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聖者 作者:九魚(連載中)

 
Babcorn 2016-3-10 12:5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7 389419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4 08:59
第四百五十六章 混亂(5)


    「依照你之前所說的,」異界的靈魂說,「你在族群中似乎並不怎麼討人喜歡,所以應該不會有人願意飛到這兒來只是和你說聲別了。」

    「我的心被你深深的傷害了,」黑色的男面獅身獸說:「即便那是事實,但對於你最重要的同伴,你應該更加委婉一些。」

    「我確實很想,」異界的靈魂摸了摸胸膛,雖然他的身體中流動著的純粹正能量能夠令他的傷勢快速痊癒,但破碎的內臟與快要能夠摺疊起來的肋骨可沒那麼快恢復原樣,他每次呼吸都能感覺到肺部像是被放在燉鍋裡煮,「可我覺得,我們首先需要確定的是我們是否正在遭遇一場埋伏。」

    「哦,」男面獅身獸說,「我覺得不需要確定,看到那些鳥頭了嗎?它們總不見得是來和我們談心的。」

    與此同時,他收起雙翼,猛然下墜,急速的變化差點將他脊背上的黑髮龍裔扔了出去。

    「嗨!」異界的靈魂大叫道:「還有我!」

    「哦,抱歉,」男面獅身獸不含一絲真心實意地說:「我還不太習慣,事實上,我覺得我還需要一年,兩年又或是三年……穩住,親愛的!」而在聲音還在空中反覆迴蕩的時候,他已經連接做了十來個能夠讓最挑剔的裁判打出滿分的漂亮動作,可能是向後翻騰兩週半轉體三週半屈體的十倍或是一百倍——隨之而來的還有劇烈的震盪與衝擊,小蜘蛛在主人的兜帽裡憤怒地敲打著螯肢,從它的螯肢裡噴出火焰,將一隻鷹首獅身獸燒成了烤小鳥:「注意我的羽毛,」龍裔的新搭檔高聲叫道。「很好,」異界的靈魂說:「那麼也請你注意一下我吧。」

    截殺他們的是一群野生的鷹首獅身獸,但要說它們和格瑞納達人沒有一絲干係,就連鳥頭的臭蛋蛋也不會相信。黃褐色的羽毛在空中四處飛散,伴隨著痛叫與哀嚎,但男面獅身獸覺得應該提醒一下自己的同伴——他們之前已經在彼此的對戰中受了傷,而且他們現在似乎在二比五十。

    「你有沒有什麼一扔出來就能毀滅一整個族群的法術?」男面獅身獸喘息著問道,他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胸口,那兒的漂亮鬃毛被撕去了很大一塊。「或者我們可以設法更快一些地離開這裡?」

    「你是說逃跑?」

    「好吧,」男面獅身獸說:「就是逃跑。」

    「我想不用,」異界的靈魂說:「你能飛到風吹過來的地方嗎?」

    「可以,」男面獅身獸說:「但我希望你能夠給我們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有三隻鷹首獅身獸猛地向他們撲過來,顯然鳥頭們也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於數量,它們總是數隻一擁而上,既能讓男面獅身獸無法顧及到每一面,又能給同伴留下足夠的空間用於叼啄和撕扯,而其他的鷹首獅身獸盤旋在他們的上下方,阻絕他們的去路,防止他們從包圍圈裡逃走。

    男面獅身獸們的前首領能夠感覺到風正在瘋狂地抽打著自己的面孔,他一側頭,讓一隻鷹首獅身獸的爪子從自己的額頭掠過,這一下毀了他的半張面孔,但至少保住了他的眼睛,血流進眼睛,將一半的事物染成了赤紅的顏色,他看見了另兩隻擦著視野的邊緣飛過的黑影,和鳥頭們打了無數次戰役的老傢伙當然知道它們的把戲,他用力鼓動雙翅,挺起胸膛,仍由它們在自己的腰肋部留下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但他們就在這一瞬間衝了出去。

    異界的靈魂已經從次元袋裡拿出了魅魔弗瑞克希爾從萬事皆三那裡取來的東西,它是一種植物,拿到的時候已經被烤乾以及磨成粉末,顯然萬事皆三並不準備慷慨地容許它被再次種植,即便弗瑞克希爾是他主人的女兒,不過巫妖和異界的靈魂也只需要粉末。

    男面獅身獸抽了抽鼻子:「該詛咒的深淵在下,」他說:「我好像聞到了一隻好屁股才有的氣味。」

    「這是你的錯覺。」異界的靈魂說,然後他將袋子拉開,讓那些粉末隨風飄向那些鷹首獅身獸。

    緊追在後的兩隻鷹首獅身獸們看見了他的動作,它們想要躲避,因為怕那些粉末是毒藥或是法術的引導媒體,但它們的速度太快了,所以還是直接撞了上去。

    它們的同伴一直緊密地注意著這一切,它們迅速地飛開,想要避開這些粉末,鷹首獅身獸們的首領急切地鳴叫著,命令它的族人繼續追擊與剿滅那個人類和他的坐騎。

    但它隨即嗅到了一股甜蜜的清香,這種氣味是那麼地誘人,它最後的一個念頭就是更用力的深呼吸——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那是什麼?」男面獅身獸的前首領警惕地問道,他拍打著翅膀,將自己懸浮在高處,而他們的下方是墜落了一地的鷹首獅身獸,它們突然失控,從空中摔落在地上,即便是沙子,也足夠讓它們羽毛折斷,骨頭碎裂的了,但它們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苦,有些鷹首獅身獸不斷地興奮地唳叫著,前後搖擺著身體,就像是它們得到了一整群的女面獅身獸;有些鷹首獅身獸則陷入了狂亂的不知名的情緒中,不住地喃喃自語,從通用語一直到龍語。而更多的鷹首獅身獸則袒胸露腹地仰躺在沙堆裡,四隻爪子在空中抓來撓去,彷彿正有只肥美的獵物正在爪子中掙扎哀嚎。

    「所以說,」異界的靈魂若有所思地說:「鷹首獅身獸仍然是屬於貓科的。」

    這個位面沒有貓薄荷,卻有與之相仿且更加效果顯著的植物,畢竟它是出自於萬事皆三之手的,雖然巫妖在閱讀到這個記錄的時候也沒有想到過自己會用到這個。

    「請告訴我,」男面獅身獸說:「你沒有準備把這個用到我們身上。」

    「當然沒有。」已經取代了異界的靈魂的巫妖說,毫不猶疑的。

    「我覺得這句話不太可信。」男面獅身獸咕噥著說:「但如果你真的敢對我用這個,我會咬下你的腦袋……太可恥了,不,我們不是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5 08:12
第四百五十七章 混亂(6)



    「那麼說你的弟弟正在忙於和一群奴隸廝混。」格瑞納達的新王說,他看上去正處在一貫的憂鬱之中,但他的眼底藏著別人看不出來的焦躁與煩惱。

    「畢竟他離開格瑞納達已經有段時間了,而且他人給予的影響也要被計算在內,」米特寇特說,他沒有說的是許多人都認為這是因為克瑞瑪爾身體裡有著一半埃雅精靈血脈的關係——埃雅精靈是紅龍的敵人,他們固然武技高超,身手敏捷,在魔法上也有著不容忽視的強大之處,但大部分格瑞納達人還是非常輕蔑他們的——因為精靈所有的仁慈與溫柔,於格瑞納達人來說是軟弱和無能,他們在陰暗處竊竊私語,認為新王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龍牙現在怎麼樣了?」新王又問。

    「略微有些波動,但所有的事情都還在控制之中。」米特寇特答道,他單膝跪在父親的腳邊,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可以看到他的父親正在百無聊賴地玩弄著一塊精金,比黑鐵和鋼都要堅硬的精金在這位龍裔的手指間就像是一塊柔軟的陶泥,隨便他捏成這個形狀,又從這個形狀捏成那個形狀,「一些不那麼安分的傢伙正在蠢蠢欲動——父親,您覺得我應該代為處理掉他們呢,還是等著克瑞瑪爾親自來查辦這些蛆蟲?」

    新王的手指停頓了一下,一股可怕的壓力傾瀉而下,米特寇特深深地低下頭,溫熱的水滴從他的發間滲出,從髮際線流向他的額頭,然後被濃密的眉毛擋住,最後滴落下來,很快地在地面上凝結起一小塊深色的痕跡:「你有怨恨嗎?」新王問,聲音中不帶一絲危險的試探,更多的是好奇:「我從你手中奪走了龍牙,而後交給了一個似乎完全不如你的人。」

    怨恨過嗎?米特寇特也是一個龍裔,即便他的母親是個人類,也是一個強大而邪惡的人類,他有野心,而且從不覺得自己會比凱爾門以及凱爾絲卑微,遑論那個最小的兄弟,「龍牙從來就不是我的,」他坦率地說:「誰都知道龍牙真正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您,我的陛下,我的主人,我的父親,我只是有幸為您效力——我必須要說,我不可能為了根本沒有存在過的事情生出不滿,那太可笑了。」

    「那麼疑惑呢?」新王鼓勵說:「我知道你一定會有很多問題,說吧,我親愛的米特寇特,我的兒子,我今天的心情很好,隨便你提出什麼問題都可以,如果可以回答,我會給你答案,如果不能,我也不會因此憤怒,或是傷害你。」

    米特寇特猶豫了一下,他確實有著迷惑不解的地方,如果新王不那麼說,他是絕對不會說,甚至表露出來的,但既然新王提出來了,他想,如果他能夠更透徹地領悟父親的意圖,那麼他或許能夠更完美地完成父親所交付的任務……

    新王摒心靜氣地等待著,他對他的長子總是十分寬容的,就像是對近來才回到他身邊的幺子,至於凱爾門與凱爾絲,他不像是他們的父親,他們也不像是他的孩子,不過既然他們以紅龍的子女為傲,那就讓他們去吧,有時候新王會因為他們的幼稚而發笑,那麼多年,可以讓一個凡人的家族連續繁衍十代或者更多,而他們卻還在盲目地追尋著那位紅龍母親的尾巴。

    沒有誰能比新王更清楚的了,紅龍是種極其自私的生物,它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對它們來說,就連後裔也是敵人。格瑞第之所以會容許子女在自己的周邊築巢,也只是為了利用它們的力量——這還是基於它們都是強悍可怕的巨龍,至於龍裔,難道現在的格瑞納達還不夠多?格瑞第為什麼對奧斯塔爾如此寵愛?就是因為這個龍裔顯示出了與眾不同的能力,能夠為她帶來數之不盡的金幣與情報,不然的話呢,難道是因為奧斯塔爾有著一張漂亮的臉?

    但就在他以為就要得到長子的回應時,米特寇特卻警惕地弓起了脊背,手也放在了他的短劍上。

    「是誰?」看來要另外尋找一個機會了,新王厭惡地用手指敲打著椅子的扶手。

    「請寬恕我,王上。」一個侍女移動腳步,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我並沒有想要打攪您們的意思——只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需要回報給米特寇特殿下。」

    「什麼事?」米特寇特說,他的眉毛已經緊緊地絞了起來,因為他知道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即便他們沒有說過需要保持安靜,也不會有人隨意打擾。

    「您的第一分隊長,」那個侍女說:「他死了。」

    米特寇特站了起來,新王嘆息了一聲:「看來還真是一件緊要的事情,」他說,「去看看吧,米特寇特,在所有的痕跡湮滅之前。」

    新王長子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種難看的赤紅色,又是羞慚(鑑於他之前的話),又是憤怒,就像我們之前說的,第一分隊是龍牙軍分隊中人數最多,裝備最精良,成員最精銳的一個分隊,他們也可以說是米特寇特的近衛隊,他們的隊長可想而知的有多麼強大——他是一個強大的術士,但在武技上也有著與生俱來的才能,龍牙騎士中最好的一個也只能在他的手下堅持一百個回合,而他居然就這麼突兀地死了。米特寇特和他都很清楚這段時間會發生一些不可避免的混亂,也許會有人乘機做些什麼,他應該已經提高了警惕才對。

    米特寇特匆匆離開,而那個侍女向新王鞠躬後準備告退的時候被叫住了,新王向她做了一個手勢:「給我一點血酒,基底要蜜酒。」

    侍女從一旁的房間裡取了一整瓶的蜜酒,而後割開自己的手臂,讓血流進酒裡。

    「我喜歡酒裡的血,」新王說:「是你的血嗎?」侍女無聲地低下頭表示認可,而新王微笑起來,向她伸出手,「坐到我的膝蓋上來,好孩子。」他說:「讓我仔細地看看你。」

    沒有哪個侍女會拒絕新王,當然,除了格瑞第身邊的那些,侍女的身體柔軟而火熱,新王喝了一大口血酒,將嘴唇放在她的脖子上,他的嘴唇可能比侍女的身體還要炙熱一些。

    侍女能夠感覺到它在她的皮膚上移動,之後在喉嚨上停下,在她意識到危險之前,新王的獠牙已經撕開了她的動脈。

    她奮力掙紮著,但新王的手是那麼的有力,她的掙扎逐漸變得微弱,直至於無。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6 07:20
第四百五十八章 混亂(7)



    抱歉,新章寫的不是很滿意,所以放一章同人小文——是我最近為了調換思路寫的一篇漫畫同人,是一部很老的漫畫。雖然應該屬於你知道的那個,但我覺得更像是扶他文,因為裡面的妖魔一方都是可以改變自身性別的……改變之後還相當的清純或是嬌豔,而且蘿莉和御姐都有……

    《妖魔的封印》——旁觀者

    寫在前面:你看,裡面所有的角色以及劇情統統屬於原作者,我不拿來賺錢,就是這樣……

    我之所以知道我是在一本漫畫裡,是因為我有著一個叫做裡魯多的朋友。

    當然啦,妖魔之間的友情,也就是那個樣子。何況裡魯多是個標準的死忠迷弟,迷的對象就是他跟隨了無數個歲月的妖魔君王——虛無之君多利亞斯(簡稱萬人迷的那個)。而他之所以會和我成為朋友,也是因為我有著一張與多利亞斯有著五六分相似的臉和同樣的黑色長發——在他的君王不允許他跟隨的時候,他就跑到我這裡來看大型活動手辦,嗯,也就是我。

