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789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3
第125章 人才(下)第二更,求月票

    “可,這就夠了嗎?”

    話聲被拍打在礁石上浪頭“打碎”了,消於浪濤聲中的時候,唐浩然帶著無可奈何的神色,冷冷地朝陸地瞥了一眼,似乎這是他最後一次向陸地眺望,準確的來說是朝著中國的方向看去了一眼。

    然後,唐浩然轉過身去,兩個人繼續沿著滿是碎石的海灘走著,有時那浪頭拍打在礁石上的時候,些許水花甚至會飛濺到兩人的身上,略帶些許海腥味的海水落在臉上時,只讓人感覺冰冷非常。可唐浩然的心情卻是越發的冰冷。

    縱是從今天起,同院每年招收5000名學生,兩年或三年後畢業,十年內亦不過只培養三四萬人,而更為致命的是,這個大學是無根之萍這個高等教育沒有系統的國民教育作為支撐。他只能通過招收落榜的士子、寒窗子弟為學生。

    而在近現代國民教育體系中,小學卻是最重要的,如果沒有好的小學,就不會有好的中學;沒有好的中學,就沒有好的大學。而且“小學比大學更重要”更重的一點是,因為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接受大學教育,而所有的人幾乎都要接受小學教育。

    在甚至在後面有人曾言道:小學課本,尤其是小學語文課本,代表著一個民族文明的底線。為什麼說是“底線”?如果說,民族文明高度是由最頂尖的知識分子決定的,那麼在底線的意義上,一個民族整體的文明水準則是由所有的國民決定的。所有的國民受到一個什麼樣的小學教育,這個民族基本上就是什麼樣子。

    作為無根之萍的同院能堅持多長時間?唐浩然不知道,至少在公司以及府中的人才得到滿足之前,他依然可以用“包分配”吸引大量的青年投身這由預科的學堂和專科的學院組成“中國特色高等教育體系”中來。

    但將來呢?

    現在對於作為朝鮮統監的唐浩然來說,他並沒有意願和經費於朝鮮推行國民教育,去培養朝鮮的人才,這是民族觀決定的,他不能容忍未來的中國社會精英中充斥著朝鮮人。朝鮮人甚至成為“新中國的高官”。

    正是基於這種民族觀,警察部中華朝警員比例才會控制在10比1以內,即便是現在因為設立地方警察局的關係,適當放寬了比例。亦控制在3比1以內,雖是如此漢城警官學校招生華朝比例亦控制以30比1,嗯,這是基於人口比例,中國的人口是朝鮮的30倍。

    至於府中教育處計畫推行的“同文教育”。不過只是於每縣設立一所等同小學教育的府立學堂,其旨在培養朝鮮人的親華思想,每道雖然設立一所中學,但也只是為了培養親華朝鮮官員罷了。

    儘管民族觀使得唐浩然對使用朝鮮人的問題上極為謹慎,但在另一方面,對人才的渴望,卻又是現實而且極為迫切的問題,甚至關係到中國的未來。

    “未來也許夠了,但是卻解決不了眼下的問題,每年五百萬的洋員經費……”

    搖搖頭。唐浩然感嘆道。

    “夠辦好幾所同院了!”

    五百萬,即便是銀元,也足以讓李經述驚駭的睜大眼睛,他簡單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差不多相當於一年三百餘萬兩的支出!

    “現在這就是問題,一方面是府中的建設、公司的運營離不開洋員,另一方面這筆經費已經成為公司和府中的經濟壓力,所以……”

    話聲稍稍一頓,站立於海邊的唐浩然不顧浪花偶爾會飛濺到身上,手指著大海的對面說道。

    “我準備從日本聘請各類人員。他們或許不是第一流的,但至少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非常出色的,聘請一名洋員的經費,足夠聘請五名甚至十幾名接受同等教育的日本僱員。”

    引進日本智力,這是一個現實的選擇,明治維新後,面對同樣的人才需求問題,明治政府一面引進西方相關人才,一面進行教育改革。自己培養急需要人才,短短二十年間,便培養了數以萬計接受高等教育和實業教育的人才。

    儘管作為敵人,唐浩然卻不得不佩服日本,明治維新之所以成功,正是因其重視教育,甚至在整個明治維新期間中,教育經費一直是日本政府最大的開支項,甚至遠超過軍費開支,重視智力投資的結果成就了日本近代的成功。現在隨著日本陷入戰火,引進日本人才無疑是解決府中人才問題的捷徑。

    “子然,你的意思是?”

    現在李經述反倒有些迷茫了,他似乎有些不甚明白唐浩然為什麼會和自己說這些,過去相比於做官,他更喜歡吟風詠月,而現在,若是可以選擇的話,在同院中研究學問亦是個不錯的選擇。

    “令兄是駐日公使,所以……”

    回頭笑看著李經述,繞了一個大圈子後,唐浩然終於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公使館那邊的經方兄能夠配合一二,比如,撤僑,以後每月從日本開出一艘船來,當然,至於招什麼人、我去想辦法,其實……”

    瞧著恍然大悟的李經述,唐浩然又說道。

    “其實中堂大人亦可考慮引進日本技術人員,就像天津製造局、大沽船塢以至煤礦、紡織廠,都可以引進日本技術人員,他們比洋員省錢,甚至比洋員更出色……”

    對此倒不是唐浩然的誇大之詞,相比於日本對洋員引進的針對性和挑釁,洋務運動時的“我大清”全不顧洋員專業,如天津製造局的造槍的洋員,實際上不過只是當初安裝設備的機械師,甚至就連同漢陽槍炮廠的洋員,於本國亦非從事軍火製造。

    幾十年洋務運動看似成果輝煌建成了一座座工廠,可實際上那些工廠不過只是裝備現代機器的“作坊”,甚至就是著名漢陽造,直到三十餘後通過兵工整理,才解決諸如易炸膛、質量不穩,半數不能過檢測的質量問題。

    而這種問題於晚清洋務兵工廠中卻又是極為常見的。而東鄰日本, 儘管兵工事業起步較中國晚,但其早在數年前即已有年產30000枝村田單發步槍的能力,其軍事工業有一開始,便朝著制式化、標準化前進著。

    “這,此等大事,還容為兄先與家父商量一二……”

    李經述的回答讓唐浩然於心下長嘆口氣,這李家老二,當真是太過老實了,難道自己說的這般明白,他還意識不到這是件好事嗎?

    心底感嘆之餘,唐浩然反倒是慶幸起他的老實,幸好是這是個老實人,若是當真是個精明人,估計……在朝鮮這地方染上個什麼病之類的,倒也屬平常。

    不過之所以會對李經述提出讓李鴻章引進日本人才的建議,倒不是為了增強北洋的實力,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唐浩然相信,即便是北洋引入了日本的人力,亦無法挽回滿清日趨沒落的局面,已經無可救藥的滿清,不是幾個人便能救下的。

    而對於唐浩然來說,若是能得到駐日公使館的配合,便能夠光明正大的通過正規渠道,在日本戰敗前後大規模引入日本的人才,甚至有可能借助“東亞同文”的思想,利用日本人的“復國”之心,將日本的明治維新二十餘年培養的智力資源一掃而空。

    唐浩然甚至不懷疑,相比於國內的書生,那些日本人反倒更熱衷於推翻滿清,就像現在一些來到朝鮮的日本人那樣,他們於同院中如朝鮮人一般鼓吹著“華夷之辯”,宣揚著“匡復中華”,說起來,這似乎就像是個笑話一般中國自己的讀書人不熱衷於華夏的匡復,反倒是朝鮮人與日本人熱衷於此。

    朝鮮人之所以熱衷於此,是基於尊周思想的儒學信仰,至於日本人,雖然同樣深受儒學的影響,同樣持以“華夷之辯”,但唐浩然卻相信,他們現在之所以熱衷於中國的光復,恐怕更多的帶有功利性他們希望在將來借助中國的力量推動日本未來的光復。

    現在逃往朝鮮的日本人,大都相信戰爭的結局將會是以日本的滅亡作為代價,如秋山真之等人,他們甚至在戰爭初期便背棄職責逃至朝鮮,於這群逃兵看來,日本的滅亡是不可避免的,而滿清又是無可救藥的,那麼中國,也就只剩下自己了。現在的統監府成為許多日本人眼中“東亞振興”的希望所在。

    這是個好事!

    至少現在不需要自己鼓吹“東亞同文同種”,那些日本人便主動的接受了這一思想,甚至比自己更加熱衷於此,似乎這能夠證明他們並沒有背叛日本,他們是在為日本的未來以及東亞的未來而努力。

    想到那些日本人的作態,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揚,視線投向隔海相往的日本時,心中卻浮現了一個從未曾浮現過的想法,當那個想法浮現時,甚至不可遏制的在唐浩然的心底紮了根。

    也許,這是一個機會!(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4
第126章 東洋的希望(第二更,求月票)

    一座牌坊式的大門,那白玉牌坊上赫然銘刻著“東亞同院”,這便是仁川乃至整個東亞大陸唯一的一所大學,儘管表面上同院的創辦是為了“弘揚中華之文明、倡導東亞之精神”,但實際上,這所學院的教學從沒有自己的條條框框所約束,甚至相比於其學校創辦的宗旨,反而有些“不務正業”就是成為一所專門傳播西歐工學實用技術知識的教育機構。

    於同院中,其教科書全部是外文書。以至於授課和考試也都是用外語來進行的,各種學會的會刊的大篇幅內容均被外國雜誌的摘抄所佔據。說白了就是與世界工學體系完全同步。雖然在外語上,學院內的學生學起來非常很吃力,儘管於國內在同校中,有著一年的預科學習經歷,但依然極為吃力。可正是這種知識開放、實際操作和經驗同步的教育模式,使得才剛剛起步中國的高等技術教育能夠直接利用了在西歐剛剛形成的工學體系。

    非但如此,甚至就連同整所同院都乾脆全權委託被僱傭的德國教授威廉.史道姆,一位並不算出名的德國教育家,由其全權負責這所大學的建議,而在眾多的教授中,選擇他作為校務主任原因卻極為簡單。

    “在學習西洋科學的同時,而不應該拋棄自身的文明!否則不過只是愚笨的模仿!”

    在數學科的辦公室中,藤沢利喜太郎這位剛剛來到仁川,受聘於同院的前帝大教授,在談及那位德國校務主任的話語時。頗為感嘆的說道。

    “當年創辦工部大學堂的時候,亨利?代爾教授甚至恨不得讓大學堂裡的所有學生都吃西餐,日常也說英文,甚至就連伊藤那個傢伙,都想讓日本女人與西洋人野合。以改良人種,卻全不知,那樣的話,我們可就失去了靈魂了,還談什麼“和魂洋才”?到時候一個個,完全變為了洋奴!”

    感嘆之餘。作為一名數學家的藤沢利喜太郎的眉宇中卻隱隱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因為他想到了陷於戰火中的日本,曾出國留學的他,對於西洋的強大自然深有體會,亦深知日本絕不是西洋列強的對手。在戰敗亡國不可避免的情況下,剛剛回到日本的他選擇了離開。

    如果帝國大學中離開的教授一般,他選擇來到了仁川,來到這片旅朝日人眼中的“希望之地”這裡象徵著東亞的希望。

    來到這裡一個月後,藤沢利喜太郎每到週末時,便會搭乘電車遊覽特區,於他看來,儘管現在特區建設不過一年零四個月。但是這裡發展速度卻遠超過日本,就像那座大型的過去只存在歐洲的大型鋼鐵廠一般,而更為驚人的卻是幾乎每天。這裡都會有一座新工廠或投產或者動工建設,總之,整個特區完全是一片勃勃生機之狀。

    “一但中國覺醒,整個世界都將為之震驚!”

