孟帥也有所耳聞,那黑血炮是泣血谷重要的封印重器,據說一炮之下,萬千生靈化為血水。不過原版的安在泣血谷谷口,有丈許粗細,這當然是簡化版的了。可就算如此,也不是一個小弟子可以擁有的。

    難道說有先天弟子和他們搶女人?這也太沒溜了。

    現在他們浮在水面上,共乘一船,前無遮擋後無依靠,簡直就是活靶子。黑血炮口之下,即使雞血上頭的趙越也不能不停住。

    當然,他還是鼓起最後的勇氣,大吼道:「你們什麼意思?泣血谷要……要和我們百鳴山做對嗎?」

    那泣血谷弟子一陣怪笑,笑聲陰陽怪氣,讓孟帥立刻想起了陰斜花,就聽他道:「什麼百鳴山泣血谷,今天說白了就是女人的事兒。難道你要去百鳴山師長面前告我們搶了你們的妞兒麼?給我聽了,琵琶谷今天和我們泣血谷聯誼,無關人等退散了。難不成你們要聽牆根兒?免了吧,給自己留點兒臉面不好麼?」

    趙越又急又氣,幾次欲破口大罵,但黑血炮威脅未散,終究硬不起來,只得回頭等著那女郎,道:「齊師妹,到底怎麼回事?」

    那女郎也忍不住道:「這位師兄,我記得泣血谷約的是六師妹他們,並非在我們這邊兒,你們找錯人了吧?」

    那弟子笑道:「沒錯啊。我們泣血谷的人多,就是琵琶谷的師妹都聯誼一圈兒也還不夠。哪還能讓別人搶了?不瞞你說,今天所有聯誼會,有一家算一家,都給我們承包了。」

    趙越心裡有些平衡了,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己一家,和蒲超看了一眼,都看見對方膽怯之意,當下丟下一句狠話,道:「你們給我等著,泣血谷這麼霸道,早晚有人收拾你們。」於是掉頭回去。

    泣血谷弟子哈哈大笑。

    因為這件事晦氣,眾人都有點沒精打采,回去的船開的慢,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湖上晃悠。

    眼見到了岸邊,互聽身後水聲一響,眾人回頭,就見水榭旁,一個影子落入水裡。

    趙越驚疑道:「有人跳湖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52
四二九 同病相憐,清水芙蓉

    從湖邊走開,四人兀自沒精打采。孟帥雖然並非十分沮喪,但眾人都一臉的晦氣,總不能他一人顯得高興,何況這事兒也確實沒什麼可高興的。

    這時,趙越突然道:「喂,打起精神來,那邊有人過來了。」

    幾人忙強打精神,鼎湖山現在魚龍混雜,大部分都是七大派弟子,相互之間雖然並非敵對,但也互相競爭,誰也不想在對手面前露出敗象,何況是今天這種掃興事兒。

    對面也是四個人,走得近了,孟帥一怔,原來對面也是灰衣服,也是百鳴山弟子。

    走的更近些,看的更清楚,那四個人都是年輕少年,且全是生臉,孟帥一個也不認得,也不在昨日上山的隊列裡。不知為什麼,孟帥有一個感覺,對方也是不大高興的樣子。

    趙越看得清楚,道:「原來是鮑姓的鮑靈復師兄。來來來,咱們過去見過。」

    孟帥這才恍然。百鳴山最大的五個世家除了烏家之外,都是單獨上山,這些人是鮑姓的子弟,能夠領頭的想必是鮑姓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在門中地位甚高,趙越也要叫一聲師兄。

    那鮑姓弟子鮑靈復也看見這邊,卻不走過來,而是停在原地,等著這邊過去拜見。這是自恃身份了。

    幾人過去,趙越抱拳道:「見過鮑師兄,師兄一向可好?」

    鮑靈復這時方笑了一下,道:「還好。趙師弟這是在遊覽麼?」

    趙越順口道:「是啊,早聽說鼎湖山風光好,果然名不虛傳。師兄也是遊覽麼?」

    鮑靈復道:「這個自然,一早出來的。風光果然好,哈哈,哈哈。」

    幾人對著哈哈了幾句,一時沉默,鮑靈復突然狠狠道:「狗日的泣血谷。」

    趙越訝然道:「莫非鮑師兄也……」

    鮑靈復瞪了他一眼,道:「我也什麼?」

    趙越砸摸了一下嘴,道:「也……那個和泣血谷爭鬥了麼?」

    鮑靈復道:「對,我們和他們……打架了。切磋了一下武功,怎麼樣?」

    趙越立刻接上道:「沒錯,我們也是切磋了一下武功。」

    雙方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後面六個人跟上,一起大笑,均想:原來他們也是「聯誼會」被截胡了,倒霉的可不止我一個。相互之間頓感親切,隔閡全無。

    笑過之後,鮑靈復道:「他麼的怎麼泣血谷瘋了?全體出動來搶……什麼意思?……上腦了麼?」

    趙越搖頭,眾人都費解,鮑靈復問道:「你們看見黑血炮了麼?」

    趙越驚道:「你那邊也有黑血炮?泣血谷帶這麼多黑血炮做什麼?他們要……要把鼎湖山怎麼樣?」

    鮑靈復沉吟一下,道:「這邊來坐坐?我知道有一處風光很好。」

    幾人都答應去了,孟帥也跟著去。

    沿著湖邊走了一陣,只見湖岸便延伸出一道廊橋,通往一座小島。鮑靈復上了島,指著太湖石堆成的一座小山道:「咱們上去坐。」

    小山上一座亭子,亭中位置有限,有人便自覺不進去。孟帥也懶得跟他們擠著,在太湖石上站著,遠眺湖山,也覺得心胸一闊,心曠神怡。

    就聽背後趙越議論道:「聽說那位新晉先天還是位年輕人,還不到二十?」

    鮑靈復哼道:「何止?我聽說才剛滿十六歲。那位出身只是一般,更沒受過名師傳承,進門沒幾年,竟然入了先天,可把鼎湖山樂壞了。而且據說他戰力驚人,才入先天就能橫掃早就晉陞先天的前輩同門,幾乎算是守一前期的第一人。滿門上下都寄予眾望。不然為什麼為他擴大成丹節,要論往常,一年怎麼也有一兩個先天弟子,根本不需要特別慶祝。」他說著,淡淡的酸意已經掩飾不住。