    「你這裡還是那麼寥落,」裡魯康說,「如果不要妖魔的下屬,就連人類的奴僕也不要嗎?」

    啊,對了,還需要提一句的是,在我還是一個不知道自己在漫畫裡的漫畫人物時,我就不太喜歡身邊有著其他什麼人,嗯,人和妖魔都不要。總覺得有什麼突然從身前身後冒出來完全就是日式恐怖鬼片的套路,就連裡魯康,也在被我胖揍了上千次後終於學會了敲門。

    「因為並沒有什麼需要他們去做的事情啊。」我說。

    「你的容姿可以讓成千上萬的妖魔為之臣服,」裡魯康說:「為了求得一個侍奉你的機會他們會甘願獻出所有的。」

    就像你那樣嗎,我在心裡說,不過還是沒有把它說出口。也許因為曾經是個人類的關係,我的脾氣在熟悉我的妖魔中可以說相當的好。但講真,再好的脾氣在遇到那群無底線上來就要抱腿的顏狗時也會爆發的。

    所以說,在妖魔中我也是一個異類。每個想要成為我的隨從和下屬的妖魔都會被我痛扁一頓後扔出我的黑色森林,然後森林中的樹木、藤蔓和細草會記住他們的氣息,他們一旦再次靠近就會變成一連串的妖魔粽子,至於什麼時候被釋放,那要看我哪天心情好。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一群殘忍暴虐,力量強大的可以瞬息之間幹掉一座城池裡所有人類的妖魔玩兒什麼甄嬛傳啊。

    「啊,」不知道里魯康是不是突然感應到了我想要把他踢出去的心情,他很及時地給了我一個我一直想要聽到的消息:「你問起過的那個人類,我的下屬捕捉到他的消息了——拉賓斯,一個魔術使,雖然因為降魔術而得到了人類的推崇,但也只是一隻可憐的小蟲子而已,」他突然露出了不太高興的神情:「天啦,千萬別告訴我你是看中了那個人類想要成為他的妖魔吧,如果是那樣……」

    「如果是那樣……」我說:「裡魯康,你想要怎麼樣呢?想要讓我消亡嗎?我比你更美,裡魯康,你不會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在妖魔中,容貌與實力都是成正比的,裡魯康如果敢做些什麼,我也不介意現在就讓虛無之君換個近侍。

    不過若是我真的成為了某個人類的妖魔,裡魯康一定會不擇手段只為了殺死那個人類或是我的吧,他可不會容忍一個人類成為我的主人的,就算我和多利亞斯只是有著一張我認為並不那麼相似的臉。

    「我只是覺得太可惜了,」裡魯康說:「如果你不是每年睡上三百天的話,那麼你哪怕想要成為某個君王的近侍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不會向任何一個存在屈膝,稱他為主人的,」我說:「關於這點你就放心吧,裡魯康,自由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和那個居然在番外裡愛上了一個人類的偽自由愛好者絕對不同!

    但裡魯康在被我踢出森林之前還是有點憂心忡忡的,畢竟我在這座森林了呆了一千多年了,也沒對什麼感興趣過,妖魔不,人類也不,拉賓斯還是我提起的第一個名字呢。但我真的對那張麵糊臉沒興趣,裡魯康,我的朋友,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你能明白我現在的心情——這傢伙就是個炮灰,但這個炮灰卻是引動了整本漫畫的關鍵所在啊、

    我知道你的愛豆將來會愛上一個人類呢!

    我還知道因為你你的愛豆還會玩上一場失憶梗呢!

    我還還知道你會被你的愛豆勒令出局,之後因愛成恨轉黑粉了呢!

    我還還還知道你之後還會救了你愛豆的愛豆的迷弟,不惜將自己封印了只為了增強你愛豆的愛豆的迷弟的力量,不,我不是在編順口溜,事情就是那麼複雜——這個雖然你不愛我不看我不接受我不理解我但我還是愛你為了你不惜付出一切即便你神馬都不知道只求你萬事無憂幸福安康的男二梗你玩的那麼六真的大丈夫?

    你知不知道我一把台劇中的女豬腳代入虛無之君多利亞斯就是一身冷汗?

    ***

    就在裡魯康離開不久,一個深夜裡,我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而整個森林都在瑟瑟發抖。

    WTF?

    這個就像是當胸一擊的壓迫感除了虛無之君,畏怖之君多利亞斯還有哪個?而且其他的妖魔之君可不會突然降臨到這個人世間來。我盤著雙腳,以一種裡魯康看見了會尖叫的不雅姿態坐在床上,等到那股可怕的力量離開之後,才慢吞吞地去查看哪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之前說過,這片森林是我的領地,然後大約一百幾十年前一些人類在我的森林邊定居了下來,繁衍至今也是一個村莊了——因為這裡被妖魔佔據了的關係,沒有苛刻的領主也沒有貪婪的盜賊,而且我也不在意他們進森林撿拾點燃料或是捉魚和小動物,所以他們的日子要比其他地方的人類舒服得多。

    對於他們來說,唯一的困擾大概就是在森林與村莊之間有個水沼,水沼裡面原本只有鰻魚和水蛭,但因為,咳咳,我的追求者之一,一個好像叫做伊利還是叫做耶利亞的妖魔預備長期作戰的關係,他在水沼裡定居了下來,然後和村莊裡的水術師勾搭成奸——哦,不不不,這裡應該怎麼說,互通有無?還是別的什麼?抱歉,我不做人類已經有段時間,對於成語確實已經有點不那麼熟悉了。反正他們相互之間達成了默契,伊利還是耶利亞的存在讓人類不得不以一村之力供奉那個徒有虛名的水術師,而水術師將會為妖魔免費提供新鮮的肉食。

    水沼邊還殘留著妖魔君王的力量,我揮動袖子,將它們驅散,不然它們很快就會引來其他的妖魔,到時候事情會變得很麻煩——我在烏黑的沼澤中撿到了屬於水魔維利耶卡(哦,原來我還是記得他的名字的)的封玉,妖魔們在死亡後留下的力量核心。

    事情很好推測,我記得漫畫的開頭就是裡魯康愛豆的愛豆席巴被雙重封印,失去了原先的大半力量後仍然無所忌憚的到處趴趴走,走過沼澤的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人類的小男孩,小男孩把他帶回家裡,家裡還有個漂亮的姐姐——如果這是一本港漫,那麼接下來肯定就是美女以身相許了,可惜這本漫畫頂多就是個扶他文,所以對席巴一見鍾情的不會是個姑娘只會是個妖魔,雖然維利耶卡鍾情的大概只有他的比妖魔貴族更漂亮的臉,但你們知道的(聳肩),席巴有只召喚獸。

    別責怪我對妖魔之君如此不敬,你還要我怎麼樣,我曾經還是個人類呢,但我真的不喜歡人類,人類有美好的地方,但腐爛發臭的地方更多,以至於我在成為妖魔後就連食譜上也不願意出現人類的選項……吔,是的,隨便你怎麼說,就妖魔而言,我的三觀真是再正確也沒有了。

    所以我的看法和大部分妖魔是一樣的,喵咪的,我寧願多利亞斯和深顎之君西瑞爾廝混到一堆去(隨便裡魯康哭死在廁所裡吧),也不要看到他和一個人類共同奏響河蟹的進行曲。

    嗯,但我或許還是要對維利耶卡說聲抱歉,如果不是我不記得他這個拗口的名字,嗯那,我應該提前提醒他別去招惹一個看上去很不錯實際上被惡犬守著的肥肉的,讓我想想,席巴應該有著淺紫色的頭髮(對,就和那個名為戰爭女神實則總是在微風中顫抖等著別人來救的小白花同一個髮色),灰藍色的眼睛,用多利亞斯的話來說「如同火焰般高貴美麗的人兒」,反正遇到這麼個傢伙就趕緊逃跑吧,如果你不想正面剛上畏怖之君。

    人類的村莊正在舉行慶典,當然嘍,他們以為妖魔已經死了,那個不懷好意的水術師也死了,再也沒有人會成為水魔的祭品——這個想法不錯。

    但這個地方,人類,是屬於我的,我不會為了維利耶卡殺死任何一個人類,但我也記得此後漫畫似乎也沒再提到過這個地方,那就對了,作為將來要拯救整個世界的席巴救世主來說,這個地方未免太不值一提了,而且他也已經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妖魔消失了,人類理所當然的應該得到安寧。

    藤蔓與荊棘從地面升起,它們要比人類或是妖魔的奴僕更聽話,也不會讓我感覺總是在被人窺視,它們衝破了人類的房屋,把他們從裡面驅趕出來,其中有兩個人,一個弟弟,一個姐姐。

    「福龍(這個名字很值得商榷一番),諾拉。」我指了指他們,村民們推搡著,把他們推到我的面前,姐姐緊緊地把弟弟抱在懷裡,喊著要吃就吃我之類的話,不,我才不要吃你呢。

    「我要你們記住一件事情,」我說:「正是因為這兩個人,你們才會被驅逐這個地方。」

    說完我就走了,森林會完成之後的工作,而森林之外,是盜賊,是稅官,是暴戾惡毒的貴族與領主,是永無休止的勞役與飢餓,對於他們應受的懲罰,我相信人類會比妖魔做得更好一些。

    故事已經開始,而我覺得,我應該有一兩個下僕了。

    ——————————————————————————————————

    人世間正在發生異變,妖魔界與人世間的隔膜被打破了,不僅僅是低級妖魔,就連妖魔的貴族與君王也可以憑藉自身的意志隨意出現在人世間而無需召喚,兩界也未此出現力量盈滿後產生的龜裂——對於妖魔來說,這將是一場盛宴,到處都是戰爭、疫病與饑荒,人類一個村莊,一個城市,一個國家那樣的死去,禿鷲盤旋在血色的天穹之上,野狗在殿堂之上巡梭,肚子裡塞滿了人肉。

    我從漫畫上的時間來推算,從我的森林離開後,大約一晚,或是一夜後,席巴在多利亞斯的看護下睡了七天,這是確實寫明的,然後他就來到了尼尼貝,一個國家的首都,疫牙之君拉瑞爾和他的貴族侍從降臨在那裡,帶來疫病,整個首都的人因此幾乎都快死完了,席巴竭力拯救他們但還是徒勞無功,在這個時間段裡,多利亞斯為了席巴而驅逐了拉瑞爾還有拉瑞爾的僕從,但他愛上席巴的事情也因此引起了其他妖魔之君的注意。

    啊,我不是在騙字數,我說過我不靠這個賺錢,我想要說的是,正因為如此,夢魘之君西菲爾的下屬馬芙斯做了一件不可謂不絕妙的事情——他假冒多利亞斯在夢中強迫了席巴,讓他夜夜不得安寧。

    當然,畏怖之君現在雖然有著一個戀愛腦,但狂霸酷帥拽的總裁氣質還是被保持著的,他怒氣衝衝地去找西菲爾的麻煩,在這之前,他唯恐有其他妖魔乘機危害到我們的小白花,將自己的頭髮變成護符讓席巴佩戴在身上。

    這是多利亞斯的力量,足以讓所有妖魔都不敢靠近。

    也是我一定要得到的東西之一。

    另外插一句,多利亞斯取下自己頭髮的方式是用拔,你知道這讓我想起了什麼嗎?啊,對,就是那個「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7 07:17
第四百五十九章 混亂(8)


    ——不過這種方式很惡魔。巫妖說,我只希望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我們現在家底淺薄,如果米特寇特堅持索賠的話,我們只有把費瑞克希爾送出去了。

    ——應該不會,異界的靈魂說,我想不會,即便有,米特寇特也未必會將這個罪責落在我們身上——他一開始要對付的就不是我們,不然他根本不必交出龍牙,還努力地想要做一個好哥哥。

    ——你知道他溫情脈脈地讓我都快懷孕了嗎?巫妖說。

    異界的靈魂放聲大笑,但只是在識海內,在外面,人們只能看到他在微笑,矮人崩崩以為他是看見了那件卓有成效的「外骨骼」,說真的,矮人真心實意地認為,這個名詞很有格瑞納達的風格,聽起來就很恐怖。不過就形狀和顏色而言,它看上去並不怎麼可怕——它看上去更像是一種奢靡的裝飾品,矮人注重實用,但侏儒們在實用之餘還注重華美和精緻,所以他們爭吵了好幾次,結果就是現在這件——看上去如同凝固的漣漪一般附著在女性有翼獸化人軀體與四肢上的秘銀線——或者不應該說是線,因為它們最窄也有一寸,最寬則有半尺,尤其是背脊上最重要的那一部分,看上去就像是一面袖珍的盾牌,所有的線都從它上面延伸出來,就像是章魚伸出的觸鬚,「觸鬚」由寬到窄,環繞著軀體與手臂,還有腿,直至手腕和膝蓋,而「盾牌」的內部,是一枚猶如盛開的玫瑰花兒般大小的符文,由矮人,侏儒與克瑞瑪爾協作完成,中間鑲嵌著紫翠玉與翡翠,這些寶石提供外骨骼所需的動力支持。

    在另一個位面,外骨骼裝甲看上去更像是昆蟲的甲殼,十分厚重,但除了能夠讓一些不幸殘疾的人重新能夠走動,奔跑和拿取物品之外,還能夠讓一個普通人變成一個無比強壯的超人,在異界的靈魂破碎的記憶中,那些外骨骼裝甲可以讓一個人連續五百次舉起兩百磅的東西,或許還能更多,只要能源不枯竭,但在這個高魔的世界,他們所創造出來的外骨骼裝甲所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更大,也更多——有翼獸化人再也不必為了那對沉重拖沓的翅膀而痛苦,外骨骼裝甲可以代替她們舉起和揮舞它們,在符文盤裡,連接著一根刺線,這根刺線是異界的靈魂在深諳人體結構的巫妖指導下完成的,雖然巫妖也借鑑了一部分另一個位面的知識——在這個位面,死靈學派的法師們算是對人體最為瞭解了,但比起另一個位面的學者來說,又不夠深刻與精細(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實用派的關係)——這根刺線,或說是導線,刺入人類的腦部,以便裝甲可以接收大腦的指令,而不需要使用者用嘴或是手發出命令。這讓它們的存在變得更為隱蔽。

