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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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35
第175章 督難安(求月票!)

    天津,北洋衙門高大的轅門外衛兵荷槍而立,此時的北洋衙門內只顯得詭異非常,進出其間的官佐、吏員、幕僚無一人敢喘口粗氣,所有人無不是偶爾把視線投向大簽押房,就在幾個鐘頭前,這北洋大臣衙門便似亂了套一般。:../ ±,

    唐浩然反了!

    不對,是唐浩然起兵清君側。

    大簽押堂內,李鴻章心臟激烈地跳著,如同陣前的戰鼓,轟隆轟隆的悶雷在耳朵深處鳴響迴蕩;體內彷彿有火焰的伏流竄動,將身體裡每一滴水分蒸發。難以遏抑地,早在幾十年前便淡去的脾氣這會卻是在他的心頭湧動著。

    “……吾本乃駐朝統監,今見朝綱不振,奸佞當朝,特起兵十萬,邀直隸總督、兩江總督、湖廣總督、兩廣總督、閩浙總督、陝甘總督、四川總督、雲貴總督共倡義舉,共商國事,以還我朝清明盛世!”

    驀然,那股火卻是隨著通電上的內容,再次猛然湧了起來,以至於李鴻章真猛然睜大雙目,任誰都知道,大人這是真個怒了。

    “漢城那邊有電報嗎?”

    手中握著茶杯,李鴻章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眸裡隱隱有一抹憂色,顯得有些蒼老的滿是皺紋的臉龐卻抑制著一絲怒容。靜默裡,眼中彷彿有言語流∶

    “怎麼還沒來電報嗎?”

    他並沒有這麼問,而是等待著幕員的回答。

    “回中堂大人,至今未有一電!”

    聽到這句話後,李鴻章用盡力氣。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

    “將朝鮮銀行、北洋公司在直隸、山東一帶的銀行、商號全都查辦了。所有人等一率捕入獄……”

    不過才一開口。那心中的的怒火再一次燎原野火般升起,雖是無法壓抑,但多年宦海浮沉的他,卻深知此理更需要冷靜。不能這麼辦,他唐浩然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不會沒想到這一點,查辦銀行、商行,卻是下策。且不說租界中的銀行商行不能查封,便就是山東等地的銀行亦不能查辦,不能牽連他人,唐浩然所做的,只能由唐浩然承擔。

    當然,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李鴻章現在還不想把路全都走死。

    “大人,電報,電報……漢城的電報!”

    就在這時,大簽押房外傳來的話聲只讓李鴻章的心頭一清。連忙急步站起身來,全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樣。此時,對於他來說,他最想的便是唐浩然的解釋。接過電報,不過只是略掃視一眼,李鴻章便再出無法的近幾年控制自己的怒火了。

    “嘩”地一聲,幾滴冷茶飛濺,眾幕僚無不是抬眼望去,那張原本平靜的臉上,此刻竟鐵青如花崗岩,眼中怒氣迸放如刀光森寒,摔在地上的茶杯碎作瓷片。

    “唐子然,你竟然如些坑辱老夫!”

    心中忿然吶喊。突然的一陣怒火讓李鴻章那裡還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怒容,沒有會懷疑,如若此時,唐浩然在他面前,李鴻章一定會將其斬首。

    中堂大人的惱怒,只讓周馥也不禁訝然。這麼多年來,他可從未來見中堂大人如此惱怒過。

    “大人,怎麼了?”

    在眾人的疑惑中,周馥從中堂大人的手中接過電報一看,那張臉膛上頓時便沒了血色,甚至就連同唇角亦是不時輕顫。

    “蘭溪先生,這是……”

    張佩綸瞧見周馥的神色異常,連忙開口詢了一聲,待他接過電報,那臉色亦是猛然一變,就連同那視線又漸朦朧,但還真強聚起即將渙散的神智看著電報上的內容∶

    “中堂大人鈞鑑:浩然蒙中堂大人之信賴,統監朝鮮近兩載,兩年來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之懈怠,以百計之心鞏固藩蘺,若無浩然即無朝鮮今日之平靜,然朝中臣工,尤以旗奴為主子分憂,言浩然心懷反意,朝廷拒納浩然之辯書,由此可見當今朝中實為奸佞當朝,浩然雖身在處藩,然亦心憂國朝,其間苦楚請大人體諒,今日起兵,所為無外“清君側”,今日朝廷可言漢臣之浩然,他日亦可言之中堂,言之諸大人,浩然斷然起兵,所爭者實為我漢臣之將來,之生計,今日浩然起兵,所求者,只為清君側、肅奸佞,如若朝廷能恍然醒悟,體諒浩然之忠,肅清朝中奸佞,自今之後,國家諸事皆由中堂大人與地方總督議處,浩然自當還兵,朝鮮之兵絕不入關內半步,如若不然,浩然唯一以朝鮮十萬雄兵,兵逼京城,以清君側……”

    待看完這電報後,張佩綸慘然一笑,看著惱怒的中堂大人慘笑道∶

    “筆者……殺人……不用……刀啊!”

    話未說完,一口唇血已自唇邊湧出。斷續的話語中帶著令人切齒的淡然。過去只道唐浩然謀事只重結果,可今日一看,其完全是不擇手段,便就是這份電報,如若傳至朝廷,中堂大人怕都脫不得干係。

    筆者,殺人不用刀,這是文章的最高境界!

    當年李鴻章用曾筆刀文章殺人,而現在唐浩然未嘗不是在用筆刀殺以李鴻章,難怪中堂大人如惱怒。

    “只怕,只怕這電報,收到的不止中堂大人一位,恐怕其它疆吏,亦收此電,大人,唐子然也太……”

    太狠毒了!

    且不說先前的那份邀“天下八督”起兵響應的通電,便就是這份電報,亦是包裹著赤、裸、裸 的禍心殺意。

    這份電報,若是送至朝廷,即便是朝廷無意追究,恐怕自今以後,亦再無信任之說,如若扣於衙門,若為朝廷知曉……

    數分鐘前,李鴻章還盼著唐浩然的電報,想聽聽他的解釋,而現在。他反倒是被這燙手的山藥給燙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輕聲喃語道。

    “子然。老夫待你不薄,可你……好生心狠啊!”

    過去,李鴻章從未覺得唐浩然有什麼手段,縱是他於朝鮮所用的手段,在他看來也是上得不檯面的“橫蠻之舉”,而此時,他的這一著殺招,卻讓李鴻章第一次體會到唐子然這小子當真成了一個官了。

    為官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今天。他見到了,見識了當年那個天真非常的唐子然短短兩年間的銳變。過去自己只道他唐子然於官場是“不學無術”,而今日看來,非但自己小看了他,整個大清國皆小看了他。

    “舅父大人,既然他唐子不仁不義,那咱們也就……”

    不待張士衍把話說完,李鴻章卻發出了一聲無奈的苦笑,然後卻聽到他說。

    “朝廷的朝議這會該來了吧!”

    因近在天津的關係,李鴻章可以不待邸報下來。便從朝中之人那裡得知朝議的結果,現在唐浩然謀逆。襲奪旅順,這朝廷的斥責怕是要到了。

    也就時聲音落下功夫,大簽押房外的戈什哈便走地進來,雙手稟上一份密函,然後便退下了,這大簽押房縱是一般幕僚非請亦不得進入,也就是門外的貼身親兵,可不傳而入。

    打開那密函,李鴻章神色便是一陣凝重,隨後則變得越發苦楚起來,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話來。

    “大人,旅順一事,朝廷怎麼說?”

    “皇上下旨寬慰,唐逆奪兵襲奪,非戰之罪!”

    按道理說,這是好事,可在李鴻章道出這句話後,除去張士衍臉上流露出一絲喜色外,其它人面上無不是頓時流露出濃濃的憂鬱之狀。

    “自今朝廷對你我漢臣信任不在了!”

    將朝議丟於周馥手中,李鴻章步伐沉重的朝著大簽押堂主座走去,甚至就連那平素挺直的胸膛,這會也不自主的微微彎了下去,呼吸亦變得越來越輕微,那是發自內心的失望,是對朝廷,還是對唐浩然?

    或許只有李鴻章自己才知道,才能體會。

    “這,這不是好事嗎?”

    瞧著大家的神色不對,張士衍連忙向身邊的張佩綸輕聲詢問道,朝廷沒有追究責任啊,這是好事?先前舅父不還擔心朝廷追究旅順一事,怎麼這會反倒不見他高興了?

    豬,當真是笨死的!

    想到當年與唐浩然的一次玩笑話,張佩綸的心底更是一陣心惱,這人難道就看不出來嗎?朝廷越是如此這般施恩,越是說明對漢臣再無信任之說。

    “好你個唐子然!”

    就在張佩綸心嘆著張士衍的無知時,李鴻章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中儘是發自於肺腑的的悲愴之情。

    而在坐的幕僚大都亦體諒他笑聲中的悲愴,數十年辛苦,十數萬江淮子弟的性命,換下來的信任,甚至敵不過他人一紙所挑,這如何能不讓李鴻章感覺心涼。

    現在朝廷的好言安慰,說到底,不過只是希望中堂大人與唐浩然殺個兩敗俱傷,即便是擊敗了唐浩然,這朝廷於中堂大人這邊,恐怕亦再無一絲信任,剩下的便只是互相猜疑了,眾人甚至可以想像,非但是中堂大人不再信任,縱是其它七位地方總督,這會朝廷怕也提防上了,無論如何,唐浩然的目的達到了成功的瓦解了朝廷與疆吏間的最後一絲信任。

    “大人,此事當如何處之!”

    周馥的話讓坐於椅上的李鴻章從內心的悲愴中回過神來,他看著面帶憂色的眾人寬言道。

    “諸位,朝廷現在離不開咱們!”

    這是事實,朝廷離不開北洋,朝廷還指往著靠北洋去彈壓杭州的變亂,更需要北洋去阻擋唐浩然的兵鋒。

    但在另一方面,北洋未必不能離開朝廷,雖說北洋每年需協餉數百萬,可如若沒有朝廷,靠著直隸之稅,未償不能維持北洋,更何況,到那時,又豈會只有直隸總督所轄三省?

    當然,這也不過就是大家心裡想想罷了。有些事情,可以想,但不一定能做,至少眼下卻是不能去做。他們可不像唐浩然那個愣頭青,話再說回來,從古至今改朝換代時,敢為天下先者又豈有一人為皇?

    “把電報傳於朝廷,”

    李鴻章隨口吩咐了一聲,然後又留下了周馥與張佩綸。

    “蘭溪、幼樵,你們留下來說話!”

    待到眾人離開大簽押堂後,已經七十歲高齡的李鴻章,邁著蹣跚著步子,慢慢騰騰地朝著後堂挪了過去,他的背景顯得有些落寂,微微垂著首,任由都能體諒得出此時這位已經年邁的老人,內心的苦楚,他拼了一輩子保護的大清國,便是這般對待他這個忠臣。

    “大人!”

    瞧見大人的模樣,周馥只覺眼眶一熱,連忙上前攙扶著大人,而李鴻章卻擺了擺手。

    “蘭溪,你說這朝廷當真沒有滿漢之別?”

    豈只是有!

    當年咸豐帝在位,發亂據江寧為都,曾許諾,復江寧者為王,而曾文正公所得的賞賜是什麼?如若曾文正公是旗人,又豈能不得王位?

    滿漢之別豈只是有,滿漢之間根本就是天地之別!

    “大人,國朝畢竟是以滿洲而主中國!”

    在私下裡,周馥倒是沒有了什麼顧忌,更何況對於朝廷的做法,他亦是深感失望。嘴上自然也就談不上客氣。

    “國朝畢竟是以滿洲而主中國……”

    輕聲喃語著這句話,李鴻章只覺得的內心越發的疲憊,幾十年來,他千方百計的維持著朝廷的體面,為了朝廷,為了大清國,即便是個人承擔再多的屈辱他也認了,可他從未曾想到,自己的苦心維持,靠著給這大清國糊上一層光亮的紙殼,維持著大清國的體面,可到最後卻落得這個下場。

    儘管現在朝廷不見得會對北洋下手,可將來……

    “大人,現在倒是不需要擔心朝廷這邊,關鍵是,這件咱們怎麼應對,這唐浩然的兵鋒如何擋?……”

    搖搖頭,李鴻章打斷了張佩綸的話,看著周馥說道。

    “這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

    “天下八督!”

    周馥吐出這麼一句話來,而後看著張佩綸說道。

    “唐子然的兵鋒所指者,目前不足為懼,為懼者,實為其它七督所指,若非如此,朝廷又豈只用一言而促兵?”

