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盜靈人 作者:焱悠(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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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2016-3-10 16:48:3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 16486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5
第六章 賜福



    妮絲娜這一路,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既然選擇要紋,為何考慮有一天會洗了它」。妮絲娜記得,那一次子揚決定投資自己的紋身店時,她在子揚洗澡之後看到了九尾咒靈,這紋身遍佈秦子揚的整個後背,而且手法精湛,非常適合秦子揚。那時候她看到這個得到了一些靈感,便將九尾咒靈放在自己的畫冊裡,有不少客人都覺得它很有意味,就是恐於要紋九尾咒靈承受的疼痛,都選擇了放棄,或是選擇水墨畫式的滿背,到頭來只有一個退伍軍人選擇了原封不動的九尾咒靈,斷斷續續紋了半個月的時間,每次都扎到他渾身發抖。妮絲娜一直以秦子揚這個滿背為傲,雖然子揚和家裡人斷絕了關係,但是在心底她一直把她當成家人,只是從沒有和誰說過。如今秦子揚這麼堅強的人都選擇洗掉如此漂亮的紋身,讓她開始懷疑人們對於紋身的看重性了。

    妮絲娜將秦子揚帶到店裡,他的男朋友出來和他們打招呼,看到秦子揚,他還要求與她合影。

    「他叫馬喬,在店裡叫『三螯』,你這難度不小,就讓他給你洗吧。」

    「那你叫什麼?」秦子揚看著牆壁上貼著的海報,大多都是朋克搖滾的海報,當然也少不了他們的紋身。

    「八早。」

    秦子揚坐在椅子上等待馬喬準備工具,妮絲娜靠在一邊翻看著馬喬的畫冊。每個紋身師都有能夠代表自己的畫冊,上面都是些原創圖,馬喬的畫冊就像一本辭海,天知道他哪有這麼多時間和靈感。

    「你真的決定要洗了它,說實話,我真的不讚成你洗掉這麼漂亮的紋身。」

    「我懂你的意思,但以前的生活帶給我大多的痛苦,我只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忘掉它。」

    「都好了,對了娜娜,今天我就不上班了,你姐這活工作量挺大的。」馬喬紮了個小辮子,看上去有點藝術家的味道,他穿著健身用的背心,露出一條和妮絲娜差不多的花臂,上面是一些看不懂的圖騰。昨天因為光線太暗,秦子揚還以為他是個社會青年呢,現在看這白皮膚白臉的,倒是有幾分文質彬彬的感覺。

    「走吧。」妮絲娜一拍秦子揚的肩頭。「很疼的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大滿背,估計要疼得哭出來。」

    秦子揚抬頭看了看表妹,半張嘴巴想要說點什麼,最終沒出聲。她其實想說,有什麼比在研究所裡面被研究痛苦,那可是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呢。她站起身,跟著妮絲娜走到馬喬的工作室,裡面同樣貼了不少樂隊的海報。

    「以前在網上看過你的演出,沒見到你有紋身,沒想到你是深藏不露啊。」馬喬對著秦子揚微微一笑,妮絲娜拉了皮墩子坐在一邊繼續看馬喬的畫冊。

    秦子揚背對著馬喬脫下上衣,當馬喬看到九尾咒靈的全貌後,突然狠狠一顫,整個人就像被電擊過一樣。

    眼前的白狐彷彿復活了一般在他的面前跳起舞來,那潔白無瑕的九條尾巴時不時纏繞在身。而它身後的蠍子,揮舞著兩隻巨大的螯,環繞著狐狸來回走動。馬喬使勁搖了搖頭,突然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周圍沒了秦子揚和妮絲娜的影子,只剩下美麗的白狐和蠍子。

    「喂喂喂!你發什麼呆呢!」妮絲娜對著馬喬的腦袋就是一錘,馬喬回過神來看到秦子揚和妮絲娜。

    「沒有,就是覺得這滿背太美了,沒克制住。」說著他就戴上護目鏡,拿起激光頭對著子揚的皮膚。

    「啊!」秦子揚突然覺得背後傳來一股鑽心般地痛,忍不住慘叫一聲。

    「疼歸疼,但是有那麼疼嗎?」妮絲娜看著秦子揚緊鎖眉頭,說道。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覺得……好痛啊。」馬喬繼續工作,秦子揚緊握著手中的衣服,身體不住顫抖,不出十幾秒,就看到有汗珠從她的額頭滾落下來,她乾脆咬著衣服不讓自己叫出來。

    「等會等會。」看到秦子揚疼得快要暈過去了,妮絲娜忙叫住馬喬,馬喬還覺得奇怪,平時哪有客人疼成這個樣子,又不是掏心挖肺的。

    「怎麼個疼法?」妮絲娜蹲在秦子揚面前,後背上的疼痛感減小後,秦子揚深呼一口氣,身體搖搖欲墜看上去就要倒下去了。

    「好像……深入骨髓一般……消個紋身……有這麼痛嗎?」

    妮絲娜抬頭看看馬喬,兩人一臉迷惑。

    「咱家機器是不是出毛病了?」妮絲娜問道。

    「不可能啊,我前兩天還給人洗過呢。」馬喬一臉無辜道。

    「算了,要不今天就到這吧。」妮絲娜看著秦子揚,她點了點頭。

    送走秦子揚和妮絲娜之後,馬喬只覺得頭腦發脹,眼睛發酸,自己見過九尾咒靈,更見過妮絲娜給別人紋過這樣的圖案,可是剛才秦子揚背後的那一幅,好似帶著一種強烈的痴迷感,讓每一個看到它的都有一種吃掉它的衝動。馬喬覺得自己應該是最近工作疲憊,找不到靈感而產生焦慮,致使出現了幻覺。

    他走出工作室,三胡迎面而來,他也是店裡面的師傅,看到馬喬後對著他一笑。

    「大新聞啊!」他朝著馬喬的肩膀重重一拍。「你可是從來沒提過,娜娜她姐就是秦子揚。」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馬喬摸著頭走到客廳,打開一瓶酒,咕嘟咕嘟喝起來,三胡覺得他很奇怪,就沒再打擾他。馬喬從身後的畫冊架子上取下妮絲娜的畫冊,翻開九尾咒靈那一頁,這一張沒有秦子揚後背的吸引人。看著這一幅圖,馬喬心底竟萌生一種恐懼,就是他很不希望再次看到秦子揚背後的九尾咒靈,而是希望自己能夠紋出這樣的滿背,不過這樣的恐懼感很快又消失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看著馬喬一副焦慮的樣子,三胡也拿著一瓶啤酒坐到他身邊。

    「沒怎麼,就是覺得秦子揚那個滿背洗掉了有點可惜,多好的滿背。」

    三胡低頭看了看九尾咒靈,驚訝地看了看馬喬的臉。

    「不會是九尾吧?」

    「沒錯啊,而且我猜娜娜就是看到她姐姐背後的紋身有了這個靈感,今天她就是來洗紋身的,後來也不知道是店裡面機器的問題還是她皮膚的問題,剛開始就疼得受不了,這活就擱下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洗,可惜了可惜了!」馬喬覺得一陣悲傷湧上心頭,情不自禁用雙手摀住臉。

    「你別太過了,有那麼悲傷嗎?」三胡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便一臉笑相。

    「你懂個屁,那是信仰。」馬喬反駁道。

    走出紋身店,妮絲娜看著面色蒼白的秦子揚,生怕她有些閃失,便直接將她送到家。她給子揚沏了一杯綠茶放在面前,子揚瞅著綠茶一臉悲哀。

    「想洗個紋身都這麼難,難道我的生活就這麼悲催嗎?」

    「想什麼呢,要我說你乾脆就別洗了,一個紋身而已,有它沒它一樣奔向新生活,我已經和酒吧老闆打過招呼了,他非常樂意你去駐唱,到時候唱搖滾唱民謠隨你便,開心就好,趕緊忘了以前的悲傷,別那麼矯情。」妮絲娜拿起沏好的茶喝了一口。

    「對了,送給你一個禮物。」妮絲娜起身開門離去,幾分鐘後,她又跳出來,抱著一把吉他。

    「當噹噹噹!」她把吉他在子揚面前晃了晃。

    「不錯吧,新貨呢!」

    子揚打開吉他試了試,沒戴鐵指甲的她左手僵硬的如同蠟燭,別說是能不能順利切和弦,就是f和弦她都難以駕馭,不過她還是很高興,畢竟自己又能唱歌了。

    「我想……今晚就去,就當個熱場的歌手,不喊不燥的,可以吧。」

    「一切都隨你呀,反正老闆和我很熟,你又是免費唱,他何樂而不為呢。」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秦子揚放下吉他,湊到妮絲娜面前,一本正經。「九尾咒靈這玩意,你都給誰紋過?」

    「又是九尾咒靈啊……」妮絲娜朝著一邊看過去。「這算是我們店裡面的招牌吧,可是迄今為止只有一個退伍的老兵紋過全貌圖騰,其他客戶要麼打聽了難度和價錢後,就知難而退了,要麼就選擇紋水墨畫一樣的圖案,不需要承受那麼久的疼痛。主要是能不能忍受的問題,很多人都不能承受這樣疼痛。對了,說起九尾咒靈,我很好奇,當年你上大學的時候是如何忍受住這樣的痛苦的?」

    「和你說實話吧,我的九尾咒靈其實……不是紋身。」秦子揚抬頭看著表妹,她沒聽懂她話中的意思。

    「信仰?」她咧開嘴笑道。「秦子揚本身就是一種信仰哦!」

    「拉倒吧,我不是那個意思,當時候我在為藍帕研究一種危險的武器,沒想到……後來發生了一點小事故,一些不正常的實驗品撲到了我的身上,我開始不以為意,到了後來我就覺得很有幹勁,無論是唱歌還是搞研究都覺得時時刻刻都精神無比。後來經過檢測,身體各方面指標都很正常,就沒在意。直到有一天和瑪莎去洗澡,她稱讚我背後的紋身,我那個時候才發現,背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九尾咒靈。」

    「你編故事的能力不錯啊,早就聽聞你忽悠人的能力強,今天一聞算是領教到了。」妮絲娜一臉輕鬆,拿起指甲刀磨指甲。

    「我沒編故事。」秦子揚抬手一只蚊子落在指尖。「很多東西都是用科學無法解釋的,可是我偏偏要鑽研這樣的東西。我發現不是科學無法解釋,而是如今的科學沒有達到那個地步。那幾年,我並非一心一意籌備演唱會,我不寫歌,只翻唱也是有原因的,我每天研究藍帕交給我的任務,他希望發明一種能夠加強人類身體機能的武器,一方面縮短一個精銳士兵的成長歷程,一方面減少士兵的數量,用機器代替正面衝擊。他看中我能夠和小動物建立情感的能力,便讓我跟進這個研究項目,東西沒研究出來,九尾咒靈倒是上身了。」

    「你的意思是,這九尾咒靈不是紋上去的,而是通過……其他什麼方式弄上去的?」妮絲娜走到秦子揚身後,撩起她的衣服,撫摸著九尾咒靈。

    「可以這麼說吧,反正我現在已經離開『蟻巢』,那些該死的秘密藏著掖著也很難受,索性就告訴你了。」

    「那這玩意還真是上帝賜給你的禮物啊……」身後的妮絲娜帶著迷醉的口吻說道,秦子揚立刻拉下衣服,轉頭看著表妹,她被秦子揚的舉動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麼禮物,我告訴你,這玩意破壞了我原本的家,又毀滅了我一手建立的新家,現在我一無所有了,都是它害的!」秦子揚對著妮絲娜喊道,然後走到臥室狠狠地關上門。

    「她這是怎麼了?」妮絲娜瞅著房門一陣發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5
第七章 Half-mountain



    從迷城一路開到有飛機場的地方,直奔京都,再從京都飛到青城。進入內蒙古境內,樊狸在飛機上看到身下漂浮的白雲和頭頂的藍天,覺得這就是伏雷得姆所待的仙境。他就這麼望著窗外如痴如醉地來到青城,走下飛機,踏入青城,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大草原,只可惜走出機場看到的都是高樓大廈,從青城到西烏珠穆沁旗還需要經過錫林浩特,下午六點多,他們從錫林浩特機場走出來,抬頭就是藍天白雲。

    「突然想想就覺得奇怪,內蒙古這麼大,我們是先去half-mountain還是先找妮絲娜。」

    「我覺得還是先找half-mountain比較靠譜。」珈藍抬頭看著天空。「天真藍,真想一輩子都住在這裡。」

    他們在錫林浩特市匆匆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包了一輛面包車直奔西烏珠穆沁旗的half-mountain。這個所謂的half-mountain其實在當地就稱為半拉山,可能是倪梓瓊覺得半拉山不好聽,而且又有重名的,就叫它half-mountain。在照片裡面看,這個half-mountain並不是一座實際意義上的山峰,而是一座小丘陵。據說當年成吉思汗的士兵行軍至此,被座山峰阻擋,他一聲怒嚎,舉起戰斧,將山峰劈成兩半,於是便有了這麼一座一面形如峭壁般的丘陵。

    說實話,錫林浩特市給樊狸的感覺就是空氣清新,難得在這麼一座小城市裡面呼吸如此清新的空氣,也難道在這麼一座小城市裡面抬頭就能看到藍天和白雲。都說秋天是北方萬物沉寂的開始,可是今天是八月中旬,野外仍然是綠中帶黃,仍然有無數螽斯在鳴叫。司機一路飆到西烏珠穆沁旗,然後再奔著半拉山的位置猛開過去。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眼前出現了蒙古包和越野車。

    原來這裡還是一個旅遊區,只是因為天氣變冷,這裡的工作人員都撤攤了,四周的蒙古包也都栓了大狗。很快,一馬平川的大草原上驟然出現了一座丘陵,它的右面被齊涮涮地切掉,左邊很平緩,這樣的坡度和路況應該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到頂端。

    司機說這個地方還摔死過好多人,這裡沒有華山奇險,也沒有秦嶺詭異,於是不少遊客放心大膽地爬到山頂,結果就會有悲劇發生。樊狸他們在山腳下下車,他給了司機一萬塊錢,約定一天後在這個地方見面,他會再付一萬塊錢。司機高興地囑咐了他們一陣,便屁顛屁顛地開車離開了。

    因為入秋客少,蒙古包都成了擺設,周圍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在晃動,還有可能是剩下撿垃圾的工作人員,他們繞到half-mountain被劈開的那一面,支起簡易帳篷。周圍到處都是草,前方還一條很隱蔽的小溪,小溪周圍是高高的蘆葦,裡面的水冰冷刺骨,沒見到魚蝦的影子。

    樊狸這回算是見到了夢中的草原,雖然不如夢幻般那麼充滿了濃情詩意,但也算是開了眼。畢竟對於當今世界,這樣的藍天白雲和清新的空氣成了奢求。他望著那些拴著大狗的蒙古包發呆,如果能夠早點來,是不是還能夠品嚐到牧民最喜歡的手抓羊肉呢?