    崩崩除外,克瑞瑪爾相信這個矮人不會出賣自己,但那三個侏儒,可以說是被監視與關了起來,他們也沒有什麼可抱怨的,他們在克瑞瑪爾這裡至少可以吃上可口豐盛的食物,睡上柔軟有彈性的床榻,偶爾還能在沒有工作的時候喝上一點蜜酒,這就足夠了,在見識了皮鞭與烙鐵之後這些侏儒就明智地將自身的位置放到了最低,現在略有提高就足以讓他們倍感滿足了。

    「只有一副,」矮人崩崩說,「之後,會快些。」

    異界的靈魂向他點點頭,他知道崩崩的意思,第一副,沒有圖紙,沒有參考,只有一個概念與草圖,他們打造與裝配起來肯定會很慢,但如果這個試驗品能夠成功,那麼接下來不過是按樣製作,那就要快很多了。

    有翼獸化人,也就是那個第一個同意為黑髮的龍裔效力的女性人類先是小心翼翼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翅膀,她等待著劇烈痛苦的來臨,但沒有。接著她轉過頭去撫摸翅膀,因為她感覺不到它們的重量,還以為它們突然消失了呢,在走動的時候都差點失去平衡,她撫摸著外骨骼裝甲,柔韌的秘銀在她的手掌上滑動,她微微收縮了一下肌肉,這次她感覺到了,她看了她的主人一眼,克瑞瑪爾向她點了點頭,女性獸化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說她不懂得如何飛,那是不可能的,在那對翅膀只能帶來痛苦的時候,她就在逼迫下學會了如何飛行,她微微閉上眼睛,回憶著那時的感覺,不是痛苦,而是那一瞬間的新奇與激動,她的翅膀猛烈地擊打著空氣,不過是一眨眼間,她就沖上了天空。

    她不記得自己飛了多久,只知道周圍的空氣變得又冷,又尖利,她睜開眼睛,向下俯瞰,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座孤零零的宅邸,它小的就像是一個玩具,她突然感到一陣恐慌,不假思索地落了下去——這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因為很快,就有兩個術士升向天空,查看著周圍的情況——然後克瑞瑪爾的侍女們急急忙忙地和他們解釋去了,克瑞瑪爾受到了警告,不過鑑於他已經得到格瑞第的承認,以及新王的關愛,所以這件事情也不再有人追究,但那個女性有翼獸化人挨了一鞭子好讓她記得今天的教訓。

    「她應該感謝我們所處的位置十分地偏僻,而且就高度而言,也是最低的,或者說低得非常厲害。」侍女握著鞭子和自己的同伴說,她們當然知道自己的主人在還是幼兒時非常地不受寵愛,這點從賜給他的宮殿就能看得出——因為紅龍喜歡高處的關係,格瑞納達人也是以高處為尊的,但今天這個令人感到羞辱的缺點反而挽救了一條性命,雖然以侍女的意見,這個人類奴隸最好還是立刻殺掉,但克瑞瑪爾不允許,她們猜測這可能是因為克瑞瑪爾還需要這個試驗品的關係。

    如她們所以為的,黑髮的龍裔只是粗略地檢查了一下那個傷口,確定不會影響到骨骼就興致缺缺地打發走了那個人類女**隸——異界的靈魂倒是很希望給她施放一個治療法術或是給她一瓶藥水,但他知道,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溫和仁慈,否則他身邊所有的侍從都會立即轉向他的敵人,因為在格瑞納達,善良的人總是死的最快,這些唯利是圖的傢伙可不會服從和忠於一個必然的死人。

    「你再去做一些測試,崩崩。」異界的靈魂說,崩崩盯著他,然後異界的靈魂向他眨了眨眼睛,崩崩立刻就明白了,作為一個格外有用的矮人奴隸,他身邊可不缺乏治療藥水,他可以分一點給這個可憐的姑娘,雖然她長得很醜——以矮人的審美觀來說。

    女性的有翼獸化人跟著崩崩走進地下室,陽光不會照進這裡,但這裡的黑暗已經足夠讓她安心,他們正在遠離那些邪惡的人——崩崩先到自己的房間裡找了治療藥水,給她喝了,她感覺背脊發癢,知道傷口正在癒合:「我們什麼時候繼續測試?」

    「測試?」崩崩說:「不,你需要休息,我們可以明天再測試。」

    「明天是另一天了,」女性獸化人說,「那意味著你們的鍛造工作也要延遲一天,我的同伴們也要忍耐痛苦又一天,而且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事情會變得更壞,」她注視著矮人:「我知道你在同情我,憐憫我,但崩崩,你想一下,如果就差那麼一天呢,就差那麼一天,我的同伴來不及穿上裝甲,他們不能飛,也不能跑,假如有人想要殺死他們,他們只有喊叫和承受。」

    崩崩抿起了嘴:「好吧,」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們去做測試。」

    有些測試是不能給別人看到的,甚至不能給那些侏儒看到,之前的飛翔只不過是另一種方式的掩人耳目——他們現在要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崩崩把女性獸化人帶到一個很大的圓形地面的房間裡,這個房間雖然在地下,但很高,在克瑞瑪爾沒有離開格瑞納達之前,它是被用來召喚惡魔和魔鬼的,惡魔和魔鬼普遍都很高大,所以這個房間足以容納女性獸化人飛起來,就是要小心不要飛的太高,她有幾次撞到了天頂,因為在外骨骼裝甲的幫助下,那對翅膀就像蝴蝶和蜻蜓那樣輕盈敏捷,但很快她就熟悉起它們來,畢竟它們是她的一部分——她可以在空中飛行,快速移動和懸浮,然後矮人給了她一隻弩弓,然後拿起了自己的圓盾和長矛。

    「來吧!」他高喊道。

    女性獸化人曾經是個傭兵,在被格瑞納達人擒住之前,她算不得邪惡,當然,也不能說是善良。她就和任何一個凡人那樣,有好有壞,或許偏向壞的那面更多些,因為一個普通的傭兵可沒有辦法如同泰爾的騎士或是白袍那樣正直,而且她要養育自己的小妹妹。所以在一開始,她表現的非常狡猾,雖然她已經佔據了有利的位置,但在可能的情況下還是會繞到矮人的身後射出弩箭,那些弩箭已經被去掉了箭頭,但即便如此,還是沒有一支弩箭可以射中矮人,「你要更快些!」矮人喊道。

    他的臨時敵人噓了一聲表示同意,她有意忘記了裝甲還有翅膀,就像是真正的鳥兒那樣,她在有限的空間裡肆意地飛行,變化著各種姿勢,矮人的眼睛只能捕捉到她留下的殘影,在不斷地咆哮與跳躍後,矮人的脊背上終於多了兩隻討人厭的白點兒,「算你過關!」矮人喊道,但就在女性獸化人收起翅膀的那一瞬間,他的長矛只差毫釐就擊中了她的額頭。

    「永遠別放棄你的優勢。」矮人說。

    「你說得對,」女性獸化人喘息著回答,而後矮人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根冷冰冰的尖刺,尖刺從翅膀的末端延伸出阿里,原來她們的外骨骼裝甲除了人們可以看見的,覆蓋在軀體與四肢上的,還有藏在那些豐厚羽毛中的,它們就像是沒有羽毛的莖幹那樣埋伏在羽毛之中,但只要女性獸化人一個念頭,它們就會刺出最危險的一擊。

    「這還是我的作品呢。」矮人不服氣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他推開那根尖刺,但他的笑容告訴女性獸化人,他此時此刻是非常開心的。

    ————————————————————————————————————————————————

    「你打算怎麼處理那些貓咪?」費瑞克希爾問,她或許已經看出這套外骨骼裝甲不限於此,但她什麼也沒說。

    「那個我還要想一想。」異界的靈魂就說,事實上他確實已經有了想法——一個可以說是最快捷的方法,既然他們的武器被拔除了,那麼他也可以把它還給他們,只要他們做出決定。

    費瑞克希爾還想要說些什麼時候,侍女通報米特寇特殿下來訪。

    這位長兄的神色可真是有點不太好,他甚至顧不得和自己的弟弟好好地親愛一番:「克瑞瑪爾,」他問:「你是否有了一個坐騎,而它是一隻人面獅身獸?」

    「噢,是的,」異界的靈魂說:「當然,一個新坐騎,怎麼,我和它說過去龍牙的營地,是它出了什麼問題嗎?」

    「或許我們可以到營地去談這件事情。」米特寇特說,他倒是很願意讓它出點問題,但既然它是克瑞瑪爾的坐騎……

    「你知道人面獅身獸的陣營恰好是與我們相反的吧?」在即將抵達目的地的時候,米特寇特說:「它們是群偽善而又天真的蠢貨——和鷹面獅身獸完全不同,我很擔心,我的弟弟,它或許不會是一個忠誠的夥伴。」

    「我只是需要一隻坐騎而已,」異界的靈魂面不改色地說:「而且我選擇的那一位與眾不同,你看,它是黑的,黑色是一個邪惡的顏色。」

    「還有,」異界的靈魂繼續說道:「我認為,他的內心與外形還是極其一致的……他還是有點邪惡的,你覺得呢?」

    他們已經看到了那隻黑色的男面獅身獸,還有米特寇特的坐騎格里芬。

    格里芬被男面獅身獸坐在身下,四肢張開,腦袋被一隻爪子按住,而另一隻前爪則在拔著他的翎毛——鷹首獅身獸脖子和肩膀連接著的地方,肩膀胸膛部分是鬃毛,而肩膀以上就是大而華美的羽毛了,男面獅身獸一邊拔著,一邊咕噥著:「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哦哦,太糟了,」他看了一眼爪子裡最後一根羽毛,「這不是個好數字,格里芬。」他說,然後開始從第二圈開始拔。

    而格里芬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她是誰?」異界的靈魂好奇地問。

    「誰?」男面獅身獸說:「嗯,我也不知道。」

    「你看,」異界的靈魂對米特寇特說:「我說過他還是有點邪惡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8 08:17
第四百六十章 混亂(9)


    米特寇特一點也不想和克瑞瑪爾討論一隻男面獅身獸是否足夠邪惡,他在離開之前男面獅身獸還在與格里芬對峙,而他走開也只不過很小的一會兒,為瞭解決這件麻煩事兒,他都沒有乘坐蜥蜴而是使用了馬匹,如果不是王都內限制了傳送類法術的應用,他可能還會將克瑞瑪爾與自己傳送到城外。

    他轉而看向其他的鷹首獅身獸,要知道,鷹首獅身獸從來就不是會顧慮道德與親情的一群怪物,即便格里芬被抓住了,它們本也可以一擁而上。但它們有時候卑劣的簡直就像是一個人類,在米特寇特看過去的時候,鷹首獅身獸們不是專心致志地看著地面——就像是它們的前爪多了一根腳趾,就是抬頭看著天空,就像是雲朵之間有著一隻漂亮的女面獅身獸在飛。

    有幾隻鷹首獅身獸堪稱狼狽地匍匐在沙地裡,它們在鷹首獅身獸中的地位大概就和龍牙騎士中的分隊長,也就是它們的主人差不多,不過米特寇特可不認為它們是為了援救格里芬而受的傷——如果是那樣,格里芬至少不會那麼遭受到如此之大的羞辱,它們身上的傷痕可能是因為想要戰勝那個戰勝了它們的首領格里芬的男面獅身獸時留下的,那隻黑色的男面獅身獸對格里芬不客氣,對它們更不會,米特寇特頭痛地想,他可能要動用自己的存貨才能在出戰之前讓格里芬恢復如初,就像這些鷹首獅身獸們的主人。

    「克瑞瑪爾,」他轉過身去,語氣和緩地說:「如果你確實想要一隻男面獅身獸作為坐騎……」

    「一個。」異界的靈魂糾正道:「人面獅身獸與鷹面獅身獸是完全不同的,就我看來,一個人面獅身獸完全可以被當做一個人類來看待,他也不是我的坐騎,而是我的同伴。」他說,然後轉向已經不再數羽毛的男面獅身獸:「你的挑戰已經結束了嗎?」

    「結束了,我親愛的朋友,」男面獅身獸用後爪撓了撓後頸,「最少我已經大聲地喊過了,環繞著整個營地,我看到了不下數千隻鷹首獅身獸,但他們似乎並不太想要和我正面對抗。」倒是有些鷹首獅身獸想要乘著熟悉地形以及在主人的協助下偷襲這只陌生的獅身獸,但男面獅身獸立刻就教會了它們該如何做一隻安分守己的鳥頭——就像米特寇特無法反駁克瑞瑪爾的話,男面獅身獸可以如一個高等級的牧師那樣以神術施放所有牧師法術列表上的法術,可能還有一些被歸類在善良、醫療與保護範疇的法術,他就像是一個身生雙翼的強大白袍,還有著長達一百多年的戰鬥經驗與對應的素養。所以在魔法上面,連羊首獅身獸都不如的,只能使用尖銳的喙與爪子對敵人造成傷害的鷹首獅身獸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啊,」異界的靈魂感嘆道:「這可真是太好了。」他對米特寇特說:「我之前還有些擔憂,如果我的同伴無法戰勝格里芬,或許還有其他的挑戰者,我可能需要另外去尋覓一個新朋友,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需要多此一舉了。」

    米特寇特的神色就像是有人硬塞了一口粗鹽在他嘴裡,他當然不想讓一個男面獅身獸,尤其是兄弟所謂的同伴成為這些鷹首獅身獸的首領,就像他從未想過要將龍牙真正地交出去,但他能夠說些什麼呢?克瑞瑪爾的坐騎甚至是以格瑞納達的方式來挑戰的,沒有禮儀,沒有商討,沒有除了武力之外的東西。事實上,若是可以,他也願意有一隻人面獅身獸作為坐騎,或者將龍牙中的每一隻坐騎都更換成前者,這樣龍牙的力量可能要增強兩倍,三倍,也有可能更多,但就像他之前和克瑞瑪爾所說的,人面獅身獸就算是被活生生地肢解,也不願意屈就在任何一個格瑞納達人的胯下。