    趙越奉承道:「師兄離著先天也只一步之遙。我看進入先天就在這兩年。到時候師兄領著我們去把泣血谷的瘋子揍得滿地找牙。」

    鮑靈復道:「這口氣我一定要出。不過今天就算是先天也難免吃癟。據說,他們門裡那個瘋子,叫陰邪花的竟然也出去鬧事了,把璇璣山一個先天前輩打了。」

    趙越愕然道:「這不是徹底成了瘋狗了麼?他一個先天弟子,又沒多大權柄,縱然在門中有人撐腰,也不能逮誰咬誰啊。」

    鮑靈復道:「根本就是瘋了。不過泣血谷全特麼是瘋子、惡狗、王八蛋。他奶奶的,滿門上下沒一個好餅,全是拉出去千刀萬剮不解氣的賊廝鳥。」

    趙越罵道:「說的太對了。操他十八代祖宗,他們多少代的祖宗都該拉出來鞭屍,挫骨揚灰……」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罵的痛快,污言穢語不絕於耳。孟帥覺得實在沒什麼可聽的,從假山上下去,自行來到湖邊

    湖上水波粼粼,不知是否是火山的緣故,水汽比一般的湖泊更嚴重,濕氣之中帶著淡淡的硫磺氣,彷彿置身於溫泉之中。

    孟帥站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腳下水波一動,低頭一看,正好看見一隻手從水中伸出,按在岸上。

    他唬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半蹲下身,做出防禦的姿態。

    緊接著,又是一隻手伸出來撐住,一人從水中躍起,水珠和濛濛的水汽交織,如夢似幻,好像塵世外來人。

    那人剛一上岸,抬頭看見孟帥,也是驚呼一聲,險些又掉入湖裡。

    孟帥下意識的伸手去拉,拉了一個空,那人半伏在水裡,只露出兩隻眼睛來看他。

    雖然只是兩個眼睛,卻是螢光粲然,眼波似水。孟帥剛剛也看見了,那是個相貌甜美的女子,而且一閃而過的臉,竟有幾分熟悉。

    沉吟了下,孟帥從記憶深處拉出了一個名字,道:「馬姑娘?」

    水面波動了一下,那少女顯然有些震驚,身體緩緩浮起,露出整個容貌,正是當初在俗世裡和他一起身為升土大會弟子的馬月非,益州都督馬雲非的親妹妹。

    孟帥道:「是我呀,孟帥。還記得麼,在東宮裡我們也算同在一個屋簷下,後來大亂的時候也在同一個戰壕。」

    馬月非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道:「好像有點印象。你……你在百鳴山?」她看見了孟帥身上的衣服。

    孟帥點頭,道:「現在在百鳴山做內門弟子。馬姑娘,你掉進水裡了麼?」看她沉浮自如的樣子,水性明顯不錯,似乎不像是失足落水。

    馬月非道:「你退開,走遠一點兒,我要出來。」

    孟帥退了一步,馬月非從水中躍出,坐在岸上,神色憂鬱,水珠從額發上垂落,就像晶瑩的淚珠。

    孟帥和她本只有一面之緣,這時見她鬱鬱不樂,隨意的問了一句道:「馬姑娘怎麼了?是給人推下水的麼?」

    馬月非搖頭,默然片刻,道:「我想回家。回到姐姐那裡去。」

    孟帥呃了一聲,看她的年紀絕不會大過自己,也是十五六歲的樣子,比前世離家上大學的女生還小,想家再正常不過,便隨意安慰道:「將來你成為先天高手,就能隨便回家,你姐姐也會為你高興。」

    馬月非咬牙道:「我等不了,一天也呆不下去。這裡太髒了,比大齊髒一百倍,一千倍。我要找姐姐。」

    孟帥心中一動,道:「你是琵琶谷的?」

    馬月非點點頭,孟帥恍然道:「剛剛我看見有人落水,就是你啊。」

    馬月非再次點點頭,突然眉頭一皺,道:「你看見有人落水,在哪裡看見的?」

    孟帥一時語塞,支吾道:「我……離得比較近。」

    馬月非盯著他,道:「原來如此,你是去……嫖的吧?」

    孟帥沒想到她說得這麼直白,道:「我是被騙去的,倒是姑娘你怎麼在那裡?」心道:你這麼說,那麼你難道就是去賣的麼?

    馬月非道:「我是被騙去的。聯誼會,什麼狗屁的聯誼會,不過是那些大姐拉著新入門的師妹去……泣血谷一進來如狼似虎,我就跳水了。和我一起被騙去的同門還有幾個,到頭來只有我一個跳水。難道她們都無所謂麼?」

    孟帥無言以對,心道:琵琶谷真的亂成這樣?我看玉淙淙還好啊。哦,我記得當初在天幕裡圍剿秦無雙的好像是琵琶谷的少主,很不是東西的一個小白臉,上樑不正下樑歪,恐怕那門派不是什麼好東西。

    既然馬月非不肯同流合污,那琵琶谷對她已經如同火坑,肯定回不去了,難怪她露出悲哀乃至絕望的神色。

    正要安慰他,就聽山後腳步聲輕響。馬月非條件反射的一躍入水,水面不過輕輕起了一個漣漪,隨即平靜如昔,果然是水性出眾。

    山後走來一人,長得和鮑靈復有七分相似,顯然也是鮑家子弟。他一過來就道:「我好像聽到女人聲音了。」

    孟帥咳嗽一聲,截住道:「鮑師兄,我正有事找你。」

    那姓鮑的一怔,看了一眼孟帥,道:「你誰呀?」

    孟帥笑道:「我是百鳴山弟子啊。哦,對了,滕重立你認得麼?」

    那姓鮑的神色稍微端正,道:「滕……表弟?你認得?」

    孟帥從腰中取出一個小包,塞入他手中,道:「這是滕師兄給他舅舅的信,不知你能否轉達?不是親舅舅,堂舅也行。反正帶到鮑姓家長那裡。拜託了。」

    說著不等他反應過來,鑽入假山石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53
四三零 午夜銷魂,隔岸觀火

    在鼎湖山閒逛了一整日,孟帥才搖搖晃晃回到自家住處。

    當一行人走入那排罩房時,兩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孟帥的背影。

    直到孟帥進了屋子,門外兩人才起身,從樹叢底下隱蔽身形,退到後排走廊上。

    走廊的盡頭,那間房門依舊開著,兩人閃身進入,一起叉手行禮道:「宿哥。」

    林霄宿早在房中就座,手邊放著一個大鏡子,鏡子裡清清楚楚映著孟帥房中的景象。道:「怎麼回事,今天一天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兩人都是鼎湖山子弟,穿著外門弟子的服飾,對視一眼,道:「今天太亂了。泣血谷打了雞血一樣到處惹事,我們準備的幾個陷阱都沒用上。安排的人都沒對上。」