    周馥口中的一言指的是皇上的一句話,“著北洋衙門差精銳之兵平以唐逆”,這句話,實際上已經表明了朝廷的態度,真正讓他們放心不下的,還是天下八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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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35
第176章 心生異(求月票)

    天下八督,於“我大清”的官場上指的便地方的八大總督,直隸、兩江、湖廣、兩廣、閩浙、四川、陝甘以及雲貴,其中地位最高者自然是直隸總督,尤其是打從直隸總督兼起北洋大臣,權勢更重,至於兩江總督,則因為其稅賦重地,加之兼南洋大臣,其權勢只比直隸總督稍遜,而湖廣大總督其地位卻是稍遜。

    天下第一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原本位列直隸總督之後,各督排名第三的湖廣總督,便開始挑戰起這一“稱號”來,不過這兩年湖廣確實有挑戰直隸的本錢自張之洞出任湖廣總督後,便於湖北大興洋務,漢陽鐵廠、兵工廠、武昌造船廠、大冶鐵礦、湖北官紡局、湖北生絲局以及湖北船政局,甚至就在年初,因為湖北煤質不堪煉焦的原因,更與兩江總督合作,於淮南九龍崗探得煤礦。

    正是得益於一系列官辦工廠的興盛,對使得湖北隱隱成為舉國洋務領袖,加之年初時,因湖南推行煙土專賣,藩庫收入激增下,作為湖廣總督的張之洞更是開始自修皖省的煤礦鐵路,以保障他日漢陽鐵廠用煤。

    藉著朝廷的支持,這位曾經的北清流領袖,憑著湖北洋務所成,似乎正在一點點的挑戰著李鴻章的地位,至於那“天下第一督”,於湖廣總督府間眾人看來,更是非張之洞莫屬。

    可就在張之洞雄心勃勃的操辦著湖北的新政,同李鴻章一爭高下時,朝鮮統監唐浩然起兵造反的消息,隨同他的電報一同傳至了湖北,傳到了武昌。

    “自今之後,國家諸事皆由香帥與地方總督議處,浩然自當還兵,朝鮮之兵絕不入關內半步,如若不然,浩然唯一以朝鮮十萬雄兵。兵逼京城,以清君側……”

    張之洞坐在牛皮太師椅上久久地凝視著這剛剛收到的電報,胸中的怒火在一陣陣灼熱地燃燒。它炙烤著他的心,令他憤怒。令他委屈,也令他痛苦!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電報盡然出自唐浩然之手,這恰恰是張之洞最為惱火的地方,可以說。正是他張之洞一把把唐浩然帶進了官場,兩人雖無師生之情,可卻有著半師之實,雖說當初藉口把唐浩然支離了湖北,可張之洞卻從不掩飾對其的欣賞,甚至在其主持朝鮮時,更是言稱其有有治國安邦大才,可惜屈於外藩。

    每每念及此,張之洞都會暗自後悔,若是當時留他於湖北。沒準……可這世間又豈有後悔藥可吃?

    而在張之洞為其可惜之時,不料就是這個人,今天居然說反便反了,這幾乎等於狠狠的甩了一個耳光在張之洞的臉上!

    畢竟,兩年多來,張之洞十數次為其張目,對其欣賞可謂是世人皆知,可誰曾想,他說反便反了,完全沒有一絲顧忌。縱是吳三桂亦是忍耐數十年,而他區區兩年之功,便想以一地而下舉國。

    但這不是最惱人的,真正令人惱火的卻是其用一紙通電把“天下八督”都扯了進去。以離間疆吏與中樞間的信任,扯上其它人也就算了,偏偏卻扯上了自己,這如何能不讓張之洞心惱,在他看來完全是忘恩負義之舉。

    忘恩負義如此,又豈能為人所信!

    “唐子然……”

    冷哼一聲。惱怒非常的張之洞只覺鬍鬚微顫,若非控制得當,只怕那茶杯都摔了出去,而桑治平瞧著這一幕,卻只是半閉著眼睛,並沒有說什麼。現在還能說什麼呢?唐浩然不僅反了,還用一紙通電,把若大的中國八位封疆大吏都扯了進去。

    曾身為清流領袖的張之洞又豈不知道,或許現在朝廷會因一時之急,而會對此視而不見,可待這一關過去後,勢必會有言官借此彈劾,言官彈劾又豈需任何實據,只憑幾句傳聞之辭,便給別人定下罪名!更何況,他們還有這電報可作實據!

    這唐子然不是存心要把大傢伙往絕路里整,往死路里推!

    外放地方的十幾年來,雖說當初朝廷外放自己是為分地方之權,借清流箝制咸同軍功疆吏,可外放地方後,張之洞早已經由當初的清流化為疆吏,所考慮的自然是自己的權力,這疆吏之權全不同於京官兒,京官清貴,可疆吏……想成就一番事業,還是要到地方上!

    雖說多年來對朝廷忠心不改,可並不意味著張之洞會迂腐到拿自家身家性命去驗那個“忠”字,甚至他不可能如曾文正公一般,任人欺凌,曾文正公的遭遇已經讓人心寒了,如若將來有言官彈劾,朝廷再無端羅織罪名。

    那樣的話……非但個人身家不保,甚至可能禍及家人宗族。而這一切正是唐浩然的一招“八督議政”所致,這那裡是什麼“議政”,分明是逼朝廷對八督下手。

    唐子然究竟要達到什麼目的呢?

    張之洞真恨不得將他揪到面前來當面質問,同時狠狠地扇他兩個耳光!以洩心頭之怒,這也難怪,任誰的身家性命被其它人壓上了桌,都會如此惱火。

    “大人,這八督議政,倒也全非妄語,如若這國家大事皆由八督議處,這天下之事,恐怕也不至如此!”

    桑治平於一旁隨口說了一句,若是說過去,他對唐浩然是欣賞,那現在怕有的只是佩服了,過去他只道唐浩然有才而無謀,全不知官場變通,而今天,他卻看到了唐浩然有謀的一面,別的不說,單就是這“八督議政”就開古之所未有,縱是朝廷忠臣聞這四字亦會心動連連,原因再簡單不過權力!

    天下八督看似位極人臣、風光無限,可謂是疆吏之首,可實則卻又受各方牽絆,地方上有刺布政使等衙門牽絆,朝中非但有軍機處制衡,亦有言官彈劾,可謂是每辦一事皆是如履薄冰一般,縱是有“天下第一督”之名的李鴻章,亦是小心翼翼,生怕越雷池半步。至於張之洞,雖說於朝中有靠山相依,可亦需小心謹慎,以免受其害。

    可今天。唐浩然的一招“八督議政”,卻從根本上扭轉了,重中樞而輕地方的現實,從而奠定了地方對朝廷的上風,而如若“八督議政”成真。八督亦可憑以地方做大,又豈懼朝中之權,又豈會在意言官彈劾,在意朝中非議?

    權力!

    空前膨脹的地方之權,如何能不讓人心動?

    權力的誘惑對任何人都適用,尤其是對於欲創一番事業者而言,其對權力的渴求更超於常人,縱是眼前的香濤怕亦無法拒絕這份“厚禮”吧!如若天下八督中之半數為“八督議政”所引,放眼天下現下誰人又會去平定他唐子然!

    朝廷對八督的顧忌在於八督集軍財於一身,如若“八督議政”。這八督自不會冒自家實力有損的風險去平定他唐子然,如此一來……沒準到時候,朝廷對他怕也只有招安一途可走了!

    子然啊!

    內心佩服著唐子然的手腕老辣之餘,看到機會的桑治平自然不願錯過這一機會,或者說,作為張之洞的幕僚,他自然需要為幕主的利益而謀劃。

    “八督議政、八督議政……”

    念叨著這個詞,心驚肉跳之餘張之洞的內心深處卻又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來,一方面他固然惱怒唐子然的“背叛”,而另一方面。卻又不得不去面對這“議政”帶來的誘惑。

    如若當真實施“八督議政”,那這朝廷之事,豈不會任由八大總督議處,至於那朝廷又豈還有今日的獨斷專行!

    縱是清流出身。這些年的疆吏也使得張之洞亦深感朝廷、言官牽絆下,事事難為之困,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開始體諒起李鴻章來,同情起他這些年的苦心維持來。

    可如若朝廷再無獨斷專行之權,言官彈劾又有何懼,甚至……就在張之洞撫杯不語時。桑治平卻看到了他的猶豫。

    “大人,直隸總督李鴻章、兩江總督劉坤一、兩廣總督李瀚章、閩浙總督卞寶第、四川總督劉秉璋、陝甘總督楊昌濬、雲貴總督王文韶,”

    此時桑治平甚至未提七督之字,而只是一一道出這七人之名,每當他提及其中一人名字時,張之洞的眉頭便是一皺,

    “天下總督,系出湘淮!”

    這句話倒非虛假,這七位裡頭,李鴻章自然為領,其兄李瀚章素以其為首,劉秉璋亦是淮軍名將,而王文韶雖出自湘潭可卻受李鴻章舉薦之恩。至於劉坤一、楊昌濬則為湘軍老將,這天下八督中也就是自己和閩浙總督卞寶第是清流言官出身。

    換句話來說,這八督裡頭的,若是李鴻章心生異心,那這天下……世上人本是良莠不齊,為官者亦是各懷心思,所謂之忠心耿耿,不過只是言語。如若八督各生心思,現下縱是朝廷亦也拿大家沒辦法。

    且不說其它人,單就是他閩浙的卞寶第,不正因船政經費被挪用一事,正與朝廷不滿之中,而若是到時候,他張之洞逆流而動,只恐怕將招天下相攻,那又豈是他張之洞所能擋,權衡利弊之時,張之洞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天下八督,唯大人與閩浙總督出身清流,而劉坤一、楊昌濬雖於朝廷忠心耿耿,然湘軍老將皆曾見曾文正公所遇,今日杭州者倡“興漢逐滿”,子然亦與朝鮮言“漢滿平等”,倡“八督議政”,兩相呼應,朝廷焉能不起疑心?”

    桑治平的話讓張之洞越發的沉寂下來,這恰恰是他最擔心的地方,如果朝廷待到平定子然之亂後,再行秋後算帳,到那時又該如當?難道非要到禍事臨頭時方才……到那時,縱是有心相抵,恐怕亦無力相爭了。

    與其待到禍臨已身時,再行選擇,不若……可,如此又豈是忠臣所為?就在猶豫中大簽押堂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香帥,朝廷的旨意下來了!”

    堂外的話聲傳來時,趙鳳昌緊跟著便走了起來,雙手將電報呈給張之洞,接過電報只是略掃視一眼,他的臉色便是一變。

    “香濤兄(香帥),怎麼了?”

    眾人無不是驚訝的看著張之洞,顯然朝廷那邊是有旨意下來了,難道……眾人的心底頓時暗叫不妙來,難不成那請罪的摺子上錯了?

    “朝廷加封老夫為太子太保!”

    什麼!

    桑治平、趙鳳昌兩人的臉色無不是猛然一變,大人請罪的摺子換來的卻是一個“太子太保”,這如何不讓人心驚,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好啊,好一個薦之無罪,好一個多年苦心國事,好一個太子太保……”

    接連幾個好從張之洞口中道出時,他那張面上卻全是委曲之色,而令他最為委屈的是,朝廷怎麼竟然也會看他,難道朝廷就不知他的忠心嗎?如若自己為當年舉薦唐子然的事上摺的請罪的摺子,換來的的上諭,是毫不留情的訓斥,甚至是令其“戴罪報效”,他亦會欣然接受。在張之洞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是作臣子的應受的責難。

    可現在,在朝廷非但沒有嚴旨斥責,反倒是千方安撫,全如當年康熙平三藩時安撫王輔臣一般,難道於朝廷看來,這大清國的八大總督,都是當年首鼠兩端的王輔臣嗎? 他張之洞就是今世的王輔臣嗎?想到史書上的那位“聖祖”,所謂“完人”背後實則一個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的行家裡手,想到王輔臣的遭遇,張之洞又豈會心安?又豈會不心涼?

    這樣想來想去,一陣揪心之痛只令張之洞頭暈目眩,手心直冒虛汗,終於癱倒在太師椅上。

    而桑治平、趙鳳昌一看大人昏倒後雙目緊閉,臉色蒼白,連忙嚇得叫道:

    “香濤兄(香帥)!”

    兩人喊了幾聲後,張之洞睜開了眼睛。

    “香濤兄,您不舒服?”

    桑治平捧起張之洞的左手,在他虎口處略微用勁壓了一下。

    “好過點嗎?”

    張之洞輕輕地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

    “把電報發予其它各督!現在就發……朝、朝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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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35
第177章 陽謀之道(求月票)

    打從滿清入關起,設立這“八大總督”後,在旗居其少則五,多則六七八便是不成文的這定例,縱是漢臣,亦先以自家奴才為主。    .. 畢竟這八督是國之封疆大吏,在人選上不能不慎之又慎,相比於漢臣,還是自家的奴才更可靠一些,所以在咸豐朝前,鮮有漢臣出任地方總督。

    不過這“祖宗定例“從長毛亂起後,尤其是咸豐身死熱河後,兩宮太后與恭王為保“我大清”的江山,任用漢人剿平發捻起,這漢臣便日受重用,無論是出於犒賞亦或是出於平衡,八大總督便開始慢慢由漢人所把持,時至今日,這天下八督更是盡為漢臣所持,。

    天下八督中,因多年來兩江為稅之重地,有兩淮鹽稅之重,又有漕糧之要,這兩江總督的地位於八督中僅次直隸,而為天下第二督,而論其富庶卻又為天下第一。不過在過去這些年,其卻又受兩廣、湖廣的挑戰,加之先後兩次出任兩江總督的劉坤一,這位湘軍宿將,認為社會之富強源於典章制度的優良,抄襲西方技術不如“自力更生”,對洋務派“師夷長技以制夷”理念不予認同,使得兩江洋務大都仍為北洋衙門“遙領”,至於劉坤一本人,亦是無操辦洋務之心。

    不過身為兩江總督,雖過去對洋務派“師夷長技以制夷”理念不予認同,但在舉國皆辦洋務時,因接觸洋務增多的關係,使得劉坤一卻又不得不對洋務運動表示有限的支持。

    不過這一切,從去年起似乎發生了變化日本的瀕臨亡國的現實,使得劉坤一與諸多朝中大臣不得不清醒的面對外部的威脅,而洋務自強似乎又是唯一的選擇,亦正因如此,其才從最初反對採煤及發展鐵路,轉向有限度的支持比如支持張之洞興辦淮南九龍崗煤礦,以供漢陽鐵廠煉焦之,同時亦支持其修建九龍崗至安慶的鐵路。

    而以張之洞的本意。這鐵路應修至江寧對岸的浦口,但卻遭到劉坤一的強烈反對,而他之所以反對發展鐵路的原因是擔心鐵路會令挑夫和大運河的船家失業。儘管此時大運河已然沒落,可並不妨礙其千方百計維持船家的利益。

    但是過去半月間。對於劉坤一而言,卻深感無鐵路的不便杭州事起後,據朝廷的旨意身為兩江總督的他,調動多達十五營防軍以超往杭州助剿,可半月來。這從江蘇、安徽以及江西調動的防軍不過僅有三營兵進入浙江,其它十二營兵,依然在路上,為此朝廷更是數次下旨嚴斥。

    可嚴斥又有何用?身為湘軍宿將的劉坤一自然是知兵之人,從三省調兵往浙江,看似極近,可沒有月餘功夫,又焉能調兵入浙,可杭州逆亂又豈會等上月餘,這半月來。杭州逆亂更是已連下十餘城,如何不讓人心驚。

    就在劉坤一千方百計的調動兩江防軍入浙會剿,並督促金陵製造局供給彈藥時,北方的亂局,卻又讓這兩江總督府中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唐子然怎麼能走這條路!”

