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743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19
第104章 向著大海(第一更,求月票)

    第104章

    仁川港三號碼頭,一艘白色的外形悠雅漂亮的三桅帆船靜靜的泊於泊位上,與其它商船不同的是,這艘白色的三桅帆船上站立的是穿著西式海軍軍裝的青年,其中甚至還有幾人持槍而立,在無簷帽上清楚的寫著“朝鮮統監府警察部海警處”。:../這艘三桅帆船便是海警處的“通海號”訓練艦,說是訓練艦,但實際上卻是由一般風帆貨船改建而成,在船邊甚至還有幾門克虜伯舢板炮。

    “啊……”

    甲板上十幾名水手彎著腰用磨石擦洗著甲板,艦橋上的一位穿著白色海警裝的警官神情凝重的打量著這些水兵。

    艦長!

    對於馬吉芬來說,這或許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海上職業,但在他的心中多少總有些遺憾,這種遺憾並非是海警學校依然在“籌備”,他這個“籌備處長”依然只是掛著名,而是因為另一個消息的傳來在未來四年內北洋水師將採購多達十餘艘軍艦,其中僅戰鬥艦便是兩艘,如果沒有離開北洋,也許此時他可以成為一名軍艦上的洋員,隨艦出巡大海,而不像現在這樣……

    這只是一艘由小噸位帆船改造的訓練艦,其蒸汽機甚至只有不到150馬力,就這一點,這甚至還不如航運公司的海員學校海員學校, 北洋航運去年設立的海員學校,至少那所學校去年便招足了第一期250名海員,而且已經就讀八個月有餘,其更是多次出海進行航海訓練。

    相比之下,海警學校的籌備工作到現在依然在籌備中。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才真正的海軍啊!”

    一聲感嘆,馬吉芬的視線不禁朝著公里外臨海的海員學校望去,現在他甚至有些嫉妒那幾名從英國來的教員了,至少他們正在培養中國的船長,而自己呢?

    身處海員學校之中,唐浩然不時的會把視線投向那些正在操場上進行體能訓練的學員,相比於海警學校。海員學校的籌備工作卻極為順利,卻是因為沿海尤其是通商口岸的青年深知海員,尤其是高級海員的薪酬遠高於普通人,而北洋海員學校卻是全中國唯一的一個培養高級船員的學校。其招生廣告在上海、香港、廣州、天津甚至漢口剛一發出,即吸引了一批年青人,如果不是因為要求必須具備一定的英語以及數學底子,恐怕還能招到更多的人。

    現實總是這般的無奈,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話詮釋了特區教育的現實府中未作任何關注的海員學校,現在卻是生源素質最高、生源最充足的學校,相比之下,縱是東亞學院亦無法與之相比高級海員每月百元以上的工資吸引著那些仕途無望或畢業於教會學堂畢業的青年加入這個行業。

    現實總是如此,只有利益才能趨使人們加入一個行業,正如同後世的“熱門專業”一般。

    “老師,如欲創辦海軍學院,恐怕還需要另謀他策!”

    跟在老師的身邊,韓徹用平靜的口吻說道。看著那些海員,他清楚的知道,這些人絕不是因為嚮往大學而考入這所學校,他們是因為畢業後豐厚的月薪。

    “這裡的青年太過市儈,他們只是為了高薪而考入學校,就如人們托關係找門道入北洋當水兵一般……”

    韓徹的語中滿是不屑,而他說的也是事實,在北洋海軍成立的時候,李鴻章還比較擔心兵源,怕沒有人願意當海軍。為什麼呢?因為。中國還處於傳統的農耕社會時期,種地是中國人最本分的事。即便是當兵,也要當陸軍,站在地面上。心裡踏實。李鴻章說:“慮左帥在甘,諸將不願西行之情見於北洋。”擔心出現當年像左宗棠率軍到西北時,官兵怕苦而不願意西行的情況在北洋海軍發生。

    可北洋海軍成立不久,不僅李鴻章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而且還麻煩了,許多綠營兵甚至八旗子弟也紛紛要求到北洋當兵。甚至不惜請客送禮。真是怪了!李鴻章聞報後,又喜又驚。怎麼有這麼多人來爭著搶著當海軍?其實,這個問號的答案就在李鴻章自己那裡北洋海軍的薪水高!

    而現在,這些人考海員學校,也是基於這一考慮。這種市儈於趨利自然讓韓徹瞧不起他們的為人。

    “哦?我記得警察部的警察一個月也是4.75元的津帖,而且每天伙食、軍裝都是免費提供的,現在山東那邊的百姓可不都等著咱們再招警察嗎?”

    唐浩然的話中帶著笑,全沒有因為韓徹的話語而輕視這些學員,厚餉養兵,關鍵要看怎麼養、如何養,後世西方各國的職業化軍隊中的軍人,不也是為是養家餬口才去當兵嗎?可這並不會影響他們的戰鬥力。

    縱是現在的警察部,唐浩然都毫不懷疑縱是萬人淮軍,亦很難阻擋府中警察部隊的進攻。這年頭,談什麼理想、信仰都是空談,對於甚至連國家觀亦未構成的中國人,談什麼信仰?

    “我們訓練出來是為了在海上作戰,在軍艦上作戰的……”

    唐浩然的話聲稍頓,手指著操場上的學員說道。

    “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為了生計,我們就給他們提供一個更好的生計,而這個生計,則要求他們必須奉獻自己的全部……”

    沉吟著,唐浩然看著韓徹說道。

    “經過幾次協商府中已經同美國領事達成協議,美國的安納波利斯軍校將接受二十四名我們的學員……”

    派出海軍留學生,這是唐浩然選擇的一個最為簡單的辦法,說起來能夠向安納波利斯軍校派出學員學習海軍,說到底還應該“感謝”美國人對朝鮮的野心早在幾年前,美國駐朝鮮公使即邀請朝鮮派出留學生往美國學習,正基於這一前提,統監府才能以“朝鮮”的名義向安納波利斯軍校派出留學生,而之所以選擇安納波利斯軍校,最根本的原因是其學製為4年,而英國的海軍學校卻是7年,7年的時間,差不多夠培養出一名艦長。

    “什麼!美國人同意了!”

    韓徹驚訝的看著老師,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美國人同意了,同意接收中國的留學生?

    “同意了,不過他們接受的是“朝鮮”留學生,所以……”

    笑看著神情激動的韓徹,唐浩然笑問道。

    “馬漢就在那裡,怎麼樣,想去那裡見見馬漢,聽聽他講解《海權論》嗎?”

    對於唐浩然而言,他並不願意讓自己的軍隊中充斥著大量舊軍人,至於北洋的那批渾身透著滿清官場習氣的軍官,更是無意將其引入艦隊,相比之下,他更傾向於重新培養一批未受滿清官場影響的軍官,一批真正的職業軍人。

    是接受,還是拒絕?

    對於韓徹而言,這無疑是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儘管問題很簡單,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卻又不得不考慮另一個問題,如果自己離開老師的話……

    “老師,我……”

    在韓徹猶豫著的時候,唐浩然繼續說道:

    “現在雖說府中還如過去一般,人才窘緊不堪,可相比當初卻好了許多,瀚達,你要明白,我們的未來,可不僅僅只是朝鮮……”

    老師的話讓韓徹一陣沉默,這不是一個很簡單的決定嗎?去學習海軍,同樣也是為了那個事業。

    “老師,那蘇躍揚呢?”

    韓徹提到了另一個朋友,相比於自己,他才是真正學習海軍的人,還李涵、蘇子民他們當初之所以追隨老師來到朝鮮,不就是為了那個海軍夢嗎?

    “他們啊……”

    話聲稍稍一頓,唐浩然笑說道。

    “他們啊,已經是海軍軍官了……他們更熱愛大海……現在,他們還要留在這裡,幫助我把這些海員……”

    手指著面前的海員,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揚,這些懷揣著發財夢的海員們,或許壓根就不知道,現在他們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不是去商船上作為高級船員,而是被派往軍艦上,

    “訓練成海軍,要知道,海軍需要學的航海、輪機他們都學了,相比於海軍,只是少學了炮術、戰術,咱們現在要辦海軍,只能在這批人上想辦法,這兩百多名學員……差不多能搭起一隻巡洋艦隊的底子了……”

    停頓了一陣,唐浩然的語氣中流露出絲許無奈之色。

    “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希望,艦隊中所有的軍官都是出自於我們自己的海軍學校,可是,現在,我們沒有那個時間……”

    用那雙有些疲乏的、發紅的眼睛,挨次看著操場中的那些學員,北洋海員學校的學員在體能方面投入的精力都遠超過水師學堂,甚至相比於天津水師學堂中那些以學堂為“過渡”,尋機還要投考功名的學兵,他們的目的卻更為單純一些,只是為了豐厚的報酬,航運公司可以給,艦隊同樣也可以給,而且艦隊可以給予的榮譽亦是其所不能給予的,唐浩然慢慢地說道。

    “瀚達,你到了美國之後,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要讓他們明白,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應該幹什麼,明白我說的話嗎?”

    (十年陸軍,百年海軍,海軍不易啊,培養國民的海洋意識,訓練海軍軍官諸如此類的建設可謂是任重而道遠,不過一切總需要開始,畢竟那是一個海洋的時代!)(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19
第105章 我是誰?(第二更,求月票)

    我是誰?

    幾乎對於每一個東亞同院的學生而言,他們的腦海中總是會忍不住浮現出這樣的問題,而之所以會浮現出這樣的問題,卻是因為在《東亞日報》上時而可見那些對明朝追思的文章,而那些字裡行間傳遞著“華夷大防”,更是讓他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這樣的問題。

    而每一次,離開特區,前往髒亂不堪的朝鮮鄉間時,朝鮮鄉民見著他們時的跪拜,言語中對“中國”的恭順、景仰,更是讓他們的心間湧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自豪之情,但是與朝鮮士子的相處中,他們卻又能感覺到朝鮮士子的輕蔑。

    甚至一次與朝鮮士子的結交中,一名朝鮮書生拿中家中珍藏的深衣幅巾及東坡巾,告訴他們說。“此為中國之衣冠,諸君即是中國上邦之士,自當有此衣物!”而且說道,這是他家先祖去中國時,蒙中國長者所賜,看過那明朝的衣冠,他們只好尷尬地承認,這是大明朝秀才之服式。今清朝衣冠俱以改制。前朝服式,既不敢留藏,是以我等見於演戲列朝服飾。

    想及那時的羞愧坐在飯館中的李楠林的心中便像是抑著一團火似的,那團火似乎已經被點燃了,那種被壓抑的民族情結實際上早已是根深蒂固,和幾乎所有的讀書人一樣,每當讀到書中的“華夷之辯”時,那心中總是會浮現許多的問題,而正是那些疑問不斷的點燃了他心中的民族情結。

    “我是中國人,我是……”

    感覺似乎找到答案的李楠林在心中不斷喃喃輕語時。看到街中偶爾可見的那些衣冠仍在的朝鮮人時。頭頂的些許清涼卻讓他整個人的心頭一沉。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朝鮮人的輕蔑。

    亦明白了為何他們會說“爾今日於朝鮮所享之權,實為皇明餘蔭,我等所敬者是為皇明昨日之恩……”

    就在似乎理解了為何大人於朝鮮各地大修“承恩祠”的李楠林,正待從飯館中起身時,卻聽到一旁傳出一聲咆哮。

    “殺,殺光那些狗韃子……”

    那喊聲只讓李楠林整個人渾身一震,是誰喊出這樣的話來?接著又是一陣泣哭聲於一旁的房間內響起。於是他使循著泣聲看去,透過屏間縫隙只看到五六名穿著海員學校制服的青年,無不是臉上掛淚,面上儘是悲痛欲絕之狀。其實縱是不穿海員服,亦能分辨出他們,海員學校與其它不同,因需上船出海操習便是月餘,因無水洗漱,所以大都剃掉了頭髮,頭上只有分許長的頭髮。一眼便能看出。

    不過這仁川特區與其它地方倒是有所不同,縱是勞工之中亦有人為圖方便剪掉辮子。一如和尚般剃著光頭,也就是東亞同院的學生幾無剃辮者。

    “這是怎麼了?”

