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盜靈人 作者:焱悠(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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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2016-3-10 16:48:3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 16488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1
第六十章 怒火攻心



    「倪梓瓊!那不是你的敵人,不要被心奴所控制,堅持你自己的信仰!」潘明月跑到心奴面前,擋在心奴和童戰之間。

    但是心奴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它繞過潘明月朝著「狩魔950」的戰士們走過去,童戰他們舉著步槍對著心奴,一步步後退。

    眼看心奴就要發動攻擊,而這群「狩魔950」的戰士因為顧忌到倪梓瓊的安全,遲遲沒有開槍,樊狸拚命地拉動著手中的攝靈,可是倪梓瓊的手就像雕塑一般牢牢禁錮著他的身體。

    「倪梓瓊!如果你殺了他們,那麼葉雨凝的計畫就失敗了,葉雨凝將『狩魔』的戰士引出來的原因就是不想和昔日的老友硬碰硬,她雖然記恨著藍帕,但是還是想要為『蟻巢』的未來保存實力,如果你殺了他們,那麼雨凝就前功盡棄了!」

    倪梓瓊依舊沒有理會潘明月的話,潘明月雙手推著心奴的腰間,寒冰竄上心奴的下身,可是心奴依舊向前走,將潘明月還沒有製造完美的冰牆統統踢碎。

    「是我將雨凝從地獄的深淵裡救出來的,是我給了她第二次享受生活的機會,我才是她的恩人,不是藍帕!如果秦子揚出來了,我們也就不需要藍帕了,『蟻巢』、藍帕、那些可惡的投資商,我要將他們統統拉入地獄,以彌補這幾年他們帶給我的悲傷!」心奴突然舉起開山斧對著「狩魔」的戰士們狠狠揮過去。

    「散開!」童戰一聲下令,「狩魔」的戰士們四散而逃,這群經受過艱苦訓練的戰士速度極快,戰斧切到了地面,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很快心奴的眼前就只剩下童戰和熊貓了,但倪梓瓊沒有遲疑,即使是面對熊貓這個老戰友,依然再次舉起了戰斧。這時心奴的身體忽然狠狠顫抖一下,緊接著,潘明月舉著長柄釘錘閃到它面前。

    「潘明月,你不想建立一個屬於我們的國度嗎?從你加入『蟻巢』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來了,你絕不是那種甘於貧窮和墮落的人,你總要站在世界的頂峰,總要成為屋脊上的主人,而秦子揚的存在困住了你的才能,你對秦子揚的忠誠壓抑著你的野心,倘若給你自由,『蟻巢』圈不住你的野心,藍帕也限制不住你的力量,加入我們吧,讓我們七個人一同將『蟻巢』徹底拉入地獄!讓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對著我們俯首稱臣,再也沒有無故貶低我們的砸碎,再也沒有擾亂我們心智的垃圾!」

    「倪梓瓊!堅持你自己的立場,不要被你內心的心魔所控制!」潘明月對著倪梓瓊吼道,她一抬手,倪梓瓊的腳跟開始出現寒冰,寒冰慢慢地向著她的身體擴散。

    「潘明月,你在幹什麼?」樊狸對著她喊道。

    「計畫中是雨凝讓梓瓊借用攝靈來殺死心奴,可是看現在的樣子,梓瓊和心奴都無法擺脫攝靈帶給他們的愉悅感,現在是倪梓瓊最薄弱的時候,如果不殺了她,那麼我們都會死!」

    「什麼?潘明月,你這個殘忍的傢伙!」心奴趁著潘明月分神的時候突然向著左側一擺,戰斧柄端朝著潘明月的小腹狠狠甩過去,直接將潘明月撞倒在地。

    「我要宰了你這個懦夫,我要把你們全都殺了!」心奴一腳踩到潘明月的雙腿,潘明月只感覺到一陣灼燒傳遍全身,她看到心奴正對著自己舉起戰斧,便舉起雙手構造一面冰牆,但是聰明的她明白,就像心奴之前說的,這無濟於事。

    可心奴的斧頭遲遲沒有落下來,反而腳下的壓力消失了,只見心奴突然顫抖起來,烈火比以前燒得更旺了,它似乎開始懼怕自己的火焰,扔掉開山斧拚命的扒開盔甲。它開始變得怪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體裡面不斷膨脹,致使他的身體變形。

    「不!藍帕……你的攝靈……」心奴突然跪倒在地,拚命抓著地上的石板。

    「潘明月,躲開那裡!」珈藍的聲音傳來,但是潘明月似乎被一股力量牢牢地吸附在原地,動彈不得。

    「藍帕……饒了我吧……藍帕……」心奴的聲音開始變得逐漸沉緩,它的身體開始變暗,身上的火苗逐漸熄滅,變成了火星飛舞在空中,最後,眾人面前只剩下那一套被它抓得殘損的盔甲和一把開山斧。

    潘明月站起身,她以為心奴會因為憤怒過頭而爆炸,沒想到反過來是攝靈吸食了它的靈魂。她走到倪梓瓊旁邊,樊狸抱著她,她的脖子處紮著一根毒針。

    「她至少要睡半天才能醒過來,不好意思,我只能採取這樣的措施。」珈藍對著潘明月說道。

    「沒關係,你做得對,我代表『蟻巢』的未來謝謝你。」潘明月友好地拍了拍珈藍的肩膀,然後接過倪梓瓊的身體,將她平躺在地。

    「心奴不會再回來了吧?」樊狸收起攝靈,走到心奴的盔甲旁邊踢了踢盔甲,紅色已經褪去,但是盔甲仍然滾燙。

    「是憤怒造就了心奴,也是憤怒吞噬了它,沒有人能夠對抗浮躁產生的後果,即使是它的主人。攝靈能夠吸收靈魂,也能夠將吸收的靈魂釋放出來,剛才倪梓瓊利用無數靈魂的憤怒讓心奴吸食,最後心奴因為過度吸食這樣的力量物極必反,失去了控制自我的能力,才會被倪梓瓊控制,只可惜,倪梓瓊也沒能逃出攝靈的控制,要不是珈藍,差點釀成悲劇。」潘明月解釋道。「樊狸,葉雨凝騙你下幽都,釋放了心奴,不是她沒料到你會走到那一步,她很聰明,留著心奴來拖住『蟻巢』的士兵,就是為了救出秦子揚,現在雨凝應該已經抵達『蟻巢』,你必須趕過去,在她大開殺戒之前阻止她,要不然不知又有多少人會死。」

    「雨凝已經變得喪心病狂了?」樊狸問道。

    潘明月看了看四周,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雨凝是一個能夠為了秦子揚而不惜任何代價的人,如今的迷城已成悲劇,她放任心奴屠殺居民,已經鑄成大錯,你不能讓她一錯再錯了。」

    「好吧,那我該如何最快抵達秦子揚的監獄?」

    「我帶你去吧。」熊貓說道。「童戰他們是乘飛機來的,我們乘坐『蟻巢』的飛機過去,這是最快捷的方法了。」

    「我和你一起去。」珈藍對著樊狸說道。「你自己一個人我可不放心。」

    「我們兩個繼續當你的守護神。」凱弩站在樊狸的另一邊。

    「那這……」

    「放心吧,這裡交給我們,心奴已死,所有的自燃者都會變成焦屍,我們會處理這邊的。到了『蟻巢』,不論發生什麼,都別忘了能夠牽制住雨凝的只有秦子揚,抓住她這個弱點。」潘明月拿出一枚碩大的鑽戒放在樊狸手中。「告訴雨凝,她賣掉的鑽戒已經讓我贖回來了,她的背後永遠都有我們這麼一群姐妹,她不會孤單的。」

    樊狸接過鑽戒,狠狠地點點頭,然後跟著熊貓離開。

    「蟻巢」永遠是那麼迷人,那麼容易讓人找到家的感覺,可是對於她而言,這裡已經經歷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已經再也沒有了家的痕跡。

    誰會想到,自己第一次來到這兒,是因為煙城夜晚的一系列突發事件。二十年前,葉雨凝飽受自卑帶來的屈辱,二十歲之後,她化身為煙城女警,想要將煙城的罪惡徹底埋在谷底。她以為,自己會和某個英雄一樣死得悲壯,可是她卻遇到了秦子揚,遇到了這輩子的第一次自信。

    是秦子揚讓葉雨凝勇敢地拿起吉他,為了自己而歌唱,讓她感受自信和崇拜帶來的喜悅,讓她徹徹底底地成為一個人。她從沒有這樣的快樂過,便把「efq」的成員當作是她的家人,並發誓要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這個家。

    後來,證明她誓言的時候到了,「蟻巢」果然是那個在你最快樂的時候給你潑冷水的組織。葉雨凝沒想到這群心胸狹窄的小人會因為自己唱歌而屢屢攻擊自己,她更沒想到,藍帕已經將自己的死亡放在計畫之內。當她被藍帕逼迫開槍自殺的時候,她才看清了「蟻巢」的真面目,也明白了這麼多年來秦子揚追求的是什麼。

    再次來到「蟻巢」,葉雨凝的眼中只有仇恨,上次「蟻巢」活生生地撕裂了她的家,讓她再一次成為孤兒,而這次,她要讓「蟻巢」嘗到這種痛苦。葉雨凝抬著頭看著遠方的「蟻巢」,她的身後是無數穿著女警制服的女子,她們各個都綁著炸藥,手持衝鋒槍。

    舞媚焱、謝凌、扈朋玥、空谷和白雪站在她身後,看著這位聰明而內心充滿仇恨的女子顯露瘋狂。在舞媚焱眼中,葉雨凝的智慧超於潘明月和倪梓瓊,可是葉雨凝就像一位不喜歡過問風雨的隱士,隱藏智慧的同時,換來的是安寧,可是現在,是「蟻巢」將她逼到了這個份上,殘酷隨著智慧一同降臨在葉雨凝的身上,讓她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讓她成為「蟻巢」最可怕的敵人。如今,她才明白當年「蟻巢」指揮官沙克‧格瑞對藍帕所說的話:葉雨凝是顆炸彈,用好了,「蟻巢」因為她將所向披靡,用不好,「蟻巢」隨時都有可能天崩地裂。當時的藍帕並沒有想到那個皓齒蛾眉的女子會成為如今這個完全超出他預料的惡魔。

    「我有能力為你忍痛割愛,為你赴湯蹈火,為你受盡羞辱,也有能力將你拉進墳墓。」葉雨凝的臉上飄過一絲微笑,她揚起嘴角,轉身看著身後的人。

    「秦子揚的時代就要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2
第六十一章 不識廬山真面目


    從迷城到「蟻巢」所在的山脈需要三個小時。樊猊明白,這三個小時,葉雨凝足以打破「蟻巢」的防線,摧毀「蟻巢」的防禦系統,大搖大擺地來到囚禁秦子揚的監獄,將她放出來。雖然事實已經如此,但是他還是百里加急乘坐最快的交通工具前往「蟻巢」,為了就是能夠見到葉雨凝一面,希望她懸崖勒馬。

    坐在戰鬥機艙的樊狸凝視著前方,前方除了地板和一些降落傘一無所有。珈藍和凱弩保持沉默,他們儘量給樊狸自己的空間去考慮如何勸說葉雨凝停下她那瘋狂的行為。

    樊狸在安靜的機艙內毫無睏意,他就這麼直勾勾盯著前方,一直盯著,看著,瞧著,直到前方出現了一片青草,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又進入了倪梓瓊的夢境。

    「對於我之前的行為,我表示遺憾,讓你看到了我邪惡的一面。」倪梓瓊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樊狸扭過頭。這次她並沒有變成伏雷得姆的樣子,但是仍然舉著裝著紅色液體的高腳杯。她坐在勒勒車上瞅著這邊,樊狸低頭看去,發現自己坐在一頭牛背上,這頭牛拉著身後的勒勒車發出咯噔咯噔的響聲。

    「沒關係,人都有邪惡的一面,你很成功的克制住了自己。」

    「別騙我了,是珈藍當機立斷,如果她不刺暈我,我也會和心奴一樣被攝靈吞噬。」

    「對了,珈藍說你要睡一天,你這麼快就醒了?」

    「沒有,睡著了又不是死了。想必你也看到了攝靈的威力,它不是你之前看到的那麼簡單,僅僅用藍色的火焰彙集成某物一樣,而是可以承載靈魂,吸收靈魂,正因為你是個盜靈人,所以才能夠駕馭攝靈。」

    「其實我也發現了一些異常,最近聽靈之音的能力變得更強了,我想也是因為它的原因吧。」

    「沒錯,小子。」倪梓瓊一抬手,樊狸的手中多了一杯酒,看著樊猊一飲而盡,她又繼續道:「我還要告訴你其他事情,我想如果我不告訴你,你就算是花費這輩子的時間,都很難想到。在幽都的時候,其實你沒有做夢,你的確進入了最後的王宮,看到了裡面的雕像和石砌匕首,攝靈也就是這個時候鑽到你的身體裡,而珈藍、凱弩他們,甚至包括頻死的九哥手下,都覺得幽門並沒有被打開。」

    「他們都進入了你的夢境?」

    「猜得沒錯。當初我將葉雨凝挖出墳墓後,葉雨凝變得很消極,飯沒吃幾口就又想睡覺,她就這麼渾渾噩噩過了一個月,苟且活了下來,然後突然精神抖擻,找到了我,說是要救出秦子揚。所以按照計畫,她將你引向幽都,而我將你引向攝靈,迫使攝靈接受你。」