    目睹了特區的迅速發展後,對比明治維新的二十餘年的進展,儘管在內心深處輕視“清國人”。但藤沢利喜太郎卻又不得不承認,中國正在崛起。至少統監府治下的特區正在崛起。

    “哎呀,藤沢君。瞧你說的,不過就是一些人的妄言罷了!”

    藤沢教授的話讓高橋一於旁邊笑了起來,與藤沢在日本遭受入侵後的憤慨不平,以至於從一個思想開放的數學家,變成一個極端東方的學者不同,早在戰爭爆發之初,便逃到仁川的高橋一曾是私立大學的數學教授,相比之下,對這場戰爭早已經絕望的他,雖然贊同東亞同文,但卻並不像藤沢等人那般“極端”。

    “妄言,現在他們如願以嘗了,露國人的幾十萬大軍正在往東京進攻,東京隨時都有可能投降,到時候,三千萬日本非但都成了亡國奴,而且還是最下等的洋奴!真是一群該死的傢伙!”

    憤憤不平的言語從藤沢的嗓間迸出時,只讓辦公室內幾名日裔教授無不是臉色一變,那神情中更是溢滿了無名的痛苦,或許他們避開了戰火,但是內心深處卻依然牽掛著陷入戰火的日本,中國再好,那也只是中國。

    “好了,我的朋友們,不要抱怨了,要知道,我們現在,在這裡教授學院裡的學生們數學知識,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夠學習西洋的數學和科學,現今的世界,非學習西洋科學不可強國,未來我們教育出來的學生們,將來成為中國的工學家、數學家、化學家、機械工程師,他們將會引領中國走向強大!”

    川村吉的話只讓眾人紛紛點頭稱是,與學院中其它各科不同,現在數學科內的十六名教授中,有六人來自日本,而相比於英德教授,他們的課業更為繁重。

    “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教授他們!畢竟,日本的希望在中國!”

    日本的希望在於中國!

    永宗島上的海軍軍官學校棧橋上,秋山真之的雙眼凝視著正在海灣上進行划艇訓練的學生時,眉頭不展的他心底再次浮現出於“東亞同文會”上,在朝的日本人得出的共識,達成這一共識的原因到也非常簡單日本太過弱小了,日本的未來必須依靠中國,否則日本未來絕無希望。

    同為東亞國家,千百年來,中國一直主導著東亞的秩序,東亞各國皆在中國的影響下得享千年治世,但是甲申後中國滅亡於滿清狄虜之手,華夷變態下,於日本看來清國自然不再是中國。明治維新後,面對不思進取的清國,面對這個曾主導東亞的帝國,變法維新的日本試圖效仿西洋人,於中國身上咬下一塊肥肉來,甚至吞併中國,以成就日本的強大。

    但那些人顯然忘記了,中國和日本其實是命運一體的。在這個有色人種遭受白種人侵凌的時代,只有一個日本的話,那麼肯定是會被西方列強吞併、消滅掉的,如果中國也和日本一樣都崛起了,那麼日本就有一個依靠。

    現在。日本的命運已經決定了。

    東亞的,甚至有色人種的希望完全落在了中國的身上,可中國……想到於對岸的特區看到的那些留著辮子的清國人,他們能擔負起這個責任嗎?

    就像,凝視著海面上奮力划艇的軍官生們,他們能夠擔負起保衛東洋的職責嗎?

    “秋山。在想什麼?”

    穿著一身海軍軍官學校制服的瓜生外吉,走到秋山的身邊,儘管現在校中有來自英國的教官,但是瓜生外吉卻非常榮幸的成為了海軍軍官學校的第一任教導主任。不過他的心底總帶著些隱痛許多朋友都視他為叛國者。

    亦正因如此,他才希望將這所學校建成比江田島更出色的學校。進而培養出最優秀的海軍軍官,在十幾年後,他的學生們將會在戰爭中擊敗露國海軍,到那時,日本才會明白,他和秋山等人為日本付出了多少犧牲。

    “我在想……”

    作為最初的鼓動者,秋山真之並沒有道出自己的憂慮,反倒是把話題一轉。朝著另一個方向看去。

    “北洋海軍,那麼龐大,如果有一天……我們怎麼才能擊敗北洋!”

    一年前。對於如秋山真之般的海軍軍官而言,第一假想敵是龐大的北洋水師,而此時,其依然是秋山心中的假想敵。

    “秋山……”

    眉頭微鎖,瓜生外吉低聲用日語說道。

    “不要忘記我們現在是在清國的海軍軍官學校中!”

    瓜生外吉的提醒讓秋山真之笑了起來,同時從口袋中取出幾粒炒黃豆。咬著作響的黃豆時,他看著瓜生外吉。依然用流利的漢語說道:

    “不,您錯了。我們是在朝鮮統監府的海軍軍官學校中!”

    如詭辯般的話語從秋山的口中吐出時,瓜生外吉盯著他反問道。

    “難道朝鮮統監府就不是清國嗎?”

    “清國?”

    搖搖頭秋山真之的視線投向那些將頭髮剃光的海軍軍官生們。

    “不,是中國的朝鮮統監府,難道您忘記了……”

    從口袋中取出一本書來,秋山真之遞到瓜生外吉的手中。

    “在這些學員的手中,幾乎每個人都有一本!”

    看著書本的名字,《揚州十日記》,瓜生外吉不禁一愣,這所學校中的學生,壓根就沒的所謂的“忠君”之心,甚至許多學生在日記中亦仿朝鮮人的習慣,用“崇禎”紀元,而非光緒的,這種思想上的決裂於校中越來越明顯。

    “他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中國人,至於我們……”

    抓住幾粒黃豆放於口中,秋山慢聲細語的說道。

    “我們來到這裡是投奔中國,而不是投奔清國,清國是沒落的,而這裡……”

    “秋山……”

    瓜生外吉沉喝著想要提醒秋山注意他的言語,畢竟這些言語無一不是大逆之言,萬一傳出去的話。

    “放心吧,如果說作為教導主任,您不能理解唐君的想法,那麼您無疑是個不稱職的教導主任!”

    盯著瓜生外吉,秋山真之笑著反問道。

    “在漢城的時候,你注意到了嗎?唐君沒有留辮子,穿的也是西裝,而府中,尤其是警察部早都把辮子剪掉了,我可以告訴您,這一切,其實正是唐君操縱的,如果學校培養出來的是對清國忠心耿耿的奴才,恐怕唐君會非常失望的!我的教導主任先生!”

    (想像一個畫面,數千萬日本人高呼“中國班哉”的畫面,應該會很有喜感吧!一個國家在滅亡時,他最珍貴的恐怕就是人才了,明治維新24年之功培養的人才,盡入中國,我想這才是最有價值的報復!)(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4
第127章 劉公島(第一更,求月票)

    “嘟!”

    低沉的汽笛聲於劉公島鐵碼頭響起,伴著這汽笛聲,泊停於泊位上的北洋艦隊的軍艦紛紛為即將的遠航作著最後的準備。按北洋海軍的章程規定,每年都要進行嚴格的出巡活動。正常的情況是,從秋冬開始離開北洋地區,前往南方避冬,第二年春季再從南方返回,在夏季則出巡朝鮮、俄羅斯等北洋口岸。再加上不定期的前往煙台、天津、旅順巡防、補給、維護保養,實則一年中僅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劉公島。

    而今年因為日俄戰爭的關係,北洋海軍例行的南方避冬巡航卻一拖再拖,直到入冬後的第二場雪降下來之後,在英法俄公使作保的情況下,朝廷方才批准“拱衛京畿”的北洋海軍實施例行的南方巡航,與往年巡航不同的是,這次巡航似乎還肩負著其它任務。

    鐵碼頭上,扛著煤袋的水兵將一個個方型的煤袋扛上軍艦。煤袋裝著的是平壤海軍燃料廠生產的無煙型煤,相比於舊時使用的開灤煤礦所出煙煤,平壤海軍燃料廠出產的型煤非但有著火力強的優點,且因其所用無煙煤,又有著低煙的優點,雖說其價格比之開灤煤稍貴,但相比於質量不均火力弱且有損機器的開灤煤,現在經費充裕的北洋海軍更樂意使用海軍型煤。

    鐵碼頭一側的“致遠號”巡洋艦艦橋上,管帶鄧世昌時而會把視線投向那些正在搬煤的水兵,水兵們身上白色的軍裝已經完全變了顏色黑呼呼的滿是煤灰,不過相比過去用的碎煤,至少甲板上還算乾淨。

    “陳副管駕,現在由你指揮裝煤,三時十五分,必須完成裝煤!”

    “喳!”

    一旁的副管駕陳金揆聽到命令,連忙立正服從。儘管北洋海軍接受的是西式的訓練,且今年又換上了洋式的軍裝,可依然殘留著舊式軍隊的痕跡。

    離開艦橋。進入艦艙後,艙頂的電燈映亮著過道,在過道內,有三兩水兵正在整理著艙內衛生。北洋海軍章程完全參照英國皇家海軍,每次備航前都必須將艙室清理一塵不染。作為“致遠號”管理的鄧世昌,之所以進入艙室,就是為了檢查各艙室的清理情況。

    艦內有通道並談不上寬敞,因為大多數水兵都在搬煤的關係。艦艙內僅只留下少數的一些水兵在作著艙務整理,在檢查艙室時,鄧世昌會刻意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指擦拭一下某些不容易擦的死角,如果手套上有灰,就會命令水兵重新打掃。

    儘管這種整潔在海上航行時因為煤煙的關係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但卻是極為必要的,就像艦上的洗澡、更衣等都是保持戰鬥力的必要,雖說琅威理去職,對於北洋海軍的訓練有一定的影響,但幾年來的嚴格訓練。卻讓許多事情養成了一個習慣。

    在鄧世昌一層層的檢查艙室時,在下層的鍋爐艙內,這會僅只有幾名士兵在那裡鏟煤以為鍋爐加壓,而在水兵們鏟著煤的時候艦升火邵鴻清卻就著有些昏暗的燈亮,在那裡看著書,與陸師勇營不同,於海軍中即便是一個升火兵至少也曾開過蒙,作為二等升火的邵鴻清自然也讀過幾年的書。

    只不過今日他與往常似有些不同,在看著手中的小書冊的時,他的嘴唇緊咬著。那拳頭更是握緊著,那雙眼睛中閃動著些許淚光,一種無名的痛楚在他的胸膛中瀰漫著。他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整個人完全沉浸於悲鳴中的他。甚至沒有聽到扶梯的踩踏聲,更未注意到管帶走進了鍋爐艙。

    “大人……”

    幾名升火兵瞧見進入鍋爐艙的管帶,正欲喊邵鴻清時,卻被鄧世昌制止了,鄧世昌瞧著正在看書的邵鴻清,那眉頭依還是微微一皺。

    在只有水師衙門和營房的劉公島上。官兵們訓練之外平素除了看書便再也沒有了其它的活動,過去大傢伙倒是沒有看書的習慣,直到月前一位中堂大人的老鄉在他人的保薦下,於島上的一間狹窄的閒屋內,辦了一家圖書館,專門往外借書,海軍兵佐憑腰牌便可以借書,而且價格極為便宜,若辦了借書證,一月不過二十文錢。

    對此縱是提督大人亦深為贊同,甚至還特意辦了一個借書證以示支持,許是閒著無聊,現在於海軍經常可以看到有水兵讀書,鄧世昌自然不反對水兵看書,亦贊同他們多看書,但邵鴻清現在正於崗上,豈能專心看書,而不顧正業!

    “邵升火!”

    突然的沉喝讓正在看書的邵鴻清魂頓時回了過來,一見是管帶大人,連忙將書扔到煤塊間。

    “大人,小的違反章程,請大人責罰!”

    若是擱過去,邵鴻清或許不會認的這麼快,可今天卻不同,那本書千萬不能……

    “怎麼把書丟了,接著看啊!”