    奶茶、烤全羊、手抓羊肉還有……一系列奶食品,想到這兒,樊狸已經口水直流,直勾勾望著帳篷頂上發呆。他太喜歡這股自由的感覺了,天空中倘若能有一隻雄鷹飛翔,那麼就再完美不過了。

    「珈藍,你說這地方的人就直接將羊肉煮好,撒一把鹽就吃,那山味會不會很重?」

    「對我而言,是肉就好,至於山味,應該不會太重吧,畢竟這些都是綿羊,綿羊的肉質比山羊好,至少比中部地區的山羊肉好吧。」珈藍拿出一根烤腸遞給樊狸,他卻擺了擺手。

    「我記得當年一起下墓的時候,因為路途遙遠,為了節省糧食,你還吃過生肉呢,就像那些狼,撲倒一隻羊大口大口撕著上面的肉,看上去就香!」

    珈藍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會想念生肉的味道的,當初葉雨凝不是廚師嘛,你們沒一起討論過生肉的味道啊。」

    「我們哪有那個閒功夫。」

    「是啊,忙著滾床單了吧。」珈藍這條毒蛇說來也是,這麼好的美景,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樊狸的確想念葉雨凝,好不容易通過這次環球旅行釋懷了慘痛的過去,她這一句又讓他的心沉了一陣。

    樊狸抬頭看著即將墜落的太陽,指了指西面。果然,一天中最後的太陽光打在斷壁上,將整個黃褐色的斷壁染得通紅。樊狸和珈藍趕緊帶上背包,將帳篷壓在石頭下面,仔細看著斷壁旁邊的巨石。

    「這麼多巨石,到底是哪一塊?」樊狸說道。

    「再等等吧。」珈藍回答道。

    當太陽徹底落下去之前,前方的峭壁上突然出現了一隻蠍子一樣的影子。珈藍和樊狸趕快跑過去,仔細瞧著這只蠍子。影子勉強看上去像個蠍子,頭衝下,兩隻大螯好像指著地面,後面有只尾巴,不能出現八條腿那麼精細的結構。樊狸順著蠍子所指的地方看過去,發現只有一塊巨石。珈藍撫摸著石壁,尋找上面的玄機。

    此時周圍已經沒有什麼人了,該收攤的收攤,只剩下蒙古包裡看場地的人,這些人因為氣溫下降早早鑽進蒙古包裡。

    「是不是石頭的原因?」樊狸盯著石頭塊,然後拿出手電仔細看著面前這塊巨石,他發現石頭與地面相接的地方並不嚴密,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石頭應該就是一個機關,如果推開的話,下面會蓋著一條密道之類的東西。

    「來,搭把手!」樊狸雙手扶在石頭上,珈藍會意後和他一起用力。果然,在兩人共同用力下,石頭微微一顫,只覺得手下咯噔一聲,石頭和大地之間就露出一條縫隙,周邊的沙子開始漏進去。

    「果然沒猜錯,繼續!」

    他們將石頭推開,眼前出現了一條只能一個人進去的隧道,樊狸說著就要往下跳,但是珈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讓她來打頭陣。論格鬥能力和機敏程度自己遠不如珈藍,加上她還會巫術,樊狸沒理由拒絕。

    這是一條很低的隧道,裡面是土路,看上去很像盜墓賊臨時打出來的。珈藍和樊狸貓著腰走進去,如此空間珈藍沒法使用弓箭,只能一隻手拖著長弓,另一隻手握著木箭。樊狸讓攝靈變成一枚手電筒照著前方,筆直的藍光一直朝前打過去,前方出現了一個轉彎處。

    他們大約走了有一個多小時,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樊狸只覺得腰酸背痛,他嘆息自己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這時前方的光芒突然詭異的散開,應該是那邊的四壁變得開闊。

    兩人放慢腳步,小心翼翼踩過去。前方漸漸出現了一個出口,珈藍舉著手電筒朝著裡面望瞭望,然後對著樊狸點點頭,她扔出鳥頭骨手鏈,閉上眼睛冥思一陣,然後大膽地走出去。

    「哇!」走出隧道,樊狸舉起攝靈,藍色的光芒將眼前照亮,周圍出現了一排排和女警老巢中差不多樣子的箱子,他打開箱子往裡瞅了瞅,發現裡面都是清一色的小試管,只是這些試管和葉雨凝那的有所不同,裡面裝著黑兮兮的東西。

    樊狸小心地捏出一根,透過藍色的光芒,他發現裡面黑色的東西如同煙一般,而且還在漂浮,好像底部有氣流在吹著煙氣舞動。

    「這就是……魔能?」珈藍也拿出一根,仔細看著試管。

    「這裡足有……上萬根吧。」樊狸看著面前的箱子說道。

    「倪梓瓊就想讓我們看到這些,然後報告給『蟻巢』?秦子揚當初將這些東西藏起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應該不會上報給藍帕,我現在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好像她站在秦子揚這邊、自從上次被葉雨凝耍了後,我就開始對這幾個女特工有所警惕了,她們各個不同尋常,本來就值得懷疑。」

    「樊狸,你看這邊。」珈藍說道,樊狸順著聲音走過去,發現珈藍身邊有一個書架,裡面放著不少文件,上面都印著「蟻巢」的標誌,讓他不禁回想起爺爺所留的文件。

    樊狸打開一份文件,裡面寫著《針對魔能危險評估》,後面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實驗數據,最後用一連串的漢語寫著:初步定論,魔能可以模擬任何生物的dna,並且可以獲得dna編碼序列,自主產生新的序列重編碼,還可以重新編排dna修飾物,甚至不受翻譯途徑的限制直接改變新蛋白質的修飾,產生不同功能的蛋白質,進而表達出不同性狀。

    樊狸當然看不懂其中的意思,所以他又拿起一本,依然是對魔能的風險評估,後面詳細寫了魔能的一些性質,和之前一樣都是樊狸看不懂的話,不過最後一段他倒是看懂了,最後寫著這麼一段話:倘若利用魔能改造士兵的體能,在不改變dna的情況下改變翻譯蛋白質的性質可以達到預期的目的,可是對於這樣行為的後果暫時還沒有定論,有可能對士兵身體造成摧殘式影響。樊狸又翻了翻其他報告,都是針對魔能的評估,大多都是闡述了魔能各方面的不足性,沒有一份報告是介紹魔能是從哪來的。

    「看來這個秦子揚是怕『蟻巢』利用魔能發動戰爭,所以偷偷地將魔能封存。」樊狸總結道。

    「那麼她的初衷算是好的,如果這個魔能項目對於『蟻巢』算是一個新星計畫,那麼這個計畫的失敗也就意味著秦子揚對『蟻巢』失去了實際意義,導致後來一系列事情的發生。」樊狸繼續說道。「但是我依然奇怪,之前都說秦子揚可以和動物建立情感連接,這算是秦子揚的優點之一,假如她可以操縱蟑螂這樣的昆蟲作為間諜,那麼對『蟻巢』的價值還是非常之大,何必因為一個魔能計畫讓她頓失領導地位呢。」

    「『蟻巢』這麼複雜的組織肯定有他們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們就算是知道了也無濟於事,我想這些魔能還是呆在這裡好,一旦問世,就會有更多的人想要研究它,到時候就不是秦子揚一個人能夠應付的了。」珈藍將試管重新插到箱子內。

    「說得有理。」樊狸一邊對著珈藍點點頭,一邊放下試管,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霹靂,致使他立刻暈了過去,珈藍一把拉住樊狸,但是他手中的試管卻滑到了地面,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裡面的黑色物質飛濺出來。

    「該死!」珈藍拉著樊狸向後退了一步,這時樊狸一陣咳嗽,清醒過來,眼前的黑色煙霧閃電般撲到他身上,他只覺得眼前再次一黑,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5
第八章 藍色魅影



    樊狸只覺得自己深處海底深淵,四周的壓力讓他的大腦一陣劇痛。他努力睜開眼睛看著四周,一陣藍色的光芒從頭頂打下來,照亮了周圍。他看到旁邊並非是怪異的深海魚類,而是一排排著著烈焰的骷髏。他頓時覺得大腦一熱,這不是心奴手下的雜碎嗎?怎麼,眼前為什麼都是他們的樣子。

    骷髏朝著同一個方向走過去,樊狸順著他們前進的方向看到一條狹窄的橋,橋下著著熊熊烈火,時不時有鮮紅的火星冒出來,在橋的另一端,有一顆正在燃燒的大樹,樹下站在一人,這麼遠看過去只能看到他身上的火焰和模糊的人形。

    想到前些日子變成焦屍的自燃者,樊狸心中不由一顫,不會吧,難道自己也成了自燃者?回想起那些自燃者,他們全身上下都燒著烈火,行為完全不受控制,自己會不會和他們一樣,並非身體不受控制,而是靈魂墮入到了另外一個空間,在現實世界只留下一具軀殼。

    正想著,上方突然抬起一股力量,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揪住自己的脖子一直往上拉,一直將他拉離這片火海。藍色漸漸取代了紅色,四周出現了一片海洋,他漂浮在中間,頭頂穿來一聲鳴笛般的刺耳呼嘯,他發現一條藍鯨樣子的怪物從頭頂劃過。

    他害怕這怪物想要吃掉他,便拚命地向著海底的方向游。自己只有這怪物的一顆牙齒那麼大,如果它微微張開嘴,很可能將自己吸入體內。樊狸不顧一切地向下游,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他不敢回頭,生怕這怪物像墓穴之中的鬼怪一樣,看一眼就會要命。等到觸碰到了海底,他才仰頭看去,頭頂已經沒了怪物的影子,陽光從海面照下來,照亮了海底。

    「我有那麼恐怖嗎?」他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樊狸轉過身,藍色的光芒竄上手背,彙集成一把長槍。他看到眼前站著一位穿著風衣、戴著厚圍脖的男子,很像大街上高冷的文藝青年。他朝著自己走過來,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攝靈,攝靈便化為一團藍煙消失不見了。

    「你知道攝靈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嗎?」他張口問道,樊狸只能搖搖頭,他哪知道這玩意的意義,連這玩意的來歷他都一無所知。

    「他真正的意義是收集靈魂——罪惡的靈魂,可是靈魂你看不見,摸不到,有些人甚至懷疑他們的存在,所以攝靈在你的手中變成了武器,一個隨時隨刻都能變化出來的武器,不過這樣也好,你可以帶著一台大炮上飛機,還不用擔心被安檢的警衛攔下來。」

    「你……是藍帕?」樊狸盯著眼前的男子,他聽到樊狸的話顯露出一絲驚訝之情。

    「沒錯,你怎麼知道我是藍帕?」

    「直覺……我覺得,你應該是這個樣子,或是說……這樣的人應該是你。」樊狸乾巴巴地回答,使藍帕露出一絲微笑。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麼我就要感謝你。第一,感謝你幫我擊退了葉雨凝,除了秦子揚,還真有一個人能夠限制住她,你做到了我無法做到的。第二,感謝你擊退了心奴,你雖然救不了迷城的青年,但是你救下了更多地方的青年人,挽救了一個浮躁的時代。第三,我感謝你帶我來到這個地方,看來我猜得沒錯,秦子揚的確完成了實驗,而且巧妙地躲過我的眼皮子,half-mountain……聽起來蠻神聖的樣子,其實地下埋藏著罪惡之源。」