    於唐子然,劉坤一並不怎麼瞭解,只是曾看過其著寫的幾本書,甚至雙方的交道,不過只是其幕僚持其親函請予以北洋公司照料的罷了,可現在在得知其竟然藉口“清君側”。於朝鮮起兵時,大驚之多餘,又不禁苦笑道。

    “唐子然此事,未受國學教化。其行事之風全若洋人,好赫赫之名遠甚於張香濤,此人此次舉逆於朝鮮,實在是……”

    考慮不周?劉坤一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把話峰一轉,看著那電報長嘆道。

    “如此多事之秋。其電言煽動中樞與地方,實是居心叵測!”

    見大人的話中帶著惱意,其幕僚王燮便於一旁說道:

    “何止是居心叵測,分明就是暗藏殺機,現在武昌那邊有件急事要聽大人你的意見。”

    王燮拿出張之洞發來的密電來,雖說朝廷分於各督各有密碼本,但各督之間亦有私下聯絡的密碼本,這是為了總督間便於聯絡,兩江於湖廣相鄰,自然也不例外。

    “當初他張香濤舉薦唐子然時,又豈料到今天……”

    接過張之洞的電報,劉坤一長嘆之餘,雙目卻又是微微一斂。

    “只是可恨,朝中之人,盡信唐逆煽動,不信我等疆吏!如閆氏忘宗之徒,實在是可恨至極!”

    猛然間的一句話,只讓大簽押堂內的氣氛為之一緊,左右幕僚聽著後,那臉色無不是一沉,這幕僚之位全依東翁,如若朝廷不信東翁,那將來……又豈有將來可言?

    “過去人常道,他唐子然不過就是個愣頭青,可誰曾想其盡這般詭計多端,如此三言兩間便……”

    不待易順鼎把話說完,王燮卻於一旁苦笑道。

    “詭計?詭者行以陰,唐子然此番所行之計的又豈是陰謀?”

    這一聲反問卻讓周圍的人無不是一愣,紛紛把視線投向王燮,劉坤一更是好奇的看著他,一副聽他繼續說下去的模樣。

    “所謂陰謀就是設陷阱,就是無中生有。其中高下就看人設置的陷阱高不高明了。不過再高明的陷阱都是陰謀中的致命傷。只要讓人看穿,這個陰謀就一文不值。所以說是陰謀就有破綻。而陽謀就不同了,陽謀是把一切都放在你面前的計謀。它沒有**,沒有秘密。它幾乎一切都是透明的,所以它沒有破綻。實施者只要把握住方向就行了。可以說它是借勢而動,推動一切必然的發展而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像洪水決堤,誰都知道會死人,可是擋在它前面的還是非死不可,走都走不了。”

    王燮的話只讓眾人無不是紛紛點頭,可不是嘛,若他唐子然用了是陰謀詭計,眾人又豈會看不穿,可現在,縱是看穿了他的計謀,卻又無懈可擊。朝廷明知道其用的是反間計,是在離間地方與中樞。可卻又不得不防,如當年對王輔臣一般,千方百計加以安撫,而安撫之後呢?

    經過今天的“八督為漢”之後。只怕唐逆方平,那邊朝廷就會對地方上動手,到時候,到時候如何收拾局面?

    “陽謀,才是真正滴水不漏的計謀。大人,諸位仁兄,說實話我真希望唐子然所用之計中間有什麼遮遮掩掩、不為人知的勾當,如此這般耍陰謀,反倒不足為懼,只要其這麼做,就會有漏洞,可惜,所有的一切他都大模大樣的攤開了,光明正大。”

    話聲稍稍一頓。王燮無奈的苦笑道。

    “這就是陽謀的可怕之處了。不管是不是陷阱,咱們都得往裡頭鑽。縱是咱們知道他的目的所在,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鑽下去……”

    王燮的話只令眾人的心思一沉,而劉坤一更是緊緊的握著茶杯,半晌儘是不再言語,那張臉上更是帶著濃濃的憂色,可王燮卻像是沒看到似的,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更讓人惱火的是,縱是全天下的人都明白其禍心所在,可卻又不得不甘願為其驅使。朝廷會按其算計著防著咱們,大臣們會鼓吹著讓朝廷也防範疆臣……”

    可不是嘛!

    現在的局面可不就是這樣,無論是朝廷也好、朝臣也罷,皆為其所驅使。這朝廷對疆臣的防範之心,而疆臣對朝廷的不信之意,現在……

    “說到底,其實,若沒有那一幫子所謂的忠心耿耿的奴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從中添亂。這天下之局,又豈會如此?”

    “這批王八蛋,統統都得殺頭!”

    放下手中的茶杯,易順鼎提及那些人時,更是恨得牙齒上下咬得吱吱作響。

    “如此多事之秋,朝廷不能辨忠奸,反倒任視滿漢之別,這可是給我們胸口上插了一刀子,比外間的議論要厲害得多啊!”

    咬牙切齒狀的易順鼎將目光投向王燮,他口中所指的不辯忠奸,指得自然是如閆氏之流的滿奴,同樣也是朝廷對地方疆吏的提防,著實讓人寒心。

    “實甫,這天下八督皆為漢臣,現下如杭州者煽動滿漢對立,如朝鮮者言稱滿漢不公,如此一來,朝廷焉能信之我輩?”

    王燮又對大人說到。

    “大人,在下以來,有杭州、朝鮮之事後,縱是我輩忠心耿耿於朝廷,恐亦因我輩身為漢人,而必不為朝廷所信!”

    這一句話說的卻是有些誅心,若是地方大臣為朝廷不信,那麼等待他的將是什麼?無疑將是身死而名裂。王燮的話只讓劉坤一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作為地方重臣,他自然對朝廷可謂是忠心耿耿,可問題就在這……當年老帥可謂是忠心耿耿,朝廷讓裁湘勇,便去裁軍,讓如何便如何?可忠心耿耿又換來了什麼?老帥身故後,九帥(曾國荃)屢遭彈劾,不得不辭官歸鄉,後來甚至就連同曾紀澤亦於同文館內憂鬱而終,以老帥之忠、湘淮仍在尚是如此,若是他日這朝廷欲如開國時一般,以滿領漢,到那時大傢伙又當如何?

    八督議政……當年八王議政的八王有幾人不是身死族滅?或許,這八督議政,不過只是唐子然的一紙電報,但將來若是有人以其為器,言以彈劾,又該如何自處?這會劉坤一反倒是理解了張之洞的無奈於惱怒了。

    想著愛新覺羅家的舊事,劉坤一看著房內左右的親信幕僚說道。

    “如今這恭王復出,且寬言安撫疆吏,我大清國可謂中興在即,如杭逆、如唐逆,不過只是癬疥之癢……”

    劉坤一倒是沒有說什麼其它,而是一如過去那般言中全是於朝廷之忠,可若是細細品之,卻又能聽到其中味道來。

    “今天請大家來,就是商量一個兩全之策,一來,穩方今之國局,二來助朝廷平以逆亂,以為天下之中興……”

    “卑職一定為大人分憂。”

    眾幕僚懷著被信任的感激之情說道,而從大人的話中,他們已經聽出了大人的潛台詞他不反對八督議政。

    如若這天下之事皆由八督議處,那朝廷豈不就是一個擺設……且不說其是不是擺設,屆時大人舉薦這兩江三省官職,豈不是手到擒來?

    人皆有私心,尤其是對於這些府中的幕僚而言,他們之所以入他人幕,為的正是謀以出身,過去是僧多粥少,縱是有東翁舉薦,亦不見得朝廷即會受之,不知多少人為幕中晉身而白了少年頭,現在,這麼一個跳過朝廷的機會擺在眼前,眾人又豈會錯過。

    一時間,這大簽押房內卻是眾說紛雲,而所有人的話,卻都圍繞著一個問題如何於朝廷偽信於地方時自處,換句話來說,現在朝中有奸臣,大傢伙要自保,而這自保之道。

    “我等世受朝廷重恩,斷不可行不忠不義之事!”

    眼瞧著幕僚們似要把自己朝火坑裡帶,想到當年眾人無不期待老帥更進一層樓的他立即明白了當年老帥的謹慎,如若當年老帥如唐子然一般年青,這中國之事或許將會大不同吧!

    劉坤一的態度其實和張之洞的態度差不多,在唐子然“清君側”一事上,他們會暫時選擇沉默,以靜觀其變。

    “可杭州那邊……”

    “大人,這好辦,兩江奉旨助剿杭州逆匪,實在不行,就讓隊伍於路上慢慢走,走了三月兩月的便是了。”

    易順鼎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全然沒有了任何顧忌。

    “這不成了我等蓄意拖沓,更給別人提供攻擊的口實?”

    劉坤一背著手踱步,沒有想出一個好主意,但他總覺得這個辦法不妥。

    “大人。”

    沉默半晌後,想起一段舊事的王燮終於開口了,他看著大人說道。

    “我揣摩直隸李大人的意思,是想用較為穩妥的辦法,不很露聲色地來處理北方之事,這杭州逆亂,表面上是譚氏謀亂,可譚氏卻早於湖北時,即與唐子然結交,更曾與其同行入京,其於杭州謀亂,焉知唐子然未曾插手其中,如若其插手其中,那麼大人……”

    這恰恰是眾人所曾忽視的,王燮此時這麼一提,眾人的臉色無不是一變,如果說唐子然插手杭州逆亂,那這天下……怕是要大變了!

    (“八督議政”實際上就是煽動的滿清那根最脆弱的弦“滿漢之防”,從而離間滿清朝廷與地方,令雙方互相提防,而利用的正是晚清時朝廷對地方的防範之心,以及疆臣們的權欲,當然,更重要的是把這一切都擺到檯面上,從而撕破所謂的“國朝一統”之皮。弱弱的求一下定閱和月票,無論您看的是不是正版!帝國的朝陽讀者交流群:150536833歡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36
第178章 紛亂(求月票)

    紛亂!

    1892年5月下半旬,對於東亞而言,無疑是一個紛亂之局。(.in.)

    在東洋,決定日本命運的櫪木會戰已然打響,近六十萬日俄兩**隊在櫪木縣展開會戰,如果俄國贏得這場戰爭,東京的大門將會向俄國敞開,日軍將再難集結起一支成規模的部隊阻擋來自俄國的入侵。

    而在東亞大陸,杭州的起義者們不僅光復了杭州府所屬九縣,縣又先後光復了嘉興府三縣,紹興府兩縣,近六萬義軍大都席捲浙江全省之勢,一舉復東南之勢。

    當列強們的眼光開始投向這個新生的“浙江省都督府”,開始探究著起義對清國政治的影響時,朝鮮隨之闖進了人們的視線,準確的來說,是朝鮮統監府以及駐朝新軍。

    “清君側”,對於西洋各國的外交官、觀察家以及學者而言,無疑是一個新鮮的名詞,但只要對歷史稍加瞭解,便會獲知,這不過只是一個“叛亂”的藉口,相比於杭州那些由“暴民”組成的“起義軍”,列強們無疑更關注駐朝新軍。畢竟相比於前者,後者是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政府軍。

    而更為重要的是,其主導者是清政府官員,其行為是否會對清國的政治走向產生根本性的影響?這是每一個西洋外交官所關注的根本,當西洋外交官紛紛猜測著南北叛亂對清國政治產生的影響時,他們卻在不經意見忽視了東南,忽視了杭州。

    實際上,非但西洋外交官如此,甚至就連同清國朝廷亦在某種程度上忽視了東南的這塊疥癬之癢。

    一面藍底的“日月旗”於杭州城的上空飄揚著,對於此時的杭州百姓來說,他們似乎已經適應了這面“日月旗”,而於街道兩側的商舖、酒樓,無論是否自願,都必須懸掛“日月旗”。雖說這大漢都督府並不“大明”的,可並不妨礙他們將“日月旗”作為定製,實際上這完全是那些海外同志的意見。

    似乎除去那些海外的同志之外,並沒有多少人意識到“旗幟”的重要性。連同城內的商舖、酒樓、飯館不得不花錢買下“日月旗”,將其插於店門前的掌櫃們,亦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似乎在他們看來這旗幟就是某種程度上的“順民”的標誌。

    “順民”

    無論是在任何時代,對於國人而言。甘為順民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在兵荒馬亂時,更是如此,不過許是因為當年的戰亂中“匪過殺盡剃髮,兵過殺盡全發。”的禍亂,百姓對於都督府頒布的“剪辮令”卻多少牴觸,可縱是再般牴觸,亦不得不剪掉辮子,畢竟那大街上可是有巡城的兵丁。見著有人沒剪辮子,便會撲上去。

    砍頭?

    大傢伙都是漢人,自然不會做的那麼過,可被兵丁抓住了,就會用刺刀齊著根的割斷辮子,甚至就連那辮子都給沒收了,若是自己剪了,還能留長些,把辮子小心收起來,不定什麼時候還能派上用場。

    幾日下來。這杭州城雖說再見不著辮子,可於這城中卻儘是些髮梢近肩,披散著半長發的男人,只有那些義軍兵勇方才會如和尚一般剃上光頭。盡剪辮子。

    “信心!”

    “錢塘樓”二樓的包間內,幾名穿著軍裝青年在店小二將一道菜上來時,其中一人開口說道。

    “你看,這小二的頭髮梢都留到肩膀上,這就是心不在我的表現,他們還等著清軍打來時。重新把辮子給接上!”