    「呵!火焰和心奴的剋星,原來都是攝靈,方天畫戟是你編出來的故事。」

    「這回你猜錯了。我沒有騙你,攝靈可以吞噬心奴心中的怒火,一旦沒了怒火,心奴就沒了靈魂,這也是你爺爺無法收服心奴的原因之一。心奴原本是方天畫戟的守門人,方天畫戟的主人也就是心奴的主人,所以說方天畫戟是心奴的剋星,也就是說謝凌是心奴的剋星,可是到了後來,我才發現,心奴的剋星遠遠不止謝凌一個人。」

    「還有葉雨凝,在幽都的時候,葉雨凝在給我們演戲前就已經降服了心奴,並且答應允許他重回地面,吸食人間的憤怒。」

    「沒錯,可是心奴過於自負,沒料到後來的結果,正中雨凝的圈套。」

    「那……我的爺爺呢?」

    「唉……關於你的爺爺,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倪梓瓊的聲音漸漸遠去,樊狸想挽留,可是他心裡清楚,在倪梓瓊的夢境中,自己從來都是被動的。很快,他又看到了眼前的降落傘。

    「怎麼了?」珈藍問道,她送來水壺,樊狸搖了搖頭。

    「沒事。」

    漫長的旅行終於結束,抵達目的地之後,熊貓打開艙門,樊狸迫不及待地跑出飛機,卻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平頂山上。

    這平頂山和草原上的平頂山不同,是人建造的,山頂是機場,周圍有不少防控武器,只是附近都沒有看守人員。

    「順著大橋往前走,就是『蟻巢』的大門,這裡是臨時機場,因為主機場很可能讓葉雨凝炸掉了。」熊貓指著遠處的橋說道。

    跟隨著熊貓跑到橋上,樊狸向下一瞅,頓時嚇了一跳,這橋是修在山峰與山峰之間的,下面都是無底深淵,黑漆漆一片。

    跑過大橋,他們跟著熊貓跳上一輛代步車,周圍空無一人,但是卻散落著沒有吃完的食物,樊狸猜測這裡的人要不然是死了,要不然就是被叫到基地去抵抗葉雨凝了。

    熊貓一路猛踩油門,幾次都差點撞上旁邊的石壁,他們進入隧道,深入山體,再穿過隧道,來到一片廣場式的地域,遠處出現了橫七豎八的屍體。樊狸看出那是穿著女警服裝的人,應該就是葉雨凝的敢死隊。屍體的上方是銀色的山體,整個山峰都包裹著銀色的鐵板,這應該就是「蟻巢」的大門了。

    大門已經被炸爛半邊,不少人在那裡守衛,各個拿著奇怪的槍械,看到熊貓他們開著代步車前來,紛紛用武器對準他們。

    「我是熊貓!」熊貓取出之前童戰交給自己的通行證,在這群人眼前晃了晃。

    「熊貓隊長?」看清是熊貓後,這些人紛紛放下槍。

    「葉雨凝呢?」

    「夜雨凝?」一位年輕的守衛迷惑地皺著眉頭。

    「算了,讓我進去。」熊貓繼續開車,路過那些屍體的時候,樊狸向著她們瞟了一眼。這群人大多都在二十到三十歲左右,都是在社會奮鬥的大好青年,可是為何會跟著葉雨凝來到如此凶險的地方呢?他還發現這些屍體中不僅僅都是女人,還有男人,他們一個個被機槍打穿了身體,很多人的身體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再看看周圍的山體,不少地方出現了炸痕,「蟻巢」應該是清走了士兵的屍體,要不然這裡的死人會更多。

    「從這到監獄需要多長時間?」樊狸問道。

    「大約半個小時吧,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熊貓頭也不回地回答。

    他們穿行在隧道與隧道之間,一路上都能遇到死屍和炸彈留下的廢墟。如今的「蟻巢」本來就不再輝煌,加上心奴引走了精英部隊,這次算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樊狸看到一位身著警察制服的壯漢趴在一架機槍上,機槍已經被炸殘了身體,勉強能看出那是一架機槍。他想到,這應該是個先鋒隊員,臨死前撲到機槍手身上,發動自殺式襲擊。車子經過機槍,換了個視角,樊狸看到那壯漢的下半身已經消失,血糊糊地一片。

    更多的炸痕出現,但是卻少了屍體,很多爆炸點就是從地下憑空出現的,而且幾乎是走到哪就炸到哪。樊狸心裡犯迷糊,就算「蟻巢」已經沒有昔日的強大,但是光憑這一群敢死連來抵抗機械衛隊,頂多把大門炸燬,他們是怎麼做到將裡面的基地千穿百孔呢?

    「你看裡面有洞。」這時珈藍好似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說道。

    「什麼洞?」凱弩朝著她看的方向看過去,什麼都沒有發現。

    「葉雨凝應該是打通了這座山,然後提前埋好炸彈,等到大門處的戰鬥打響,『蟻巢』就會派士兵到大門處部署防禦,到時候她只需要將這些隧道都炸塌了,就等於消滅了『蟻巢』的主力。」

    「可是她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挖通這座山峰的?」樊狸還是摸不清頭腦。葉雨凝就算有三頭六臂,那「蟻巢」的基地可是山連著山,裡面的岩層也根本無法在不驚動衛兵的情況下提前打通。

    「『剝奪者』。」面前的熊貓說道:「是『剝奪者』,兩週前葉雨凝襲擊了『蟻巢』的護衛隊,搶走了『剝奪者』,這機器就是為了打洞而設計的,穿透這樣的山體輕而易舉。」

    「她在『剝奪者』中放了炸彈,然後開始打洞,再將炸彈扔到洞穴裡去,她真是聰明啊,而且此人熟知『蟻巢』的隧道,知道炸燬哪些隧道會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真是奇才啊!」凱弩驚嘆道。

    「還有更加不可思議的地方。」珈藍指著前方的炸痕。為了讓部隊支援監獄,「蟻巢」應該是清理了這裡的隧道,只是沒有完全打掃乾淨,在炸痕處出現了不少金屬碎片,好像都是機械零件。

    「葉雨凝在最短的時間內按照『剝奪者』的模板製造了更多的『剝奪者』,她是在每個剝奪者裡都放了炸彈,因為時間緊迫,機器鑽到目的地就爆炸,裡面的人相當於敢死隊了。」珈藍接著說。

    聽著珈藍的分析,樊狸沉默了下來。眼前的新奇事物在他面前一閃而過,他毫不在乎,因為他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阻止葉雨凝接下來的瘋狂之舉。如今,葉雨凝用人肉炸彈打開了大門,炸燬隧道,將她的殘忍表現的淋漓盡致,樊狸不懂,一個秦子揚,值得用如此多的生命去換嗎?

    「等等!」熊貓踩下剎車,四個人從車上跳下來,珈藍立刻拉滿弓對著前方。

    前方是隧道的岔路口,總共有四條隧道,其中兩條已經被碎石堵塞,其中的一條前堆滿了死屍,大約有三十多個,各個穿著墨藍色的制服,和大門處的「蟻巢」士兵打扮相同。

    熊貓抽出手槍對著前方,四個人悄悄沿著牆壁邊緣摸過去,隧道外傳來一陣騷動後就陷入沉寂。

    「有人。」珈藍小聲說道。

    「一個人,步伐沉重,可能是個壯漢。」熊貓接著珈藍的話說道。

    樊狸害怕這一轉身就會看到隧道外面的機槍,便呼喚攝靈彙集成一面盾牌,他走在最前面,三個人緊隨其後。眼看走到隧道口的時候,樊狸突然加快速度,跳到掩體外,攝靈又彙集成一把手槍,他撐著盾牌,舉著手槍對著外面就是三槍,但是他很快就發現眼前空無一人,都是一些屍體和撞毀的軍車。

    「沒人……」樊狸扭頭看著身後的珈藍,就在他轉頭的一剎那,一隻戴著外骨骼的手臂從左面伸過來,將樊狸拽出了珈藍的視線之外,她連一句「小心」都來不及喊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2
第六十二章 懸崖


    珈藍閃電般地跳出隧道,緊接著一陣槍響,她被一股力量拽回隧道之中。

    「你瘋了?」熊貓鬆開抓著珈藍胳膊的手。

    「外面有六個人,有一個架著機槍,我們必須突破過去。」

    「你瘋了吧,我們怎麼突破。」

    「但是樊狸被抓走了!」珈藍喊道,她的聲音在狹小的隧道之中產生一陣陣回音。

    「放心吧,對方既然沒有立刻殺死樊猊,就說明他們還不希望他死。」熊貓鎮定地回答道。

    樊狸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量一直拖著前行,臉磨蹭在周圍的土渣上,沒有機會睜眼看看面前的人是誰,直到他聽到一聲引擎響,自己被扔在了代步車的副駕駛上。

    「扈朋玥?」他看著身邊的女警說道。「雨凝呢?」

    「雨凝雨凝,就知道雨凝,我帶你去見她。」扈朋玥一踩油門,代步車鑽進另一條隧道,這條隧道明顯是剛剛挖出來的,下面都是青石和土渣。

    「那些人都是你們殺的,你們到底殺了多少人?」樊狸對著扈朋玥吼道,也顧不得自己還是個俘虜。

    「我哪知道,我又沒數!」聽到殺人這事,扈朋玥氣急敗壞地朝著方向盤上一敲。

    「是雨凝逼你們殺的?還是她騙了你們。」樊狸又問道。

    「我說你有完沒完,別在我耳邊嘰嘰歪歪,我不殺你是因為雨凝下了死命令,要不然我早就一槍把你崩了!」扈朋玥扭過頭對著他大吼道。「成功是需要代價的,我們都欠葉雨凝一條命,大家都該還了!」

    「幽蘭戰死了。」

    「什麼?」

    「我說幽蘭戰死了,被那些心奴的嘍囉殺死的!這你也不關心嗎?」

    聽到戰友的死訊,扈朋玥沉默下來,她又一次狠狠敲了一下方向盤,這時他們走出隧道,來到一座宏偉的建築面前。

    看著被撕裂的鋼鐵大門和周邊死去的衛兵,直覺告訴樊狸,這就是囚禁秦子揚的監獄。這座監獄同樣也是建立在山體之中,只是門外是懸崖,大型機車若不是長了翅膀,是很難直接開進來的。樊狸透過大門瞅見裡面散落著一些試管和被砸毀的實驗台,然後就看到了呆坐在裡面的舞媚焱和謝凌。看到樊狸的到來,謝凌和舞媚焱都站起身朝著這邊走過來。

    「這大門……是你撕開的?」樊狸抬頭看了看毀掉的大門,然後又看向謝凌,她點點頭,沒說什麼,他又瞟向舞媚焱,她渾身沾滿了血液,手握兩把短刀,刀刃完全被血液染紅。

    「那……葉雨凝呢?秦子揚呢?」見兩人不說話,樊狸又問道。

    「她走了,不見了。」謝凌和舞媚焱都沒有回答,這聲音是從監獄裡面傳出來的。

    「你進來吧。」葉雨凝的聲音繼續傳來。

    樊狸看了看謝凌和舞媚焱,舞媚焱點了點頭,拍了拍樊狸的肩膀。

    「也只有你能安慰她了。」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聽到舞媚焱低聲說道。

    走進監獄,樊狸發現這裡並不是一個具有實際意義上的監獄,而是一間巨型實驗室,周圍躺著不少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他們的身上都插著玻璃碎片,已經斷氣。樊狸繼續向前走,經過破碎的實驗台、離心機、色譜儀等等儀器後,終於在一間密室裡面見到了葉雨凝。

    她穿著女警制服,帽子不知去向,此時正坐在一張床上瞪著眼睛看著自己,這時外面傳來騷動,他聽到熊貓和珈藍的聲音。

    「別進去了,讓他們單獨談談吧。」他又聽到了舞媚焱的聲音。

    「你覺得……我很失敗嗎?」葉雨凝凝視著雙手,她的手裡握著一個日記本,日記本的封皮貼著efq和葉雨凝的照片。

    「你擊潰了『蟻巢』的防線,史無前例,怎麼可能是失敗。」樊狸拉過來一把轉椅坐在上面。

    「我不怕失敗,從我出生的那一刻,失敗就和我形影不離。二十年……我用二十年的時間去打破失敗給我帶來的陰影,然而……然而就在我獲得新生的時候,這樣的挫折又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在半小時前,我們如願以償的……殺……擊潰了『蟻巢』的防線,來到監獄,卻發現秦子揚不見了,那些科研人員正在研究從子揚身上提取的血液,我……我……」

    「你一生氣就將他們全部送進了地獄?」

    葉雨凝點點頭,然後抬頭看著樊狸。

    「你說……我像個傻瓜嗎?二十年前被各種人玩弄,經過這段時間的考驗,我以為我已經很堅強了,很聰明,很強大了,可是直到如今,我仍然被這些惡人玩弄,殺戮已經不能滿足我的內心,我真不知道我接下來該怎麼做。」葉雨凝從上衣兜取出車鑰匙一樣的小部件,接著說:「我在『蟻巢』下埋藏了足以將這座山峰毀滅的炸藥,我在想,我是不是該替這個世界毀滅這個打著拯救的旗號去實施迫害的組織?」

    樊狸看到葉雨凝的淚水,她的臉上沒有淚痕,只有這兩束清泉從她的臉頰劃過,衝開周邊的泥沙流到手中的日記本上。樊狸將視線從她的臉頰移到她手中的開關上,這才明白了倪梓瓊和潘明月所說的「葉雨凝的瘋狂之舉」。她的確是個瘋狂的人,可是在樊狸眼中,她也是一個絕望的人,他認識那個充滿希望的葉雨凝,她總是唱著略帶著悲傷卻又能喚起希望的民謠,可是如今,她的救命稻草不見了,她的希望淪為泡影。