    「你為何要處處為難秦子揚她們?」

    「為難?」藍帕的臉上飄過一絲陰雲,他似乎不喜歡樊狸對著他指指點點。

    「秦子揚對你而言是什麼?歌手、信仰、產生信仰的人或是夢想締造者?對我而言她就是武器,對『蟻巢』而言她也是武器,武器的價值是用戰爭來防範戰爭,或許你會說,我們的科學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控制力,可是我依然覺得有一張王牌在手,不怕『蟻巢』不走正途。」

    「那麼接下來你要拿走這些東西嗎?我看過風險評估,這魔能十分危險,弄不好就是自找沒趣。」

    「哈哈哈!」藍帕抬頭大笑著。「上次接受秦子揚的提議招募葉雨凝,我已經自找沒趣了一次。我知道魔能對我來說的危險性,更知道它本身的價值,其實魔能的力量不在於它本身,而在於使用它的人。葉雨凝是我見過最綜合實力最強的特工,她的膽識超過賈斯丁,謀略超過潘明月和倪梓瓊,力量超過秦子揚,所以魔能在她手中可以將『蟻巢』攪得天翻地覆。」

    「等等,賈斯丁?」

    「是賈斯丁,他是『蟻巢』的博士,是個禿瓢。」

    「我在我爺爺的文件裡見過他的名字,他是當年和我爺爺一起研究古玩的四人之一,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誰,全大順、王清到底是誰?」樊狸變得很激動,彷彿剛才跳入火焰中的一幕給了他無窮的勇氣,讓他可以面對「蟻巢」的最高領導人毫無懼色。

    「你就不想知道你爺爺是誰嗎?呵呵,人啊,問題太多就會惹禍上身。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匿者有殃。我勸你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吧。潘明月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才無法自拔,最終落到如今的地步,而秦子揚比她聰明,提前妥協了。」

    「你知道秦子揚在哪對嗎?」

    「我當然知道,我也知道我的手下出了一個叛徒,可是我目前不想去對付它,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這件事只能你來,別人不行。」

    「什麼……」樊狸還不知道藍帕是好是壞,只是熊貓、倪梓瓊和潘明月都表現出對他的恭敬,讓他覺得就目前而言藍帕不是敵人,但是卻是一個非常非常複雜的人。

    「找到秦子揚。」藍帕抓住樊狸的手,藍色的火焰立刻竄上手背,在他手心彙集成九尾咒靈的樣子。

    「這算是一個契約吧,盜靈人!當初你爺爺留下的禍患他自己沒有處理好,你爸爸又葬身於幽都,所以你們樊家的債,就落在了你的頭上!」藍帕猛地一甩樊狸的手臂,樊狸的眼前立刻出現了珈藍的影子,她正將自己放在地面,準備給自己人工呼吸。

    「喂!你嚇死我了!」看到樊狸醒過來,珈藍狠狠一拍他的腦門。

    樊狸坐到地板上,周圍依然是儲存魔能的那間密室。

    「到底又看到了什麼?你知道你剛才連呼吸都沒有了嗎?」珈藍的臉上寫滿了焦急,樊狸只是點點頭,他面色蒼白,身心疲憊,雙腿抖得就像發電機。

    「我看到了……藍帕。」

    「藍帕?你說『蟻巢』的首領?你怎麼知道那是藍帕。」

    「直覺告訴我是,他說我爺爺那輩欠下了債,讓我來還,又讓我去找秦子揚。」

    「秦……怎麼怪事都會落到你的頭上,先是葉雨凝,然後又是藍帕,最後又是秦子揚,你怎麼總是和瘋子打交道。」

    樊狸抬起右手,攝靈出現在手心,彙集成九尾咒靈的樣子,他出神地望著九尾咒靈,好像其中有一股強大的魔法在吸引著它,直到珈藍揮揮手打散了攝靈。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去找妮絲娜,如果伏雷得姆是給我指了一條明路,那麼我就不該拒絕他的禮物,但是我不打算利用『蟻巢』的設備尋找她,我覺得『蟻巢』過於複雜,這件事還是我們自己來辦好。」

    「你那算怎麼辦?你不會打算到網上去搜吧?」

    樊狸一愣,珈藍竟然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不符合她的性格啊,難道和自己待久了,她體內也萌生了幽默細胞?不過話又說回來,珈藍說得沒錯,葉雨凝的一些秘密都是通過網上的舊帖子分析出來的,尋找妮絲娜這件事為何就不能利用網絡呢?

    想到這樊狸只覺得有了動力,他在珈藍的攙扶下站起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出隧道。走出半拉山的時候,四周已經墮入黑暗,他拿出手機,發現信號是空的,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盲目離開不是解決的方法,想要離開這地方,只能等待提前約好的司機。

    不知為何,自從和藍帕見了一面後,就覺得體內的能量都被吸走了,吃了兩袋餅乾,肚子仍然咕咕叫,接近虛脫的他只能躺在草坪上抬頭看著被繁星填滿的天空。

    其實他心裡也有過抱怨,自己為何總和這群瘋子打交道。葉雨凝、秦子揚、潘明月、倪梓瓊、舞媚焱、謝凌,和她們口中總是叨唸著卻不見露面的瑪莎,她們七個人之間充滿了神奇色彩,樊狸總覺得她們七個人總是被一股黑色的鎖鏈緊緊捆綁著,可是他又說不出是什麼,最近的事情太多,讓他無法將所有複雜的事情都聯繫到一起。

    「樊狸,我和那邊的師傅講了講,他願意給我們騰出一個蒙古包休息。」珈藍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他要多少錢?」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走吧,不要錢,還有奶茶呢,不過是鹹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6
第九章 雄鷹



    那次洗紋身失敗之後,秦子揚又去了兩次,換了兩家店,可結果都一樣,每次都在剛開始的時候痛不欲生,工作便終止了,令紋身師都很驚訝。如今九尾咒靈已經毀了三分之二,最下面的一隻蠍子已經看不出來了,可是秦子揚也被折磨的夠嗆,三天來就沒怎麼好好吃過飯,還動不動就對妮絲娜大吼大叫。

    妮絲娜覺得莫名其妙,白天在紋身店接活,晚上回來總是看到秦子揚癱倒在沙發上睡覺,要不就是把房間弄得一團糟。今天她打開門再一次看到躺在地上,兩隻腳搭在沙發上的秦子揚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將她拉起來。

    「走!」妮絲娜一隻手拉著她,一隻手握著吉他,粗魯地將她朝著門口拉過去。骨瘦如柴的子揚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儘管劇烈掙扎,仍然在幾秒之後被拖到了門口。

    「你要是今天再不唱歌,你就給我滾蛋,愛去哪去哪!」

    「哎呀疼疼疼!鐵指甲鐵指甲!」秦子揚掙扎一番,妮絲娜鬆開她的手,她飛快地跑到桌子邊上,一把抓起桌上的鐵指甲,然後靠著之前被她毀掉的茶几看著妮絲娜。

    「真要去?」

    「你以為我和你開玩笑呢?」妮絲娜拎著吉他走到子揚面前。「茶不思飯不想,精神懈怠,你他麼一天給我想些什麼呢!你要是再不做點什麼,我就把你送回家去。」

    秦子揚雙手拄著茶几,喘了幾口粗氣,她拿起一邊早已涼了茶水灌了一口。

    「唱歸唱,總得給我點打扮的時間吧。」

    秦子揚在衛生間磨蹭了足有兩個小時,妮絲娜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劇,兩集都演完了,還不見秦子揚出來,眼看就要到九點了,再不出來酒吧那邊該著急了。她起身朝著衛生間走過去,推門一看,塗著濃厚煙燻妝的秦子揚正靠著衛生間抽菸,妮絲娜一把奪過她嘴裡面的煙。

    「你哪來的煙?」

    「今天早上買的,你知道嗎,以前我可是抽雪茄的,哈哈!」秦子揚拍著妮絲娜的肩膀笑道。

    「收拾完了嗎?」

    「完了。」秦子揚小孩子般地抬著頭對著她一笑,還不忘眨眨眼睛。此時的秦子揚如果能夠染黃髮,就和艾薇兒那張臉沒什麼區別了,但是妮絲娜總覺得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有一個請求。」秦子揚盯著妮絲娜說道。

    「有屁快放!」

    「能不去嗎?」

    妮絲娜壓根沒想回答,一隻手攬住她的脖子,直接將她揪出衛生間。

    「慢點慢點,我的妝我的妝!」秦子揚一邊嚎叫著一邊已經給妮絲娜拉到門口,妮絲娜彎腰拿起吉他,順手就將吉他扔給秦子揚。

    半個小時過後,兩人已經來到了酒吧門口,酒吧老闆並沒有因為秦子揚的遲到而生氣,反而給足了妮絲娜的面子。這個老闆大約四十多歲,穿著格子衫,帶著爵士帽,留著一圈很薄的口字胡。

    按照妮絲娜的要求,酒吧並沒有提前貼出廣告,所以今天的客人和往日一樣星星點點幾個人。當他們看到秦子揚走上舞台的時候還略顯驚訝,一傳百的,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衝著秦子揚。秦子揚也沒磨蹭,和剛才衛生間裡的瘋子判若兩人,她抱著吉他坐在舞台中央,張口就一曲《斑馬斑馬》。

    「娜娜,我問你點事。」酒吧老闆將妮絲娜叫到吧檯後面,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這秦子揚和你是什麼關係?」

    酒吧老闆名叫洛普,是妮絲娜的客戶,當時他在左胳膊上紋了一條鯉魚,叫得那個淒慘,就給妮絲娜留下很深的印象,後來妮絲娜開了livehouse,經常向洛普請教酒水選擇的問題,兩人很快就熟悉了。

    「她是我表姐。」妮絲娜簡單地回答道。

    「看不出來,你們家人深藏不露啊,真的從沒聽你說過。」兩人碰了碰杯子,轉頭看著秦子揚,此時她正在唱《老街》,戴著鐵指甲的她彈得很熟練,一點都找不到頹廢生疏的影子。

    「你們長得不像,但是性格有些相像。」洛普繼續說道。

    「她除了艾薇兒,和誰長的都不像,走到哪都被認為是外國人。」

    「唉,我很奇怪,她怎麼開始唱民謠了,以前在網上看過她,她一直都是翻唱搖滾歌曲或是比較有氣勢的流行歌曲,如今看上去很安靜。」

    妮絲娜真想把每天一回到家看到的景象都傾瀉出來,可是畢竟子揚是家人,家醜不可外揚,她還不能放縱到這個地步,於是她只是笑著,一邊看著唱得入神的子揚,一邊品嚐著美酒。

    「可能她變了,可能經歷了一些事情。」她回答道。

    大約十二點鐘,秦子揚的演奏結束了,當她摘下吉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二十幾歲的男生跑到舞台前,對著秦子揚耳語了一番,然後便遞給秦子揚一根記號筆,秦子揚也沒遲疑,在他的胸口簽下自己的名字,他轉身時露出t恤杉上的名字,立刻有更多的人上來簽子。大約忙乎了二十分鐘,秦子揚才和妮絲娜走出酒吧。

    秦子揚握著一瓶雞尾酒和妮絲娜走在天橋上,她趴在欄杆上看著匆匆經過的轎車,時不時發出一陣訕笑。

    「這樣不是挺好的,感覺你抱上吉他的那一刻,就有了生命。」良久,妮絲娜說道。

    「生命?喂,你打算什麼時候和馬喬結婚生子,你們已經要房有房,要車有車了。」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妮絲娜對著秦子揚壞笑著。「還是說說你吧,你之前和那個叫孟忠源的老鄉沒有修成正果,是因為什麼?」

    「他嘛……出國了,在羅馬學習音樂,短時間內不打算回來了。」秦子揚舉著酒瓶子對著經過的汽車,好像在對著他們敬酒一樣。

    「你這麼衝動的人為何不去爭取一下呢?」

    「因為『蟻巢』唄!」說到「蟻巢」這兩個字,秦子揚惡狠狠地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這個破地方逼我失去了家,我認了,便又建立一個家,可是他們又毀了我另外一個家,我到底欠了他們什麼,他們為何要如此折磨我。」秦子揚一轉身將手中的酒瓶子狠狠砸在地面上。「總有一天,我要讓這些無知者付出代價。」

    「我看這一天算了吧。」妮絲娜的聲音引起了子揚的不滿,她怒視著妮絲娜,而她卻把視線瞟向天橋下面。

    「你什麼意思?」秦子揚問道。

    「我什麼意思?」妮絲娜轉頭盯著她,盯的她心裡一陣發慌。「復仇復仇復仇,哪有那麼多仇恨,你的家還沒毀,你家人都在,家不過是一個概念,有人就有家,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你就在這有家沒家的胡說?」

    「不是……我的意思就是……」

    「你早晚也得放下。」妮絲娜嘆了口氣。「我從小和你玩到大,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看上去很開朗大氣,其實比誰都心重,你放不下你從前的生活,那就別放下了,記憶這東西很難割捨開,我希望你能找到另一個精神領域代替它們,就像你拿起吉他的那一刻,就忘了這些日子裡狼狽的生活,你要有勇氣去拿起吉他,而不是整天頹廢在家裡。」

