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742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1
第115章 鐵廠 (第一更,求月票)

    “廠區煙囪林立,廠房櫛比相連……實為中國雄起之象徵!”

    幾乎每一個來到仁川的西洋人,目睹著仁川特區的建設時,都會生出這樣的感覺,從仁川日新月異的變化中,人們所感受到的是一個古老東方國家的覺醒。這裡與上海的繁華不同,仁川的繁榮是建立在工業上的。

    在佔地達二十平方公里的工廠區那裡,山下的地平線被很大一片工廠區所遮斷,滿眼都是鱗次櫛比的車間,雄偉至極。特別是在那林立的煙囪之中,有幾個正冒著煙,有白色、有黃色、有灰色、有黑色;它們一邊互相交織,一邊向藍灰色的天空擴散,形成一朵朵異樣的雲,佈滿了半個天空。在這樣一個生機勃勃的大背景的襯托下,那一座座高低不同、形狀各異的廠房,顯得極為壯觀。

    一但進入工廠區,人們所感受到的卻是一片其它地方所未曾感受的繁忙喧鬧,天空中只見各種色彩的煙霧,混合著朦朦細雨,蒙在煙囪、車間和廠房的上空,滿載礦石、煤炭的火車轟隆隆地從港口開進來,滿載貨物的火車又隆隆地開往港口,港口上數以千計的勞工將一包包貨物扛上吊板裝上輪船。

    作為遠東規模最大的仁川鋼鐵廠臨海而建,工廠擁有自己的碼頭,以便卸下供生產用的鐵礦石以及焦煤。建設鋼鐵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廠址必須有豐富的含鐵量高的鐵礦、有可冶煉為焦煤的優質煤礦,還要有充足的水源和良好的交通運輸條件。

    而除去臨海的交通條件之外,仁川都不具備。其周圍既沒有鐵路,也沒有焦煤,它的鐵礦石來自從北方臨廣梁灣的殷栗鐵礦,因為朝鮮沒有優質煉焦煤,則只能從國內的開灤煤礦購進。甚至就連同淡水亦需要從漢江經水渠引入工廠。

    無論如何。就地緣上來說,這裡並不適合建立鋼鐵廠,可是現在一座亞洲規模最大的現代化鋼鐵廠卻聳立仁川的海岸邊,一座高聳的煉鐵高爐,一間間連綿的車間,各種各樣的機器設備。這座經過多次追加投資後的鋼鐵廠,已經變成了一座大型鋼鐵聯合企業,可以生產數以千百種鋼鐵產品。

    在廠區內,運輸原料的火車像在賽跑一般,轟鳴著在廠區間奔馳著。頭戴柳條帽盔的工人們,正在架設二號高爐,不過處的一號高爐,此時已經投入生產,發出灼人的熱氣,空氣中總是瀰漫著淡淡的臭雞蛋味,那上焦炭散發出的味道。

    雖是陰雨綿綿,可是在高爐附近卻是一片彤雲密佈之景。若是從山上看去,便能看到此時的鐵廠卻是被一片朦朦的煙雲籠罩,若是在夜晚那高聳的煉鐵高爐噴湧出的爐火足以映紅半個夜空。成為比燈塔更為耀眼的存在,而此時那爐火卻將整個工廠變成了人間仙境。

    工廠內高爐中的烈火熊熊燃燒著,爐口的煙雲遮天蔽日,那紅彤雖高卻只讓人感到一陣陣灼熱,在高爐下幾名爐前工手舞鋼釺在爐前穿梭,他們不顧爐溫升高。仔細觀察爐膛內鐵水熔煉情況,不時地取出鐵水標樣送往化驗室檢驗;爐前化驗員在操作台前認真做著生鐵化學分析。為爐前調整操作提供可靠依據;鼓風機班的工人則根據爐溫生降數據,隨時往爐膛內送風、撤風;電工、焊工、鉗工。在爐前奔跑忙碌著,都在為確保鐵水出爐萬無一失做著各種準備工作。

    整整一夜,唐浩然都守在這座高爐附近,困了也就是在不遠處的辦公室中打個盹,這座高爐儘管是從英國購買的,但是卻借鑑機器小高爐的改造工藝,其產量相比過設計產量投高了數倍,僅此一座高爐一年即可生產十餘萬噸生鐵。

    19世紀末,這是鋼鐵的時代,作為一名冶金工程師,唐浩然自然深知這個時代的鋼鐵工業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一個國家的脊樑,意味著一直等待著鋼軌的工地上可以迅速鋪設下廉價的鋼軌。

    因為沒有技術人員的關係,工廠內幾乎所有的技術人員都是聘請自英德,他們負責檢驗買進的礦石,石灰石和焦碳的品質,使產品、零件及原料的檢測系統組織化。同時還指導著生產,這一爐生鐵,是仁川鋼鐵廠一號高爐的第一爐生鐵。

    “出鐵!”

    終於,隨著唐浩然發出“出鐵”的命令,工人們立即操縱當時蒸汽動力的開口機打開了出鐵口,霎時從爐內噴出大團大團焰火般的火花……在萬眾囑目下,仁川鋼鐵廠冶煉的第一爐鐵水從爐內順利流出來了。

    數百噸通紅的鐵水被直接倒入混鐵爐中,與爐中的廢鐵混合,看著那拖著混鐵爐的電車往轉爐車間駛去時,唐浩然整個人不禁產生一種時空的重疊,不禁想到兩年前的這個時候與鋼廠中與“流星”遭遇的那一瞬間。

    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唐浩然並不清楚,可他卻知道自己的命運,甚至這個民族的命運,也正是從那一刻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大人,要不要去轉爐車間看看?”

    內心激動非常的鄺賢儔,看著遠去的拖車沖身邊的大人說道。

    “嗯?轉爐車間?當然要去,要去的……”

    高大的轉爐車間的廠房向地面上投下了一大片濃濃的暗影,從化鐵爐與化鐵爐的空隙間,有紅光一閃一閃的透射出來。緊靠著轉爐車間旁邊的,是鼓風機房,中間有一條寬寬的小道。唐浩然和鄺賢儔正走在這條小道里,頭頂上面全都是架在空中的粗大的管道;這些黑通通的管道里,呼隆呼隆響著強力的風的咆哮聲。

    人還未到轉爐車間,一陣陣嘶吼般的咆哮聲已經傳了過來,待進入轉爐車間後,撲面而來的熱浪頓時讓汗水從唐浩然的身上流了出來,在轉爐前除去工人外,還有兩名外國技師,他們正在記錄著什麼,而身邊還跟著十幾名同院工學系的學生,經過近一年的學習,他們已經開始在工廠中實習以掌握基本的冶金技術,為將來往國外留學打下基礎。

    煉鋼轉爐的火力猛烈得驚人,可以由爐口看到的紫羅蘭色火焰,那座轉爐發出如史前野獸嘶吼般的聲音,逐漸變成黃色,最後變成美麗的白色光焰,整個過程不過只進行了幾個小時。從轉爐流到橫具中的銀白色的鋼熔液,然後通紅的鋼錠直接經傳送車運至軋鋼車間再軋成鋼軌。

    這是引進美國技術設計的“連續”生產線,亦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生產工藝,就如同軋鋼車間引進的的四輥可逆式中厚板軋機,一但建成其將是世界上第二部同類鋼板軋機,美國的工藝與技術,正在這座工廠中取代英國的技術,同時代最先進的技術正在被引入這個座鋼。

    “大人,現在我們每天可以生產150噸84磅鋼軌,根據先前的測試我們的鋼軌質量遠好過歐洲最好的鋼軌,而且用的合金更少,成本自然也就更低……”

    對於自己生產的鋼軌質量,唐浩然並不懷疑,儘管這種普通的低合金鋼軌,以後世的標準甚至屬不合格產品,但在這個碳素鋼軌與錳軌剛剛起步的時代,這種低合金鋼軌卻能憑藉其更加優異的性能成為仁川鋼鐵廠的“拳手產品”,而更為重要的是它的成本很低,而且相比於同時代的工廠的生產成本很低。

    “現在廠子裡的成本怎麼樣?”

    儘管有漢城機器煉鐵廠的生產成本作為前車,但唐浩然還是忍不住詢問著工廠的生產成本。

    “大人,鐵礦石的到岸價是1.34元,焦煤的到岸價為8.4元,目前工廠的每噸生產的勞務費是1.7元,原料10.3元,石灰、無煙煤粉等1.26元,冶金專利費為2.1元,目標煉鋼總成本不過17元。比預計的20元還便宜了至少三塊錢,相比於歐美同類鋼鐵廠,我們的成本節省了近一倍,目前上海洋鐵每噸45元出奇,以此計畫,若是售鐵,每噸利潤當在二十至三十元間……”

    這麼大的鐵廠當然不會去賣最廉價的生鐵,利潤更高的鋼軌才是公司欲佔領的市場。

    “大人,現在這鋼軌冶煉出來了,所以,廠裡準備委託貿易公司,同北洋衙門去談鋼軌的事情,大人,你覺得,咱們應該讓幾成利?”

    讓利?

    眉頭微微一跳,唐浩然搖搖頭,看著那邊一根根從軋鋼機中擠壓出來的通紅的長達十餘米的鋼軌,對鄺賢儔吩咐道。

    “利是不用讓了,這廠子裡不是有北洋的股份嗎?價格就以歐洲的同類產品,加上運費,至於他們往衙門裡開出什麼價,咱們不用問,只要保住兩倍的利潤就行了,要知道,咱們可還指往著北洋衙門幫咱們修路那!”

    唐浩然口中所謂的幫指得是在鋼軌暴利下,工廠可以拿出這一部分利潤,以貸款的方式為朝鮮鐵路公司提供鋼軌,而這買鋼軌的錢自然是由北洋衙門拿的。

    “還有,我讓廠裡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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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1
第116章 命運(第二更,求月票)

    因為空中正下著雨,高大的煙囪裡的煙顯得有些“沉”,以至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黃橙橙的、叫人窒悶的煙氣。:../在鋼鐵廠從各個廠房那半圓形的、骯髒的大窗洞裡,可以看見無數的滑車和傳送帶在旋轉,生鐵的車床在移動,在把鋼和銅鑽孔、刨平和磨光。模壓機的垂直的圓盤,不停地轉著。起重機的軸架在半空裡疾馳,往黑暗中飛過去。

    煉鐵平爐裡發出紅殷殷、白皚皚的光芒,數十噸的鋼水被倒入模具,待冷凝固、冷卻之後,又被運至少鍛造車間,在車間內一具巨大的蒸氣錘捶打著,叫地面都給震動了,這是一台八十噸蒸汽錘,這部引進自法國施奈德公司的蒸汽錘,於蒸汽錘中亦算是一台龐然大物了,可以用於生產各種各樣的鋼錠以及鋼板。

    伴隨著蒸氣錘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一塊火紅的鋼錠正被鍛造成型,不過只是一塊鋼板厚達360釐米的鋼板,經過汽錘的鍛造其內部結構變得更加緻密,類似的長達數米的特厚鋼板,在另一個車間內,已經生產了十塊,與鋼鐵廠的其它車間不同,這個車間並沒有太多的複雜的設備,只有一個鋼鐵製成的大型方盒以及幾輛行車吊,但實際上這個車間裡的絕大多數設施都是由唐浩然親自己設計的。

    這是仁川鋼鐵廠的滲碳車間,儘管最初唐浩然曾寄希望於滲碳鋼,將這種戰列艦時代的鋼板作為打開國際冶金市場的敲門磚,當然所出售的將只是滲碳鋼專利,通過每噸5英鎊的專利費在未來的二十幾年間獲取數百萬英鎊的暴利,但“裝備”卻制約了滲碳鋼的發明,他不得不設計滲碳爐、淬火爐等一系的設備,以滿足生產滲碳鋼的需要。

    就在按部就班的研究著所需的設備時,一個月前一篇金屬滲碳處理的論文,卻讓打消了他再往歐洲賣專利的想法,現在只能去爭取自己不用交“專利費”。很多人無法理解這個時代歐洲各國對專利制度的重視。

    在後世有一些所謂的學者說什麼美國是山寨大國、德國是山寨大國,但是卻忽視了一點,他們山寨的只是產品,如美國山寨並改進了英國的紡織機。德國假冒的謝菲爾德剪刀和刀具。似乎正因如此,他們就覺得這個時代歐洲各國根本就不重視專利技術,甚至認為不存在專利。