    「我覺得……你不該代所有人去背負如此重擔,我不想看到你和秦子揚一樣到了不堪負重的那一天,秦子揚走了,並不代表你也就完了,你這麼漂亮,這麼聰明,還有很多的路要走,何必執迷於一個秦子揚。她的確給你帶來了希望,帶來了光明,而且不止給你帶來了光明,還給許許多多的迷途兒帶來了光明,可是你仔細想想,如果秦子揚站在這兒,她真的會希望你按下開關,炸死『蟻巢』之中的所有戰士嗎?」

    「我不知道……」葉雨凝一扭頭看著一邊。

    「你知道就在五個小時前,幽蘭死了。她為了保護玫瑰而死,臨死的時候,她說她欠你的,但是她又希望玫瑰她們好好活著。我懂你,你把秦子揚當成自己的家人,就像玫瑰和幽蘭把對方當成家人一樣。假設如果我是你的家人,我會同意你發洩心中的怒火,但是卻不是以如此滅絕人性的方式去發洩,因為只要你按下開關,無數人就會死,你的靈魂就會墮入無邊的黑暗,再也無法見到光明了。」

    「光明……哼。」葉雨凝突然一抹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俯視著樊狸。

    「你知道這個研究室的負責人是誰嗎?」葉雨凝用另一種語氣厲聲問道,和之前那個柔弱的一心想要尋求庇護的女孩完全不一樣。樊狸被她這麼神經質的語氣弄得不知所措,只能茫然搖搖頭。

    葉雨凝不知從哪抽出一份文件甩在樊狸的臉上,樊狸閃躲不及被文件正中面門,他慌忙中抓住滑落的文件,低頭一看,正好看到文件尾端的簽字處,那裡赫然寫著兩個潦草的大字——「樊猊」。

    「爺爺?」樊狸吃驚地說道,他只覺得耳邊一陣風聲,就感覺整個身體不受控制被推到一邊,砸到一座實驗台上,讓他感覺脊椎就要斷掉了。

    「是你的爺爺迫害了秦子揚,你們樊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葉雨凝一抬手,一把斷裂的桌子腿飄到空中,樊狸驚訝地看著那桌子腿就這麼憑空漂浮著,然後又看了看葉雨凝。

    「你……」

    「我告訴你,我們之所以被藍帕騙到『蟻巢』,就是因為我們每個人的能力,但是『蟻巢』卻因為這個剝奪了我們的自由,而且你的爺爺,還要榨乾秦子揚的血液,妄想要研究出個究竟來!」葉雨凝一揮手,桌子腿扎到樊狸身邊的地板上。

    「等等!等等!」看著葉雨凝走過來,樊狸大叫道。「潘明月還活著,潘明月還活著!」

    「什麼?」葉雨凝被樊狸這一句弄得迷惑,停到樊狸的跟前,突然珈藍出現在她身後,一支利箭破風而來,同時樊狸也已經撲到葉雨凝的面前,將葉雨凝推離利箭的運行軌道,利箭不偏不斜扎到樊狸的肩膀上。

    「啊!」葉雨凝突然反應過來,一隻手抓著樊狸不讓他倒下,另一隻手扔掉炸彈引爆裝置,抽出腰間的逼供槍,對著迎面而來的珈藍就是兩槍,珈藍因為看到自己射錯了人,驚訝和後悔影響了判斷力,來不及閃躲,直接被葉雨凝轟到牆壁上。

    「雨凝住手!你們別打了!」樊狸掙脫了葉雨凝的手,他剛站直身子,就覺得一陣頭暈,再看一邊靠牆邊坐著的珈藍,她的胸口呼呼冒血。

    等等,那不是逼供槍嗎?樊狸嘗過逼供槍的厲害,那股空氣彈很疼,可是卻不會打出傷口,怎麼現在……

    樊狸已經無法控制思維了,他只覺得一陣睡意沖上大腦,緊接著四肢開始麻木起來,帶著幾分輕微的疼痛。

    不好,珈藍的箭上有毒!

    「敢暗算我!」暴怒之下的葉雨凝再次舉著槍朝著受傷的珈藍走過去,此時的珈藍就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受到葉雨凝的重創之後瞬間沒了抵抗的能力。葉雨凝還想對著珈藍的腦門補上兩槍,可是一道黑影撲過來,將她撲倒在地,此人不分青紅皂白對著葉雨凝的腦門就是兩拳。

    樊狸感覺四肢又有了直覺,模糊的視線開始清晰。他先是看到騎在葉雨凝身上的凱弩和靠在牆邊上的珈藍,又看到舞媚焱和謝凌衝進屋子內,最後看到一股藍色的火焰從自己的傷口處冒出來。

    原來攝靈還有解毒的能力……

    樊狸顧不得仔細研究,他將凱弩拉離葉雨凝,看到樊狸插手,謝凌和舞媚焱一時間不知道該幫誰好,就站在原地。

    「你們兩個看什麼呢!」葉雨凝從地上爬起來對著謝凌和舞媚焱吼道。「把他們都殺了!」

    「可是剛才……樊狸還救了你的命呢。」謝凌無奈地說道。

    葉雨凝轉頭看著拽著凱弩胳膊的樊狸,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炸彈引爆器。她突然抬起手,一股風撲到引爆器邊上,樊狸見勢不妙,一腳將引爆器踢開。

    「葉雨凝!你醒醒吧,秦子揚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卻又要大開殺戒!」樊狸對著葉雨凝喊道。

    「假惺惺的樊家人,你的爺爺欺騙了秦子揚,你又欺騙了我,你們樊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我現在就讓你嘗到失去家人的感覺!」葉雨凝再次舉起手中的逼供槍,對準珈藍,但是這次她沒有開槍,而是發出一聲慘叫。

    只見閃著藍光的槍頭刺穿了葉雨凝的小臂,在她扣動扳機前將槍口推離原來的方向,只聽一聲槍響,一邊的實驗台瞬間被打碎。

    「臭娘們,這麼狠!」看到實驗台的下場,一邊的凱弩急了,他向前一步,趁著葉雨凝的疼痛勁沒過,一拳轟在她的臉頰,另一隻手將剛剛抽出來的戰斧切進了葉雨凝的小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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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人要帶著信仰去生活


    「啊!」葉雨凝再次發出一聲慘叫,一陣強風從她身上吹過來,直接將面前的樊狸和凱弩吹飛在地,就連舞媚焱和謝凌也沒能倖免,謝凌站在最前方,一把推開吹過來的實驗台,而舞媚焱整個人飛到了一邊的手術床上。

    「樊狸,你竟敢背叛我!」葉雨凝的四周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這次她的目標不再是珈藍,而是樊狸。這股強大的氣流將周圍的雜物捲起,化為一股小風暴,朝著樊狸吹過去,樊狸只能喚出攝靈硬著頭皮抵擋,這面藍色的盾牌擋在身前,但是風力太強,推著他一直後退。

    「若不是你爺爺,秦子揚怎麼會死!我要宰了你,將你的屍體扔到你爺爺身邊,讓他也感受失去親人的痛苦,然後我再殺了他,為秦子揚報仇!」

    樊狸只覺得面門的氣流繞過盾牌直接吹到自己身上,他整個人再一次朝後飛過去,撞在實驗室的牆壁上。

    「雨凝!冷靜一點!」熊貓突然出現,從後面抱住葉雨凝的身體,卻被葉雨凝身上的氣流彈飛出去。

    「叛徒,都是叛徒!」葉雨凝朝著樊狸走過去,她舉起手喚出一團氣流,把樊狸如同青蛙般四肢張開吹在牆上,強大的壓力讓樊狸動彈不得,身上的藍色火焰時不時地出現,本想化為武器的攝靈,卻一次次被葉雨凝產生的氣流吹散。

    葉雨凝舉起另一隻手,槍口對準樊狸的腦袋,此時她小臂處的傷口已經癒合。

    「哈哈哈,腦袋開花的感覺還沒有體驗過吧,你們這些該死的盜靈人,如果不是你們,就沒有『蟻巢』,沒有這座大監獄!」

    槍響了,在樊狸腦袋邊的牆壁上炸開一個洞。只見珈藍雙腿夾著葉雨凝的脖子,藉著身體的重量將她拉倒在地,她手中的槍撞到地面脫手而去。

    葉雨凝朝著珈藍的肩膀就是一肘,疼得珈藍一陣哆嗦,她身後的凱弩也撲上來,對著葉雨凝的胸口就是一拳,也不管憐香惜玉,打得葉雨凝噴出一口鮮血。

    見識過葉雨凝發瘋的謝凌和舞媚焱也不好意思出手阻止凱弩和珈藍,扈朋玥也聞聲趕到,她站在門口對著身後的女警大軍搖了搖頭。葉雨凝的一番話告訴她們,她已經瘋了,眼下緊要的問題是不讓她繼續瘋狂下去,否則一旦她抓住機會炸了「蟻巢」,就會釀成悲劇。

    葉雨凝被凱弩一套組拳打得不知所措,一時半會不知道阻擋,凱弩按著葉雨凝的頭,另一隻手舉起戰斧,對準葉雨凝雪白的脖子就要砍下去,這時樊狸又撲上來,又一次將凱弩推到一邊。

    「樊狸,你瘋了嗎!這個瘋女人想要你的命,你卻救了她兩次!」凱弩不滿樊狸的第二次行動,對著他吼道。

    「樊狸,她不值得你為她這樣做!」珈藍捂著胸口也對著他喊道。

    樊狸沒說話,拉開珈藍,半蹲下來看著處於半暈迷狀態的葉雨凝。她被凱弩打得夠嗆,不斷咳嗽,鼻血四濺,血液在白皙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鮮紅。她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卻噴出一口濃濃的血來。

    樊狸扶起她,她一轉身,捂著胸口對著地面又是一口鮮血,而且伴隨著一連串的咳嗽聲。

    「你用那麼大力幹什麼!」樊狸轉頭埋怨著凱弩。

    「我……」凱弩被嗆得不知說什麼是好,看著眼前被打得不斷吐血的葉雨凝,他也有點憐香惜玉了。

    「雨凝,我帶你去醫院,我帶你走!」樊狸想要抱起葉雨凝,可是她一直保持趴著的動作根本沒法將她扯起來,葉雨凝推了推樊狸的身子,一連串的笑聲從她不斷噴血的嘴巴裡面傳出來。

    「哈哈哈哈哈!」

    「家人……這就是家人嗎……咳咳……」她抬手一陣風,將摔在地上的手槍吹到手中,凱弩和珈藍看到這情景,剛剛邁出步子,卻看到葉雨凝轉手將手槍扔給了樊狸。

    「殺了我吧,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想解脫……」

    「不行!」樊狸還沒說話,一邊的謝凌衝上來就要搶奪樊狸手中的槍,樊狸對她揮了揮手,表示讓她冷靜下來。

    樊狸將手槍放在地上,扶正葉雨凝的身體,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躺在自己的懷裡,血液順著葉雨凝的嘴角流過臉頰,一直流到樊狸的胳膊上。

    「幽蘭死了……我想親自和她說抱歉,送我也走吧,或許我還能看到秦子揚,趁著她還記得我,我還可以和她好好談談。」葉雨凝望著樊狸,此時她的眼神中再沒了剛才的那份瘋狂,而是轉為一種祈求,她一隻手緊緊抓著樊狸的胳膊,另一隻手在地上胡亂撲騰,好像在找樊狸丟掉的那把手槍。

    「不,你不能死,你如果死了,我又該怎麼辦呢?我想讓你做我的女朋友,沒了秦子揚,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家人,我會帶你走出那片陰影,讓你重回歌壇,重獲新生。」

    「我犯下的罪行太多太多了,我殺了太多太多的人,雖然都是間接造成的,但是他們的命理應算在我頭上。迷城……『蟻巢』……你爺爺的小童……塔隆‧羅曼羅蕾……就算我不死,他們也會來向我索命,我今後的日子也過不好了,我想就這樣一了百了,給我一個痛快吧……」葉雨凝閉上雙眼,抓著樊狸的手抬到半空。「攝靈能夠吞噬心奴,也能夠吞噬我,讓我成為你的武器,從今往後,你將代替我成為伸張正義的騎士。」

    樊狸的指尖已經泛起藍焰,謝凌向前一步,舞媚焱緊握著她的手,對著她點點頭。

    藍焰沒有彙集成長槍,匕首,或是一切帶有利刃的東西,而是彙集成了一枚戒指,那閃著藍光的戒指被樊狸用食指和拇指送到了葉雨凝的指尖。

    「可我願意陪著你走過那段黑暗的歲月,我願意和你離開『蟻巢』,離開這些充滿罪惡的秘密,我們可以在任何一處安靜的地方享受生活,只有我和你。」

    樊狸的一席話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尤其是凱弩和珈藍,他們萬萬沒想到樊狸會來這一出,而且聽了樊狸的一段話,好像這一切都理所當然一樣,好像此刻這裡不是秦子揚的監獄,而是在某個教堂,他們站在台下,葉雨凝穿著美麗的婚紗,樊狸穿著帥氣的西服,顯露著難得的英俊和乾淨。

    但是在戒指即將插到葉雨凝的指尖時,她突然睜開眼,一陣強風再次吹過來,將周圍的人統統吹翻在地,包括謝凌在內。

    葉雨凝捂著胸口半跪在地,她低著頭,顫抖著身子,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她抬起頭,正對著樊狸,帶著眼淚的臉龐綻放出瘋狂的笑容。