    皺著眉鄧世昌從邵鴻清主動認罰的態度上意識到些許問題,朝著丟在煤堆上的書看了一眼,果然邵鴻清的臉色便是一變。

    “看的是什麼書!”

    鄧世昌沉聲一喝,便命人把書拾起來,見書落到大人手中,邵鴻清更是渾身一顫,雙腿一軟整個人頓時跪了下去。

    “大人……”

    跪下去的邵鴻清連忙叩頭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那書的封面上特意蒙了一層紙,以至看不到書名,可翻開後卻看到扉頁上寫著《揚州十日記》,瞧著這書名,鄧世昌的眉頭猛然緊皺,或許他沒讀過這書,卻對“揚州十日”多少有些耳聞。

    “或襯馬蹄、或籍人足,肝腦塗地,泣聲盈野……”

    翻開其中一頁,待看清上面的內容,鄧世昌猛的將手一攥,盯著跪在地上的邵鴻清,

    “這書那裡的來的!”

    “回,回大人話,是,是小的上次去上海的時候,於,於書店裡買的……”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邵鴻清都不知道為何要給書館做掩護,這明明是借的。可他並不想把岸上的書館牽涉進來。

    “小,小人沒讀過書,不知啥書好,所,所以……請大人饒命,請大人饒命!”

    鄧世昌先是沉思片刻,而後抬腿便是一腳。

    “看的是什麼書!還不快去幹活!若再不盡責,本管帶定行以軍法!”

    挨了一腳的邵鴻清連忙爬起來招呼升火忙活起來,與此同時,鄧世昌卻是臉色鐵青的朝著上艙走去,他的手中還緊緊的攥著那本書。待他回到管帶專艙後,他盯視著手中的書本,直到現在,他甚至都想不通,為何要給邵鴻清掩飾。

    “碧赭化為五色,塘為之平……”

    只不過是略掃一眼,鄧世昌連忙將書合上,不敢再去看它,正欲將書撕碎時,那手卻是微微顫抖著,面色變得極是難看的鄧世昌,只是緊緊的攥著他,那神情中更滿是掙扎,好一會才恨恨的喝道。

    “**亂我軍心,實是可恨!”

    可那話語卻沒有多少底氣,又一次,原本欲撕碎的書,還是被他打開了,在翻看的時候,鄧世昌注意到書頁上寫滿了鉛筆小字,那小字中溢滿著對朝廷的憤恨。

    “此等祖宗血海深仇不報,何以為人!”

    “時至今,我等竟然留辮,實在是愧為中國人!”

    諸如此類的言語留言者豈止一人,單就是那字跡便不下數十人,瞧那觸目驚心的字眼,鄧世昌的神情卻變得越來凝重起來,他能想像看過這書的水兵,對朝廷會是什麼態度,這,這書於海軍傳播多長時間了?

    要不要告知大人?

    內心百般掙扎猶豫的鄧世昌直到最後還是沒有做出決定,那書終究還是沒能撕碎,反倒是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到一旁的小書櫃的角落中,似乎生怕被人發現一般,反覆確定不會有人注意後,他方才再次離開艙室,在他重到艦橋的時候,此時裝煤已近尾聲了,甲板兵正在沖洗著甲板上的些許浮灰,立於艦橋上的鄧世昌忍不住朝著岸上看去一眼,雖說看不到那家圖書館,可他心中卻忍不住想到,難道那書是從書館中傳出?

    立於圖書館門邊的青年人則只是笑呵呵的注視著鐵碼頭的方向,儘管從這裡根本就看不到鐵碼頭,可把雙手插在衣袖內的他,卻只是笑呵呵的瞧著,似乎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甚至就連同那館中的客人亦是連看都不看不一眼。

    當他看著鐵碼頭的時候,書館內幾名穿著軍裝的海軍岸上兵,則在那裡不停的翻著書,偶爾的他們還會聊上幾句,聊一聊先前的看的書,那言語中隱隱總會帶著些大不敬之言。

    而到了這個時候,書館的青年老闆便笑呵呵的走了過來,與幾名岸上兵聊了起來,幾人在那裡看似談著書,可聊著聊著,在老闆的邀請下,這幾名岸上兵便隨老闆一共到屋後呂茶讀書起來,這於島上不起眼書院,此時非但成為了海軍水兵的學習之地,亦成為陸水師結朋交友之地了。

    “嘟!”

    又是一聲汽笛長鳴,鐵碼頭兩側的北洋海軍主力隨著號令,緩緩駛離碼頭,在夕陽下朝著大海的方向駛去……(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4
第128章 安納波利斯(第二更,求月票)

    1891年9月,位於馬里蘭州首府安納波利斯的美國海軍軍官學校迎來一批東方學生,這批東方學生來到學校的時候,穿著一身與美國海軍軍裝截然不同的軍裝,相比於美國海軍軍裝,他們身上的軍裝似乎更為美觀一些。()

    25名“朝鮮”海軍軍官生的到來,對於安納波利斯軍校而言,無疑是一個極為新鮮的事情這是這所學校接受的第一批外國留學生,正當安納波利斯的師生們仍好奇的打量著這些於課堂上極為認真的“朝鮮軍官”時,另一批穿著英式海軍制服的東方軍官走進了這所海軍殿堂,與那些剃著光頭的“朝鮮”軍官不同,這些人的腦後留著辮子。

    兩批先後抵達安納波利斯的東方留學生,一共有57人,相比於前者後者足有32人,但很快安納波利斯海軍學校的師生們,便注意到他們最大的不同,從朝鮮來的留學生,身體大都極為強壯,即便是與美國人相比亦毫不遜色,而後者卻顯得有些羸弱,以至於其中有很多人在兩萬英呎長跑時,很難堅持下來。

    但後者亦有他們的優點他們似乎更聰明,英語亦更為流利,總之兩群人各有各的優點,初兩群人似乎並不怎麼接觸。儘管前者身體強壯,但他們的英語水平大都一般,在學習時自然有些吃力,而學校的教官都非常瞧不起留辮子的中國留學生的身體素質,所以更加強調體能訓練,對此後者自然是叫苦連天,於是面對壓力兩群人立即抱成了一團。前者向後者討教英語,而後者則向前者學習體能訓練。

    不到三個月的功夫,學校內的這分散在各個學系的57人便抱成了一團兒,互相激勵著彼此努力學習,甚至還在課業上向美國同學發起挑戰。以至於在聖誕節前的最後一次考試中,在全校前50名中,有三分之二為中國留學生所包攬。

    整個安納波利斯軍校無不為之驚訝,以至於連身為學院院長的阿爾弗雷德?塞耶?馬漢親自在聖誕節前舉行了一場餐會接待這些“聰明的中*官”,祝賀他們所取得的好成績。

    一次在例行的晨跑時,當圍繞著操場跑了20圈之後。渾身被汗水浸透的陳幼泉站在操場邊看到太陽從天空上升起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天這麼藍,讓他的心情好了很好,他喜歡這裡柔拂的風,幾乎能吹散內心的壓抑。

    相比於天津水師學堂。他更喜歡這所學校,儘管學校嚴格的制度苛刻的條令讓他和同學們一樣,都有些無所是從,但他還是喜歡這裡的與國內截然不同的氛圍,無論是課堂亦或是生活,安納波利斯軍校校園很大,即便是下了一場雪後,時不時可以看到松鼠從雪地間抱著橡子跑過。總能讓人愉悅起來。

    可是在短暫的愉悅過後,卻什麼都不剩。陳幼泉知道美國不是他的家,他也不會在這裡待很長時間。快則兩年。慢則四年,他們就會離開美國返回北洋海軍,他們是北洋海軍的軍官,最終還是需要回到艦隊為國效力。

    冬日陽光透過窗射到身上,讓人覺得很懶散,似乎美國的空氣瀰漫著那充滿迷茫的灰塵。而空氣中的教學氣氛又是極度自由的,儘管老師享有權威。可卻鼓勵學生挑戰他們,這與國內是截然不同。

    現在。隨著聖誕節長假的開始,繁重的課業暫時結束了,甚至就連指導他們這群一年級“老鼠”的高年級生也紛紛享受起聖誕節長假,參加各種聚會、舞會,而無暇問及他們。此時,在這所學校中,似乎他們這些中國留學生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許是有些無聊的關係,陳幼泉站起身來閉著眼睛開始每日的“省身”,這是習自“朝鮮”海軍生,不由朝鮮統監府派來美國的中國海軍生們的習慣,他們每天都會在聚集一起“五省”已身。而那“五省”訓令是仁川海軍學校的訓令,按他們的說法是習自日本教官,是日本江田島海軍兵學校的訓令,被日本教官“拿”到了仁川。和其它的同學一樣,陳幼泉亦接受了這每日“五省”,現在甚至就連同一些美國的同學,亦私下效仿他們,而且馬漢院長似乎也非推崇這“五省”訓令。

    至誠不悖否?言行不恥否?氣力無缺否?努力無憾否?亙勿懈怠否?

    用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反省已身後,陳幼泉發現自己似乎違背了幾條,他發現自己無法像過去一樣,面對一些事情時極為坦然,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很懷唸過去的日子,過去在天津水師學堂的時候,他不會考慮那麼多問題,人似乎也多了些快樂。

    但現在,他的心情卻顯得有些沉重,他覺得應該振作起來,把精神放到學習上去,可每每想到幾年後面對的未來,他的心情卻立即變得有些沉重!

    我是誰?

    我是何人?

    這是一個問題,一個過去他從未思索過的問題,但現在,這些問題卻經過同另一群剪掉辮子的同學間的交流,不斷的困擾著他。

    我是漢人,為何要忠於滿清?

    每每想到這個問題時,他就會想到《揚州十日記》中記錄的暴行,祖先的遭遇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報效朝廷更是從理所當然變成了質疑。

    他知道,自己會在這裡成長,為了祖國的富強,可大清國,是他的祖國嗎?滿清的皇上是中國的皇上嗎?諸如此類的問題困擾著他,以至於讓他無法安心學習,無數次,他都想詢問那些同學,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儘管他們知道未來會遇到很多困難和挫折,但無論什麼,都不會停下腳步,可。他卻做不到。

    他知道,今天如不迷茫,明天才會有希望。

    可現在,他卻陷入迷茫之中了。

    凝視著天花板,學校配置的櫥櫃床椅之外。陳幼泉沒有在房裡增加任何東西!牆上沒有字畫,桌上沒有擺飾,架子上沒有書籍……實際上條令也不準確他懸掛那些“平添書香氣”的字畫。

    陳幼泉眯起眼睛,感到胸口沉甸甸……

    他對這東西很熟悉,現在他就對這樣東西熟悉起來,這東西無所不在。像影子似的追著他,困擾著他,而這種東西叫“民族”。

    “民族!”

    陳幼泉嘆了口氣,下意識的看看懷錶,下午四點鐘。他卻像殭屍一樣躺在床上。陪伴他的,是那個最忠於他,永不會拋棄他的“民族”。

    民族!

    這個問題,過去他從未曾思索過,考取功名、報效朝廷,這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了!可是現在,他卻不願再去報效那滿洲人的朝廷了,甚至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應該推翻這個朝廷。

    若非是滿洲的朝廷只顧自己一族之私。中國又何至於淪落到這等田地?若非他們推行殘暴的文字獄和愚民奴役,中國人又何至如此麻木。

    這樣的滿洲朝廷值得漢人去效力嗎?