    而卻無視了在中學歷史書上都有記載的19世紀末,德圖政府積極鼓勵“技術接受”。從1886年到1890年,德國六家公司購買了948項英國專利。並大幅度提高產品質量標準,成功地從英國手中奪得了世界市場上合成工業的壟斷權。

    這種技術專利才是專利的核心,亦是這個時代各國最為重視的,任何機械產品都存在著被覆制的問題,但有些東西卻是無法複製的,至少在破解技術之前。歐洲各國對專利的保護,是基於對本國工業的保護,許多國際公約是需要以相互遵守才能得到維護,如果他們肆無忌憚的侵犯他國專利,本國的專利同樣會被其它國家侵犯。

    就拿滲碳鋼而言。甚至直到一戰結束後,美國以及法國的多家鋼鐵公司仍然向克虜伯支付了巨額的專利費。而在巴黎和會上,協約國對德國最大的搾取,甚至不是巨額的賠款,而是多達上萬種專利的無償轉讓。

    歐美各國對專利的重視,不是後世國人所能理解的,恰也正是這種無法理解,使得很多人不明白,專利制度是導致近代中國與歐洲在知識積累和技術進步模式上產生巨大分野,進而導致產業革命在歐洲而非中國發生的關鍵所在。

    作為冶金工程師的唐浩然自然深知專利的重要性。就像交給伍宇明帶到英國去的上百種專利一般,那些專利授權足以確保公司的許多產品享有一定的“壟斷性”。

    至於鋼材滲碳專利則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種,相比於鋼材的滲碳處理,唐浩然更為看重的卻是自己於機器局鋼鐵車間內“研製”幾十種低合金高強度鋼。就像標號從一至十二的十二種造船鋼一般,它將是仁川鋼鐵廠打開船舶用鋼的基礎。甚至就是即將用於滲碳試驗的360毫米鋼板亦是其中的一個鋼號。

    “根據試驗室的測試,十二號裝甲鋼的基材硬度為250-280HB,基材抗拉強度為850-900MPa,基材屈服強度為550-600MPa,如果經過滲碳處理的話。那麼表面硬度可高達670-720HB……”

    在通紅的均質裝甲鋼板被吊至滲碳爐時,唐浩然向身邊的十幾名學院工學系冶金專業的學生解釋著,這些學生已經學習了十個月的冶金知識,現在一面於學院學習一面於工廠實習,參與工廠的建設時,亦作為唐浩然的助手,協助他進行試驗,畢竟很多試驗並不是一個人能夠完成的。

    對於這種低合金鋼板,唐浩然自然深知其性能,他遠比歷史上最為著名的KC裝甲的基材更為優秀,甚至不遜於二戰德國時使用的WH裝甲,而且其使用合金較少,價格自然相對低廉,現在唯一的疑問就在於它的滲碳效果,尤其是遞減滲碳深度,畢竟在百年後用於民用的滲碳鋼遞減滲碳深度遠不及軍艦裝甲的零頭。

    “滲碳的過程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現在,我們需要的就是充分進行試驗,充分記錄實驗數據……”

    根據後世於大學中讀過的資料來,以在850攝氏度下滲碳時為例,第一個小時中滲碳層厚度增加了0.4毫米。第二個小時中增加了0.13毫米,的三個小時中增加了0.1毫米;此後增加速度雖有個別跳動現象,但大體上是逐漸減小的;而到了8小時以後基本上穩定在0.05毫米/小時的水平了。而900攝氏度下的滲碳速度,同樣,第一個小時之內滲碳層厚度增加了0.53毫米,第二個小時增加了0.毫米,第三個小時增加了0.18毫米,第四個小時增加了0.13毫米;10小時之後平均速度基本恆定在0.07毫米/小時的水平。由此可見,即使採用氣體滲碳、時間長達2周也就是336小時、滲碳溫度按照1000攝氏度估算,則滲碳層厚度也就是60毫米的水平。而按照50%的滲碳層厚度,完成整個滲碳過程甚至需要一兩個月,唐浩然自然沒有時間終日守在這裡,而眼前的這些學生,無疑將是進行試驗的唯一人選。

    “……變成氣體方式之方法是將碳化氣體如C4H10,C3H8,CH4等和空氣相混合後送入變成爐,在爐內1000~1100℃之高溫下,使碳化氫和空氣反應而生成所謂變成氣體,由變成爐所生成的氣體有各種稱呼,這裡方便上叫做變成氣體……”

    在大人解釋著著滲碳工藝時,趙裕則將其記在筆記本上,偶爾他會把視線投向廠房門口的警察,根據保密條例,他們不能從廠房內帶走一張紙片,所有的筆記本都需要裝進廠房內工作室的保險櫃內,不過,對於趙裕而言,他並不需要筆記本,他相信自己的記憶力完全可以記下這一切。

    儘管如此他也不會違反保密制度,尤其是絕不會在外國老師的面前談論工廠內進行的種種試驗,這些試驗是工廠賴以生存的根本,自然容不得一絲外洩,更何況這種鋼將來還將用於海軍的軍艦上,從而一改洋人堅船利炮的局面。

    當趙裕浮想聯翩的時候,滲碳爐封閉了,隨著變成氣體進入滲碳爐,爐內的均質裝甲鋼開始了漫長的滲碳過程,而唐浩然則繼續向學生們講解著鋼材的滲碳處理工藝,偶爾的他會幫助他們解釋一些於課堂上碰到的學習問題。

    兩三個小時後,直到為那些學生上了兩堂冶金課之後,唐浩然方才離開廠房,在走出廠房的時候,呼吸著空氣中瀰漫著的淡淡的臭雞蛋味,他的眉頭禁不住微微輕揚,等到這個試驗結束之後,建造軍艦所需要的基礎基本上也就打下來了,相比於另一個時空中的歷史,自己至少在這裡為中國的工業打下了一個基礎,儘管這個基礎還不算穩固,但至少是一個開始,再有幾年的時間,待到特區的工業門類齊全,初步吸收了同時代歐美技術的時候,特區便可以成為未來中國工業建設的根基,有了這個基礎作為支持,等到全國光復之時,就能夠展開大規模的工業建設,到那時,中國的命運必將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想到未來的改變,一直抑於唐浩然心底的憂慮再一次浮現出腦海之中,北京那邊的那些人,還會給自己多長的時間?又一次,李光澤、宋玉新兩人的建議再次於心頭閃動著捅一個婁子,捅一個他人無法收拾的婁子,難道真的要推行那兩步,把原本有序推進,儘可能減少阻力的兩步棋變成一著爛棋,最終靠著鐵腕維持朝鮮的局勢嗎?

    想到這,唐浩然的眉頭再一次皺緊了,凝視著那發黑髮黃的煙霧,不禁在唇邊喃喃著。

    “還有其它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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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1
第117章 統制(第一更,求月票)

    機要會議室是統監府裡的一個能容納二十餘人的會議室,一直以來,能與這裡參加會議的無不是府中部門要員以及公司要員,而今天會議室外的警衛們卻顯得有些奇怪,因為今天的會議有些與眾不同。整個統監府各部門以及各公司的顯要們,全都神色嚴肅的坐在會議室內,這是從未曾有過的事情。

    過去這會議要麼是府中官員和少部分公司高管,要麼就是相反,那種會議不過只是協調會議,今天是怎麼回事?

    會議室外的警衛敏感的意識到,這是一次重要會議時,此時的會議會場上幾乎聽不到一絲聲息,氣氛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非但外間警衛產生這種意識,縱是與會者,也更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府中將要做出重要決策的前奏。不過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決策,所有人都顯得有些茫然,直到大人來時,眾人才意識到一切即將見分曉!

    “今天的會議內容很簡單,只是關於朝鮮以及公司下一步發展的問題!”

    落坐的同時唐浩然吐出了一句話來,然後看著眾人,他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簡單嗎?

    不簡單!

    如果推行這一切的話,那麼整個東亞的歷史都將由此改變。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唐浩然一直在考慮著兩個問題捅婁子與發展,這兩個看似互不聯繫的問題,最終還是慢慢的重疊在一起,成為了一個問題。最終,歷史給了他解決問題的答案。

    “大人。不知大人有什麼吩咐?”

    宋玉新試探著問了一聲,作為公司的監事長,儘管他在教育上投注了很多精力,但他畢竟是公司的高管,雖說在絕大多數時候。並不會過問分公司的事宜,但在聽到“公司”兩字時,那眉頭還是微微一跳。

    唐浩然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示意機要秘書將文件夾一一傳給眾人,在眾人翻看文件夾的同時,他清了下嗓子開口說道:

    “現在。眾所周知,在朝鮮的發展問題上,府中與公司的利益是一致的,而公司與有史以來任何一家公司不同,府中亦是公司的主要持股人。公司承擔的並非僅僅只是確保投資人的利益以及企業的利潤,在更多的時候,公司必須要考慮到朝鮮的發展問題。”

    凝視著眾人,唐浩然道出了公司的不同之處,北洋公司的30%的股份由府中持中,20%由華揚公司持有,還有25%由自己持有,其餘的股份則散在幾千名民間股東手中。這些股東從府中官員直至公司高管,幾乎囊括了府中公司所有科長以上級別的管理人員。正是通過這種股份持有,才使得眾人的利益早就捆綁在一起。

    “所以。經過再三思考後,我認為,為了朝鮮以及公司的發展,我們必須要打破舊的發展方式,推行全新的經濟模式,並以此為基礎促進朝鮮以及公司的發展!”

    話聲稍稍一頓。唐浩然吐出了一句話。

    “即經濟統制!”

    看著似乎有些迷惑的眾人,唐浩然接著解釋道:

    “什麼是經濟統制?就是某種程度上的“計畫經濟”。即是對生產、資源分配以及產品消費事先進行計畫的經濟體制。解決三個基本經濟問題的是政府,所謂的三個經濟問題是指:生產什麼、怎樣生產和為誰生產。而其中大部份的資源是由政府所擁有的。並且由政府所指令而分配資源的,不受市場影響。”

    像眾人解釋著“經濟統制”時,唐浩然的臉上越發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引入計畫經濟或者說統制經濟,是為了加快經濟的發展,當然在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捅婁子”。

    相比於激進的推動新政引發混亂的“飲鴆止渴”,更有利於發展與建設的經濟統制無疑是更好的選擇,而且這亦能在某種程度上引發一定的混亂,但這種混亂卻是可以控制的,亦是可以接受的,而府中需要做的就是誇大混亂。

    “大人,大人所指的不受市場影響,是不是指商品價格由政府控制,而不是市場控制?”

    儘管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商人,但是宋玉新還是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不受市場影響”的含義。

    “當然,你可以這麼理解,但絕非僅僅只是價格上的問題!”

    搖搖頭,唐浩然繼續解釋道:

    “大家已經看到了,在《朝鮮經濟建設綱要》中有兩條基本原則,第一,對帶有國防或公共利益性質的重要事業,要以公營或指令特許公司經營,第二,對其它產業及資源等種經濟事項,則委託諸民間自由經營,但對生產消費兩方面要施以必要的調劑。而根據這兩個基本原則,屬於統制的部門有:特殊銀行、郵政、鐵路、電報、電話、礦業、鋼鐵、冶煉、電業等22種,半統制的部分有:普通銀行、保險、地方鐵路、紡織、海運、漁業、菸草等24種,允許自由經營的有:農牧業、農產品加工業、制米、油脂、皮革、機械工業等20種……”

    與後世紅色國家推行的;濟運行形式方面由一個社會中心用統一的國民經濟計畫來配置社會資源,組織整個社會的生產、分配和消費的100%計畫經濟不同的是,唐浩然選擇了是帶有計畫經濟色彩的統制經濟,其在某種程度上仍然准許一些行業維持私有,或者直接授權予私有公司從事某一行業。

    相比於計畫經濟不能解決資源配置問題,效率較低下(1)等方面的問題,其無疑更加靈活,更符合市場規律,而其又具備計畫經濟的優點以一雙有形的手,能夠在整個國民經濟範圍內,合理地利用現有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在發展經濟的同時最大限度地節約資源,避免浪費;能夠按計畫有步驟積極地採用和推廣當代科學技術的成果;能夠適應社會化大生產的要求,使生產力佈局協調。

    接下來,唐浩然一一解釋著推行統制經濟的必要性,當然最終對經濟的統制還是回歸到另一個問題上對朝鮮的壓榨。

    “……總得來說,建立統制經濟的一個前提是,推行對統制行業的統制,如對朝鮮農牧業產品實施統購統銷,如大米、小麥、牛皮等農副產品,按政府規定的價格加以收購……”