    放下手中的筷子,趙錢禮的眉頭猛然一鎖,盯著窗外街上那些披散著頭髮的人狠聲說道。

    “這些人當真是做不夠的奴才,以我看來,與其這般寬宏,倒不如直接下令,像滿洲人一般定下發制,膽敢違制者,重罰!”

    殺氣騰騰的一番話,只讓這包間的氣氛頓時一變,可他身邊的好友,卻大都是不以為意的一笑。

    “樹禮兄言重了!”

    站起身來,王富走到窗邊,看著街上的路人。

    “這兩百四十八年的奴役之創,又豈是朝夕可除,樹禮兄可曾記得,李?《燕途紀行》中所記,在偽清順治十三年到達山海關,路上也看到“市肆行人見使行服著,有感於漢朝衣冠,至有垂淚者,此必漢人,誠可慘憐”;十月初三,他在北京正式朝見後,也發覺“華人見東方衣冠,無不含淚,其情甚戚,相對慘憐”。而到了偽乾隆年間,我國人對於這種本來屬於漢族的衣冠已經不太熟悉了,這使他們不僅只是陌生,而且也是好奇了,人性善忘,焉能怪之。”

    在說道出“人性善忘”時,王富的心底卻是泛起五味來,當初他不也是這忘宗芸芸一人嗎?若非於朝鮮所讀所思之事,又焉有心中大中華的覺醒,而於國人呢?或許他們記得自己曾是漢人,但卻早已將辮、滿式衣袍視為中華的一部分,習慣成自然。

    而這種自然如何改之?

    辮子可以剪,衣冠可以改!

    但人心呢?

    想到人心,他不禁想到那些曾手指大傢伙言道著“無君無父亂逆賊徒”的官員以及讀書人,似乎對於他們來說,民族、國家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唯有所謂的綱常,所謂的“君恩當報”,對於這種人又當如何?

    “殺!”

    一個字眼從譚嗣同的口中道出時,全沒有一絲的猶豫,不過他所指的殺,殺的卻是剛剛捕獲的數十名為滿清提供情報的百姓。

    君恩如山?

    對於譚嗣同來說,至少現在他完全沒有一絲這方面的情感,作為起義者中的領導者,對於他來說,眼下最緊張的責任就是領導數萬起義軍贏得這場起義的勝利。

    “復生,這其中還有幾名本地的賢達,若是不問而斬,豈不……”

    不待唐才常把話說完,譚嗣同身邊的軍事顧問李勤玉卻堅定的說道。

    “副都督,現在正值關鍵之時,如若我們不能迅速建立起新政權的權威,不能讓民眾從支持反動的、腐朽的滿清政權轉向支持革命的新政權,那麼勢必將遭到其猛烈的反赴,而在建立權威的過程中,革命的暴力是不可避免的!”

    暴力是不可避免的!

    作為軍事顧問,李勤玉的主張非常鮮明他認同革命的暴力,正如同他正在試圖做出的嘗試一般通過革命的暴力去清洗民軍中一切“不利因素”,

    “現在,我們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考驗,在地方,許多人依然選擇同滿清殖民政權合作,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背叛這個民族,甚至在民軍之中,亦有許多人,他們或明或暗的背叛了革命,”

    注視著譚嗣同與唐才常,李勤玉的神情肅然,卻又帶著不容質疑的味道,見兩人似乎是在猶豫,他又刻意強調道。

    “現在眾所周知,府中已經於朝鮮舉起義旗,在短期內,府中必須集中全部的力量用於進攻滿清軍力,實際上,相比於杭州,北方現在承擔著更多、更大的壓力,這亦是府中能夠為我們做的最大的犧牲了,現在,我們必須要依靠自己,滿清政府從北方騰開手前鞏固革命的政權,鞏固革命的成果……”

    如果此時唐浩然聽到李勤玉的話語,一定會好奇自己的這個學生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言語中無不是帶著“革命”,事實上,李勤玉並不算是一個“革命者”至少不是真正的革命者,甚至對於革命一詞的體會,還是在圖書館中看從書本上獲得的,正如同他對革命的理解一般法國式的革命。

    “現在,我們必須要用革命的暴力去警告所有心懷異心的人,”

    話聲稍稍一頓,李勤玉的聲音又是一揚。

    “尤其是在民軍中的,那些心懷異心的、隨時都有可能背叛革命的人,將會是這場革命最在的敵人,甚至,他們對革命造成的破壞,將遠超過滿清軍隊造成的破壞,當然,還包括潛伏在城內的叛徒……”

    一個個鮮明的字眼從李勤玉的口中道出時,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實際上對於他來說,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如何掌握民軍,這是他的任務,或許,杭州起義是由眼前的譚嗣同、唐才常等人發動的,但是未來的民軍必須是在他的掌握中。

    當年隨同老師同赴朝鮮的幾名同學之中,李勤玉一直都不怎麼起眼,甚至可以說一直都沒有引起老師的注意,就連同同學們亦忽視了他的存在,而在接到這個任務後,他便不斷的在心底對自己重複著一句話一定能讓他人刮目相看。

    或許對於全世界而言,杭州起義都是個雞肋,但在李勤玉的眼中,這卻是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能夠成功的話,那麼他不僅僅會引起老師的注意,同樣還會能夠獲得難以想像的回報。權力、榮譽……諸如此類的回報,但這一切都必須以“成功”為前提,而這意味著他需要譚嗣同與唐才常等人的幫助,幫助他以“革命的名義”去掌握這些力量。

    “大都督、副都督,我們並沒有其它任何選擇!是成功,亦或是失敗!這是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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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43
第179章 軍法無情(求月票)

    清晨,初夏的陽光透過夜時一場小雨後的些許雨氣撒在大地上,清新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江南特有的帶著些朝露的夏日芬芳,幾隻晨起的小鳥緩緩的於三橋埠的上空飛過,三橋埠是通往湖州的必經之地。新奇中文.iniqi.

    在這初夏的陽光中,曾經是一座繁華市鎮的三橋埠,此時已經不見了昨日的繁華,過去的三天中,近三千清軍與五千餘大漢民軍於此處撕殺著,在三橋埠市街外的稻田間躺滿了屍體,戰事,似乎在此時陷入了膠著。

    不過,雖是一片戰場,但戰場上的清晨依然靜寂,且又帶著別樣的美感,那市鎮中的斷垣殘壁似乎隱隱的帶著些許破舊立新的美感,只有田間散落的屍體,在無聲的訴說著戰爭的殘酷,和著些許彤紅的朝霞,無聲的訴說著這片大地所遭受的傷痛。

    “給我一個營,一個營的話……”

    半人深的戰壕中,穿著一身西式軍裝的孫國亮手持望遠鏡,觀察著三橋埠的同時,不斷的在唇邊喃喃著,作為杭州民軍第二旅的旅長,在來杭州前,他不過只是剛剛從講武堂畢業的學員,雖是如此,在民軍中卻是極為難得“高級指揮人才”了。

    從望遠鏡中他能清楚的看到以三橋埠為中心據守的清軍防線,有太多的漏洞可尋,如果有一個營的新軍,他自信可以在三個小時內結束戰鬥,雖說不能全殲清軍,但至少可以擊潰他們。

    可問題在於,他根本就沒有一營新軍,他指揮的第二旅不過只由學生、會黨以及普通民壯臨時編成的“民軍”,民軍的身份道出了他們的本質,他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打仗,既不懂得戰術,也不懂得服從。

    他們只是靠著一窩蜂式的群起而上,完全不得章法,雖說對面的防軍射術一般。可在過去的三天間卻依然造成了第二旅減員上千人。

    而結果是未進一步!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他們之所以能夠連下多城,完全得益於起義軍聲勢的浩大,迫使各縣投降。而在遭遇清軍的頑強防守後,民軍的本質立即顯露無疑。

    就在昨天,當孫國亮打出最後的六百發迫擊炮彈,試圖借火力優勢壓制清軍,再指揮部隊趁機奪取三橋埠。把被炸的暈頭轉向的清軍趕出三橋埠。

    昨夜的戰鬥正如他預料的一般,數百發炮彈在短短數分鐘內落入三橋埠,立即將清軍炸蒙了,以至於完全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逃竄,而進入的第四團亦逼近了左翼,一切似乎都非常順利,只需要一個衝鋒就能拿下三橋埠。

    正當孫國亮準備為即將到來的勝利而歡呼時,戰場形勢卻發生了逆轉第四團在最後的進攻中,居然錯過了進攻的時機三個營中的兩個營選擇的消極進攻,他們在鎮口停了下來。理由居然是害怕炮彈落在自己的身上。

    待到最後一發炮彈打空後,回過魂來的清軍立即對攻進三橋埠的民軍實施反擊,結果自然可想而知最後的嘗試以失敗告終。

    “旅長,如果再這麼下去的話,咱們肯定拿不下三橋埠。”

    何止是拿不下,甚至無法應對清軍的反攻!

    心思沉著,孫國亮聽到戰壕中傳出的些許笑聲,那笑聲傳來時,他的眉頭微微一皺,接著。他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看著身邊的同樣帶著絲憂慮的陳去病,便衝他輕聲吩咐了兩句。

    “旅長,真的要這麼做嗎?”

    旅長的命令只使得陳去病整個人心頭一緊。畢竟那些人曾與他一同血戰杭州,曾為起義作出過貢獻,而現在……

    “沒有辦法了!”

    點點頭,孫國亮望著三橋埠說道。

    “不解決內部的問題,咱們永遠也別想打到南京!光復全中國!參謀長,通知他們開會吧!”

    腰間別著兩支美國立馬轉輪手槍。洋式腰帶上插滿了子彈,衛兵背著卡賓槍、腰胯短槍,騎著……嗯,並不是高頭大馬,只是從車馬行裡征來的馬,擱在一個月前,李老四從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這般的風光。

    一個月前,和旁人一樣,他不過只被官府緝拿的土匪頭子,而現在,他卻是大漢浙江民軍第五團團長,當起進城造反的時候,他的手下不過只有百餘人,現在可好,手下近兩千人馬,單是各色洋槍便有千五百條,誰家作土匪能做到這般風光。

    “大哥,你說他姓孫的不會藉機收拾咱們呢?”

    李木頭勒著馬,朝著旅部看去時,目中多少帶著些擔心,一人為匪,全村皆匪,這土匪講究的也是鄉親,李老四身邊的弟兄們,大都是本家的兄弟。相比外人,自然多一份血親在那。

    “他敢!”

    雙眼一瞪,李老四的唇角猛的一揚,手往腰間的立馬轉輪槍上一拍。

    “那孫子想下黑手,得先問問咱爺們手中的傢伙!”

    他又把話峰一轉,瞧著木頭說道。

    “木頭,一會開會的時候,你要參加,到時候,你眼睛睜大些,別讓那孫子下了黑手,他想說什麼就讓他說去,只要咱爺們的兵不少就行,這年月……”

    只要手頭有兵就行,沒準將來就是這民兵不行了,還能在官府那邊動動招安的念頭。

    “大哥,估計今個那孫子的話絕不會輕了!”

    何止是不會輕了,會議剛一開始,眾人便聞到了孫國亮言語間的火藥味。

    “……如果再這樣下去,咱們非但打不到南京,更談不上什麼光復全中國,到時候,你我每一個都將是民族的罪人!”

    在大聲訓斥之餘,孫國亮注意到室內的軍官們臉色的不同,那些學生出身的軍官,臉上大都帶著羞愧狀,而反觀土匪會黨出身的軍官,卻全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似乎對於他們來說,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是的,只是被罵上幾句,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軍法無情,軍法無情,我告訴過你們多少次,難道你們當真就是想試試我民軍之軍法嗎?”

    話聲一沉,孫國亮猛然喊道。

    “李老四,你告訴我,凌晨進攻時,第五團為何不戰而撤!”

    猛的被人前指名的李老四的心頭不由一惱。

    “怎麼樣,難不成想殺雞給猴看?”

    原本只是給那姓孫的一些面子的他,這般一尋思,心下頓時便不樂意起來。

    “回長官話,這戰前撤退的,可不止我一個,要說,還是清軍的抵抗太激烈 ,長官……”

    就在李老四穩穩的坐在那,不以為意的解釋時,孫國亮卻走到了他的身後,不知何時抽出了短槍,槍管頂住了李老四的後腦。

    突然的一聲槍響,只震得所有人無不是瞠目結舌的看著孫國亮,看著倒趴在桌上的李老四,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一隊衛兵卻跟著衝了進來。

    “大哥!姓孫的,老子要和你拼了……”

    李木頭這邊喊出話來,門外衝進衛兵便猛的反扣他的雙手,衝著膝窩猛踢一腳將其扣趴在地,提著槍的孫國亮走過去,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舉槍扣動扳機。

    不過分鐘內,接連處決兩人,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那些先前面色全無一絲波瀾的會黨、幫會出身的軍官,無不是驚煞的看著旅長,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孫國亮竟然會當眾處死兩人。

    “李老四縱兵擅撤,軍法難容,孫某隻得行以軍法!”

    在道出這句話之後,孫國亮盯著那些團營長們,尤其是會黨、土匪出身的團營長們,然後緩聲下達了新的命令。新的命令實際上就是再一次嚴格重申了軍紀,實際上也就是新軍中的連座軍紀。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孫國亮寧可把全團所有會黨、土匪出身的團營長們都處決,至少趕出軍隊,可是對於他來說,卻沒有更好的選擇,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殺雞給猴看,通過處決李老四等人,迫使其它人服從命令。

    “……鑑於昨日第五團第一營、第二營、第三營擅自撤退,導致戰局失利,三營全體官兵一率摘除軍銜,於陣前戴罪立功,今天13時,兩營全體官兵向三橋埠清軍發起最後進攻,任何人擅自撤退,將由第四團執行戰場紀律”

    一句話決定了近千人的命運,所謂的戴罪立功實際上不過只是一個“好聽點的名詞”罷了,對於孫國亮來說,他需要用一次教訓去警告全旅所有的官兵,而“戴罪立功”則是其一,所謂的戴罪立功不過只是自殺式的衝擊,最後他的眼睛猛然一睜,盯著眾人說道。

    “非孫某無情,諸位要怪便怪這軍法如山,絕不容情!”