    陳幼泉沉思著,不想動。也無人訴說。

    咚咚,宿舍門驀然被敲響了,清脆的敲門聲擊碎了一屋子的沉寂。

    陳幼泉被這突然的響動嚇了一跳。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來,伸了個懶腰。有時候思索也會讓人疲倦!他真有點倦怠感,累的難以解釋的。

    他打開了宿舍門。

    出乎意料,門外是穿著身朝鮮海軍制服的韓徹和陳書。他們兩人前者是“朝鮮生”的中長官,後者是北洋生中的官長。不過在這裡,他們都是學生。

    面對突如其來的客人。陳幼泉有些驚奇,

    “怎麼?屋裡有女人嗎?緊張什麼?”

    陳書笑著開起了玩笑,儘管他們在課業上非常努力,但是在有一門課上,卻遠遜於那些美國同學在舞會上總是表現的極為靦腆,更談不上邀請某一個女孩進入宿舍,當然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是美國人眼中的有色人種。

    微微一怔,陳幼泉意識到陳書是在開玩笑。而韓徹卻於一旁邊笑說道。

    “好了,不開這個玩笑了,怎麼,洌泉,你這陣子可是有些不對勁啊!”

    說著他便走進了陳幼泉的房間,源自於英國海軍的習慣,在軍校內每一個海軍軍官生都有自己的獨立宿舍,仁川是如此,安納波利斯也是如此。

    “是啊,洌泉,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面對兩人的關切,陳幼泉的臉色立即變色,眼神亦暗淡起來,嘴唇蒼白。那些話能說出來嗎?就在他沉默不語的時候,陳書和韓徹互視一眼,然後開口說道。

    “其實,不用你說,我差不多能猜到你想什麼!你在想著,那滿洲人的朝廷有什麼值得咱們報效的是嗎?”

    那話聲傳到陳幼泉的耳中,卻讓他整個人渾身一顫,他幾乎是瞠目結舌的看著陳書,他可是候補的七品武職。

    “我……”

    正欲開口時,陳書從口袋中摸出一包紙煙,默默的點著一根菸。今天之所以來這,就是因為自從那日留學生聚會後,陳幼泉表現出來的不正常。

    “其實,我們都是一樣,我、林孔、楊春燕,我們想的都一樣,可這並不妨礙我們去學習,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話音落下時,陳書盯視著陳幼泉用沉穩的口氣說道。

    “正因為我們是中國人,才要抓住機會好好的學習,因為……有一天,我們要操持戰艦,”

    話聲稍頓,陳書的話聲猛然一歷。

    “推翻滿洲人的朝廷,明白嗎?這才是我們的責任!”(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4
第129章 法國(第一更,求月票)

    海水洶湧,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啪啪”的聲音。金色的陽光灑在海面上,頓時海面上波光粼粼。成群的海鷗發出“嘎嘎”的叫聲於佈雷斯特造船廠上空掠過,在造船廠內,卻是一片繁忙,打鉚釘響聲於船塢間迴響著,蒸氣機煙囪噴吐出濃煙,整個船廠只顯得極為繁忙。

    在這片繁忙非常的船廠中的一棟建築內,數名船廠的高級官員卻正在同幾名來自東方的客人在那裡爭論著,在過去的幾天中,相似的談判一直於船廠內進行著,雙方從一開始圍繞著軍艦的武備,以至動力,再到船價,甚至還有裝甲鋼鋼種進行討論,而現在,雙方討論的問題核心卻落到了一個問題上技術轉讓。

    在談判時穿著海軍軍裝的讓雷諾不時的皺著眉頭,中國的北洋海軍交出的兩艘戰鬥艦、5艘巡洋艦以及多艘輔助艦隻的定單,沒有一艘落到法國之手,對於法國造船業而言這不能不意味著失敗,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找上門來的東方客人,儘管其定艦規模遠不及北洋海軍,可這卻意味著一個突破,至少能夠在堅固的中國的“堡壘”上打開一個缺口,而讓人遺憾的是,眼前的中國人遠比其它中國官員更難打交道。

    中國官員之所以沒有考慮法**艦,除去他們更相信英國以及德國造船廠之外,更為重要的是七年前的那場戰爭影響,使得中國政府很難接受向法國造船廠定購軍艦的事實。相比之下,作為中國海軍組成部分的朝鮮海軍,在其統監府的主持下,卻派出了考察團考察了英、法、德以及意大利的造船廠以選定其軍艦製造商。

    現在,讓雷諾似乎明白了為什麼英、德甚至意大利都拒絕了他們的要求,他們如同日本人一般,非但要造軍艦,還希望通過進口軍艦以學習製造軍艦的經驗,就如同他們現在提出的高達百萬英鎊的定單一般。但那不過只是表面上的數字,實際上法國工業界獲得的定單不超過50萬英鎊。

    “一號艦由貴國製造,二號、三號艦貴方提供全部圖紙以及技師,指導我方於仁川船廠內建造。這是最基本的要求,而正基於這一考慮,我方才會接受貴方相對昂貴的報價!”

    史騰閣慢吞吞的說道,於歐洲各船廠考察了三個月之後,他反倒不像先前那般迫切了。甚至在他看來,如果采進進口配件的話,他完全可以設計出同樣的軍艦,而依靠仁川的造船能力,亦能基本滿足需要,這只是他最後一次努力,之所以做出這一努力,卻是因為“AMIRAL CHARNER”級裝甲巡洋艦的確是一款非常出色的巡洋艦,其性能遠超過北洋水師於英國定購的防護巡洋艦。

    相比於防護巡洋艦單薄的裝甲,裝甲巡洋艦無疑更適應沒有主力艦的“駐朝海軍”。而“AMIRAL CHARNER”級巡洋艦無疑就是史騰閣眼中,最為完善的裝甲巡洋艦,其在細部處理上極為成熟,裝甲帶高度雖僅僅覆蓋到中甲板。其基本上就是在穹甲巡洋艦設計基礎上,增加50-90毫米厚、3-4米高度的裝甲帶,配合穹甲足以抵禦一般實心穿甲彈穿透。除了沒有硬化裝甲帶,可以說在這一噸位上的裝甲巡洋艦能夠做到的法國人全都做到了,而且噸位和功率控制也很出色。

    而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儘管其是一艘4700噸的裝甲巡洋艦,但其火力卻極其強大。法國人自用的為兩門7.6英吋主炮以及6門5.5英吋速射炮,不過史騰閣卻選擇了阿姆斯特郎公司的QF8英吋速射炮以及6英吋速射炮,後者漢城機器局正在試制,其火力不可不謂之強大。

    正是基於這一原因。史騰閣才會選擇同法國人進行談判,以購買一艘軍艦,並在法國技術人員的指導下製造這一軍艦,並使之成為“駐朝海軍”的主力。至於英德兩國船廠那邊,在公使的幫助下,已經有28名技術人員以學習的名義進入兩國船廠監造北洋水師定購的軍艦。

    在英德學習造船的學生。未來會取兩國之長,再融合法國的這款裝甲巡洋艦,設計出更為出色的裝甲巡洋艦。至於戰鬥艦,至少現在史騰閣還沒有想過,戰鬥艦對於初建的駐朝海軍而言,實在是太不現實。

    “史先生,不包含武器824.5萬法郎,已經非常廉價了,北洋艦隊於英國定造的防護巡洋艦4150噸者為30.8萬英鎊,而我方提供的“AMIRAL CHARNER”級裝甲巡洋艦噸位足足超出500噸,其價格不過僅貴出不過4萬餘英鎊……”

    “但是,不要忘記一點,上校先生,艦上需的裝甲帶鋼板都是由我方提供的!”

    史騰閣笑著提醒一聲,因為“AMIRAL CHARNER”級巡洋艦水線裝甲使用的是普通鋼甲的原因,為增強其防禦力,根據府中的要求他選擇了仁川鋼鐵廠剛剛研製成功的“滲碳裝甲鋼”作為其水線裝甲,同時亦將委託船廠對其進行測試。在這一聲提醒後,史騰閣又接著說道。

    “貴國的地中海船廠曾為日本設計並建造了“三景艦”,不亦向日本轉讓圖紙並給予相應的技術指導嗎?既然有此先河,我希望我們能夠得到同樣的待遇,上校先生,不要忘記一點,駐朝海軍只是剛剛成立,在未來,我們還會採購更多的軍艦,畢竟……”

    盯著讓雷諾的雙眼,史騰閣無奈的聳了下肩膀。

    “我們需要在海上面對更多的壓力,而北洋海軍僅只是中國海軍艦隊的一部分,其亦有保衛渤海灣的重任,因此,出於安全和戰略上考慮,未來的駐朝海軍將需要更多的軍艦,而未來的定單,將是由今天的選擇所決定的!”

    一個空心湯圓被史騰閣拋出來之後,代表法國方面的船廠代表們,無不是在那裡交頭結耳討論起來,對於史騰閣所說的話,他們並不懷疑,就像十幾年前,北洋海軍選擇了德國船廠一般,儘管德國因其造船技術遜於英國,在這次北洋海軍的擴張中失去了戰鬥艦定單,但其卻得到了三艘巡洋艦的定單,而眼前的這個人所代表的卻是另一支中國艦隊駐朝海軍。

    相比於北洋水師,這支之前甚至未聞其名的海軍,卻因其所處的位置,將直接面對來自俄羅斯的壓力,尤其是在俄羅斯佔領了日本之後,其對中國造成的壓力,將是中國人無法忽視的,無論是北洋海軍也好,駐朝海軍也罷,現在的購艦不過只是一系列購艦的開始。

    在未來隨著俄羅斯海軍不斷加強太平洋艦隊的力量,縱是百般不願中國人亦將不得不面對這一壓力,並以購艦作為回應,至於造艦?讓雷諾的腦海中浮現出日本人自造那些故障百出的軍艦,最終,他們還是會轉向歐洲。

    在另一方面船廠亦需要這筆定單,向美洲國家表明法國同樣是一個造船強國,他們同樣可以考慮法國的造船業,於心底分析一番後,讓雷諾並沒有立即做出讓步,而是看著史騰閣笑說道。

    “史先生,您的理由實在是讓我無法拒絕,但是我需要向海軍部做出請示後,才能作出最終決定,希望您能夠理解!”

    離開了船廠,坐上馬車的時候,史騰閣的唇角不禁微微一揚,看著坐在面前的李利明,他是此次歐洲之行的法語翻譯,這次往歐洲一方面是為了購艦,而另一方面,則是將多達135名同院的學生送進英、德以及法國的大學中,李利明則被送進巴黎綜合理工大學,這是求知識於世界的必然,這135名學生無一不是同院中最出色的學生。

    “史先生,您覺得法國人會作出讓步嗎?”

    看著面帶笑容的史騰閣,李利明有些好奇的問道。

    “他們已經同意了!”

    在史騰閣看來,所謂的請示海軍部不過只是走一個過場,或者說為下一步談判作為準備,法國人會要求獲得更多的配件定單,從而保障他們的利益。

    “現在,這個問題不需要再考慮了,玉林,知道你的任務嗎?”

    “史先生?”