    懷揣著一份好奇,許是大家都是讀書人的關係李楠林便走到隔間,沖房內六人鞠禮道。

    “諸位仁兄,為何如此傷懷?”

    看著走進來的陌生人,目中中滿是血絲與淚水的王國忠將桌上的一本小冊取出,顫聲說道。

    “兄台自己可看!”

    接過那巴堂大的小冊子,李楠林還道是一般書本。《揚州十日記》看到這書名,他整個人不由一愣,這是何書?翻開第一頁,卻見其上寫道:

    “己酉夏四月十四日,督鎮史可法從白洋河失守,蹌蹌奔揚州,閉城禦敵。至二十四日未破城前,禁門之內各有兵守……”

    難道是本野史?

    可越往下看,他心中一種從未曾有過的怒火越雄雄燃燒起來,以至於往下看去時,那面色頓時變得慘白,雙目盡赤,臉部扭曲,一種從未曾有的怒火在他的胸膛間燃燒著,不過五十餘頁七八千字的書冊,他足足看了近一個小時,看到最後那淚水卻是如雨般的流了下來,以至於完全不能自已。

    “滿地皆嬰兒,或襯馬蹄、或籍人足,肝腦塗地,泣聲盈野……”

    書中描繪的慘狀於眼前浮現時,那股抑於心間無法散去的怒火卻不斷的於胸膛中衝撞著,

    終於他只感覺一陣目眩,整個人瞬時昏倒在地。

    “這位兄台、這位兄台……”

    王國忠等人瞧見這一幕,無不是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將他抱起來。

    “快,快拿茶水!”

    一杯冷了的茶直接潑到了李楠林的臉上,將李楠林從昏迷中擊醒後,再次睜開眼睛時,李楠林的目中依還布血絲,而嘴裡卻在是不停喃喃道。

    “我等先祖遭如此屠虐,我等竟然自許報效滿虜之朝廷,實是不忠不義不孝之輩……”

    看著王國忠等人剃光的頭髮,後腦處的辮子卻是重若千斤一般,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在他剛被扶起來的時候,幾乎是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衝著飯館小二嚷道。

    “剪子,給我剪子……”

    “這位爺……”

    小二顯然被這人的瘋樣給嚇了一跳,該不會是想殺人吧……小二那裡會說有剪刀,連連搖頭說道。

    “這位爺,咱這是飯館,可沒有做針線活的東西……”

    他的話音不過剛落,卻瞧著這雙眼通紅的客人猛的朝著店外衝去,這才意識到他還沒付帳哪。

    “您的飯錢還沒付,愣子,快,快喊……”

    就在掌櫃喊出聲來,想要喊警察的時候,卻瞧見一塊大洋放在了櫃上。

    “這帳算我的!”

    道出這句話後王國忠便跟著走了出去,只見那位仁兄徑直送到附近的一家剃頭鋪裡,便徑直與同學一同跟了過去,在走近時卻看出他已經走了出來,那辮子卻被剪掉了。後腦的頭髮披散著。

    “兄台。這是……”

    王國忠走近了抱拳鞠禮的同時。故作詫異的問道。

    “沒了那辮子,自然也就不再是那滿清之奴了!”

    沒了辮子,人似乎也能透過了氣來,可心中的怒火又如何能消?

    “兄台,既是剃了,不若剃盡了,待將來頭髮長了出來,再把這頭髮給蓄上。重新穿上咱們漢家的衣冠……”

    街中的話語隱約的傳到唐浩然的耳中,坐在飯館二樓的他目睹著這場變化時,那眉角不由微微輕佻,點頭欣賞之餘,心中卻又流露出些許無奈。

    一切都提前了!

    儘管明知道現在自己應該小心翼翼的隱藏起真正的想法,但是現實的無奈卻讓唐浩然不得不提前祭出那個籠絡人心的殺手鐧,這個殺手鐧絕不是陞官發財,而是理想、是信仰。

    在後世有那麼一句和衣而臥“只要主題摸對了,革命就成功了一半”,一句“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足以吸引大多數中國人。千百年來於中國人心底都有著清晰的民族情感,只是現在被壓抑著,而自己所需要的,就是釋放出這種民族情感,進而為自己所用。

    而如何釋放出這種民族情感,那就通過揭發清初屠殺暴行去揭露這一切,“揚州十日記”、“嘉定屠城記略”這種宣傳小冊,無疑是最好辦法,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不知多少讀書人受其影響成為革命黨,所謂的“主義的革命綱領”,遠不如《揚州十日記》的宣傳效果好,受眾越是年青,就越容易受到影響。

    正如自己想像的一般,當青年人看到這讀之使人心痛、使人髮指的書冊後,其心中壓抑的民族情緒立即被點燃了,仇恨從來都是好的革命宣傳。

    “大人,如此,是否有些操之過急?”

    看著若有所思的大人,李光澤顯得有些緊張,一直以來,他都隱約感覺到,面前的唐浩然絕不是大清的忠臣,當然多次落榜的他自己同樣也不是,也不想當那個忠臣,只是他從未想到,大人會走這麼遠!

    聯絡著大人此時的舉動,他似乎明白了,明白大人於朝鮮的種種佈局,為何對那些朝鮮士子一味的容忍,原因再簡單不過那些人反清,通過那些堅持“春秋大義”的朝鮮士子,他能去影響到特區的青年人,縱是警察部……聯繫到警察部中主動剪辮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他們談及清廷時的輕蔑以及對前明的追思,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各地警察部每週都要到“承恩祠”祭祀,在祭祀的時候,朝鮮士子撰寫的祭文,文中無不是帶著“春秋大義”、“華夷之辯”還免不了對明朝的追思。

    如此這般長此以往、潛移默化下,警察部的警察對朝廷早就沒有了一絲恭敬可言,什麼是處心積慮?縱是於朝廷不滿至極,李光澤仍難免有些擔心,擔心大人暴露了自己野心,然後……

    “操之過急?”

    李光澤的反問讓唐浩然頗是無奈的搖頭說道。

    “非是操之過急,而是時不待我啊!”

    唐浩然的這句時不待我,道出了現在的無奈,有許多事情,終歸需要去喚醒的,無論是同院亦或是海員學校中的學生,只有喚醒他們心中的民族情緒,才能夠為自己所用,儘管在人前,總是自信滿滿,但唐浩然卻非常清楚,日俄戰爭的爆發固然令自己暫時無需顧慮日俄之危,但來自國內的壓力卻瞬時驟增,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的話,至少……至少這裡的人能做好思想上的準備,能夠為一個信仰而戰。

    甚至就是國內……想到國內,唐浩然不禁想到已經年餘未見的復生,他現在怎麼樣了?他又會如何利用那批書呢?

    (我是誰,這個問題其實很微妙,似乎民族問題是敏感的、脆弱的,不能提及的,但有許多東西卻是無法忽視的,說實話,直到現在無語依然無法理解,為何我們能夠看著辮子戲在那裡為“我大清”歌功頌德,更很難理解,什麼好想再活五百年。雖然我個人不喜高麗棒子,但因為相似的經歷,我很好奇,如果現在朝韓兩國,有人在那裡為明治、為昭和歌功頌德,歡呼日治時期的美好生活,言稱“我大日本”,會是一個多麼美好的現象啊,可惜,藩邦的一切都是黑暗,美好自然與他們絕緣,果然是小國寡民啊!實在太小家子氣!真該像我們學學不是!好了,不發韓國人的嘮叨了,那幫孫子欠收拾,先把藥費結清。ps:求月票!)(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19
第106章 師生間(第一更,求月票)

    月光在牆壁上投下一層銀影,雖正值盛夏,可是在這山間的書院之中,陣陣山風襲來,卻顯得清涼非常,深夜的書院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息,在其中的一間房層中,從窗口流出來的黃色的燈光映在青磚上,搖曳的燈光在牆壁上映出隱影。

    在房屋內,一名相貌仍顯稚嫩的少年,看著面前的先生,恭敬的見了禮。

    “學生見過譚先生!”

    眼前的譚先前,並不是書院裡的先生,不過他同先生是好友,此次來書院,卻只是為訪友,不過江濤倒是佩服這位譚先生的學問,尤其是那些於書院中學不著的西洋學問。

    江濤小小瘦瘦的,個頭不及成人的耳根,但舉止莊重,沒有通常的未成年的孩子的羞怯感,使人覺得他有一種既聰明又穩健的稟賦。

    自從來到書院之後,譚嗣同便十分喜愛這個年輕的學生,熱情地招呼他坐下,說:

    “你這篇札記寫得很好,不過也有不少不妥之處,我為你寫了一段長批,你回去好好看看,有不同的意見,盡可以提出和我爭辯。《中庸》提倡博學審問慎思明辨,又說辨之弗明,弗措也。師生之間要有爭辯,真理越辯越明,明了真理,一切自然也就豁朗了。”

    雖說與唐浩然分開已有兩月之久,可他依然發現,自己總會不自主的引用唐浩然的話,

    江濤接過譚嗣同遞過來的札記簿。

    “譚先生的批改,我一定認真研讀,若有不明之處。我也會再來向先生請教。今天我想趁這個機會向先生討教幾個問題。行嗎?”

    譚嗣同點了點頭。

    “當然行。你說吧!”

    江濤撲閃著黑亮的眼睛說:

    “今日先生於課間,曾指出,巴爾幹地區的被壓迫民族的覺醒,最終會令他們擺脫奧斯曼帝國的壓迫,從而贏得獨立,進而取得國家的富強,請問譚先生,為何其民族覺醒。會在導致其國家獨立後,又能使其富強嗎?”

    這幾日在課堂上,江濤聽譚先生在那談著泰西諸國的崛起,尤其是那些弱小、小國的自立,富強,而其中民族亦是繞不開的一個環節,而想著泰西諸國的民族,他的腦海中同樣也浮現出了一個個問題,實在是想不通的時候,便來到了譚先生這。以希望在這裡得到答案。

    看著面前的少年,譚嗣同先沉吟片刻。而後說道。

    “你這個問題提得對。古今萬國所以強盛,皆有其原由的,可是至少有一點共通之處,即是上下一心,方可強國,若是上下尚不能一心,又談何富強?”

    江濤點頭說:

    “譚先生所言極是,這就像是一家人一樣,若家人心齊,其家事必然不順,我懂了。我還想提一個問題。就是,為何巴爾幹諸地,於奧斯曼治下不能富強?巴爾幹諸地不也是奧斯曼之地嗎?請問譚先生,這又是為何?”

    這才是真正困惑他的問題,同樣也是譚嗣同刻意引出的困惑,自從與唐浩然分別之後,他便來到朋友開設的書院中,藉著講西學的名義,向學生灌輸民族思想,進而向他們宣講革命,這是唐浩然向他介紹的一種宣傳方式,通過影響青年,進而促成他們加入革命的陣營,無需在課堂上向他們灌輸革命思想,只需要點通一些事物,他們自然加以聯想,別人灌輸的理論,遠不如自己領會的堅定。

    面對江濤的疑惑,譚嗣同的心底卻湧起一陣欣微笑著說到。

    “你說的有道理,但不完全對。首先,巴爾幹諸地與土耳其人,一無血脈之聯繫,二無文明之傳承,土耳其崛起於近東,憑軍威侵入歐洲而得巴爾幹之地,其非同種,又豈能一心?。若是一家之中,所謂家長者,不過是入家之匪,趁家主病時,殺家主而奪家,驅使家中幼童為僕為役,口稱一家,卻又百般提防,幼童稍做不滿,既憑以暴力行以殺戮,這又豈是一家?”

    先生的讓江濤整個人不禁一愣,

    “這,這確實不是一家!”