    秦子揚撇開妮絲娜的目光,看著下面的公路,即使是午夜,仍有不少車輛路過這裡。秦子揚抬頭看著夜空,青城的蒼穹裡沒有星星,這座草原明珠也已經褪去了自然的光輝。秦子揚曾經無數次的宣揚保護自然,保護環境,可是世界仍然按照它本該走的步伐去走,秦子揚光靠一人擋不住求利之心,仍然有工廠冒著滾滾濃煙,仍然有獵人在微bo炫耀成果,仍然有無知的島國人朝著無知的屠殺進發。有時候秦子揚只覺得心頭一涼,覺得這個世界沒給她剩下什麼,就像倪梓瓊一樣,不論她多麼努力去維護自己的形象,多麼費盡心思去捍衛自己的夢想,可是在網民面前仍然是那顆嫉妒之心抹殺了她的一切努力。說實話,秦子揚不想這麼下去,如果肩頭的責任終將要壓垮自己,那麼她寧願選擇放棄。

    「有段時間我在景德鎮燒瓷器,那時候我接了一個燒茶壺的活,那是某個的公司要的一百個茶壺作為禮品。入冬以後,進一步爐子烤得我口乾舌燥,退一步空氣凍得我雙腳冰涼,有時候累了,走出房子,卻想不出要吃什麼,總覺得吃什麼都是浪費,吃什麼都吃不下。記得有一段時間,我三天只吃兩頓飯,瘦的皮包骨,說得難聽點,一摸肚子都能摸到屎。那時候我就埋怨這個世界,為何我們一定要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是苟且偷生呢?那時候我看著大片裡面有紋身鏡頭的地方就會熱血沸騰,我想這要是我設計的紋身該多好啊,但是只要一拿起紋身機,我就覺得心裡一陣噁心,那不是我喜歡的圖,不是我要的東西。可是後來我發現,人總需要學會在夾縫裡生存,哭一天笑一天,日子總會過。當個老師說教也許很容易,可是真正做起來很難,我們或許不是那個肯於埋頭苦幹的老黃牛,但是我們很可能成為雄鷹,學會在高山之上完成蛻變。」

    聽完妮絲娜的話,秦子揚噗嗤一笑,她拄著頭望著眼前,手指插在頭髮之中。

    「那麼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去染個發,之後的,隨心所欲吧。」

    「哼,全世界就你他麼懂我。」秦子揚哼哼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6
第十章 奇襲



    一大早就被外面的吵鬧聲吵醒,樊狸揉揉眼睛,發現眼前一片黑暗,他想拉開蒙古包的簾子,卻被某人一把按住。

    「噓!」珈藍發出警告,樊狸轉頭看了看,她握著弓箭,半跪著靠在旁邊的木櫃子上,在他身後是昨天招待自己的牧民。

    外面傳來一陣野獸的悶叫,好像是狗一樣,珈藍一轉身趴在地上,抽出小刀掀開蒙古包下方的拉簾,露出一條縫隙,她看到一隻毛茸茸的爪子經過視線,爪子是土灰色的,上面沾著血跡。

    「是狗。」珈藍小聲說道。

    「是巴圖。」牧民也從縫隙中看到狗的爪子,可是他看上去鐵青著臉,好像發現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巴圖平時有狩獵的習慣?」珈藍再次低聲說道,那牧民只是搖了搖頭。

    外面的大狗踱步的聲音驟然消失,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珈藍蹭到蒙古包的門前,瞅了瞅上面的鎖頭,檢查一番後又撤了回來,三個人背靠著背半跪著,珈藍舉弓對著面前的蒙古包簾子。

    突然,蒙古包一陣劇烈晃動,那牧民發出一聲驚叫,眼前的簾子被狠狠撕開,一隻狗頭衝破面前的哈納,直衝牧民的面門,還好它立刻就被菱形網片卡在半空,便只能對著牧民張大嘴巴。

    「是巴圖?」珈藍瞅著狗頭問道,只見那牧民搖了搖頭,看上去有點驚慌。

    「是狼!」他回答道。

    樊狸將攝靈匯成一把盾牌和一把利刃,這時蒙古包又開始晃動,外面的狼群開始撕扯柳木椽子,還有幾隻撲到頂棚的天窗處,珈藍抬手兩箭出去,將那企圖從天窗衝進來的狼射穿了腦袋。

    「怎麼辦?」樊狸看著冷靜的珈藍,眼瞅著這群狼就要將蒙古包活活撕破。他們三個都明白,一旦蒙古包被撕破,他們就會陷入包圍圈,到時候這麼多狼一起衝上來,誰都無法阻擋。

    「我記得你們煮飯的地方是個磚房,狼應該衝不進去。」樊狸對身邊的牧民說道。

    「不行不行,我沒有鑰匙。」

    「沒關係,這事包在我身上,一會珈藍打開門,我衝在前面,你跟著我們!」

    牧民點了點頭,他也明白,這麼耗下去遲早要成為狼食,便一扭頭舉起一邊的馬鞍。這時珈藍已經撤到門口,她打開鎖頭,猛地一拉木門,那狼群裡立刻一陣騷動,最近的一隻閃電般撲過來,被樊狸帶刺的盾牌直接頂到頭頂,一命嗚呼。

    狼群看到有成員掛了彩,就沒有狼再妄自衝上來,樊狸藉著這個機會衝出蒙古包,眼前的一切讓他驚嘆不已。

    這哪是狼群,這分明就是……動物群!

    眼前除了五六匹狼,還有牧民所說的巴圖,另外還有兩頭牛和四隻羊。樊狸盯著銳利的牛角直髮愣,身後的珈藍推了他一下,他才下意識朝著磚房跑過去。

    身後的動物沒見過閃著藍光的盾牌,而且樊狸還是嘶吼著怪叫著跑出來,一時間被嚇住了,看到三人朝著磚房的方向跑過去,它們才反應過來。

    兩隻大狼跑得最快,兩步竄到珈藍身邊,珈藍一箭射穿了一頭狼的頭顱,揚起腰刀劃傷另外一頭狼的肩部,但是它似乎沒有因為同伴的死而受挫,而是向著右方跑過去,閃開珈藍的攻擊面。珈藍以為它是要繞到前方攻擊樊狸,可是當後方幾頭狼衝上來時,她才意識到原來這幾頭狼是想圍攻自己。

    她兩箭出手,一頭狼聞聲落地,狼群看到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立刻發動了攻擊,不顧珈藍的腰刀直衝過來。

    「快走!」珈藍對著前方的樊狸喊道,樊狸回頭看到珈藍被三頭狼圍攻,忙對著身後的牧民喊道。

    「彎腰!」牧民和珈藍一同被他吸引了注意,牧民慌忙彎下腰,樊狸對著珈藍扔出盾牌,珈藍敏捷地當空一躍,整個人從上方躍過盾牌,那盾牌打中面前的一頭狼,直接將它打出幾米之遠。

    前方就是磚房了,樊狸讓攝靈變成鑰匙的樣子,跑到鐵門面前還沒等用鑰匙開門,就被沒有剎住車的牧民狠狠撞到了門上,發出咣噹一聲。

    這一聲巨響不要緊,倒是將狼群的勢頭滅了不少,那些狼還以為又是什麼恐怖的東西跳出來,一時半會沒有衝上來。

    「快點!」珈藍舉著弓箭對著它們,扭頭對樊狸喊道。

    樊狸藉著這個機會打開鐵門,三個人衝進磚房,鎖上房門。

    「你們這不是旅遊區嗎?怎麼會有狼?」樊狸低頭對靠在牆壁上的驚魂未定的牧民說道。

    「不知道,我在這有十多年了,也沒見過狼。」

    樊狸透過窗戶看到外面沒有狼的影子,只有一個黑影猛衝過來,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身對著珈藍和牧民吼道。

    「快閃開!離開那鐵門!」

    只聽咣噹一聲巨響,一物頂著鐵門將珈藍和牧民統統推出兩米遠,只見一頭牛跪倒在門口。

    「不好!」珈藍拉滿弓箭,對著踩著牛背衝上來的野狼就是一箭,那傢伙一聲嘶嚎趴在牛背上不動了,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樊狸再次讓攝靈匯成一面盾牌擋在珈藍和牧民面前,牧民的腿被撞傷了,他站不起來,只能靠在珈藍的背後。

    「給!」珈藍將自己的腰刀遞給牧民,然後留意著四周。這群動物好像很團結,而且那些狼非常聰明,懂得如何避開他們的鋒芒,衝擊薄弱的地方。珈藍還是第一次看到狼和牛羊合作,她開始回想剛才巴圖爪子上的血跡,那會不會是……某個倒霉的牧民的呢?

    迎面吹來陣陣強風,都說草原的風有勁兒,那麼夜晚野外的風就更加讓人不寒而慄了。狼群遲遲沒有發動攻擊,珈藍和牧民都有點受不住那冰冷刺骨的強風。

    樊狸打開手機,這個地方沒信號,想要通知「蟻巢」的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看來他們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突然,樊狸覺得有些異常,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沒注意其他聲音,其實風中夾雜著一種細碎的摩擦聲,好似草原上的叫蟈蟈一樣,只是沒有那麼尖銳,像是隔了一層紙殼子。他用攝靈產生的藍光照了照眼前趴在地上的牛,發現牛雙眼通紅,嚴重充血,嘴巴、鼻子處也掛著血絲,好像是死掉了。

    難道是剛才那一撞把它給撞死了?不應該啊,那薄薄的鐵門不可能有如此的力量。

    樊狸眼前一亮,他藉著攝靈的產生的藍光竟然看到一些煙狀的東西,好像是黑煙,正從牛的雙眼裡緩緩冒出來,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讓他回想到在迷城時看到的潘明月肩頭的白煙和半拉山底下的魔能。難道這些魔能可以讓動物變得煩躁、易怒、隨意攻擊他人?可是這一群動物怎麼看怎麼像有秩序地發動攻擊,難道是……秦子揚?

    樊狸猛地站直了身子,引起珈藍的警覺,她抬頭一瞟樊狸,發現周圍並沒有什麼異常。

    「又聽到什麼了?」

    「的確有聲音,可是我辨別不出來,不過我猜測能夠利用魔能發動這些動物攻擊我們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秦子揚。」

    樊狸的一席話弄得珈藍搞不清頭腦,她只是立刻握緊了長弓,死死盯著四周。

    「你覺得會是秦子揚知道我們來了,想要謀殺我們?」珈藍低聲問道。

    「可能是,我在牛頭上看到了黑色的煙,好似剛才看到的魔能,之前就聽說過秦子揚可以控制動物,是不是她利用魔能將這些動物變得狂暴,然後來攻擊我們?」

    「那麼動機呢?你是葉雨凝的朋友,又是舞媚焱和謝凌的朋友,她想殺你幹什麼?」珈藍緩緩站直身子,靠到窗戶邊上,發現外面的狼群已經撤離,而那四隻羊和剩下一頭牛都在附近吃草,這時門口突然一聲犬吠,巴圖出現在牛背上,一口咬住死狼的喉嚨,一扭身子將死狼脫下牛背,整個過程它都沒有表現出攻擊的架勢,珈藍就沒有再放箭。

    樊狸只覺得耳邊嘈雜的聲音更為刺耳了,他轉頭看著四周,發現除了這一頭牛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不對,好像有別的東西。

    樊狸蹲下來用攝靈照著磚房的四周,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怪不得沒有狼衝進來,原來這房頂密密麻麻擠滿了蝗蟲,按理說蝗蟲不可能倒掛在頂棚,而且是以如此的數量,可是眼前的景象證明了此事是千真萬確的,而且樊狸藉著打出去的藍光還看到,那蝗蟲一個個都顫抖著身體,好似在發聲。

    「珈藍,你聽到什麼了嗎?」

    珈藍搖搖頭。

    「好像只有風聲。」

    「風聲不是這樣。」有經驗的牧民立刻反駁了珈藍的話,他們一同看著樊狸,再順著樊狸所指的方向朝著頂棚一同看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8
第十一章 順其自然



    「這都是些什麼啊!」牧民舉著腰刀不停地朝著身後的方向蹭,珈藍此時也明白為何外面的狼群統統消失。比起狼,蝗蟲鑽進這間屋子要方便的多,再次表明了眼前的攻擊方式都是有秩序、有條理的。

    「蝗蟲不是吃素的嗎?」珈藍小聲嘟囔道。

    「如果它們的目的只是咬死我們,不違背自然啊。」樊狸回答道。「曾經有一位博士講過,對於不少昆蟲而言,它們的行為就像是程序,也就是說它們沒有恐懼感而言,只有對刺激的反應,好比一群螞蟻攻擊一頭大象,即使前方被踩死了多半,後面的仍然沖得義無反顧。」

    「這是誰說的?」

    「好像是秦子揚吧。」樊狸低頭對著珈藍苦笑著,那牧民投來奇怪的目光,估計是對樊狸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出來的不解。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秦子揚造成的,那麼她是無法改變昆蟲自有的天性,也就是說,這群昆蟲還是有趨光性的。」樊狸舉起手中的攝靈,一隻腳踩在牛頭上。

    「你要幹什麼?「珈藍對他喊道。「萬一你出去了,那群狼就躲在四周怎麼辦?」

    「但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這群蝗蟲明顯在等待命令,如果它們衝上來,就徹底晚了!」說罷樊狸的手背立刻湧起刺眼的藍色光芒,果然,那群蝗蟲衝著他筆直地衝過去。樊狸一踩老牛的頭顱跳出磚房,朝著遠處跑去。