    “這次咱們於英德法意四國考察時,應該已經注意到了,歐洲的各強國的發射藥正在由黑、火、藥轉變為無煙、火、藥,而法國是其中的領先者,你在國內的時候,學的就是化學,所以,我希望你盡快掌握這一技術,畢竟……”

    想到於德國參觀毛瑟兵工廠的意外收穫,史騰閣便想到那種小口徑的新型彈藥,那是瑞典人委託毛瑟工廠製造的武器,於試驗場上的結果看來,那種小口徑彈藥無疑是極為出色的,而更重要的是,小口徑彈藥無疑更適合中國,因為其後座力較輕。但唯一的遺憾就是其使用最新型的無煙火、藥,可機器局並沒有生產這一新型火、藥的經驗和技術。

    “畢竟,在這方面,咱們還是空白,無論是海軍也好,陸軍也罷,都離不開他,所以,玉林,咱們需要盡快掌握它的技術,知道嗎?”(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4
第130章 開啟(第二更,求月票)

    一跨進機器廠的車間,每一個都會感覺自己就立即投身到了一個聲音的海洋中:蒸汽機天軸轉動時發出的嗡嗡聲,傳動皮帶的滑動聲,各種刀具切割、鉋削以及鑽鏜金屬的聲音,刀具和沙輪接觸的聲音,金屬撞擊相碰的聲音,吊車來往的隆隆聲,壓縮空氣的嗤嗤聲,各種齒輪咬接傳動的軋軋聲,尖厲的,粗鈍的,渾厚的,洪亮的,短促的,間歇的,持續的,突然迸發的……

    各種各樣的聲音,一齊朝著車間中的人們湧來,全是一副要把人淹沒的感覺。()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零件與車床、銑床中被生產出來,這些泛著金屬光澤的,甚至還帶著銑銷刀痕的零件在經過檢驗後,合格的會被送進處理車間進行淬火硬化以及烤藍等表面處理,最終會被送至車組裝車間加以組裝。

    經過一年多的發展,相比過去那座只能修配槍炮、生產彈藥的作坊式的機器局,現在的漢城機器局已經初步發展成為一座頗具規模的機械工廠,除去能從事機床修配外,甚至能夠生產一些中小型機床設備。

    在另一方面,因其最初為朝鮮僅有的一座“現代兵工廠”,其並沒有放棄兵工生產,如警察部裝備的手榴彈、迫擊炮便是由其兵工車間生產。儘管因北洋槍炮局提供了大批步槍的關係,其一度放棄步槍生產,但其卻並沒有放棄對步槍的研發,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中,數名中外工程師依然努力從事著新型步槍的設計。

    “嘩啦、嘩啦……”

    試驗車間內,在步槍完成裝配後,裝配工會立即反覆拉動槍栓,扣動扳機,以檢查步槍能否正常擊發。

    對於試驗車間裡的工人們來說,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像現在這般,每次生產十至二十支步槍,以供設計師們進行試驗。他們前後已經生產了十餘種步槍,步槍的每一次改進,相比於之前都會發生些許變化,甚至就連同步槍的口徑。亦從英77變成了德79。

    “德制7.9毫米步槍彈採用無煙發射藥,且其設計為無底緣瓶頸彈,相比英7.7毫米步槍彈,其更為先進,採用新的槍和彈將使新軍步兵在精度和射程方面帶來極大的戰術優勢……”

    快速拉動槍栓時。 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13號試驗槍”與“1號”相比,其槍栓結構被簡化到了極點,許多細碎的零件取消,非但外觀看起來極為簡潔,且更多易於生產,實際上過去的12次試驗,更多的則是圍繞著以槍栓為核心。

    最初這槍栓和機匣是大人繪製的草圖,而鄭廷襄和幾名美國設計師的工作則是借鑑草圖,在保留李氏槍機特點的基礎對槍機進行重新設計。前後試制了十二批步槍,每一次都會取得一定的進步,其機槍亦越發的成熟起來。

    “當然,畢竟英.303步槍彈是黑藥彈,自然無法與德7.9毫米相比……”

    作為一名美國槍械設計師,史格林仍然在習慣朝鮮統制府的公制單位,實際上就是法國的米制單位,這對於史格林來說,無疑是一項巨大的考驗,尤其是在繪製圖紙時。在換算上總會碰到一些問題,不過現在他正在一點點的適應著這一變化。

    “不過,唯一的遺憾就是化工車間並不能生產無煙發射藥……”

    口中的化工車間成立之初是為了製造生產所需的化學原料,在外國技師的幫助其慢慢的開始製造生產所需的多種酸類。並於三月前開始製造T恩T炸-藥,從而使得機器局製造的手榴彈、炮彈的威力得到極大的提高,成為機器局的“王牌”產品。

    但在發射藥的生產上,其依然停留在黑藥以及碣藥的基礎上,至於無煙發射藥的研製上並沒有太多的進展,以至於槍彈車間不得不用進口發射藥裝配子彈。

    “總能解決的。實在不行,就從諾貝爾公司買專利!”

    將步槍放進箱中,鄭廷襄語氣堅定的說道,現在機器局對於無煙發射藥的需求量極大,從槍彈到迫擊炮彈,無一不需要無煙發射藥,尤其是後者,用黑藥發射藥包缺點很多,如發射距離較近,命中率不高,特別是炮膛內殘渣較多,發射幾十發炮彈後,彈體就不能進膛,影響繼續發射,而解決問題唯一選擇就是用無煙發射藥,可問題在於其需要從國外進口。

    對於鄭廷襄的話,史格林只是不於置否的聳了下肩膀,對於技術專利的引進,機器局向來不苛刻,就像機器局搭著北洋艦隊大規模採購的“順風船”,耗資數萬英鎊從英國引進速射炮4.7英吋以及6英吋速射炮專利技術一般,如果他們在短時間內無法解決相關技術,他們最終一定會引進專利。

    急促的槍聲於靶場上不斷的響起,在擊發桿壓下時,伴著急促的槍聲,機匣旁的回轉肘節不斷來回彈動著,金黃色的彈殼不斷的從機匣下方彈出,粗大的冷卻水管處隱隱的可以看到些許水蒸氣從注水孔處冒出,於一旁站著的唐浩然,右手托著下巴,肘部墊在左手,最近一段日子,他迷上了機槍六架從英國購回的馬克沁機槍這是為加強軍備購進的。

    現在這一劃時代的殺人機器,只是剛剛推出,相比於後世電影、老照片中的機槍,這兩架馬克沁的冷卻水管更細,且機匣極為“高大”,準確的來說,他還不甚至成熟。事實也是如此,馬克沁機槍中最著名的維克斯、MG08以及M1910,都是1900年之後的產物,其自發明之後的十數年間不斷的簡化、輕量化改進之後,大名鼎鼎的馬克沁機槍才真正成熟起來,成為一戰的“大殺器”,而現在的這兩架機槍M1891型卻遠談不上成熟。

    “水冷、水冷……”

    唇邊念叨著這兩個字,儘管心知機槍的重要性,但是唐浩然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接受水冷機槍,儘管水冷機槍號稱“保證冷卻水的情況下,近乎無限的持續射擊能力”,但它的前提卻是保證冷卻水,馬克沁機槍工作時要不停的“喝水”,為了保證它的射擊,除了需要備份槍管以及零件之外,在戰場上,許多士兵有時需要貢獻出自己的飲用水甚至尿液。

    表面上水冷看似不是問題,但實際上,在惡劣的戰場環境中,有時候甚至連最基本的飲用水都無法保證,更何況是機槍,重機槍沒有冷卻水打上百餘發子彈就會變成擺設,就像歷史上於半島爆發的那場戰爭一般,如果當上甘嶺上的志願軍用的是水冷機槍,在人都喝不到水的情況下,如何保證機槍的需求?

    儘管這是極端的情況,但戰場上有著太多的極端意外,在抗戰中不止一次出現過機槍手背著水桶到處找水,等回來的時候機槍已經被炸燬了,或者在找水的半路上犧牲了。而且在西北等地區,冷卻水更是難以尋覓,顯然,水冷機槍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可這個時代,有氣冷機槍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這個時代並沒有氣冷機槍,甚至就連哈齊開斯機槍也要等到數年之後才發明,至於捷克式更是……槍機偏移式閉鎖?

    想到捷克式,唐浩然自然想到曾“研究”過的槍機偏移式閉鎖結構,其實也談不上研究,只是出於對那一抗戰電影“神器”的好奇下,曾研究過他的結構,自然對於其改進於哈齊開斯的槍機偏移式閉鎖,也是“研究”一番,其結構可謂是極為簡單,只是通過導氣栓尾部的引導槽挺起或收下槍機與機匣內硬質閉鎖支撐面的結合。

    “也許……”

    於腦海中回憶著捷克式機槍的槍機偏移式閉鎖結構,唐浩然又在手中比劃著它的結構,曾經被遺忘於腦海中某個角落裡的圖片和資料,不時於腦海中閃現著。

    “似乎結構很簡單,可以研究一下……不過,彈匣的容量似乎,若不加大彈匣的容量?”

    使用更長的彈匣?

    唐浩然立即否決了這個念頭,畢竟現在部隊需要是火力持續能力強的重機槍,這顯然不是捷克式機槍能夠滿足的,除非解決彈匣和其槍管易過熱的問題。

    “換重型槍管呢?”

    一個念頭浮現的同時,唐浩然又想到後世頗有爭議的彈鼓,如果用彈鼓取代彈匣,

    “似乎有些擋視線,嗯,可以改為左側供彈……”

    唇邊輕語時,唐浩然又瞧著那兩架馬克沁,現在馬克沁還不甚成熟,與其仿製這種尚不成熟的機槍,還不如趁著大家都沒有意識到機槍的重要性之前展開這方面的研究。更何況馬克沁的價格實在是太過昂貴,按機器局的推測,即便是自產,出廠價也不可能少於1200元,結構簡單的氣冷機槍總更便宜一些吧!

    而且無論是警察部亦是新軍,都需要數量眾多的機槍,價格便宜意味著部隊可以裝備更多的機槍,更多的機槍在這個時代就意味著更為強大的戰鬥力。

    “沒錯!就這麼辦了”

    反覆權衡自研機槍的利弊,做出決定的同時唐浩然又把視線投向靶場附近的新軍士兵,目光隨之變得凝重起來。

    “你們可不能讓我失望啊!中國的將來,可全靠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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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5
第131章 浮想(第一更,求月票)

    雪花飄落著,冬雪於午夜時分於漢城降了下來,一夜下來,漢城和周圍的山都被雪花染成了白色,在通往銅雀洞冠岳山的道路上,數千名穿著黑色呢絨大衣的警察排著整齊的隊列朝著山上走去。

    此時這些警察神情肅穆且凝重,如果路邊有人注意到的話,可以看到在他們的冬季軍帽下,看不到辮子,剪辮對於警察而言,似乎是一種極為正常的事情,初時還只是自發性的剪辮子,可是現在即便是許多新警剛一入營,就會被勒令剪掉辮子。

    從自願到強制,這是一個過程,其實這同樣涉及到民族覺悟,不過這些警察顯然與普通的警察有所區別,最大的區別是帽徽與警察帽徽為梅花和嘉禾環繞下的步槍與橫刀,這與警察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警察甚至沒有帽徽。

    儘管制服相似,但實際上這些人並不是警察,他們是朝鮮軍,準確的來說是駐朝軍團,這是幾個月前,在朝廷的要求下,為加強朝鮮防禦統監府編練的第一支新軍朝鮮軍團第一鎮,隨後便從山東、蘇北、皖北、河南等地招募了一萬五千名壯丁,在過去四個月前,他們在警察訓練基地接受了嚴格的訓練,今天是按照定例前往忠烈祠祭祀。

    在他們前方隱約可以看到一座明式的牌坊,牌坊後面是三面環山的谷地,近了,他們看到那牌坊上寫著三個大字“忠烈祠”。

    忠烈祠,於朝鮮而言,這是一個極為崇高的存在,兩個月前在其落成時,縱是朝鮮王前來拜祭時,亦需行以跪禮。這座忠烈祠規模極為龐大佔地達數百公頃。陵園位於山間谷地中。墓地綿延起伏冬季的冰雪覆蓋著,在冬日裡這座忠烈祠顯得有些冷清,在佈滿冰雪墓地裡,一個個白色的墓碑整齊的排列著,有如雪地中的衛兵一般。

    那些白色的墓碑上。卻不見碑文。這座忠烈祠中埋葬的並不是警察部的警察或者尚未編成的新軍官兵,埋葬在這裡是前朝的官兵從漢城周圍的十餘處移葬而來的前明官兵,他們都是在明萬曆年間遠征時埋骨於此的國人,而這座於去年由朝鮮戶部出資50萬元建成的忠烈祠。與各地的“天恩祠”、“承恩祠”一般,都是為了祭祀那些為保衛朝鮮犧牲的明朝官兵。而在眾多的祠堂中,忠烈祠的級別最高,春秋兩祭時,駐朝統監以及朝鮮王以及文武官員都會前來參加。