    “家中幼童受其矇騙,真以賊為父,後經反覆思索,方知賊為何人,這便是巴爾幹民族之覺醒,待其覺醒後,謀求自立,不再有賊人壓迫、欺凌,更無賊人劫掠,民焉能不富,民富則國強,待巴爾幹各族自立之時,便是其富強之時!”

    “譚先生的指教我明白了。還有一事我想請問。為何於奧斯曼治下,巴爾幹諸位民不富?”

    對於年不過16的江濤來說,先生話中,有太多的東西他一時無法理解,但是他的腦海中卻忍不住將巴爾幹引作中國,將奧斯曼引作滿清。

    “奧斯曼者,於異族行以苛政,課於重稅、抑其文明,其生存尚且勉強,又談何富強?異族之虐,在於全不問他族之死活,所慮者唯一族之私,若他族意欲富強,必先行民族之解放,至於其它皆是空言。”

    望著若有所思的江濤,譚嗣同略作思考後,又繼續說道:

    “觀我國之古,如蒙元之暴者,又豈在乎我漢人之死活?豈在乎我漢家之文明?”

    “那,那國朝呢?”

    在詢出聲的時候,江濤只覺得腦海中一陣翻滾,國朝呢?國朝又是什麼模樣?

    “土耳其於巴爾幹各地,毀其教堂,以滅其信仰,殺其仕人,以絕其文明,焚其史書,以斷基之根源,野蠻征服文明,非被文明所同化,而是先毀其之文明,以做奴役,介朴。”

    看著面前似處於掙扎中的學生,譚嗣同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用奧斯曼與巴爾幹做了回答,看著凝眉思索,那目中滿是疑惑與不解的學生,他起身從一旁的書架上拿出一本書。

    “這是本梨洲先生所著的《明夷待訪錄》,若是閒來無事,可作一觀!”

    沒有更多的“誘導”,有的只是讓其自己去領悟、反思,當江濤離開先生的房間時,他手中拿著那本《明夷待訪錄》,卻覺書重千鈞,

    土耳其於巴爾幹各地,毀其教堂,以滅其信仰,殺其仕人,以絕其文明,焚其史書,以斷基之根源滿清之文字獄與其何等相似?

    想到史書中的諸樁文字獄,以及修四庫全書時朝廷焚書數萬,土耳其如此是,滿清亦是如此是,野蠻征服文明,先毀其之文明,以做奴役、以為驅使……先生的話不住的江濤的腦海中翻滾著,在這一瞬間,他似乎覺得過去十數年所學,盡毀於今夜。

    “爾為何人?塞爾維亞!爾為何族?塞爾維亞!”

    課堂上,老師引述的塞爾維亞獨立前,民族者的那一聲聲質問,在江濤的耳邊不住的迴響著。

    “爾為何人?爾為何族?”

    我是漢人、我是漢族,我是……

    “哎!”

    透過門縫看著置身於院中,整個人似乎陷入思索中的學生,譚嗣同卻忍不住長嘆口氣,此時,他似乎正在經歷心靈上的蛻變,就像當年的他一樣。

    看著學生後腦的辮子,譚嗣同不禁想到兩百五十五年前,在中國各地,為保住祖宗衣冠奮力一搏的百姓,而現在呢?百姓似乎早都已經習慣了這象徵著奴役的辮子,更有甚者,許多人更是將此視為“中華的象徵”,完全忘記了漢家的衣冠、髮飾。

    不知多少人像曾經的自己一樣,視滿清皇帝為正統,視這蠻夷用屠殺帶來的衣冠、髮飾為正統,什麼時候才能找回失去的靈魂呢?

    凝視著隻身站於書院中的學生,譚嗣同不禁有些茫然,或許,他可以喚醒一個人、十個人、一百個人的民族意識,在這些少年的心中埋下民族的影子,最終讓他們踏入革命的陣營,可是他如何喚醒億兆百姓的民族意識,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根源。

    兩百五十五年的愚民、兩百五十五年的奴役帶來的創傷如何消除?

    此時,思索著這個問題,譚嗣同整個人完全陷入一種莫名的悲痛之中,他默默的站在那裡,他不知道答案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子然,他,他會怎麼做呢?”

    蹙眉思索中,譚嗣同不禁想到分別年餘的唐浩然,去年,兩人於天分別,唐浩然去了朝鮮,而他則從直隸往南,沿途訪友、結交新友,於友人的書院中授學,其間亦結交不了志同道合之士,當完全敞開心防之後,他才發現,在友人之中視滿清為賊寇者遠非他一人,其中亦有許多人思想與自己相同。

    這多少能讓他欣慰一些,但是想到一路上遇到的萬千麻木不仁、衣衫襤褸,為生計所折磨的百姓,他們,他們什麼時候才會覺醒呢?他們或許永遠都不會覺醒,對於他們來說,或許,無論是滿洲的皇帝也好,中國的皇帝也罷,或許只是換了一個交稅納糧的主子罷了。

    走出院子的他朝著朝鮮的方向看去,然後默默的思索著。

    “子然,你會怎麼辦?”

    (月初,正是關鍵之時,求月票!)(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19
第107章 夜幕中的上海(第二更,求月票)

    夜幕下碼頭上的海船輪著波浪起伏著,黃埔江畔的這座北洋碼頭緊挨著日本三井會社碼頭,冬天時曾合作的親密無間的兩者,現在隱隱似乎成為了對頭源源不斷的廉價朝鮮無煙煤正在不斷的搶去三井會社部分煤炭市場。

    不過受限於資源朝鮮僅出產無煙煤,所以這種競爭極為有限,而且相比於需求廣泛的煙煤,優質無煙煤市場極為有限,但壟斷著朝鮮無煙煤銷售的北洋貿易公司,卻在去年冬天將風靡京津的蜂窩煤、煤球爐引入上海,一如當初華揚號與京津兩地般,憑著買煤球送煤爐,卻迅速打開了市場,北洋貿易公司更是在一個冬天中,從一家默默無聞的小“洋行”,變成上海灘上的知名洋行。

    而這處位於公共租界的碼頭,便是北洋貿易公司的大本營,公司的那棟兩層高的辦公樓亦位於碼頭租地邊,此時雖是深夜,可二樓經理室卻依然亮著燈亮,在亮著電燈的經理室內,張靖默默的吸著煙,煙霧於他的面前瀰漫著,而對面的沙發上坐著的則是一個比個小上幾歲的與其有幾分相像的青年。

    “大哥,我算過,現在你這北洋貿易公司在上海、鎮江、江陰、蕪湖、安慶直至武昌漢口都有碼頭……”

    在弟弟說話的時候,張靖只是默默抽著煙,去年開上海開設公司後,除非於上海以及江江各地與華揚煤號合作推廣蜂窩煤以及新式煤爐外,公司更投資數十萬元於江寧、鎮江、江陰、漢口以及武昌等長江口岸設立專門碼頭和煤炭堆棧,以運輸、存儲上的優勢控制了這些地區的煤岸市場。

    這基於他主持公司制定的發展策略上的要求。開辦碼頭堆棧能為公司賺取許多收入。如輪船靠岸費、貨物上下腳力費。以及棧租和余煤等等,此舉舉能大大減低企業的固定成本,令資金大量流入關聯公司,對壯大企業發展相當有利。

    而現在諸如鑄鐵、暖水瓶、肥皂以至棉紗等特區的商品源源不斷的輸入國內市場的同時,正是靠著最初的佈局,使得公司佔盡了先機,這個案例甚至被寫入了同院商訓班,不能不讓張靖得意非常。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現在自己的家人卻盯上公司。

    “我打聽過,從朝鮮運來的煤炭卸到碼頭以後,一般按九八交卸,一千噸的煤炭作九百八十噸計算。而因為露天堆存,雨濕雪浸的,那煤炭自然也就吃飽了水,一千噸可以增加到一千零五十噸,有時候甚至是一千一百多噸,而這多出的余煤。是由碼頭公司和碼頭主任出棧單出售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筆帳縱是從公司的帳上消掉了,公司那邊也不會追究過來吧!”

    瞧著面前的三哥,張立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如若是在過去,他自然無須討好這四房出來的三哥,可現在不同,在上海誰不知道張家老三主持著北洋貿易公司,北洋貿易公司半年來,單就是朝鮮煤就賣掉了一百六七多萬噸,且不說他是不是那位朝鮮統監的紅人,單就是這一百多萬噸煤,就足以讓人喊他一聲煤炭大王,即便他是大房出來的,在他面前也不得不小心討好起來。

    “上個月公司可是出了近四十萬煤,按著九八折算再加上吃水後多出來的,這一個月可就是好上萬噸煤,值小十萬兩銀子哪!大哥,這肥水不流外人田,家裡人不照顧,傳出去了還不讓人笑話不是!”

    老四的話讓張靖那眉頭皺的更緊了,現在各碼頭堆棧中出售余煤是經營碼頭棧業的一項重要的額外收入,不過這筆收入,雖說沒有直接做在帳面上,可公司那邊卻非常清楚,只不過從未過問過,更未掂記過,至於銀子花在了什麼地方,那也是用來貼補其它事業,現在到好自家人反倒是掂記上來了。

    就張靖自己而言,他自然動過那筆銀子的念頭,畢竟是平白多出來的一筆銀子,照現在的發展趨勢,到了明年,等到沿江幾十座城市都用上煤球的時候,一個月至少要賣掉七八十萬噸煤,甚至還可能更多,一年僅只是余煤一項,便有數百萬兩之多,面對這麼一筆銀子,是個人都有可能起貪心。

    但正因為太多了,所以,張靖才不敢去伸那個手,而且,這筆銀子於大人那邊還有大用處,唯一的區別是,這筆銀子走不得賬罷了。

    “三哥,這銀子,說是公司的,其還不是府中的,官府的銀子,不拿白不拿啊!您說是不是這理……”不過此時,張靖看著面前的老四時,那唇角微微一揚,冷聲說道。

    “老四,即便是官府的銀子若是拿了,你就不怕掉腦袋嗎?”

    “啊!”

    微微一愣,張立笑道:

    “三哥,瞧您說的,掉腦袋?這大清國當官的,有幾個不拿官府銀子的,若是不拿,那才是奇了怪哪,話再說回來,縱是給抓住了,又幾個掉腦袋的,你當真以為他是朱洪武,還能剝皮填草不成!”

    朱洪武!

    老四的話讓張靖的眉頭微微一跳,大人會不會成為朱洪武,他不知道,可他知道,大人辦的事都是大人,只有跟緊了大人才不會落下來,白花花的銀子好拿可是燙手,從大人到了朝鮮,在這上面栽跟頭的人不是沒有,就連貪上幾文菜金的人,都能送到平壤挖煤,若是真動了手……

    “不過,三哥,都是自家兄弟,當小弟的自然不會讓您為難,小弟也不是讓您把這余煤給飄沒了,我的意思是,這余煤余出多少來,不還是您的事,既能余出一成,也能余出半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四……”

    搖搖頭,張靖盯著張立說道。

    “府中的銀子不好拿,你知道這煤……”

    手指著窗外的煤,張靖回頭看著老四說道。

    “你知道這煤是怎麼來的嗎?”

    “三哥?”