    林霄宿道:「我倒也聽說了一點,但真的一點兒機會也沒有?」

    一人道:「真沒有。何況那小子自己也機警,我們跟著他,兩次差點被發現了。好在我們見機快,這才沒誤了大事。」

    林霄宿冷笑道:「這麼說,你們雖沒成事,但也沒誤事,這就是了不起的大功勞了?」

    兩人忙低頭道:「小弟不敢。」

    林霄宿哼了一聲,道:「既然你們一天都跟著他,說說他有沒有跟可疑人物說話?」

    兩人對視一眼,道:「沒有。」

    林霄宿道:「沒和百鳴山的長輩說過話?」

    一人道:「沒有。他沒見過百鳴山的人。哦,好像上午遇到了鮑姓的幾個弟子,都是小輩兒,也就是互相聊天。後來他們去海生島去來著,我們遠遠看著,也沒遇到什麼事兒。」

    林霄宿道:「遠遠看著?哼,就知道你們不敢跟的太近。到時候就連人偷偷報信都不知道。鮑姓……滕重立的母親是不是鮑姓的?」

    對面兩人茫然不知,林霄宿瞪了他們一眼,道:「本來今天是好機會,讓你們兩個廢物耽誤了。看來還是叔祖說得對,今夜才是最好的機會。只是那樣的就得行險了。最好能用藥解決問題。倘若不行,就要強襲。」

    兩人道:「聽宿哥吩咐。」

    林霄宿道:「還是用子夜**丹吧。這個動靜最小。你們點燃了,等上半刻鐘衝進去,帶上人就走。立刻熄滅藥香。那東西勁兒太大,恐怕擴散開來,與別人不利。給我小心點兒,現在正是敏感時期,若叫百鳴山發現破綻,只好把你們交出去。」

    兩人滿心不甘,躬身稱是。

    夜幕降臨,房屋中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林霄宿坐在鏡子前面,睜大了眼睛看著孟帥的房間。但是什麼也看不見,怎麼看都是一團漆黑。自從孟帥熄了燈火,鏡子裡就全無影像。

    他擦了又擦,始終不見效果,不由得在鏡子邊緣拍了一下,道:「什麼玩意兒,還能不能好了?璇璣山不會賣給我劣貨吧?」

    兩個林家子弟小心翼翼道:「宿哥?」

    林霄宿哼了一聲,道:「不管了,都過了一個時辰了,除非他失眠,怎麼也睡著了。去,點藥,抓人。」

    孟帥迷迷糊糊的靠著牆,突然聽到一絲異動,立刻驚醒。

    他長身而起,湊在窗戶上看去——屋裡什麼都沒有。

    是的,他看的是屋裡,不是屋外。

    因為他自己就在屋外。

    剛進門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藏在角落裡的監視珠子。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這幾天他淨玩這個了,哪有不認得之理?從那一刻他就知道,果然有人在盯著他。

    即便如此,他也沒動作,該吃吃,該修煉修煉。只是在熄燈的那一刻,趁著黑暗降臨,用早就準備好的布把珠子包起來,讓那玩意兒徹底失效。

    接著他在床上留了個人形,用被子蓋上,又在地下倒了些油,自己躡手躡腳的翻窗而出,隔著一扇窗戶,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跟自己為難。

    因為他雙目早已適應黑暗,再加上真氣運行於眼,模模糊糊看到房間縫裡冒出縷縷青煙,似有似無。

    果然是用藥。

    在鼎湖山,煉丹師的老巢,就不能不提防對方使用丹藥。孟帥特意含了特效的解藥,這可不是外面買的便宜貨,是四天號的秘製解藥。別人想要都買不到,孟帥那兒有一大衣櫃呢。

    然而,就算是吃了幾種解藥,又隔著窗戶,孟帥仍感覺一陣窒息,頭腦有些發暈,暗道:「這特麼的藥勁兒有多大?不愧是鼎湖山。」

    不能再等,為了防止自己真中招,孟帥陡然推開窗戶,慘叫一聲,將早已準備好的火種並那顆珠子扔進房裡,一地油見火就著,轟的一聲,火舌竄上屋頂。孟帥高聲叫道:「走水啦,走水啦」身子一滾,往旁邊樹叢中鑽去。

    林霄宿正盯著一片漆黑,已經有些疲勞,突然鏡子中光芒大盛,通紅的火焰噴射,彷彿要從鏡子中鑽出來,嚇得他跳將起來,出了一身冷汗。

    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聽外面有人叫道:「走水啦,走水啦」接著就是一片混亂。

    林霄宿心中一沉,暗暗預感,可能要壞了,忙推門出來,果然見到前面一排房子已經燒了起來,火苗最旺盛的就是孟帥那間房子。

    他狠狠地罵道:「滑賊廢物」

    滑賊罵的是孟帥,廢物自然是罵那兩個林家子弟。在他想來,自然是兩個蠢貨手腳不於淨,給孟帥發現了,引發了衝突。那孟帥為了引起混亂,故意放了一把火。

    好陰險狠辣的小賊,怪不得有這樣的身價。

    林霄宿就要跑到前面去,看還能不能堵到孟帥,但緊接著想起自己的身份,以鼎湖山內門弟子身份出現在百鳴山大本營,被人認出來惹人懷疑,說不定會被人認為是縱火犯。只得轉身悄悄退開。

    這時周圍的罩房裡,眾百鳴山弟子嘩啦啦往外跑,因為人多,倒也沒人發現他。只是這時不好逆流而動。他只得跟著人群跑,好在眾人出來的匆忙,大多沒時間換衣服,穿的都是各色睡衣,再加上黑夜之中本就視線差,人心又慌亂,他混在其中也不惹眼。

    剛跑到前面,就聽有人道:「拿住縱火賊了。」

    林霄宿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兩個廢物給人發現了?正想細問,就見眾人高喊著:「救火,快救火」一起往前擁,他也沒機會去問。

    跟在眾人之中,遠遠地看見除了救火的人之外,地下還扔著兩個人,雖沒捆縛,也是萎頓不堪,正視自己的兩個族弟,心中又氣又急,知道他們肯定要說出自己來。但那邊人多,他縱然滅口也沒空間,只得先退了。百鳴山那邊,還是等回去報告家族再應付。