    一聲冷言道出之後,孫國亮的視線朝著桌邊的屍體投去,犧牲總是不可避免的,正如他的三言兩語的決定了上千名第五團官兵的命運一般,一部分人的死亡,總會有一些意義,至少,至少能讓眼前的這些人明白,在民軍之中,有什麼是他們不能違背的。

    在滿面無奈與痛心的下達了這道軍命之後,孫國亮又接連下達的數條軍令以維持軍紀,在眾人唯唯諾諾的服從軍命,退出會場之後,孫國亮卻是神情凝重的朝著北方看去,在他看來,這裡無非只是“配角”,真正的主場在東北,那裡,那裡現在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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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44
第180章 激戰(求月票)

    清晨時分,駐朝新軍第二師四團三營的官兵準備往遼陽一帶機動時,同盤踞在遼陽前方一個鎮子的清軍進行了一場苦戰,固守於小鎮的清軍兵力多達上千人,幾乎是剛一開戰,克虜伯行營炮的炮彈便如雨點的落了下來。    ..

    57毫米、75毫米的行營炮炮彈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在空中飛行著,半空中總是不斷的炸出一團團黑灰色的爆煙,那是榴霰彈的爆煙,每當炮彈凌空爆炸的時候,總會炸出千百發鉛丸,這些橫飛的鉛丸才是最為致命的武器。

    凌空爆炸的榴霰彈把戰士們都逼進了地下,趴在麥田中的戰士們用工兵鏟挖出一個個散兵坑,儘可能的把自己的身體壓藏在散兵坑中,或許第二師的士兵大都是新兵,可長達半年的訓練卻讓他們掌握了最基本的單兵戰術,而作為五大技能之一的土工作業,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抱著漢式步槍的趙家和趴在彈坑中,不知為什麼總打不起精神來,炮聲、爆炸聲從清晨便響個不同,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有一個多鐘頭了,這會已經成是驕陽當空,似火的驕陽曬的人渾身發軟,想要喝一口水,趙家和卻看到自己的水壺不知什麼時候被打出了一個大洞,也許是躲避炮擊時被榴霰彈的彈丸打破了水壺。

    在炮擊短暫中斷的瞬間,趙家和抬起頭看到百米開外的清軍,看著胸牆後方一個個走動的人頭,他突然站起身來,在麥田中露出半截身子,瞄準、射擊!

    砰!

    槍托後座中,他看到環中壓著的那個腦袋猛的頓了下,倒了下去,下一瞬間,沉悶的槍聲從於清軍的土壘胸牆處響了起來,就在趙家和連忙躲下去的功夫。

    突、突、突……

    急促的格林炮的轟鳴聲音立即傳了過來,麥田瞬間就像的被鐮刀掃過一般。麥桿紛飛著,兩門格林炮歡騰著,鳴叫著,那並不算急促的槍聲。在沉悶的單響毛瑟中顯得極為特殊,幾乎是在兩門格林炮歡騰起來的同時,公里開外的一片墳塋間,拿著望遠鏡王一鳴,神情卻顯得很是平靜。在他的身後,四門82毫米迫擊炮已經佈置於陣地上。

    與清軍不同,新軍一直無法提供足夠的行營炮,如75行營炮往往是做為團屬火炮,不過讓人慶幸的是,其卻能提供數量充足的迫擊炮,即便是作為剛組建的部隊,第三營仍然裝備的四門迫擊炮。

    雖說使用新型炸藥的迫擊炮炮彈威力遠大於清軍的行營炮,但是其卻無法提供直射火力,在先前的戰鬥中。王一鳴並沒有為部隊提供炮火支援,他一直在等待著時機,開炮的時機,而這個時機,現在已經越來越成熟了。

    “瞄準敵軍的格林炮陣地,三發急速射……”

    當王一鳴指揮著炮兵連攻擊清軍的炮兵時,在麥田間,抓著槍的戰士們卻於田壟間匍匐著,向著前方推進,他們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說有些緩慢,幸好田中的半人深的小麥擋住了他們的動作,使得一切都被掩於其中。

    “要儘可能的接近敵人……”

    與戰士們一般匍匐前進的武夫,在心裡念叨著。作為步兵排排長的他,並沒有讀過講武堂,只是在新軍教導隊接受過三個月的班排戰術培訓,而根據班排戰術原則,在衝鋒前必須要儘量隱蔽接近敵軍前沿,從而減少暴露於火線下的時間。在過去的一個半小時中,他所在的連隊已經從1.5公里外,逼近到不足百米,所付出的不過僅只是幾人受傷而已。

    “這些傢伙,當真是炮彈不要錢是不是……”

    榴霰彈爆炸時凌空傳來的炸響,只使得武夫的心頭一緊,雖說現在那些榴霰彈已經無法威脅到他,可如此這般像是不要錢似的開炮,卻著實能唬住很多人,如果他們現在還有公里外,單就是這般不停被炮擊再加上格林炮的掃射,衝鋒時不定得付出多少傷亡。

    “奶奶的……”

    拿起單筒望遠鏡,瞧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逆軍,孫銘祿忍不住罵了一聲,朝鮮逆軍的打法與他所瞭解的打法全然不同,他們甚至直到現在都沒有衝擊,甚至都看不到他們人在那裡。

    肯定就在這……就在眼前的半人深的麥田裡,可在麥田裡的什麼地方?

    “真特麼一群屬土行孫的?”

    孫銘祿喊罵了一句,就在這當口卻聽著一聲。

    “大人,炮彈快打完了,格林炮子彈不剩三成,弟兄們也打了幾十發子彈了,是不是……”

    該撤了,仗打的這般“激烈”,是時候撤了。可敵軍的傷亡呢?

    “大人,恭敬大人重創唐逆,殺傷唐逆千餘……”

    就在恭維聲響成一片的時候,突然,空中似來些許有些沉悶的嘯聲,那嘯聲越來越近,與他們習慣的行營炮尖銳的嘯聲截然不同。

    突然,一陣劇烈的爆炸於清軍炮兵陣地上炸響,一團團爆焰揚起團團巨大的硝煙,黑色煙雲瞬間吞噬了清軍的炮兵陣地。

    不過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幾乎是炮彈落在清軍陣地上的瞬間,原本看似沉寂非常的麥田瞬間沸騰起來急促而到刺耳的哨聲在田野上空迴蕩著。

    在刺耳的哨聲中,一個個原本隱於麥田壟間或散兵坑中的戰士,立即猛的躍出身來,他們堅挺著步槍,朝著清軍的陣地突擊,步槍槍頭的刺刀在陽光下映射著刺眼的寒光,而在衝鋒的過程中,一枚枚手榴彈亦從戰士們的手中甩出,直甩到清軍的胸牆後方

    一時間,上百枚手榴彈接連不斷的於清軍陣地間炸響,原本還算整齊的槍聲隨著爆炸變得凌亂、稀落起來。

    “殺……”

    在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胸牆後方的清軍瞬間崩潰了,與先前拚命射擊不同,這會他們卻是拚命的後撤,潰敗的清軍幾乎是四散而逃,丟棄了火炮、輜重以及彈藥,甚至許多清軍丟掉了手中的步槍,並且一邊逃,一邊脫掉身上的號衣,往著附近的村落逃去。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

    幾乎是在趙家和跳過胸牆挺著刺刀就欲朝著敵人刺去時,那清軍便高舉雙手不斷的求著饒,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上滿是乞求的卑微。

    卑微的求饒聲總能激發戰士們的同情心,幾乎在提著短槍的軍官們命令下達的同時,戰士們就喝吼著令其將武器丟在地上,在戰士們押解著上百名俘虜,並開始打掃戰場的時候,遠處的村落卻傳出了隱約槍聲。

    在經歷了兩天兩夜的強行軍後,趙家和與戰友們一樣,腳掌下的疼痛更加劇烈,休息時,億把腳舒展放平,感到腳底發腫、發脹,在這場遭遇戰前,他已放過一次血泡中的血,在先前的戰鬥中,他甚至忘記了腳上的痛楚,而現在腳上的傷痛再次襲來,只使得他這會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好好的休息一會,不過這終歸只是幻想,不過只是休整了半個鐘頭,連長的命令下達了繼續進攻!

    穿過大片麥田來到位於河邊的村落時,從前面傳來許多百姓的吵嚷聲,亂成一團。女人的喊聲、孩子的哭聲等,無比地嘈雜、喧鬧。這種騷動,讓趙家和連忙打開步槍的保險,在村口警惕的打量著這個村落。

    先前戰鬥中潰敗的敵兵,突然逃入這座村莊。也許,他們已經在村落中組織起了防禦。

    “暫停前進!”

    揮著手臂,孫玉亭趴在村邊的墳塋後方,觀察著村落,村落中似乎有幾棟房屋正在燃燒著,到處都是奔跑的百姓。

    在奔逃的百姓中,不時的迴響著女人的哭喊聲,在這正午時分,這哭喊聲是那麼的清楚,突然那奔逃的百姓發生了混亂,因為他們發現了村口的這些穿著黑色軍裝的一身洋式打扮的兵勇。

    頓時那一張張臉上流露出驚恐之色,抱著被縟,提著鍋外逃避難的人們紛紛再次逃散開來,而眼瞧著已經逃不了的百姓,連忙跪下去,蒼白而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流露出的全是發自己內心的恐懼,嘴裡更是不時的喃求著。面對著眼前的恐懼,女人們發出絕望的驚叫。這種吵鬧和驚叫聲,那些百姓不住的叩著頭。

    “軍爺,饒命軍爺……”

    在百姓們反覆的祈求聲中,戰士們無不是拿著槍看著他們,瞧著四散逃開的難民們每一個人的神情都顯得有些複雜,很快戰士們便從百姓那裡得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被他們擊潰的清軍在逃散時搶劫了這個村子,他們搶走了百姓的糧食,甚至還強暴的村子裡的婦人,更焚燒了多座房屋。

    “大爺,你們放心,我們絕不會傷害百姓……”

    瞧著跪在地上的百姓,孫玉亭不斷的勸說著,可他又如何能讓這些人相信新軍與清軍不同,絕不會襲擾百姓呢?

    就在孫玉亭等人試圖安撫這些百姓的時候,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喝聲音蹄聲的卻是一陣喊殺聲與槍聲,在那蹄聲、槍聲傳來時,亦傳來陣陣驚恐的尖叫聲。

    “敵襲!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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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44
第181章 重創(第二更,求月票)

    遼陽東南三十餘里的一座數十丈高的山丘林木間,一支數百人馬組成馬隊幾乎不露聲色的注視著遠處的烽火,縱是槍炮連連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人勒著馬,操著槍,只是盯視著平原上的烽火,似乎這一切都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直到近晌的時候,只見幾匹馬急馳而來,數馬衝進樹林後便停了下來,其中一人剛一勒停馬,便大步跑進樹林深處,在樹林深處,一位穿著官服的副將正大口的啃著羊腿,這人一見派出去的遊騎回來了,立即將羊腿丟給一旁的騎手,急切的問道。

    “怎麼樣!”

    “回主子話,奴才們繞了半天,只有這麼一支孤軍,也就三四百人……”

    “主子”

    “大人……”

    聽著對方只有兩三百人,這林中的騎兵頓時興奮了起來,他們是去年從吉林增援奉天助剿金丹教逆亂的吉字營馬隊,原本正準備回吉林來著,可未曾想碰著了唐浩然作亂,自然也就留於奉天總兵左宗貴門下效命了,這幾天半個遼東被駐朝軍打的落花流水,縱是主張進攻的左大人這會也是謹慎的命令部隊留守遼陽,也就是吉林馬隊仗著四條腿的優勢,方才敢躍出遼陽於前營偵察。

    “吃掉這幫子亂逆!”

    作為吉字營馬隊統領四品銜三等侍衛永山,系前吉林將軍富明阿次子,一聽對方只有三四百人,那裡還會有一絲猶豫。

    冷眼看著官道上潰軍正而疲乏地往遼陽逃患時,永山勒著馬,雙眼盯著遠方的村落。而在他的腳前躺著兩具逆兵的屍體。這是逆軍派出搜索林子的哨戒兵。在剿平金丹教逆亂期間,吉字營馬隊官兵手法的殘酷是遠近馳名的,不過今天永山手下的那些從山林裡招募來的獵戶,卻沒有機會施展在深山老林中練就的本領。只是兩刀便結果了那兩個俘虜的性命。

    眼前的逆軍完全沒有防備,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會已經有人盯上他們,瞧著這些逆軍。永山的胸中不禁燃燒起熊熊鬥志,在他看來,相比金丹教的亂民,若能全殲這些駐朝軍精銳。到時候朝廷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功勞。

    回轉馬身,環顧身後的三百餘名吉字營馬隊兵勇,這些或是出自山林獵戶或是邊地邊民的兵勇,彪悍遠非其它地方的兵勇所能相比,這會他們都已經手持六響短槍。安靜地等待廝殺。只有幾匹劣性較強的戰馬不耐地輕聲嘶氣。

    “把這兩個腦袋砍了,順便收拾掉村口的逆軍!”

    瞧見那些逆兵似正在安撫著百姓,永山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一個不留!”