    「對不起,樊狸,我還不想嫁給你,我無法踰越那道黑暗,我已經半隻腳踏入靈魂的盡頭,再也無法挽回什麼了。本來,我打算這次救出子揚後,我就會隱退,找個安靜的地方開個餐館,永遠退出你們的戰爭,可是……我算計了一切,卻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我想我的眼中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了,也無法承載你的愛,我累了,如果你不忍心殺死我,我只能選擇離開。」

    這時門外一陣騷動,空谷和另外一名女警跑過來,看著那位濃妝豔抹的女警,樊狸猜測那應該就是白雪吧。

    「警長……那個……燒掉了!」白雪扶著門框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空谷沒有任何反應,這個白雪明顯是個動腦子的角色,體質很差。

    「什麼燒掉了?」樊狸轉向葉雨凝,問道。

    「檔案。我花錢讓人黑掉『蟻巢』的電子檔案,這次來不僅僅是為了救出秦子揚,而且還要燒掉我們的檔案,從今往後,我們和『蟻巢』就再無瓜葛。」

    「原來你早就想好了退路,不愧是警長大人。」樊狸微笑著看著葉雨凝,他站起身走到葉雨凝身邊,將她扶起來。

    「不愧?」葉雨凝站起身瞪著樊狸。「我絞盡腦汁機關算盡,卻沒想到被你這麼一個愣頭青打破了計畫,這個『不愧』我可是當之有愧啊。」

    「你不也打破了藍帕的計畫嗎,你的出現讓『蟻巢』措手不及,更讓藍帕措手不及。」

    葉雨凝對著樊狸抬起雙手,一副等待手銬的樣子。「既然你不想殺我,那就把我帶走吧,在這個世界的盡頭,有一座為我們這樣的人專門打造的監獄,那裡囚禁著有史以來最狂妄的戰爭罪犯,我想這次我當之無愧了,也算是可以給迷城一個交代了。」

    樊狸搖了搖頭,他轉過身看著周圍,謝凌和舞媚焱安靜地站在一邊,凱弩扶著珈藍,熊貓、扈朋玥和她手下的女警站在門外。樊狸看到扈朋玥的身後是一排排的女警,發現葉雨凝的手下並沒有死光。

    「如果我真的帶走你,那麼你該如何給你的手下一個交代,就像當年你信任秦子揚一樣,秦子揚帶給你的是新生信仰,現在她不能繼續給你希望,你就要和她一樣嗎,棄你的手下而去?我想你是該靜下心來想想你自己,想想這群死心塌地跟著你的姑娘們,如果你走了,她們又該怎麼樣,你就這麼希望悲劇重演?」

    葉雨凝看了看扈朋玥背後的女警軍團,又看了看樊狸,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命令的意思。

    「那你到底讓我怎麼做,我不會再加入『蟻巢』,也不會讓任何人走我的老路,我更不會……」

    「就像你說的,離開這兒。」樊狸的話讓葉雨凝很驚訝,她抬起頭看著樊狸,不由一笑。

    「我……能去哪啊。」

    「去哪都行,沒有了檔案,你可以改名換姓,帶著你的姑娘們離開,再也不過『蟻巢』內的紛爭,你們可以開一家餐館,或是去唱歌,或是干什麼。總之,離開這兒,忘記你的罪惡,按照秦子揚口中的信仰奔向新生。」樊狸說完,就將一個小物件塞到葉雨凝手中,當大家看到那是什麼東西時,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樊狸……你!」珈藍喊道,樊狸卻揮揮手打斷了她的話。

    葉雨凝低頭看著手中的炸彈引爆器,又抬頭看看樊狸。

    「命運就掌握在你的手中,選擇繼續背負這種罪惡,還是選擇新生,都是你的自由,而我們這些人,就是你的見證者。我不求你能多麼多麼的幸福,而是希望今後的你不會因為今天的選擇後悔。」

    葉雨凝用顫抖的手緊握著炸彈引爆器,她盯著樊狸,樊狸平靜地看著她,不帶任何浮誇的表情。兩行清淚劃過她的臉頰,滴落在地。

    「謝謝你,盜靈人,我葉雨凝欠你一個人情,如果今後你遇到了困難,你找到任何一位女警,讓她告訴我,我就會回來。」葉雨凝看著門外的女警們,眼前卻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她扭過頭,看著樊狸手中的「暗夜之星」。

    「潘明月把它贖回來了,物歸原主。」

    葉雨凝卻搖了搖頭,將鑽戒推向樊狸。

    「曾經我救過一個部族,那族長臨走前交給我一塊鑽石。他說世間的光明需要人去守護,而我……已經違背了當年的誓言,我希望你能成為維護正義的騎士,我也希望,當你看到這顆鑽戒的時候,能夠記起我。」葉雨凝轉過身,經過眾人走到門口。

    「雨凝,你真的……想好了嗎?」舞媚焱的聲音傳來。

    葉雨凝轉過身對著舞媚焱一笑,點點頭。

    「嗯,潘明月還活著,我們的家還在,但是我已經沒有資格去做你們的家人了。」她走出實驗室,那群女警跟著她一同離開。

    樊狸盯著手中的「暗夜之星」,聽到外面葉雨凝的聲音。

    「樊狸,你爺爺的資料我沒有銷毀,它就在實驗室的辦公室裡,希望它能帶給你有用的線索吧。」

    「你就這麼將她放了?」珈藍捂著胸口,在凱弩的攙扶下走到樊狸身邊,樊狸只是低著頭笑。

    「如果說誰要為迷城的居民和『蟻巢』的戰士買單,那麼只能是這個急躁的世界,葉雨凝從沒有為她的生活做出選擇過,我想,這對她而言是不公平的。」

    「樊狸,謝謝你。」舞媚焱的聲音傳來,樊狸轉頭看著這位妖嬈的美女,向著她點了點頭。

    「我們也要走了,謝謝你的幫助,也謝謝你救了雨凝,而且給她一條新的道路,就像你說的,我們也要奔向新生。」謝凌走到樊狸跟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後如果你遇到了困難,就來水蛇廊,記住,魔都水蛇廊,我隨時恭候您大駕。」

    「還有京都的『嫵媚』,你知道我在哪家連鎖店的。」舞媚焱充滿俏皮地對著樊狸眨了眨眼,然後兩人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凱弩突然叫道,謝凌和舞媚焱轉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凱弩跑到樊狸身邊,說道:「樊狸,我也能奔向新生嗎?」

    「你就別在這給我搗亂了。」

    「不是。」凱弩使勁給樊狸使眼色,一個勁朝著謝凌的方向瞟。

    「去吧,祝你好運。」樊狸會意後拍拍凱弩的肩膀,凱弩轉身朝著謝凌走過去。

    「謝大小姐,請問……我可以幫助你重操舊業嗎?」凱弩一臉羞澀,扭扭捏捏走到謝凌身邊,看到這一幕,舞媚焱趕緊用手摀住嘴巴偷樂。

    「行,我正好缺一個司機,一個……不怕死的司機。」

    「太好了,我就是不怕死的司機!」

    望著凱弩、謝凌和舞媚焱的背影,樊狸又轉身瞅著這間被葉雨凝砸毀的實驗室,他深呼一口氣,閉上雙眼品嚐著勝利果實。

    剩下的就只有爺爺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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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明星臉女王


    你說你最近愛上了旅行

    我知道你也只是想逃避

    逃避現實和過去

    逃避一個最不真實的你

    一個人的路上只是在找尋

    玫瑰你在哪裡

    你說你愛過的人都已經離去

    不要欺騙自己

    你只是隱藏的比較深而已

    玫瑰你在哪裡

    你總是喜歡抓不住的東西

    請你不要哭泣

    我們都只剩下一堆用青春編織成的回憶

    星期六的十點鐘,伍拾酒吧裡迴蕩著熟悉的聲音。每週五六日,都會有這麼一段美妙的歌聲,可是就像這首《玫瑰》裡面寫的,唱歌的人卻在逃避著什麼。

    即使是在酒吧裡昏暗的燈光下,她那張明星臉依然惹人注目。烏黑的搖滾長直髮,高高挺起的鼻樑和凹陷下去的雙眼,以及微微翹起的嘴角,來這的酒客都知道,這張頂著艾薇兒面孔的女歌手,正是幾年前紅得發紫的秦子揚,只是如今的她,臉上再也找不到當年那股自信,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煙燻妝下的頹廢。

    伍拾酒吧的老闆叫九天,九天是個做什麼事情都要講究到至極的怪老闆。前一個月因為和酒吧歌手發生爭吵,趕走了週末的駐店歌手。原因是這群瘋孩子想要參加選秀,就變得十分懈怠,週末的時候懶洋洋地唱上幾首,引來不少老酒客的不滿。九天覺得伍拾酒吧養著這群閒人會給酒吧帶來負能量,便多給了他們幾百塊錢,匆匆打發他們走。

    伍拾酒吧地處煙城酒吧街最好的位置,加上裝修得當,酒水價格合理,又經常搞活動,便成了煙城最火的酒吧。可是九天卻開始發愁,因為前些日子,酒吧街裡來了一批外地歌手,給其他酒吧賺足了經費,而伍拾酒吧因為在週末缺少了駐店歌手來活躍氣氛,來客的數量比起從前大打折扣。正在九天發愁之際,伍拾酒吧驟然運轉。兩週前,一位熟悉的女歌手兩手空空找到九天,來應聘週末駐店歌手,這可把九天高興壞了,因為此人正是秦子揚。

    秦子揚沒帶吉他,沒有樂隊,就是一個人來的,而且來的時候狀態很不好,總是醉醺醺的。她和九天說她只唱民謠,而且需要一把吉他。當時的九天正思賢若渴,正愁沒有歌手,秦子揚雖然是過氣的明星,但明星好歹也是明星,她的唱功擺在那裡,便愉快地接受了秦子揚的條件,給她配了一把吉他。

    秦子揚的出現的確讓伍拾酒吧重獲新生,一連兩週的週末都座無虛席。九天一高興,便給她提成為一晚上600塊錢。秦子揚倒是沒有討價還價,她似乎很享受獨自一人坐在昏暗的燈光下,唱著悲傷民謠的感受。

    她從九點鐘一直唱到十二點,從暖場唱到氣氛爆點,都是她一個人,中間只休息了二十分鐘,喝了一杯雞尾酒。不過今天與眾不同的是,九天還請來了二十三樂隊,這支樂隊正巧在煙城走場,九天便提出邀請,他們得知這家酒吧裡面有秦子揚,便爽快地答應下來。下班後,秦子揚抱著三瓶雞尾酒走出酒吧,午夜是煙城酒吧街最火的時間,但是現在她不喜歡燥,燥會讓她頭疼,所以就一瘸一拐走出酒吧街,隨便找了一個座椅歇息。

    在「蟻巢」經歷了八個月的研究,秦子揚失去了半條腿。如今的她,穿著藍帕送給自己的鐵腿,每天一瘸一拐地在街邊晃悠。說也湊巧,這鐵腿是當初葉雨凝為殘疾軍人設計的,鋼鐵外骨骼經過壓縮後套進靴子裡,穿著這個坐在某處,看不出和正常人之間的區別。秦子揚將鐵靴做了調整,把鐵腿從靴子裡面掏出來,綁在左小腿處,然後在鐵腿下方增加了一些泡沫,讓她能夠順利地穿上喜愛的帆布鞋,這樣的情況下,如果穿上牛仔褲,和正常人也沒有什麼區別。在離開之前,藍帕還特意為秦子揚的鐵腿做了改裝,他利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權力給她的項目狠狠播了一筆款,給她的鐵腿套上仿生組織,使鐵腿有了肉色,做出了腳的形狀,而且摸上去的手感和摸正常的腿非常像,所以她可以放肆大膽地穿著短褲,其他人看不出來腿的問題。

    秦子揚心裡明白,藍帕並沒有虧待她。她因為研究丟了半條腿,藍帕便給她造了半條新的;她對「蟻巢」沒有任何價值的時候,藍帕給了她一張存有二十四萬的銀行卡,讓她離開「蟻巢」,回到家鄉做生意;當她想要再次舉起吉他,卻因為研究導致肌肉僵硬無法靈活切換和弦的時候,藍帕給她的短指頭上裝了鐵指甲,為她加長手指長度和增加力度。可是秦子揚依然沒有振作起來,她不恨藍帕,不恨任何人,只是在生活裡看不到希望,便日漸消沉下去。

    一直坐到兩點鐘,正準備起身離開,老闆打來電話,讓她回店裡一坐,說是二十三樂隊的人想見見她。她知道,老闆不過是打著她的招牌想要二十三樂隊再呆幾天,賺更多的錢。

    她搖搖晃晃走到酒吧,在二樓包間裡,二十三樂隊和九天準備好了火鍋,看到秦子揚的到來,二十三樂隊的成員又是索要簽名又是合影的。他們足足吃了有兩個小時,秦子揚喝得頭暈腦脹。

    走出包房,秦子揚再也按捺不住,她只感覺胃裡面翻江倒海一陣,便跑到衛生間嘔吐,將剛才吃進去的飯菜一股腦吐出來,只覺得嘴裡和胃裡酸得很,而且胃裡隱隱作痛。

    在便池旁邊拄著休息了足有十多分鐘,她一轉眼瞟見自己骨瘦如柴的胳膊。這段時間內她就沒怎麼好好吃過飯,倒不是為了省錢,而是沒有吃飯的動力,好像煙城裡大街小巷的食物都對她沒有誘惑力一樣,每次到了吃飯的時間,她就開始發愁。唉,真不知道這樣的生活要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秦子揚直起腰板準備離開,剛一轉過身,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影,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是誰,對方就整個人貼過來,將她推到牆壁上,朝著自己就親過來。她猛地一扭頭,閃過那人帶著酒氣的嘴巴,並且將他一推,他退後兩步,靠在對面的牆壁上,她這才看清那是二十三樂隊的主唱虎頭。

    「來來來。」他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伸手就要向她的胸摸過來,秦子揚突然一股熱血湧上大腦,照著虎頭的臉就是一巴掌,將他差點抽倒在地。

    「你有病啊!」虎頭突然清醒過來,抓著秦子揚的雙肩把她往身後的瓷磚上狠狠一磕。「你一個過氣了的明星裝什麼清高,爺玩你是看得起你!」

    秦子揚沒有回答,只是靠在牆壁上咧開嘴瘋狂地笑著,她看出來了,這虎頭是裝醉,被自己拒絕後就翻臉不認人,真是個小丑!