    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退出來,好容易鑽進了旁邊的叢林,林霄宿抹了一把汗,就聽背後撲哧哧的笑聲,他扭頭一看,就見烏雨薇站在他背後。

    烏雨薇本來臉若冰霜,這時雖然帶笑,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只有**裸的譏諷,道:「林公子,你這是大功告成,凱旋而歸了麼?」

    林霄宿一陣羞惱,想要拂袖而去,但轉念一想,還是勉強留下,道:「你們門中,倒有不少狡猾之徒。」

    烏雨薇仍不收起那嘲諷之意,道:「比起剛剛兩個被人抓個正著的縱火賊,當然還是百鳴山的弟子聰明些。」

    林霄宿壓下怒火,道:「不必多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能幫我帶人出來麼?」

    烏雨薇道:「我一個人,帶他們兩人出來?眾目睽睽之下?等我進入先天還罷。」見林霄宿惱恨,緩緩道,「最多幫你滅口,如何?」

    林霄宿呆了一下,心中一陣掙扎,畢竟也是他正經的同宗族弟,但緊接著自保之意佔了上風,道,「也好。你做得於淨點。」

    烏雨薇道:「於淨點不難,你如何謝我?難道我還白白幫你?」

    林霄宿沉默了一下,道:「你說讓我撬開滕重立的嘴,我可以幫你。林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十拿九穩。」

    烏雨薇道:「只是這樣?」

    林霄宿皺眉道:「你要獅子大開口?兩個小雜魚,我不管他們又如何?讓他們咬去吧。還能把我怎麼樣?」

    烏雨薇淡淡道:「他們沒什麼重要的,但孟帥重要麼?今天你的行動失敗了,他必然有所堤防。明天就是成丹節,過了成丹節,百鳴山都要下山。你還有機會出手麼?費了這麼大的力,如此黯淡收場,怕林兄對家族上下不好交代吧。」

    林霄宿心中一動,道:「我家自然還有手段。難道你要動手?別忘了他防著你呢。他還未必意識到我,可已經知道烏家不懷好意。」

    烏雨薇道:「我烏家在百鳴山有多少人脈,你想想自家在鼎湖山就知道了。我自己雖然不出面,但隨便指使一個弟子去誘他出來,比你方便許多。而且不僅限於明天,甚至回到門中,我依然有機會。」

    林霄宿心中權衡片刻,道:「你要開什麼條件?除了滕重立的事兒,我想不出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烏雨薇知他上鉤,這才稍微鬆弛,一字一句道:「我想知道,這個尋常的百鳴山內門弟子,到底值錢在哪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54
四三一 通力合作,人去樓空

    林霄宿一呆,隨即皺了眉頭,道:「怎麼?你要於什麼?」

    烏雨薇道:「也沒什麼,我烏家對那小子的態度就是殺了滅口。但看你們好像要活捉為主。倘若是他們得罪了你們,為什麼不一殺了之?這樣的態度和我們家有衝突,你說出來原委,我們兩家可以通力合作。」

    林霄宿心知她說得好聽,歸根結底,還是來探自己的底,道:「不必顧慮,你要有機會,把他殺了也是一樣。」

    烏雨薇冷冷道:「殺了之後,我要把他焚屍滅跡,不留一點兒證據,你們無所謂麼?」

    林霄宿心中一驚,暗道:這丫頭別看木頭一樣無趣,倒是九曲玲瓏心腸。她定然猜到什麼了。當下道:「滅口可以,但可以把他的腦袋給我們。」

    烏雨薇目光一凝,道:「他的人頭值錢?」

    林霄宿權衡再三,終於開口道:「我只能告訴你,是『上命所遣,。」

    烏雨薇不滿這個答案,正要再度開口,突然心頭一亮,神色舒展開來,道:「原來如此。林公子手眼通天,佩服,佩服。」

    林霄宿心知她理解了,再次嘆她機靈,道:「我可是破了忌諱,告訴你內幕,你要遵守承諾。」

    烏雨薇轉身道:「跟我來吧。」

    林霄宿跟上一步,道:「去哪裡?」

    烏雨薇道:「去滕重立那裡。」

    林霄宿腳步一停,臉色難看下來,道:「我這裡什麼都沒收到,你就連續要我做這做那,這可是過分了吧?」

    烏雨薇道:「我可不是現在就你要審問滕重立。不過是怕你想要留下來看消息,暫時安置一下罷了。畢竟關押滕重立的房屋就在附近,且比較隱蔽,你不妨在那裡休息,我去給你滅口。回來把消息帶給你,你還可以親自檢驗,這樣才顯得我的誠意。到時候你再願意幫我審問滕重立,我還能阻攔你麼?」

    林霄宿哼了一聲,覺得這都是藉口,但還是轉身跟上。

    烏雨薇說的隱蔽的地方,其實也在這一片罩屋之中,只不過不顯眼。和林霄宿自己那間也差不多少。

    到了門口,就見大門緊閉,烏雨薇以特殊的頻率敲了敲門。

    門內無人應答。

    烏雨薇眉頭一皺,再次敲門,門中還是無人應答。這回不單單是她,連林霄宿的臉色都變了,道:「是不是你的手下害怕著火,都躲出去了?」

    烏雨薇瞪了他一眼,附耳在門上傾聽。只覺得屋中寂然無聲,刷的一聲,把劍拔了出來,另一隻手摸上了靈獸袋

    林霄宿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配合,烏雨薇點了點頭,看林霄宿在門的另一側站好,突然飛起一腳,將大門踹開

    踹開門後,烏雨薇當先跳入,林霄宿卻停留在門口,靜靜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門內寂然,林霄宿伸頭一看,就見烏雨薇獨立在房中,並沒有危險。

    林霄宿跟著進來,就見房中除了烏雨薇之外空無一物,連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也沒有,當然更沒有人。

    這間房子肅靜的如毛坯房,四面牆壁刮得刷白,地上只有灰土地,滿眼望去,儘是灰突突的顏色,沒有一點人的跡象。

    望著徒有四壁的房間,林霄宿不由疑惑道:「是不是你記錯了?這裡……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

    倘若這裡桌倒椅翻,鮮血四濺,甚至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他倒相信人曾經關在這裡,只是逃脫了。可是這裡明明毫無痕跡,讓他懷疑,烏雨薇的記憶和這裡,是不是從來就是兩個不同的空間。