    主峰上是一座規模宏大的中式建築。那似門樓般的建築正門上赫然寫著“日月昭昭”,昂望這四字,和許多人一樣吳佩孚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他的眉宇中似溢著些痛苦,心中更是隨著長官的祭文而卻發沉重。

    “聖人云:“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萬物以生人為長,宇內以中土為尊。天地初辟,造神州傲立於中土;三皇五帝,孕華夏乃別於夷狄。稽此我華夏於茲繁衍生息,立萬世不拔之基。及至當世五千年矣。雖天數有變、神器屢易,然自古皆中國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天尊地卑,自然之理也。上蒼有好生之德,四海容生靈所居。故華夏為上亦無恃強而凌貧弱,然四夷居外常懷貪婪而窺中國。昔匈奴為患,漢皇震怒,遣將征討乃有封狼居胥之美;突厥作惡,唐帝憤然。興師反擊遂成勒石記功之譽。奈何華夏多難、中土數危。晉室南遷,姬漢舊邦盡為五胡所辱;宋綱失祀,衣冠上國皆遭金元荼毒。所幸夷狄之運,不過百年。天生我大明太祖高皇帝。以布衣之軀,興義兵除暴元。樹漢家威儀於禹域,救炎黃苗裔於倒懸。數年之間,河清海晏……”

    在長官大聲唸著祭文時,吳佩孚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中國歷史的輝煌,那種民族的自豪感於心間油然而生的同時。那陣陣的刺痛卻隨之浮現於心頭,偶爾他會把視線投向身邊的士兵,這些士兵們雖是初通文墨,絕大多數人都是於營中方才識字,隨著長官的祭文,他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凝重,許多士兵時而皺著拳頭。

    而相比於那些普通的士兵,在方隊中那些面龐年青的士官,他們大都極為年少,長者不過十七八歲,少者不過十五六歲,他們的神情肅然,在過去的四個月中,他們作為班排長,負責這些新兵的訓練,可以說,正是他們向這些士兵一次又一次的灌輸著民族意識,進而去喚醒這些人。

    那種無形的心靈的衝撞,總會一次又一次的影響著這些士兵,民族歷史的輝煌、奴役的羞辱感種種心情交錯中,這些年青的士兵和軍官們總會被影響,甚至就連這看似祭祀抗倭明軍的祭文中亦字語鮮明的表達著一個意思華夏乃別於夷狄。

    依如過去前往“天恩祠”一般,當祭祀結束後,於雪地間行走著,吳佩孚的心神凝重,他默默的在墓碑間行走著,這一面面墓碑下埋藏著一具具明朝官兵的無名骸骨,無字的墓碑上只是銘刻著一個徽章。

    “你可曾知道,幾十年後,大明就成為了歷史?”

    盯著那徽章,在吳佩孚陷入深思時,他的身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吳連長可知這徽章之意?”

    站在吳佩孚身邊的孔慶唐反問一聲,作為新軍第一標標統的他,於軍中還是按照大人的規定,稱吳佩孚為連長,而非隊長,這是一個文字游,在上報朝廷的新軍營制中,駐朝軍團的實施的是鎮、協、標、營、隊的“鎮軍營制”,而於內部則是師、旅、團、營、連的“陸軍營制”。不過因為軍官經驗的關係,現在儘管駐朝軍官編制上有一萬五千餘人,但卻只編成兩個標以及十五個獨立營,在未來通過不斷的演習,待各營長官具備戰術素養後,方才會編成步兵團。而作為大人親信的孔慶唐自然成為了第一標標統或者說團長。

    “長官好!”

    轉身敬禮的吳佩孚聽著長官的詢問連忙答道。

    “這徽章象徵著日月,其中為日,十二道光芒為月,對應月映日輝之理,且十二道光芒代表十二個時辰,亦又代表一年的十二個月,如日月光華,旦復旦兮……”

    雖說這日月徽只有於“忠烈祠”才極為常見,畢竟其是當初忠烈祠征徽時所採用的,可在私下裡,到東亞同院和東亞學校中現在卻已經傳開,準確的來說是那面日月旗於青年之中流傳著,按照眾所周知的說法,這“日月徽”於數月前創自於同院某位教員之手,可於“忠烈祠”採用“日月徽”,另一面帶著思明之意的日月旗,迅速為那些受《揚州十日記》等文章影響,進而對滿清心存敵意的青年所接受,甚至許多朝鮮書生更是光明正大的懸掛日月旗,以全思明之意。

    即便是在遠離開陸地的講武堂中,吳佩孚亦見到日月旗的“蹤跡”,其被製成印章印於圖書館內的書籍扉頁上,而伴著那徽章的還有八個字“日月昭昭,故國中華”。

    日月昭昭……於心間默唸著這四字,孔慶唐的心思卻是一沉,如果說初時對於他來說,之所以投身唐大人門下是為了謀得出身的話,那麼現在,在來到朝鮮近兩年後,如好友一般,心思早已經發生了變化,對於明朝他談不上追思,但對滿清的不滿以至敵意,卻是與日俱增的,可在另一方面這種敵意卻又於心底所曾接受過的教育有著牴觸。

    以至於每到夜深人靜時,他都會陷入莫名的掙扎中,一方面對滿清的敵意,一方面卻又是忠君事國的觀念,兩種觀念這般衝撞下,另一個聲音卻總是不斷的於腦海中浮現我是誰?我是何人?

    實際上同樣的問題同樣困惑著如吳佩孚等讀書人出身的軍官、警官,儘管他們明知道滿清不是中國之帝,其是以夷狄而主中國,但多年的傳統卻不是一時間能清除的。當他們的仇清、敵滿之意愈濃時,他們心中的疑問卻更多了。

    我是誰?

    我是何人?

    在這樣的反問中,答案總是不斷的於心間浮現,而與時同時,忠君事國,似乎成為了一種恥辱,忠君事國,其非中國之君談何忠君?其非中國談何事國?

    而另一方面,一種渴望卻於心底油然而生,中國,什麼時候中國才會光復?

    “日月光華,旦復旦兮……”

    念叨著這句話,孔慶塘的眉宇中略帶著絲許掙扎,或許對於吳佩孚這樣的年青人,他們不知道大人的心思,但是作為大人的親信,他卻清楚的知道大人的想法,也許有一天,這朝鮮軍團會跨過鴨綠江,到那時……

    雪花落在肩膀上,孔慶塘的雙眼盯視著無字墓碑上的“日月徽”。長官的沉默讓吳佩孚同樣把視線投於墓碑,那日月徽章不斷的於他們的眼前跳動著,似乎是在提醒著他們,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是誰?

    雪依然下著,在那雪地間,一個個黑影屹立在雪地間,似乎每一個人都在思索著,每一個人都在尋找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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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5
第132章 銳變(第二更,求月票)

    屋外寒風一陣緊似一陣,吹得院間的枯樹嗚嗚地吼,枝上的積雪不時被抖落下來,濺起一團團白雪,院內幾隻小雞回來於雪地間覓食。

    屋內卻是暖烘烘的,臨窗的地方,鑄鐵暖爐的馬口鐵爐管直伸到窗外,爐上的銅壺蓋處微微冒出些熱氣,而暖爐邊的一個青年則趴在書桌上看著書,與往年看書時需要懷揣著炭爐不同,這屋子打從了有那鑄鐵暖爐便上暖烘烘,有時候甚至讓人生出些睏意。

    這暖爐和蜂窩煤在不經意間改變了許多人的生活,至少對於沿江的城裡人而言,每到冬日時再也無須為薪柴苦惱,廉價煤球和爐子,用起來遠比薪柴更方便,尤其是這鑄鐵爐非但一年四季一開水龍便能接出熱水來,到了冬天接上幾截鐵皮管,便能讓房間裡變得暖烘烘的,雖不及北方的火坑,可對於習慣了冬季陰冷的南方人來說,這確實是一種享受。

    但此時,鈕永建卻沒有閒情去感受這種享受,而是沉浸於書本帶來的那種痛徹心扉的苦痛之中,他感覺自己的雙手在不住的顫抖著,內心更是有一個聲音在那裡呼喊著,以至於全不能自拔。

    “惕生……”

    突然門推開了,一陣涼風灌進房內,只讓紐永建從內心的悲鳴中恢復過來,看著走進來的吳敬恆,他只是勉強笑了下。

    “稚暉,你怎麼來了?”

    見好友進了屋,紐永建連忙請其坐下,又從桌邊小幾的茶盤中拎起竹殼暖水瓶為其倒茶,開水倒入茶杯內,泡著茶的開水頓時變了色,這值二兩多銀子的暖水瓶用著確實方便,尤其是對於書院中的學生而言更是如此,有了暖水瓶再也無須為待客無茶而心惱。雖說價格不菲,可若是算起來,卻比不了日日燒水費下的柴錢。只要小心輕謝別碰碎了便行。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請其喝茶時,紐永建的臉色依然有些不太正常,瞧著好友的神情。吳敬恆便於一旁試問道。

    “怎麼,惕生,莫非有何煩心事?”

    “煩心?”

    搖搖頭,紐永建看著吳敬恆說道。

    “中國書社出《江陰八十一日記》敬恆你看過嗎?”

    中國書社,雖說沒有人知道那書社在何處。可在過去的幾個月中,其出版的書籍卻於讀書人中私下傳遞著,一本本書冊讓人看後總會淚流滿面,總能挑動那根脆弱的神經,挑起人們壓抑於內心的情感。

    現在這中國書社的書,只是在一些書店悄悄販賣,可對於讀書人而言,他們卻知道應該往那些書店去買,每一次,當書社新書到貨後。總會立即售空,甚至就連同那製衣的《漢唐衣制》亦會瞬時被讀書人購盡。

    而紐永建口中的《江陰八十一日記》則是書社進臘月後方才出版的新書,書中記載的是閆應元與江陰百姓抗清的歷史。

    “八十日帶髮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閆典史與江陰百姓,與我中國之忠,可表日月……”

    念叨著這句話時,面上隱帶一絲痛色的吳敬恆又輕詠道。

    “露胔白骨滿疆場,萬里孤忠未肯降,寄語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念及書中那首無名女子殯節時的絕命詩,淚水便不自主的從吳敬恆目中流出,那手中的茶杯更是輕雙手輕顫而發出些許聲響,年青人總是容易被觸動的。或許對於長者來說,他們總有這樣那樣的顧忌,但對於年青人而言,他們卻少了許多顧忌。

    “置身於這江陰城中,瞧著那街上之百姓,再往那明倫堂看去。江陰百姓可曾記得先祖盡為滿清韃虜所殺?難道咱們中國人的血性,就是這般為韃虜盡殺嗎?難道當年“留髮不留頭”之下,咱們中國人的血性都殺盡了嗎?”

    一聲咆哮從紐永建的嗓間迸發出來他,他的那雙眸子卻溢滿了無邊的痛苦,通紅的雙眸中痛苦與仇恨交錯著,那一聲發洩後,紐永建卻又無力的坐在椅上。

    “每日,我呼吸著江陰的空氣時,都會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每天,在睡夢中都能聽到十萬人同心死義的吶喊,我,我……露胔白骨滿疆場,萬里孤忠未肯降,寄語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我今世之活人,非但不記此等亡國滅種、毀我文明之奇恥,反倒以“我大清”自居,實是可恨至極,每每思及家父叮囑我等要考取功名、報效朝廷,我便頓生羞不愧當之感……”

    似抱怨、似發洩的話語於紐永建的嗓間越發的低沉,終於,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於唇邊喃喃著。

    “活人不及死人香,我今世之活人,遠不及先烈之忠義!我等發已剃、衣已改,有何顏目面對先烈,有何顏目面對我漢家之祖宗!”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話話從紐永建的唇中吐出時,吳敬恆的神情中亦溢滿了痛苦,中國書社的書在讓人們感受到撕心裂肺之痛的同時,亦讓人們於心中升出諸多的問題,舊時的人生觀完全被推翻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滿清的濃濃敵意。

    “思甲申而不忠者,其人必不忠……”

    痛苦的撕鳴之後,紐永建猛的抬頭看著吳敬恆說道:

    “稚暉,你說,咱們中國的骨氣和血性,當真讓滿清韃虜殺盡了嗎?”