    話聲落下的時候,他便比劃了一個衝鋒的手勢。號兵點點頭,吹起牛角號。也就是這些關外的馬隊,依還保留著滿清舊時的牛角號。

    在那牛角號響起的瞬間,近四百騎兵像是一陣風似的躍出了樹林,徑直往著村口衝去。

    原本正在安撫著百姓的趙家和,在聽著遠處的傳來的低沉的牛角號聲時,便朝著號聲傳來的方看去。只看到一群凶神從地獄中湧出,儘管在他們面前的只是逃難的百姓,但是其依然揮著刀毫無顧忌地展開殺戮。

    “騎兵,敵襲……”

    在叫喊聲中,趙家和端起步槍,瞄準,射擊……此時,因為安撫百姓的關係,連隊完全分散開來,以至於大多數人只能各自為戰。只有少數人在班排長的叫喊下,開始集結,以集中火力阻擋騎兵的進攻,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遭遇騎兵的進攻。

    高舉著手中的大刀,永山一馬當先領著近四百騎兵向第三營衝鋒,大地在馬蹄下震慄,逃難的百姓在大刀的砍殺下,化為一具具屍首,而村邊。一個班長指揮著步兵班瞄準射擊,依著石磨不過是剛打了幾槍,那騎兵就已經衝到面前。一個辮子叼在嘴裡的清軍很利索的將馬韁一抖,策馬躍過那石磨,回馬一刀砍倒那個班長,一旁的戰士正欲逃散時,馬上的騎手將大刀憑空一揮,逃散的戰士的腦袋與身體就分了家。

    而在遠處,這些騎兵們先用手中的六響短槍放一排槍,掠倒準備反擊的戰士之後,再吆喝著揮舞著大刀縱馬馳入村子,不論分軍民的盡情砍殺著。迎面而來的戰士、百姓,不是被砍倒在地,就是遭馬蹄踩踏。

    突然的騎兵攻擊只使得村口的戰士們幾乎失去了迎戰的勇氣,幾乎是奔路而逃,有的戰士往著後方逃,在後方的田地間,後繼連隊已經組成了戰線,開始往騎兵扣動扳機,而更多的卻在騎兵團團圍繞斬殺之下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盲目亂跑,成為任人宰割的目標。

    不過對於永山來說,他的的目標只是村口的這只百餘人的孤軍,幾乎是在一擊得手,和著密集的槍間,炮彈如雨點般落下時,他便立即命令馬隊穿過村子撤退,在馬隊開始往村子裡撤退時,一個已經在騎兵的砍殺中失去勇氣的戰士跪在地上泣求饒命,一個騎兵直接縱馬踩在他的身上將其直接踏斃。

    持續了不過只有分鐘的戰鬥,完全是一邊倒的戰鬥,等到第三營的另兩個連忙組織起防線,用密集的齊射攻擊馬隊時,馬隊已經像是砍瓜切菜般地砍殺兩三百軍民,村口到處都是屍體,而村口的小池塘完全被血染成了紅色,站在飄浮著屍體,被血染成紅色的血水中,曾經端起槍穩定的瞄準射擊的趙家和,卻是拉著推不動的槍栓叫喊著,短暫而又慘烈的戰鬥甚至讓他忘記了手中的步槍已經打空了。

    “好,好,好!”

    遼陽城內衙門大堂內,在聽著永山派來的傳令兵報告的戰果後,左寶貴更是接連叫了三聲好,此時,對於永山的戰果他全沒有一絲懷疑狀,畢竟這眼前的戈什哈號衣上染了一大片暗紅,顯然是經過一番惡戰,更何況擺在他面前的還有十幾個腦袋,那些腦袋後腦也都曬成黑色,絕對是正經的駐朝軍,這大清國也就只有駐朝軍剪辮子、剃光頭。

    “若非是千餘逆軍從左右兩路救援,這一路逆軍定會一個也逃不掉,雖說未及殺盡,可經弟兄們大略算了一下,逆軍遣屍至少人千二百多具,另外俘獲七個活口,聽大人發落。”

    邀功的話語從永山派來親信戈什哈的口中道出後,讓左寶貴又連忙說道。

    “永山年少有少,有乃父之風彩,老夫定會上報朝廷為永山統領請功,”

    身為奉軍提督統領自奉命率領毅軍馬玉昆部,盛軍衛汝貴部以及豐升阿所部奉天練軍盛字營、吉林練軍三十二營近萬五千人出盛京駐遼陽起,這一路上只聞朝鮮逆軍銳不可當,其兵鋒之盛全超他意料,甚至毅軍宋慶部九營一哨之兵,守旅順、青泥窪,連三日亦未曾守住,雖說其主將宋慶不在營中,尚是其因,加之旅順失於偷襲。可說到底,這朝鮮軍確實堪稱精銳,其沿途北擊,所遇各營無不是一擊而潰。

    現在永山的吉字營馬隊方一出擊便得“殲敵千餘”的戰果,如何不讓左寶貴高興。在他看來,這似乎就擋住逆軍兵鋒所指,挽狂瀾於將倒的機會。

    別說左寶貴這般想,就是馬玉昆、衛汝貴、豐升阿無不是因永山的“戰攻”,看到了立下“奇功”的機會。

    “大人,這唐逆朝鮮軍憑著偷襲之勇,一路北擊兵鋒直指盛京,現其孤軍深入數百里,正是其銳氣耗盡之時,還請大人果斷下令,我盛字營自當為大人之先鋒,不破唐逆,誓不罷體……”

    雖說在剿金丹教賊亂時,盛字營練軍馬步隊毫無戰力可言,以至於被友軍戲稱為“鴨蛋兵”,以諷刺其“不禁磕碰”,可這會眼瞧著奇功一件,豐升阿又豈甘人後,就在他急欲搶功,要為大軍先鋒的時候,馬玉昆、衛汝貴無不是爭先恐後,全是一副甘為人先的模樣。

    “諸位忠於國事,實是國之幸事!”

    心知諸人爭先不外只是為爭功的的左寶貴雖說主張進攻,不過他倒是沒有完全被永山的“勝績”迷瞎了眼。

    “這唐逆朝鮮軍經由洋師操練年餘,且其厚餉養武,官兵自然武勇非常,唐逆雖號稱十萬大軍,其不過五六萬人,然亦不可小視,馥山,以你看,現下我軍當如何?是攻亦或是守?”

    左寶貴將視線投向總兵聶桂林,見總統領把詢問自己,聶桂林連忙起身應道。

    “大人,既然唐逆兵鋒已為吉字營馬隊所挫,加之這唐逆皆以步營為主,鮮有馬隊,我軍自然當揚我軍之長,以步馬合擊其唐逆之兵,從而一舉平定遼東之事!”

    作為奉軍總兵亦為淮軍宿將的聶桂林倒是沒有輕視駐朝軍,不過永山的勝績卻讓他意識到,這駐朝軍最大的軟肋在什麼地方其無馬隊可用,既然如此,聶桂林自然不會放過這一軟肋,一出口便直指其薄弱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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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44
第182章 遼陽戰役(一)第一更,求月票

    晨曦中,紅彤彤的朝霞染紅了東方的天際,不東方的天際添上縷縷鮮紅,而在那紅彤之中,清晨卻是安靜非常。{中文.

    }幾隻晨起的鳥兒掠過田野的上空。

    田野上的幾座連綿的墳塋間,一個簡易的前置防禦陣地以墳塋為中心散佈著,墳塋看似恐怖,但對於軍人來說,其卻是野戰時最好的掩體,對此任何一個接受三個月的新兵訓練和三個月基本戰術訓練的新軍士兵,自然並不陌生。

    亦正因如此,基層班排長往往會選擇墳塋作為據點,雖是清晨,可是這片看似平靜的大地卻開始忙活了起來遠處清軍的胸牆已經清晰可見,那是襲自湘軍的習慣,好築壘,不過現在這築壘變成胸牆戰壕,但與新軍的戰壕較深不同,清軍的僅只於正面築牆以防槍彈,從望遠鏡中可以清楚的看到清軍的炮兵陣地設於步兵胸牆戰壕網間,互相為守,相互為助,即便是作為對手,不少新軍的基層軍官亦為清軍的陣地設置表示了佩服頗有章法。

    嗯!這是唯一的評價了,只是如此了。

    從前置陣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清軍的騎兵隊,在戰線的後方跑來跑去,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宋老六活動了一下快僵了的四肢,在半人深的戰壕裡呆上幾個鐘頭,確實不怎麼舒坦,不過,現在他們並沒有接到進攻或者撤退的命令,於是喝下一口在懷裡焐得熱乎乎的高粱酒,又把它小心地放進兜裡,開始在戰壕裡例行巡視。

    以墳塋為中心分散防禦的一個連的戰士們個個都在戰壕內準備著,神色自然的地各自忙活著,有的在捲菸抽,有的在看著掃盲手冊,有的趴在陣地上檢查著自己的槍彈,還有的正拿著個罐頭盒子找地方拉屎。

    陣地中一座墳塋上一隻鳥兒正在打盹,似乎被戰士們活動的聲音驚著了,嘩啦一聲飛了。撲棱的翅膀讓這片死寂的陣地有了一點生氣。

    “清軍動了!”

    就在戒哨兵喊出聲的時候,忽然,正在巡視著陣地的宋老六看到清軍陣地處噴吐出一團團濃煙,大地傳來一陣渾厚的震動。天空泛起一片隆隆的混響,頃刻間,天邊的朝霞彷彿被一串串火焰撕裂了一般。

    “炮擊!”

    撕著嗓子喊著這一句話時,宋老六整個人猛的趴倒在戰壕中,將整個人完全貼在戰壕底部。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更多的人甚至開始大聲的念叨起神佛來,以祈求神佛的保佑,儘管他們也算是“久經戰陣”,可,這還是第一次,第一次遭受炮擊。

    密密麻麻的炮彈帶著哨音,如盛夏的冰雹一般朝新軍第一師臨時構建的簡易陣地猛的砸將過來,數十門行軍營、格林炮的猛烈炮擊,大有一股作氣要把新軍陣地給掩沒一般。

    面對近兩萬清軍精銳。即便是再看不上清軍,亦深知“亂拳打死老師傅”這一道理的商德全,作為新軍第一師師長官,他並沒有莽撞的調動主力進攻,而是選擇了謹慎應對,畢竟,對於新軍而言這是登陸後的第一場會戰。

    對於新軍上下而言,遼陽不僅有奉天練軍主力,亦有毅軍馬玉昆部,盛軍衛汝貴部以及吉林練軍等四支部隊。一但於會戰中擊敗這支軍隊,整個奉天除去盛京的萬餘旗營之外,再無任何成建制的能夠威脅到新軍的清軍武力。

    正因為這份謹慎,在逼近遼陽後。其即命令部隊進入防禦,而在凌晨三點,位於最前線前哨的兩個騎兵排打電話來說道,受到了敵軍的大規模的夜襲,實在堅持不住了只有撤退時,商德全的直覺告訴他清軍要反攻了!

    對於手中只有兩個團以及一個由警察大隊改編的第十七團的商德全來說。他的本能反應就是防禦,畢竟清軍的兵力一倍於自己,商德全準確的預測到了颱風的來臨。

    從凌晨三點多處前哨遭受清軍馬隊襲擊,部隊立即就地組織防禦,到了清晨時分,清軍主力出現在視線內,開始構置陣地,這一預測最終在清晨七時變成為了現實。

    炮聲和炮彈的爆炸聲驚天動地,被商德全用作司令部的民房,在每次炮彈落地後,牆上的泥土都會掉下來,鋪在桌子上的地圖怎麼抹也抹不乾淨。

    “長官,現在我們是由東向西排開了一條線。右翼是李大人屯,也就是司令部所在,中央是韓山台,駐守在這裡的是第三團,中央的是沈旦堡,那是第七團,左翼的十七守在黑溝台……”

    何宗蓮一邊說,一邊將不時震落在地圖上的灰土掃去,清軍的炮擊集中在李大人屯,這著實嚇了商德全一跳。

    “清軍的主力在什麼地方,他們開始進攻了嗎?其它地方有什麼消息?”

    因為防線遭到猛烈炮擊的關係,使得商德全意識到清軍的進攻必定就要眼前,可問題在於,他們會選擇什麼地方作為突破口?雖說自己的兵力只有一萬,但商德全還不會拖大到以左寶貴這位久經戰陣的老將會像撒芝麻似的全線進攻,就是換成他去進攻,也會集中火力攻擊一點,同時調兵突破,可問題在於左寶貴在想什麼?

    咬著手中的鉛筆,任由爆炸的衝擊震落的灰土落在頭上的商德全,眼巴巴盯視著那地圖,似乎是想從這戰場迷霧中猜出對手的打算。

    “命令炮隊不停的**,炮彈打完了,朝廷自然會給咱們調!”

    手持單筒望遠鏡的左寶貴瞧著視線完全被硝煙籠罩的逆軍戰線,不無得意的吩咐一聲,百姓還是心向官府的,幾個鐘頭前幾名當地士紳派人送來的情報,讓左寶貴立即調整的戰術,對逆軍右翼的李大人屯進行猛烈的炮擊,不過也僅僅只是炮擊,以此來擾亂商德全在作戰上的感覺。

    “賊逆的司令部在李大人屯!”

    相比去年剿滅金丹教時,左寶貴倒是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謹慎,畢竟這逆軍是久經洋師訓練的駐朝新軍,械彈精良甚至遠超官軍,自然由不得他不謹慎。

    “大人,敵軍前哨後撤!”

    從望遠鏡已經看到賊逆前哨開始趁著炮擊間隙後撤,左寶貴倒是略點下頭,於心中暗自說道。

    “這商德全倒也是個人才,可惜了……”

    心嘆著可惜之餘,左寶貴便對身邊的豐升阿命令道。

    “豐統領,現賊逆前哨後撤,本總統領春命節制各營,現令爾營立即前置兩百丈,多出一丈領兵官佐皆斬之,你可明白!”

    豐升阿自然連連應聲,瞧著盛字營開始往著逆軍放棄的前哨推動時,左寶貴卻朝著左翼的沈旦堡方向看去

    “馥山,你那邊差不多該動手了吧!”