    「也許你說得對。」米特寇特說,他努力不想讓自己的語氣中滿含勉強與憤怒,但即便是異界的靈魂,也還是能夠聽出一點點的。

    黑髮的龍裔看向男面獅身獸,一雙如同黑夜,一雙如同陽光的眼睛稍一碰觸就立即離開,不過雙方都知道對方在竊笑。

    「米特寇特殿下?」異界的靈魂一本正經地問道:「兄長?米特寇特?哥哥?」

    米特寇特第一次沒能及時回應他最小的兄弟,他反覆呼吸了好幾次,才終於將嫉妒掩藏起來,「那麼你可能需要一個定製的鞍具。」他向男面獅身獸走去,一邊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他的鬃毛,但在還沒能觸碰到之前,他就停下了,因為男面獅身獸正抬起一隻爪子,做出威脅的姿態——獅子的爪子本應沒有那麼靈活,但男面獅身獸的爪子要比一般獅子的更長,關節的數量與人類一致,所以可以做出人類能夠做到的任何一個手勢,包括施法手勢。

    「要試試新的鞍具嗎?」米特寇特誘惑地說道,如果這只人面獅身獸真的如克瑞瑪爾所說是邪惡的,那麼他希望它能夠邪惡到接受另一個主人,無論從什麼地方來看,他都要比克瑞瑪爾更有力和富有不是嗎?「用恐爪龍的胎龍龍皮做成的鞍具,輕盈柔軟的讓你感覺不到有絲毫束縛,連接著秘銀的鏈甲,可以保護住你的前胸與後臀,」新王的長子鉅細靡遺地描述著:「上面還可以鑲嵌你喜歡的寶石。」他當然沒以為一具鞍具就能收買一隻人面獅身獸,但只要它接受了,那麼米特寇特總有更多的手段讓它轉而青睞自己。

    男面獅身獸一直安靜地聽著他說話,表現的非常耐心,直到最後他才露出一個暗藏譏諷的笑容:「我討厭恐爪龍皮,」他說:「它們聞起來就像是鳥頭的屁股,也許你確實很喜歡,但它們大概是在便便裡鞣製的,應該是,聽說所有的嬰兒都浸泡在自己的便便裡——還有秘銀和寶石,傻瓜,我又不是一個娘們兒,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地方,要看看我的嗶嗎?」他說,一邊威脅性地提起一隻後爪:「嗨,」這個混蛋好不羞慚地暴露出自己的嗶和嗶,「你要看它撒尿嗎?」他驕傲地說:「我可以撒滿整個營地。」

    異界的靈魂不無憐憫地看著他的兄長——不是名義上的,但事實上似乎也沒有好到哪兒去的兄長向後退了兩步,它記得在它的位面時常有人描寫某人的臉部輪廓如同刀劈斧削,它總覺得那隻可能會出現在大理石雕像的粗胚上面,但它今天發覺這種形容詞還是有點事實根據的——它決定付出一點同情心,所以拍了拍手掌,將男面獅身獸和米特寇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我們該走啦,」黑髮的龍裔說:「既然你已經做完了你的工作——你喜歡烤羊肉嗎?」

    「沒有比這更喜歡的了。」男面獅身獸說,「親愛的,到我的脊背上來,雖然沒有鞍具,但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讓你摔碎了那張漂亮的面孔。」

    米特寇特讓開道路,他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原先的平靜,他看著男面獅身獸走過他的身邊,尾巴搖擺著,豎起的雙翼幾乎可以遮蔽天空,它看上去是那樣的強悍而又強大,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可以拿來挑剔的瑕疵,而且對於男面獅身獸來說,它正值壯年——也許是他對它還不夠瞭解,才會不小心激怒了它,但沒關係,他們之後還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朝夕相處。

    「克瑞瑪爾。」

    「什麼?」

    「三天之後,所有的龍牙騎士,包括你我,都要進入軍營了,」米特寇特說:「是時候讓他們見見龍牙的新統帥了。」

    「那個啊,」異界的靈魂說:「沒有問題。」他說,踏在男面獅身獸伸出的尾巴上,男面獅身獸在伏下//身體的時候仍然有六尺或是七尺那麼高,異界的靈魂當然也不可能去搬一把梯子,它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漂浮術,但男面獅身獸只是輕輕一甩,就把它扔到了自己的脊背上,他的鬃毛十分豐厚,頓時淹沒了龍裔的半個身軀。

    「再會。」異界的靈魂說。

    「再會。」米特寇特說,男面獅身獸立起身體,強迫他往後退,然後他輕捷大步地向前快走,奔跑,最後那對羽翼拍打著,將這個沉重如同山丘的身軀送上了虛無的高空。

    他沒有直接飛向王都,而是在營地上盤旋了一週,從上往下俯瞰,可以看到鷹首獅身獸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停留在營地裡,它們的主人是龍牙中的分隊長,才能有此特權,其他騎士的鷹首獅身獸和羊首獅身獸都被限制在距離營地只有數百尺的一個丘陵中,風中隱約傳來了暴躁的唳叫聲,異界的靈魂輕輕地拍了拍男面獅身獸的脖子,靠近他的耳朵說:「你剛才和米特寇特說的,還記得嗎?」

    男面獅身獸眨了眨眼睛,他回憶了一下,因為他有點拿不準他的新朋友想要說些什麼,但他隨即想到了——黝黑的面孔上露出了一個確實可以以邪惡來形容的笑容:「啊,」他輕聲細語地說:「我當然記得。」

    於是他就撒尿了,尿液從空中飛落到鷹首獅身獸和騎士的營地,濃烈的氣味立刻讓下面混亂了起來,他們一起放聲大笑。

    有幾隻鷹首獅身獸飛了上來,氣勢洶洶,想要找到那個膽大妄為的傢伙——如果那只是一隻鳥,甚至是另外一隻鷹首獅身獸,它們都會把它撕碎吞掉,就連一片血肉都不會掉在地上,但它們在看見男面獅身獸與克瑞瑪爾的那一刻,就毫不猶豫地一收翅膀,任憑自己掉了下去。

    男面獅身獸垂著腦袋,看著那些鷹首獅身獸慌慌張張地在距離地面還不到一百尺的地方才敢張開雙翼,弄得自己滿面塵土,不由得搖了搖頭:「一代不如一代了,」他遺憾地說:「在我還是首領的時候,鷹首獅身獸在一千里以外的地方就能分辨出我的氣味然後飛快地逃走,而不是像個沒能孵化出腦子的蠢蛋那樣莽莽撞撞地衝過來——像剛才那個距離,如果不是你在我身上……」他嘆了口氣,無比惋惜的:「我會把它們一個個地塞回到它們媽媽的洞裡去,我發誓,一個也不少,沒錯兒,一個也不多!」

    異界的靈魂覺得有點不對:「等等,」他說:「能夠繁育鷹首獅身獸的只有女面獅身獸吧?」

    「唔……嗯……啊……哦!」

    「你被驅逐出去可真是一點也不讓人意外。」難怪他的兒子還那麼年輕就成為了男面獅身獸的首領,雖然女面獅身獸是需要這些男面獅身獸保護的,但顯而易見,她們的地位要高過人類的女性。

    「這可不太好。」男面獅身獸說:「我們應該是一國的。」

    「另外,」他說,「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名字嗎?」

    「你難道沒有名字嗎?」

    「那是男面獅身獸首領的名字,在我被……那個嗶嗶之前我當然可以擁有它,但現在我沒了。」男面獅身獸說:「而且吟遊詩人的詩歌裡不都是那麼說的嗎?一個騎士遇到了一頭獨角獸,給它一個名字,得到了它的忠誠——當然,我是不會這麼蠢的,我不會因為一個名字就忠誠於某人,我是自由的,但我確實需要一個名字,要不然你怎麼稱呼我呢?總不能老是叫我黑色的男面獅身獸吧,萬一在很遙遠的地方也有一隻黑色的男面獅身獸呢,人們會把我和他搞錯的,這可不太好,我們要去做邪惡的事情,對不對,當人們需要記載我的時候,可以有個名字可供他們書寫是個很重要的問題,你覺得憤怒之暗夜,或是恐怖的深淵,哪個比較好?還是讓他們稱我凶悍的,咆哮的,可怖的鐵面武士會更妥當些?」

    「我覺得,」異界的靈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都有些毛骨悚然了:「你覺得克歐怎麼樣?」

    「什麼意思?」

    「龍語中它是閃電的意思,」異界的靈魂說:「它出自於黑暗,卻能夠擊破黑暗。」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29 22:19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戰前


    克歐降落在城門前的時候引起了一些麻煩,不過既然他身上是這個國家的王室成員,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輕微的騷亂,以及一個商人遭受的小小損失——他的貨箱裡堆著幾個翼蛇蛋,雖然包裝的很嚴密,但還是被男面獅身獸嗅到了,他伸長了爪子,抓下其中一個箱子,翻了翻,找出那些蛋然後吃得滿嘴黏稠。

    「你們也吃蛋?」異界的靈魂好奇地問道,一邊隨意地拋出一塊寶石,這對於那個商人可真是意外之喜,要知道即便是個龍牙騎士的坐騎吃了他所有的貨物,他也未必可以得到賠償。

    「為了減少翼蛇的數量。」克歐解釋說:「它們也會偷吃我們的蛋。當然,它們的蛋吃起來也很不錯,像是臭鹹魚,味道獨特。」

    事實上,不太恭敬地,異界的靈魂覺得人面獅身獸也是一種猶如奇美拉的古怪生物,他們有著人類的臉和智慧,獅子的身體,鳥的羽翼,胎生的品種佔了兩個,按理說,就基因比例而言,他們也應該生下小嬰兒或是小獅子,但他們生下來的卻是蛋——而且一樣需要孵化,異界的靈魂很遺憾,雖然人面獅身獸願意相信它,但還是沒有相信到願意讓它看看他們的蛋的地步,不過聽女面獅身獸閒聊的時候說,他們的蛋並不大,也就是人類雙手環抱大小,孵化出來的幼崽更是小得完全不像是人面獅身獸的孩子——想像一下吧,女面獅身獸在搬運她們的孩子時,可以把他們含在嘴裡帶走,男面獅身獸有時候甚至可以含上兩隻或是三隻,但這種機會很少,除非是強敵來襲,而且即便是在平時,男面獅身獸也不被允許接近自己的孩子——因為男面獅身獸免不了有些粗手笨腳,而且因為他們有鬃毛的關係,幼崽們一旦爬進去,就很難再找的出來。

    大概就像是大熊貓和大熊貓的幼崽吧,異界的靈魂想,它的心癢癢的,他真想看看蛋和幼崽們,不過既然人面獅身獸已經決定遷徙了,那麼總還有那麼一天它可以不再以格瑞納達皇子的身份,而只是以一個半精靈法師,一個朋友的身份去拜訪他們。

    ——巫妖倒覺得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不說魅魔還能在幾個呼吸間生下自己的孩子,然後把它們當做難得的夜宵吃掉,就算是龍裔,像是新王,米特寇特,凱爾門與凱爾絲,還有那些血脈濃厚的傢伙,他們的後代也是以蛋的形式降生在這個世間的,一樣需要孵化。

    克歐載著黑髮的龍裔在街道上大搖大擺的行走,人群如同水波一般分開,避入長廊,掩藏在陰影下,其中不乏術士,但誰也不會去走在一隻形容怪異的人面獅身獸旁邊,前面或是後面,它是那樣的巨大,不需要格外抬起身體就能和站在二層,不,可能還要多一些的人面面相覷,他們可不想因為一時的好奇而成為它的一頓美餐,雖然細小的討論聲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到了克歐的耳朵裡。

    「他們在說,」克歐說:「我是一份相當完美的作品,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您很漂亮,」異界的靈魂當然知道那些術士的意思是指克歐是被魔法異化污染的男面獅身獸,術士們,還有死靈法師們經常會那麼做,即便成功的幾率並不高,但就像誘惑一個聖騎士墮落那樣,能夠讓一個良善或是中立陣營的生物變得邪惡也會讓他們得意很久,「人類常說,一個美麗的生物乃是上天的傑作——你確實毫無瑕疵,克歐。」

    「我知道你在欺騙我,」克歐說:「但沒關係,我喜歡這種欺騙,儘可能多的欺騙我吧,每天三次,或是四次,多幾次我是不會非常介意的。」

    異界的靈魂在鬃毛的掩飾下捲起嘴唇,他輕微地搖著頭,第一次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慶幸,如果換做克歐的兒子,他大概就必須另闢蹊徑了——他不能將那麼一個一板一眼的好孩子帶入格瑞納達,那和直接葬送他並沒什麼區別。

    「我可以飛嗎?」克歐說:「讓他們看看我的翅膀?」他有意抬起翅膀,翅膀與身軀頓時佔據了整個街道,幾個術士已經做出了防備的手勢,但克歐沒有做什麼,他只是想要把這些人嚇的到處亂跑,從中取樂而已。

    「還是不了。」異界的靈魂抬頭看上天空,克歐跟著他一起看,「紅龍時常會出現在這裡,它們的巢穴距離這裡並不遠。」

    「我見過它們,那可真是一群相當無禮的傢伙。」克歐說,他沒有說的是,他曾經想過,在一隻紅龍陷入沉睡的時候……他或許可以嘗嘗龍血的滋味。

    被驅逐的男面獅身獸也會感到孤獨,有時他坐在沙丘上,看著如同流動的火焰之海般的晚霞在無邊無際的天穹中流動,迅猛的風吹過他的耳朵,身邊只有沙子被吹動時發出的嗚嗚聲,沒有妻子,沒有孩子,只有沙鼠和蟲子可以玩,這樣的生命即便再一次持續上一百年又如何呢,他想像著自己因為衰老而無法動彈,他被流沙掩埋,那些他吃過和玩過的沙鼠會亟不可待地圍攏上來,啃咬他的皮膚,拔掉他的鬃毛,挖出他的眼睛,而那個時候他可能還要感覺,想到這個他就忍不住渾身發抖——就在察覺格瑞納達的異動前,他還在思索著應該去尋找那一隻紅龍,是格瑞第的子女還是格瑞第本龍,據說格瑞第的人類形態是個無可挑剔的大美人兒,是的,她很邪惡,但克歐覺得如果她一定要對自己做些什麼自己也是無法反抗的對不對?