    在說出這句之後,唐浩然又刻意強調道。

    “現在朝鮮南部大米壟斷在日本商人之手,他們對廉價大米的收購,甚至影響到特區和礦區對大米的需求,使得我們不得不依靠進口越南米,這就是推行經濟統制的必要,通過建立統購統銷,將工農原料的收購權、定購權完全掌握在府中,廉價的農牧業產品不僅能夠確保急劇增漲的工商業人口的需求,亦能夠通過出口換取資金,以支持工業方面的建設。”

    對於朝鮮大米產量府中曾進行過一個計畫,其產量超過400萬噸,而唐浩然的目標則是150-200萬噸,也就是除朝鮮百姓的口糧,其它的大米應該主要用於出口以換取工業資金,而近在咫尺的天津、上海等地便是朝鮮大米的出口市場,它的利潤高達數百萬兩。

    “且不說大米,就是這一個18萬張牛皮,仔細算一下,進行統購差不多也40多萬兩的利潤……”

    作為北洋貿易公司的副總,李裕民翻看著文件中提及的對牛皮的統制,那心裡頭更是開始盤算起了其間的利潤來,即便是現在那些朝鮮本地商人和日本商人站在對面望著他,他也會毫無憐憫之情的支持推行統制經濟對經濟的統制,將會使公司獲得更多的利潤。

    “還可以勒令各道官員種植桑樹,推行養蠶,發展蠶絲業的同時,對蠶絲進行統制……”

    因從事國際貿易的關係,李裕民比其它人更能意識到經濟統制的好處,就白了就是壟斷,通過對市場的壟斷,公司可以制定更低的價格收購各種原料,然後再以廉價的價格輸出國外,與國外產品進行競爭。

    亦可以通過對外貿的壟斷,在協定關稅之外,提高進口商品的價格,迫使商人購進價格相對廉價的本國商品,越往下想去,李裕民看著大人的目光便越發的複雜起來,經濟統制,大人究竟是如何想出這樣的辦法。

    如果早在去年便推行這個辦法,那府中和公司在早期又豈會苦於資金不足?顯然對於李裕民來說,他並沒有意識到去年並沒有推行統制經濟的基礎,而現在,卻正是時機府中已經建立了統監朝鮮的權威,而且日本亦無法為其本國商人提供外交保護,至於來自國內的商人……

    “大人,這經濟統制固然有利於府中與公司,但是,大人,那各地的國商怎麼辦?推行經濟統制同樣會侵犯到他們的利益……”

    說話的是地方事務部部長張康仁,地方事務部的責任之一,便是保護國商,而現在經濟統制無疑將會嚴重損害到他們的利益。

    “要知道,當初咱們可是用承諾吸引他們來的朝鮮!推行經濟統制損害國商利益,豈不是背信之行?”(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2
第118章 商憂(第二更,求月票)

    太陽剛剛下了地平線。初冬時節徐徐暖風一陣一陣地吹上人面,只讓讓生出些許暖冬之感。港內的濁水幻成了金綠色,在海風的吹浮下掀起些許波濤,港內的夕潮不知怎的已經漲上了,現在泊於港內的各國船隻都浮出數尺來。

    華租界山東會館大堂裡,滿滿地擠著一屋子的人,此時這些北幫、南幫、廣幫的商家們,這會都聚集在一起,在那裡高談闊論,什麼“英吉利的原色布”、“北地的金砂”、“南方的稻米”當然也免不了特區的各色“國產洋貨”,商人們在一起,談論的自然也就是生意上的話量,陣陣南腔北調,震得人耳聾,中間更夾著會館當差們的喲喝著,他們不時的引著新來的商客進屋、坐位。

    在這裡每一個位置都是極講究的,什麼身份、做什麼位置,容不得一絲差錯,在朝的商幫按地域分成北、南、廣三大商幫,北幫主要是由山東、直隸等省商人組成,南幫則包括蘇皖浙等省江南商人,至於廣幫則是廣東商人構成。

    北幫靠著地利人數眾多、南幫業務廣泛、廣幫資金雄厚,三大商幫各有各的優勢,但卻互相照應,協調內部發展,共同與外國人競爭,因此具有很強的凝聚力,且又能因長遠打算而棄一時之利,而這種協調往往是由仁川華界商董居中加以協調,這商董與大號的東家、掌櫃,自然坐於前排,至於其它人則根據商號規模大小,又分出了三六九等來,中國人談事,往往是在飯桌上談事,在仁川同樣也不例外。

    如仁川其它設號的商家一樣,這次商會,作為仁川唯一一家華資航運公司經理的李明欣同樣接到了邀請,這是以往的慣例。華界所有的坐商,都接到了邀請,不過做為後生晚輩,他自然是沒資格進入前廳。更沒資格進入雅間,一進山東會館便在王貴的指引下,朝著大堂裡走去,從那些“金砂”、“棉布”之類的聲浪中穿過,不過今天更多的話題卻是“統制”。就在今天上午,那事務廳前的告示欄上已經貼上了“經濟統制辦法”,而且那辦法條例亦已經發到各商號,自然的也就成了各家商號討論的話題了。

    “看來大家對這統制經濟,還是有些牴觸啊!”

    瞧著那一張張坐滿人的桌上擺著的茶點,李明欣不禁在心裡嘀咕一聲,對於經濟統制,他並不怎麼牴觸,甚至他還從中看到了機遇獲得特許經營權,進而與北洋航運攜手壟斷朝鮮以至東洋的航運。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他更是以低價自日本商人手中購進多艘洋式帆船,甚至還有十餘艘日本商船掛靠於他的東亞航運的名下。

    在他看來既然統監府要實施統制,那勢必將會對統制行業加以扶持,屆時東洋航運自然能夠獲得府中的支持以至資助,雖不能與北洋航運相比,但至少能夠與東亞洋面的洋商競爭,全如舊時日本航運業一般,在政府的資助下壟斷東洋海運。

    待李明欣走到中間的一個桌子時,便有兩個聲音同時招呼他:

    “呀!李老闆!來得好。請你說罷!”

    這一聲不約而同的喊聲,倒是讓這張桌上原本正在爭論著什麼事的人聲立刻停止了,就連同周圍的人也都轉了方向,把眼光投向剛走過來的李明欣的身上。雖說他穿著一身青袍,可頭上的短髮卻硬是顯出了他同旁人的不同來,雖說在這特區中可以看到許多只留分長寸頭的青年學生,可對於這些商人們來說,他們卻仍然留著辮子,這倒也不是為了方便。而是在他們看來,這是“我大清”的標誌。

    不過雖是留著短髮,可大家倒沒覺得的這個李明欣是外人,習慣了之後,也很少有人像過去一般說他是個“二鬼子”,若是說“二鬼子”,那街上的警察裡可不也有,見話到了自己的身上,李明欣微微笑著,眼光在眾人臉上掃過,便走到這桌人跟前,左手拍著一位矮胖子的肩膀,笑說道。

    “你們該不是在這裡討論什麼金砂和棉布罷?那個,我可是個外行。”

    矮胖子不相信似的挺起眉毛大笑,可是他的說話機會卻被旁邊的另一位給搶了去了。

    “不是金砂,不是棉布,卻也不是你趁機敲來的洋船。先坐了再說罷。”

    金砂是朝鮮最大宗的出口商品,初時李明欣還準備插手其中,可最終還是放棄了,原因到也簡單產量有限,利潤自然也極為有限,相比於金砂還有其它利潤更大的買賣,相比於貿易商,李明欣更看重實業這是統監府支持的產業,就航運業來說,通過勞工輸入、大米輸出便足以令航運公司獲得暴利,自然也就沒必要冒險參與到如金砂這種受管制的生意中去,甚至在他看來,眼前這些貿易商如果不趁早轉形的話,恐怕也是時日無多特區的棉紗、棉布已經開始大量輸出,而且還有40萬錠的紗廠在建,就連山東周莊等地的織戶現在也開始改用朝鮮的洋紗,這英吉利的棉布或者國內產的土紡佈於朝鮮還能維持多久?

    “哎!我說黃掌櫃!你的嘴裡總沒有好話!我那船也是買賣,那裡是什麼趁機敲來的,可都是真金白銀換來的!這生意可都是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是……”

    李明欣裝出抗議的樣子,便擠進了這個桌上,嘴上這麼說,可臉上卻帶著笑,趁人之危,或許在仁川,沒有誰比他更能領會這四個的含意,日俄戰後,數十艘日本商船湧入朝鮮,但那些日本船主卻苦心無貨可運,為維持生計或是將船出售,或是將船掛入北洋或者東亞,至於日資會社自然不能掛靠俄國人可等著捕獲日本船那。

    對於這些日本船,北洋航運自然是一番打壓,然後再藉機收購,相比於西洋帆船,北洋航運更看重汽船,但對於本小業小的李明欣來說,他卻沒什麼挑頭,不過因為從事的是勞工和大米以及煤炭之類的大宗貨運輸,那些西洋帆船倒也適用,於是也跟著喝了幾口湯,但他壓榨的更為厲害,這是因為那些只裝有小功率蒸氣機的帆船正趨於淘汰,各公司自然不會購進這種舊船,自然也就有了壓榨的空間。

    “得,還是您李老闆的理,李老闆,你的商船生意,可擠兌了不少山東的船商,不過生意嘛,就是這樣,咱們在商言商不是,李老闆您現在正是銳意進取的時候,怎麼樣,現在這統制一出,您怎麼看!到時候不會把你的船給統沒了吧!”

    黃奎升的話讓桌上頓時靜默了一剎那,這經濟統制如何個統製法他們不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統制之後,生意怕就是不好幹了。最簡單的,往後去他們不能再想進口棉布就進口棉布了那是受統制物資,即便是特許商亦需要配額。

    這會他把這話一下擱到了台上,卻使得桌上的氣氛突的一變,頓時眾人都不肯搶先說話。

    “行啊!……”

    李明欣倒是沒有激動,只是笑著說道。

    “若是北洋公司真的把我的船給收了,那還真解了我的急,這不,東亞那邊現在有2條汽船、16條帆船,算算再怎麼著也值著幾十萬,我這陣子瞧著特區那些工廠日進斗金的,可是眼饞緊,我尋思過,這想發財啊,最簡單的法子就是辦廠子,可正愁著沒錢那,若是真有人買我的船,我可還真賣!”

    在這些人面前,李明欣倒是沒有掩飾自己辦廠的想法,實際上他說的是實話,他還真準備辦廠,只不過相比於旁人,他想辦的卻是船廠,一來可以避免商船再入仁川船塢維護時交出大筆的維護費,二來也可以嘗試自行造船。

    “你李老闆家大業大,自然不在乎,可我們這小本買賣的卻在乎得不得了,這往後朝鮮的大米可都由統監府給統制了,咱們就是想買米那得從府中去買,李老闆,我瞧著,這事,可跟你也有關係”

    可不是有關係嘛!

    代招勞工時李明欣付的安家費,用得可都是朝鮮米,沒有了廉價的朝鮮米,這生意自然也就做到頭了,他這麼一說,果然讓李明欣的臉色一沉,好一會才說道。

    “這事,還得再看看,若真推行統制,咱們不過就是做買賣的小商人,又有啥辦法?”

    就在李明欣的聲音落下時,卻聽著那邊響起一個聲音來。

    “沒辦法?”