    “咱們中國的骨氣和血性,當真讓滿清韃虜殺盡了嗎?”

    咆哮聲於杭州萬折書院內響起,隨著陳慶林的一聲反問,一百五十餘名青年,無不是凝視著譚嗣同,他們都是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受譚嗣同的影響,在其創辦萬折書院後,來書院就讀的各地學子,而此時,他們之所以陷入爭論,卻因為一個話題所引發的,是起義還是繼續沉淪。

    “當然沒有!”

    譚嗣同的嗓間迸發出這句話的同時,他朝著陳慶林看了一眼,而後又環視著書院中的學生們。

    “若是中國的血性為之殺盡,又焉能諸位赤誠之心!”

    “既然如此,那為何我等不發動起義,推翻滿清,恢復中華!”

    面對學生的反問,譚嗣同的臉色微微一變,在過去的一年中,他推薦了數百位青年往朝鮮“留學”,而自己則於國內喚醒民眾,這些學生受自己的影響,義無反顧的踏上了反清之路。現在他們渴望著用自己的行動去打倒滿清,這……

    “老師,歷代變革鮮有不流血者,縱觀歐陸各國之民族起義,非起義者流血,不能喚醒民眾,中國人之骨氣、血性之泯滅,雖是滿清之屠刀,但卻又與我輩不作為,未敢流血有很大關係,老師,欲革命,非得流血喚醒百姓不可,您常教導我們,為革命要甘願拋頭顱,灑熱血,縱是起義不成功,我等之犧牲亦可喚醒百姓,喚醒中國之血性,縱是犧牲亦有所值了!”

    激動言語從陳慶林的嗓間發出時,他的目中噙著淚水,隨著他的話語,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老師,凝視著將他們引入此路的老師,面對學生們的拳拳赤子之心,一時間縱是有千萬個理由的譚嗣同卻說不出來。

    熱血又豈容撲滅?

    就在譚嗣同猶豫不決時,唐才常凝視著好友,終還是點頭說道:

    “復生,這滿清非打倒不可,而百姓之醒,非得我輩之血,不可喚醒!”

    唐才常的話立即引得林圭、蔡忠浩、秦力山等人的一致贊同,他們無不是受譚嗣同鼓動來到杭州,借書院的掩護聯絡志同道合之士,從事反清起義,為此他們放棄了科舉,現在面對書院學生們的狂熱,他們自然也無法置身之外。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畢竟……”

    看著似有些失望的眾人,生怕把人們的滿腔熱血撲滅的譚嗣同連忙又改口說道。

    “畢竟起義絕非盲動,首先,我們必須要解決武器、還有經費,同時,還要聯絡會黨,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該選擇何地起義,諸君需要明白,杭州並非適當起義之地,雖其近海,可得海外同志的援助,但其滿城居內,城內數千旗兵為阻,非起義首選之地……”

    在譚嗣同提及海外同志時,唐才常等人無不是心頭一動,他們之所以追隨譚嗣同,除去反滿之心外,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其得到海外同志的支持,儘管尚不知那位海外同志為何人,但在過去一年多間,譚嗣同於國內聯絡同志、建立書院所需經費都是由其提供,而在早先大家於一起商討局勢時,亦確定起義必須以沿海城市發動,如此才能在起義後獲得來自海外的援助。

    “老師,滿城之內滿韃兵丁腐朽不堪,實不足為懼,杭州是為江浙要地,如我等與此時起義成功,必可震動全國,全國反清義士必受鼓舞進而響應,到時革命必成……”

    年青人總是激動的,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有灑不盡的熱血,甘願為了中國的明天、民族的未來而犧牲。面對一張張激動而又興奮的臉龐,一時間譚嗣同卻發現自己全不能拒絕他們,最終,他站起身來,看著面前的青年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於杭州發動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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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5
第133章 份子(第一更,求月票)

    海面上一艘洋帆汽船噴吐著煤煙朝著仁川港駛去,此時的汽船甲板上擠滿了婦人、小孩,當然還有許多青壯勞力,隨著船員們告訴他們很快便到仁川了,他們不無不是站在甲板上,注視著隱約可見的山巒。··..

    在過去的一年中,朝鮮似乎成為山東半島以至蘇北等地一個極為“流行”的詞彙,朝鮮意味著機會,意味著生活,甚至隱隱的作為一種社會習俗而被廣泛接受。與過去山東大地上盛行的“闖關東”的農民們推著小車,挑著擔子,用自己的雙腿走向關東不同。前往朝鮮只能通過水路,前往港口搭乘鐵殼洋船前往朝鮮,而之所以讓人們趨之若鶩的,並非是朝鮮如關東一般擁有無盡的良田,而是因為朝鮮遠高於關東的收入每個月至少能掙好幾兩多銀子。

    而且相比於鬍子橫行的關東,朝鮮這邊卻是官府治地,全不用擔心土匪鬍子。非但如此,朝鮮這邊還歡迎百姓拖兒帶女,就是一個娘們到紗廠裡幹活,一個月也能掙上幾兩的銀子,總之,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這朝鮮似乎成為了一個湧金之地,只要夠勤快,很快就能過上連鄉下老財都趕不上的好日子。

    當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口口相傳的,誰也不知道那朝鮮到底是什麼地方,至於那些人口中傳著的什麼“到了那都是天朝上國的上等人,朝鮮人見著咱爺們就得鞠躬”,什麼“一月能掙幾兩甚至幾十兩銀子”諸如此類的話都是鄉親們口口相傳的,至多只是說道著那村那村的人寫回的信裡是這麼說的,還信誓旦旦的說道著什麼。不知多少人都把自家的婆娘、兒子閨女都接了過去。

    “他爹,該快到了吧!”

    船邊穿著棉袍的婦人瞧著大海,在海上航行兩天後,她已經不再像初上船時那樣甚至連船邊都不敢靠了,而且也敢看那大海了。

    “快了。快了……”

    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山巒,趙興喃喃著,在皖北老家實在過不下去的他,帶著婆娘、兒子一路討飯到了山東,原本尋思著要去關東,可在關東那地方討食吃。卻要靠鄉親朋友,在那他能有什麼鄉親朋友,去了關東怕就連個長工的活都扛不著,不定還被土匪搶了。

    打從知道了朝鮮,他便打定主意去那。至少到了那,不用靠什麼老鄉朋友,所有的活都是什麼公司來派,好像是那什麼統監府設的,甚至還能給分上房子。

    官府信不信得過,他不知道,可他卻知道至少相比於連個影都沒有的鄉親朋友,那官府反倒還可信些。至少官府不會像土匪一樣把男人殺了,把女人賣到窯子裡。

    當然,更重要的是。那白紙黑字上的契上寫著,這船票是公司出的,到了那,只要給公司幹上幾個月的活就成,那活還包吃包住。

    嘟……

    伴著一聲長長的汽笛聲,船開始靠港了。從船上趙興能看到,這船靠的碼頭並不大。和山東那邊的碼頭差不多,在碼頭後邊的山坡上。能看到成排的小房子。

    船一靠港,洋帆船上的那些早就盼著重新踏上陸地的人們,紛紛踩著跳板下船,並沒有人注意到,在這群人中亦有幾名水手提著箱子混在其中,水手手中的箱子於棧橋上被人接下後,水手又迅速的上了船。

    棧橋擁擠人們臉上滿都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他們不過是剛一下岸,迎接他們的便是一個下馬威穿著黑洋衣背著槍官兵,瞧著亂蓬蓬的人群,便衝了過來,並不時的用手中的竹條抽著正在說話的人們,在嘴裡吆喝著。

    “麻利點,排成隊,排成隊,亂蓬蓬的,成什麼樣子!”

    “嘿,小子,欠收拾可是!”

    “特麼,站好了……”

    落在頭上的竹條不會把頭打破,可卻能讓人痛的叫出聲來,若是有人反抗,那官兵便會用洋槍猛砸過去,完全沒有一絲客氣。縱是一些喊著什麼來這是來找自家男人的婦人,想要喊罵時,那竹條槍托也是不客氣的打上去。

    “軍爺,軍爺,俺站好了,站好了……”

    瞧著走來的官兵,趙興緊張兮兮拉著媳婦站著,生怕自己也挨上一頓打,這會他甚至後悔起來了,這該不是個賣人的地吧!不過還好,那官兵只是瞧了他一眼,嘴裡嚷道。

    “站好了,特麼站要有個站像,點頭哈腰的,一臉的奴才相!”

    那官兵罵了一句,又在人群中巡視著,若是碰著不開眼的,竹條便會照準了朝人頭上打過去,碰著這群蠻不講理的傢伙,縱是先前在船上潑辣非常的婦人,這會也都服了軟兒,生怕遭了一頓毒打,還沒地說理去。

    “大傢伙放心好了!”

    就在眾人心情忐忑不安的時候,一個穿著洋呢大衣的人站在木檯子上大聲嚷喊道。

    “賣不了你們,也不會賣你們,大傢伙都是中國人,又豈能欺了你們!”

    顯然台上那人像是說瞎話上眨眼似的,那不是剛欺過人嘛,就像那邊有一個女人就被洋槍連砸了五六下,若不是因為那官兵

    “至於這打哪,這不叫打!叫記性!”

    台上的人臉上帶著笑,話中可卻沒有一絲客氣。

    “咱們這地方,是什麼地?是朝鮮,朝鮮是咱們中國的屬國,咱們在這,就是天朝上國之民,一舉一動都是天朝上國的體面,若是今個不教訓你,明個你像個潑婦似的在那裡罵街,那丟的可不是你的人,是咱中國的人,今個的這頓教訓,都給我記勞了,在特區、在朝鮮,你們是天朝上民不假,朝鮮官府都治不了你們,可別忘了法律,別忘了還有警察局能辦得了你們,至於什麼潑辣勁,都給我收起來……”

    話時,那人還瞧著一渾身都是灰土的婦人看了眼,那先前還耍潑玩辣的婦人被掃視一眼,頓時怯生生的往後一縮。

    “擱咱中國,那潑婦也是要修掉的,若是丟了上國的體面,你和你家的男人都特麼滾蛋……”

    威脅也好、逼迫也罷,縱是趙興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頓“教訓”確實有那麼些功效,原本亂蓬蓬的像是集市一般的場上,眾人甚至就連同大氣也不敢出,甚至就連看著那些穿著黑洋衣的官兵時,目中也流露出些許敬畏來。

    接下來的一切似乎都簡單了,排隊、領號牌,在排隊的時候,那些人又會把嗆人的白面子往頭上、臉上,衣裳上撒著,說是要殺什麼蝨子。

    “進了宿舍,立即把行李放好,去洗澡,換身乾淨衣裳,若是以後檢查身上還有蝨子,一率罰作苦工……”

    “宿舍的衛生要保持,床鋪每天都要保持整潔、乾淨,還有身上的衣裳,這衣裳上都結油灰了,還特麼不換……”

    毫不客氣的教訓聲於操場上響起的時候,一名船長走到先前訓斥眾人的那名警官面前,瞧著那幾名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內地人。

    “徐警長,你這殺威棒殺的可夠狠的啊!”