    珈藍舉著弓箭也踩到牛背上,望著逐漸跑遠的樊狸,想都沒想就跑出房門。

    外面仍然是靜悄悄一片,周圍已經沒有狼的影子,也不見**,甚至連死狼都見不到。遠處樊狸手中的光芒漸漸熄滅,他將外套脫下來蒙在頭上,跪倒在地,蝗蟲群經過他飛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天亮了。」身後傳來牧民的聲音。珈藍朝著東方望去,那邊出現了一道火紅色的微光。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只覺得後面有什麼東西一動,珈藍趕緊撤到一邊,那頭趴在門口的牛竟然站了起來,而且搖了搖腦袋,向著一邊走過去。

    確定這頭牛沒有危險後,珈藍趕緊跑到樊狸身邊,此時樊狸已經從地上爬起來坐在草坪上,附近找不到蝗蟲的影子。

    「太奇怪了,你覺得呢?」樊狸望著日出轉頭問著珈藍,珈藍只是搖搖頭,她回頭看著從遠方跑過來的**,它的身上沒有血跡,周圍也沒有血跡。

    「好像一切都是夢一樣。」珈藍望著破碎的蒙古包和被頂穿的磚房,然後拍了拍身上的土。她回頭望著半拉山,東方旭日散發的光芒打在半拉山平緩的一面,另外一面黑洞洞的,看上去很像油畫。

    「難道這裡真有什麼神聖的故事?我們侵犯了某種神聖的東西,惹得一身狼狽?」樊狸站起身和她一同看著半拉山。

    「大草原總是帶著一絲神秘感。」珈藍回答道。「曾經我當導遊的時候,聽過狼的故事,都說狼是一種極其聰明的生物,它們能活在這片草原,自有一套自然法則。」

    「那牧民呢?」珈藍看著身後說道。樊狸回頭看著四周,旁邊的牛羊已經遠去,不見牧民的影子,只有**蹲坐在破舊的蒙古包旁邊。

    「可能進磚房收拾東西去了。」樊狸回答道。

    「不對。」珈藍快步跑到磚房裡面,樊狸站起來跟上去,還沒跑到磚房跟前,珈藍就跳出來。

    「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樊狸看著四周,一馬平川的哪有人的影子。他又抬頭看看半拉山,這座小丘陵比平時顯得要雄偉的多,陽光打在它的身上,它彷彿變成了一位正在打坐的佛像。

    「你看。」珈藍指了指遠處的**,它也朝著這邊看過來,好像這一刻樊狸看出它眼中的那份警告。那條狗扭過頭,朝著遠處跑去。

    「我明白了,昨天我聽到的聲音並不是蝗蟲發出來的聲音,而是**的靈魂,它就是那個牧民,所以我們撤到磚房的時候沒有狼衝上來咬他。可能我們真的觸犯了什麼東西。」

    珈藍聽完後沒覺得奇怪,而是對著半拉山跪下來,放下身上的腰刀和弓箭,對著山峰三拜。樊狸覺得她這麼做也對,反正周圍又沒人,不用顧忌顏面,於是他也跪下來,學著珈藍的樣子對著山峰拜了拜。

    「以前聽過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對我說,這個世界上,山有山神,河有河神。我想草原也有自己的神明吧,如果我們打開了魔能這樣恐怖的武器,理應受到懲罰。當時真應該多問幾句,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道士。」珈藍站起身後繼續說道。她轉身看著遠方,遠處有一輛面包車匆匆駛來。

    「車來了。」她說道。

    「早該來了。」樊狸回答。

    他們回到西烏珠穆沁旗,樊狸找了一家網吧,搜索妮絲娜的名字,他忙乎了有一個多小時,終於在某個紋身貼吧裡面找到了妮絲娜的名字。上面介紹了一些紋身師的名字,先是介紹男紋身師,例舉了幾個比較有名的紋身師,然後就是女紋身師,妮絲娜的名字排在第三,而且旁邊還附有照片。那是一位梳著髒辮的女孩,大花臂,皮坎肩,一臉凶中帶狠的微笑,看上去竟然和珈藍有幾分相像。樊狸開始翻看關於妮絲娜的回覆,上面有網友介紹了她的相關信息,說這個女孩是青島很著名的紋身師,是內蒙古人,後來她回到青城,開了一家正規的紋身店,還開了livehouse,認識很多地下樂隊。

    「看上去是個棘手的傢伙,不是嗎?」樊狸扭頭看著坐在一邊啃著燒雞的珈藍,一臉壞笑著,珈藍沒有理會他,一心一意看著電腦屏上的殭屍電影。

    樊狸繼續挖墳,將許許多多早年的帖子都挖了出來,上面有很多最近的回覆,大多都是在說酒吧歌手的事情。

    「你看!」樊狸突然大聲叫道,他一拍珈藍的肩膀,沒留意珈藍手裡還抓著燒雞,半隻燒雞就這麼滾落在骯髒的地板上。

    「你有病吧!」珈藍罵道。

    「你看你看!」樊狸指著屏幕,珈藍湊過去一看,是一條新聞。

    「『昨日秦子揚現身青城酒吧,昔日搖滾歌手改唱民謠』,這說明什麼,秦子揚在青城。」

    「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珈藍盯著屏幕發呆,而樊狸已經拿出手機訂下了今晚去青城的機票。

    「走吧,我們只能從錫林浩特坐飛機,現在找輛車去錫林浩特正來得及。」

    大約一個小時後,他們坐上去往錫林浩特的汽車,還是包了一輛的車。一跳上車珈藍就覺得樊狸不對勁,他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你就這麼希望看到秦子揚?」珈藍瞅著他那股興奮勁問道。

    「可不是嘛!我很想看看葉雨凝煞費苦心想要救出來的人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她不是很像艾薇兒嗎?」

    「我的意思是……」

    「行了,我知道。」珈藍打斷了樊狸的話。「你就是對葉雨凝唸唸不忘,如果沒有葉雨凝,你也不會答應倪梓瓊來內蒙對吧,我就知道你小子還是想著她。」

    「唉,都是一段悲傷的故事了。」樊狸假裝抹淚。「你說如果我和秦子揚搞好關係,她會不會幫我讓葉雨凝回心轉意呢?」

    「滾!自己想去。」珈藍將頭扭到一邊,看著窗外。

    樊狸不好意思再去打擾珈藍,便靠在椅子上,昨晚根本就沒睡好,本來就虛弱的身子骨經歷了半拉山之神的折磨,就更弱不禁風了,他只覺得自己一放鬆下來就昏昏欲睡。

    他很快就進入夢鄉,夢見那些在迷城的日子,夢見他走到新月飯店旁邊,葉雨凝對著他招手。

    他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她,久違的感覺沖上心頭。很快,他就和她面對面坐著,吃著葉雨凝親手做的牛排,聽著她的歌聲。也許對於葉雨凝來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不過就是平平淡淡,她雖然是天才但不飛揚跋扈。只希望能夠找個地方安靜唱首歌,或者吃頓西餐。

    樊狸印象中的葉雨凝,不是威風凜凜的正義騎士,而是張口就能唱出故事來的歌手。他喜歡抱著吉他略顯頹廢的雨凝和她夾雜著悲傷往事的聲音,他更喜歡能夠享受著她的歌聲,還能看到自己嚮往已久的她從天而降,就像天女下凡一樣。論財力、相貌和內在原因,樊狸知道自己配不上葉雨凝,可是如果能夠看到伏雷得姆老人家,即使是倪梓瓊變成的伏雷得姆,他可能就會說:世界上本沒有配合和不配合的事情,只是兩情相願就夠了。

    眼前突然出現了遼闊的大草原,他突然很想笑,因為自己原本就在大草原上,何苦再從夢裡面塑造出一個大草原來呢,這一看就是伏雷得姆把戲。

    「其實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是不是每一個盜靈人都是如此。」伏雷得姆出現在他面前,一邊喝著酒水,一邊抬頭看著天空。

    「你指的是什麼?」

    「夢和現實的距離。我發現你做夢也在動腦子,雖然想到的東西天馬行空,但是卻不會糾結。我看過很多人做夢,比如電競人士會夢見永遠打不了遊戲的電腦,畫家夢見畫不出彩虹的筆或是灰白色的顏料,還有你身後明明追著一頭老虎,卻無法邁開步子逃走。你的夢不一樣,你的夢裡面蘊含著很多科學道理和心靈雞湯,你的思維還真是強大啊。」

    樊狸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空空如也的酒杯,確定這不是倪梓瓊,然後一抬手,他的手裡也出現了一杯酒。他喝下紅色的液體,發現這沒有倪梓瓊給自己的酒好喝,眼前這杯酒平淡無味,如同白水。

    「你都學會反客為主了。」伏雷得姆故作驚訝看著他手中的酒水。

    「以前倪梓瓊化成你的樣子給我排憂解難,我遇到生活中的問題時,她就會幫助我理清思路。」

    「那是我經常給別人做的事情,她在模仿,她是鑄夢高手,只是如此天才竟然一度迷失在自己的夢幻之中,好在如今她已經脫離了那種痛苦。其實你和她一樣,我想你已經發現了,不像潘明月,倪梓瓊更容易給人帶來溫暖。」

    「沒錯,有時候她就像一位知心姐姐一樣。」

    「哈哈,不要被別人美麗的外表而迷惑。」

    「如果你可以和倪梓瓊一樣為我排憂解難的話,那麼我有一個問題,為何在我的心中總是有一股力量拉著我向著秦子揚的方向走?」

    「你的問題可真難,人和動物不一樣,老虎愛吃肉,羚羊愛吃草,可是人卻什麼都愛吃,人也什麼都想做。所以當你要搞清楚你的直覺為何指著秦子揚的時候,是一個研究人為何從猿人進化到現代人的過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道家有一種說法叫:順其自然。」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8
第十二章 嚮往神明



    自從在酒吧演出的視頻被人傳到網上後,秦子揚的名氣好像在一夜間就死灰復燃了。先是有人在艾薇兒歌迷會的論壇上發出了這個視頻,隨後秦子揚吧裡突然火爆起來,她的唱歌視頻也登上了網絡新聞的頭條。

    走出理髮店,披著一頭微黃直髮的秦子揚一瘸一拐跑到妮絲娜的越野車上。

    「剛才染髮的時候,那幾個洗髮妹一直瞅著我看,還給我拍照,你說我是不是要火?」秦子揚坐在副駕駛拿起車裡面的乾脆面,前些日子她在網上買了一些兒童食品,都是小時候吃過的東西,拿出來敘敘舊。

    「你已經火了,今天看了一個帖子,討論搖滾小v如何成為民謠駐唱的歷程,還說搖滾在你心中已經死了,人們看到那個坐在酒吧安安靜靜的你又是另外一番風味。」妮絲娜開始倒車、轉彎、上路,秦子揚咬著方便麵,嘎嘣嘎嘣脆。

    妮絲娜藉著等紅燈的空隙看著秦子揚。

    「又回到曾經的樣子了,可是你還是那個你嗎?」

    「你說這話糟不糟心,我已經成這樣了,歷史是不會倒回去的。」秦子揚回答道。「唱民謠不也挺好,有時候我就需要那種傷感的調子來治癒我的內心。如今腦袋不行了,腿也不行了,搖滾雖然沒有死在心中,但是也正離我而去。」

    「你這哪是草原孩子說的話。」

    「草原的孩子怎麼說話,難道要我開門下去高歌一曲?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說的也沒錯,我挺喜歡錫盟的歌曲,我喜歡拉長調,也喜歡呼麥,像我這樣的都能學會黑嗓,估計有朝一日是不是也可能學會呼麥呢?」

    妮絲娜將秦子揚送回家裡,就去店裡面送設備去了。她們約好在一個小時之後出去吃烤串。這些日子秦子揚吃了不少次蒙餐,三圍開始回暖了,胳膊不再像根柴火棍子一樣細。她坐在家裡面瞅著吉他發呆,想到大學時期瑪莎送給自己的吉他,上面還刻了自己的名字,後來她將吉他送給了葉雨凝,不知道她把吉他玩壞了沒有。

    回想起和瑪莎在一起的日子,她的腦海裡充滿了美好。瑪莎從美國回來後,她們就總是黏在一起,一起出去冒險,一起被同班同學欺負,一起成為高中同學的笑柄,最後一起走進「蟻巢」這個龐大的軍事基地。其實她能夠有機會被「蟻巢」的人發現,最後成為「蟻巢」的副指揮官,全靠瑪莎。瑪莎的父親就是「蟻巢」的指揮官沙克‧格瑞,他將自己的女兒培養成一位出色的殺手時,也將秦子揚培養成了主導精神食糧的領導者。其實對於秦子揚而言,最珍貴的都是那些曾經,那些泛黃的歲月和逝去的童年,還有一張張褪色的面孔。有時候秦子揚真的很想組織一次同學聚會,初中的也好,高中的也好,大學的也好,總之讓她看到熟悉的面孔,讓她忘記「蟻巢」後遺症給她帶來的冰冷。

    她抱起吉他開始唱《童年》,她喜歡《童年》中歡快的旋律。小時候不喜歡羅大佑的歌曲,只喜歡一些有刺激感的歌,可是真正走過頑皮的年齡,熟知時光飛逝後的艱辛,她才深深愛上了這些記錄每個人生活細節的歌曲。