    那一聲冷哼卻是從前廳傳來的,隔著人李明欣並沒有看清是誰在說這句話,可話中濃濃的直隸腔提醒著他,這人應該是直隸商幫的。

    “他唐大人是統監不假,在這朝鮮他唐大人就是說一不二的太上皇,可別忘了,他唐大人也是朝廷委派的官員,終歸還是咱們大清國的官,我還就不相信了,朝廷就能這般任他胡來!諸位,以我之見,其實,這件事想解決倒也容易,咱們只要……”(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2
第119章 日人之心(第一更,求月票)

    仁川前日租界,現在應該被稱之為華界新區,日俄戰爭後,為避免戰火侵襲朝鮮半島,統監府外務部宣佈收回仁川、釜山以及元山等地日租界,將其併入當地華租界,因多年來日商以釜山為大本營的關係,相比於釜山日租界,仁川日租界無疑顯得有些冷清。{中文}過去日租界內卻只有十幾家會社,這些會社於租界內修建的一座座倉庫,卻讓日租界顯得更加的冷清。

    不過現在這日租界卻顯出了幾分繁華來,原因倒不是得益於靠近仁川,而是因為在戰爭爆發後,越來越多對未來感覺無望的日本人飄洋過海來到朝鮮半島,儘管這裡日租界不復存在,但相比於洋商雲集的上海、天津等地,至少在這裡他們能夠獲一絲家的感覺作為日租界這裡的氛圍更似日本。

    除去日租界不復存在之外,似乎這裡遠好過其它地區這些受過一定教育或者精通商業貿易的日本可以很輕易的於北洋公司找到一份體面工作,當然除去需要熟悉英、法、俄、德等外語之外,還需要懂得漢語。

    正因為這一要求,才使得在前日租界主街的東亞路兩側,除去日資銀行、商社之外,又多出了幾家漢語培訓班,學習漢語已經成為日本人賴以生存的方式,當越來越多的日本湧入租界的同時,在仁川的日資銀行、商社仍然苦苦掙紮著,勉強維持著經營。

    東亞路12號的三井物產,過去於仁川如同上海、香港一樣,作為高島煤的代理商,三井物產依然在這裡從事煤炭銷售,每月近千噸煤炭銷量,而現在,隨著戰爭的爆發,煤路斷絕下,三井物資仁川分社已經不復昨日的輝煌。

    為了維持經營,分社不得不將倉庫區折除改建為民宅。通過收取房租或出售民宅維持分社於仁川的運營,至於分社的曾經繁忙的碼頭,卻經常月餘不見商船駛入,縱是有船亦是從日本逃出的“私船”儘管日本國內呼籲“上下一心。共赴國難”,但仍然有許多人拖家帶口,搭乘私船逃出日本,而朝鮮則是他們的目的地之一。

    當然這種逃離在某種程度上得益於私下中的流言朝鮮這裡有數不盡的工作機會,無論是熟練技工亦或是技術人員、知識分子。都可以得到報酬豐厚的工作,至於船主亦可將船改註冊為朝鮮船隻。

    相比於逃入朝鮮的普通人,儘管面臨著國內的商品斷絕的境地,三井會社仍然頑強的在這裡堅持著,全無撤出或將生意委託他人經營之意。

    在分社院內,中條他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向外望著,神情顯得有些憂慮,手裡拿一支沒有點燃的香菸,平常他並不怎麼吸菸,他只是在心情郁快或者煩燥的時候,才會點上一根。

    唐浩然!

    想到這個人,中條的眉頭猛的一鎖。

    對於任何一個在朝日本人而言。這個名字是不會陌生的,他們或許可以不知道朝鮮國王的名義,但對於這個朝鮮的“太上皇”之名卻是如雷貫耳,且不說其在去年驅逐各國公使,把持朝鮮外交,單就是在戰爭爆發後,其趁火打劫收回日租界的行為,就不知讓多少日本人所“不恥”。

    但縱是“不恥”也無法改變一個現實日本不可能再像過去一樣為他們撐腰,甚至連領事館亦只是稍作抗議,便任由其接管租界。至多只是提出要求保護日商的財產安全。日本完全變成了一個板上之肉,任人欺凌。

    不過中條並沒有考慮政治上的因素,相比於政治,他便看重經濟戰爭的爆發對於商社的影響是致命的。既沒了煤炭,也沒有了國內的棉布,他甚至無法從英商那裡獲得商品中國商人壟斷著朝鮮地區洋貨購銷,他們自然不願意看到日本商社插手其中,甚至當他嘗試著與北洋公司接觸,表示希望代銷北洋公司商品時。也未能如願以償這是北洋貿易公司的根本,他們在清國同清國商人合作,在南洋同華僑商人合作,完全沒有給日本商社留下一絲插手的空隙。

    為了維持商社的正常運營,他不得將倉庫改建為住宅,出租或出售給那些“懦夫”,可現在逃往仁川的懦夫卻越來越多,儘管俄國海軍對日本實施封鎖,但封鎖並不算嚴密,依然有源源不斷人逃出日本來到朝鮮。

    作為商人的中條,同樣也是一個愛國者,他一直在設想著如何以朝鮮為大本營,支持國內的戰爭,按他最初的設想,他希望能夠把軍火假道朝鮮發往日本。畢竟相比於上海、香港,朝鮮,尤其是釜山距離日本更近,完全可以作為軍火走私的大本營,通過軍火走私,不僅可以支持國內的戰爭,商社亦能獲得豐厚的回報。但是在另一方面,朝鮮海關卻對軍火查禁甚嚴,沒有統監府的批文,軍火一率都不得入境,這是早在戰前便推行的管制條令。而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有統監府的配合,否則朝鮮絕不可能成為走私軍火的大本營。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他一直試圖同北洋公司進行合作,雙方共同從事軍火走私,北洋公司所追求的是利潤,但作為日本人,中條絕不僅僅只是利潤,所以“吃點虧”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問題在於,北洋公司似乎完全沒有從事這一行當的意願。

    這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對於北洋公司而言,他們更願意同露國人打交道露國從北洋公司採購了數千萬金盧布的物資,而那些逃出日本,於北洋公司工廠中工作的懦夫又豈曾知道,他們生產出來的產品,實際上正在幫助露國毀滅日本?

    “這些傢伙!”

    嘆了口氣,中條回過身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不住地搖頭。他來到辦公桌前,拿起一份《中華日報》,看了一會不禁感慨萬端道。

    “日本啊……”

    對於弱小的日本來說,抵抗西洋強國的俄羅斯是何等的困難,現在,俄羅斯已經佔領了整個北海道,上百萬露國、軍隨時都有可能湧入日本,從而將日本毀滅……日本的滅亡,怎麼可能不讓作為愛國者的他憂心如焚。

    “為什麼你口口聲聲宣稱著同文同種,卻還支持露國人……”

    中條又站起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走,最後立在窗前,向外望著,那眉宇間的愁容卻更濃了。這聲聲質問,他亦知道答案商人總是逐利的。

    這時,三島進來,輕輕地合上門,室內是木板地面,三島走動的聲音很響,他來到中條身後說道。

    “社長,現在清國商人正在地方事務廳抗議,抗議統監府實施的經濟統制。”

    他說著,看看中條的背影。他比中條略高,不過因為躬著身的關係,個頭卻顯得比他稍矮一些。

    “那些清商,根本就不知道,經濟統制對統監府的益處!”

    中條依然看著窗外繼續說道。

    “實施經濟統制,可以讓統監府變成一家大會社,通過政府命令掌握整個朝鮮的資源,進而將資源化為財富,假如在明治維新後,日本能夠推行這一政策,又豈會……”

    話聲稍沉,中條的臉上流露出發自肺腑的佩服之色,作為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的商學生,幾乎是在於報紙上獲知統監府實施經濟統制後,他立即將其同德國歷史學派經濟學家暢談的經濟計畫互相聯繫,同時敏銳的意識到其對朝鮮,準確的來說是對統監府推動工業建設的益處,自然也就佩服起那位唐大人了。

    “社長,這是因為根據統制後,朝鮮許多商品將完全由統監府和北洋公司統制,所以,他們對會極為激動,雖說華商在朝鮮的力量薄弱,但他們於清國的商社卻有一定的影響力,他們很有可能會借此通過清國向統監府施壓……”

    “我知道了!”

    中條點點頭,因為朝鮮是清國的藩屬國,儘管唐浩然是朝鮮的太上皇,他卻不得不聽從北京的旨意。

    “那麼清商實在是短視至極,完全沒有看到他們的利益在因為經濟統制受損時,亦將受益於其,實在是短視!”

    於心底抱怨的同時,中條卻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唐浩然因此遭受彈劾,會給東洋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呢?如果是在過去,他或許是因此事而歡呼起來,但是現在時局卻發生了變化其是唯一倡導東亞同文同種的清國官員。

    “清國商人……”

    先是冷冷一笑,然後中條卻又嘆了口氣。

    “清國商人歷來是講究官商勾結,這一次恐怕唐大人要碰到麻煩了!”

    中條回過身看著三島說道。

    “現在的東洋需要像唐君這樣的人,如果日本……失敗的話,那麼東洋未來的希望很有可能正是在唐君這樣的清國官員身上,如果唐君罷官的話,清國,也就沒有希望了……唉!我自己靜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三島鞠躬出去了,而中條卻依然緊皺著眉頭,站在窗邊朝著華租界看去時,不禁想到那煙囪林立,廠房櫛比相連的工廠區,那些工廠意味著東洋的希望,如果唐君失敗的話,那麼日本……(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2
第120章 紛亂(第二更,求月票)

    第120章

    “完了,北海道!”

    “完了,佐渡島!”

    “完了,島後島!”

    對於絕大多數日本人來說,在這個初冬將至的時候,一個或熟悉或陌生的地名,不斷的在他們的唇邊響起,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這些地方都在哪兒,可是它們把精壯強悍的將軍和大佐們壓得透不過氣來,讓整個日本都籠罩在一種絕望的氛圍之中。中文網

    幾乎每天,都有各種樣的謠言在日本各地流傳著,當北海道陷落後,立即有謠言說露國大軍在陸奧灣登陸了,沒過兩天又有謠言說,露國大軍已經打下了秋田山,全殲了四個師團的日本軍。接著又有消息傳來,佐渡島被佔領了,自然的新瀉縣很快也“失守了”。當島後島失守之後,謠言就變成了島根縣,便宜更多的人相信,露國大軍會進攻京都縣,然後從那裡直接打到大津。以懲戒大津的暴民,為露國皇太子和皇子報仇。

    各種各樣的謠言在日本各地散佈著,而每一次謠言的散佈,都會伴隨著大量的城裡人將自己的女孩和家產撤往鄉村,一些頭腦發錯的人更是瘋狂的光往山裡,以躲避“西洋鬼畜”。

    而對戰爭,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選擇與想法,有一些人選擇逃往鄉村或山區,更多的人卻選擇戰鬥,在城市中,數以百萬計的日本人加入了“國民挺身隊”,因為武器嚴重匱乏的原因,他們不得不使用打倒幕府的戊辰戰爭前後,各藩購買武器。在明治維新後實施廢藩置縣,各藩的槍支均被沒收,數十萬支各式外國前裝槍成為國民挺身隊的武器,甚至就連武士刀亦再次出現在日本人的腰間,以至於還有一些削尖的竹槍之類的武器。

    而對一個西洋強國的入侵,當數以百萬計的日本人試圖用自己的勇士去保衛國家的同時。同樣有許多人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他們中有鼓吹失敗者,開始私下裡學習露國語,以便未來在露國佔領下生活,在這個時候,每一個人似乎都在做著自己的選擇。

    “真的是沒有希望了!”

    幾乎是在離開吳海軍工廠會議室的同時。作為造船技師的小幡文三郎便忍不住輕聲抱怨著,他之所以抱怨,原因再簡單不過了就在今天,艦政本部下令折解在海戰中受創的軍艦,將其鋼鐵轉交兵工廠用於生產陸軍的武器。非但如此,就連最後的幾艘軍艦上的大炮,亦要求拆下,以用於加強海岸的防禦。

    “沒有海軍的日本,還能繼續存在嗎?”

    在嘴裡這般抱怨著的時候,淚水他的眼中流了出來,一切都結束了,所有的夢想。無論是日本的,亦或是海軍的,現在都結束了!

    靡費巨資的海軍不僅未在保衛日本的佔領中發揮任何作用。反而要折除所有艦炮,所有的水兵都要上岸為保衛日本而戰。

    “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答案是眾所周知的,在會議上說的非常清楚在北海道、佐渡島以及島後島上,已經聚集著超過四十萬露國大軍,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如潮水一般湧入日本,而承載著國家希望的海軍。卻根本無力對抗露國海軍俄國人已經調集了四艘戰鬥艦以及十餘艘巡洋艦,任何海戰對於海軍而言。都將是毀滅性的。

    一開始,面對實力上的差距。海軍省堅持認為艦隊不應出海作戰,而應該於各島間掩護陸軍作戰,幾次遭遇戰的失利,更是讓海軍省充分意識到雙方實力上的巨大差距,避戰保船成為最好的選擇,這樣至少在外交斡旋成功時,日本還能夠擁有一支海軍,而不是消耗在無謂的海戰之中。

    沒有海軍的日本將不很難保衛國家的安危,可在避戰保船的情況下,海軍還能保衛國家的安危嗎?

    “真的沒有辦法了!”

    凝視著港內的幾艘軍艦,東鄉平八郎這位吳鎮守府參謀長痛苦的搖搖頭。

    “東京要求我們折下艦炮,將艦炮運往需要的地方,以阻擋露國大軍的登陸,可是,日本的海岸線這麼大,即便是有了幾十門大炮,又有什麼作用!”