    「爺玩過的騷果多了去了,你一個外國臉算什麼東西!」虎頭指著她的腦門痛罵道。「真掃興!」他狠狠戳了戳她的腦門,她只覺得額頭生疼。

    「你玩不起。」目送虎頭離開的時候,她低聲說道。

    「你說什麼?」沒料到虎頭竟然聽進去了,轉頭朝著這邊快步走過來,秦子揚剛剛走到門邊上,他狠狠一推,她向後一倒,雙手撐在門框上,差點掉到便池裡去。

    「我說你玩不起!」秦子揚也來了勁,剛才那酒喝得急,這段日子裡寢食難安,一直壓抑著心情,沒有機會發洩,酒水正好成了鑰匙,將她那一股滿腔的怒火通通釋放出來。「你就他麼一個走場小歌手,玩個屁風流,你當你什麼,官二代啊!高富帥啊!」

    「大爺!」虎頭突然揚起右手對著秦子揚就是一拳頭,拳頭打在她的腮幫子上,她的頭撞在身後的瓷磚上,一時半會迷迷糊糊一陣。可是她並沒有就此示弱,一彎腰的功夫,拎起地上剛剛丟掉的酒瓶,朝著虎頭的腦袋砸過去,打得他捂著腦袋退後兩步,整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見鮮紅的血液從他捂著額頭的指縫處流出來,虎頭也不是省油的燈,也是見過血的人,他用家鄉話問候了秦子揚的父母,然後隨手抄起一物,雙腿一蹬從地上站起來,對著子揚就是一陣劈頭蓋臉地痛打。這時樂隊其他人員和九天聞聲趕過來,拉開了暴躁的虎頭。

    「你等著,老子不弄死你誓不為人!」一邊被同伴推走,虎頭還一邊舉著手中的斷成半截的拖布把指著秦子揚。

    「怎麼搞得怎麼搞得!」看著虎頭消失在視野之外,九天才轉頭看著眼角、額頭和腮幫子腫脹的秦子揚。

    「那傢伙想玩我,我揍他天經地義。」

    「他要玩,你就和他玩唄,你們這些小歌手的心思我還不知道,就是年紀輕輕玩一玩,又不會懷孕什麼的,這回可好了,趕走了樂隊,你自己又不唱搖滾,我們拿什麼抬氣氛!」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們這兒的活我幹不了,我不干了。」秦子揚丟下這句話,和九天擦肩而過,她彎腰撿起剛剛因為打鬥丟掉的鐵指甲,然後一瘸一拐走下樓梯,二十三樂隊已經離開了,看來九天的賺錢計畫泡湯了。

    走出伍拾酒吧,迎面一片閃光燈雨。真沒想到如今的狗仔到處都是,連她這樣三四年都沒有出現在螢幕上的歌手都要照顧。秦子揚用手擋著臉走出酒吧街,身後的狗仔們對著她的背影竊竊私語,不知道剛才二十三樂隊的成員有沒有遭遇這件事。

    想到剛才的事情,秦子揚只覺得心裡那股火還沒有消退,剛才就應該多打他幾下,如今自己雖然瘦了不少,但是格鬥技巧還在,對付這麼一個流氓綽綽有餘。

    在住宿地的旁邊有一座公園,秦子揚心裡很煩,不想回家,就在人工湖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她抬頭看著天空,東方的地平線上火紅一片,快要亮天了,她這才發現自己忙了一宿。

    大學就開始籌備演唱會,大學畢業後又為「蟻巢」日夜操勞,秦子揚無數次的見過日出,都是不經意地一瞟,然而這一次,她經歷了黎明前的黑暗,看到了劃破天空的第一縷陽光,看到了逐漸沐浴在光明之中的黑暗大地。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曾經錯過了太多太多美好的東西,比如朋友,比如親人。

    說到親人,秦子揚欲哭無淚。高中畢業的她被送到「蟻巢」進行初步訓練,在進行一系列的評估之後,藍帕決定將秦子揚納入新兵計畫。大學畢業後,秦子揚正式將加入「蟻巢」,為了保護子揚家人的安全,「蟻巢」必須對秦子揚的資料進行更新。當時子揚只是單純的認為,「蟻巢」就像一個繭一樣將她保護起來,可是後來她才發現,自己名義上已經和父母斷絕了關係,她的名字已經不再出現在家裡的戶口本上了。這麼一說,秦子揚不僅僅失去了和家人見面的機會,而且在外人看來,她就是一個沒家的孩子,所以這次被趕出「蟻巢」後,被藍帕勸說撤離他的計畫後,秦子揚一度陷入絕望。

    破曉、黎明、清晨,周圍開始出現了晨練愛好者,他們穿著寬鬆的運動衫和舒適的運動鞋繞著人工湖跑步,經過子揚的時候,匆匆向著她這邊瞟上一眼。

    子揚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住宿地,卻毫無睡意,她靠在床頭打開手機刷新聞,突然一條熟悉而又陌生的消息閃過眼簾,她好像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秦子揚滑動屏幕,看到自己以前開演唱會時候的照片,旁邊還有一條負面新聞。這條消息是這麼寫的:搖滾歌手秦子揚與二十三樂隊主唱虎頭發生衝突。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3
第六十四章 尾聲



    按照葉雨凝所說的,樊狸在爺爺的辦公室發現了很多自己的童年照片,還有一個大保險櫃。在童戰的命令下,「蟻巢」沒有派人立刻打掃研究所,畢竟還有無數隧道等著這群可憐人照顧,所以這裡暫時為樊狸提供解密的空間,反正他已經擁有了代表「蟻巢」的勛章,又拯救了「蟻巢」,理所應當站在這裡。

    藍色的火焰竄上手背,在樊狸的手中彙集成一把鑰匙,他將鑰匙插入保險櫃。爺爺的保險櫃很特殊,他竟然沒有用密碼鎖,應該是老人的習慣吧。

    打開保險櫃,裡面堆放著不少文件,還有一個漆黑的鐵盒子,盒子很老舊。樊狸將盒子拿出來,盒子完全是黑色的,有些地方磨破了皮,露出銀色的裡子。他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枚九尾咒靈附身符,另外就是一張門票。他瞅了瞅九尾咒靈,狐狸的尾巴是扇形的,再看看那張門票,是艾薇兒在京都的演唱會門票,門票被撕碎,又被透明膠布粘好。

    樊狸將這兩件東西放回鐵盒子,開始查看裡面的文件。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文件,封皮是一個巨大的「蟻巢」標誌,下面寫著「九尾咒靈計畫」。樊狸翻開封皮,第一頁是一張名單,上面記錄實驗員的名字,最頂頭是他爺爺自己的名字,第二頁是秦子揚的介紹。樊狸發現,從第三頁開始,就開始記錄一些他看不懂的實驗數據,都是生物化學用語,還有一些分子模型彩照和細胞電鏡照片。樊狸繼續翻,後面出現了秦子揚的照片,照片中的秦子揚穿著病服躺在之前葉雨凝呆過的房間裡,很暴躁,好像在砸什麼東西,之後一系列照片都是對秦子揚的生活寫照,記錄了這段時間內她的生活狀況,樊狸發現,到了最後,秦子揚已經變得十分憔悴,雙眼迷茫,最後一連十多張照片都是她躺在床上的照片,姿勢保持一致,就好像死人一般。

    樊狸又翻開下一本文件,依然是關於秦子揚的。這是一本對秦子揚身體中微量元素的分析手冊,裡面記錄了這段時間內科研人員對秦子揚的血液和尿液中含有物的分析圖,樊狸依然看不懂其中的意義。他又拿起另外一本,這是一本手冊,第一張貼著一張掃瞄出來的老照片,樊狸微微一顫,這不就是在「盜靈大典」裡面見過的老照片嗎,黑白照片裡的四人面帶自信的微笑,身後是方天畫戟。

    樊狸翻到第二頁,是一張石砌匕首的照片,下面記載了一些對石砌匕首的研究,說這石砌匕首是古人打造出來的載體,常常承載強大的力量。然後是一系列各種石砌匕首的照片和其簡單的介紹。樊狸快速翻著手冊,發現這本手冊都是爺爺對古物的研究,最後一頁右下角寫著四個人的名字:樊猊、全大順、王清、賈斯丁。樊狸猜測,這應該就是照片中的四個人,可是翻來覆去看過好幾眼,樊狸沒看出這裡面有爺爺的影子,他取下手機拍下這頁文字,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破解裡面的秘密。他還拿出鐵盒子裡面的九尾咒靈和演唱會門票,都進行了掃瞄,然後簡單翻了翻其他文件,其實針對秦子揚的研究,即使是自己有興趣,也很難看懂裡面的數據,外行就是外行啊。

    樊狸從爺爺的辦公室走出來,發現童戰和熊貓正坐在研究所裡,看到樊狸走過來,他們都站起身。

    「今後打算留在『蟻巢』工作嗎?」熊貓問道。

    樊狸搖了搖頭。

    「我答應雨凝,將她的正義事業繼續下去,我想如果我作為『蟻巢』的一員,理應也該為世人做點貢獻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留在『蟻巢』太痛苦了,不適合你這樣的盜靈人。來吧,指揮官大人找你。」熊貓和童戰走到外面的代步車上。

    進入「蟻巢」,樊狸看著這座滿目瘡痍的巨型基地,越加佩服葉雨凝的勇氣和實力,單單一個葉雨凝,竟然把全國頂尖科技搞得一塌糊塗。他們穿過一條條隧道,最後在一面銀色大門前停下來,熊貓暗示樊狸進去,樊狸剛剛跳下代步車,門就自動打開,他回頭看了看熊貓。

    「進去吧,沒什麼可怕的東西。」熊貓笑道。

    走進大門,樊狸就像走進了銀色的世界,銀色的天花板,銀色的地板,銀色的桌子,銀色的牆壁,還有……一位穿著黑色皮夾克壞笑著看著自己的……指揮官?

    樊狸左右看了看,發現這間屋子裡面只有這麼一個人,可是此人越看越像個瘋子。樊狸走到他面前坐下來,此人仍然一副壞笑,不由地讓樊狸懷疑起他的精神問題。

    「指揮官大人?」見此人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笑,樊狸試著問道。

    「哦,對,我就是指揮官,『蟻巢』的指揮官,我叫克拉姆‧楊。」克拉姆‧楊伸出手,卻發現自己坐在桌子的一頭,樊狸坐在另一頭,由於桌子的原因,兩人的距離有三米遠了,除非他們都是長臂猿,否則這樣的禮節有點滑稽了。

    「請問我是怪獸嗎?」克拉姆的手僵在半空,突然問道。

    「不是啊?」樊狸一臉茫然。

    「那你坐到那麼遠幹什麼。」克拉姆說罷就拉動椅子,坐到樊狸身邊,朝著附近瞅了瞅,然後湊到他的耳朵邊上悄悄地說道:「你看看我,我其實不是這裡的指揮官,這的指揮官叫沙克‧格瑞,他辭職了,而我就是一個傀儡,整天受那些投資商使喚。我們都是和藍帕一同打天下的人,投資商提拔我是因為我的名氣,其實我本身毫無指揮經驗,更不喜歡操縱一群人幹這幹那的。我其實就是一個搖滾歌手,我還在『嫵媚』演出過呢!京都大大小小的livehouse我都去過的!」

    克拉姆‧楊一氣說了半天廢話,噴得樊狸滿臉吐沫星子,樊狸後撤一段距離,上下打量著克拉姆。果然和他說的沒錯,這傢伙穿著皮夾克,留著搖滾長直髮,指尖有繭,褲子上還帶著一些骷髏狀的小物件,一看就不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指揮官,倒像是一個風流人物。

    「您……找我有什麼事啊?」

    「我和你說。」克拉姆又向前湊近樊狸,儘管樊狸一個勁後退,克拉姆還是將那張大嘴頂在他的耳邊。

    「其實私底下我還是藍帕的好朋友,你知道嗎?這次葉雨凝攻擊『蟻巢』的事情已經被鬧得沸沸揚揚,幾個投資商看到了時機,都想藉著這個機會扳倒對方,可是藍帕已經辭職,沙克‧格瑞也已經辭職,他們就把視線落在了你身上。他們覺得你會是一顆新星,早晚要代替我成為指揮官,所以……」克拉姆‧楊朝著四周看了看,接著說:「所以我們都覺得,有您在,藍帕的計畫就要泡湯了,所以您還是拿著這筆錢滾蛋吧。」克拉姆說著就將一張銀行卡塞進樊狸的手中。