    “有那煤礦裡頭,除了有美國產的蒸汽鏟在挖煤,還有一些就是和你一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們讓銀子迷了可,可現在一個個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煤礦裡挖煤,”

    發配到朝鮮挖煤,於朝鮮這是打發犯人的去處,過去朝鮮的犯人都是關在大牢裡頭,而現在則一率送到煤礦,按大人的說法這叫“勞動改造”,張靖自己不想去“改造”,自然也不想家人過去,即便是過去並不待見他的長房兄弟。

    “我勸你還是絕了這個心思,畢竟,咱們張家幾十口人哪,你想掙錢,現成的不就有好好的生意嗎?仁川那邊今年新開了六十萬錠紗廠,別的不說,就是你從家裡拿上些銀子,你是長房的,張個嘴,當爹的還不能拿出萬把兩來,你拿著這筆銀子,往鄉下收棉花,一季下來至少有四成的利……”

    委婉的勸說聽在張立耳朵中卻是變了味兒,原本就因為“低三下四”的討好,雖說心存怨氣,可張立卻知道現在的老三早不是當年的那個忍氣吞聲的老三了。

    “這活我知道,和收絲差不多,太累,太沒味……”

    若是輪著旁人,沒準張靖早就把他趕出去了,可這會面對自家的兄弟,他卻只能於一旁苦口婆心的勸說著,當他於樓上勸說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樓下碼頭倉庫中,幾個人正在庫房內清點著什麼,一個板條箱被打開之後,李幕臣便直接從箱內的鑄鐵爐膛中的稻草中取出一疊用油紙包住住的紙包。

    “把東西都裝箱,一本都不要落了!”

    用走私的方式運送書籍,或許很無奈,但這卻是現在李幕臣的任務,不僅如此,他還要把這些書都“送”出去,“送”到讀者的手中。

    在上海,李幕臣並不擔心,這種書幾乎可以在書店中光明正大的出售,關鍵是要傳遞到國內其它地區。

    看著成箱的書本,足足十數萬冊書本被抬上馬車,李幕臣卻在心裡嘀咕著。

    “關鍵是要有人讀啊!”

    書若是沒人讀,又有何意義?

    於李幕臣來說,他現在越來越喜歡當下的這種工作,從日本回到仁川後,他發現了這份新工作的魅力所在,一人而滅一國的言語,或許過去只存在於戲文中,但在日本他卻親眼看到一人是如何滅一國的。

    只要有了適當的推動,滅亡一個國家並不困難,而現在,當老師把視線轉向國內的時候,李幕臣非但沒有感覺到惶恐,反倒是躍躍欲試起來,更是親自來到了上海,一面謀劃著建立情報網,一面還要醞釀“反滿”情緒,這不僅將有助於將來,同樣有助於情報工作的展開。

    “用其原罪,毀其統治!”

    想到在離開仁川時,大人所叮囑的八字,李幕臣的眉頭微微一揚,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

    “處長,書已經裝好了!”

    這時身邊青年的聲打斷了李幕臣的思緒,藉著院內的燈光,看著面前自己親自從同院中挑選出來的青年,李幕臣神情凝重的說道。

    “元石,我今天就要去京城了,這長江一帶可就拜託你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0
第109章 遠東(第一更,求月票)

    一座座連綿的帳蓬,散佈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周圍的山林、草地之中,此時的遠東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兵營,幾乎每天都會有數艘滿戴著物資和士兵的輪船駛到這裡,更多士兵卻是從遙遠的歐洲橫穿數千俄裡的西伯利亞來到遠東。()

    當這些士兵來到遠東的時候,他們的軍靴已經走碎,身上的軍裝亦變成了破片,幸好在遠東已經給他們準備了全新的軍裝、軍靴,他們將在城外的帳蓬中進行休整,與此同時工兵們則迅速的砍伐木料,於草地間建立一棟棟簡易木屋。

    作為俄羅斯人,他們比誰都清楚西伯利亞的冬天有多麼的寒冷,亦正因如此,休整的部隊才會紛紛抽出工兵利用森林中豐富的木料興建營房。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對於數十萬俄羅斯軍隊而言,卻不得不稱之為一個考驗。

    或許本地豐富的森林資源能夠為他們提供足夠的木料用於建房,但是遠東薄弱的工業卻無法提供最簡單的建築原料釘子,正如同這裡的士兵吃的、穿的以及用的一樣,幾乎所有的開發,都需要依賴從外國進口。

    對於俄羅斯帝國而言,這不能不說是一筆沉重的負擔。世人對俄國、軍隊早已形成一個概念,那就是哥薩克加上不虞耗盡的數以百萬計的身強力壯、馴服聽命、視死如歸的農民。俄國陸軍為數之大,令人咋舌,在人們的腦海中,俄國、軍隊是個龐然大物,開始時不免臃腫遲鈍。但是一旦充分動員起來投入行動,它一浪接一浪永無窮盡的人海波濤,不論傷亡多大,都會不屈不撓,前仆後繼。滾滾向前。

    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場“新的十字軍東征”,俄國能夠贏得最終的勝利,可誰也不會注意到,近百萬軍隊的調動、運輸,卻正在一點點消耗著俄羅斯帝國有限的財富,相比於源源不斷的軍隊。俄羅斯無法提供源源不斷的財力支持。

    在戰爭爆發三個月之後,在全世界都在關注著這場“十字軍東征”的時候,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市政廳,現在陸軍司令部內,激烈的爭論卻不斷的上演。自戰爭爆發以來,當俄羅斯帝國這個龐大的戰爭機器動員之後,爭論便從未曾中止。

    參謀部和各部隊的將軍們爭持不下的原因非常簡單登陸,對於登陸沒有任何人會加以反對,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清楚的知道,這次戰爭或許是俄羅斯歷史上獲得支持最為廣泛的一支遠征,一但遠征成功,那麼俄羅斯帝國的軍靴將會伸進溫暖的太平洋中。

    在歐洲對俄羅斯的支持是極為廣泛的。數億盧布的債券被“同仇敵愾”的歐洲各國民眾在短短兩個月內購買一空,英國、法國以及德國都同時俄羅斯租用他們的商船,滿載著物資與士兵的各國商船將數十萬軍隊迅速運到遠東。

    這是有史以來最好的環境。而這樣的環境是用俄羅斯帝國的皇儲與皇子的生命換來的,無論俄羅斯向東的使命,亦或是出自於軍人的榮譽和民族的仇恨,將軍們無不渴望著能夠把日本這個國家從地球上抹去,把俄羅斯的旗幟插於富士山將,將那個所謂的明治天皇如同中亞的土王囚送至聖彼得堡。成為帝國榮耀的象徵。

    但在另一方面,每一個人都清楚佔領日本的難度跨海作戰。在大海對面數十萬日軍正枕戈待旦的等待迎擊任何可能的入侵,正因如此。他們才不得不謹慎應對,如果是在陸地上,恐怕數十萬俄軍早已如潮水一般的湧過日軍的防線,將東京撕的粉碎,但俄國與日本之間卻隔著一條大海。

    當前線的將軍們爭持不下的時候,聖彼得堡的電報卻接連拍發過來,每一個封電報都在詢問著進攻的時間,儘管沒有督促,但電報中流露出意思,卻是要告訴他們俄羅斯以及歐洲已經等不及了。

    “真是一群混帳!”

    惱羞成怒的弗拉基米爾,幾乎是在剛一走出司令部便大聲抱怨起來,一個月前,他率領剛剛組建的27騎兵師,越過烏拉爾山,穿越西伯利亞來到了遠東,儘管只是騎兵軍官,但在來到遠東後,他還是儘可能的收集與日本有關的資料,同時瞭解跨海作戰的問題,而今天,在司令部作出最終的決定之後,他卻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

    “亞歷山德羅維奇,沒有必要這麼惱火,不過只是戰爭!”

    突然一個話聲傳到他的耳中,弗拉基米爾連忙轉身過去,衝著走來的尼古拉大公行了個軍禮。

    “大公殿下!”

    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大公是遇刺的尼古拉皇儲的叔叔,同樣也是司令部參謀部的副參謀長,在先前的會議上,他亦是唯一支持弗拉基米爾的人。

    “大公殿下,我怎麼能夠不惱火呢?就像司令官閣下說的那樣,近70萬軍隊,每天的開支超過200萬盧布,我們每運一個士兵到亞洲,就需要支付75至125盧布的費用,戰爭正在不斷的耗盡俄羅斯的財富,在這個時候,我們所需要的就是拋開一切顧慮,把軍隊運到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用最猛烈的的進攻結束這場戰爭,可是,如果按照現在制定的方案去打,即便是我們輕易佔領了北海道,又能怎麼樣?難道說讓我們的士兵在那裡養牛嗎?”

    弗拉基米爾口中的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指的正是這場跨海作戰,面對隔海相望的日本,經過幾個月的討論,他們制定了人類史上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海上遠征,而這個遠征的核心是用商船將數十萬軍隊運過大海,使其登陸日本。

    亦正因如此,他們才決定將這跨海變成奇襲,並不是沿著最為狹窄的海峽,而是將大海變成草原,商船變成戰馬,將軍隊運送到日軍防禦最為薄弱的“後方”,從而順利登陸日本。

    “可是,他們堅持的也很有道理,我們,以至於全世界都沒有這樣規模的跨海作戰,誰也不知道登陸期間會面臨著什麼樣的困難,如果我們直接進攻本州島的話,那麼我們隨時都有可能面對超過三十萬日軍的反撲,所以,出於穩妥起見,防禦較差的北海道無疑是最好的目標,而且也是檢驗這一戰術最理想的場所,弗拉基米爾,畢竟,現在全歐洲、全世界都看著我們,不容我們出現任何失誤!”

    尼古拉大公用平靜的語氣安慰著弗拉基米爾,儘管在內心深處他同樣渴望為死去的兩個侄子報仇,但是理智卻告訴他,現在必須要加以謹慎,否則俄羅斯所承受的羞辱甚至將超過皇儲的被刺。

    “但是,殿下,如果這樣的話,戰爭很有可能拖延半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殿下,如果到時候英法拒絕貸款的話,我們恐怕很難再將這場戰爭進行下去!”

    戰爭爆發後,超過想像的巨額財政支出正在一點點的透支著俄羅斯的元氣,儘管作為軍人但弗拉基米爾卻非常清楚,對於戰爭而言金錢意味著什麼。

    “如果我們有鐵路,那麼我們就不需要支付昂貴的運費,跨半個地球將軍隊和他們需要的一切運到遠東,可是現在,我們甚至連面包都需要從國外進口……”

    這正是弗拉基米爾擔心的地方,遠東落後的工農業無法支持這場戰爭,而俄羅斯帝國的窘迫的財政亦受到嚴重的挑戰,每提前結束一天,都可以節省幾百萬盧布的開支。

    “這個問題,是我們必須要面對的,這場戰爭,我們並沒有作好準備,如果……”

    如果西伯利亞鐵路築通的話,這一切問題都將不復存在,俄羅斯可以通過鐵路從歐洲本土獲得源源不斷的物資,但是現在,卻只能向國外購買本土運來的更為昂貴。

    “可是,戰爭總不會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如果我們在本州的登陸受挫,那麼整個歐洲都將會對我們失望,而日本人則可以利用他們的勝利,去遊說英國保持中立,到那時,我們將失去的不僅僅只是金錢,”

    相比於弗拉基米爾單純以軍事角度考慮問題,出身皇室的尼古拉大公所考慮的問題無疑更多,亦更加充分,許多政治問題都是無法迴避的。

    “聖彼得堡需要我們進攻,用一場輝煌的勝利,去告訴歐洲的銀行家與投資商們,我們會贏得戰爭的勝利,他們可以放心的購買我們的股票,在這種情況下,沒有比北海道更合適的目標了!”

    聲音落下的時候,尼古拉大公看著神情依然極為無奈的弗拉基米爾,笑說道。

    “弗拉基米爾,我的朋友,我們要把眼光看的長遠一些,不要忘記一點,相比於貧窮的中亞,日本可是一個極為富足的地方,聽說維特已經制定了相應的計畫,只需要十年,我們就能夠日本的身上拿回一切,好了,我的朋友!”