    “砰!”

    猛的用拳頭捶擊扶欄,淚水從東鄉平八郎的目中流出。

    “今天他們要折掉大炮去加強海岸的防禦,抽調水兵上岸,明天他們就會折掉軍艦,海軍非但沒有被露國海軍擊敗,反倒是被海軍省的高官們給擊沉了……”

    曾幾何時和許多海軍軍官一樣,東鄉平八郎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揚國威於萬里之外,擊敗清國的北洋艦隊,而現在,曾經的夢想就像是笑話一般,銳意進取數年的日本海軍,非但沒能揚國威於海外,反而盡毀於船廠之中。

    日本做了數十年的海洋夢,在今天完全化為了泡影!

    “現在,我似乎能夠理解為什麼瓜生外吉會那麼幹了!”

    新井有貫於一旁沉聲說道,作為浪速號巡洋艦的艦長,目睹著艦上的火炮被折下的現實,就像是心愛的孩子被人折去了胳膊一般。

    “新井!”

    新井的話讓東鄉的眉頭一鎖沉聲喝道。

    “不要提到那個海軍的叛徒,即便是我們全部需要上岸拿起步槍,也要抵抗到底,絕不能像他們一樣背叛日本。”

    儘管並不贊同將軍艦火炮折下加強防禦的決定,但並不意味著東鄉會認同瓜生外吉等人的做法,在他看來那種懦夫行為,甚至是不可原諒的。

    “如果海陸軍人都像瓜生外吉一樣,認為露人不可戰勝,進而逃出日本,那誰來保衛日本?到那時整個日本都會成為全世界的笑話,如果我們英勇戰鬥的話,至少……至少在亡國後。世人還會記得日本人的武勇!”

    “可,可是……”

    新井長嘆了口氣,最後那張黝黑的臉龐流露出的卻是痛心疾首之狀。

    “如果我們全都戰死了,未來,未來誰來光復日本呢?”

    這一聲反問。實際上道出了許多日本人內心的想法,表面上看似堅強、武勇的日本人卻有著其它民族難以理解的兩面性,他們一方面武勇,一方面卻又懦弱非常,尤其是在面對一個龐大的絕不可能擊敗的敵人時,許多“有識之士”更是固執的相信日本距離滅亡已經不遠了。現在,是應該為未來做出選擇的時候,是做無謂的犧牲,還是做為順民生活在西洋人的佔領下。

    “是時候離開了!”

    面對好友,小幡文三郎吐出了這樣的一句話。此時他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但更多的卻是失落。

    “你決定了?”

    好友的決定,並沒有讓本田覺得意外,作為一個“恐俄論”的秉持者,早在戰爭爆發前他便堅信日本必將亡國,因為呼籲接受最後通牒,不過他的呼籲卻完全被無禮了,甚至被人視為“叛徒”。可現在戰爭的結果卻正在印證著他當初的預言日本必將滅亡。

    “離開日本也是不錯的選擇,與其同日本愚蠢的選擇滅亡,不如離開日本。也許……”

    話聲稍頓,本田明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

    “也許出去的話,還有機會幫助到日本!”

    顯然情緒低落的好友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話,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他說著話。

    “現在看來日本是要倒霉了,我們距離滅亡只是時間問題,坐守於國內。並不是日本的出路,現在對於日本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爭取外援了,在未來借助大國的力量。爭取日本的解放……”

    “本田……”

    詫異的看著本田,他不是一直鼓吹應該放棄抵抗,以爭取露國人的原諒嗎?現在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小幡,我是日本人!”

    小幡文三郎目中的詫色,看在本田的眼中,卻讓他的心情越發的沉重起來。

    “這場戰爭原本就是因為我們的狂妄自大所引發的,日本根本沒有可能抵抗露國以傾國之力的進攻,從戰爭爆發的時候,日本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在這個時候,需要有人站出來同露國人進行合作,作為佔領軍和日本人之間的緩衝,去保護可憐的國民,我之所以呼籲投降,是因為我們的實力太過弱小了,一個嬰兒又豈會是成年人的對手?而且我們抵抗的越堅強,越會激發露國人的暴虐,所以,與其作無畏的抗爭,還不如放棄抵抗,以恭順的態度爭取他們的原諒,可是……”

    可是他們卻根本就不聽取自己的勸說,只有少數人才知道未來已經注定了,還有許多人正在意識到這個問題,就如同小幡文三郎一樣,在戰前他亦曾支持戰爭,但現在呢?

    “哎,不說這個了,小幡,你準備去什麼地方?是去米國還是清國?在未來能夠幫助日本復國的,只有米國和清國了……”

    “米國?”

    搖搖頭小幡文三郎看著好友認真的說道。

    “難道這場戰爭之後,我們還看不情西洋人的嘴臉嗎?過去我們喊著脫亞入歐,現在好了,如果日本被佔領的話,便可以如願成為歐洲國家了,當然是他們的一部分……真是的,那些傢伙現在終於達成願望了!”

    抱怨之餘小幡文三郎接連諷刺了幾句,他口中的他們自然是對西洋充滿無限好感的明治政府高官,正是他們把日本一步步推向滅亡的境地。

    “我決定去清國了,去朝鮮,本田,我覺得你也應該去,我覺得,不僅清國的希望在那裡,就是整個亞洲的希望都在那裡……”

    希望之所在,其此何止日本人將朝鮮統監府視為希望,對於許多國人而言未嘗不是,仁濟醫院是仁川以至整個朝鮮最大的西醫院,作為醫院中的醫生,在多數時候,鄭士良並不需要診治病人除去為公司員工提供醫療外,朝鮮本地人以至於許多國人都在某種程度上抵制西醫。從而使得醫院的工作並不算繁忙。

    “這個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想到自己關閉藥房來到仁川,此時鄭士良整個人卻顯得有些籌措,他內心之所以糾的原因,正在於過去的一年間,於仁川目睹的變化。特區的變化是飛速的,幾乎每天都在發生著變化,日益興盛的特區似乎正像征著中國的覺醒,可不知為何,他卻對這種覺醒顯得有些牴觸。

    畢竟這一切都是滿清的,可是那位唐大人真是滿清的忠臣嗎?顯然鄭士良不敢下這個判斷。甚至做為醫生,他亦注意到在過去的一年間,來這裡診治的公司職員以及職工越來越多的人剪掉了辮子,甚至就連同街的警察,那辮子更是不知在什麼時候就被丟於一旁了。

    而且於朝鮮各地的“天恩祠”以至朝鮮國正在建的“忠烈祠”。無不是帶著思明、敬明之意,這是滿清的大臣該做的事情嗎?或許這是為了加強藩蘺的忠華之心,但是……這未免也太過了些吧!

    “安臣!”

    突然門邊傳來的喊聲打斷了鄭士良的思緒,他回過頭去,見著來者便是一笑。

    “獻香,您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了!”

    瞧著好友的造訪,鄭士良連忙收斂心有些紛亂的心情,當初他之所以會關閉藥房來到仁川。正是受陸皓東的邀請,用他的話說,這裡才是中國希望之所在。受其“蠱惑”的鄭士良,甚至關閉了自己的藥房。而一眾好友中,也就他們兩人來到了仁川,兩人的關係自然極為親近。

    “這不,今天電報局沒什麼事,那邊上完課。我就來了你這!”

    陸皓東邊說,邊從皮包中取出一份報紙。

    “獻香。看過這份報紙了嗎?”

    “嗯?”

    詫異的接過報紙,鄭士良不禁有些好奇。瞧見好友面上的不解,陸皓東便指著報紙上的一篇徵稿新聞說道。

    “你看這,朝鮮內事衙門為“忠烈祠”徵集徽記。”

    “徽記!”

    不解的看著陸皓東,鄭士良依然有些不解。

    “獻香,你是想……”

    “還記得我早前的那個構想嗎?”

    說話的時候陸皓東從包中取出記事本,翻開後指著其中的一個手繪的圖印說道。

    “《大明旗詩》中有云:日月旗中第一枝,這大明者,以日月為旗,既是祭祀我大明之將士的忠烈祠,自當用此日月旗!”

    “可,我這似乎只看到太陽啊?”

    瞧著那草繪的圖樣,鄭士良笑了笑。

    “這是因為還沒來得急上色……”

    陸皓東邊說邊在筆記本上重新繪寫起來。

    “以我的想法是由金日、銀月重疊的圖案和藍底組成。藍底代表青天,象徵著我等中國人光明磊落人格和志氣。日月重疊即是“明”字,代表大明,金日銀芒,即表述月映日輝之意,日月位於旗幟的正中不偏不倚,是取中國位於四方之中之意。這十二道月映光芒即指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年十二個月……”

    解釋著自己的構想之餘。陸皓東的神情略顯激動,在他看來,如若自己連好友都無法說服,更何況是其它人。

    “獻香,你這旗,似乎與洪門的日月旗有所不同啊!”

    作為會黨中人的鄭士良,對於日月旗自然並不陌生,不過那日月旗與這日月旗似乎有不少差別。

    “自是有所不同,我等所思所想者,是驅逐韃虜,恢復中華,而非恢復朱明之天下,難不成他日中原重定中國之時,還要找出一個朱明之後裔繼承皇位嗎?”

    手指著那筆記本上的“日月徽”,陸皓東看著好友不無認真的說道。

    “這徽記是應朝鮮思明之心而生,可於我漢人所承的卻是漢人匡正之志,滿清奴役兩百四十八年,使我中國生靈塗炭、昏暗無光,不正待日月光明普照以逐此黑暗嗎?這旗與其說是送於忠烈祠的前朝忠魂,倒不如說,是獻於我等欲投身之事業!”

    陸皓東的一番解釋,只讓鄭士良接連點頭,同時又連看這小自己數歲的好友,而陸皓東並沒有因此停下,而是繼續說道。

    “這旗幟於中國盡展時即能喚醒國人之民族之心,亦能盡展我國人之欺許,如此焉不合適?安臣兄,你說,如若有一天,中國大地上龍旗盡棄,而以日月旗代之之時,那恢復中國何嘗不能!而且……”

    聲音微微一壓,陸皓東又道出了自己的另一層想法。

    “獻香,當初我來朝鮮是應故友之邀,可你也知道,咱們那位唐大人,瞧著既像滿清的忠臣,可又不似忠臣,我便尋思著,若是這日月旗能光明正大的刻於漢城“忠烈祠”,甚至能於青年中時興起來,到時候……”

    不待陸皓東把話說完,鄭士良卻突然笑說道。

    “獻香,若是那樣的話,不定會給唐大人惹出什麼麻煩來!”

    “麻煩?”

    陸皓東搖搖頭,迎著好友的笑容道出了自己的另一層想法。

    “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唐大人於朝鮮銳意進取、操練新軍,或許他日唐大人自會揮兵國內,以復中國,至於這旗嘛……至少能催上一催,如若這旗傳至滿清朝廷中,安臣,你覺得滿清對大人還會如現在一般信任嗎?到時候,大人將如何自處?”