    「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聽不出來嗎?走吧走吧!」克拉姆一推樊狸,直接將他推倒在地,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克拉姆又沖過來,一連幾下將他推出大門。

    「這叫什麼破指揮官。」樊狸對著大門小聲罵道,然後低頭看了看銀行卡,本想將它扔掉,手剛剛抬到半空中,卻被人一把抓住。

    「珈藍?」樊狸回頭看著珈藍。

    「你的傷……」

    「我的傷不要緊,現在我已經是『蟻巢』的一員了,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的安全。」

    「可是我就沒打算加入『蟻巢』,那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承諾罷了。」樊狸攤開胳膊,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珈藍乘機搶過他的銀行卡塞到坎肩兜裡面。

    「名義上的承諾也是承諾,誰知道這樣的承諾會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呢,對了,接下來你打算去哪?」

    「回迷城,回到我的小店去,給小店處理後事,然後……然後我也不知道去哪。」樊狸抬頭看著破碎的天花板。「雖然對未來很迷茫,但是我卻很輕鬆,畢竟,我再也不用考慮焦屍事件的問題了。」

    回到迷城,在機場迎接樊狸的是倪梓瓊,她說潘明月不喜歡離別的場景,就提前離開了。樊狸把在「蟻巢」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她,她對這個結果很開心,然後抬著頭呼喊著自由。

    她說,這一年,她從沒有像今天一樣自由自在過,她要回到海港城陪家人一段時間,然後繼續自己的歌手之路,如果樊狸想要看她的演唱會,她可以提供最好的座位。

    告別了倪梓瓊,樊狸回到自己的爬蟲小店,因為當時走得急,沒人照顧,裡面的好多爬蟲都死去了,而且每個飼養箱上都落著一層薄薄的灰。他慨嘆迷城的塵土真多,又慨嘆時間過得真快,不過他很高興,畢竟自己又做回盜靈人了。他不再埋怨命運,而是感謝命運讓葉雨凝走進了自己的生活,並且徹底改變了它。

    他決定離開迷城,利用「蟻巢」提供給自己的錢,和珈藍去周遊世界,但是在此之前,他需要清理這個小店,然後將小店轉讓給蕭雲,雖然焦屍事件幾乎摧毀了迷城的經濟,但是人們總要學會在厄運之後如何生活。他來到北面的珠寶市場,來到「聽風小樓」,發現這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大門敞開,裡面的珠寶已經被洗劫一空。他突然想到,心奴攻擊迷城的時候,自己剛剛和潘明月他們商討完計畫,緊接著又是一系列的戰鬥,完全沒時間去找蕭雲和蕭曉。

    「蕭雲帶著蕭曉離開了?」珈藍的聲音從樊狸身後傳來,樊狸嘆了口氣,轉過身看著背著行李包的珈藍。

    「不知道,他們沒有聯繫我,我把最好的朋友丟了。」

    「還有褚江河。」

    「還有汪高飛。」

    「哇,你居然記著這個人,我都忘了他現在如何了,在擊敗心奴之後,我就再沒看見過他。」

    「唉,希望上帝保佑他們吧。」樊狸將自己的新電話號碼寫在紙上,貼在「聽風小樓」的櫃檯上。如今發達的科技讓人們忘記了很多珍貴的東西,比如最好朋友的電話號碼,一旦手機被毀,裡面的記錄消失後,就徹底和一些人失去了聯繫。樊狸拿出「蟻巢」送給自己的新手機發呆,這時電話突然響了,上面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

    「我想見見你。」

    樊狸立刻聽出那是葉雨凝的聲音。半個小時後,他在珈藍的陪伴下來到一座沒有被毀掉的大樓樓頂,爬上樓頂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在唱歌。

    斑馬斑馬,你來自南方的紅色啊

    是否也是個動人的故事啊

    你隔壁的戲子如果不能留下

    誰會和你睡到天亮

    斑馬斑馬,你還記得我嗎

    我是只會歌唱的傻瓜

    斑馬斑馬,你睡吧睡吧

    我會背上吉他離開北方

    葉雨凝抱著吉他坐在樓頂邊緣,珈藍停下腳步,樊狸獨自一人走過去,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停下歌唱,回頭看著樊狸。今天的葉雨凝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色t恤衫和簡單的瘦版牛仔褲,長發披肩,腰間沒有逼供槍的影子。

    「我要走了,離開迷城,去尋找我的那片草原。」

    「你想好了?」樊狸在葉雨凝身邊坐下,望著下面一片廢墟,他感到一陣心痛。

    「嗯,想好了,我會像你說的一樣去面對新生,有一天,我會用我的力量去彌補我犯下的過錯,可能是警長,也可能是葉雨凝,不想那麼多了,我只在乎眼下的生活,只在乎相信我的那群姐妹,你呢?」

    「我……也準備離開,和珈藍旅遊,暫時忘了這些悲劇。」

    「樊狸,謝謝你。」葉雨凝放下吉他,將吉他交給樊狸。「這個送給你,上面有我的名字。」

    「謝謝。」樊狸對著她笑了笑。「希望有一天,我能再次聽到你的歌聲。」

    「那一天會來的。」葉雨凝拍拍樊狸的肩膀,起身離開。

    樊狸低頭看著被毀掉的迷城街道。如今焦屍已去,人們開始正視眼前的災難,想留下來的幫助政府清理街道,想走的可能已經踏上了歸鄉的火車,樊狸抬頭望著蒼穹,無論發生什麼,無論昨日的硝煙多麼濃烈,蔚藍的天空依然會出現,依然會帶著一絲希望降臨在每個人的面前。

    他看著天空大約過了十幾秒,覺得脖子有點不舒服,便準備轉身離開,低頭的一瞬間,他突然又看到了草原。

    為何又是草原?樊狸很不解。他站起身看著周圍,四周是沒過小腿的青草,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平頂山,附近還有一片天鵝湖和被牛拉動的勒勒車。

    「伏雷得姆?」他試著叫道。

    「你怎麼知道是我?」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看到伏雷得姆那張微笑的面孔,他舉著裝著紅色液體的酒杯走到樊狸跟前。

    「我們還不夠熟悉嗎?」

    「這算是我見過最奇怪的回答了。」伏雷得姆繼續笑道。「你看這天空多麼美麗。」他抬頭望著藍天。

    「是啊,也只有這一片天空是美麗的。」

    「胡說八道,向北走,你會一直看到這樣的場景,在那裡,一切夢幻都將成為現實。」伏雷得姆說道。「你相信信仰嗎?」

    「當然相信,對我而言,盜靈人本身就是信仰。」

    「對我而言,秦子揚就是信仰。」

    「那可不,她可是你的朋友。」

    「唉,我也希望如此,我也希望認識如此有特色的人,光那一張臉就很有特色,哈哈。」

    「你這是什麼意思?」樊狸低頭看著伏雷得姆,他突然覺得那張臉上充滿了陌生。

    「我希望你能一直向北走,一直走,找到那片潛藏在你夢中的大草原,找到秦子揚的靈魂,找到那個名為妮絲娜的紋身師,在解救她的信仰時,也解救你的信仰。」伏雷得姆突然怪笑一陣,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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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九尾


    她突然看不到妮絲娜的影子,眼前一片黑暗籠罩了整個世界。她低頭發現手中依然是妮絲娜的畫冊,只是九尾咒靈突然活生生地跳了出來,巨大的白狐搖擺著九條潔白的尾巴站在自己的面前,黑煙從它的口鼻處冒出,彙集成兩隻漆黑的大蠍子,它們朝著自己爬過來,在自己腳下俯下身子。秦子揚覺得大腦開始劇烈疼痛,好像有一隻蜈蚣鑽進了自己的腦子裡,瘋狂啃食著腦仁。她捂著頭一步步後退,一轉身卻看到一張漆黑的手術床,旁邊是一群舉著針管的醫生,他們將針管刺進床上某人的腿部,粗大的針管瘋狂吮吸著此人的血液,然後一人竟然拿起一把骨鋸,照著它的腿部就揮過去。

    「啊!」秦子揚發出一聲嘶吼,她的雙眼噴出濃濃的黑煙將一切事物驅散,眼前出現了一片大草原,她覺得渾身無力,雙腿支撐不住身體,整個人趴在草地上。這時天空中傳來禿鷲的叫聲,她轉身看著天空,落下來的卻是鷹,它停在自己的肩頭,肩頭卻沒有傳來劇痛。

    此時眼前是藍天白雲,比起剛才的景色好了不少,她深呼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時一位微笑的孩童出現在眼前,他拿著一杯盛著血紅色液體的高腳杯,俯視著狼狽的自己,一飲而盡裡面的液體。

    「你是誰啊,我這是在哪?」秦子揚問道,男孩搖了搖頭,沒說話,一隻手將她拉起來,另一隻手當空一轉,一杯紅酒在手,將它遞給子揚。

    子揚一口喝下,只覺得大腦裡面的疼痛減弱了不少。

    「我叫伏雷得姆,你叫秦子揚。」

    「伏雷得姆……freedom,自由嗎?」

    「沒錯。」他點點頭。「我喜歡幫助半隻腳踏進黑暗中的人,以此為快。」

    「你喜歡當英雄?」秦子揚不屑一笑,將酒杯扔到草地上,酒杯落在草地上就消失不見了。

    「不,我喜歡當老天爺。」

    「左右人們的命運?」秦子揚扭頭一臉嫌棄看著他。

    「不,看著人們選擇自己的命運。」男孩又一次微笑道。「人生就是一步棋,和誰下,怎麼下,是你自己的選擇,而每一步對你的人生都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所以不要因為這一顆棋子而毀了整個棋局。」

    「我不喜歡你的話。」秦子揚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會等到你喜歡的時候。」伏雷得姆的聲音漸漸淡去,眼前的草原和天空也都消失了,妮絲娜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一臉焦急的樣子。

    「我怎麼了?」秦子揚雙手拄著頭,大腦依然隱隱作痛。妮絲娜沒說什麼,就是往前面看了看,秦子揚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看到冒著青煙的茶几,茶几有一半都被燒黑了,可是卻不見火光,子揚猜測應該是腐蝕了吧。

    妮絲娜給子揚塞了一面鏡子,子揚匆匆瞥了一眼,兩行黑物從眼睛處留下來,凝固在臉蛋上,好似花了的煙燻妝一樣。

    「都是叫這九尾咒靈給害的,這玩意不是什麼善類,那些人只覺得它帥,可是從沒體會到它到底能把一個人害成什麼樣。」秦子揚取下自己的假肢,妮絲娜看到後不由地摀住嘴巴。

    「那地方的人想要研究我的能力,他們起初以為是血液,後來又覺得是我體內的微量元素,最後直接鋸掉了我的半隻腿,哼。」秦子揚發出自嘲的笑聲。「無知的人,太無知了。」

    「藍帕容忍他們這樣摧殘你的身體?」

    「他當然不允許,可是他的權力名存實亡,那地方也不是正經人呆的地方,於是他就給了我一筆散夥費,把我趕走了。」

    「唉,小時候就知道你與眾不同,周圍的孩子都覺得你是個異類,能夠親近昆蟲,覺得很帥氣,可如今看到你被折磨地死去活來,真的有點……唉。」妮絲娜坐到秦子揚身邊,低頭看著被腐蝕的桌面。「這算是副作用嗎?」

    「算是吧,你還記得瑪莎嗎?她小時候給打了藥,後來過度敏感,成為軍隊裡面最出色的狙擊手,但是她因此失去了睡眠,像我們這樣的人,被自己的能力折磨的都快瘋掉了。」

    「我明天就把九尾咒靈下架。」妮絲娜合上畫冊。

    「沒關係,我這個毛病就算是沒有九尾咒靈一樣會犯的,這就是我為何不再唱搖滾的原因,民謠對我而言很舒緩,很滄桑,每一首歌都是一個故事,這樣的調子可以讓我覺得愉快,讓我忘記一些痛苦的事情。」秦子揚站起身,打開行李箱,從裡面拿出四根鐵指甲放在妮絲娜面前。

    「藍帕給你的禮物?」

    「挺聰明的。」秦子揚點點頭。

    「不是我聰明,除了『蟻巢』,應該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製造出如此精密的高科技了。」妮絲娜拿起一根仔細看著。「還真是尖端科技中心,什麼都能夠造出來,說實話,藍帕對你很夠意思了,就剩下你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妮絲娜將鐵指甲扔給子揚。「你沒錢,藍帕給你錢;你沒有吉他手,藍帕給你創造條件讓你自己彈吉他;你的腿壞了,他給你配了仿真腿,但是這只是皮面上的東西,剩下的只能你自己去釋懷了。」

    「我正在試著……去釋懷這些,你也看到了,我身體有點毛病。」秦子揚指著桌面上的腐蝕處,不好意思地對著妮絲娜一笑。

    「扯淡,今天晚上和我去趟livehouse,有個小樂隊要來,帶你去感受下靈魂的吶喊。」

    九點鐘,上班回來的妮絲娜將路虎車的喇叭按得直響。穿著短褲和簡單的t恤,秦子揚跳上她的越野車一路狂奔來到一座名為「赤那」的livehouse。這個時間點,已經能夠聽見裡面震天的音樂聲,望著褐色的門面,聽著裡面架子鼓震天,秦子揚直髮愣。