    無論是盛字營的步步推進,亦可是對李大人屯的持續炮擊,左寶貴的目的都不是進攻,而只是為了來牽制逆軍,從而使對沈旦堡的攻擊更加簡單,甚至為了避免黑台溝方向的逆軍增援沈旦堡,他亦派出一營步隊作為疑兵。

    姜確實是老的辣,事實上,從沒有實際指揮過旅團級戰鬥的商德全,因為經驗不足的關係,也一時陷入了迷惑,甚至開始受其影響。

    “長官,敵軍步隊開始推進!”

    通訊官傳來的消息讓商德全的眉頭頓時一展。

    “敵人的主攻方向是不是就是李大人屯這裡啊!”

    因為按常識來說的話,激烈的炮擊是為後面的步騎兵的衝鋒做鋪墊的——應該是這樣吧。儘管內心這麼覺得,但是商德全的內心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

    “春江,現在你和參謀科負責司令部,我到前線看看!”

    瞧著只有21歲的何宗蓮這位師參謀長,商德全倒也算放心,其實這並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新軍的高層官佐大都是當年大人於選調的武備生和各營的教習,年齡最長的亦不過只有三十來歲,像何宗蓮一般的武備生,少者甚至不過十五六歲。而現在卻已經一營之長了。

    “請長官務必小心!”

    作為參謀長的何宗蓮並沒有阻止師長去前線,只是叮囑一聲,在後方並不能直觀的瞭解戰場的態勢,而且指揮部距離前線不過只有裡把路遠,實際上一出門,商德全便出現在戰場後方,

    身處戰場後方的他,一出門便看到了天空上的一團團炸起的黑煙,那是榴散彈爆炸的煙團,清軍行營炮以榴霰彈為主,全不似新軍以高爆彈為主,站在村口的磨盤上,從望遠鏡可以看到陣地上只是落下了大大小小的炮彈,至於所謂的敵人,亦不過只是穩步推進,完全沒有衝擊的意思。

    “長官,沈旦堡和黑溝台方向再次發現敵軍步騎!”

    野戰電話的使用,使得商德全能夠在第一時間瞭解到左右中翼的情況,沈旦堡黑溝台再次傳來的消息,讓商德全的眉頭一皺,他的眼睛盯著已經停止進攻的清軍。

    “他們向李大人屯這裡開炮好像是為了牽制我們。左寶貴的真正目的應該是沈旦堡或者黑溝台,或者這兩個裡面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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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44
第183章 遼陽戰役(二)第二更,求月票

    nbsp;nbsp;nbsp;nbsp;“清軍的目標在那?”

    nbsp;nbsp;nbsp;nbsp;察覺到了這一點的商德全並沒有感覺到一絲欣喜,反倒是更加緊張了。 新·+,這種直覺是作為中高級將領所必備的最低限度的資質,雖說商德全並未指揮過兵團作戰,甚至可以說基本指揮經驗亦極為欠缺,但他在這方面或許有著天生的優勢。

    nbsp;nbsp;nbsp;nbsp;也許是因為過於謹慎的關係,使得他從始至終都在懷疑著作為“老將”的左寶貴絕不會蠻打蠻撞,從而才沒有失去應有的判斷力,被敵人向司令部的大規模炮擊所迷惑了的話,他就會從沈旦堡那裡分兵來加強李大人屯的防禦,這樣的話就會正中了左寶貴的下懷。從而將整個戰線都置於危險中。

    nbsp;nbsp;nbsp;nbsp;“一定不會是自己這!”

    nbsp;nbsp;nbsp;nbsp;意識到這一點的商德全,再一次端起望遠鏡,瞧著揮彈如雨的朝著自己陣地上發射炮彈的清軍炮兵,那眉頭卻是緊皺著,炮擊已經持續了一個鐘頭,多少次他都想讓師部直屬的行營炮連以及重迫擊炮連,尤其是後者,對清軍炮兵反攻,但是他卻選擇了忍耐,因為他無法確信對方會選擇什麼地方作為突破口。

    nbsp;nbsp;nbsp;nbsp;“命令騎兵營增援黑台溝,第二重迫擊炮連增援沈旦堡!”

    nbsp;nbsp;nbsp;nbsp;經驗上的欠缺、對陣老將的謹慎,使得商德全沒有被左寶貴所迷惑,非但沒有從前線調動部隊增援李大人屯,甚至還將唯一的一支騎兵連以及師屬炮營中的一個重炮連都增援至左翼,接連幾個命令從商德全的口中下達之後,他又一次拿起望遠鏡。盯視著對面的清軍。

    nbsp;nbsp;nbsp;nbsp;“命令重迫擊連作好準備!既然左寶貴要給咱們上一課。那咱們就給他們上一堂戰術課!”

    nbsp;nbsp;nbsp;nbsp;在提及戰術課晨。商德全的唇角一揚,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所謂的戰術課指得是戰術上的變革,在他看來現在的清軍甚至還尚沿用著幾十年前太平天國那會洋人教習教授的戰術,而那種戰術早已經不適合時代的發展了。

    nbsp;nbsp;nbsp;nbsp;“裝彈!”

    nbsp;nbsp;nbsp;nbsp;在接到戰鬥準備的命令之後,第三團後方炮兵陣地內,四個環型迫擊炮陣地內,立即忙活了起來。在環型陣地底部用多層方木鋪設的“炮台”上,一個粗大鋼管正被緩緩搖平,這是新軍最強大的炮兵武器240毫米重迫擊炮。

    nbsp;nbsp;nbsp;nbsp;其甚至直到戰前方才定型,而其與普通的迫擊炮彈尾藥包不同,其裝藥卻是被分成兩步,在炮兵班長的命令中,炮班的戰士們立即將炮身搖平至20度左右,隨後一名炮手則將一包發射藥填進了粗大的炮管內,就像是舊式的前裝炮一般,甚至在裝填藥包前。另一名炮手,還撕開了一個紙管。將紙管內的15克細小粒黑火,藥倒入炮管以以保證發射藥包的充分燃燒。

    nbsp;nbsp;nbsp;nbsp;與普通的迫擊炮相似,其亦通過調整發射藥包的規格調整射程,其藥包分成兩種規格,一種是八百克藥包,可以把重炮彈射到750-1400米外,而另一種一千二百五十克藥包,射程為1100米至2200米。

    nbsp;nbsp;nbsp;nbsp;儘管其射程遠遜於行營炮,亦小於團屬120毫米迫擊炮,但其作為師屬炮,卻有著超出人們意料的威力炮彈!其炮彈之重,遠超過此時任何一種陸戰炮。

    nbsp;nbsp;nbsp;nbsp;當藥包被裝入炮管後,在陣地後方的四名炮兵則用鋼質的彈鉗,鉗住放置在一後方戰壕內的長達一米的炮彈,這米長的炮彈重達83公斤的炮彈,需要由四人用彈鉗鉗扣彈體,然後抬到炮口在另一名士兵的協助下,才能將炮彈裝入了炮管。隨既後方的炮手立即將炮身搖轉復位,再次瞄準。

    nbsp;nbsp;nbsp;nbsp;而一直蹲在炮尾的擊發手,則會在此時固定在炮尾地步槍上膛,這支被去掉槍管和槍托旋入炮尾的步槍的作用是點火器用空包彈引炮膛內的15克3黑火藥。以引燃射藥炮將83公斤重的炮彈射出去。雖說其裝彈過程瞧著很是繁鎖,導致其每分鐘的射速不過只有一發,但其威力卻能彌補射速的不足。

    nbsp;nbsp;nbsp;nbsp;在重迫擊炮連作好射擊準備的同時,在沈旦堡第四團臨時構建的防線前方不過公里外的一片村落的後方,吉字營馬隊統領永山此時用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逆軍陣地,在逆軍的陣地上,根本看不到火炮的痕跡。

    nbsp;nbsp;nbsp;nbsp;“當真是朝鮮邊地,連個行營炮都買不起……”

    nbsp;nbsp;nbsp;nbsp;沒有行營炮,意味著其完全不必考慮開花彈榴散彈的威脅,相比於洋槍,洋炮開花彈才是最大的威脅。

    nbsp;nbsp;nbsp;nbsp;“弟兄們上馬,操傢伙,別讓盛字營搶了頭功!”

    nbsp;nbsp;nbsp;nbsp;當盛字營馬隊開始操起洋槍、大刀的時候,永山便吆喝了起來,在吉字營中,永山也算不上是個什麼人物,不過因為其父富明阿為前吉林將軍的緣故,雖早已身故後,但於吉字營中,他卻多受照料,雖說他是旗人,可卻是正經的漢人,他可是明末時那位鼎鼎大名的袁崇煥的後代。

    nbsp;nbsp;nbsp;nbsp;雖說是官宦子弟,可也確實是出身將門的永山倒是全沒有一般官宦子弟的習氣,反倒如普通行伍之人一般,同營中官兵打成一團,而對於永山來說,如父輩一般以軍功陞遷固然是他之所願,可在他內心深處,保大清國的江山才是根本。

    nbsp;nbsp;nbsp;nbsp;此時,前方的槍炮聲已經傳了過來,聶總兵已經命令炮隊炮擊逆軍陣地,步隊亦開始進攻了,步隊出擊了,那馬隊還要多長時間?

    nbsp;nbsp;nbsp;nbsp;“弟兄們,朝廷厚餉養兵多年,現在是報效朝廷、報效皇上的時候了!”

    nbsp;nbsp;nbsp;nbsp;抽出短槍喝吼著報效朝廷永山,雙腿猛的一夾馬身,輕拉韁繩引著馬往著村前走去,性劣的蒙古馬喘著粗氣,在騎手們的勒韁下,不時的用馬蹄踏踢著土地,而在他們前方,大隊的毅軍步隊卻已經踏著洋鼓朝著逆軍的陣地發起了衝鋒。

    nbsp;nbsp;nbsp;nbsp;“準備……”

    nbsp;nbsp;nbsp;nbsp;在清軍進攻時,守衛前沿陣地的田中玉卻離開營指揮所,如普通的連排長一般大聲的吼喊著,戰壕內,端著槍的步兵這會完全不顧不斷襲來的炮彈,而只是依長官的命令,瞄準前方,就在清軍越來越近時,突然所有的連排班的的嗓間迸發出一聲怒吼。

    nbsp;nbsp;nbsp;nbsp;“放!”

    nbsp;nbsp;nbsp;nbsp;伴著喝令響起的是一陣密集的槍聲,儘管新軍沒有機槍,但並不意味著其火力薄弱,尤其是新軍士兵在戰術訓練中亦接受過嚴格的齊射訓練,成千數百支步槍同時齊射的威力甚至不亞於機槍,而且採用十發彈匣供彈的漢式步槍射速之快,亦遠非清軍所用的毛瑟單發或八響步槍所能相比。

    nbsp;nbsp;nbsp;nbsp;“上膛……”

    nbsp;nbsp;nbsp;nbsp;此時作為營長的田中玉甚至都不需要再發出口令,在第一輪齊射之後,戰壕裡的戰士們立即依照著訓練中的那般據槍瞄準,同時不間斷的射擊,與普通的擊發不同,所有的戰士都按照快速射擊戰術的要求,以大姆指與食指扣壓槍機拉柄,在拉推槍栓間以中指扣動扳機,從而實現射速的最大化,在短短十秒內,連忙打出十發子彈。

    nbsp;nbsp;nbsp;nbsp;子彈、榴散彈彈丸不斷的從身邊掠過,時而響一聲慘叫,而在慘叫聲中,於前程則不斷的嘶喊道。

    nbsp;nbsp;nbsp;nbsp;“挺住,上彈、上彈……據槍……”

    nbsp;nbsp;nbsp;nbsp;在快速射擊中,擊發十發子彈只需要十秒,而十秒足夠敵軍奪襲近百米,這意味著他們一共只有不過三輪齊射的機會,而三輪齊射能不能壓垮敵軍,就完全看運氣了,而最關鍵的是自己的隊型不能亂,作為排長的於前程自然需要不斷的督促戰士在彈雨下保持隊形。

    nbsp;nbsp;nbsp;nbsp;不過相比於身處戰壕中的於前程和第四團的官兵,剛剛隨著鼓聲發起衝鋒的清軍,卻真正的處於彈雨之中,全無法自拔,這一條條線藏藍色兵線,正在彈雨中掙紮著,他們的步伐並不快,他們排成排,舉著步槍,槍頭上明亮的刺刀在清晨時分的曠野上,成了一片刺刀之林。

    nbsp;nbsp;nbsp;nbsp;從面前直飛而來的步槍子彈甚至比榴散彈的威脅更大,畢竟榴霰彈會因引信定時、距離、高度等影響,使得半數炮彈無法對進攻部隊形成威脅,而這從戰壕後方飛來的子彈卻直直的衝著他們飛來。

    nbsp;nbsp;nbsp;nbsp;若是在過去,這不過裡把地,閉上眼睛一沖也就衝過去,至多也就是死傷上幾百人,可今個這隨著鼓聲不斷加快步子的毅軍兵佐卻意識到與平素的不同來。那密集的子彈就像是風暴一般,試圖把他們完全吹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穩住”

    nbsp;nbsp;nbsp;nbsp;“穩住……”

    nbsp;nbsp;nbsp;nbsp;左手持刀、右手握著轉輪槍的哨官們,在跟著縱隊朝前挺時去,大聲喊著那些面帶懼色的兵勇穩住隊型,洋操的目的就在於穩住隊型,而在側後方,步隊則不斷的朝著逆軍的陣地開槍,以掩護這三營步隊的進攻,而這三營步隊這會卻如同陷入狂滔中的舢板一般,在彈雨中掙紮著,慘叫聲喝著清脆而又急促的槍聲在清晨的曠野上迴蕩著。

    nbsp;nbsp;nbsp;nbsp;“把馬牽來!”

    nbsp;nbsp;nbsp;nbsp;眼瞧著所率的毅軍精銳即將還未接敵,就有可能被擊潰,馬玉昆大聲怒吼道,

    nbsp;nbsp;nbsp;nbsp;“兒郎們,跟老子沖,別讓奉軍瞧輕了咱們毅軍……”

    nbsp;nbsp;nbsp;nbsp;那一聲怒吼後,已經跳上洋馬的馬玉昆右手的刀背猛的往馬身上一砍,高頭洋馬嘶鳴一聲一馬當先的朝著第四團的陣地衝去,而在馬玉昆的後方則是緊隨著兩百餘名騎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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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44
第184章 遼陽戰役(三)求月票

    第184章

    “這個馬三元……好!”