    雖然他知道更大的可能是,他會被紅龍的火焰燒灼成一堆灰白色的灰燼,流動著的空氣會帶走它們,它們在風中飛散,落入沙地與黏土,但至少要比成為沙鼠的營養和便便來得好,最少吟遊詩人在記錄他或是格瑞第的傳說時,會寫上他是被一隻憤怒的紅龍殺死,而不是籍籍無名地倒在沙漠裡,成為蟲鼠的食糧——但如果這樣,他就必須先找一個吟遊詩人,哎呀,吟遊詩人在格瑞納達並不少見,問題是他們不是龍刺的細作,就是其他勢力的細作,克歐想過是否飛的遠點去找一個,但他剛落到一個小城裡,那裡的人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切,他又不是紅龍,難道沒人告訴他們男面獅身獸溫良可愛的就像是小白兔嗎?

    回到宅邸的道路並不短暫,不過即便不能飛行,克歐奔跑起來的速度也是很快的,他在街道上奔跑的時候,帶起的風甚至可以將廊道里的人吹倒,一些固定的不是非常牢靠的飾品紛紛從牆面上落下,盜賊們更是乘著這個所有人都很難睜開眼睛的時候偷竊,搶奪以及謀殺,由此引起的小波動和詛咒此起彼伏,但始作俑者這時已經遠在數千尺之外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聽到他們的抱怨。

    也許聽到也無所謂吧,走在街道上的人,一百個,不,一千個中也可能挑選不出一個心存善意的好人,畢竟在整個格瑞納達,善良與仁慈都是被作為一個貶義詞來使用的,或者說,即便是走在街道洩水石板下的奴隸,也未必不是罪孽纍纍。

    「我喜歡這兒。」克歐說:「看看那些美人!」

    「那些不是女面獅身獸。」異界的靈魂說,一邊從他的脊背上滑下來,它稱讚克歐漂亮也未必言過其實,克歐有著一身光亮漆黑如同夜色的皮毛,尾端上的赤色就像是跳躍的火焰,面孔雖然不像其他男面獅身獸那樣端正——它是說,這張臉看上去確實有點賤,但也可以說是有著一種別樣的魅力,而且就力量而言,他可以讓任何一個雌性為之心迷神醉。

    「我知道,」克歐讚歎地說:「但她們多可愛啊,那麼小!嗨!」他朝那些女性有翼獸化人喊道:「要讓我帶著你們飛一圈嗎?我保證那會很舒服的!」

    「這兒不能飛。」一個膽大的女性獸化人說,然後她才看到了黑髮的龍裔,她們的主人,所以她馬上跪了下來,讓額頭碰著地面。

    「我想你以後飛行的機會會有很多,」異界的靈魂說,一邊抬手讓那些獸化人站起來,「但你不覺得我們距離紅龍們更近了嗎?」

    克歐咕噥著什麼我討厭嗶——嗶之類的話,但他很小心地,沒有馬上靠近那些畸形的人類——富有智慧的他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人類的羽翼並不正常,他們異於其他人類的地方就像是小孩子捏的泥巴那樣是硬被捏在身體上的——克歐轉頭看了一眼他的朋友:「是禮物?」

    「你沒有懷疑過這是我做的嗎?」一般人都會這麼想吧,畢竟這些人類是在他的庭院裡。

    「如果是你做的,」克歐說:「你就不會允許她們這麼做了。」

    男面獅身獸指的是那些絲綢。在看到他們的姐姐可以借助外骨骼裝甲飛行和輕鬆的走動後,那些女性獸化人當然也很想得到這樣的裝備,只是矮人和侏儒們沒有那麼快——現有的這副還要經過好幾次調試,更別說每副裝甲都因人而異的,即便是有著最細微的差錯,也會導致他們的肌肉和骨骼變形——但在發現他們的新主人並不像其他格瑞納達人那樣殘忍之後,這些女性獸化人就用成匹的亞麻布將翅膀捆紮在身體上,雖然它們仍然十分沉重,但至少不會因為拖拉,碰撞,無意間的揮動,而引起震動和摩擦,讓她們感覺到劇烈的疼痛了。

    「他是我的朋友,」異界的靈魂坦然地說:「你們可以叫他克歐。」

    那些女性獸化人跑了過來,其中一些還沒被殘酷的現實打磨掉天真的孩子甚至將手放在了克歐的皮毛上,鑑於她們的身高,她們最多只能碰到克歐的腹部,連續不斷地瘙癢就像是沙漠中的蟲子在克歐的肚子下面爬來爬去,但那感覺可好多了,克歐略微走開一些,然後趴了下來,「來吧,來吧,」他說:「就算不能飛,我的皮毛也一樣能讓人暖呼呼的——我幫我的妻子孵過好幾隻蛋呢,小傢伙,試試看克歐,我可比毯子要暖和得多啦。」

    一個女性獸化人可能是她們當中最小的,巫妖測試過所有獸化人的年齡,她可能只有十五歲,或是十六歲。年少的女性人類大膽地去觸摸克歐的尾巴,克歐動了動尾巴,在她追上來的時候,那條尾巴把她捲起來,高高地舉到空中,其他女性獸化人驚叫起來,還有幾個急匆匆地拉開亞麻布,顯然是想飛上去接住它,但她很快就落在了克歐的脊背上,就像異界的靈魂那樣,她很快就被那些能夠將她的整個雙腿覆蓋起來的厚重皮毛吸引住了。

    「別害怕,」異界的靈魂說:「我想他還是挺喜歡孩子的。對吧,克歐?」

    男面獅身獸咋了咋舌頭:「當然,」他說:「我是個好父親,我有三個兒子,雖然他們對我說不上十分尊敬,但確實都相當健康穩妥地長大了——美人們,」他說:「或許你們應該考慮一下,我可是相當炙手可熱的,」他轉向那幾個已經解開亞麻布的女性獸化人,她們要比在他脊背上的那位年長的多,嗯,也豐滿地多,因為習慣亞麻布下什麼都沒有,肌膚因為充足的水和食物而白皙明亮的發光,克歐的眼睛幾乎長在了上面,「要和我生個蛋看看嘛?」

    異界的靈魂在走進長廊的時候聽到克歐在唉唉直叫,男面獅身獸當然不會那麼脆弱,但它隨即聽到了開心的笑聲,這還是她們第一次這樣依照自己的心意發笑,也許是那些侍從已經被遣走的關係,在這座宅邸中,只有那兩名侍從首領,以及巫妖確定需要留下的數名侍從被允許繼續服侍克瑞瑪爾,不過他們接受了克瑞瑪爾的派遣,分別去做他們的事兒了,要到第二天的黎明才會回到這裡。

    就連異界的靈魂都不由自主地感到輕鬆,至少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喝任何一種不加血的飲料,大吃淡味干餅和堅果,拒絕無處不在的蜂蜜和香料了。

    不過……

    就在它步入一處陰影時,一條如同毒蛇般的尾巴從黑暗中伸了出來,親暱而固執地纏住了他的雙腿,然後就是尾巴的主人,親親熱熱,甜甜蜜蜜地擁抱了上來。

    「歡迎回來,我的主人,」費瑞克希爾說:「要好好地休息一會兒嗎?」她咬了咬黑髮龍裔的耳朵:「在我的陪伴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0-30 06:20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戰前(2)



    「或許明天?」讓巫妖去煩惱這件事情吧,不對,異界的靈魂想,他或許樂在其中,它有點好奇,但這點好奇還不至於讓它嘗試與一個魅魔共享床榻。

    「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我的主人,」魅魔說,她尖利的小牙齒摩擦著鼓動著的血管:「我已經等待了你很久。」

    ——但在這之前她也沒讓自己忍饑挨餓,巫妖說,她似乎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犧牲品,當然,有可能是很多個。

    「是誰?」在巫妖的暗示下,異界的靈魂問道:「你的又一個情人,我嗅到了他的氣味。」

    「你是在嫉妒嗎?」費瑞克希爾說:「我很高興你會為我嫉妒,或者你只是在顧慮我是否毀掉了你的計畫,」她搖搖頭:「所以法師總是不太可愛,因為他們總是考慮這個考慮那個,留給我們和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但你盡可以安心,小可愛,那個幸運兒既不是你的下屬,也不是你的朋友,卻是你的敵人。」

    黑髮的龍裔挑起一條眉毛。

    「看來你的消息還不是那麼靈通,」魅魔的尾巴輕輕地抽打了一下他的小腿,就從那兒撤離了,費瑞克希爾圍繞著異界的靈魂姿態優雅地走了一圈,「你的兄長現在可能正在為他的第一分隊長而頭痛不已。」

    「你殺了他?」

    「一個頑固的傢伙,」費瑞克希爾說:「但並不是很難。」

    ——呃,我覺得你應該感謝她一次,巫妖說,她的確做的很好,我簡直要懷疑她已經愛上你了——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有關於龍牙軍團組成部分的事情嗎?第一分隊長是統帥的口舌與手臂,其他分隊長以他馬首是瞻——在統帥無法親自引領他們的時候,他可以說是龍牙軍團中最強的,也是統帥認為最可以相信的那個人,他的生命與榮譽與統帥緊密相連——要想讓他們退卻與背叛,我們可能要付出難以想像的沉重代價,但現在,我們只要別讓米特寇特注意到我們就行了。

    ——但米特寇特應該知道我們召喚了費瑞克希爾……

    ——證據,證據,證據,我相信費瑞克希爾會處理的很完美。而且他還是我們的兄長呢。他應該愛護我們,相信我們,而不是無端猜疑,這可不太適合他一直以來的形象和格瑞納達的法律。

    異界的靈魂搖了搖頭,他猜得出費瑞克希爾所希望的就是這個,她雖然免費為他們處理了一個棘手的麻煩,但很顯然,她並不準備將整個過程和盤托出,這個可能會被她留到下一個黎明講,在她飽足之後——但不。至少異界的靈魂不,反正它有巫妖。

    ——第一分隊長是怎麼選出來的?

    ——在第一分隊裡挑選,巫妖回答,他也知道這只是一種異界的靈魂特有的,孩子氣的逃避方式罷了,但他也不想讓一個還沒有嘗過情//愛滋味的傻瓜去安撫一個魅魔,它會弄砸所有的一切,激怒一個魅魔也就算了,激怒格拉茲特的女兒最好還是不要,她已經顯現過她的力量了,米特寇特的第一近衛可不是那麼容易冠上這個稱號的。

    ——他們會不擇手段。

    ——那是一定的,誣告、陷阱、暗殺……等等等等。

    ——但如果米特寇特直接指定其中的一個呢?異界的靈魂問道,強硬地,只指定一個人。

    ——那麼他就會首當其衝的,或許第二天他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在自己的床上。我知道米特寇特在那個龍裔身上耗費了不少心思,就是不想讓他輕易損耗在內部的爭鬥中。

    「我的邀請讓你那麼為難嗎?」費瑞克希爾打斷了識海內的談話。

    「我很願意屈服在您的身軀與智慧之下,」異界的靈魂依照巫妖的指示說:「但我在回來之前就已經用掉了幾乎所有的法術……沙漠裡充滿了危險,而且我還帶回了那個。」他用眼神示意費瑞克希爾去看那個龐大的黑色身影。「為了讓他屈從我差點就死了。」

    「是嗎?」費瑞克希爾說,她的手指晃動著,而長袍上那緊密的一排小扣子一隻緊接著一隻地鬆開,露出用繫帶繫著的長內衣,她用舌尖拉開了它們,而後長久地注視著龍裔胸膛上留下的痕跡——那些傷痕即便經過藥水的治療仍然留下了痕跡,這些痕跡可能要到第二天才能完全消失,表明它們確實非常嚴重過。

    「你應該讓我來為你治療。」魅魔說,惡魔也有著治療他人的方法,最簡單的就是從其他人的身體裡取出魔法能量注入到他們所關切的那個身體裡,不僅僅是法術,他們還製造有著相同作用的武器,曾經有一個著名盜賊就有著這樣一柄匕首,他因此獲得了非人生物長久的生命力嗎,這讓他活的很久並且年輕,最後他不知所終,有人說他已經跟隨著這柄匕首去了無盡深淵,在那裡直接成為了一個可怕的惡魔。

    「如果是您的法術,」異界的靈魂說:「那麼我更想它被用在其他地方。」

    「問題是今天你不能了。」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異界的靈魂一邊說,一邊覺得面頰發麻:「除非您已經厭倦我了。」

    費瑞克希爾笑了起來,異於常人的皮膚被兇猛的熱潮所衝擊著,就像是體內隱藏了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而她吹在空中的吐息就像是火山爆發之前流淌在空中的硫磺蒸汽,「好吧,」魅魔說:「但你要記得,你承諾過要補償我。」

    「一百萬個抱歉,」異界的靈魂說:「請原諒我的怯弱,我不想讓您失望。」

    「你不會讓我失望,事實上,」費瑞克希爾說:「我從未見到過你這樣的生命,你的身上藏著無數秘密與矛盾,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用自己的手指把它們一個個地拔出來,看看它們是不是真如我想像的那樣鮮血淋漓,甘美無比。」

    ——————————————————————————————————————————————————

    費瑞克希爾不無遺憾地落在庭院裡,她一出現,其他人類當然就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裡,克歐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轉過頭去舔抿自己被弄亂的皮毛。

    「你是克瑞瑪爾的坐騎?」魅魔問。

    如果換了另一個人,克歐肯定會咆哮著喊道:我們是同伴,是搭檔,是朋友之類的話,不過既然是這只魅魔——嗯吶,「是的,」他聳眉塌眼地說:「是的,克瑞瑪爾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坐騎小寶貝。」