    話聲稍稍一頓,尼古拉的視線朝著滿佈著戰艦和商船的金角灣投去。

    “讓我們為接下來的這場戰役作好準備吧!全世界都在等待著我們的消息!”(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0
第110章 逃兵(第二更,求月票)

    藍色的海浪捲滾著白色泡沫,直往岸上撲掃而來,那白色的泡沫拍擊著沙灘時,會將一條一條白色的舢板沖上沙灘,海灘的盡頭,硝煙依然瀰漫著,半人高的灘頭草地上,一根旗杆彎折下了來,幾十具穿著藍色軍裝的屍體散落在海邊與草地之間,海灘上十幾具穿著白色軍裝的屍體已經被整齊的排列在灘頭上。 ↘↙

    “烏拉!烏啦……”

    瀰漫著硝煙的灘頭上,數以千計的穿著白色軍裝的俄羅斯士兵興奮的嚎叫著,伴著興奮的吼聲槍聲不斷的於海灘上響起,成千上萬名軍隊,正在不斷從海上登上這片陌生的陸地。

    數百米外的海面上,數十艘商船泊停著,商船兩側的一個個白色的身影正是不斷的順著攀網下到舢板上,圍繞在船隊附近的軍艦炮口直指向內陸,在軍艦邊飄著浮筒,電話線與浮筒相連著連接著軍艦與陸地之間,隨時準備為陸上的登陸部隊提供支持,但一個小時過去了,部隊卻沒有任何呼叫,顯然一切順利。

    “立即通知派出通信船,通知國內,第一集團軍已經踏上北海道,部隊行進順利,未遭到有力抵抗!”

    一艘商船上,肩佩上將軍銜的將軍得意洋洋的向侍從官命令道,8月日,這一天,俄羅斯帝國陸軍終於踏上了日本的土地。

    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數米高的巨浪總讓感覺這浪似乎將想要把天地間的一切所覆蓋,在這片猛怒的海洋上,一艘煙囪中噴吐著煤煙的船舶正緩緩航行著,這艘在浪濤中掙紮著的船上隨處可見巨大的彈痕,爆炸的碎片將甲板上線的薄鋼板撕的碎的粉碎。

    甲板上,炮位邊斑斑血跡似乎提醒著人們,這艘並不大的軍艦經歷了什麼,海水沖上甲板的時候,總會沖談那甲板上的血跡,但是卻無法衝去水兵們心中的悲痛。

    “八嘎!”

    艦長室內。一聲憤怒的咆哮從瓜生外吉的嗓間迸出,那雙通紅的眸子中怒火的背後卻滿是不甘與無奈,此時就像是有一柄刺刀的不斷的刺捅著他的心臟一般,無邊的痛苦將他整個人都吞噬了。

    “日本完了!日本完了……”

    瓜生外吉的唇邊喃語著。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是的,日本完了,昨天夜間露國分艦隊出現在津輕海峽,對函館實施炮擊。依如過去一般,面對露國艦隊的炮擊,指揮“赤城號”炮艦的瓜生外吉選擇了躲避,他的任務是保證運輸物資的船隊通過津輕海峽,而不是向露國艦隊發起進攻。

    可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露國分艦隊炮擊函館的同時,數萬的露國、軍搭乘幾十餘英、法、德等國商船出現在渡島半島西側的上國一帶,整個北海道的防禦隨之陷入了困境之中剛剛以北海道屯田兵為主力組建的第七師完全部署在北海道北部,順利登陸的露國、軍完全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幾個小時後。接到電報的瓜生外吉立即命令軍艦升火,在經歷一番並不激烈的海戰後,乘著夜色衝出了函館。

    北海道完了!

    即便並不是陸軍軍官,對陸戰並不怎麼瞭解,但瓜生外吉也知道,後路被切斷的第七師團很快會全軍覆沒優勢兵力的露國、軍將會輕易擊敗孤立無援的第七師團。

    但完蛋的又豈只是北海道,整個日本都完了!隨著陸戰的開始,日本再也沒有生存的希望了!就在悲觀的情緒與瓜生外吉的心中瀰漫的時候,那個聲音又一次傳到他的耳中。

    “艦長閣下,日本滅亡只是時間問題!”

    盯著瓜生外吉。將一粒炒黃豆放進嘴裡,秋山真之走到在鋪滿地圖的桌上取出一份日本的地圖,神情凝重的說道。

    “我們以為露國、軍會由北向南進攻,這樣能夠留給我們充足的時間。讓我們能夠慢慢的防禦他們的進攻,可我們卻忘記了,日本是一個島國,擁有海上優勢的露國、軍,可以用船隊把陸軍送到任何適合登陸的海岸邊,而我們看似擁有個師團。可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這些師團分散於日本各地,如何能夠阻擋露國、軍的進攻!”

    相比於雙目通紅,滿是不甘的艦長,月前調任“赤誠號”出任副艦長的秋山真之則顯得很是平靜,對於他來說,戰爭實際上從一開始時,就注定了結果。

    “混蛋,你這是散佈失敗言論!”

    瓜生外吉怒斥著秋山,可他的訓斥聲卻沒有多少底氣,因為他知道這是事實。

    “這是事實,現在日本已經為全世界所拋棄,英國人、德國人、法國人,他們都支持露國人,如果沒有他們的支持,露國又豈能將那麼多的軍艦運至遠東?他們又豈能登陸日本,現在的日本不是同露國一個國家打仗,而是同整個歐洲,整個西洋打仗,真不知道軍令部的那些傢伙是怎麼想的,我們喊著脫亞入歐,卻完全忘記自己的皮膚是黃色的!”

    秋山真之語氣中滿是濃濃的不滿,那是對上層的不滿,在他看來,上層從一開始就錯了。

    “過去這些年,我們被國內的一些人蠱惑著,認為日本要強大,必須要佔領朝鮮、進攻清國,像西洋人一樣,從清國身上咬下一口肉,可卻忘記了日本是東亞國家,無論我們如何維新,如何穿上西裝,可也改變不了我們的膚色,在西洋人眼中,我們依然是下等的有色人種,甚至正是因為我們的妄自尊大,才使得清國保持中立,等到大難臨頭的時候,我們才去清國和他們說著什麼同文同種,別人還有可能幫你嗎?”

    儘管明知道即便是清國幫助日本,也無法挽回日本的滅亡,但秋山真之還是忍不住為高層的短視而心生埋怨。

    “秋山中尉,我們是帝國、軍人!”

    “帝國已經要滅亡了!”

    面對瓜生外吉的提醒,秋山真之大吼一聲。

    “那群傢伙根本就不知道,接受俄國人的條件,日本還有生存的可能,還有富國強兵的機會,但是拒絕之後,對於日本而言,唯一的選擇就是如印度一般,成為西洋人的殖民地,什麼富國強兵,不過只是笑話罷了……”

    眉頭緊鎖的秋山真之一邊說,一邊將炒黃豆倒進嘴裡,不斷的咬著黃豆,“咔蹦”作響中,他又繼續說道。

    “現在露國人已經佔領了北海道,有了這個進擊基地後,很快他們就會向本州島進攻,短則一年,慢則兩年,大規模的戰爭就會結束,東京亦有可能被佔領,雖然還會有小規模的抵抗,但不會影響大局……”

    “還有停戰的可能嗎?”

    瓜生外吉反問一聲,但答案卻早已在他的心中了,完全沒有一絲可能,露國人絕不會錯過佔領日本的機會,日本已經錯過了唯一的機會。

    “所以,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不再是如何保衛日本的問題!”

    在那個白色的裝滿炒黃豆的小布袋越發乾癟的時候,秋山真之將布袋裝進口袋中,視線朝著東方看去。

    “而應該考慮日本的復國問題!”

    日本復國!

    或許對於其它人來說,他們還心存一絲希望,但早在戰爭爆發的時候,秋山真之便已經預測了結果,甚至正因如此,他才會因散佈“失敗言論”被“發配”到“赤誠號”炮艦上,而現在,隨著露國、軍於北海道登陸,他更是不再懷疑自己的判斷。

    “復國?真的有那麼嚴重嗎?我們,我們有絕心一死的國民,如果……”

    瓜生外吉試圖辯解道,在報紙上,隨處可以看到國民書寫的“絕死書”,大有一副千萬玉碎的決心。

    “沒有任何意義,拿著武士刀的農民是無法擊敗露國、軍的,更何況,多少年來,國民對西洋人一直心存恐懼,很多人一提到西洋人就沒有了勇氣,談什麼抵抗,抵抗的越激烈,死的人越多!兩三年後,戰爭就會結束,到時候,露國會在日本建立總督府,一切都會結束!所以……”

    盯著瓜生外吉,秋山真之沉聲說道。

    “我們現在必須要在全盤皆輸之前,提前作好準備,為日本的復國作準備!”

    已經被說服的瓜生外吉迎著秋山真之的眼睛,詫異的看著他。

    “準備?如何準備?”

    “艦長閣下,我們不能再回到日本,即便是回到日本,無非就是呆在港口中,等待著向露國、軍投降,我們必須要前往國外,尋求國外的支持,在露國的佔領下,僅依靠日本自身的力量,是無法復國的!”

    道出這一句話之後,秋山真之的腦海中想到了好友子規,想到與他那裡看過的《同文日報》,現在日本的命運就像報紙上的文章表述的一樣背離的東亞的日本,勢必將毀滅於西洋人的入侵之中,現在歷史正在驗證著當初的預言。

    “外國?現在還有誰會支持我們?秋山,整個西洋都……”

    “為什麼要是西洋?艦長閣下,難道你忘記了我們之前的教訓了嗎?若非如此,日本又豈會有今日!西洋人是絕不會幫助日本的!”

    反駁了艦長的話語後,秋山真之沉聲道:

    “現在唯一能幫助日本的就只有清國了!不,更準確的來說是只有得到中國的幫助,日本才有可能復國!”

    (哈哈,終於,中國成為東亞的希望所在了,什麼日本,已經是昨日黃花了!求月票!求支持!)(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0
第111章 餘波(第一更,求月票)

    受颱風的影響,釜山一帶的天空烏雲密佈,狂風挾著暴雨驟然而至,並閃電雷鳴,靠泊在港口內錨地的船舶不停地隨著風浪搖擺,在這狂風暴雨之中,釜山港早已閉港,海關雖未停止辦公,可中外關員卻都呆在房間內不再外出。:../

    “看樣子,這釜山是沒落了!”

    站在窗邊,瞧著被暴風雨籠罩的釜山,劉玉傑在心裡這般尋思著,朝鮮海關是中國的一部分,作為關員的他三年前從天津關調派至朝鮮,於朝鮮而言位於半島最南端釜山港是朝鮮最重要的一個港口。許多糧食、皮毛、海藻、魚類、大麻以及銅礦的大宗貿易在這裡進行,租界裡面幾乎都是日本人,儘管這裡同樣有華租界,可相比之下,其規模卻無法同日租界相比,釜山的繁華是因為日本對朝鮮大米以原料的需求。

    當時與釜山港相比位於西端仁川更是稍遜一籌。然而,現在那個城市卻因為統監府設立特區而得到了飛速的發展,一座座新型的工廠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數以萬計的國人湧入仁川甚至鎮南浦。

    相比之下,釜山卻已經沒落了,準確的來說,從這場戰爭爆發之後,釜山迅速沒落了,在戰爭爆發之後,為“避免”戰爭引入朝鮮,在統監府的命令下,釜山警察局在府中派來的機動中隊的配合下,進駐日租界,同時宣佈廢除一切與日本有關的條約,收回日租界。

    面對統監府的行動,儘管日本領事多次抗議,但日本僑民大都表示了理解,甚至在他們看來,如此一來便使釜山遠離了戰爭的陰影,他們的財產也將受到中國的保護。

    可惜這座城市卻繁華不再了俄羅斯海軍的封鎖,使得日本商人無法再像過去一般將糧食以及其它農礦原料輸入日本,與橫濱定期往來的郵輪亦停止了航行,不過大多數日本人並沒有離開。非但沒有離去,甚至在過去的三個月裡,港口中又多出了十幾艘日本船隻逃入釜山以躲避俄軍的日本商船,在船上甚至還有不少日本人。他們相信在這場戰爭後日本將不復存在,只是提前作好準備,許多人為了家人和財產的安全選擇逃到釜山,再由釜山前往他處,不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在釜山住了下來。相比於其它地區,舊時的租界多少總給他們帶來故鄉的感。

    “日本啊!”