    烏雨薇霍然回頭,一向冷傲的表情已經有崩潰的跡象,道:「就是這裡。我親手把滕重立關在這裡。」

    林霄宿覺得心裡有點發毛,道:「真的在這兒?還有其他人沒有?」

    烏雨薇道:「還有我烏家的兩個弟子。喂,烏光,烏亮,你們出來」她大聲喊叫幾句,突然大步出房,踹開旁邊的門,闖進去,然後出來,換一間房踹門。整個廊道上,都是她急促的腳步聲。

    林霄宿轉身走出門去,能隱隱看見烏雨薇竄動的身形,從她急切的樣子看來,大概是沒發現有人。他心中相信烏雨薇不會記錯,那麼,這裡沒有人的原因是……

    林霄宿反身回屋,拿出一瓶液體,在地上傾倒,無色的液珠落在地上,迅速沁入灰土之中。

    過了一陣,烏雨薇再次進來,呼吸粗重,額上佈滿細密的汗珠,道:「沒人哪裡都沒有你……你在幹什麼

    林霄宿回過頭,指了指地面,道:「看。」

    烏雨薇道:「看什麼……咦?」

    就見地面上濕漉漉的,都是藥水痕跡。藥水無色透明,落在地上也只是打濕了土地。但在林霄宿腳邊的一片地面上,有一塊淡藍的痕跡,大概有手掌大小。

    烏雨薇道:「這是什麼?」

    林霄宿道:「血跡。」

    烏雨薇呼吸一停,緊接著道:「怎麼是這樣的?」

    林霄宿道:「這是我們家的藥,可以探測血跡。哪怕是擦過的血痕和滲入土壤中的血沁,都能顯示出來。這個地方有過血跡,可能是發生過戰鬥,但後來有人把血擦於了,甚至地面都剷去了一層。想必周圍也是如此。」他指了指四壁,道:「整個屋子都被人重新裝過一遍。牆被粉刷過,家具被人搬走,你烏家的人」他伸手往下一落。

    烏雨薇稍微釋然,但緊接著又覺得不可思議,這種頃刻之間改天換地的手段,令人恐怖,咬牙道:「這是……誰於的?」

    林霄宿皺眉,沒想到都說到這裡,烏雨薇居然還這麼遲鈍,看來是真慌亂了,沒個大家子弟的樣子。心中又看不上她,道:「當然是救走滕重立的人於的。」

    烏雨薇道:「我當然知道是救走他的人。我是說……誰救走了他?」

    林霄宿道:「你烏家的敵人,自己好好想想吧。等等……莫不是孟帥?」他陡然想到滕重立和孟帥的關係,皺眉道,「難道那小子和孟帥關係非同一般?他那晚其實是找孟帥報信去的。孟帥假裝不理他,回頭放火,聲東擊西,把他救了出去?要真是如此,這兩個人都狡猾非常啊。」

    烏雨薇漸漸冷靜了下來,道:「不是……孟帥再厲害,他只是一個人。有什麼勢力?他一個人救走人已經難得,何況還要偽造現場,連牆皮都刷了一層。我們烏家的兩個修為不弱的弟子,更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分明是一個大勢力有備而來,好幾個人分頭行動,才能這樣於脆利索。」

    林霄宿點頭,這回他也同意了,道:「這麼說是……滕家的人於得了?」

    烏雨薇道:「應該是吧。不過滕家有這樣的手段?頃刻之間,做的這樣完美,就算是我烏家也未必能做到。滕家要有這樣的手段,於脆也別在十三家了,頂替我們成為五姓好了。」

    說到五姓,林霄宿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驚道:「是鮑姓。鮑姓做的。」

    烏雨薇道:「鮑姓?啊,鮑姓倒是滕重立的母家,可是他們真的會為滕重立如此大動於戈麼?」

    林霄宿咬牙道:「是他們。這裡頭還是脫不了孟帥的相於。今天上午,孟帥見過鮑家的人。雖然是偶遇,但他們接觸過,很可能就是把那件事告訴鮑家了。哼,我手下的人都是廢物,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沒發現?」

    他原地轉了一圈,道:「這麼說,我不膽小看了孟帥,也小看了滕重立。滕重立找孟帥,果然不是去當誘餌騙他出來,而是傳信。當時找孟帥的那番言辭錯漏百出,就是要引起孟帥的警惕,然後把信息帶過去。」

    他越說自己調理越是清楚,道:「這麼說……他應該是傳信了。不然沒有手記和印信,憑孟帥一張嘴,怎能取信鮑姓,讓他們發起這麼大的行動?到底是什麼時候穿心的呢?恐怕就是他用手扒住孟帥的窗戶,順手把信扔進房中的。好啊,好手段。」

    烏雨薇恨恨道:「現在你倒全盤掌握了。既然想的這麼清楚,當初怎麼沒發覺?」

    林霄宿也是怒道:「那當然怪你。你只說滕重立是滕家旁支弟子,得罪了烏家,我哪裡知道他有那麼多牽涉?什麼級別的人用什麼級別的防禦,這你也不懂?既然知道他能牽扯出鮑姓這個大家族,你為什麼不加強防禦?」

    烏雨薇怒道:「我怎麼知道他會牽扯出鮑姓?」說完,就見林霄宿臉含冷笑,就知道自己這句話,坐實了自己無能,白白讓對方恥笑,緩了一口氣,道:「據我所知,我們家的東西牽扯到滕家還有可能,牽扯到鮑姓根本不可能。一定是滕重立那小子為了活命虛言大話,吹了許多牛,讓鮑姓以為他手握重寶,不得不解救他。哼,他的狡猾,我早就知道。」

    林霄宿冷笑道:「是啊,在你手裡逃脫過一次,他如何狡猾你早該知道。」

    烏雨薇怒容再次上臉,道:「你……」強忍了怒氣,道,「林兄,你能幫個忙麼?」

    林霄宿道:「你們烏姓沒辦法和鮑姓抗衡吧?」

    烏雨薇被他說中,忍氣吞聲道:「好歹咱們有些交情……」

    林霄宿淡淡道:「有沒有交情,還看明天。明天路上,你將孟帥引出來,大功告成之後,我尚可托家族幫你轉圜,否則的話……呵呵,好自為之吧。」他說著負手出去,走到門口,回頭道:「對了,先把我林家的人救出來,這回我可要活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54
四三二 恍然大悟,猝不及防