    一首歌剛剛唱到三分之二,門突然被砸得砰砰直響。秦子揚只覺得頭皮發燙,一股火衝上來。她走到門口往貓眼裡那麼一瞅,卻發現是馬喬。一看是妹妹的男友,也不好意思發火,便打開門。

    「娜娜?娜娜?」馬喬看上去很焦急,他繞開秦子揚跑到屋裡,滿屋子亂竄。

    「娜娜不在,她去店裡了,你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可以給她打電話。」秦子揚關上門,走到馬喬的面前。她看到馬喬一臉焦急,額頭和鼻尖都掛著汗珠,正在不斷的大口喘氣。

    「娜娜不在嗎?」馬喬問道,好像沒聽進去秦子揚的話。

    「不在,一會我們要出去吃飯,你如果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馬喬突然雙手抓著秦子揚的雙肩,將她推到牆壁上,秦子揚沒料到他會這樣,整個人失去平衡被他狠狠磕在牆壁上,後腦被這股慣性帶著也撞上牆壁,撞得生疼。

    「現在就剩下我們倆了,我要你,我要你!」馬喬突然像發了瘋一樣撕扯著秦子揚的上衣,秦子揚使勁一扭,將他推到一邊。

    「你瘋了!我是娜娜的姐姐!」秦子揚對著馬喬喊道,希望這能夠喚起他的良知,可是他卻詭異地一笑。

    「我要把你吃下去,我要把你整個人都吃下去!」馬喬再一次撲上來,因為曾經和瑪莎一起接受沙克‧格瑞的魔鬼訓練,即使丟了半條腿,她的靈敏度還是超於常人,她一推身邊的牆壁閃過馬喬的身體,本想朝著門口跑過去,卻發現腰間多了一雙手。

    「給我吧,你就是我的神明!」馬喬使勁勒住秦子揚的腰,一瞬間她只覺得腰間傳來一股劇痛,馬喬只是一個紋身師,不該有如此大的力量,可是這一下卻如同鐵錘般砸到腰間,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馬喬沒有給秦子揚機會,直接將她再次甩到牆壁上,秦子揚抬起雙腳一瞪牆壁,整個人頂著馬喬的身體向後倒去,直接砸到被腐蝕的玻璃茶几上,將茶几壓得粉碎。

    「給我!給我!」秦子揚覺得馬喬的聲音開始顫抖,可能是玻璃刺進了他的後背,她用力掰著他的胳膊,可是他的胳膊如同鋼筋鐵骨一般牢固。

    「放開我!放開我!」秦子揚一抬腦袋,後腦狠狠撞在馬喬的鼻子上,他嚎叫一聲鬆開秦子揚,秦子揚連忙朝著門口跑去,卻發現小腿多了一隻手,狠狠拉著她的假腿,將假腿和真腿的結合處扯得生疼。

    馬喬迅速起身,不顧地上的玻璃碎片直接半跪在地,另一隻手攀上秦子揚的大腿,直接將她拉了回來,拉到自己身邊,然後借勢一推,又將秦子揚推到牆壁上,秦子揚的腦門咚得一聲磕在牆壁上。

    這一下撞得秦子揚頭暈腦脹,只覺得眼前的事物慢了許多,她抬手想要阻止馬喬,卻被他狠狠頂在牆壁上,馬喬撩起她的上衣,盯著她的後背,發出驚呼。

    「寶貝啊,終於見到你啦!」他這一聲感嘆,秦子揚只覺得身後的力量小了不少,她一抬胳膊,胳膊肘直衝馬喬的下巴,打得他連連後退,秦子揚沒有停手,扯下被馬喬拉高的上衣,左拳轟在他的胸口,使他提胸伸頭,整個人佝僂著倒過來,秦子揚揚起右手,掄圓了胳膊直接打在他的腮幫子上,直接將馬喬打得頭冒金星,一頭栽倒在電視櫃旁邊,直接將電視推到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秦子揚走過去,她看到馬喬不停抽搐的身體,才發現是自己下手重了。她也算半個參軍的人,又因為九尾咒靈的原因,力量超於正常女子,這麼一下子馬喬肯定受不了,弄不好還要進醫院。

    「馬喬,馬喬?」秦子揚朝著蜷縮在地的馬喬走過去,看到他後背微顫,不見他站起來。

    「你沒事吧?」秦子揚想將他拉起來,沒料到自己的手剛剛碰到他的後背,他突然轉身,一隻手拉住她的小腿,另一隻手朝著她的大腿狠狠推過去,直接將秦子揚推倒在地。

    「我要你,我要你!」馬喬撲倒秦子揚身上,雙手抓著秦子揚的雙肩,將她的身體朝著地面狠狠磕過去,這一下將子揚撞得幾乎暈厥,他沒有停手,幾番磕下去子揚似乎已經沒了抵抗的能力,後背和後腦頻繁撞擊地面,讓她整個人幾乎失去了意識。

    馬喬見她不再抵抗,將她一把提起來推到牆邊上,一隻手再次撩開她的衣服,貪婪地看著她背後的圖案,另一隻手伸向她的腰間,瘋狂地撕扯著她的腰帶,儘管秦子揚伸出手去阻止,但是馬喬的力量突然增加了不少,屢屢打開秦子揚的手。

    「別……我是娜娜的姐姐,你有病吧!」秦子揚叫道,但是馬喬依然不理會她,幾下竟然將她的皮帶扯斷了。

    秦子揚雙手死死抓著褲子,馬喬抽掉她的皮帶,一隻手抓著她的後腦按在牆壁上撞,另一隻手拉著她的褲子。

    「馬喬!」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怒吼,緊接著一把椅子直接拍在了馬喬的後背,他倒在一邊,秦子揚乘機搖搖晃晃躲到一邊。

    「你瘋了嗎!她是我姐姐!」妮絲娜不知從哪拎起一根甩棍,照著馬喬的腿棒子就是一棍,他疼得慘叫起來,妮絲娜幾下將他打得無力還手,他跌倒在沙發旁邊捂著小腿。

    妮絲娜停下手,她看到馬喬猩紅的眼睛,這一刻她只覺得馬喬很陌生,她從沒有見到這樣瘋狂的馬喬。

    馬喬朝著秦子揚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憎恨與不捨,他還有撲上去的衝動,可是恐於妮絲娜手中的棍子,只是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奪門而去。

    「你沒事吧。」妮絲娜扶住秦子揚,看到她被撞傷的額頭和被抓傷的腰一陣心疼,可是失望感隨之而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男友會盯上自己的姐姐。

    「就是覺得頭好疼。」秦子揚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

    「走,我送你去醫院。」妮絲娜架起秦子揚,她不經意瞟見秦子揚後背的紋身,發現之前洗掉的地方竟然又恢復到了原先的樣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8
第十三章 神的旨意



    他在即將落幕的夕陽下奔跑著,穿過人工湖,穿過大街和胡同,一直跑到自己的家中。

    他狠狠地關上門,震得門框上一陣刺耳的尖叫,一團灰塵被吹落下來,嗆得他直咳嗽。他將大門反鎖,跳到沙發上拿出手繪本,翻開新的一頁,拿起鉛筆一陣瘋狂亂舞,大約半個小時,九尾咒靈的樣子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將紙張塗黑,中間空洞的白色是久違的狐狸輪廓,沒有兩隻那黑色的蠍子。

    他拿起一邊的啤酒灌了一口,然後舉高繪本滿意地看著它。

    它太美了,就像秦子揚背後的圖騰一樣美。他回想著剛才看到的圖騰,只覺得眼前多了幾分嚮往。他覺得心口一悶,捲起葉子飛了起來,煙霧穿過鼻腔深入肺部,再將清新迷醉的感覺帶到大腦,他深呼一口氣,嘴裡、鼻孔噴出一縷青煙。

    太美了。他的眼前是晃動著潔白尾巴的九尾狐,帶著迷信,帶著信仰,帶著那幾份讓常人無法抗拒的迷醉。他站起身望著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白變成了一顆空洞的地球,他就站在地球的中央,四周是翠綠晶藍般的冰刺,鋪滿了球腔的外壁,並且一根根伸過來。愉快的他不禁原地打轉,晶藍色的冰刺融化了,消失了,平鋪在球腔臂,水珠滴落下來,滴到他的臉上,他只感覺到涼颼颼的,再看那薄冰狀的球壁,真的比冰城展示的冰雕還要美上一萬倍。他只覺得世界都是他的,妮絲娜是他的,秦子揚是他的,那代表著信仰的圖騰更是他的。眼前的世界突然被拉成橢圓形,然後一頭被某物狠狠拉出去,就像氣球被拉破前的臨界狀態,而他就站在球心,看著四周的冰層消失,取代它們的是更為美麗的星星點點。

    它們好似漫天繁星,又好似海底珊瑚,好似綠野上的韭菜花,又好似演唱會上閃燈湊成的銀河……總之,細碎的亮斑在周圍聚集,佈滿了他的世界,也佈滿了他的全身,好似酒吧舞台上的閃燈,打在他的靈魂深處,勾起他躁動的沉醉已久的藝術之心。他開始跳舞,跟著亮斑產生的旋律一起跳舞,踩起華爾茲,揚起芭蕾。突然周圍的繁星開始詭異的聚集在一起,化為乾枯的羽翼,又好像燒焦的羽毛,又似圓球中的波濤洶湧的海洋,又好像佈滿尖刺的大地。他沒站穩,整個人撞在茶几和沙發上,狠狠摔在地上,將茶几上的薯條崩得漫天飛舞。

    太美了,太美了!此時這個一直將紋身視為藝術的可憐人,竟然在這一刻充滿了生命,那雙眼睛裡塗滿了勃勃生機的朝陽。他突然站起來坐在沙發上,再次拿起那本手繪本,此時的九尾咒靈正在向著他招手,想要擁抱他,可惜他離得太遠。

    不行,他需要更進一步,他需要擁抱這樣的信仰,可是問題又來了,秦子揚是妮絲娜的妹妹,碰不得,她比自己要強大,如果不是顧及自己是妮絲娜的男友,恐怕他早已進了醫院,所以不能是秦子揚。可是他又需要看到這樣的畫面,在皮上看到這樣的畫面!

    馬喬突然一甩桌上的東西,將所有東西都扔到地上,雙手撕扯著自己的長發,胳膊肘狠狠砸著茶几,將地板砸得砰砰直響。

    有了!

    馬喬靈光一現,瞟了一眼不遠處放在牆角的紋身工具箱。

    他要紋!

    既然無法將秦子揚連同她的紋身吃下去,那麼就要創造出來。他已經看到古神在向他招手,自己是神明的使者,紋下神的旨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馬喬突然撲向工具箱,跪倒在工具箱邊,拿出紋身機,緊緊握著柄端,然後看著手提式移動電源,臉上露出了愉快地微笑。

    午夜他提著工具箱出門,坐在一家酒吧旁邊的座椅上抽著煙,一根又一根,像蛇一樣盯著酒吧門口。一次次有人推門出來,生活不如意的醉漢,求職無望的青年,分手失戀的倒霉蛋……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們的心就像一塊石頭,如此的石頭能夠撐起什麼靈魂,沒有乾淨靈魂的皮囊肯定不是好皮囊。他是個出色的紋身師,比誰都能明白,如今化妝品下的皮影響了人們的洞擦力,但是卻無法阻擋真相,真正的健康是從靈魂處發射出來的。

    望著眼前的人一個個走出來,他突然眼前一亮。面前走出四個花季少女,各個都綻放著青春的味道,她們可能是大學生,也可能是剛剛步入工作的畢業黨,反正他從她們的眼神中看不到複雜。

    他提著工具箱跟著這四個人,她們都喝了酒,而且喝得不算太多,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因為酒精可能會影響他的判斷力,他需要麻醉,但不是深醉,被酒精過度迷醉的人的皮膚不能造出完美的產品。

    四個人中,其中一個人先上了一輛車,其他四人等待著。他趕忙走到附近的胡同,跨上摩托車,跟在出租車後面。出租車走到小區旁邊停下來,因為小區的門裝有藍牙卡,出租車進不去,女孩便給了錢匆匆朝著黑暗中走過去。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將摩托停到一邊,提著工具箱跟著女孩走進黑暗。

    看上去女孩的家距離小區大門不近,四周靜悄悄的只有蛐蛐的聲音。他抽出**快步跟上去,這時女孩的手機響了,估計是微信,她放慢了腳步拿出手機。

    他抓住機會快步跟上去,將刀夾在她的脖子上,另一隻手扔下工具箱就將女孩的嘴巴摀住。

    「別出聲!」他小聲說道。「想活命的話把手機收起來,幫我拿著箱子!」

    女孩似乎被嚇傻了,他用刀蹭著她光滑的皮膚,她一陣發抖,乖乖收起手機,抱起地上的箱子。

    「有多少錢?」

    「只……只有二百……」她的聲音中帶著顫抖之一。

    「我也是有原則的人,出門在外被騙了,沒法活了,想要點錢買回家的火車票,加上其他路費,怎麼也得一千。」

    「我沒有……」

    「你家有人嗎?去你家拿,拿完我就走!」

    她應該是被嚇傻了,竟然點點頭。馬喬用刀盯著她的後背,她帶著馬喬走了十分鐘,走進樓道,上了電梯。她盯著馬喬,馬喬也看著她,他沒有蒙臉,本來就很文弱的他,即使是瞪著眼睛仍然沒有煞氣,而她,大眼睛,厚嘴唇,瓜子臉,挺漂亮的,穿著黑紗外套和牛仔褲。