    搖頭輕嘆之餘,突然港口入口處些許異樣吸引了劉玉傑的注意,他急忙拿出望遠鏡,走出辦公室往著灣口看去,在風浪中只看到一艘灰色的船舶正奮力的駛進釜山。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船過來,難道是避風的? 可以下一瞬間,待看清了船隻之後,汗水頓時從額頭上流了下來是一艘軍艦,而且那艘軍艦上。還懸掛旭日旗。

    日本軍艦!

    頂暴風雨,穿著雨衣的孫國偉帶著一班警察出現在港口上,遠遠的看著那於泊位上隨浪搖擺的日本軍艦,他那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這外國、軍艦如入無人之境般的進入釜山港,那炮台上的朝鮮人都是干什麼吃的!

    “一群蠢貨!”

    心裡咒罵著,孫國偉便跳上海關的小火輪,隨行的十幾名警察亦跟著跳了上去,在風浪中小火輪搖擺的非常劇烈,以至於必須抓住火輪邊扶攔方才能站穩。

    “劉關員。麻煩您了!”

    在火輪啟動的時候,孫國偉的向海關的劉關員道著謝,而劉玉傑又同其客氣了一番,有時候海關也需要警察的配合。而在朝鮮這地方,大家都是中國人,自然要互相照應。

    “孫局長,到了船上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按照中立章程來,讓他們在風暴後離港。”

    孫國偉口中的“中立章程”是朝廷頒布的,各國公使同意的“章程”。

    “如果他們拒絕呢?”

    “那……就解除他們的武裝。把船置於咱們的控制下!”

    嘴上這麼說著,孫國偉朝著那軍艦看去時,還是忍不住有些發虛,人家那一艘船上的水兵再怎麼著也有百十,整個釜山警察局也就幾十人,就是包括機動中隊,也就二百來人,日本軍艦上還有大炮,那些日本兵若是不願意走,還不願意解除武裝,到時候怎麼辦?

    步槍子彈可打不沉兵艦,不行,回頭非得建議部裡頭把朝鮮炮台接收下來不可,那些克虜伯大炮在朝鮮人手裡頭,估計連個燒火棍也不如。

    真特麼一群飯桶!

    嘴裡這麼罵著,火輪已經靠上了日本軍艦,在靠近的時候孫國偉看到艦艏上嵌著銅鑄的“赤城”兩字,連忙對劉玉傑說道。

    “劉關員,我不會說英語,接下來可看你的了!”

    像是給你打氣一般,孫國偉拍了下腰間槍套上的轉輪手槍。

    “您放心,爺們的槍桿子全都給您墊著那!”

    狗-屁,槍,拿槍和軍艦打,頂著屁用!

    心裡這般罵了一聲瞧著舷邊已經冒出了一名日本軍官,劉玉傑連忙大聲用英語喊道。

    “我是大清國釜山關關員劉玉傑,貴國、軍艦擅闖釜山港,已侵犯我國之中立,還請貴長官出來說話!”

    就在他聲音落下的時候,卻聽到那名軍官大聲回答道。

    “閣下,我們為侵犯貴國之中立感到萬分抱怨,我等志願向貴國解除武裝,還請貴國長官上船,查驗我艦武器……”

    一問一答間,劉玉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這,這是過去那些跋扈的日本人嗎?

    “什麼!”

    瞪大眼睛,唐浩然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闖入釜山港的日本軍艦要投降?

    “少川,你確定日本軍艦要投降?”

    唐浩然愣愣的反問道,投降,至少在所熟悉的歷史中,對於日本軍人而言,這個詞可以說是極為罕見的,可現在到好,一艘軍艦愣生生闖進釜山港,沒提出其它的要求,反倒直接乾脆利落的要“投降”。

    “大人,不是投降,是願意拆下的武器和機器,將軍艦置於中國的控制下!”

    唐昭儀連忙解釋道,這是《中立章程》的規定,進入中國港口的交戰國、軍艦,除兩國協商進塢維修、保養外,軍艦進港後必須於24小時內離開,或拆下武器和機器,將軍艦置於中國政府控制之下,對於俄國以及日本公使都表示同意。

    “哦,他們想幹什麼?”

    這些日本人想幹什麼?唐浩然反問一聲,這才是他最關心的,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弄清楚那些日本兵為什麼要“投降”。

    “這……大人,……”

    唐昭儀把聲音壓低說道:

    “大人,按其艦上派來的交涉官秋山中尉的說法,他們,他們希望我們能夠接納他們!”

    “秋山中尉?接納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按秋山中尉的說法,在俄國、軍隊登陸北海道後,日本的滅亡只是時間問題,因此,他認為再戰鬥下去,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他希望中國能夠接納他們,畢竟中日同為東亞國家,兩國更是同文同種,所以希望我們能夠在日本亡國時,准許他們為中國效力……”

    引述著釜山地方事務廳外事處的秘電,唐昭儀不時的看著大人,在東亞第一個提出“同文同種”的可眼前的大人,在過去的一年裡,府中可是沒少於朝鮮宣揚這種思想,可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就連東洋也受其影響。

    “嗯……”

    目瞪口呆的唐浩然不可思議的看著唐昭儀,日本人,日本軍人相信自己說的那一套了?原本於日本宣傳“東亞各國,同文同種,攜手並進”不過只是為了打破日本內部形成的“大陸擴張共識”,可誰曾想到,這個時候,在日本面臨亡國的時候,竟然有日本軍人打著這個旗號投奔自己來了。

    這可是**裸的“日奸”啊!

    日奸……嗯,不錯!

    “為中國效力,他的意思是……加入中國、軍隊!”

    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唐浩然的心臟還是猛然跳動數下,日本人為中國效力!

    他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二戰結束後,曾於中國效力的那些日本人,其中即有軍人也有技術人員,甚至新中國空軍的第一批飛行員亦是由其培養,既然後世可以利用那些日本“友人”,為何自己就不能利用?

    一直以來都為人才的匱乏而煩惱不已的唐浩然,就如同看到一絲意外的光亮一般,從二十三年前日本宣佈維新變法,二十三年來培養了數以萬計的人才,如果能夠引入其中一部分人才, 縱是他們不如西洋技術人員,但至少能夠暫時彌補特區以及公司在技術人員上的匱乏。

    而更為重要的一點是,通過這一個例子,唐浩然似乎看到了這場日俄戰爭對中國的另一個益處非但日本滅亡可以引進明治維新以來的開智二十餘年之力為助,甚至還能夠為將來打下基礎,於流亡中國的日本人中培養一批親華派,也許在將來,這些人能夠發揮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還有,那個秋山中尉是誰?”

    此時唐浩然反倒對那第一個“日奸”充滿了興趣,於是便好奇的追問道:

    “大人,他叫秋山真之……”

    (引進“日奸”,這個腦洞應該還湊合吧,既然歷史上我國能夠留用日裔人員,那麼我想唐大人自然也可以在東亞同文的思想基礎上使用日本人員吧!求月票!)(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0
第112章 秋山的選擇(第二更,求月票)

    秋山真之!

    既然是已經過去了三天,唐浩然的腦海中仍然會不時浮現出這個名字來,之所以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全是因為另一個時空中,十四年後的“日俄戰爭”,那場戰爭儘管給中國帶來了太多的傷害,但卻也是近代史上有色人種第一次擊敗白種人,戰爭不僅奠定了日本的強國地位,同樣也喚醒了整個亞洲,使得亞洲民族相信開化維新是唯一的強國之道,通過開化維新黃種人也可以擊敗白種人。

    而在那場持續一年多年戰爭中,最為關鍵的就是海戰,在海戰中人們記住了一個名字東鄉平八郎,在對馬海戰之後,面對日本聯合艦隊的輝煌戰果,歐美各國皆稱其為“納爾遜之後最偉大的海軍將領”,儘管那位東鄉得到了空前的榮譽,可還有一個人是無法忽視的,那就是秋山真之。

    “沒有東鄉元帥,日本仍能贏得對馬海戰,可如果沒有秋山,戰爭從一開始就失敗了。”

    秋山真之在近代日本海軍界裡,算是惟一的奇傑,就學問說,他是海軍中惟一的智囊,他的海軍戰術,是海軍中的人認為可望而不可即的,秋山任日本海軍大學校戰術教官,同時參與了對俄戰爭預備案的製作。1903年任聯合艦隊第一艦隊參謀,領導策劃了海軍在日俄戰爭當中應當採取的戰略計畫,該戰略計畫由不同階段構成,從旅順口閉塞至日本海海戰為止,日本海軍出色完成了計畫的實施,取得了勝利總之,秋山真之是當時日本海軍的大腦,而那位所謂的“最偉大的東鄉”亦盛讚他“智如泉湧”,後世的日本歷史學家則稱秋山真之是當時日本海軍的實際指揮者。

    而根據美國海軍研究學會的海軍史教材《Kaigun》一書中的評價“直到秋山真之在日本海軍大學任教,日本才真正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海軍自由思維”。在此之前,主要是英國人負責上課。秋山在海大期間,不僅引進了馬漢的海軍思想。更完善了日本海軍的基本戰術學說、戰術條例、戰略學說、作戰學說等等,確立了海軍軍學的“日本學派”,並把兩種海軍軍棋推演引進日本。對於日本海軍思想和實際操作的發展,推動力是巨大的。

    可以說這個現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傢伙。奠定了後世日本聯合艦隊的“赫赫威名”,於後世如雷貫耳般名聲,如何能不讓急欲創辦海軍的唐浩然心動。或許其現在還沒有師從馬漢,可畢竟這個傢伙……嗯,是個日奸!

    想到第一個投奔自己的“日奸”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唐浩然不禁有些激動,難不成自己現在當真顯現了“王霸”之氣,以至於天下英傑競相投奔?

    當然,這種洋洋自得轉瞬即逝,唐浩然還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當真是“王霸之氣”外露,所有的一切都基於利益,這個號稱智湧如泉的秋山,給自己送來的又是什麼?想到這,唐浩然不禁為秋山真之的到來充滿了期待。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當火車減速即將駛入漢城火車站的時候,目睹了仁川的變化。秋山真之不禁對那位統監大人充滿了好奇,他之所以建議艦長駛往釜山,而非駛往旅順,不僅僅只是因為於清國中,持“東亞攜手並進”之亞洲主義的人僅有唐浩然一人,更重要的是,他相信未來唐浩然會成為比李鴻章更為偉大的人物,甚至可能會左右清國朝政。

    “秋山,您說,唐大人有可能會接納我們嗎?”

    距離漢城越近。瓜生外吉便越顯得緊張,在釜山,當領事要求他回國的時候,他幾度心生回國的念頭。但卻都被秋山說服了,從釜山往仁川的一路上,秋山更是向他和艦上的軍官們一次一又一次講述著日本已經戰敗的事實。

    儘管戰爭不過只是剛剛開始,但這似乎已經是眾所周知的結果,慢慢的大家皆為其所說服,只是在某些問題上依然存在著一些分歧。

    “而且。即便是唐大人願意接納我們,朝鮮統監府都沒有自己的海軍,我們能借助他什麼?”

    “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投靠李鴻章,李鴻章不僅僅官居顯位,他統領的北洋艦隊,亦是東洋第一大艦隊,而且聽說現在北洋艦隊還要採購兩艘新型戰鬥艦和四艘巡洋艦,以及其它艦隻,只有依靠這樣的人物,才有可能在將來的清俄戰爭中,謀求日本的獨立!”