    孟帥縮在角落裡,看著眾人忙活著救火,心情十分複雜。在自家門口暗算了兩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弟子,扔進人堆裡之後,他就藏在火場旁邊,觀看人群的湧動。

    他當然不是為了看多少人沒穿褲子的狼狽模樣,只是為了看哪個人是自己想像中的那個。

    直到看到林霄宿從後面繞回來,孟帥心中咯噔一下,豁然開朗——要找自己麻煩的,就是這個人。

    一切謎題都解開了,想要害自己的就是姓林的這小子。

    等等……

    孟帥啪的拍了一下自己,制止了荒謬的代入,暗道:雖然我早就看這小子不地道,但我並沒有得罪他。在市場上我們是明碼標價,公平交易,並沒產生齟齬。倘若他有心獨吞那些珍貴草藥,那草藥都被薛明韻買走了,他也不該找我。

    除非……問題不在於自己做的事,而在於自己這個身份本身。

    孟帥嚇出一身冷汗,因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個麻煩——身上背著通緝令。

    那通緝令當然是他唯一一次去五方世界,在乾坤雲中城裡得的,本身莫名其妙。但是因為大荒和五方世界不同天地,影響並不大。之前孟會凌警告過他,他也認真堤防了一陣子,但隨後在百鳴山閉門不出一年,兩耳不聞窗外事,慢慢的也就淡了。現在他簡直已經忘了有這回事。

    但是他自己不惦記,不代表別人不惦記。這不就被人惦記上了麼?

    這麼說林家上面有人了?他們家有關係通著乾坤雲中城?

    不知道是林家要捉拿自己,還是鼎湖山要捉拿自己?

    孟帥希望只是林家,畢竟這樣面對的壓力會輕一點。從現在看來,也確實如此,只是林霄宿一個小輩出面,而且還是偷偷用藥,想要把自己擄走,不像是鼎湖山跟自己為難。

    可即使如此,自己面對的依舊是一個巨大的勢力,而且還是地頭蛇。鼎湖山不是久留之地,多留一刻,也多一分危險。

    但是明天就是成丹節了,現在離著天亮還有幾個時辰,趁夜下山也不現實,何況山路多崎嶇,自己不熟悉地形,就算不遇到敵人,也未必能平安下山。

    看來暫時還不能脫離大部隊。成丹節雖然人多眼雜,但好在沒人敢動手。孟帥就安安分分當個旁觀者,只要卡住自己的位置,料想也沒人敢輕舉妄動。

    現在只有混到人堆裡,才算安全了。

    孟帥一面想著,一面目光盯著林霄宿。在他想來,林霄宿應當是要瞧瞧退走的。果然林霄宿漸漸退到樹林中,突然,一個人影晃動,孟帥一閃眼,就見一個背影閃入樹林,和林霄宿往同一個方向去了。

    倘若是別人,孟帥自然認不出來,但是這位孟帥這兩天一直惦記著,立刻就認出來——這就是烏家那個天之驕女烏雨薇。

    好麼,這兩個冤家對頭竟然湊在一起了,什麼叫蛇鼠一窩,誠然如此。

    孟帥心裡超級不爽,本來想要混入人群的心思熄了不少。烏雨薇不同於林霄宿,她是內鬼。在這支隊伍裡,沒有能和烏家抗衡的其他五姓弟子,也沒有其他先天弟子,她隱然是其中首領,烏家幾乎能一手遮天。縱然小心再小心,也難躲她的明槍暗箭。

    尤其是明天的路上。孟帥記得行程是他們這一行弟子凌晨起床,黎明趕路,在天亮之前到大內門,匯合在內門住下的先天大師,然後共同到湖畔迎接老祖。這其中趕去內門這段路程,絕非簡單。這可能是個大坑。有烏雨薇和林霄宿裡應外合,必然陷阱,雖然他可以事事小心,但畢竟人生地不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最好的辦法,是繞開這段路途,直接自己進內門,和百鳴山的先天大師集合,到時候有嗎牧之鹿他們,還有老祖在,烏家哪能一手遮天?

    但是問題是,怎麼去內門?

    這不是小問題。百鳴山山門管理不算嚴格,內門以外可以自由進出,但不代表鼎湖山也是這樣,縱然鼎湖山也是如此,但今日是成丹節,龍蛇混雜,他們自然嚴加防守,豈能容人來去自如?

    孟帥想了想,覺得還是跟著某一派一起進入比較合適。不一定是百鳴山,至少也是個有組織的門派,不會讓人為難。

    可惜不知道四天號駐紮在哪裡,不然憑著他的關係,到可以大搖大擺進入內門。

    先往北邊看一下吧,孟帥記得那邊有一片房屋,大概是洗劍谷還是哪家的地方,過去拜訪一下,看能不能混進他們的隊伍裡。

    孟帥正要站起身來,突然聽到有人在背後道:「你動一動,我就射了。」

    孟帥心中一冷,暗道:壞了。

    背後有人

    怎麼可能?孟帥雖然一直看著外面的局勢,但他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怎麼可能有人靠近而不自知?

    但事實上就是有人靠近了他,而且用武器把他逼住。

    莫非他本來就埋伏在那裡?

    從聲音的遠近,還有他那句「射了」可以判斷,此人離著自己並非很近,但手中應該有可以威脅自己的遠程武器,有可能是封印器。孟帥無奈,雖然看不見對方拿的是什麼,但他還不敢輕舉妄動。沒人比他更知道封印器的可怕,許多神鬼莫測的武器連先天大師也難以抵擋。

    那人的聲音微微顫抖,顯得很是激動,道:「你是孟帥,是不是?」

    孟帥不答,對方已經當他承認了,連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條大魚竟然給我撈上了。活該我立功。」

    孟帥心道不妙,聽此人的話音,也是林家的人,還是個小弟子。自己轉了一大圈,竟然又落在林家人手裡。這可是大風大浪闖過來,到陰溝裡翻船。

    等等,別是他誆自己吧?說是拿著弓箭,說不定什麼也沒拿,欺負自己沒長著腦後眼,故意耍詐。孟帥自己是用詐的好手,可別被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那人繼續道:「你——出去。」