    於望遠鏡中看到馬玉昆率領親兵馬隊發起衝擊的時候,聶桂林禁不住連叫兩聲好來,逆軍的火力之猛遠超他的意料,而更為驚人的是其槍彈發射時全無白煙,陣線自不為煙擾,不像自己這邊這會已經完全被藥煙籠罩。

    幾乎是在第一輪排槍打響的瞬間,聶桂林便知道這像過去對付捻匪等亂匪時那般遠遠的排槍、排炮轟擊,待其崩潰後再以步隊撕開其防線的打法,全無一絲可能,可若不這般打,又能怎麼打?

    先前靠著排炮一通亂轟,卻無法給身處塹壕中的亂匪以殺傷,這群駐朝軍可都是西洋人調教出來的精銳,絕不是內地那些烏合之眾。就在戰局僵持的時候,而馬三元那個傢伙卻突然殺了出來,他顯然是想把毅軍的面子給掙回來,畢竟毅軍九營兵未能守旅順,倒不是因為毅軍不能戰,而是因其主將宋成於天津述職,就因為一個衛汝成聽聞炮台失守後即臨陣脫逃,導致九營毅軍七營不戰而降,若非馬三元等人見機不妙撤出的急時,恐怕這幾營毅軍怕也降了敵。

    這陣子因為旅順不戰而丟,沒少受人白眼的馬三元這會之所以這般拚命,自然是想掙回毅軍和他自己的面子,而對聶桂林來說,馬三元沖的正是時候。

    “命令吉字營馬隊、盛字營馬隊、神機營馬隊立即出擊!”

    在傳令兵策馬傳令的同時,聶桂林又大聲命令道。

    “炮隊換成開花炸子猛轟敵隊中線!”

    雖說這清軍練兵素來是“練兵不練官”,可這仗打多了,如何操用這槍炮自然也就了然於胸中了,這會聶桂林倒也顯出了幾分老將的本事來,無論是令馬隊出擊也好,亦是換成炸子,無不是為了一個目的撕開第四團的防線。

    相比於先前的榴霰彈,清軍炮隊剛一換成高爆彈,便立即顯出與先前的不同。儘管其使用的黑藥炮彈威力極為有限,尤其是那57毫米行營炮的高爆彈的威力更是極為有限,最大充其量也就是相當於一大號的“爆竹”,但相比於空爆的榴霰彈其卻能準確擊中戰壕附近。甚至能夠直接擊中戰壕,從而給原本不斷射擊的官兵造成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干擾了他們的射擊。

    “轟!”

    炮彈猛烈的爆炸揚起的濃煙和飛揚的塵土,遮擋了田中玉的視線,濃重的硝煙味嗆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蹲在戰壕中的甚至感覺到炮彈爆炸時從土地中傳來的震盪,而身邊不時可以傳出傷兵們的哀叫聲和**聲,這種感覺絕不是在訓練場或者演習場上所能感受到的。

    “營長,清軍的火力太猛了……”

    在接連不斷的炮彈擊中戰壕的當口,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清軍火力田中玉透過硝煙瞧見遠處奔襲而來的敵軍騎兵,立即大聲命令道。

    “接炮兵連,集中火力,給我狠狠的打清軍的炮兵,先把清軍的炮兵壓下去,好讓弟兄們有機會抬起頭來!”

    從戰鬥打響。到現在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分鐘的功夫,與清軍炮兵上來就便拼了命似的開火不同,第四團團營屬炮兵,卻保持著沉寂,倒不是他們不開炮,而是在等待著清軍完全暴露其炮兵陣地。如此一來,這剛一開戰的時候,這炮兵看似落了下風。

    這會眼瞧著清軍的火力壓制了自己,在天津武備學堂讀炮科,到了講武堂改習步兵科的田中玉又豈會服了軟。在命令炮兵連擊的時候,又鼓動起身邊的戰士來。

    “弟兄們!抬起頭來,槍上肩,這些忘了祖宗的傢伙要衝上來送死了。咱爺們可不能不成全他們,不就是騎著馬的嘛,打一陣排子槍,一樣能收拾得了他們……”

    就在田中玉大聲鼓動著戰士們重新集會的時候的,在他的身後,如同沉悶的“嗵、嗵”聲卻不斷的響起。那是營迫擊炮連的四門82迫擊炮在發射炮彈,雖說只有四門炮,但其射速卻近十倍於克虜伯行營炮,而其炮彈威力亦遠大於克虜伯行營炮。

    頃刻間炮彈爆炸時的硝煙,將清軍的多處炮兵陣地吞噬,伴著團團黑色的硝煙,炮彈爆炸後的鋼鐵破片於空氣中拖著刺耳的嘯聲橫飛著,原本炮彈像是不要錢一般不斷發射的清軍大炮頓時變成了啞巴,往著第四團陣地上打去的炮彈亦得變得稀落起來,田中玉從戰壕中抬起頭來,瞧著清軍陣地上不斷升騰的硝煙,他那張被炮彈硝煙薰黑的臉龐上擠出一絲笑容來。

    “龜兒子的,這下輪著老子發威了吧!”

    儘管十餘門迫擊炮於清軍炮兵陣地上處形成的彈幕並不算密集,不時炸起的和著些許塵土的黑色煙雲很快就會散去,但TNT裝藥的炮彈威力卻遠大於黑藥炮彈,爆炸後的破片同樣在清軍陣地上掀起一片腥風血雨,猛烈的炮火只炸得清軍炮手拋棄火炮四處逃散著。

    碎裂的破片拖著尖銳的嘯聲在清軍炮兵陣地中飛掠,收割著炮手的性命時,在硝煙漸漸散在四團陣地中,透過那一縷淡淡的煙霧,田中玉似乎看到了清軍的馬隊,隱隱約約可現的影子和著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傳來了。

    浩浩蕩蕩的清軍馬隊突然衝入了戰場,馬背上的手裡揮舞著在陽光下綻露寒光地馬刀。背負著沉甸甸地洋槍縱馬衝鋒。突然衝向戰場的馬隊分成四股,但每一股卻都是井然有序、行列分明。每行八至十餘騎,騎手無不是揮著比腰刀細長上幾分的馬刀。

    這不是一支馬隊,除了毅軍馬隊之外,還有吉字營馬隊、黑龍江馬隊以及奉字營馬隊等多支馬隊,相比於步兵,馬隊的速度更快,甚至相比步兵,馬隊兵佐更加的武勇,更習慣於衝鋒陷陣。

    近千匹戰馬在大地上奔騰著,揚起了撲天蓋地的塵土,在塵土飛揚中馬隊浩浩蕩蕩的衝擊著。上千匹戰馬于于那片片塵雲中奔騰著,千百把細如柳葉的馬刀在空中交錯揮舞著,在這一瞬間,似乎讓人產生一種萬馬奔騰、仙雲滾動的錯覺。

    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奔來時。足以讓任何人為之膽寒,當這些騎兵們像他們的祖輩一樣揮舞著馬刀,嗓間迸發出的震人心弦的“殺”聲衝來的時候。看著如波浪般逼近地騎兵,田中玉在發現自己握著手槍的掌心冒出汗的同時,那嗓子亦發澀、發粘。以至於不得不連吞兩口唾沫,他自己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腿微微顫抖著,人從來都是如此,對於衝鋒而來的步兵,他們不會感覺到恐懼,但是對快速奔馳的戰馬,人類卻有一種天然的恐懼。

    “長官,長官……”

    指導員的喊聲讓田中玉連忙回過神來,他立即堅起大姆指用早已標定的標誌物,估計了一下距離。然後大聲下達著命令,實際上在這個時候,連排長們已經開始下達定尺的命令了。

    “定尺八百,舉槍……瞄準……”

    在這萬分緊張中,戰士們隨著軍官的命令調整表尺,在據槍瞄準時,每一個人的額頭忍不住流出了汗來,每一個人的掌心都在冒著汗,儘管內心微顫,卻沒有任何人選擇逃跑。之所以沒有人逃跑,並不是因為他們多麼勇敢,這或多或少總得益於駐朝新軍與眾不同的訓練。

    相比於這個時代的軍營,駐朝新軍的軍營更接近後世的軍營封閉式的軍營。與這個時代的軍營平時自由進出,有如“上班點卯”截然不同,而且在軍營中軍官,尤其是負責思想工作的指導員會借助心理學理論,抓住種種機會對士兵們進行再教育,在一個相對隔離。充滿“戰友情誼、軍人榮譽”的“封閉環境”中,進行“高強度、全方位”的“集體催眠”和“自我催眠”,從而達到以潛意識開放、意識狹窄的情況來灌輸軍人的唯一目標“勇敢戰鬥”,從而達到洗腦的目的。

    而正是這種“洗腦”式灌輸,使得戰士們在上戰場後,除去因為身邊的皆是親密無間的戰友弟兄,令他們在戰鬥的時候,會生出為兄弟而戰的念頭,而在另一方面,過去洗腦式的灌輸,亦讓他們深信,只有打勝才能有尊嚴的活下來,裝死、逃跑、投降下場很慘會被執行戰場紀律,而連坐法更是讓他們深知個人的逃跑不僅會害死自己,也會害死身邊的弟兄。如此種種措施下來,自然使其儘管恐懼,卻無一人轉身逃跑。

    “射擊……”

    那猛烈的吼聲從軍官以及班排長的嗓間迸發出來的瞬間,步槍手立即扣動了扳機,沒有任何遲滯或者猶豫,他們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現在他們的性命在自己的手中,他們的性命在於自己能夠否以最短的時間打出最多的子彈。

    中指扣動扳機的瞬間,大姆指與食指間的虎口窩卡著下彎的槍栓,即隨著手腕的輕動而轉動,在旋轉解鎖的同時,手肘後曲拉動槍栓,前伸推回,下轉槍機,這是一個流暢的整體動作,對於熟練的步槍手來說,完成而這一個動作只需要不到一秒,最多1.5秒就能完成上膛瞄準射擊這一系列的動作,但是在訓練場上,為讓這一動作成為本能,他們甚至每天需要不斷的重複上千次。

    在不斷的射擊中,隨著戰士們的動作,先前炮擊揚在身上的灰土不時的抖落著的,向後拉動了槍栓、不斷扣動的扳機,擊發出的一發發6.5毫米圓頭彈,不斷的飛向數百米外如浪一般奔湧而來的敵軍騎兵。

    小口徑步槍清脆的槍聲在空氣中激盪著,那聲音與單響毛瑟等老式大口徑步槍沉悶的槍聲截然不同,這爆豆般清脆的槍聲於戰場上再次響起進,整個戰場的形勢瞬間一變。

    手持單筒望遠鏡的聶桂林表情凝重,摒住呼吸他有些緊張的看著奔騰的騎兵隊,四支,不,應該說是五支騎兵,超過一千兩百匹戰馬就像是騰雲駕霧似的朝著逆軍衝擊著,如果對手是如金丹教逆匪一般的亂匪,單就是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都足以讓亂匪的防線崩潰,而現在,這些朝鮮軍非但沒有崩潰,反倒愈戰愈勇起來。

    “大人,咱們的大炮全毀了,這狗日的朝鮮兵的開花彈太厲害了……”

    那邊渾身是血的炮隊隊官的拖著被彈片炸飛的斷臂,悲憤的抱怨聲並沒有吸引聶桂林的注意,此時,他整個人完全被眼前所看一幕給驚呆了。

    就有一瞬間,幾乎是在那爆豆般的槍聲響的同時,密集的槍彈就像雨點般的落在騎兵隊中,頃倒在如同波浪一般的馬隊中,在奔騰的馬隊中收割著生命,被子彈擊中後的蒙古戰馬連人帶馬都摔倒了下去,後面的騎手還尚未來得急操馬跳過馬屍,子彈再次傾倒到他們的身體上,這一切看在聶雲林的眼中,就像是通往逆匪陣地前安置著一道道絆馬索一般,隨著密集的槍聲一匹匹戰馬不斷的被“絆倒”在地。

    那子彈便是“絆馬索”,子彈不斷的將人與馬打翻在地,而在密集的彈雨於戰場上形成一道道無形的死亡彈幕時,突然,一串爆炸的煙雲於奔騰的戰馬間升騰起來,完成了對敵軍火炮陣地打擊的炮兵加入這場戰鬥,

    82毫米、120毫米炮彈揚起起的煙雲不停的在馬隊間升騰著,隨著爆炸的煙雲的升騰,於馬群人潮中飛掠的鑄鐵破片總是可以收割去一些生命,奔騰的戰馬那厚實的馬皮被破片撕碎,堅硬的馬腿在爆炸中被炸成兩截,曾經嚎啕著揮舞著馬刀的騎兵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被馬蹄踏斃於血泊之中。

    呼嘯而來的大口徑迫擊炮炮彈的嘯聲有些沉悶,可在重達十五公斤的炮彈落下的瞬間,伴著劇烈爆炸和無數的鑄鐵破片發出刺耳的嗖聲,在戰場上橫飛上著,劇烈的爆炸甚至使得一些戰馬受了驚,完全不受騎手的控制,於隊伍中跳撞起來,甚至撞向周圍的戰馬,只使得原本看似整齊的馬隊,瞬間陷入了混亂。

    (因為瑣事纏身的關係,無語這幾天只能保證一更了。弱弱的求一下定閱和月票,無論您看的是不是正版!帝國的朝陽讀者交流群:150536833歡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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