    正如他所料的,費瑞克希爾面帶輕蔑地走開了。克歐在她身後無聲地吐了口氣,萬幸,他還是從吟遊詩人那兒聽到過一些有關於魅魔的壞毛病的,她們對男性幾乎沒什麼可挑剔的,但也有種類型不是她們的菜——就像是這樣的克歐。

    克歐垂著腦袋,走到庭院的水渠邊喝了點水,然後踩了(這個我沒寫錯)一支紫藍色的睡蓮掛在自己的耳朵邊,同時還哼著甜蜜的小曲兒,然後他看到一對不祥的膜翼從樹葉的縫隙間滑過,他裝作沒看見,在玫瑰叢上打了一個滾,濃厚得快要讓他打個前所未有的大噴嚏的香味猛然爆發出來,可憐的克歐一邊苦苦地忍耐著,一邊堅持著一動不動地給自己熏香。

    他會被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面獅身獸嘲笑一百年以上,但相比起和魅魔生蛋,這種待遇卻又變得極其美好和難得起來——克歐可不想看著一個魅魔每天早上用自己的孩子做煮蛋,煎蛋和蛋捲。

    ————————————————————————————————————————————————

    龍牙軍團的動盪很快就初露端倪,這次,除了禮物,克瑞瑪爾的宅邸裡也迎來了新的客人,他們都是龍牙軍團中的分隊長,他們承諾可以向克瑞瑪爾獻出忠誠,條件就是克瑞瑪爾能夠指定他們成為第一分隊長——當然,第一分隊長應該從第一分隊中選擇,但現在龍牙的統帥是克瑞瑪爾而不是米特寇特,如果米特寇特的第一分隊長沒有突然死亡,那麼懾於他的殘暴與強大,其他分隊長也只能將野心埋藏在內心最深處,但他已經死了,而第一分隊中並沒有值得他們害怕退縮的人。

    這樣重要的交易當然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談妥,但第四分隊長在離開的時候,似乎是無意地提起了沙漠蠻族的情況:「那些蟲子似乎嗅到了空氣中的氣味,」他說:「它們分散開了,四分五裂,關於這個您有什麼情報嗎?」

    「我曾經和其中的一個有過密約,」異界的靈魂坦然地說,「食蛛獸的蟲膠和毒液還是有些價值的,在我們把他們全都埋在沙子裡之前,我想要看看我是否可以得到一些奴隸。」

    第四分隊長笑了,「我也覺得有點可惜,殿下,」他說:「您的想法非常正確,如果可能,我願意為您……」

    「不,」異界的靈魂說:「不,我的騎士,不需要那麼麻煩,我們只需要等待就行了,如果他有著那麼一點理智,他就會自行前來匍匐在我腳下的。」

    第四分隊張開心地點點頭:「毫無疑問,」他鞠了一躬,「我相信您會如願以償的。」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祝福」,當天深夜,異界的靈魂身旁的鯨蠟蠟燭就跳出了一捧火焰,火焰落到地上,照亮了周圍的牆壁,但一點也沒有熄滅的意思。然後從火焰中,露出了穆薩的臉,他看著克瑞瑪爾,眼睛中既有驚駭,也有憤恨,以及不可避免的絕望,如果說還有什麼,十分奇特的,還有著些許希望與祈求。

    「我來找你了,」他看上去精疲力竭,頭髮蓬亂,肩膀上捆紮著的衣物條子露出斑斑血跡:「你,您,殿下,您還需要我們嗎?」

    「你和你的族人談過了,」異界的靈魂幾乎可以說有些冷酷地說:「結果怎麼樣?

    「他們不願意遷徙。」穆薩說:「他們認為我是受了你的欺騙,」雖然他將自己所能獲得的所有信息都放在了那些長老的面前,他們還是不相信,他們甚至指責穆薩,認為他是因為膽小虛榮才會想要將族人出賣給格瑞納達人,他想要做奴隸,但他們不想,族裡的大部分人都在咒罵他,其他人也只認為他是危言聳聽,胡言亂語。

    穆薩回憶起集會上的情況就感到一陣陣如同撕裂心肺般的痛苦——沒人知道他早就在密切地關注著格瑞納達三個軍團的變動,也一直在尋找另一個沙漠,沙漠蠻族時常自稱是沙漠中的毒蟲,這是種帶著驕傲的稱呼,但有誰會允許身邊就有著那麼一群毒蟲呢?長老和他的長輩們認為,格瑞納達人即便再次出動軍團圍剿他們,其結果也只能和之前的每一次那樣,他們可以乘著食蛛獸如同風一般地遁走,沒人可以找得到他們的蹤跡,他們可以憑藉著食蛛獸的蜜和分泌液生存,而那些大鳥和龍卻是要吃肉的,格瑞納達人沒辦法在沙漠中長時間地找尋他們,最終也只能徒勞無功地打道回府——至於穆薩所說的,格瑞納達的法師與術士們可以操控沙暴,他們就更不信了,蠻族在沙漠裡生存的時間比格瑞納達人還要久,誰能操控沙暴,難道他們是神祇嗎?就算神祇也未必能,沙暴從從來就是隨心所欲的,它的出現與消失都毫無徵兆,即便在行進中也會突然改變方向。而且如果格瑞納達人真的能夠這麼做,他們為什麼任憑自己的商隊一次次地被沙暴吞噬呢?

    穆薩被奪走了象徵著首領的斗篷與衣飾,他被關押和監視起來,但他還是想法設法地取得了部落中其他一些人的支持,雖然他們將信將疑,但他們還是聽從了穆薩的話,帶著自己的食蛛獸從部落中衝了出來,穆薩只是沒想到他的伯父會對他射箭,如果箭頭上不是食蛛獸毒液而是其他生物的,他或許早就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22:10
第四百六十三章 沙暴


    火光熄滅了,穆薩的臉重新落入黑暗之中,那枚護符上的寶石已經碎裂,他伸手把它撿起來,輕輕一捏,曾經是那樣美麗璀璨的寶物就成了一小抹無用的黑色碎渣,他放開手指,殘渣從他的指縫間隙落入沙子裡。他並不想要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一個格瑞納達人的身上,但他和那些願意跟隨他的人已經無處可去,他甚至有衝動拋下食蛛獸,往沙漠之外的地方走,就像他許多年之前想的那樣,但他知道這不可能,不但是他的族人,就連他也不知道離開食蛛獸後自己還能做什麼,可能連做個奴隸也會顯得太過瘦弱吧。

    每個沙漠蠻族人都是極其纖瘦的,除了貧乏的飲食之外,太重了就無法騎在自己的食蛛獸上逃走也是原因之一——穆薩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長老們所津津樂道的那些戰爭——遇到沙暴而迷途虛弱的商隊;魯莽或是心懷叵測的外來者,小支的,不超過部落戰士人數一半以上的,龍爪士兵的巡邏隊……除了這些,他們遇到那種被充作誘餌的商隊,或是龍爪的精銳或是龍牙的騎士,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逃跑,食蛛獸在短途內速度驚人,只有迫不得已他們才會轉過身來與敵人拚死一搏。

    當然,像是這種只能以怯懦與卑劣冠名的後半部分長老們是不會告訴孩子們的,就連穆薩,也要到二十歲成年之後才能聽到與見到部落中的真實與黑暗,雖然在那之前的幾年,聰慧的他也已經從隻言片語以及影影綽綽的影像中分析與辨別出那些謊言——但他要怎麼做呢?難道他要告訴那些孩子們,他們所以為的那些英勇的戰士不過是一些靠著敵人的不在意而僥倖存活下來的幸運兒嗎?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謊言說多了,騙過的不但是別人,還有自己,那些長老竟然會以為在格瑞納達認真起來的時候,他們還能憑藉著那些早已被龍牙騎士與術士們瞭然於心的老舊把戲逃過一劫……或者,穆薩露出一絲苦笑,他們只是很早就開始不滿於自己那些嚴苛的規矩——他不准他們隨意打劫那些情況不明的商隊,也不允許買賣虐殺俘虜與奴隸,更不允許他們傷害與劫掠人面獅身獸——人面獅身獸們曾經和蠻族關係密切,但自從穆薩的父親死去之後,部族中的一些人因為術士們的開價而心動,藉著人面獅身獸對他們的信任做出了不可饒恕的背叛行為,穆薩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以為一兩袋子金幣會比一個智慧種族的同盟更重要。但他們就是這麼做了,雖然穆薩近似於搶奪地將獅身獸們的蛋送回了他們的領地,但就從那些人伸出手的一刻開始,蠻族與人面獅身獸之間的盟約就告破裂了——這次人面獅身獸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遷移,但他們甚至沒有去問問穆薩人類是否也要跟著他們一起離開沙漠……

    男面獅身獸的首領願意把他帶到那位黑髮的龍裔面前,也只是因為穆薩曾經帶回的那些蛋。

    穆薩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思考了很久,他發現如果這件事情是真實的,那麼蠻族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成為奴隸,或是流民,如果放在幾年之前,穆薩或許會選擇流亡,但這幾年他隱約知曉了一些周邊國家的情況,他們被格瑞納達帶來的戰爭陰影籠罩著,大量的年輕男性成為士兵,田地只能由老人,女人和孩子耕種,這讓這些國家對奴隸與農奴的渴求達到了一個頂峰,他們不會得到自由,只會得到永無止境的奴役。

    年輕的首領唯一能夠想到的,能夠讓沙漠蠻族延續下去的方法,似乎只有成為那個黑髮龍裔的附庸,或者就像那些長者所斥責的,成為一個奴隸,但既然那個龍裔可以被一隻男面獅身獸信任,那麼他或許也能寄希望於他並不如其他格瑞納達的龍裔那樣殘暴無情?他們可以為他飼養成群的食蛛獸,雖然說……食蛛獸的確有些價值,但似乎還不值得對方拿出太多的東西交換——可在那位黑髮的龍裔還沒有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之前,穆薩敢說自身的力量雖然微小,但就像是食蛛獸腹部的螯針,在關鍵時刻,他們也許可以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也說不定。

    「那個術士怎麼說?」一個年輕的沙漠蠻族說,他在部落裡,與穆薩的關係並不怎麼好,但他之所以願意「相信」穆薩,和他一起離開部落——穆薩知道,他只是因為厭倦了繼續在沙漠裡日復一日地過著貧瘠而不穩定的生活,渴望被一個強大而富有的國王或是領主僱傭,成為他的左右手,執掌權勢,成為可以隨意擺佈他人命運的人。

    「他已經同意了。」詳細的過程穆薩不想多說,他知道到了最後他幾乎崩潰了,他衝著火焰中的影像大聲吼叫,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明了了他的陰謀,發誓他的謀劃最終無法在現實中兌現,但黑髮的龍裔只是露出了一個笑容,這不是譏諷的笑容,也不見陰毒與刻薄,這個笑容甚至可以說是寬容的,帶著幾分在格瑞納達人身上罕見的憐憫,是啊,身著白袍的術士非常坦然地告訴他他並沒有任何計畫,他只是告訴了他們格瑞納達人將要做什麼,至於他們是不是需要跪在他面前,他絲毫不關心,如果穆薩覺得羞辱或是有所懷疑,他可以帶著他的族人去往無論哪一個地方,就他個人而言,他不會多事地加以阻撓。

    「那麼……」年輕的蠻族試探地問道:「難道我們就這麼走過去嗎?還沒有碰觸到第一道外城牆我們就會被殺死或是囚禁起來了。」

    「他說他會派他的使者來。」穆薩說。

    他們在沙漠裡等待了兩天,就在克瑞瑪爾動身前往軍營的那一天,一支攜帶著沉重的黑鐵精鋼的商隊從沙漠的那一端穿過來,在火元素侍者的指引下,他們找到了穆薩和他的族人。

    蠻族在外表上,和一些褐色皮膚的格瑞納達人並無區別,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或許就是他們的衣著——格瑞納達是一個施法者之國,所以即便佩掛著鎖子甲與長劍,人們也會樂於往身上加一件寬鬆的長袍,而為了迎合巨龍的喜好,他們更是在脖頸,額頭和手腕上掛滿珠寶——蠻族則不然,為了減輕食蛛獸的負擔,不去影響它們的速度,蠻族偏好緊身衣,最多為了抵禦風沙而佩戴著一塊巨大的頭巾,所攜帶的武器也以小巧精緻為重,至於飾物,只有女孩會在雙耳上戴上一對細細的金環,男性身上你幾乎只能看到護符,這些護符多半來自於他們的長輩,是一種祝福,並沒有超出人類期望的力量。

    「換上衣服,」商隊主人說,他從這裡將商隊分做兩組,一組是他可信的下屬,而另一組則是雇來的傭兵,傭兵保證了他們可以走到這裡,而接下來的路程則需要交給這些陌生人。有很多人都會欽佩他的勇氣,但他必須要說的是,最終是對於尖顎港盜賊工會主人的恐懼大過了對格瑞納達的——而且葛蘭說過,他也算是在為一個格瑞納達的王室成員效力,希望如此,他想,一邊急速地掃過那些需要他帶走的人,幸好其中只有很少的女人和孩子,不然他就很難解釋為什麼他會有一群家庭化的傭兵。

    穆薩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想到那些女人和孩子他就為之心痛,但他沒辦法帶走她們,她們不願意離開部落,不願意成為奴隸,這很正確——只是有時候穆薩希望自己的認知與判斷是錯誤的,即便他必須為了今天的決定而失去作為一個人類的尊嚴,但最少的那些無辜的生命可以得以保全。

    他的同伴卻在興致勃勃地試穿那些皮甲與襯衣,還有斗篷,這些衣物都可以與一個傭兵的身份相符合,不夠精緻,有些粗陋,但蠻族為之興奮的卻是他們的武器,作為傭兵,所有的不可能只是一柄匕首,他們可以有長劍、大弓、雙彎刀,盾牌和長短矛。他們看上去並不掛念留在部落中的人,這也是穆薩與其他蠻族有所不同的地方,蠻族並不是一個柔和的種族,他們在一些地方堅硬的就像是經過颶風無數次打磨的沙子。

    「我們只負責把你們帶到外城區。」那個商人解釋說:「所有被僱傭的傭兵都只能在外城區中停留,他們不被允許進入內城區,不過外城區也很不錯,有酒,有女人,還有舒服的床。」

    果不其然,穆薩看到同伴中的一些馬上露出了垂涎的神色,他們喜歡酒,也喜歡女人,還喜歡所有可以被稱之為享樂的事情。

    「我們走吧。」穆薩最後說,他在拉上斗篷上的兜帽之前看了一眼沙漠,如今他別無它求,只求那位黑髮的龍裔不會強迫他們將刀劍對著自己的族人。

    ——————————————————————————————————————————————————

    有關於穆薩的想法,異界的靈魂完全不知道,對它而言,它只是做了一件非常合理又簡單的事情,就像有人穿越到二戰,知曉了一個猶太居住區裡所有人會被拘捕並且送往集中營,所以就設法盡快地警告了那些人那樣——雖然尷尬的是,他們正是這個任務的負責人。

    但巫妖似乎也並不在意他的行為——他們不會相信的,曾經的不死者說,如果他們仍然和之前一樣——在我還沒有離開格瑞納達前,我就和他們打過交道,我必須得說,整個過程很噁心,他們的智商大概就和他們豢養的食蛛獸一樣低,不,也許還要低一些,他們慣於麻痺自己,安於現狀,可能會有一些人逃走,但那只會是少數。

    ——但如果那個人說出了我們呢?