    (這可是5000字的大章,差不多也算是加更了吧!求月票!)(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2
第121章 彈劾(第一更,求月票)

    北京紫禁城大殿中,此時顯得肅穆非常,作為皇帝的光緒的坐在龍椅上。奴才和大臣們都肅立站於殿中,這些大們雖然都是蟒袍補褂、朝靴朝珠,心情到底不同。這陣子朝中事務總是爭執不斷,似乎就沒有什麼消停的時候。

    所爭的無非就是當前第一緊務是修鐵路重要,還是買軍艦重要,表面上看似臣工們都忠於國事,為國事操勞,可任誰都知道,這實際上卻是黨爭,卻是帝黨與後黨之間的角力,當然更準確的來說,卻是中央對地方的打壓,對李鴻章的打壓。

    面對以翁同龢為首的清流以試圖將購艦款轉用鐵路的企圖,宦海沉浮幾十年的李鴻章自然有他的應對之策,一方面據理力爭,為自己爭取時間的同時,另一方面卻借助英德公司向兩國公使施壓,以確保購艦款不至被挪用,同時又借此與兩國公司進行談判,藉口朝廷反對將價格壓下。

    今日這朝中的氣氛之所以古怪,就是因為李鴻章的一份奏摺,其已與英德兩國達成協議自英國購進兩艘戰鬥艦及兩艘防護巡洋艦,又與德國購進三艘裝甲巡洋艦以及多艘雷擊艦,一千六百萬兩的款子更是讓其以“為免中途漲價、鎊虧”之名,悉數打於兩國船商。

    換句話來說,那銀子被李鴻章花了個乾淨,甚至就連同旅順港的改建所需的一百萬兩,都被北洋築港公司拿到手那是朝鮮的一家公司。

    這一記響亮的耳光只扇得翁同龢等人頭暈眼花,儘管他們一面彈劾李鴻章大膽妄為,一面要求毀約撤款,可誰都知道,無論是違約亦或是轉售,朝廷都會虧空幾百萬兩,這個責任沒人願意擔,這般爭持中,軍機大臣們無不是理智的保持中立,雖說他們需要清流言官在朝中張目打壓地方。可卻也是借此令地方大員靠近他們,準確的來說是靠近太后。

    爭持了近一個鐘頭,眼瞧著沒有結果,坐在龍椅上的光緒開子口。他的聲音談不上響亮,甚至顯得有些氣血不足,而且又極為緩慢。

    “……多年以來,李鴻章兢兢業業,操勞外交、軍務。可謂是焦心勞思,雖偶有失誤,可卻也是為國事。朕焉能不知,今次李鴻章雖有妄為之嫌,卻也是心存國事……”

    這一段話相當平和,聽上去還是親切有理的,似乎是有為其開脫之嫌。 可眾所周知,現在“東顧之憂”日緊,日本眼瞧著一副亡國的勢頭,在這個時候朝廷自然離不開李鴻章。更離不開他的淮軍,這淮軍駐防全國為大清國的擎柱,若是動了李鴻章,不定會惹出什麼後患來。

    “至於言官,為耳目之司,朕屢求直言……”

    光緒收住話頭,不再說話,用幾句套話結束了這件事,其實事情遠沒有結束,大家都明白這件事的結果誰也傷不著傷半分。只是這次李鴻章有了當年建北洋,購艦款被挪用的前車後,反應更快,直接來了個先斬後奏。

    見皇上止住了話兒。百官們山呼萬歲,再次叩拜,起立,按順序站列殿前。

    禮讚官正要宣佈皇上起駕,言官行列中突然閃出一員官吏,此人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的長了一副馬臉,他搶上幾步,跪在殿中,高高托著一疊本章,高聲喊道。

    “臣,刑科給事中閆崇年,為朝鮮統監唐浩然意圖亂朝鮮局政之禍舉,有疏本上奏,請聖上過目。‘眾官為之一驚,光緒不由一愣,又是彈劾朝鮮的摺子。頃刻之間,閆崇年的奏章已展示在御案之上了。

    大殿裡頓時寂靜無聲,所有的滿漢官員都望著閆崇年,耳朵卻仔細聽著龍椅上的聲息。有人惴惴不安,有人暗暗高興,自然也有人無動於衷。但這一切都只能放在心裡,若形於詞色便是失禮,將被當殿糾參處分。

    看罷奏章,光緒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沉下來的原因倒不是因為有人彈劾唐浩然,實際上,現在他反倒將唐浩然看淡了,之所以如此,原因卻是因為其同李鴻章走的越來越近,而那李鴻章又隱隱成為其的靠山,雖說還未完全投靠李鴻章,可現在若不敲打一番,他又豈還記得皇上的栽培。

    “豈有此理!”

    一聲怒斥後,光緒看著臣工們說道。

    “朝鮮局勢方穩,焉有有任意妄為之舉!”

    閆崇年彈劾的是經濟統制,指其激起朝鮮官民反彈,更進一步彈劾其與朝鮮無人監督約束,如此其方才於朝鮮任意妄為,建議派員往朝鮮巡察,以免統監府任意妄為,再激朝鮮變亂。於是光緒又一道聖旨下來:

    “著總理大臣、北洋大臣會商此事……”

    皇上派了這樣兩員大臣,足見對事非常重視。心知此事牽涉到帝后兩黨,百官們無不是格外小心,儘量緘口不言。

    剛剛從駐英公使館回到賢良寺的李鴻章下了轎,進了大門。寬闊的石板路兩則古柏參天,株株老槐如今落葉已盡,今天李鴻章的心情著實不錯,一個先斬後奏,非但絕了翁常熟等人圖謀北洋之心,保住了北洋海軍購艦,而且還能再下另一步棋。不多時,周馥、張佩綸、盛宣懷都到了,這朝議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們還要商討下一步棋怎麼走。

    僕役送上熱茶,便退下了。李鴻章玩著茶盞蓋,漫不經心地笑笑,掃了眾人一眼,說:

    “我看,這次他們是偷雞不成了啊!”

    雖說做為艱難,可卻也勉強談得上事事順遂,所以此下李鴻章才會流露出幾分心滿意足。

    作為其第一心腹的周馥點點頭,喝了一口茶。雖說於他早已不再為李鴻章的幕僚,可卻依然是其第一心腹,亦從來以下屬自居,現在正好與京中述職,自然也跟著一同過來商量此事。

    “這兵艦要買,鐵路亦也要修,現在俄人於東屯兵豈只數十萬,反觀東北之地,兵力薄弱,交通多少不便,這鐵路卻是非築不可的!”

    原本就激動非常的盛宣懷早就按不住心下的激動,連忙跟著說道。:

    “可不是!這說築路比購艦重要的可是翁常熟那幫子人,現在咱們只要再把此事提上朝議就行……到時候我看他們怎麼攔……”

    張佩綸為人深沉,凡事非到關鍵之時輕易不動聲色,這時也跟著說道:

    “正是,這鐵路是要築的,而且要速修,可問題是……這築路的銀子從那來。”

    三人的目光集中到李鴻章的身上。

    瞧著幕員們投來的目光,李鴻章心裡暗暗好笑,團團臉,細眯眼,說話之前嘴角先就咧開了,唇上的鬍髭也跟著向兩邊翹起。此刻,他得意地撫著頷下的長鬚,改變一下坐的姿勢,拿出行家裡手的架勢。

    “既然購艦的款子可以借洋債,這鐵路的款子自然也能借洋債,這陣子,他們指著那筆款子讓修路,言道著築路之要,既然這花花轎子都造了出來,咱們不抬上一抬,豈不顯得你我不操國事!”

    三人這時才算明白大人的想法,大人非但是路要修、艦要造,還要藉著修路的名義,從朝廷挖出一筆銀子來。

    周馥則於一旁說道:

    “這,只怕到時候翁常熟會藉口銀錢窘急,無力償還為由,回絕借款吧!”

    於北洋一系眼中,那主持戶部的翁常熟著實不是一個為國之人,但凡與北洋有關的款子,無不是能壓就壓、能擠便擠,甚至就連淮軍的開拔款都要扣上一扣,這動輒上千萬兩的路款,其又豈能善予。

    聽他這麼一說,盛宣懷卻於笑不笑地說:

    “到時候,先看看他怎麼說再說,這借款的法子海了去了,他唐子然於朝鮮修鐵路能築成一段抵押一段!咱們也能,關鍵還是得讓朝廷認下這事,當然,若是能擠出一筆銀子來,那豈不更好!”

    見盛宣懷提及唐子然,張佩綸則笑說道:

    “唐子然統監朝鮮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過去其於朝鮮辦事靠的就是無人擎肘,自然事半功倍,可現在那閆小兒卻是一招卡到其命門上,如若朝廷派員巡察朝鮮,那朝鮮攝政怕也就多了個靠山,到時候……”

    張佩綸的話讓李鴻章微微一笑,看著三人說道:

    “這事,對咱們倒也是個機會!”

    中堂大人的一句話,讓張佩綸和周馥交換一下眼色,然後試探著問道:

    “莫非荃帥想派員往朝鮮?”

    放下手中的茶杯,李鴻章半眯著眼睛,緩聲說道:

    “從去年唐子然任朝鮮總理大臣,這朝鮮與北洋便形若等平,過去是為權急,現在這權急之事已畢,也差不多是時候改上一改了,現在皇上令總理衙門和北洋衙門會商此事,這不正是咱們的機會嗎?。”

    李鴻章的話只引得三人頻頻點頭,縱是盛宣懷現在也不像過去那般警惕他唐子然在朝鮮辦的洋務,比他還多,還大,沒準若是併入北洋,他還有機會去摘個桃子。

    相比之下,反倒是周馥更體諒李鴻章的用意和苦心,便於一旁建議道。

    “荃帥,這巡察之人選可得謹慎,若不然,只恐引起後患,不知大人屬意何人?”(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3
第122章 父子(第二更,求月票)

    入冬後的第一場冬月降了下來,雪雖不大,可卻也讓熱鬧的天津城冷清了許多,天氣自然也跟著冷了起來,北洋衙門轅門外的衛兵,更是換上了厚厚的冬裝,與海軍春時換上洋式軍裝不同,這北洋陸師依然穿著舊式的雲裳號衣,臃腫的棉衣穿在身上,雖是佩著洋式皮套、腰胯洋刀,可卻怎麼也顯不出一絲的威武,尤其是在那無人時,衛兵更是將洋槍往牆邊一靠,雙手互伸進衣袖取暖的模樣,那模樣瞧著並不市間販強上多少,這被視為帝國擎柱的淮軍精銳,只有在大人來的時候,才會展示出威武來。[更多好看的就上匕匕^^^^^^^^]

    轅門外的衛兵在那無精打采站著時,衙門後園的走廊邊,穿著熊皮大衣李鴻章卻立於廊邊,雙目凝視著那落入池即刻消彌的雪花,直是看了近半個鐘頭,全不顧襲來的陣陣寒風。

    此時,他那張已盡顯蒼態的臉龐上,皺紋深陷,這個老大的帝國在過去的二十餘年間,完全是靠著其去支撐、維持,對大清,李鴻章可謂是忠心耿耿,盡職盡責的維持著這個國家的體面,縱是這個國家早已虛弱不堪,可靠著勉強糊裱,卻也裝出了幾分“強國”的氣勢。

    洋務也好、北洋也罷,無不是那勉強糊飾的虛相罷了,能瞞得住外人,可卻瞞不住他自己。

    這個國家啊……

    一聲嘆息之後,李鴻章卻的那眉頭卻皺得更緊了,想到了自己,自然也就想到那個於朝鮮銳意進取、推行變革的後輩,相於自身的謹慎微,那個年青人可用膽大包天來形容,而且他走的更遠,甚至……

    時間啊!

    相於自己,他的年青就是最大的依持,早晚有一天,朝氣勃勃的統監府會把幕氣已沉的北洋遠遠的甩在身後。到那時候,誰還能擎止他?

    “爹,您又在為唐浩然的事煩心?”

    讀了一天書,出來透口氣的李經述。看到父親愁眉不展的模樣,便走過去插了一句話來,打斷了李鴻章的思緒,而李鴻章則什麼也沒。他又豈會在兒子面前什麼,擔心唐浩然那個後輩將來無人擎肘?

    於是乎。父子倆都在沉默著,相之前,這會李鴻章的眉頭鎖得更緊。

    唐子然!

    李經述提到的這個名字,總是會讓李鴻章的心浮現出各種情緒來。對於唐浩然,李鴻章從來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方面,唐浩然在過去的一年,所行所做之事,著實人猜不透,猜不透,便放不下心。至於另一方面。他的理國濟世之才,卻又讓李鴻章歎為觀止,若非如此,又豈會於朝暗自相助令其於朝鮮放手任其為之。

    可這人確實讓人放心不下,於朝鮮大肆修建“承恩祠”以此緬懷前明官兵,雖病急亂投藥的朝廷這邊默許了他這“為固藩蘺”的法子,可在另一方面,國人又豈可能不受其影響?進而如朝鮮人一般思明?就如同府職員、警察部的警察一般,剪掉辮子的可不止一人,甚至還有人私下稱。唐浩然自己都剪掉了辮子。

    若是擱下幾十年前,平發亂那會憑此一條,便能定他個大逆之罪,可現在……李鴻章終還是搖搖頭。這辮子於軍、工坊最為不便,尤其以軍為是,就像現在北洋海軍穿上了洋式的軍裝,可因為辮子的關係,戴軍帽卻多少不便。

    唐浩然會反清復明?

    李鴻章不相信,他更願意將其於朝鮮的行為劃為日本明治維新後的“剪髮、易服”。而非大逆,畢竟唐浩然長於西洋。

    既是其不會反清復明,那為何還要擔心他呢?

    擔心的是將來他無人擎肘,無人相制之下,他唐浩然是否會有不臣之心?有些事情李鴻章不能不去想,甚至有時候,他自己也曾動過這樣的念頭,可最終那些念頭還瀰散於無,畢竟李家世受國恩,可他唐子然……

    可除了唐子然,當今國又有誰能辦事?