    孟帥心道:「那可倒好,到眾人面前去,你一個鼎湖山弟子指著我也夠顯眼的。雖然我丟人,但你可能丟命。」當下往前邁了一步。

    但那人也反應過來,立刻道:「別動。給我站住了。」

    孟帥依言站住,背後那人等了一會兒,道:「好,現在跟我去宿哥那兒。」

    孟帥出聲問道:「你宿哥在哪兒呢?」

    這一句把身後那人問住了,道:「宿哥在……你跟著我走,我們去找他。」

    孟帥心道:看你的智商,也不是像能詐我的人。可是憑你也不該掌握什麼高端的封印器,說不定就是普通弓箭。若是一般弓箭,倒也並非不能冒險一搏。

    一般弓箭從出手到箭到,有一個短暫的時間,聽到弦響的一瞬間低頭躲避也來得及。孟帥身手不差,在現代,一般的手槍子彈出膛也能躲過,就算是勁弩,他也能一試,唯一可怕的就是威力無窮的封印器。

    要是賭一把,贏的可能性不小,但輸了就是命喪當場。

    如果能看見後面就好了。

    孟帥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辦法。

    當下他按照那人的要求,緩緩地轉身,往旁邊走去。

    剛走了一步,那人又改變了主意,道:「等等,別走了。跟我轉身,回去。」

    孟帥道:「不去找你宿哥了?」

    那人呸道:「少廢話,我於嘛要去找他,好好的功勞分他一半。跟我走,去叔祖那兒。」

    孟帥道:「隨你。」心中卻是一喜,如果去不知道去哪兒的叔祖那裡,倒是有一段路途。這期間就好做手腳了。

    緩緩地走過一片叢林,孟帥腳在灌木上一磕,把蛤蟆放入灌木叢,傳音道:「蛤蟆,你看看後面是什麼人?手裡拿的是什麼?」

    過不多時,那蛤蟆傳音道:「後面一個青頭小子,手裡拿著一把弩。」

    是弩,比弓箭麻煩。不過也不特別厲害。他又問道:「是不是封印器?」

    那蛤蟆道:「不是。」

    孟帥再三確認道:「不是封印器?我的性命可交給你了。」

    那蛤蟆道:「當然不是。你不是成天鼓搗那玩意兒麼?我見得多了,自然認得明白。」

    孟帥這才放心,既然不是封印器,就可以動手了。他目光一閃,已經選定了動手的地點。

    前面道路,有一處拐點,那裡灌木叢疏密有致,可以躲藏,不會劃破身體。

    那麼,就選在那裡。

    孟帥動作不便,緩緩地走過去,一面聽著背後的腳步聲,判斷對方和自己的距離,以確定出手的方位。

    還有三步。

    兩步——

    就在這時,只聽背後異響一起,那人「啊」的一聲低呼,緊接著弓弦聲響起。

    孟帥下意識的一矮身子,就地一滾,按照早就模擬了數遍的姿勢滾到灌木叢中,只聽蹭蹭蹭聲響,數隻弩箭射出。只是這弩箭往天上亂飛,沒有一支帶準頭的。

    他一看便知是對方倒地仰射,才有這樣的出手方向,不由愕然,回過頭去,就見一個年輕人仰面倒地,另一人站在前面,對孟帥道:「你沒事吧?」

    孟帥恍然道:「原來你是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3:54
四三三 輾轉百折,湖前月下

    只見月光下,馬月非皺著眉頭,手中空無一物,她腳下是一個身穿鼎湖山制服的年輕人,背後插了把匕首。

    孟帥一見,就知道她在背後偷襲,救了自己。雖然說遲一點自己也能自救,但終究要謝謝人家一番好意,便道:「多謝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馬月非道:「我來找你。沒想到你卻在這裡。」

    原來馬月非被騙之後,就想逃下山去,至於以後是在琵琶谷混跡,還是離開大荒還要再說,但眼前是不能在山上住了。但她幾次下山,發現守衛森嚴,以她外門弟子的身份,難以通過盤查。她想來想去,也只認識孟帥一人,打算求他搭個便車下山。

    只是她不認得路途,晚上才從水裡出來,找了好久,才勉強認出地方,來的路上卻正好看見孟帥被人逼著往這邊走,她不及細想,出手救人。

    末了,她鬱悶道:「你也給人欺侮了麼?看來大荒果然是凶險之地,瞧不起我們俗世來的。不如一起回大齊吧。

    孟帥道:「我還有點兒不同。倒不是本門要為難我,是鼎湖山的人。百鳴山我暫時還混得下去,等明天過了我找你,咱們可以一起下山。你確定要離開麼?恐怕有點難吧。光大荒大山就很難一個人走出去。」

    馬月非道:「我知道大荒進來難,出去更難。可是這裡沒我的容身之處了。孟兄肯帶我下山,我感激不盡。至於出去,我聽說大荒也有商隊和外面往來,我跟著他們走就行。」

    孟帥聽到商隊,靈機一動,道:「要說商隊,我認識一家,是大齊最好的。那家主事也是個女孩兒,也在山上。她那裡比我這裡還安全。於脆我送你過去,讓她幫你出去,又或者你不願意回家,看能不能在商號裡謀一個差事做。

    馬月非猶豫道:「方便麼?」

    孟帥道:「我覺得可以,我們關係還不錯。不過眼下去哪裡,還真為難了。」他一個人還不知道去哪裡,馬月非更加無處安身。

    正在這時,馬月非突然道:「有人來了。」

    孟帥點頭,他也看見了,兩人就地一矮身子,伏在灌木叢後。

    只見樹林中來了一隊人,個個灰衣短打扮,腳步輕盈,身手敏捷,在林中穿梭,彷彿幽魂一般輕捷。唯有在他們中間一個人打扮不同,月光照在他面上,顯得神色蒼白,帶著病容。

    孟帥心中一動,突然嘬指為哨,滴溜溜一吹。

    那些人腳步一停,立刻散開隊形,外面的人四面站好,擺開架勢,裡面的人圍成一圈,把中間那人圍在正中,隊形變化快捷準確,顯得訓練有素。

    孟帥示意馬月非稍等,自己出了灌木叢,笑道:「滕兄,是我啊。」

    滕重立就是中間被保護的人,他一眼就看見了孟帥,咳嗽了一聲,道:「孟兄,你好,還沒休息麼?」他周圍的人看他認得孟帥,稍微收斂了敵意,但並沒有放鬆。

    孟帥笑道:「嗯,恭喜滕兄脫困。」

    滕重立道:「托福,還多虧了你去鮑姓報信。孟帥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啊。」

    孟帥才不會說他險些沒看見滕重立的信息,後來找到了他扔進房中的印信,也差點想置之不理,只是後來正巧遇上鮑姓的人而已,此時他正是需要幫助的時候,自然要拿穩了人情,笑道:「還是滕兄運氣好。我就慘了。」