    ——有什麼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一個蠻族在王都內只可能是個奴隸,誰會去聽一個奴隸說些什麼?如果有人試圖讓一個奴隸成為證人,那麼首先被問罪的只會是他們,因為他們居然敢將一個奴隸抬升到一個格瑞納達居民的位置。而且……

    ——而且?

    ——我很想知道,那位「母親」,還有我的父親,我的長兄,他們可以寬容到怎樣的一個地步,我們……可以擁有多大的權利……可以犯下多大的錯誤……可以得到多久的忍耐……想想都會讓人激動不已呢,親愛的。

    ——但……那好像……有點危險?

    ——你說的好像之前的諸多蠢事不是你做的——巫妖說,是因為我沒有把你詛咒到無盡深淵裡的關係嗎?

    他們在夜間就得到了那些願意離開部落的蠻族人已經進入到外城區的消息,不過現在就算是異界的靈魂也沒有和他們聯繫的意思,明天他們就要跟著整合完畢的龍牙出戰,問題是異界的靈魂不願意,而巫妖不可以,傷害到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雖然說,蠻族們的男性沒有可以被稱之為無辜的,他們在劫掠商隊的時候也沒有放過那些非格瑞納達的商人,他們就如盜賊與刺客一樣殘忍,如果不是穆薩的父親一再製止,他們的行為或許也不比格瑞納達好多少,但關鍵在於,部落中的女人和孩子,巫妖和異界的靈魂都不知道法則是如何認定的,但殺死一個嬰兒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個正義的行為吧。

    ——等到你來關切這個事情的時候,巫妖沒好聲氣的說,一切都已經晚得不能再晚了,他整理了捲軸帶和藥水帶,還有每個施法者不可或缺的次元袋,次元袋裡是這次任務需要用到的符文碎片。

    「嗨,」在顏色上非常邪惡的克歐看到黑髮的龍裔走過來的時候,高興地打了一個招呼:「今天早上的陽光可真是美好啊。」他說。

    而巫妖只盯著他雙耳之間的玫瑰花環。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1 22:10
第四百六十四章 沙暴(2)


    茉莉走出帳篷,今天的陽光一如往常那樣耀眼,即便她竭盡全力舉目遠眺,所能看見的仍然是淺紫灰色的天空與黃金一般的沙子,沙丘延綿起伏,投下如同海潮一般的陰影

    「你相信穆薩的話嗎?」一個聲音突然在她身後想起,嚇了茉莉一跳,當她發現那個人是自己的叔叔時才放下心來:「他說的是那樣的真實……」她喃喃道。

    「但你現在也看到了,什麼也沒有發生,」她叔叔說,「茉莉,你應該相信我,穆薩只是厭倦了這裡的生活,才唆使族人和自己一起離開這裡——他一個人無足輕重,但幾百個強壯敏捷的戰士就不同了。」茉莉的叔叔說,穆薩並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艱辛的生活就像是風沙那樣消磨著他們的意志,而那些劫掠得來的蜜糖、絲綢和盔甲武器卻像蜘蛛的酸液那樣消融著他們的堅持——蠻族人喜歡自由,渴望自由,他們永不為奴,為此他們甚至不願意向紅龍屈服,雖然格瑞納達的王都,一個富饒而又強大的城市就在他們身側,他們的祖輩,父輩也從未想要過放下膝蓋只為了在那座城市中求得一席之地——但他們都已經老了,或是已經去了哀悼荒原,他們無法制止年輕人的野心與欲//望,不斷地有年輕人在一個夜晚離開自己的帳篷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或許已經達成了自己的願望,又或者已經成為了犧牲和祭品,也有可能,他們知道一旦離開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他們離開部族的那一瞬間就表明他們只會是部族的敵人而不是親人,即便他們帶著黃金和藥水回來,迎接他們的也只有淬著食蛛獸毒液的箭矢。

    「我們應該怎麼辦?」茉莉輕聲問道。

    「就這樣,」她的叔叔說:「和之前的每一天那樣,我們只是些窮困的小人物,格瑞納達的軍團即便剿滅了我們也無法得到足夠的補償,像穆薩描述的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你看到過人們用一柄錘子去敲打蚊蟲嗎?而且我們就像蚊蟲一樣敏捷,王都是屬於他們的,但沙漠是屬於我們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撫摸了一下茉莉粗糙的頭髮,和其他蠻族女孩那樣,她的皮膚和頭髮都是粗糙的,就像是砂岩,缺少水的滋潤,但就她的叔叔看來,她就像沙漠雨後盛開的花兒那樣美,但她的叔叔也知道,茉莉若是與其他地方的女孩相比,還是遠遠不如的——他知道茉莉一直喜歡著穆薩,這也是他為什麼不說出那些更殘酷的話的原因——商隊中也有女人,不是娼妓就是奴隸,但這些女人都在穆薩父親的強硬要求下殺了,茉莉的叔叔也為此迷惑不解過,但他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接受妻子的擁抱時他就突然明白了,那些女人,就像水那樣幹淨與柔軟,如果有了她們,誰還會想要如茉莉這樣粗糲的女孩呢?在她們沒有辦法馴養屬於自己的食蛛獸之前,如果需要逃亡,她們只能借助其他人的食蛛獸,那麼他們還能有作為武器與盾牌的速度嗎?就連茉莉的叔叔也不敢肯定,如果嘗過了這些女性的滋味,他仍然可以在災難到來時毫不猶豫地拋下她們……

    但如果穆薩能夠成為一個格瑞納達皇子的附庸,或是奴隸,那麼作為戰士,他應該也是可以有這樣的女人的,就像是那些附屬軍團的士兵,他們與奴隸的區別大概還能擁有自己的財產與武器,但他們一樣可以在外城區的酒館、浴池和旅店裡隨心所欲地享受內城的術士與騎士嗤之以鼻但對於蠻族來說簡直就像是幻境的美好生活。

    穆薩不會回來,也不會記得茉莉。

    ——————————————————————————————————————————————————

    穆薩走出「紅肚子」,他們剛才得以在最廉宜的大浴池裡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這是常年生活在沙漠中的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商人還僱傭了四個擦身女奴為他們服務——即便是最廉價的,池水也是熱騰騰的,乳白色的水看上去就像是蒸煮過的牛羊奶,因為加了藥草的關係聞起來還挺香,他們最小的同伴還忍不住偷偷喝了幾口,因為他覺得這就是奶,但他很快就吐了,悄悄地告訴穆薩這些水又澀又苦。他,還有其他人似乎都忘記了沙漠,完全地被格瑞納達的富足與華美征服了,在負責照看他們的人帶他們去酒館裡大吃了一頓後,他們更是相信自己已經來到了神祇的國度——因為格瑞納達對蜜糖的需求量很大的關係,這裡所有的食物都是澆淋過甜汁的,這種甜汁和食蛛獸的蜜完全不同,食蛛獸的蜜正確點來說應該說是分泌物,吃起來只有著輕微的甘甜,更多的是酸和油膩,但這裡的甜味又濃厚,又純粹,一下子就征服了所有人的舌頭。

    現在大概只有穆薩還記得他們只不過身在格瑞納達的城牆之間,在一片混亂的城區之中,街道上走的不是傭兵,走卒就是盜賊……還有娼妓。作為陌生的面孔,他們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就在他們身邊的接應人扭動著手指做了幾個隱晦的手勢,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就轉移開了。

    「我們可以喝點酒嗎?」穆薩的同伴渴望地問。

    「當然可以,」接應人說:「但我們應該回到旅店的房間裡喝,讓老闆送上來,他那裡有很好的血酒,如果你們不喜歡血酒,也有普通的朗姆酒和麥酒。」他當然不會允許這些人在外面喝酒,他看得出他們都是些鄉巴佬,可能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村子與城市之間的市集——他不知道他們就是即將被龍牙軍團毀滅的蠻族人,畢竟他從尖顎港來到這個乾燥暴躁的地方也不過幾個月,雖然因為有著分部首領的支持,他在這裡可謂如魚得水,但像這樣關鍵的情報他還是無從接觸的。

    穆薩從同伴的眼睛中看到了興奮的神色,他想要說些什麼,但還是忍住了——食蛛獸的感覺器官十分靈敏,酒是他們討厭的東西,所以蠻族人也從不碰酒,但為了能夠跟隨商隊們潛入格瑞納達,他們的食蛛獸都被主人親手殺死,拿走毒腺與蜜後就永遠地埋葬在了沙漠裡——他們帶進這裡的是食蛛獸的卵,這些卵表面覆蓋著如同塵土一樣的東西,斑駁凹凸的表皮讓它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堆土豆,所以可以說是十分成功地矇蔽了守衛們的眼睛,他們把它們放在背囊裡,就像是傭兵們隨身攜帶著的食物。

    而現在,在旅館的房間裡,這些卵還好好地待在他們的皮囊裡,這些皮囊看上去就和他們的衣服那樣平平無奇,就算是盜賊也不會想到能夠在裡面找到什麼好東西,不過還是有看管他們的人,穆薩走進房間的時候,他正在呼呼大睡,他是部族中一個……一個個子高大,但顯然缺乏智慧的人,他只懂得聽從穆薩的話,雖然對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有點愧疚,但看到這一景象的穆薩還是有點哭笑不得,他推醒了這個人,將帶來的食物遞給他,他朝穆薩一笑,直接坐在床上狼吞虎嚥起來。

    穆薩檢查了那些卵,這些都是從食蛛獸的肚子裡剖出來的,都是成熟的卵,透過乳黃色的卵皮,可以感覺到幼蟲正在卵裡蠕動,可能只需要三天,最長不過五天,他們就需要一頭巨大的,活著的沙漠蜘蛛,在它的身上刺洞,將這些卵放進去,沒有一個溫暖而營養富足的洞穴,這些卵可是不會成功孵化的,而沒有食蛛獸,他和同伴的家長就要降低一大半,至少在武技上,他們根本無法與遊走在旅館外的老練傭兵與盜賊相比。

    他想過是否該去詢問他們的接應人,但這只是第一天,那個黑髮的龍裔會不會因為他們的魯莽和急躁而感到不耐煩,拒絕接受他們的忠誠?穆薩決定再等待一天,但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焰上烤。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歡呼聲與喧囂聲,他衝出房間,看到一些人正急急忙忙地往外跑,他跟著他們,在街道上已經擠滿了人,他們都抬著頭,而穆薩在抬起頭之前,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每個蠻族人都必須熟悉和畏懼的聲音,就連嬰兒都知道聽到這種聲音的時候不要哭泣——這是鷹首獅身獸的唳叫聲,它們載著自己的騎士,從薰衣草色的天空掠過,密集的就像是雨雲,人們一直注視著這一場景,雖然在日常的訓練與演習中,這種景象並不少見,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多的鷹首獅身獸和他們的騎士,它們投下的陰影覆蓋在每個人的臉上和心上。

    「這是個歡迎儀式嗎?」一個人問:「或是別的什麼?」,他是知道龍牙有了一個新主人的。

    「戰爭,」有個人回答他:「或是屠殺,但如果你要把它看成一個歡迎儀式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

    巫妖騎在男面獅身獸的身上,克歐只索取了十張蜂蜜餅的代價就接受了鞍座,不過沒有轡頭,轡頭是絕對不可以的,異界的靈魂也不會接受,而且曾經的不死者也不需要用這些不牢靠的東西來控制一隻男面獅身獸。

    龍牙的營地裡,克歐的濃厚氣味仍舊沒有散去,這讓很多騎士們都不得不一再而,而再三地安撫自己暴躁的坐騎,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無論正面剛還是偷襲,克瑞瑪爾的獅身獸都取得了無可辯駁的勝利,而勝利者總是有著相當多的特權。譬如說,他們可以在所有鷹首獅身獸在場的情況下,第一個飛上天空,克歐在他們的頭頂上低空盤旋了一週,巫妖可以感覺到那些騎士和鷹首獅身獸的身體都是緊繃的,如果克歐敢於再一次用尿液羞辱他們,也許會被群起而攻之。

    不過克歐沒這麼做。雖然作為一隻男面獅身獸,他的立場可疑,性情更是又色又賤以至於自己的妻子與兒子都無法容忍,但他不是傻子也不是瘋子,當然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做些什麼,所以他只是盤旋了一週後就振翅飛向高空,而在他的身後,終於不必再提心吊膽的鷹首獅身獸們應聲而起,它們揮動翅膀的聲音就像是狂風捲過山谷。