    船長的臉上帶著奉誠,而那警官臉上卻露出些陰冷的笑容。

    “不殺威如何確立權威,不讓他們看著警察制服心裡就害怕,往後到了居民點,衛生警察怎麼檢查,怎麼督導,再說了,這新移民培訓只有十五天,十五天養成一個習慣,靠什麼?靠嘴上嚷嚷,能行嗎?所以就得靠竹條,靠槍托,打著他們,不斷強化著,這樣就能養成習慣。要不能養成習慣,那些跟活在豬窩裡似的朝鮮人,又豈會羨慕咱們!”

    有許多事情,總有他的深意,隨著特區的發展,大量國內移民的湧入,同樣帶來了許多新的問題,尤其是許多人將國內一些惡習帶到特區,以至於警察完全是疲於應對,亦正因如此,為了“保持上國體面”,嚴格的新移民培訓開始於這海中小島上推行起來,在這裡通過日常生活的不斷強化、重複,令這些新移民養成良好的生活衛生習慣。從而確保中國人對朝鮮人的那種全方面的“高高在上”,而在另一方面,這甚至能夠區別中國與清國。

    “嘿,這些人還真得好好教育、教育,這幾天的功夫,我那船上就給整得豬窩似的……”

    “別扯淡,”

    船長的話並沒有換來警長的回答,反倒換來一聲厲語。

    “你那船本來就像個豬窩,我告訴你,若是……”

    “哎喲,徐警長,瞧您說的話,我那次不讓人打掃的乾乾淨淨的,都和狗舔的差不多,您看到的,還不是這些人留下來的……”

    嘴上為自己辯解之餘,這船長又壓低聲音說道。

    “這次一共十箱,都擱到老地點了,等到……”

    “我知道了!”

    徐警長緊張的朝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悄聲說道。

    “明天補給船就會過來,到時候,讓他們直接去小碼頭取貨,現在這風聲有點緊,告訴你家老闆,往後,這貨還想從我這走的話,我要兩成半的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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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5
第134章 南浦(第二更,求月票)

    石滾碾壓硫磺時發出的聲響在木製的廠房裡轟鳴聲,急急的碾壓聲中,蘇文不時的用掃把掃著碾盤上的硫磺,雖說已經三天過去了,可瞧著那不用驢拉、不用人推,一拉閘車自己便動彈的碾盤,依還是滿眼的好奇。中文網

    “要是把這改成磨盤,用這來磨面,肯定能掙不少錢……”

    蘇文在心裡嘀咕,前年個剛來到這的時候,他還為自己歲數小幹不得重活擔心累壞了身子,可誰曾想,那個穿著洋人衣裳的許先生,手一指,便把他點進了自來火廠,作為煤港的南浦不比仁川特區,這座自來火(火柴)廠就是南浦最大的廠子,足足有千把人,相比於工地上的苦力,在火柴廠裡幹活不僅輕鬆,而且還體面,風吹不著,太陽曬不著的,一個月還能掙兩塊大洋……是兩塊,而不是當初說的四塊,這是扣掉了餐金、宿金之後剩下的,雖說比來時說好的少了一半,可就這也不少。

    不過那是一開始,在自來火車裡他足足“白干”十個月,才算是還清了安家費、船票以及衣裳之類的預支款,而且現在一個月也能拿上三塊錢的工錢,很多事情人都會習慣,就像蘇文身上的這身衣裳。雖說有點大且洋人的衣裳穿著不習慣,但仍然是他穿過的最好的衣裳,打從記事起,他就沒穿這麼暖和過。現在,反倒是穿不慣袍子了。

    雖說心裡亂想著,可蘇文的手卻不敢閒著,不時的掃著硫磺。

    而在另一間廠房裡,坐在板凳上蘇武不停的往板子上插著火柴桿,細小的桿子一根根的插排著,這個活看似不重,但卻極其熬人,幹完一天的活後,人累的連動都不想動了,

    一根根手指長幼小的楊木桿。在蘇武的手裡不時的插入木板,工房內沒有任何人說話,有的只是垂首的人們插桿時發出的聲響,如果不完成定量。要扣工錢,超出定量會額外拿錢,對於這些遠離家鄉的人們來說,雖說每天也就多拿一兩分錢,可即便如此。這一兩分錢在他們看來,依然是一筆額外的收入。

    “鐺鐺……”

    近午時分,歇工的鈴聲響起了,忙活了半天的工人,直到這會才算鬆下一口氣,紛紛離開崗位,頂著頭上下著的雪朝著餐廳走去,開始排隊打飯。

    “小武,小武……”

    拿著飯盒在餐廳排隊打飯時候,看到在旁邊排著隊的小弟。蘇文連忙急急的輕聲著。

    “咋樣,今天的活累嗎?”

    即便是在餐廳裡吃飯,這隊伍也不能亂,工廠有工廠的規矩,各歸各隊,多少號應該到那個窗口排隊,早已規定的清清楚楚,甚至在他們的工裝左胸前,還漆寫著號碼,錯隊會倒扣工錢。據說,若是有那個人沒扣過工錢,那肯定沒進過“北洋自來火廠”。

    甚至就連排隊時大聲講話,都有可能被扣工錢。因此蘇武只敢小聲講話,雖說剛進廠他已經被扣了七分工錢。

    “累不累,就是熬人!”

    蘇武的話聲不大,雖是如此,卻還讓戴著紅袖章的章上寫著“巡查”的人看到了,那人狠瞪了他一眼。然後便扭開頭去,雖說沒見他走過來,可蘇武還是笑指了下“紅袖巾”,然後繼續排起隊來。

    規矩!

    在山東老家的時候,對蘇武來說,他所知道的規矩僅只是孝敬老人、與人友善的規矩,可打從來了這地方,規矩卻是無處不在的,起床、工作、吃飯,甚至就連同上茅房都管著,每天每人只有15分鐘上茅房的時間,雖說不適應,但老話說的好,端人的飯服人的管,理是這個理,可這裡的規矩也太多了。

    不單管人,甚至就連同身上的蝨子都能管住若是身上長蝨子,就要罰錢,不單單是一個人罰,是整個宿舍裡人都罰,那些來這幹了幾個月的老工,現在更是天天洗澡,生怕身上長了蝨子,幸好,這廠子裡的澡堂子是免費的,若不然……這工錢不定還不夠洗澡的,但幹完一天的活後,泡著熱水澡也確實解乏。

    “可真舒服!”

    長嘆一聲,忙完一天活的蘇武閉著眼睛,身子完全沒在熱水池裡,解開的辮子在熱水裡飄著。

    “小武,胳膊還酸不?”

    瞧著弟弟,蘇文有些心痛的問道,插火柴桿那活看似輕鬆,可也是個苦活,小弟這幾天成天累的胳膊都抬不起來。

    “沒事,不酸了,工長說習慣了就好!”

    大哥若是不提,蘇武還想不起胳膊酸,這時他感覺到大哥在旁邊給他捏起胳膊來。

    “小武,你晚上考試的時候,可得認真考,我聽說若是夜校的成績考好了,像咱這個歲數可是能上東亞學校的,將來沒準還能進東亞學院,你瞧見沒有,咱們這的主事什麼的,可都是學院畢業的……”

    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蘇文早就規劃好了弟弟的未來一邊幹活,一邊讀書,然後進東亞學校,進學院,那樣將來才會有出息,至於他自己,現在他已經報考了海軍學校軍隊的收入更高,而且更體面。

    “哥,你說,咱……”

    突然旁邊傳來一陣叫嚷聲打斷的蘇武的話,只引得兄弟兩連忙朝那邊看去。

    “他麼的,好好給他洗洗,驢生哩,一個人可是兩分大洋,今個一天等於白忙活了,”

    在一旁的澡池裡,只見幾個人正抓著一個人狠勁的給他洗著澡,單聽這話,大家也知道原因,定是這人身上不乾淨或者長了蝨子,讓一個棚裡的人扣了工錢,南浦的宿舍都是“棚”,這是源自過去的安棚,現在即便是上了木屋,大傢伙也是習慣叫“棚”。

    “於大哥,你瞧這貨辮子上膩的,都飄了層油,就是天天洗也不見得乾淨,照我說,咱給他剪了得了!”

    旁人的一句話,讓原本笑賠著不是的人頓時慌了,不停的衝著他們作揖,

    “於大哥,孫三哥,別啊,這,這辮子,可可不能剪啊,剪,剪了可是要,要……”

    不待他說完,那孫三哥卻在一旁嚷道。

    “剪了有啥,讓巡查看著他辮子上的油,沒準又得扣錢,再說,就是廠長、科長他們都沒辮子,我聽說就連統監大人都沒有辮子,那警察局裡的警察,有幾個有辮子的,咱苦哈哈的小工子怕個鳥!來,給他剪了!”

    孫三哥的話聲一落,不知是誰便拿來一剪子,

    “不能啊、不能啊……我的辮子、我的辮子……”

    伴著剪刀剪斷辮子的聲音,哭嚎聲便在澡堂裡響了起來,此時澡堂中的人卻是笑成了一團,全把這當成了一個笑話。而那孫三哥卻突然打了阿欠,然後悄聲對一旁的人說道。

    “於大哥,咱晚上一起去怡紅院弄兩口?”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在南浦港時,沉寂了一夜的南浦再次熱鬧起來,數以千計的工人從工棚裡走出來,在工人們排著隊前往食堂吃早點的時候,臨江的一排西式小木屋中,木屋的主人,也不過只是剛剛洗漱完。與工人們在食堂用餐不同,這些木層的主人,大都有朝鮮女傭為他們準備好早餐。

    米粥、荷包蛋、朝鮮的泡菜,這便是史錦鏞的早餐,儘管坐在餐桌前,但他卻仍然不停的翻看著昨晚研究了一夜的筆記,偶爾的他會放下筷子,在筆記本上書寫起來。

    “企業管理的根本目的在於提高效率……”

    看著這一條,史錦鏞又在筆記本上寫下了心得,這是他的習慣,甚至就連家中的朝鮮女傭也知道他的習慣,會在餐桌上放上墨水和沾水筆。

    “唐大人管理工人的手段確實有一套……”

    即便是當年在留美幼童中有著“叛逆”之稱, 可在他看來,朱浩明於本地實施的“科學管理”可謂是嚴苛至極,全無一絲溫溫人情。

    無論是火柴廠亦或是工地,他都會通過“科學的測試”,以得也人均工作量,像工地上土方開挖,就是由10個身體、體力各不同的工人,進行了十天的“激勵”試驗後,得出了“平均值”,從而制定了基本工作標準,作為工人的標準工作量,不達標扣錢,超額獎勵。

    而所謂的“平均值”的得出,卻是在某種競賽中獲得的,在標準化測試中,前五名可以得到一至兩元的獎勵,在這種激勵下得出的“標準工作量”,在某種程度上,遠超過普通工地的工作量。

    但正是通過制定工作定額和獎勵性的薪酬,讓怠工、磨工現象完全從這裡消失,有的只是一群似機器般拚命幹活的工人。

    機器,這個詞浮現於腦海的時候,還是讓史錦鏞的心思一沉,與曹吉福不同,現在本地的第一家工廠自來火廠就是由他負責的,而他唯一的工作就是讓一千三百名機器上的“螺絲”正常發揮他們的作用。

    “螺絲?”

    這個詞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時候,史錦鏞沒來由的只覺得心底微微一寒,然後連忙打消這個念頭,在唇邊輕喃道。

    “自己肯定是想多了,人怎麼可能成螺絲呢?”

    就在這時,突然敲門聲響起起來,不一會跟著朝鮮女傭請進來一名警察,那警察的臉色鐵青,全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模樣。

    怎麼難不成出了什麼事?

    “這位警官,請問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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