    這恰恰是李鴻章糾結的地方,唐浩然談不上是個忠臣,但其卻是個能辦事之人。現在的國需要這樣能辦事,且能辦成事的人,如若不然,他日國有事,誰人能解?想著自己的年齡,李鴻章的心思便越發的低沉起來。

    “爹,如、如果無人可選的話,孩兒,孩兒……”

    瞧著父親越發低沉的臉色,原本就事親極孝的李經述連忙為父親分憂起來。

    “希望爹能同意孩兒去朝鮮,為父親分憂!”

    雖在府閉門讀書以備禮部會考,可李經述也知道這幾日父親裡為派何人往朝鮮心惱不已,有很多人都願意去朝鮮,因為去朝鮮是個肥差、憂差,所謂的巡察,實際上就是朝廷往統監府頭上套了個緊箍咒,無論是李王也好,唐子然也罷勢必都會禮讓三分。

    有了這三分禮,便能與唐子然一般,於朝鮮享太上皇之名,當然最重要的是現在的朝鮮不若年前是貧苦之地,現在的朝鮮可是肥的流油,平壤的煤礦、仁川的洋貨,那可都有府的份子,到時候隨便派個人過去,可就受用無窮了。

    可恰正因如此李鴻章才會心憂不已,他憂的正是是否有人藉機自肥,進而離間北洋與朝鮮的關係,從而有損他的計畫,將來想擎肘他唐浩然,還是要靠北洋,還是要靠把他納入北洋門下。

    “經述,你想去朝鮮?”

    詫異的看著李經述,對於這個真正的長子,李鴻章雖是喜愛,但看重反倒是不如派往日本過繼而來的李經方。

    “爹,兒以為去朝鮮者其用非在巡察,因朝鮮是為藩國,而非國,自不便派員巡察,以損統監全權之威……”

    李經述連忙心翼翼的道出他的想法,六年前他以蔭生資格赴京參加廷試,沒有通過。雖未被錄為進士,但成績亦佳,被朝廷選為內用員外郎,又蒙賞戴花翎,有了名義上的頭銜。這種頭銜只是明一個人的資格,不等於實授,常常屬於“候補”地位。因此李經述實際上只是獲得了一個四品官的資格,仍住在他父親在天津的北洋大臣衙門裡用功讀書,準備來年再考。

    儘管考進士是李經述的願望,但事親至孝的他卻更希望如大兄一般能為父親分憂,關注府之事的他,自然知道父親這幾人頭痛的是什麼,所頭痛的是無人可往朝鮮派,於是這才有了他的自告奮勇。

    “……所以,以我看來,沒有人兒去那更合適,兒於朝鮮,志不在建功,唯願能與唐大人討習西洋學問,或者朝鮮士子吟詩作賦……”

    雖李經述的是一番沒“志氣”的話,可這番話傳進李鴻章的耳,卻讓他不時的點著頭,確實作為他李鴻章的嫡子,經述往朝鮮的確無需立功亦無需爭權,若其前往朝鮮,既能讓朝廷滿意,又能令唐浩然不至心生惡感,再者……

    瞧著身邊的兒子,其年齡不過只唐浩然大上幾歲,兩人若是相交為友,將來……沉吟片刻,李鴻章朝著廊外的飄落的雪花看去,緩聲道。

    “經述,你可知我為何派經方往日本任駐日公使,雖戰火連天亦無意令其撤出?”

    “父親必是想令大兄於日本多走多看,過去是觀日人革新之虛實,而現今亦是觀日俄之虛實……”

    李經述的回答讓李鴻章頗是欣慰的點點頭,

    “外人言道,如今日俄交戰,利在我大清,近日既無東顧之憂,又無東洋之慮,可卻不知,如若我大清再不銳意進取,只怕,今日之日本,便是明日之大清,你爹我辦了這麼多年的差點,勉強糊飾的那點東西,若是為外洋所戳破,只恐我大清必再為洋擾。”

    話間李鴻章的言語卻發的低沉起來,於國辦事太難,這是他這些年最大的體會,每辦任何事,總少不了各方的牽拌,也正因如此,當唐浩然於朝鮮開辦各種事業時,他才會全力支持,與其的是支持唐子然辦事,倒不如是想借唐子然於朝鮮辦事,推動國內的變革,可卻又擔心將來唐浩然會無人擎肘。

    也許……突然,他的腦海浮現出一個名字來,袁世凱於台灣不也在操辦新政嗎?雖不及唐浩然那般顯著,可袁世凱畢竟是出自北洋門下,畢竟是世受朝廷恩典,若令兩互相牽絆……沉吟著李鴻章看著李經述道。

    “經述,你需知如若去了朝鮮,可就有可能錯過來日禮部之考,到時候……”

    雙目盯視著兒子,李鴻章並沒有把話完,非進士出身的官員於朝頗受排斥,正因如此,他才希望兒子能考進士,可在另一方面,他卻又想看到這個平日孝道忠厚有餘的兒子,能做出些許讓他驚訝的事情來。

    “父親……”

    就在李經述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只見張佩綸卻急匆匆的一路跑過來,全是一副慌張模樣,待他走近了,只聽到他道。

    “大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俄國人,俄國人登陸日本了……”(未完待續。)h118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3
第123章 目標:本州(第一更,求月票)

    隆隆的炮聲打破了凌晨時分的寧靜,沿著海岸巡航的戰艦、巡洋艦、武裝運兵船上的火炮,噴吐出一團團巨大的炮焰轟鳴著,朝著仙台灣平坦的海岸上實施炮擊,沒有人知道,在海岸上有多少日軍在防禦,就像沒有人知道登陸後會遭到多少日軍的攻擊一般。

    出人意料,沒有還擊!

    可是即便如此,飄揚著聖安德烈旗的俄羅斯帝國海軍艦隊仍然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他們將源源不斷的炮火傾倒在海岸的附近,用密集的炮彈在海岸打出一個灘頭隔離帶。

    在人類歷史上,這樣的黎明或許還是第一次。在朦朧、灰暗的晨曦裡,在經過了一天的航行之後,1891年11月22日,由78艘軍艦、運兵船組成的船隊以令人生畏的氣勢,在土佐灣的日本東海岸的仙台灣海灘外圍擺開了陣勢。

    此時,距離陸地不過數百外的海面上佈滿了一艘艘武裝運兵船,運兵船上,炮手們警惕的望著在烈焰中翻騰的海岸,更多的卻是士兵,一個個背著步槍的士兵,用狂熱的眼神的注視著那被硝煙籠罩的海岸。

    整個海面上艦旗飛揚,在寒冷的海風中發出啪啪的聲響,接近登陸位置的運輸船隊的一艘艘商船此時已經拋下了錨鏈,在經過了一夜的航行之後,背著槍的士兵們穿過了一個個雜亂無章很難插足的艙間,來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的船們和士兵們,已經將原本捆在兩舷的攀網放入大海。木製的登陸小艇被一個接一個的吊運至海中,由繩索繫留著停連在運兵船周圍。

    相比於北海道攀陸時投入的兩個旅的部隊。這次登陸出人意料的投入了三個師足足五萬人之多的陸軍部隊。而更為重要的是,這是一場奇襲,在幾乎每一個人看來,隨著冬天的到來,冰冷下的海岸是不適合登陸的。

    大規模的登陸戰將在明年春天后爆發!

    當日本以及全世界的觀察家和軍事專家們如此信誓旦旦的宣稱時。出人意料的登陸幾乎迎著雪花展開了,不是人們意料中的佐渡海峽,亦不是與島後島相對的美保灣,更不是津輕海峽,而是臨太平洋的仙台灣!

    相比於本州島北部以及西部沿海的防禦,東部沿海的防禦無疑顯得有些鬆懈。至少防禦兵力嚴重不足日本沒有足夠的兵力防禦漫長的海岸,正因如此,才使得俄國人相信,只要選擇適當的地點,便可以輕鬆突破日本的海岸防禦。

    儘管沒有足夠的地圖。甚至水文資料亦是幾十年前俄羅斯海軍沿日本航行時獲得的些許資料,但復仇的渴望還是讓俄軍選擇了冒險在本州島東岸登陸,這場戰役充斥著太多的冒險。

    首先,這是在冬季,海水冰冷,甚至他們連地圖也沒有不過只是於書店中購買的日本地圖。可卻沒有人懷疑會獲得勝利日本畢竟是個弱國!只需要重重的一擊,就能把這個國家徹底粉碎。

    運兵船甲板上也擠滿了喧嚷著的士兵,一同等待著衝向海灘的信號他們的神情顯得極為狂熱。甚至就連同呼吸都顯得有些急促。

    “殺死日本猴子!”

    幾乎每一個人都懷揣著這樣的念頭,甚至在北海道為作著越過津輕海峽的訓練時,他們亦曾用自己的方式為被無恥的日本猴子殺害的皇太子和皇子復仇殺死日本人!

    排列在寬闊海域上的大批艦隻上人聲喧嘩。儘管寒風刺骨,可每一個士兵都充滿活力,都等待著沖上這個傳說中的“黃金之國”。軍艦上釋放的魚雷艇在船隊之間來回穿梭著,魚雷艇上水兵,警惕的看著遠方,防止任何一隻漏網之魚對運兵船隊發起進攻。

    海面上發動機震動著。發出低沉的聲音,吊桿搖搖擺擺地送出一艘又一艘舢板。架上的鐵鏈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神情緊張的士兵們隨著哨聲的響起,開始沿著攀網下船。而在登陸艇上,熟悉大海的水兵們手拉著攀網。

    在水兵們叫嚷著支使著這些陸軍的旱鴨子上艇的時候,突然在海面上炸幾團水柱,有一艘木製的登陸艇因為近失彈被直接撕成了碎片,艇上的兩名負責引船的水兵消失了,隨後海面上頓時一片腥紅。

    守衛海岸的日軍開始還擊了,不過他們的還擊卻顯得極為虛弱,甚至不提一提,只是在船隊中間擊幾了幾片浪花。

    “是陸軍炮!”

    運兵船上的軍官們看到這一幕,反倒是興奮了起來,薄弱的火力意味著日軍的防禦力量不足,完全不能阻擋他們的進攻。

    劇烈的爆炸引燃了建築,多賀城內一棟棟日式的木製建築被引燃了,火紅的烈焰和著滾滾濃煙吞噬了整個多賀城,在街道上到處都是逃跑的市民,無差別的炮擊似乎要吞噬這座城市一般,鋼鐵破片在街道上、建築中飛舞著,收割著生命。

    在黎明到來前,陷入火海中的多賀城,同樣陷入混亂之中,死亡正在籠罩著這座混亂的城市。

    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仙台港那棟兩層高的西式海關樓被直接命中,這是第37旅團的指揮部,樓房的磚石和軍官們的殘骸在硝煙中被拋至半空。大島石根被身邊的參謀官拖進掩體,眼睜睜地看著露*艦對城市的狂轟濫炸。

    炮擊差不多持續了約20分鐘才結束。在炮擊結束之後,大島石根喘了一口氣,爬出掩體,正要詢問情況時候,又聽到遠方隆隆的炮聲。一枚炮彈卻在大島石根身邊開花,剛剛躲開一輪炮擊的大島石根的身體在駭人的爆炸聲中四分五裂,周圍僥倖逃過炮擊的參謀軍官們無不是新一輪的炮擊被震得頭暈眼花,只能伏在掩體裡等炮襲結束。

    “聯隊長閣下,旅團長閣下陣亡了!”

    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於掩體中躲避炮擊的西島助義聽著軍官的報告後,他只是睜開眼睛朝著港口看去,透過濃濃的硝煙可以隱約看到港內的那座棧橋那一定就是露國人的目標!

    “露國、軍在登陸,他們的目標就是這座港口!”

    手指著可以泊靠2000噸商船的棧橋,西島大聲吼喊道。

    仙台港並不是一座大港,只有那麼一座棧橋,但作為軍人,他卻非常清楚,一但露國人佔領仙台港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源源不斷的露國、軍會像潮水一般的從港口湧入日本。

    “立即炸燬棧橋,明白嗎?立即炸燬它!”