    「你發什麼呆呢。」妮絲娜停好車後看見僵在原地的秦子揚,拉著她走進livehouse,門口的檢票員對著妮絲娜點點頭。

    「娜姐來了。」他問候道,沒有注意到妮絲娜身邊這位。

    走進「赤那」,秦子揚立刻就覺得搖滾樂震耳欲聾,瞬間就像是來到了戰場,她被周圍眼花繚亂的燈光刺得一整迷糊,眼前出現了硝煙,無數軍人和她擦肩而過,前方是炮火轟鳴,後方是敵旗亂舞,周圍一片混亂。這時一隻手伸過來將她拉到一邊,周圍立刻清靜了不少。

    「你沒事吧你,我打個招呼的功夫你就不知跑到哪去了。」妮絲娜將秦子揚拉到吧檯處,她被震得快吐了,兩隻手扶著吧檯乾嘔一陣。

    「你怎麼啦?」妮絲娜看著秦子揚的異樣無奈地和吧檯小夥對視了一眼。

    「沒事沒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進來就不知所措,心裡慌得很。」秦子揚搖了搖頭,拿起一旁的雞尾酒就灌了一大口,好像有了這一口酒,她就精神百倍一樣。

    「娜姐,您朋友是第一次來吧。」小夥對著妮絲娜笑道。秦子揚只聽到頭頂一股娘們腔,差點把剛剛喝進去的酒吐出來。她抬起頭看著正前方,果然是一位皮膚白嫩的小鮮肉,瞧他那副黃毛耳釘樣,秦子揚真想跳過去給他一拳頭。

    「呦,這個不是……」看清秦子揚的臉,那小夥指著秦子揚頓時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他看了看妮絲娜,她對著他點點頭。

    「小黃,你猜對了。」妮絲娜也拿起一瓶雞尾酒。

    「不會吧,她真的是前些日子打架的那個?」小黃壓低聲音。

    「打架?」妮絲娜轉向秦子揚。「沒想到你還有這種事。」

    「二十三樂隊的虎頭,王八蛋一個。」秦子揚坐在吧檯座位上說道,她環視一圈後轉向妮絲娜。「你們這地方座位就這麼幾個?」

    「這可是livehouse

    ,本來就不設座位的,就吧檯這邊幾個座位,還有東面幾個靠邊的。

    「那一般來這裡玩的都有什麼人?」秦子揚湊到妮絲娜耳邊。「是不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媽呀,瞧你這說的,醫生、公務員、紋身師什麼的都有,這個社會,穿上一層皮是一個人,脫下這層皮就是另外一個人了。」妮絲娜轉過身靠著吧檯。「那個就是我的男友。」她指著站在靠前處一個皮夾克男,此時他正在和人手拉手踩著拍子。

    妮絲娜說完就飛一般扎入人群,朝著他的方向跑過去。她跳到那男子的後背上,他回過頭表現出一陣驚訝之情,然而一把抓著妮絲娜的後腦就開始……秦子揚忙扭過頭繼續喝酒,她印象裡的妮絲娜對愛情方面沒有任何興趣,她印象中的妮絲娜,從小就是一個假小子,是一個藝術生,她們這樣搞藝術的穿著很特別,也可以用另類來形容。高中時候,不是爵士帽大襠褲,就是長風衣厚圍巾,而妮絲娜屬於第三種,她有時候會穿著沙灘褲,或是穿著鮮亮顏色花格子的衣服,總之她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來。

    左邊砰的一聲,她扭過頭看到一位皮膚慘白的花臂女坐到了妮絲娜剛才坐的位子上,她留著蜈蚣辮,穿著短款夾克,露出腰間的雲彩紋身,和她左胳膊上的花臂圖案相同。她對著秦子揚揚了揚眉毛,瞪大雙眼透出幾分瘋狂,然後怪異地咧開嘴巴隨著音樂的節拍搖了搖頭。

    「你就是秦子揚。」她要了一杯科羅娜,猛灌一口後將科羅娜狠狠磕在秦子揚面前,因為周圍音樂聲很大,樂隊開始抬氣氛了,沒人注意到她的舉動。

    「秦子揚就秦子揚唄,這個名字都要爛大街了。」子揚低著頭一笑。「你呢?」

    「我不喜歡我的名字,也不喜歡你知道我的名字,更不喜歡你張口就說我的名字。」奇怪的女孩說出奇怪的話,讓秦子揚覺得這是奇怪的一天中最奇怪的事情。

    「隨你便。」秦子揚對著她抬了抬酒瓶,但是女孩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秦子揚低頭看著女孩骨瘦如柴的細胳膊,然後順著她的身體瞟見她那對時時刻刻都充滿著瘋狂的大眼睛。

    「你有病吧!」秦子揚想要拉開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勁超於常人。

    「你變了。」女孩鬆開秦子揚的手。「我叫袁曉小,以前是你的粉絲,那時候的你喜歡呼喊夢想和自由,你怎麼喊,台下的歌迷就怎麼瘋,那時候的你,看到今天這個場景肯定會按捺不住,只可惜,那時候的你卻在今天唱起了民謠。」說到「民謠」,她怪異地突出長舌頭,而且將舌頭當空轉了幾圈。

    「民謠怎麼了?民謠也有民謠的故事,拿起吉他的人不一定就要唱搖滾啊。」秦子揚懶得去看她那副討厭的樣子,轉過身望著眼前跟著節奏舞動的人群。袁曉小沒再說話,跳下座位跑到人群之中,拉著一位打扮妖豔、同樣皮膚白皙的女子的手。

    眼前的人都開始拉著旁邊人的手,隨著一陣躁動的鼓聲,他們分開兩撥,秦子揚看到妮絲娜和她的男友也在其中。

    「這是干什麼呢?」秦子揚問著面前的小黃。

    「死牆呢。」小黃慢悠悠說道。「也不知道是誰發明了這麼一個作死的遊戲,每次都有幾個見血的。」

    秦子揚沒聽明白小黃話中的意思,這時只聽主唱說了一些沒聽懂的話,然後兩撥人突然朝著中間跑過去,秦子揚被這麼一幕弄得有些迷糊,這不是橄欖球嗎?這群人難道還會撞上其他人?

    果然,兩撥人在中間的部位撞上了,同時台上爆發出一陣激烈的鼓聲,秦子揚看到剛才還和自己耀武揚威的袁曉小此時已經被妮絲娜的男友撞飛在人群之中,而妮絲娜也被撞得跳進了男友的懷裡,有一個穿著超短褲的女孩和袁曉小一樣被撞倒在地,和袁曉小拉著手的女孩撞在了妮絲娜男友的臉上……一時間胳膊肘飛揚,人頭亂舞,這哪是死牆啊,這分明就是洩憤。

    不知為何,看著這一群人不顧生死互相跟隨著音樂撞在一起,秦子揚居然哈哈直樂,她舉起手中的酒瓶子也跟隨著音樂搖著。

    「你為何不上去玩?」秦子揚耳邊傳來的小黃的聲音。

    「我們民謠歌手不喜歡這麼粗魯的運動。」秦子揚回答,其實她在心裡罵著小黃:死娘炮,要不是老娘我腿壞掉了,早就上去把這群人撞得人仰馬翻了!

    順著這個思路這麼一想,秦子揚覺得如果謝凌也在其中會發生什麼,會不會瞬間就能將對面的人推倒一大片呢?想到謝凌,秦子揚心中一沉,她看著摔在地上的袁曉小,卻沒了剛才那股爽快。她舉起酒瓶一股腦喝完了剩下的酒。

    「再來一杯!」她對著小黃喊道。

    十二點走出livehouse的時候,醉醺醺的秦子揚和妮絲娜的男友匆匆告別,都沒怎麼看清楚此人的相貌。妮絲娜將她推上車,一路狂奔回到公寓,然後將又架著她進門。一進門,秦子揚便對著廁所吐起來,真不知道她今晚喝了多少。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秦子揚扶著牆壁搖搖晃晃走出來。她清醒了許多,坐在妮絲娜身邊看著她用紫藥水給胳膊上的傷口消毒。秦子揚打量著表妹,她的臉蛋有淤青,然後就是肩膀頭,她還沒脫褲子,估計腿上也有傷吧。剛才見識過死牆之中的殘忍,那群男的完全就是在洩憤,毫無憐香惜玉而言,明明知道是還會用胳膊肘猛戳。

    「你這何苦呢?」

    「不就是圖個爽快,好久都沒玩了,今兒高興。怎麼樣,livehouse有那種自由的感覺吧。」

    「自由?我倒是覺得是個恐怖的地方,像我這種腿腳不利索的可不能去。」

    「看看你那點追求。」

    「娜娜,我……想和你說點事情。」妮絲娜轉過頭,看到秦子揚一臉嚴肅,一本正經,不由地一笑。

    「你沒事兒吧你,是不是被死牆給嚇到了,你放心,沒事,我以後不會那麼瘋一樣的玩了。」

    「不是這個事。」秦子揚站起身,背對著妮絲娜脫掉上衣,她光滑的後背上,一隻狐狸用漆黑的眼睛瞅著妮絲娜。

    看到如此精緻的九尾咒靈,妮絲娜不禁放下手中的紫藥水走到她身邊,撫摸著這美麗的圖案。

    「好美啊……」

    「我想……讓你幫我洗掉它。」秦子揚側臉看著表妹,她卻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什麼!洗掉它?」
Babcorn 發表於 2016-3-10 17:44
第二章 妮絲娜


    她打開鏈接,裡面描述了自己在凌晨四點半左右和虎頭鬥毆的事情,旁邊分別配了一張自己和虎頭鼻青臉腫的照片。她繼續往下拖,發現下面竟然有不少評論,大多都是針對自己的語言攻擊,不是說她是過氣明星,就是翻唱垃圾,還有一條竟然喊著「秦子揚滾出娛樂圈」的旗號。

    一陣悲涼湧上心頭,秦子揚只覺得眼前天昏地暗。她把手機扔在一邊,望著天花板發呆。以前看倪梓瓊為了自己的形象嘔心瀝血的時候,就明白如今藝人的難處。現在的藝人一不小心就會被狗仔盯上,添油加醋一番後,成為被群眾攻擊的對象,因為沒人會在乎狗仔怎麼樣,大多人都在乎明星如何如何。現在倒好,自己也攤上這麼一件破事,好在自己還沒有正式復出,只是為了生計去酒吧駐唱,要不然就真成了吐沫星子的靶子。

    其實來到煙城就是為了尋找葉雨凝的味道。說實話,秦子揚最對不起的就是葉雨凝。她和藍帕算計投資方的同時,完全沒有考慮葉雨凝的感覺,而葉雨凝一直把自己當成家人來看。如今雨凝已經死了,自己被「蟻巢」拋棄,自己的那些所謂的姐妹不知去向,在家鄉也成了公認的不孝女,秦子揚真的覺得走投無路,徹底成了一件被拋棄的玩具。

    她撿起手機,翻看裡面的通訊錄,爸爸媽媽舅舅爺爺等等親人,不可能像迎接親人一樣接受她,媚娘、瑪莎和謝凌如今已經各奔東西,螢幕上雖然還能看到倪梓瓊的影子,可是她卻不想再和這個賤人有任何交流,更別說是求救了。正當她覺得絕望的時候,一個名字閃動在眼前,那是妮絲娜。

    妮絲娜是蒙族名,高飛的意思。她是秦子揚的表妹,和她最後一次有交流的時候,她還是個小紋身師。那時候秦子揚得到了第一筆工資,足有六十萬,而這些錢給自己存下來也沒什麼用,因為作為「蟻巢」的工作人員,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犧牲,再說藍帕已經給自己配好了房子、汽車和一切奢侈品,錢對她而言是多餘的。於是她便想到了父母,可是藍帕警告自己不要去打擾父母的生活,「蟻巢」花了很長時間安頓好她的父母,已經讓父母不再因為失去她而整天以淚洗面,所以這麼一大筆錢還是不要打進父母的賬戶。最後,秦子揚將視線移向遠離家鄉在青島做紋身生意的表妹,這次藍帕沒有否定,只是要求子揚以投資商的身份投資給她。於是秦子揚和妮絲娜匆匆見了一面,將這筆錢作為紋身店的投資費用交給了她。

    但是現在她不肯定妮絲娜的電話還是這個,便懷著試試的心態撥通了電話。對方傳來沒有盡頭的盲音,一直到無人接聽的提示響起,秦子揚有些失望,放下手機繼續看著天花板,這時手機又響了,是妮絲娜的電話。的確是她,她沒有換號碼真是萬幸啊。秦子揚感動的幾乎要熱淚盈眶,她們寒暄了一陣,子揚便提出要去青島看她,她卻說自己已經回到了青城,就給子揚訂了一張明早去青城的機票。

    第二天,煙城下起傾盆大雨,秦子揚拉著一個很小的行李箱走上飛機。飛機穿破昏暗的雲層沖上雲霄,昨天那股疲憊還沒有過勁,致使秦子揚一坐在飛機上就呼呼大睡起來。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她被面前的震動驚醒,發現面前的小桌板被空姐放下,上面擺著一盒牛肉飯。

    秦子揚揉了揉眼睛,看到窗外已經是藍天白雲。她扭了扭脖子,發現旁邊坐著一位十多歲的小孩子,正用好奇的眼神看著自己,他一旁的女子應該就是他的媽媽,已經昏睡過去。

    秦子揚覺得肚子在咕咕的叫,從早上起來忙到現在都沒有吃過飯,便迫不及待撕開包裝,用塑料叉子插起牛肉塊就往嘴裡面塞,這時耳邊傳來一聲很微弱的聲音。

    「姐姐,你是秦子揚嗎?」小孩子瞪著求知的大眼睛問道。

    秦子揚嘴裡被塞得滿滿的,只能點點頭,然後打開礦泉水灌了一口。小孩子很可愛,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看的秦子揚一陣心酸,其實就算他長到自己這個年紀,也可以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而自己呢?經歷了太多難以和常人言語的事情,那顆飽受摧殘的心不知何時才能被治癒。