    清俄戰爭,過去這些海軍軍官很少會去考慮這一戰爭,但是現在受秋山的影響他們卻相信“東洋與西洋的決戰即將爆發,而日俄戰爭則是這場大戰的演習”,而這場演習的代價則是日本滅亡,在日本滅亡後,作為東亞第一大國的清國,在成為俄國以及西洋人目標時,亦只有龐大的清國能夠擊敗同樣龐大的俄國,當然前提是清國實施變革。

    “相比於羽翼豐滿的李鴻章,唐大人的力量現在看似薄弱,但亦正是用人之時,現在沒有海軍,不見得將來沒有,而且……”

    話聲稍稍一頓,秋山真之盯視著眾人說道。

    “李鴻章已經年邁是昨日的清國人物,十年之後,唐大人必定會成為比李鴻章更為偉大的人物,我們如果此時投奔唐大人,他日必定可居清國海軍之顯位,反觀如若投奔李鴻章,我等於李鴻章之眼中,不過只是北洋之教練,其地位低下,遠不若艦中西洋洋員!”

    在作出航向中國的決定後,秋山真之即已經作好了決定投靠唐浩然,投靠這個“清國未來人物”,為日本的未來作打算,有理有據的分析讓原本有些焦躁的人們無不是陷入沉默之中,他們背負著“叛國”的罪名來到清國,所為的是日本的未來,而不只是於龐大的北洋艦隊中出任洋員,且是受人歧視的洋員。

    甚至他們之所以背離日本,而未等到日本完全戰敗方才離開,正是因為秋山的那句“失敗者是不會被人任用的”,至少現在,日本還沒有失敗,他們還不是灰頭灰臉的失敗者。

    “喲西,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向唐大人展示一下我們的價值吧!”

    瓜生外吉為眾人打了口氣時,秋山真之又接著說道:

    “我們的價值,不僅僅因為我們受過正規的海軍訓練,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說出流利的唐音,諸位,英語固然重要,但是現在,在中國,我們必須要把過去丟下的唐音拾起來,”

    相比於後世的日本人,剛剛經歷過的明治維新的日本人,尤其是讀書人,大都會需要學唐音,這與他們的教育有關,如秋山真之少年時亦是於漢學塾中就讀多年。提及明治維新,總是被當作“文明開化”的同義語,作為舊時代學問核心的漢學,往往被認為應該隨之逐漸衰敗,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到明治中期,一直是“漢學”的時代。特別是社會上層往往精於漢學。正如此時最有代表性的流行語是“今世參議皆書生”。

    其實,維新政府的高官,追本溯源都是在各地藩學裡學習過漢學的精英,因此,他們的價值觀的根底里,仍然是舊漢學的教養,而且對於漢學是無法割捨,強烈熱愛的。雖說進入了新時代,他們脫口而出的是漢語,寫文章則流行漢文語調或者漢文直譯體。

    而那洋溢著時代革新氣息的政論文章迭出不窮,而漢文語氣恰好適合於作者們表達悲憤慷慨的感情。因此他們的建議書,論說,書簡,都是使用以漢語為主的漢文體。政府當局也有這樣的傾向,以《五項御誓文》為首的詔敕類,法令類絕對不會用日語,而是用漢文直譯體依次布。

    秋山真之所以需要強調讓大家重新“唐音”,正是因為大家對英語的重視超過漢語,可現在對於身處中國的他們來說,唐音或者說漢語,則是他們必須要掌握語言。

    “這個,我們自然知道,只是……秋山……”

    在列車進入車站即將停穩的時候,瓜生外吉看著秋山真之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

    “你確定唐大人會的接納我們為其效力嗎?畢竟……”

    原本想說“日本與其在朝鮮有些不愉快”的瓜生外吉突然不再言語了,看著車窗外的時候,他的臉上全是驚訝之色只見漢城火車站的月台上,站著一隊官兵,而在那一隊官兵前方,還穿著幾位未著軍裝的官員,其中居首的卻是一個穿著清國官衣的青年。

    難道他就是……就在瓜生外吉於心間滿是疑問時候,秋山真之卻激動的站了起來,看著車站上的人們,興奮的輕嚷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唐大人是當世東洋之英傑,他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諸位……”

    激動不已的秋山真之回頭看著車廂裡的十六名同僚,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艦上的軍官,此時他們顯然也被車站上的一幕給驚呆了。

    “現在日本的命運將由我們去改寫!”

    用日語輕道出這句話之後,秋山真之走到瓜生外吉的身邊,對他輕聲說道:

    “艦長閣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您能用漢語同唐大人交流,明白嗎?這非常重要!”

    (嗯,讓秋山在完全戰敗前就背離日本,確實是個金手指,但我想……嗯,以秋山的見解,他應該能夠分辨出,戰爭的最終結局,亦能夠明白,什麼是對日本最為有利的選擇了,好了,總之,秋山來了……呵呵!也算是腦洞大開吧!求月票!)(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0
第113章 北洋的春天(第一更,求月票)

    “這個唐子然!”

    一聲訓斥從北洋衙門大簽押房裡傳出。

    “也太過跋扈了,難怪現在那麼些言官都開始盯著他了,這小子,就沒有一天讓人省心的時候!”

    聽著那話音裡的笑意,任誰都能聽出來那位北洋大臣口中的訓斥,與其說是訓斥,倒不如說是一聲笑斥,當不得真。

    “是沒有讓人省心的時候,不過這唐子然的運氣也忒好,非但落得了一艘兵艦,雖說只是一艘小炮艦,可那一艘久練海軍官兵卻是實在貨!”

    坐於簽押堂右側首上的這位穿著便裝相貌清瘦的老者在說話的時候,忍不住羨慕起唐浩然的“運氣”來。

    “哦,雨亭,怎麼,難不成你也瞧上了那幾個日本海軍軍官。”

    放下手中的公函,李鴻章笑看著丁汝昌,這位大清國的北洋海軍提督,亦是他李鴻章的心腹親信,而他自己正是靠著北洋的陸水師,方才穩居這北洋大臣之位。

    “荃帥,非是卑職看上了那幾個日本海軍軍官,而是有了這些軍官,他日唐浩然創辦朝鮮水師,可盡不受閩省牽絆,其間好處荃帥自然可知!”

    丁汝昌的話只讓原本面帶笑容的李鴻章的心思一沉。

    閩省!

    或許這北洋海軍打著北洋的名義,可於各艦上閩系一脈互相為用,縱是自己這個北洋大臣亦不得不加以禮讓,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自朝廷同意北洋再購兵艦之後,那些人便四下活動,大有再包攬把持北洋諸艦之意。

    可心知海軍還離不開那些人的李鴻章在沉默片刻後,看著丁汝昌問道。

    “雨亭,唐浩然前陣子上了摺子,其以朝鮮的名義派二十四人往美國學習海軍,你怎麼看?”

    對海軍李鴻章是個外行,可出於對唐浩然的瞭解。他卻知道某派人前往美國學習海軍絕非他口中說的那般簡單,只是因為美國邀請於先,派往美國學習海軍,以期改善自統監朝鮮後同美國之間僵持的外交關係。

    “大人。美國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的學製為四年,而格林尼治皇家海軍學院為7年,相比之下,美國學制短了三年,三年之期。當初畢業之軍官幾可堪為一艦幫帶。”

    雖說出身淮軍陸師的丁汝昌,並非海軍科班,海軍知識不如留洋回的將領,但很早就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他,在過去十餘年間一直在努力學習海軍知識,早已熟知海軍,對這英美海軍教育區別自然也是瞭然於心。

    “再者,各國海軍中廣為流傳受各國重視的《海權論》,即為美國海軍學院院長,其派出留學生自可以向其學習海軍知識!”

    丁汝昌的分析讓李鴻章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沉思片刻後,他看著丁汝昌依還是轉移了話題:

    “雨亭,此次購艦,你傾向於向何處採購?”

    現在英德以至法美各國皆向中國提供了其最新銳的戰艦、巡洋艦改進型號,於海軍是個外行的李鴻章自然要徵詢一下丁汝昌的意見。而這次北洋之所以能獲得上千萬兩加強海軍,完全得益於日俄戰爭爆發後,俄國增兵遠東後對國朝的壓力驟增下朝廷作出的反應,這筆銀子說是從海軍衙門支出,可實際上卻是海軍衙門向匯豐銀行借款的千六百萬兩白銀。

    與過去借英鎊款不同,這次借款根據唐浩然的建議。先借白銀再由白銀轉英鎊,至於那些許匯虧,全落到了朝鮮銀行的手中,唐浩然就是這般“謀私”素來謀的光明正大。唐浩然可以藉機謀私。可他李鴻章卻得考慮更多的事情必須立即把軍艦買下來,否則必夜長夢多,更何況,現在都有人於朝中上書應速修關內外鐵路以免東顧之患。

    速修,怎麼個修法,不還是得要銀子。若是這筆銀子不花出去,沒準他翁常熟就會藉口鐵路,把腦子動到這筆海軍專款上,雖說銀子還是沒出北洋衙門,可孰重孰輕李鴻章又豈是不知?鐵路是重要,可海軍對他李鴻章來說卻更為重要。

    “大人,德國伏爾鏗提出者為其最新銳之勃蘭登堡級戰鬥艦之改進型,其取消艦體中部的2號炮塔,艏艉炮塔具改為30.5釐巨炮,雖其排水量僅萬噸,然裝甲厚度逾40釐,全不遜英國之君權級戰鬥艦。”

    作為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自然關心購艦一事,對各國戰艦亦一一加以分析。

    “而英國所提出者,則是基於我國之實際,為君權級縮小版……”

    丁汝昌口中的實際,指得是旅順港的實際條件。在水師擴大後,北洋軍師便不能再以劉公島為基地,而應移師設施更齊全的,當年建立旅順基地的時候,正值其大力興辦洋務運動發展海軍的時期,當時在旅順港建造的船塢,雖然大到足以讓曾經“極其巨大宏偉”的“定遠級”戰鬥艦入塢維修,但在那個戰艦技術日新月異的時代,它很快顯得有些狹促和過時了。尤其以其船塢為最,其船塢只能容納超度不超過118米、排水量不大於14000噸的船舶入塢維護,那麼針對北洋艦隊所設計的主力戰艦,也就必須得考慮這一“實際情況”。

    “英國阿姆斯特朗船廠提出者為11000噸之戰鬥艦,水線處裝甲雖僅只有10至14英吋,但相較德廠之艦,其動力更為強勁達13000馬之巨,其航速全不下艦隊現用之巡洋艦,且又有10門6英吋最新銳全鋼後膛快炮,因而,雖有向德國採購定鎮兩艦之前車,我個人更傾向於向英廠定購兩艘戰鬥艦!”