    龍牙軍團中是三一配置,也就是說,三個騎士,和一個術士。一個騎士負責駕馭鷹首獅身獸和防護敵人對術士的打擊,鷹首獅身獸上的雙人鞍座是特殊的,騎士的身後就是術士,只不過他們背對著背,這樣術士的視線就不會被騎士所困擾,但這種配合需要長時間的訓練,尤其是方向,要知道,術士看到的恰好與騎士相反,如果術士給出的指令,或是騎士的判斷出現了錯誤,他們就可能直接衝到敵人的法術或是箭矢裡面去了——而就在他們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騎士,他們各自配備著數量充足的短矛與精緻的弩箭,短矛他們在對付地面的敵人時使用,他們甚至無需著力投擲,數百尺的距離可以讓一隻雞蛋變成石頭,黑鐵的短矛更是可以將一整隻恐爪龍釘在岩石的地面上。他們的弩箭要比一般人使用的更沉重,這是為了保證射程與力量,在空中作戰的時候,這些弩箭被用來對付使用飛行術或是漂浮術的施法者,因為弩箭非常奢侈地使用鐫刻著符文的秘銀,就像精靈那樣,術士與法師的附魔讓它們可以擊碎施法者們的防護魔法。

    我們從什麼地方開始?就在距離克瑞瑪爾不過一百尺不到的地方,米特寇特用寂語「說」,在高空中想要交談,除非使用法術或是大喊大叫,顯然米特寇特不會選擇後兩種方式。

    讓巫妖有點意外的,米特寇特以一種粗暴的方式解決了他的第一分隊長問題——是的,他成為了龍牙的第一分隊長,這對他來說似乎可以算的上一個正確的答案,第一分隊中的紛爭與動搖立即平靜了下來,而他的身份也不至於太過尷尬,而且作為近衛,他有權距離克瑞瑪爾最近。

    沙漠的邊緣,巫妖說,兩側同時推進,在中心點聚合。

    米特寇特笑了笑,看來你是不想給我們的敵人哪怕一個機會了——弟弟,你會得到格瑞第的歡心的,他說,半開玩笑的,我都快要嫉妒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 10:08
第四百六十五章 沙暴(3)


    茉莉的叔叔坐在沙丘上,他雖然認為茉莉的擔憂十分可笑,但他還是忍不住去觀察天空,沙漠和它們之間的部分,也許是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也有著對格瑞納達那些施法者的恐懼——他看見過那些術士招來雷電,吹起狂風,將鋼鐵化為熔岩,或是無聲無息地奪去眾多的生命……雖然他還是不覺得他們能夠操控沙暴,但這些傢伙都很殘忍,又強大,這點是必須承認的,他們在遭遇到施法者的時候,只有儘可能快的逃跑,而沒有絲毫敢於與之對抗的勇氣。

    就在這個時候,風吹過他的面頰,茉莉的面頰撫摸上去就像是砂岩,而作為一個年老的蠻族男性,茉莉叔叔的面頰簡直就像是恐爪龍的皮那樣厚重粗糲,每一寸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風、烈日與沙子留下了深刻的痕跡,即便如此,他仍然能夠感到風的力量正在迅速地增強,他猛地撲向沙地,眼睛緊盯著沙面,而沙子的表面就像是在被什麼推動那樣,每一顆沙子都在以一個均勻的速度滾動,不是那種常年生活在沙漠的人根本無從發覺——畢竟沙子下面還是沙子。但茉莉的叔叔不會忽略這個危險的跡象,他將手指伸進嘴裡,塗滿唾液,然後伸向空中,尋找著風的來向,而與此同時,他發起抖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寒冷,陽光仍然耀眼,但沙漠的溫度正在迅速地下降,強勁的風穿透了他的沙鼠皮衣和緊身衣,在隱藏起來的肌膚上激起一層又一層的小顆粒。

    他站在那裡,數著數字,從一數到一百,風沒有轉換方向,也沒有變得微弱,相反的,它正在變得更為狂暴。茉莉的叔叔停頓了一下,就像颶風那樣從沙丘上旋轉了出去,他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喊叫:「沙暴!」他喊著:「沙暴來了。」部族中的人立刻行動起來,他們不是第一次遭遇到沙暴,所以沒有人過於驚惶,女人們迅速地收起帳篷——這些簡單的帳篷也只是幾根木桿與布匹的搭配而已,他們將布匹從桿子上拉下來,然後放倒木桿,在木桿上旋上矛尖,這是他們唯一的長武器,然後女人們將孩子與寥寥無幾的用具用布匹包裹起來,背負在自己的脊背上,每個人的食蛛獸都被召喚了過來——它們不斷地摩擦著螯針與爪子,顯得煩躁不安。在一個長老想要命令它們吐出膠液凝結沙子造出庇護所時,他的食蛛獸狂暴地螯了他,雖然在眾人的幫助下他僥倖沒有當場死去,但他很有可能會被人們拋下——在所有的食蛛獸都不願意留在這裡的時候。

    「是什麼在讓它們恐懼?」茉莉的叔叔問。而穆薩的伯父轉過頭去,還有那些長老們,他們面面相覷,神情灰暗,用凶狠的神情注視著每個敢於質疑他們的人,「食蛛獸在這個沙漠也是有敵人的。」一個長老勉強地說,他沒有說謊,食蛛獸一向是翼蛇和獅身獸們的小甜點,也正是因為如此,食蛛獸們才會最終進化出這種令人驚訝的速度——雖然更多人認為穆薩的話可能是真的,但現在也沒人在乎這個,茉莉的叔叔沒有等待回答,他跑向茉莉,隨手拉下她的包裹,扔在地上。

    「等等!」茉莉喊道,包裹裡有著她最近得到的一面鏡子,鏡子是銅的,只有手掌那麼大,而且表面已經模糊不清,數不清的劃痕讓它只能照出斑駁的影子,但茉莉每天都在用食蛛獸身上的纖毛去磨它,希望能夠把它磨亮。

    「顧不得這些了,」茉莉的叔叔喊道:「我們不能有更多的重量了。」他將茉莉推上她的食蛛獸,然後是自己的,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嘶嘶聲,他們的食蛛獸迫不及待地振動翅膀,飛了起來,它們甚至沒有飛的很高,只是緊貼著沙面飛,從它們身上往下看,可以看到沙子正在如同波浪般地層層遞進,而他們還在飛快的前行,茉莉轉過頭去尋找自己的包裹,發現只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它已經被沙子淹沒了,她緊張地回過頭,凝視著前方,風在推著他們,她的食蛛獸從未飛的那麼快過,快得她都快無法呼吸了。

    而就在他們離開原先的營地不久,天際就出現了一條白線,這條白線從沙漠的這頭到沙漠的那頭,望不到邊際,而且它還在飛快地變寬變大,從一根線變成了條,然後從條變成了塊,最後從塊變成了面,它就像是從天穹的最高點垂下的一匹沉重的紗,連接著沙漠。從遠處看,它是那樣的不疾不徐,優雅從容,但只有緊隨在它們身後的人,才能知道它們的速度有那麼的可怕。

    上百名術士各自承擔著一條戰線的任務,他們的臉上帶著興奮無比的神色,殘酷的笑容以及那種就像是獅身獸們吃多了這個位面的「貓薄荷」才會露出的餮足之色,這是每個施法者在感覺強大的魔法能量流過身體時特有的愉快感覺,有人說它甚至超過了食慾與另一種古老的欲求,而且即便是對於為格瑞納達的龍牙軍團效力的術士們來說,這種感覺也不是經常能夠感受到的——施法者在施放法術的時候,大部分力量汲取於魔法星河,但仍然有一部分力量源自於自身,但如果只是使用捲軸,符文盤以及魔杖施法,他們所需要付出的力量就會變得微乎其微——微小的幾乎無法感受到,但那種魔法能量浪潮般地衝過身體,從自己的指尖噴湧而出的感覺是絕對不會改變的,這種愉悅的享受在使用比自己更強大的施法者抄寫的捲軸,製作的魔杖與符文盤的時候尤為明顯。

    而今天,他們所使用的力量來自於格瑞第,那位偉大的女神所賜予他們的力量源源不絕,似乎永無乾涸之虞,魔法能量衝擊著他們的身體,讓他們的心臟如同炙熱翻滾的岩漿,他們舞動手指,吟唱咒語,看著風和沙子跟隨著自己翻捲而起,那不是幾尺,幾十尺,而是幾千尺甚至上萬尺,就連他們自己都看不到同伴,幸而他們還有法術,法術牽繫著他們,保證他們可以以一條直線同時前進——龐大的沙暴就在他們的腳下,亦步亦趨,風吹動著沙子,也吹動著他們,鷹首獅身獸們全力拍打著翅膀,在短途它們的速度很難以食蛛獸相比,但論起持久來,它們就要遠勝過這些甜蜜蜜的小蟲子裡。

    一個術士看了一眼身邊的護衛獅身獸,獅身獸上的騎士拿出一枚魔法用具,讓它沉浸在狂亂的風暴裡,幾個呼吸後提起它觀看上面的數字——這表明了他們的速度,按照這個速度,他們可能還需要幾個小格才會與同僚匯合——騎士拍了拍鷹首獅身獸,用手勢告訴它回去的時候會給它準備一頭活的小牛,以此勉勵它更努力一些。

    術士們同樣承受這沉重的壓力,雖然碎片中屬於風的力量可以讓他們無所顧忌地施法,但施法所需的精神力還是從他們自身抽取,他們每三個小格就必須更換一次。

    新的術士取代了之前那個術士的位置,他握著手中的符文印章,這個秘銀符文印章每個參與施法的術士都有一個,它們連接著——「母親」格瑞第所賜予的珍貴寶物,操控沙暴的魔力從中而來——但提出這個設想,並將之轉為現實的人不是新王,也不是他的長子米特寇特,更不是紅龍的孩子凱爾門與凱爾絲,而是那個無法被他們所信任的,龍牙的新主人,新王最小的一個兒子,混雜著精靈血脈的黑髮龍裔。想到這個,術士的感覺就很複雜,他們一時間無法確定,巨龍的血脈最終還是戰勝了精靈的血脈這件事究竟是好是壞。

    「怎麼了?」他背後的騎士覺察到術士的異樣,即是提醒又是警告地問了他一句——畢竟每個騎士也有著與之常年配合的術士,他暫時不想在整個混亂的時期調換搭檔。

    「十分抱歉。」術士說:「我差點就被它迷住了。」說完,他馬上進入了失神狀態,原本隨著魔法的遠去而變得和善起來的颶風再一次瘋狂地咆哮起來。

    ——————————————————————————————

    巫妖率領著第一分隊停駐在沙漠的中心點,伴隨著他們的還有第四與第六分隊。

    「很可惜,」一個術士說:「那些蠻族沒有留在他們的蟲子窩裡,他們似乎在看到沙暴到來時就立刻選擇了逃跑。」他來自於第六分隊,額頭上長著鱗片,身後還耷拉著一條尾巴,彰顯自己的龍裔身份。他側身坐著,畢竟他和他的騎士都不能採用太過無禮的方式與龍牙的新主人對話:「我們的縱隊沒能搜索到他們的痕跡。」

    「他們無處可去。」第四分隊的隊長說,他原先就不是米特寇特的人,站在克瑞瑪爾的立場上說話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我想我們的統帥已經準備好給他們一個絕大的驚喜了。」

    「如果可以,」第六分隊的龍裔術士鞠了一躬,故作謙卑地問道:「我們可以提前得到一個暗示嗎?我可真是好奇極了。」

    「哦,無盡深淵在下,」第四分隊隊長在巫妖看過來的時候微微一笑,是的,黑髮龍裔的坐騎已經擊敗了所有的鷹首獅身獸,但他們的新主人還沒有拿出一份可以讓他們心悅誠服的答卷呢,雖然他對符文似乎有著極為深遠的研究,但這裡是格瑞納達,他們有時候相當地粗暴,並從裡面得到了難以計數的樂趣。「我討厭你,」他對第四分隊的術士說:「但我必須承認你說出了我的心裡話——尊敬的殿下,我們可不應該和那些可憐的小蟲子同一待遇——或許您應該需要我們的幫助,告訴我們吧,是需要騎士的短矛,還是術士們的魔法,我們正在等待著您的命令。」

    巫妖平靜地指了指他們的身下。

    第六分隊的術士與第四分隊的隊長一起往下看去,他們只能看到微微泛著波瀾的沙子。

    「我想我暫時還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曾經的不死者說:「我會讓你們看到的,那將會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景象。」

    第四分隊的隊長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他說,「我相信您是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在明亮的天色突然變得昏暗的時候,在黑髮龍裔的要求下,每隻鷹首獅身獸都起飛了,他們有序地盤旋在空中,而漩渦中的一小點就是克瑞瑪爾和他的坐騎,那隻可惡的男面獅身獸,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他們身上。

    「我說,」男面獅身獸突然說:「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為什麼不?」巫妖回答:「這是測試,最常規的那種,無法讓自己雙手沾滿無辜者血的人是不會被格瑞納達接受的。」

    「那些人裡會有女人和孩子。」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巫妖說:「我能夠留下穆薩已經踩在了最後的界線上。怎麼樣,你準備把我扔下去嗎?」

    「當然……不會。」男面獅身獸說,但他在心裡說,我只會把你的腦袋塞進你的嗶——嗶裡。

    但就在這個時刻,他聽見身上的施法者正在吟唱一個冗長的咒語,這個咒語聽上去像是與水有關——這是個普通也不普通的法術,之所以說它不普通,是因為它裹挾而來的魔法能量太強大了,強大的就連克歐也要簌簌發抖,他想要說話,卻根本無法張開嘴,他想要有所動作,但就連維持翅膀的拍打都變得艱難,有那麼一個瞬間,克歐想自己就這麼一頭栽下去算了,但他想說,他想給身上的龍裔最後一個機會。

    他身下的沙漠正在發生變化。

    沙子正在發光。不,不是發光,克歐反駁自己說,那是水,水反射著陽光。

    沙漠裡的水在很多時候都像征著生機,從瀕臨死亡的人類到只留下種籽的花,但有些時候,它意味著絕望的死亡。

    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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