    這個點,沒人進電梯,他們走到十三層停下,馬喬繼續用刀頂著她,她帶著馬喬來到一家月租房。

    「你……真的拿完錢就走?」她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妹子,我也是被生活所逼,要不是被老闆騙了,走投無路,也不會這樣,就算你發發慈悲,幫幫哥哥我吧。」馬喬說道。

    那女孩主要是害怕馬喬的刀,便慢慢打開房門,馬喬將她推進房子裡,將房門關住。打開燈,看到裡面的環境,他只覺得是神在保佑他,裡面果然就她一個人。房子不大,沒有客廳,看上去可能是剛剛找到工作的畢業生,不怎麼富裕。

    「你你你……拿完就走?」

    「當然不會。」馬喬將箱子放在床上,當著女孩的面打開箱子,露出裡面的紋身機。

    「我只想給你做個紋身,看你皮膚特別好,非常適合紋身。」

    「你……什麼意思……」女孩有點害怕,雙手捂著胸口。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如果拿走你一千元錢,肯定還不上,我是個紋身師,只有這麼一門技術,所以我用紋身來還,這一個紋身要好幾千,我的活能上萬,可是我只收你一千,因為你是我的恩人。」馬喬在女孩面前拿出紋身機,坐在床上。

    「你放心,我是搞藝術的,有原則,不能白拿人短。」他將**放在女孩身邊。「你脫吧,我給你紋個滿背,如果我想非禮你,你可以拿刀刺我。」

    女孩沒有說話,一把將**握在手裡,充滿恐懼地看著馬喬。馬喬拿出手機,將以前拍到的紋身圖給女孩看,還有一些和客人的合影。

    「你看吧,我是個正兒八經的紋身師,就是被老闆騙了,才出此下策,本來我只想搶錢,可是良心上過意不去,我看你皮膚好,長得又好看,就免費給你紋。」

    「那隻紋身……不干別的!」女孩說道。

    「唉,刀都在你手,你害怕什麼,你看我又不是什麼刀疤臉,滿臉橫肉的,打起來估計還不是你的對手呢。」馬喬嘆了口氣。

    「那好,正好我也想要個紋身,如果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可別怪我捅你!」女孩警告道,馬喬這一番話讓她心裡放鬆了不少,加上有刀在手,讓她相信了馬喬的話。

    馬喬坐在床上等待著,過了五分鐘,女孩**著上身,捂著胸口爬到床上。

    「就這樣,可以嗎?」女孩問道。

    「可以,我技術好,怎麼紋都行,只是中間過程很疼,我們可以……聊聊天吧。」

    說著馬喬就下針了,女孩皺著眉頭咬著床上的小熊,馬喬還真沒閒著,真把她當成客人一樣,一邊問話一邊紋身。

    馬喬瞭解到,這女孩叫尉久慧,是個剛剛開始工作的空姐,這兩天正好在休假,就召集了幾個比較要好的朋友出來敘敘舊,一來給自己緩解壓力,二來攀攀人緣。馬喬也說了自己的故事,說到看到秦子揚的紋身有多麼的美麗,剛才看到的景色有多麼多麼讓人痴迷,他還說到妮絲娜的故事,他說妮絲娜是個非常出色的紋身師,她這樣的女紋身師很受歡迎,但是作為一個紋身師,誰都接待過幾個混子一樣的客人,所以他很擔心妮絲娜的安全,還是希望她幹點別的。

    九尾咒靈畫上去簡單,但是要一針一針紮上去,就要花費很長時間。他們在聊天中度過了五個小時的時間,眼前這個女孩很堅強,沒有哭爹喊娘的,可是畢竟她已經紮了五個小時,開始身體發抖,牙齒打顫。

    「我受不了!」又過了十五分鐘,女孩突然說道。馬喬瞅了瞅她,發現她額頭、脖子跟上都是汗,身體開始抖得讓馬喬接受不了了。

    「不行,我不可能再來,你必須忍著!」馬喬說道。

    「不行了,不行了,你明天再來,讓我緩一緩,我不會報警的!」女孩抬手想要推走馬喬,馬喬放下紋身機,一隻手按住她,另一隻手搶過她手中的刀,因為全身顫抖、疼得筋疲力盡,她已經沒有了抵抗的能力,但是本能還是驅使她劇烈晃動著身子。

    馬喬立刻沒了性子,眼看紋身就要完成,他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中斷。他是神的使者,不允許別人玷污神的作品,而且如此美麗的九尾咒靈,不一次性完成怎麼行,以後去哪找這樣的靈感!

    這麼想著馬喬已經拿起枕頭,用枕頭死死壓著女孩的頭部,利用全身的力量壓著女孩的身體,就這麼壓著女孩度過了二十分鐘的時間,才發現女孩早已沒了動靜。

    馬喬拿開枕頭,發現尉久慧已經沒了鼻息,一陣恐懼感沖上心頭,但是更大的欣慰隨之而來,他要趁著女孩身體涼下來之後完成神的作品,而現在,再沒人阻擋自己的千秋大業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9
第十四章 地獄的深處



    曾經在沙克‧格瑞手下被打得遍體鱗傷,一次次狼狽地倒下,又一次次堅強地站起來,代表了對侮辱尊嚴的不屈,格瑞教官是想告訴秦子揚,對於這個殘酷的世界,能夠一次次頂著風頭浪尖站起來的人,才有資格談自尊,現在的屈尊就是為了挽回曾經的尊嚴。而現在,自己被馬喬這麼一個半混子打進了醫院,只覺得大腦一陣發燙,是怒而不是病。

    秦子揚睜開眼看著坐在一邊守夜的妮絲娜,又看了看白花花的天花板。若不是妮絲娜的面子,她早就下了狠手,將那馬喬打得叫娘,現在想一想,如果她沒有因為最近的事情弄得頭暈腦脹,或許不會那麼優柔寡斷,畢竟當馬喬起了邪念時,他就不再是妮絲娜的男友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馬喬為何會起邪念呢?

    她盯著妮絲娜。她很累,趴在自己的大腿邊熟睡著。她知道,比起**,她的心更累,表姐被變心的男友打,估計她的世界都要亂套了。妮絲娜是個好女孩,她也算是才貌雙全,就是因為性格的問題不會打扮的花枝招展,可是這不能成為馬喬變心的理由。秦子揚盯著妮絲娜,回想著今天馬喬毆打自己的場面,直到門被推開,護士快步走進來,拉開窗簾。

    「感覺怎麼樣了?」護士問道。

    「感覺很好,我要出院!」秦子揚高聲說道。妮絲娜睡眼朦朧剛剛坐起來,聽到秦子揚的話很是驚奇,還以為是做夢。

    「你要什麼?」

    「我要出院,要不然過不了多久,記者和粉絲就回來,我不想因為這件事上新聞。」秦子揚看了看妮絲娜,又看了看護士。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秦子揚說完就跳下床,她發現自己的假腿還在,這些護士應該沒有發現自己的秘密。

    「你的各項指標都正常,就是些皮外傷,開點外用藥的確可以出院。」護士說道。

    「那腦子呢?我看你……」

    「腦子沒問題,對嗎?」秦子揚打斷了妮絲娜的話,直勾勾盯著護士。

    「的確沒問題。」

    「那就走吧!」秦子揚急忙穿上自己的衣服,一瘸一拐跑出醫院。妮絲娜抱著藥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到了車裡面。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這麼神經兮兮的。」妮絲娜坐到駕駛座,一邊開動車子一邊問道。

    「你有沒有在我身上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秦子揚怪異地看著妮絲娜,妮絲娜踩下剎車,盯著她。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秦子揚再一次問道。

    「你的紋身。」妮絲娜簡單地回答,繼續開車,秦子揚點點頭,扭頭看著窗外,直到她們走出醫院大院,來到主街,她才開口。

    「我說過,九尾咒靈好像是……什麼玩意賜給我的一樣,以前我試過,甚至用酸腐蝕皮膚,可是仍然沒有效果,而且我的皮膚會在九尾咒靈恢復後恢復正常,我想……是九尾咒靈擾亂了馬喬的精神。」

    「九尾咒靈是九尾咒靈,馬喬是馬喬,你不用為他開脫,他背叛了我,我不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但也不會原諒他。」妮絲娜冷冰冰地回答,秦子揚知道提到「馬喬」這兩個字就會引來她的不滿。

    「現在去哪?」妮絲娜問道。

    「先回家吧。」秦子揚拿出手機看著上面的新聞,她期盼自己在醫院的場景不會被狗仔拍到。翻出當地新聞,卻發現一條謀殺新聞,是一位二十三歲的女孩被謀殺的消息。

    「昨晚的事兒還真多啊。」秦子揚發現自己還不是最倒霉的,她打開連接,上面陳述了一段發生在某某小區的兇殺案,這位二十三歲的女孩被悶死在屋內,上身**,清晨接到報警,是被朋友發現的。

    「現在幾點了?」秦子揚瞅著太陽高照的天空,卻忘了自己手腕上的表。

    「快九點吧,你剛才說的是什麼事情?。」妮絲娜回答道。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被謀殺了。」

    「在青城?」

    「沒錯,真可憐啊。」秦子揚搖開窗戶感受著微風,但是卻被妮絲娜關上。

    「剛剛出院,別嘚瑟了。」

    她們回到家裡,秦子揚坐在沙發上看著妮絲娜收拾房間,她和馬喬的戰爭將客廳徹底弄成了一鍋粥,而她的吉他就靠在一邊的牆壁上,沒有被打壞真是萬幸。

    妮絲娜回來後就一言不發,秦子揚瞅著她一陣心疼。可憐的妹妹,以前是個假小子,走上紋身這條路曾受到過無數次來自家裡人的反對,好不容易有房有車有了事業,愛情又出現了危機。她只覺得自己很對不住表妹,自己已經一身屎了,還要來麻煩她,如果不是自己,馬喬也不會因為九尾咒靈而發狂。

    「要不,歇會吧。」秦子揚說道。

    妮絲娜停下手中的活,坐在秦子揚身邊,靠著沙發深吸一口氣,然後彎腰從茶几下翻出某物捲了卷,點著後深吸一口,吐出長龍般的煙霧。

    「都他麼是造化。」妮絲娜吸了兩口就將那玩意扔到菸灰缸裡,秦子揚拾起那玩意仔細瞅了瞅。

    「這是……」

    「葉子,店裡的師傅都抽。」妮絲娜回答道。

    「你沾這玩意幹什麼!」秦子揚彎腰向著茶几底下摸去,果然摸出來幾根捲好的煙葉子,她果斷將這些玩意狠狠捏在手心,一些碎渣子順著她的指縫裡面流出來。

    「你幹什麼!」妮絲娜突然暴怒起來,狠狠推了秦子揚的肩膀,她那裡還有傷,她這麼一下力氣不大,卻正中傷處,不過秦子揚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任何一副質問的姿態。

    「你他麼知道這是什麼嗎?這他麼是……大……唉,你媽知道得多傷心,你以後……」

    「你別管,你他麼知道我前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嗎!」妮絲娜仍然不領教秦子揚的好意,秦子揚直接站起身,單手揪著妮絲娜的領子將她拎起來,將她的臉拉到自己面前,一股青煙噴到她臉上。

    「你姐在『蟻巢』抓過販賣這些玩意的奸商,也嘗過這東西的厲害,你別給我亂玩了,還有多少,趕緊給我扔了!」

    「你管的還真多,有時間多讓你們『蟻巢』的人關心關心我們這樣搞藝術的。」妮絲娜打開秦子揚的胳膊走到窗前。「都他麼滾,一個都別跟著我,馬喬是個王八蛋,你也好不到哪去,你們這對狗男女都給我滾!」

    「你是不是有病!」秦子揚猛地一拍茶几,嶄新的茶几被她這麼一拍瞬間碎了一地,磨砂玻璃碎裂後,下面露出一個打開的小盒子,盒子裡面放著同樣的物品,秦子揚只覺得大腦一陣劇痛,便感覺一股眩暈感隨之而來,便靠在沙發上,只覺得鼻腔內一陣酸麻,一股黑色的煙霧從裡面噴了出來。

    「你……你怎麼了?」這一幕正巧被妮絲娜看到,她被秦子揚嚇壞了,忙跑到她身邊。

    「沒事,魔能後遺症……就是有點頭疼……你把葉子都扔了吧……姐不想和你吵。」妮絲娜微微一愣,只是點點頭,她和秦子揚玩了這麼多年,一次都沒有聽過秦子揚說過一聲「姐」,在她眼中,她們就是閨蜜,沒有輩分之分。