    英廠,默不言語的李鴻章並沒有說話,而只是端著茶杯,默默思索著,英廠給出的設計確實極為誘人,且兩者總價相差不過十餘萬英鎊。

    “相較之下,德國報價雖低數萬英鎊,然其所用副炮雖達14門之多,卻為10.5釐全鋼後膛快炮,其威力射程遠遜於阿姆斯特朗之6吋全鋼後膛快炮,亦遠不如4.7英吋快炮……”

    見大人似在思索中,丁汝昌又繼續提出他的建議道:

    “荃帥,現在採購新艦固然重要,然後改造舊艦亦為當前之要任,如當下艦隊所屬各艦,既是如定鎮兩艦雖然噸位大、裝甲厚,但其卻有艦型老舊、缺乏快炮等弱點。主炮威力雖強,但其為舊炮射速慢,加上火炮數量少,整體火力有限,且現各國海軍皆換裝全鋼快炮,因此卑職希望能購進阿式6英吋及4.7吋全鋼快炮,將水師舊炮,俱換成新式快炮……”

    從兩年前獲知英國阿姆斯特朗炮廠推出分出十發的“全鋼快炮”後,丁汝昌便幾次上書希望購進新炮更換舊炮,但朝廷卻使終以種種藉口加以回絕,過去是沒有銀子,現在有了銀子,這事自然也就能辦了。

    “如此一來,亦能淘汰艦隊現所用英德式之雜炮,統一口徑便利後勤,再則,朝鮮那邊幾次上摺子,請北洋軍械庫庫存之岸炮,以加強朝鮮諸港之炮台,避為外洋所窺,這換下的舊炮,自然可盡數劃撥朝鮮,以供陸用……”

    這一番有理有據的話,到是完全出自於公心,一方面唐浩然非北洋門下,另一方面若是朝廷那邊同意其加強朝鮮炮台,到時候炮台用炮自然要從北洋出,將艦上舊炮拆予朝鮮,即滿意了唐浩然的要求,又能堵住朝廷那邊企業從北洋庫中取械的想法。

    “嗯……”

    沉吟片刻,李鴻章點點頭,應聲說道。

    “既是艦上所需,那便將炮款與艦款做於一起,至於戶部那邊,到時也說不出話來。”

    這幾年北洋之所以無法採購軍械,皆因戶部牽絆,但現在有了那筆從銀行中貸出來的專款,李鴻章反倒無須再擔心戶部牽絆,即便是到時候言官說三道四,也無力改變既成事實。

    在大清國辦事情,有時非得先斬後奏不可,就像北洋海軍的新軍裝,海軍那邊就沒有上摺子,先是仿著西洋式樣製出了軍裝,然後便上摺子言道為仿朝鮮統監府警察之例,雖說言官彈劾,可畢竟當初朝鮮沒追責,到了北洋這自然也就不好追問了。

    而剛剛換上新軍裝的北洋海軍確實氣象為之一新,就連英國的中國艦隊司令前些日子來天津時,亦將北洋海軍當面誇獎一番,稱其聲勢全不遜皇家海軍。

    待兩人又就巡洋艦、雷擊艦等事宜商討近一個鐘頭後,在丁汝昌告辭之後,李鴻章的眉頭卻再次皺緊了,他又一次拿起唐浩然的那個片子。

    他唐浩然也要辦海軍啊!

    朝廷那邊是沒給他出銀子,可上次回朝鮮的時候,除了許其於朝鮮操練水陸師外,還許了他操辦朝鮮新政的全權,沒有了日俄的威脅,他自然能於朝鮮放開手腳來,只怕……怕這收朝鮮炮台,不過只是他於朝鮮操辦新政的第一步,先解其兵權再徐徐圖之,這唐子然千萬別在朝鮮再惹出什麼亂子來。

    “唐子然,老夫這次可又給你擦了次屁股,你可別要捅什麼婁子了……”

    想著這幾日因日本軍艦逃入朝鮮港中一事,與俄國公使幾番交涉,李鴻章便是一陣頭痛,可頭痛之餘,想起這一年多來唐子然行事的法子,李鴻章卻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唐子然若是不捅婁子,還是他唐子然嗎?”(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1
第114章 捅婁子(第二更,求月票)

    第114章

    坐落於兩座青山間的漢城,是朝鮮的京城,相比於幾十公里外日新月異的仁川,這裡無疑是破敗的,尤其是到夏日時,城中淡淡的臭味,總是令人作嘔的,儘管在過去的一年間,統監府警察的出現以及清潔工的打掃,令城市整潔許多,但這一切卻是治標不治本。

    除去宮殿與官員府邸外,這座25萬人口的大城就只有雜亂無章的簡陋茅屋,有時茅屋四周還佈滿垃圾池,朝鮮的小孩們整天聚在那裡。相比於在仁川巨額的投資,除去勒令必要的街道衛生外,統監府幾乎不會往漢城投入多少建設資金,即便是有那也僅只是侷限於南別宮一帶,現在的南別宮一帶已經成為一片充斥著華式與西洋式建築的現代街區,居住生活著上萬名府中以及公司的職員以及他們家人。

    相比於漢城的破敗,南別宮一帶無疑是最為繁華和富麗的,以至於每一個朝鮮人來到這裡的時,都會為其城市中的破敗與髒亂而自卑不已,正如當初的料想一般,一年前對於朝鮮人而言“天朝上國”只是一個熟悉的名詞,而現在,整潔的街道、乾淨的衣著這一切似乎又成了“上國禮儀”的代表。

    當朝鮮人懷揣著自卑心笨拙的倣傚著中華街的一切時,試圖學習這“上國禮儀”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在那座明式的南別宮中那群謙謙君子般的上國官員們卻正一點點的蠶食著朝鮮,蠶食著朝鮮的權力,令其在不自覺間將國家大權拱手相讓。

    “現在朝廷那邊言官成天拿咱們這說三道四的,就連學生剪個辮子,也許那些個言官們給捅了出來,大人,若是再不想折,那些言官非得給咱們捅個大婁子不可!”

    統監府辦公室內,煙霧瀰漫間,李光澤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這聲抱怨也是矢有所指。指的是京城中的言官,那些言官們正一步步的朝著統監府逼近,儘管在過去的一年間,府中把大筆的銀子送到了言官們的面前。可那些新晉官員總懷揣著以彈劾揚名心思。

    李光澤的話讓唐浩然的心思一沉,他陰著臉瞧著從京城傳來的情報,在過去的半個月間,言官們涉及統監府的上書多達十七份,其中既有指責府中跋扈的。亦有指責仁川勞工、學生不軌剪掉了辮子。

    幸好朝鮮遠離開大陸,若是知道府中的官員和地方上的警察中有多一半都剪掉了辮子,不知道會惹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來。

    難怪伊藤博文宣稱中國不足為懼的原因就是因為“中國之事盡毀於言官清流之手”,老子在朝鮮挖個煤,他們都在那說三道四,若是在國內……現在唐浩然反倒是慶幸自己沒去台灣,若是在台灣,那些清流不定會給自己添什麼樣的麻煩。

    雖說李鴻章上摺給自己解釋了一番,把什麼勞工剪辮歸於工地疾病流行,校中學生是受洋人影響。勉強算是矇混過關,可誰知道下次他們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捅婁子!”

    冷哼一聲宋玉新的那雙眼睛一眯,看著大人說道。

    “既然他們想捅婁子,那不妨咱們先給他們捅大婁子,到時候,看看朝廷怎麼收這個場!”

    “傑啟,您的意思是……”

    看著宋玉新,唐浩然反問道。

    “大人,我也是這麼覺得,現在光靠送銀子是不成了。不知多少新晉清流想借彈倒大人揚名,既然不能忍,那咱們干脆就來一個釜底抽薪!”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意識到朝鮮可能會對府中下手之後。李光澤與宋玉新便開始商議起對策來,

    “除去先前定下的攜俄以自重之外,那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捅婁子,捅出一個除了咱們,誰也收拾不了。也沒有誰敢接的大婁子!”

    “說來聽聽!”

    唐浩然立即便來了興趣,他從來不介意給滿清捅婁子,更何況那些個婁子無不是與自身有利,既然能保住自己的權力,捅個婁子又有何妨。

    “量田!廢除賤籍!”

    李光澤的聲音並不大,但若是傳出的話,卻不亞於一場地震,足以震動整個朝鮮。而這兩者卻是府中早已雄心勃勃計畫推行的政策。

    他口中的“量田”指的是的全國土地丈量工作,聘請外國的測量人員,依據西洋式方法丈量國土,並依據丈量的結果重新授予地契。這是進行朝鮮土地開發的前奏,在進行土地丈量的同時,還對朝鮮境內全部的山林、礦產、水力等資源進行調查。

    至於後者,朝鮮的賤民包括奴婢、娼妓、專職工匠、屠夫、巫師、某些僧侶和某些地區如平安道的所有百姓以及他們的後代。朝鮮王朝時期的“從母法”規定子女需繼承“母親”的社會階層,因此賤民女子嫁給兩班、士大夫、中人、平民、白丁等人為妾,被稱為“賤妾”。所生的子女仍是賤民。人們稱賤民的子女為“孽子”、“孽女”。,則是廢除賤籍,實施良賤平等。

    前者動其地,後者搖其民,可說一但推行,整個朝鮮的局勢必將大變,甚至可能與朝鮮政府中激起強烈反應,亦正因如此,府中才會猶豫不決,一直未以推行。

    “大人,過去咱們顧慮的是量地、廢籍會激起朝鮮官府反對,以至引其背華,進而引日俄入朝,毀當前之大局,但大人,現在俄人精力盡為日本所牽,這外憂消彌,自是推行變革之時!”

    放下手中的茶杯,李光澤看著大人緩聲說道。

    “再則,這亦是一輪清場,正好藉機清理朝鮮官府,進一步掌握其國政,罷其職,掌其權,再解散其軍隊,控其之財稅!”

    若是此時有朝鮮官員或士子聽到李光澤的這番話,只怕會全不相信其是那位他們所熟悉的“謙遜非常的李會長”,與朝鮮人結交時,李光澤早就憑著其風度和學識讓朝鮮官員、士子歎服,言語更是充斥著對朝鮮的好感,不知多少朝鮮士子視其為友,可現在這三言兩語間卻是欲滅一國的節奏。

    “大人,朝廷既令大人於朝鮮推行新政,大人豈能違背!”

    見大人沉默不語,宋玉新則於一旁勸說道。

    “更何況,下個月,各地同校校考結束,到時候會有近三千名學生來朝鮮,可令其中部分學習基本測量知識,再配合洋師一同於朝鮮各地測量田地,學習西式測量法……”

    提及國內同校的學生後,宋玉新又把話峰一轉,看著大人勸道:

    “再則,現在朝鮮造冊之土地不過2412萬畝,而以各地警察局推算,實則其田地不下4千萬畝,差額可達千五百萬之多,重新測量確定地權,不單可使田賦稅收大增,亦可以使我府中對朝鮮土地資源更加瞭解……”

    在東亞各國民間皆存在大量隱田,而通過重新測量被丈量出來,使得耕地面積大幅度增加,且隨著所有權和納稅義務的明確,統監府獲得巨額地租收入,通過林野調查,亦能獲得大量的“國有公地”,當然這些“國有公地”,屆時都將由府中代管。

    至於廢除賤籍則只是確立戶籍的一步,借廢除賤籍的機會,對朝鮮戶民進行重新登計,而在登計的過程中,警察局亦將全面接受朝鮮的民政,所有的政策都是環環相扣的,最終只是為了一個目的架空朝鮮官府,以地方事務廳和警察局取代朝鮮地方官府,進而為他日納朝鮮為中國一行省作好準備。

    這一切都是府中早已經制定的計畫,對此,唐浩然自己極為瞭解,這一系列的計畫如果能夠順利實施,朝鮮將會在未來十年內被打造成“解放中國”的大後方,而收益與風險卻是成正比的這極有可能於朝鮮掀開一番前所未有的風波。

    “可是阻力……”

    “殺!”

    李光澤的冷哼一聲,吐出一個字來。

    “殺!言阻者殺之!”

    在這句話傳入唐浩然耳中的時候,他只是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默默的於心底權衡著利弊,對於殺人,尤其是殺朝鮮人,他並不排斥,儘管朝鮮自認是中國的一部分,可總歸還不是中國的一個行省,為了把這片中華故土納回中華,殺上一批“分裂主義者”,亦是合情合理的。

    “殺……”

    沉吟一聲,唐浩然看著李光澤與宋玉新,或許他們都不是現代人才,但卻是也中國式教育培養出來的稱職官員,他們永遠會權衡利弊,作出最有利的決定。

    “殺人很簡單,要殺誰,傳句話,朝鮮人不敢不殺!”

    統監府從不殺朝鮮官員,但並不意味著不殺,只不過從來都是假他人之手殺人,有這麼一道偽裝擺在那,多少還是能轉移一些目標,這一招是唐浩然同八國聯軍學的,他們就是借滿清之手殺人,殺的光明正大,殺的冠冕堂皇!

    但是,唐浩然之所以猶豫的卻是另一個原因,

    “但是別忘了,咱們最初的計畫是步步為營的推行兩者,可不是為了捅婁子,一下子把攤子都攤開!”

    步子大了容易扯著淡,對於這個道理唐浩然又豈能不懂,這“婁子”如何捅還是得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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