    命令很快被下達給工兵,當37旅團的工兵們冒著彈雨於開始於棧橋佈置著炸藥的時候,數公里外的海面上卻是如騰水一般,數以百計的舢板在人力的劃動下,朝著海灘的方向衝去。

    偶爾落下的炮彈在距離舢板十數米外爆炸後,掀起的一個個浪頭打在士兵們的身上,冰冷的海水只讓俄國士兵渾身濕透,寒冷使得的他們忍不住顫抖起來,偶爾的一兩片破片在水中擊中舢板船體的薄木板上,擊穿的小洞朝著舢板內湧著水,冰冷的海水便浸透了他們的軍靴。

    似乎對於這些士兵來說,最大的敵人不是岸上少的可憐的日本兵,而是那冰冷的海水,確實,這確實是最大的敵人,儘管俄羅斯人習慣了寒冷,但並不意味著他們能夠適應海水的冰冷,尤其是在抵達海岸後,他們還需要淌過沒膝的海水。

    雖是如此,他們卻依然拚命的劃動著船槳,任由那湧來的海浪漫過船身,只有那濕透的軍裝和發紫的嘴唇在提醒著人們,他們正在和冰冷的海水對抗著。

    當陸軍士兵們與海浪、海軍抗衡著朝著陸地靠近時,在數十艘機動交通艇上的水兵們,則指揮喧鬧的攻擊艇列成陣隊,並不斷的用鐵皮捲成的擴音器大聲宣佈著:

    “排好隊形!排好隊形!”

    與此同時,運輸艦上的士兵擠滿甲板,等待著輪流爬下滑溜溜的梯子或爬行網,以進入木製的舢板。整個過程當中,所有艦隻上都有軍官拿著鐵皮捲成擴音器在不斷地下達著通知和鼓動的話語。

    “努力作戰沖上陸地……”

    “俄羅斯的民眾在看著我們,沖上去,讓該死的日本猴子下地獄!”

    “別忘記尼古拉皇儲的血……”

    諸如此類的宣傳鼓動在在軍官們嗓音迴蕩著,其實對於這些士兵來說,不需要軍官的鼓動他們也會拚命的划船,只盼著盡快到達陸軍,然後把該死的日本猴子殺光,只有如此,他們才有可能停止戰鬥,點起篝火烤乾身上的濕衣,讓冰冷的身體暖和一些。

    不過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順利,因為海浪的關係,許多舢板在海浪中像是玩具一樣隨著海浪晃蕩著。一個大浪襲過來,只把幾艘小舢板上的士兵們推倒在海中,浸了海水的軍裝使得落水的士兵像鉛塊一般的沉入海底。

    但海浪並沒能阻擋數百艘如百舸爭流般朝著海岸上湧去的舢板,幾乎是在太陽於海平線上躍出的時候,數十艘白色的小艇先後抵達了海岸。

    “烏拉!”

    伴著震耳欲聾的嚎叫聲,數以百計的俄國士兵登上了本州大地……(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23
第124章 人才(第二更,求月票)

    釜山西南有一面天然的海灣,叫作鎮海灣。..鎮海灣是朝鮮半島一帶最大的海灣。這片面積達數百平方公里的海灣水深港闊,可謂是東北亞大陸第一良港,海灣內層層環抱,灣中有灣,港中有港,連綿起伏的山嶺將海灣完全“包裹”於其中,僅只有一處寬約數公里的出海口。

    上午,狂風怒號,海上吹來的寒風侵人肌骨,在出海口處的山嶺上,以千計的勞工正在開挖著山體,以備在山體上修建炮台,舊時的炮台位於釜山城附近,而現在數座新炮台卻於鎮海灣周開工興建著,開挖的山體間,一條條隧道掩體正在建設中。

    山頂與山腰間的勞工忙碌著的時候,在海灘卻有兩個青年人沿著海灘行走著,這兩人的穿著有著明顯的區別,其中一人穿著件黑色的呢絨大衣,另一人則穿著棉袍,對於這兩個的關係,明眼人一看便可猜出幾分,他們是上下級的關係,那個穿棉袍的青年總是會跟在前者身後半步處,以顯出對方的地位。

    “仲彭,你看,從這裡往東看去,400餘裡外,便是日本了!”

    站在海灘上,唐浩然的手指著對岸對身邊的李經述說道。

    李鴻章會把他的兒子派到朝鮮來,完全出乎唐浩然的意料,而李經述的姿態之低,亦遠他的意料,其來到朝鮮後,對府中之事全不插手,縱是有朝鮮官員於他面前“告狀”,其亦會於第一時間告知府中,這是一件好事。

    或許,正是因為李經述的這種低姿態,唐浩然才會在來釜山視察海軍基地建設時,把他帶來了,一個多月的接觸,使得唐浩然對其有了清楚的認識他是一個老實人。雖說極為聰明,渾身全不是一般官宦子弟身上的跋扈,更為難得的是。此人極為老實,以至於唐浩然甚至都懷疑,他不是李家之人,或者正因如此。其才會於歷史上全不如李經方那般“有名”。

    在選擇海軍基地時,唐浩然並沒有選擇港口條件初備的仁川,而是選擇了條件更為優良的鎮海灣,之所以選擇這裡,一方面是因其為東北亞大陸條件最好的天然良港。而另一方面,卻是基於政治原因令艦隊遠離北洋。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空前膨脹的北洋水師,對唐浩然的威脅甚至超過了俄國艦隊,自然,在這種情況下,遠離北洋的鎮海灣,無疑成為了最好的選擇,雖然建設新的海軍基地需要花不少錢,但就將來來說。港寬水深的鎮海灣顯然比旅順更適當作為海軍基地,即便是百年之後,這裡也是美軍的航母泊地之一,在另一個時空中,這裡亦是日俄戰爭時日本聯合艦隊的泊地。正因如此,唐浩然才會選擇這裡作為未來的“朝鮮海軍”基地,至於仁川則只是作為輔助港。

    “日本……”

    望著大海,李經述沉吟片刻,而後看著唐浩然說道。

    “現在俄國人不是已經佔領宮城縣和山城縣了嗎?”

    現在的日本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俄羅斯再次拒絕了美國方面的斡旋。他們不僅佔領了日本北方中部的宮城和山城兩縣,同時又修復了酒田港,源源不斷的俄羅斯軍隊正通過港口湧入日本,而更為致命的是在北方的青森、秋田和岩手縣。聚集著近十萬日軍主力,現在他們無一例外被阻攔於北方,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在南方儘管日軍正在抵抗,可相比於俄羅斯人他們的力量實在太過弱小了,戰爭或許會持續到明年,但事實上現在的日軍不過史是負隅頑抗罷了。

    “是啊。明年,大規模的戰事就會結束,到時候……日本的滅亡將是不可避免的!”

    到時候或許俄羅斯贏得了勝利,但對於俄羅斯而言未嘗不是一場慘勝戰爭不過只進行了半年,俄國人便已經花費了超過12億盧布,儘管他們的債券在歐洲極受歡迎,但龐大的戰爭開支正在耗盡俄國人的財力。

    但是,對一個不計較得失、急欲報復的國家來說,龐大的財政開支,暫時是可以接受的,而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財力被耗盡的俄羅斯至少將有十年喘不過氣來,這場戰爭為中國贏得了時間,贏得了十年的時間……最重要的是,它是阻止了日本打響甲午戰爭的可能。

    如果“我大清”沒有在甲午戰爭中敗北,光鮮亮麗的洋務運動或許還能糊弄世界幾十年,大清依然是那個讓人望而生畏的“龐然大物”,如土耳其一般,雖是虛弱,但列強卻不會輕易產生吞噬之心。就如同現在,北洋艦水雄心勃勃的大擴充,被世界各國海軍所驚嘆,甚至就連同海軍佔有絕對優勢的俄國人,在一面進攻日本的同時,一面藉口開始加強海軍軍備,相比於北洋艦隊,他們的制定的規模無疑更為龐大。

    自己阻止了甲午的爆發,可是卻沒有沒有根本上解決問題只是將中日戰爭換成了中俄戰爭,儘管贏得了十年的時間,但十年後重整旗鼓的俄國就會將視線對準中國,如果中國在那場戰爭中失敗,所失去的恐怕絕不僅僅只是台灣,甚至可能……

    沉思間唐浩然凝視著波濤洶湧的大海,他能夠想像得到此時陷入戰火的日本,對於日本的生靈塗炭,他自然沒有一絲的同情,即便是《中華時報》上那些有關俄軍於日本暴行的報導,也不過只是一笑了之,甚至在內心深處,他渴望著俄軍在日本犯下一個個暴行,屠殺也好、強女干也罷,狗咬狗的暴行,人類需要干涉嗎?當然不需要!

    但兩狗相殘於中國卻能帶來超乎意料的好處,這正是唐浩然需要抓住的機會。

    “所以,我們需要考慮另一個問題,日本滅亡後,我們需要面對俄羅斯的壓力!”

    打破沉默的唐浩然,朝著北方看了一眼,那個鄰居對國土的貪婪遠超過其它任何國家,有如日本一般。

    “當然,這個問題有中堂大人在,有北洋在。我這邊的壓力也就沒那麼大了!”

    面對唐浩然對父親的恭維,李經述連忙恭維了回去:

    “子然客氣,您於海東所辦新政、操練之新軍,亦是他日抵禦俄人侵犯之根本!”

    “新軍倒罷了。朝鮮地貧民瘠的,即便是傾國之力,亦很難操練兩鎮新軍,若非如此,我又豈需推行經濟統制。以圖增加財政,以謀操練新軍之經費……”

    假李經述之口,唐浩然已經將推行經濟統制的目的上報京城,在某種程度上獲得了京城的“體諒”,

    “而以府中的那點財力,欲辦以新軍,非得推行實業不可,可這就需要人,現在府中和公司企業聘請的外國老師多達728人,技術人員多達1412人。事務員亦達145人,熟練工875人,其它各類人員391人,這幾千人,每月僅薪酬即多達三四十萬元,雖說大部分為公司負擔,可這卻是筆極為昂貴的支出……”

    為了滿足實業以及行政上的需要,無論是府中亦或是公司都是以數倍的工資聘請外國人,來到朝鮮之後,唐浩然在很多方面的都面對諸多問題以至困境。而其中人才枯竭則最為明顯和直接,國內的教育無論是規模亦或是內容都滿足不了特區對技術人員以及合格產業工人的需求。

    尤其是與日本不同的是,特區的工業除去如紡織業一般的輕工業外,還有以鋼鐵為中心的重工業。培養大批技工和中等科技人員的需求無疑更加迫切。於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有向外國引進急需的人才和派遣留學生到國外學習。

    引進外國先進技術、廣為聘請外國各行各業專家,只是解決一時之需,解決問題的根本在於本國人才的培養,並逐步停止這種人才引進,派遣留學生出國是一個選擇,但只有通過不斷的自我培養。才能解決人才問題。

    “所以,我才辦了東亞同院,去年同院的在校生只有400餘人,而明年二期開學後便有4500餘人,他們都是國內各地同堂的畢業生,在同堂內,他們學習了英語、德語、法語以及數學,初級的自然科學常識……”

    於唐浩然設計的“教育體系”中,同堂無疑就是大學預科,過去唐浩然並不清楚預科的作用為何,但通過同堂,他卻明白預科的重要性中國有數百萬熟讀國學、粗通數學的讀書人,作為文人他們或許是稱職的,但就理科以及外語卻遠不如近現代教育培養的高中生。而同堂作為預科的目的,正是教育其外語、自然科學以及數學等理科知識,進而其才能於同院中拿著歐美教材,在歐美教授的教育下學習這個時代最先進現代知識。

    “子然所辦的同堂,家父亦深為贊同,家父曾於經述面前言道,論及洋務家父不及子然十一,而根子就在這同堂上!大人之眼光,遠比他人所能及!”

    恭維也好、馬屁也罷,縱是李經述在內心深處亦對東亞同文教育體系佩服至極點,若是這般推行下去,不出數年必何解洋務無人之局,唯一可惜的是人才盡為朝鮮所用。

    “中堂大人謬讚了!”

    搖搖頭,唐浩然將視線投向李經述反問道。

    “可,這就夠了嗎?”

    (對於大家覺得統制經濟就是計畫經濟,於此無語需要解釋一下,統制經濟不同於計畫經濟,所謂統制經濟,就是在資本主義生產關係的前提下,國家財政為服從戰爭需要,依靠行政的法律手段,直接干預或管制生產、流通、分配等社會再生產的各個環節和國民經濟各個部門,它是一種高度專斷集權的資本主義戰時經濟模式。統制經濟的全面實行,就是戰時經濟體制確立的表現。在一戰二戰期間,各參戰國如英美等國皆實施統制經濟,其本質就是政府的“強制性干預”和“管制”經濟的體制。與蘇式的計畫經濟是截然不同的。)(未完待續。)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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