    秦子揚突然一陣劇烈咳嗽,她捂著腦袋,好像痛不欲生,濃濃的黑色煙霧從她的鼻腔和嘴巴裡面噴出來,那些黑色的物質被噴到空氣中後就立刻消失不見。

    「子揚你到底怎麼了!」妮絲娜被她這樣弄得束手無策,秦子揚只是搖搖頭,擺擺手,她突然轉過身脫掉上衣。

    「你這是干什麼?」

    「看……看紋身……」秦子揚的語氣很虛弱,她喘著粗氣,一陣陣黑煙從口鼻處再次噴出來。

    妮絲娜仔細看著九尾咒靈,她發現紋身的顏色重了很多,之前因為洗紋身產生的痕跡都消失了,而且更為奇異的是,被馬喬抓傷的腰也恢復了正常。

    「子揚……這……」

    秦子揚穿好衣服轉過身看著妮絲娜,嘆了口氣,她從地上撿了一把水果刀,當著妮絲娜的面,用刀刃劃傷了手臂上的皮膚,一股血痕出現在她白皙的胳膊上,一股黑煙也隨之而來,從傷口裡冒出,很淡,很緩,很美……妮絲娜沒有考慮自己為何會覺得這黑煙會很美,她只是驚訝地發現,傷口在她面前完全癒合了,而且一點疤痕都沒有,就像完完全全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一樣。

    「娜娜,這些年我被迫離開家鄉,有時候深入敵陣,有時候躲在後面搞研究,過年的時候你也回過家,也知道他們都是怎麼說我的。其實我很想我的爸媽,很想姥姥和姥爺,很想我的爺爺……可是那些年我真的不能回家,『蟻巢』讓我和他們斷絕關係,是為了保護他們,因為我……我就是一個異類……我們這樣的人都是異類,注定要失去家庭,只能從各自身上找到家的感覺……」秦子揚說著說著已經淚流滿面,妮絲娜將她抱在懷裡,狠狠勒著她的背,儘管今天的事情令她詫異,可是親情讓她的眼中沒有對秦子揚的奇怪和恐懼。

    「算了……唉……我回頭就把它們都扔了,你也別為我擔心,其實……你該回家看看,你爸媽雖然有『蟻巢』供養著,可是他們還是很需要親情。」

    秦子揚掙脫了妮絲娜懷抱,揉著太陽穴,鼻孔裡面時不時噴出一些淡淡的黑煙。

    「有時候,將這些秘密說出來的感覺真不錯。」

    「是啊,我們是該找個時間好好談談,把你那些傳奇故事都說出來。」妮絲娜起身將那盒葉子倒進垃圾桶,然後對著子揚一笑。

    「我有一年沒回家了,我想要不然今年你和我一起回?」

    「我……」秦子揚無奈地搖搖頭,她還想說什麼,突然神經緊繃起來,她站起身拿起妮絲娜的伸縮棍走到門口,這時門鈴一響。

    「誰?」秦子揚問道。

    「一個……你本該見過卻還沒見過的朋友……樊狸。」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9
第十五章 狹路相逢



    「秦子揚是個什麼人你並不清楚,就像你覺得足夠瞭解葉雨凝的時候,卻眼看著她將『蟻巢』攪得天翻地覆。不過好在秦子揚並非是『偽裝大師』,她很張揚自己所想的,不拘束自己的所做的。在非洲動物保護區,她曾開著越野車抱著mg4機槍將偷獵者的車子打到爆炸;在公海進行反捕鯨示威的時候,差點因為看不慣島國偷獵者的態度,扛著火箭炮就要扣下扳機;在新疆旅遊的時候,曾經因為看不慣私踩天山雪蓮的做法,將惡徒倒掛在山頂,只求一個道歉。見到秦子揚的時候,不要當著她的面說哪的野味好吃,否則你會受到殘酷的打擊,當然對她也要說實話,畢竟她是更夠駕馭葉雨凝的人,是真是假一眼就看得出。」

    對於「蟻巢」的特工,找到一個將火的酒吧歌手並不難。樊狸掛掉熊貓的電話,同珈藍從妮絲娜的紋身店走出來。熊貓口中的秦子揚,是個類似於烈性蒙古馬的狠角色,可能就是因為生在草原,天生的豁達讓她能夠喚起慈悲,天生的自由也讓她無法忍受無禮的拘束。樊狸查過秦子揚的資料,她是個名副其實的白富美兼富一代,除了資助一些非盈利反虐殺動物的活動外,還在內蒙古建立了一座私立小學,模仿國外優質的教育方式高薪聘請教師,只可惜後來秦子揚受到「蟻巢」投資商的打擊,按照計畫被迫離開「蟻巢」,那座小學就歸到藍帕名下。

    白紙黑字都是死的,樊狸腦中的秦子揚,是葉雨凝口中的神和倪梓瓊嘴裡的鬥士,可是珈藍還是提醒樊狸,秦子揚已經經歷了一次較大的變故,無論是在原則上還是精神上都有可能發生改變,可是樊狸卻不這麼認為,他想,如果連秦子揚都無法堅持自己的信仰,那麼信仰就真的在這個快餐世界裡名存實亡了。

    手機響了,已經查到妮絲娜的位置。樊狸望著手機裡面的信息發呆,如此龐大的機構輕而易舉就能獲取任何一個人的位置,那麼過去的二十幾年裡,是不是自己都活在「蟻巢」的監視陰影下呢?

    「你想什麼呢?」看著遲遲沒有開車的樊狸,珈藍問道。

    「沒什麼,走吧。」

    妮絲娜住在附近的小區,對於一個擁有兩家知名紋身店和一家livehouse的女老闆而言,她的家似乎有點袖珍了。剛剛獲得消息,妮絲娜正是秦子揚的表妹,雖然秦子揚在名義上已經和家裡人斷絕了來往,可是對於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妹妹,她還是很照顧的。

    走近她們的家門,就聽見裡面一陣吵鬧,還有砸東西的聲音。樊狸和珈藍對視一眼,珈藍點點頭,下意識向著腰間的短刀摸去,樊狸趕緊抓住她的手。

    「物極必反啊,對於秦子揚這樣的人,最大的良藥就是……放鬆。」樊狸對著她一笑,然後原地跳了跳,敲了敲門。

    「誰?」裡面傳來一聲凶狠的回答。

    「一個……你本該見過卻還沒見過的朋友……樊狸。」樊狸回答道。

    「樊狸?這世界裡性樊的是不是都會找上門來?」

    門被狠狠拉開,展現在樊狸面前的果然是那一張明星臉,瞧那高挺的鼻樑和凹陷下去的眼睛,還有白皙的皮膚和微微上翹的嘴角,配合上一頭微黃的搖滾直髮,不是秦子揚又是誰!

    「哇,都說你長得像艾薇兒,我以為是你平時故意化妝的緣故,沒想到素顏都長得這麼像!」樊狸情不自禁感嘆道。

    「你是『蟻巢』的人?」

    「你從哪看出來的?」

    「對你我看不出來,對她,我一看就是『蟻巢』的人。」秦子揚上下打量著珈藍,微微點點頭。「不錯的小妞,挺朋克的,那蜈蚣辮不錯。」

    秦子揚撤開身子,給樊狸和珈藍讓出一條路,樊狸和珈藍走進屋子,眼前的混亂引入眼簾,碎裂的茶几使得樊狸不由地顫了顫眼皮,只覺得此時的氣氛不對。

    他看見一位梳著髒辮的女孩從廚房走出來,手裡端著茶具,將杯子遞給樊狸和珈藍,然後給他們倒上茶水。

    「你就是妮絲娜?」樊狸問道,她點點頭,將茶壺放在腳下就坐在秦子揚旁邊。樊狸發現那茶壺就像一條魚一般,肥胖肥胖的,眼睛很小,尾巴像條蛇一樣,總覺得在哪見過。

    「藍帕派你們來幹什麼?」秦子揚抽出妮絲娜的伸縮棍玩弄著,一副隨時都要衝上來的樣子。

    「其實我……是個散人,我前些日子才加入『蟻巢』的,我認識你的家人們,比如舞媚焱、謝凌、倪梓瓊和潘明月,當然還有葉雨凝,在雨凝口中,你是一個很……神奇的人。」

    「雨凝?明月?」秦子揚突然舉起伸縮棍衝著樊狸,珈藍的手也很快,抽出腰刀就握在手裡。

    「別和我套近乎,我的家早就沒了,我沒有家人。」秦子揚似乎沒有在意珈藍手中的刀,她放下伸縮棍繼續玩弄。

    「潘明月沒死,這是你和藍帕演得戲,可是葉雨凝也沒有死,她被倪梓瓊救下了。雨凝籌備了一年的時間想要救出你,她把『蟻巢』弄得千穿百孔,可是最終沒有看到你的身影。」

    「雨凝還活著?」秦子揚的臉上沒有因為「蟻巢」的損失而表現出愉悅之意,倒是葉雨凝的存活令她很感興趣。

    「沒錯,她還活著。在計畫失敗後,我勸她離開了,她和你們不一樣,她本該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生活。」

    「可是她的家呢?你為何不帶她來找我!」秦子揚站起身怒視著樊狸,鼻孔突然噴出兩縷淡淡的黑煙,讓樊狸和珈藍不由微微一顫。

    「她……有自己的家了,她和你一樣,幫助了一些走到谷底的女孩,幫助她們獲得新生,她們被稱為女警大軍,本來是為了救出你而招募的武器,可是日久生情,雨凝已經把她們當成了家人。我想你比我懂,雨凝這樣一個人比誰都渴望家的存在。」

    秦子揚點了點頭,放下手的伸縮棍,捂著頭一陣顫抖。

    「那就好,那就好,讓她永遠離開『蟻巢』,永遠離開我這個不稱職的頭兒。」

    「你也不要悲傷,雨凝發動對『蟻巢』的攻擊,也讓舞媚焱和謝凌獲得了生活的希望,對了,聽說你和倪梓瓊是對頭?」

    「對頭?哼,死對手!」秦子揚抬頭瞅著樊狸。「很詫異吧,以前我們還想過要一起開演唱會的。」

    「倪梓瓊幫了雨凝不少,如果不是她,雨凝早就死了,我看這怨氣就此消了吧。」

    「哈哈哈哈哈!」秦子揚突然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令旁邊的妮絲娜都覺得奇怪。「你是來當老好人的嗎?對我家的事情,我們自己有主見的,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說吧,你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主要原因,我們得知你在half-mountain下埋了東西,那是你的研究成果,你……」秦子揚突然撲過來一拳將樊狸打倒在地,珈藍沒抓刀的手啪得將她的拳頭握住,只覺得一股力量推著她向後撤整個沙發移動了半米遠。

    「你聽我們把話說完!」珈藍對著秦子揚吼道。「我們知道藍帕想要你的研究成果,可是我們不是藍帕的人,樊狸是為了雨凝才淌這趟渾水,雨凝為了救你,找到了你的研究基地,利用魔能製造機器,他只想搞清楚魔能的秘密,還有他爺爺的下落。」

    「爺爺?」秦子揚收回拳頭,望著被珈藍拉起來的樊狸,剛剛那一拳正中鼻頭,打得樊狸大腦翁翁直響。

    「我懂了,我懂了!你爺爺就是那個老東西樊猊對吧,你們這些盜靈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秦子揚在沙發上坐下來,樊狸只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很熟悉。

    「我爺爺確實是樊猊,我也知道你十分恨他,說實話,他把我搞得也很迷糊,我覺得這裡面有著一個更大的陰謀,所以才答應藍帕來找你,畢竟在雨凝眼中,你是個……好人。」

    秦子揚的表情突然變了,她揚起嘴角,壞笑著看著樊狸。

    「你愛上雨凝了,可是她的心裡接受不了別人,對嗎?」

    樊狸苦笑著點點頭。

    「沒錯,有一段日子我心裡很不順,總是感覺被包在一場陰謀之中,是葉雨凝用歌聲幫我緩解壓力,通過她的歌聲我還發現,她是一個可憐的人。」

    「其實魔能這個研究成果被藍帕發現沒什麼大不了的,這玩意就是潘多拉盒子,弄不好就會引火燒身,比核彈還要恐怖,所以藍帕這老東西不會擅自開啟研究魔能的項目,因此當我離開後,他也就暫停了這個項目。對於你爺爺……哼,我只能負責地告訴你,他是個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秦子揚說著脫下自己的假腿在樊狸面前晃了晃,樊狸和珈藍都瞪大眼睛瞅著她的腿。

    「不會是我爺爺他……」

    「沒錯。」秦子揚對著樊狸點點頭。「你爺爺是九尾咒靈的主要研究者,他為了研究成果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因為他的血腥研究,我的大腦出了毛病,記憶力出現了問題,時不時還會劇痛,而我的小腿,乾脆就給鋸掉拿去做研究了,要不是藍帕阻止的及時,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著從實驗室裡走出來。」

    聽到子揚一番話,樊狸沉默了,他記憶中和藹可親的爺爺怎麼會是如此滅絕人性的劊子手,如果秦子揚說得都是真的,他真的很想去見見爺爺,看看他還是不是曾經那麼幹淨。

    「那麼第二個原因呢?」秦子揚問道。

    「哦,我都忘了。」樊狸拿出手機,裡面是一份報告的掃瞄版,他將這玩意遞給子揚。「今天早上發現一個女孩的屍體,大約二十三四的樣子,她很漂亮,被朋友發現死在家中,**著身上,而且沒有性侵的痕跡,但是她的後背上……」

    「九尾咒靈……」秦子揚抓著手機的手開始顫抖著,一陣陣黑煙從她的鼻子裡噴出來,她瘋狂地搖著頭,然後抬起頭看著妮絲娜,此時妮絲娜的眼神告訴她,她已經明白自己所想的。

    「馬喬……」妮絲娜惡狠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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