    滕重立道:「怎麼樣?」

    孟帥道:「我好像被烏雨薇那賤人盯上了。她剛剛放火燒了我的屋子,還打算暗算我,我逃出來,現在無處可去

    滕重立道:「原來那把火是為了孟兄放的,端的好大的聲勢。怎麼,現在你要下山麼?」

    孟帥嘆道:「這麼下山也太對不起別人了,尤其我還是老祖選定的侍從之一,下了山還有四天號預約的拍賣會。現在我只想面見老祖,訴說委屈。想來老祖不會讓我吃虧。」

    滕重立道:「明天你不就能見到老祖了?」

    孟帥道:「是啊。可是今天晚上我無處可去啊。那賤人說不定正等我回去,把網一張,叫我不能見老祖,也不能檢舉烏家一樁罪證。」

    他拉大旗扯虎皮,倒也有些效果,滕重立聽了眼珠微動,轉頭對旁邊一個青年說了兩句。

    那青年是除了滕重立之外所有人中唯一沒有跟著列隊的,顯然地位甚高。孟帥看著他和白天見過的鮑靈復相貌有幾分相似,想來是鮑姓的直系弟子。再仔細看一下,他和滕重立也有兩分相似,說不定真的是他表哥之類。

    兩人說了兩句,滕重立道:「孟兄,你莫非今晚要露宿荒野?」

    孟帥道:「倘若無人收留,大概只能如此了。」

    滕重立道:「我表兄鮑靈宇好客,他願意收留你住下一晚。」

    孟帥喜道:「是麼?那可太好了,感激不盡。」說著行了一禮。

    那青年頷首還禮,但一句話沒說,神色也十分淡漠,顯然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滕重立道:「你過來吧。」

    孟帥示意馬月非出來,滕重立皺眉道:「這是誰?」

    孟帥笑道:「一個故友,是四天號的一位執事,她從烏家手裡救我出來。滕兄能否行個方便,把她一起帶上?」

    滕重立看向那青年鮑靈宇,鮑靈宇目光一轉,道:「四天號?」

    孟帥從後面遞給馬月非一個令牌,那是他自己的四天號牌號,笑道:「是這個名字。其實我也不大懂。聽說四天號也在山上,明天她去跟那邊匯合,只需一晚暫住,還請賢主人行個方便。」

    鮑靈宇道:「既然是四天號的姑娘,也罷。」

    馬月非欠身致意。

    鮑靈宇示意隊列散開,讓孟帥他們進去。進了隊伍裡,孟帥鬆了一口氣,不是說他現在多安全,而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安身之處和一群明天帶路的人。

    一行人腳程極快,行路靜默非常。孟帥在其中跟著,腳下也儘量放輕,好在有滕重立這個傷病號在,就算他不適應趕路的節奏,也不會是拖後腿的那個。

    鮑靈宇走在前面,他帶著隊伍一路走隱蔽小路,有時明明看見前面沒路,他讓石頭後面一轉,又找到一條道路,路途之熟悉,讓人懷疑他是否本地鼎湖山的弟子。

    因為是往火山口內的內門,地面越走越低。孟帥計算著,應該早已經進了山門,但這麼十多個人的隊伍,竟沒遇到一點兒盤查,全憑道路繞開了所有關卡。可見這些大家族的本事了得,在情報一項上就高人一等。

    又過了一陣,風中濕氣漸濃,迎面飄來絲絲白霧。孟帥知道這是到了湖區了。內門重地,八分水兩分地,一個湖接著一個湖,建築大多都是湖面上的。像百鳴山老祖住的地方,就是最大的七蓮湖中央,鮑姓家族雖然也是大族,也有資格住在湖上,但地位和老祖差得遠了,所住的也就是偏僻的湖泊。

    到了湖邊,但見夜色茫茫,白霧瀰漫,黎明之前正是霧氣最重的時候,湖上相隔一丈已經看不清人形。湖上有個小小的碼頭,拴著幾條船,想必是早準備好的。

    鮑靈宇道:「已經將近寅時,天就要亮了,家祖的隊伍就要出發,成丹節耽誤不得。我等兵分兩路。一路回住處休息,一路直接去和家族大隊匯合,前往成丹節大典。重立,你要怎樣?」

    滕重立道:「我去成丹節。不在眾人面前過了明路,總是不安全。孟兄你也去吧?」

    孟帥道:「自然。馬姑娘也要找四天號匯合。」

    鮑靈宇皺眉道:「這麼多人?」

    馬月非道:「若是人多,我可以不去,孟兄,咱們約定好地方,我去找你便可。」

    孟帥道:「若協調不開,那也只好這樣。」

    鮑靈宇道:「這麼說五個人了。啟弟和農弟也要去。五個人坐一條船不夠,兩條船,農弟和啟弟一條,剩下我們三個一條。」

    另外兩個鮑姓弟子出列點頭。早有人解下兩條船,那兩人先上一條,後面鮑靈宇也坐上一條,滕重立和孟帥跟了上去。

    上了船之後,鮑靈宇在船上一拍,小船無風自動,拉出一道水線,向東方駛去。

    孟帥暗自乍舌,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小木舟竟也是機封封印器。比之他白天和幾個弟子做的划槳的小木舟強遠了,不愧是大家族的底蘊。小舟在白霧中穿梭,也不用掌舵,似乎早已知道目的地是哪裡。

    滕重立坐在船尾,離著鮑靈宇遠了一些,對孟帥傳音道:「孟兄,一會兒我表哥舅舅可能要問你話,你要給我作證。」

    孟帥回道:「客隨主便,既然叨擾了你,當然要為你說話。」

    滕重立點頭,道:「你方便,我也方便。說來這次還是我欠你的人情。你也不是全不靠我。咱們各有實惠,互為奧援。過了這一關,咱們的聯盟好像真有點意思了。」

    孟帥聽他著重說一個「真」字,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道:「只要是真的有利,感情也假不了。」

    行了一陣,東方漸漸出現了一抹魚肚白,白霧也散去了一些。水面上漸漸能看到一些景色。

    突然,平靜的水波一陣抖動,小船吃浪,立刻搖曳起來。

    滕重立驚道:「怎麼了?有風?」

    鮑靈宇霍然站起,道:「不對,是船,有別的船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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