    抵達目的地之後,她戴著墨鏡從機場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妮絲娜。這丫頭梳著扎眼的髒辮,穿著皮坎肩和熱褲,露出左胳膊上的大花臂。秦子揚頂著**的目光走到妮絲娜跟前,二話不說抱了她一下,然後拍了拍她的後背。

    「好幾年沒見了,怎麼想起回青城了?」她問道。

    「青島那邊的生意暫時交給合夥人了,我有點想念家鄉的味道,一年前就回來了,在這裡開了一家紋身店,是分店。」

    「既然戀家,為何不回錫盟?」

    妮絲娜無奈一笑。

    「我還沒結婚呢,來的時候又紋了花臂,不想回去聽嘮叨。」

    秦子揚跟著妮絲娜走出機場,走到一輛碩大的路虎車旁,這四四方方的路虎車,讓她想起了瑪莎的軍用悍馬。

    「你沒變,還是那個樣兒。」秦子揚看著妮絲娜打開後備箱,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才幾年,我能變成什麼樣?」妮絲娜也拍了拍秦子揚的肩膀。「你也沒變,回頭給你染個黃髮,走到哪被看到哪。上車!」

    秦子揚只是點頭微笑,心裡卻咯噔一下。妮絲娜的話如同利劍般刺穿了自己的心。她沒變嗎?或許妮絲娜還是保持著一副與世無爭的老好人樣,不想戳穿秦子揚的痛處。其實是個人都能看出秦子揚的變化,更別說是和她從小玩到大的妹妹了。

    妮絲娜沒有將她帶到公寓,而是將她領到一家蒙餐館。看著牆壁上的蒙古人的肖像畫和鑲著藍色雷紋的大碗,秦子揚只覺得心裡湧來一股濃濃的暖意。這家老闆是蒙族人,看到妮絲娜後兩人說說笑笑,然後便將她們帶到一個包間裡。等妮絲娜和秦子揚就坐後,倒上香濃的奶茶,送上美味的炒米和奶油,還有一小盤白色渣狀與塊狀的物體。

    「這居然有奶渣子。」秦子揚拿起白色渣狀的東西送進嘴裡,瞬間感受到一陣酸甜適口的感覺。

    十分鐘左右,穿著蒙古袍的服務員端著大盤子走進來,裡面放著手把肉、羊雜和羊血腸,那一股香味誘得秦子揚口水直流。

    「多少長時間沒吃蒙餐了?」妮絲娜瞅著秦子揚一副不長出息的樣子直樂。

    「兩年多了。」秦子揚一邊轉著刀,一邊挑選著手把肉,最後撿起羊腿,齊刷刷切下一塊腿肉放進嘴裡。

    「一個會用到的草原人兩年沒吃手把肉,真是難為你了。」

    「可不是嗎,這兩年吃過不少好東西,但是沒有一個比得上咱家鄉的羊肉。」秦子揚又放下羊腿,拿起肋巴骨,削了一片肉,蘸了蘸蒜辣醬,送進嘴裡。

    「這是新宰的羊?」秦子揚抬頭一臉驚訝瞧著妮絲娜,她點點頭。

    「真沒想到,城市裡還能吃到這樣的羊肉,你不簡單啊。」

    「承蒙你的厚愛,這家餐館是我用你給的錢投資的。昨天得知你來,我特意從牧區選了羊,你上飛機之後,他們已經開始宰羊了,這羊雜,羊血腸什麼的都是新的。」妮絲娜正說著,服務員又端著兩盤子菜走進來,秦子揚看後眼睛都直了。

    「哇,你們這連哈拉海和草原白蘑都有!」她迫不及待地夾起綠色野菜送進嘴裡,香得直點頭。「你生意做得這麼好,完全可以回家發展,家裡人一定不會在乎你的花臂,畢竟你是已經有事業的人了。」

    「唉……」妮絲娜搖搖頭。「不是花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是怕他們接受不了我的男友。」

    「原來你有男友啊,快說說!」秦子揚又一次操刀切肉,比起野菜和蘑菇,她更喜歡吃羊肉,她沒離開家的時候,一直都是家裡面的肉簍子,走到哪都尋摸著找找蒙古包,看看有沒有新殺的羊。其實秦子揚自己也會宰羊,只是後來成為非盈利動物保護大使兼副會長,她就不再參與宰羊了。

    「就是一個紋身師,以前是我店裡的高級師傅,後來這傢伙到京都奮鬥去了,不過這幾天他回來了,到時候讓你見見他,你就什麼都知道了。說說你吧,為何突然要回來?說實話,我沒換電話就是為了能讓你聯繫到我,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天,我很高興。」

    「說來話長啊。」秦子揚又切下一片肉放在妮絲娜的碗裡面。

    「都是些無法釋懷的事情?」

    「無法釋懷的是我自己。」秦子揚回答道。「我已經不在那地方工作了,藍帕那老東西給我一筆散夥費,讓我走,可是我能去哪,開始我在煙城呆了兩個月,後來就待不下去了,就想到了你,沒想到你沒有換號。」

    「那……你的那些小姐們兒呢?」

    「都散了,我們這種工作的人,到頭來不是死的死,就是散的散。」秦子揚勉強一笑,平時她還能調侃自己的死亡,可是今天,說到散去的「efq」,她的眼中劃過一絲陌生的悲傷。她的確是變了,變得動不動就覺得心中一沉,世界都塌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回家?」問這話的時候,妮絲娜還帶著試探的意思,她停頓了一下,看到秦子揚沒有反應,還是提到了家。

    秦子揚搖了搖頭。

    「回不去了……」

    「那你就不想看看家鄉的變化?你就不想去看看你的出生地?還有……柳蘭溝、黑山頭、半拉山或是……你的爸媽。」

    說到父母,秦子揚切肉的刀停住了,她凝視著手中的羊腿,眼皮子微微抖了抖,最後她搖了搖頭,繼續切肉。

    「你知道前些日子迷城地震了嗎?」見到秦子揚的反應,妮絲娜趕忙挑開話題。

    「地震?沒有。」

    「前些陣子迷城發生了地震,地震導致了危險品爆炸等事故,最後整個一座城都被毀掉了,死了好多好多的人,後來好一段時間內,各地都幫助迷城的居民,大多是幫助他們重拾生活的信心。那時候,除了捐錢,就是每天看著電視裡面對他們的生活寫照,時不時感到一陣心酸,我就開始想,其實人活一輩子不過就是為了快樂,你快樂是一天,悲傷也是一天,不過你快樂,別人也會快樂,這也算是正能量的傳遞吧。」

    「我懂你的意思。」秦子揚笑著點點頭,又切了一片腿肉放進嘴裡,然後灌了一口奶茶。

    「要不沒事的時候我開車帶你去玩玩?」

    「不用了,你給我借把吉他,我想找個酒吧當駐唱,這段時間內也只有唱歌能帶給我慰藉了。」

    「行,我有個客人就是開酒吧的,還是當地不錯的酒吧,我回頭給他打電話。」

    「你告訴他,我是民謠歌手。」

    「民謠?你不喊了?」

    「沒力氣了。」秦子揚放下刀子,擦了擦手,拿起奶渣子。「以前覺得年少輕狂,什麼都不怕,到哪都能喊出來,而現在,心裡面就像落了一塊石頭,也不是覺得老了,喊不動了,而是……不想喊了,民謠對我而言就是治癒。」

    「也行,回頭我給買把民謠吉他。你就和我住吧,反正你一時半會也走不了,我們互相還能有個照應。」

    秦子揚沒理由拒絕,反正她也不想再一個人了。她跟著妮絲娜來到她的小屋,沒想到妮絲娜生活很節儉,客廳還是和曾經一樣小,而且很亂,臥室倒是很多,足有四個。妮絲娜說她無法在乾乾淨淨地環境下找到靈感,所以就專門沒有去找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大房子。

    妮絲娜洗澡的時候,秦子揚坐在沙發上翻開她的畫冊,裡面都是紋身樣圖,大多都是一些精靈古怪的東西,比如《哈利波特》中食死徒的標誌,比如《加勒比海盜》裡斯派羅船長的黑麻雀,當然還有不少她的原創,一些張著嘴巴、嘴裡面吐出蟒蛇的蛤蟆和揮舞著長鞭的阿努比斯。以前和妮絲娜談過,她不干社會活,就喜歡原創圖案。和妮絲娜從小玩到大的秦子揚明白她腦子裡面一天都在想些什麼,她從小就喜歡歐美大片,喜歡看盤旋在天空中的怪獸和封存在大地之下的古神,她的英語很棒,也是因為經常受到這樣文化熏陶的結果。大學交作業的時候,老師還懷疑她是不是小時候受過打擊。

    秦子揚繼續翻著這些有趣的圖畫,突然瞅見一張無比熟悉的畫。那是一隻白色的狐狸,九條尾巴成扇形鋪開,白狐四腳併攏站著,旁邊是兩隻巨大的黑色蠍子趴在它身邊。秦子揚瞅著這張畫,眼前直冒金星,她只覺得背後火辣辣的痛。

    「這張很受歡迎呢。」妮絲娜的聲音從一邊傳來,秦子揚抬頭看著裹著浴巾的表妹,她正用浴巾捅著耳朵眼。

    「這……不是我的刺青嗎,你還記得這玩意?」秦子揚笑得很彆扭,她強忍著背後的疼痛感。

    「我能不記得嗎,你那個紋身太扎眼了。」

    「那你還記得它叫什麼嗎?」

    「記得呀,九尾咒靈。」妮絲娜一臉茫然,畫冊旁邊明明寫著九尾咒靈四個大字,子揚卻問出這個問題,看著子揚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她又搖了搖頭。「還有群蠍護主,不過我更喜歡之前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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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女警老巢



    昏暗的蒼穹上劃過一道閃電,撕裂了迷城久日不見藍天白雲的天空。閃電也驚醒了一些人,他們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帳篷,端著桶和盆走在破碎的道路兩旁,雨水沖刷著他們臉龐上的泥沙,捲去頭髮之中的殘渣,但是卻無法洗滌他們的內心。一個月前的那場黑暗戰爭,徹底將迷城拉入谷底。

    重建是要付出時間的,迷城幾乎百分之六十的房屋被毀,要重建就必須先清理垃圾,雖然政府撥了款,但是想要將這麼多破碎的大樓拆除清理,也需要不少時間,而老天爺偏偏在這個時候為迷城的重建工作雪上加霜。迷城的重建計畫剛剛落實下來,來自各省各地的挖機、卡車剛剛抵達迷城,迷城就陷入了百年不遇的陰雨連綿之日。

    這場雨忽大忽小的持續了足有半個月之久,將迷城大大小小的街道變成了泥潭。迷城有難,八方相助,藝人、官員、志願者彙集在迷城,每天都有運送食物和水源的卡車開進來,可是這一切仍然無法喚起這座城市的希望,因為只有遭遇過浩劫之人,人們才痴痴地發現,原來自己所追求的物質生活不過是些泡沫,想要撿起金錢很簡單,但是從破碎的精神狀態中恢復就難於登天。

    樊狸坐在熊貓的越野車上,珈藍在後座,背著弓箭,掛著腰刀,穿著一身皮衣。離開迷城之後,樊狸和珈藍就利用「蟻巢」給自己的錢財周遊世界,這一個月他們基本就沒有閒著。歷經迷城毀滅的樊狸明白,人生難得幾次瘋狂的時候,他知道作為奔赴在祖國前線的人,就像塔隆‧羅曼羅蕾和幽蘭一樣,隨時隨刻都有可能犧牲,何不在喘息的時候多看看這個世界。他們先是北上俄羅斯,又從阿拉斯加進入加拿大,歷經美國、墨西哥和巴西,然後來到澳大利亞,最後從新馬泰直奔中國。其實在泰國看人妖的時候,樊狸就已經接到童戰的消息。他告訴自己,迷城的局勢已經穩定,是時候該打開葉雨凝的地下王宮了。「蟻巢」已經派人勘察了地形,然後用炸彈轟開女警老巢的大門,雖然這裡不是古墓,可是因為樊狸和葉雨凝一段與眾不同的情史,「蟻巢」決定讓樊狸直接參與對女警老巢的勘察。

    開進迷城市中心,樊狸看到的大多都是慘狀。人們端著桶和盆走到街邊站成一排排,看到樊狸的車子開過來,也不顧地上的泥水,滿眼失望地直勾勾看著他們。他們一個個髒兮兮的,即便經歷了大雨的沐浴,可就算大雨洗去他們頭頂的灰塵,誰又能讓他們重拾生活的希望?心奴燃燒了幾乎三分之二的年輕人,也就是說幾乎每個家庭都失去了親人。悲傷跟隨著大雨蔓延了太久太久,真不知道這些可憐的倖存者能不能抗下人生中最慘痛的災難。

    中央公園已經被警方和「蟻巢」的士兵封鎖,樊狸看到不少公路都出現了不小的裂痕,一排士兵站在車子外面,熊貓搖下窗戶對著他們敬禮。車子駛到一些鐵柵欄網處就停下了,他們走出車子,眼前立刻跑過來一堆士兵,他們在熊貓面前站成一排。

    「隊長!」其中一人高聲叫道。

    「這是菠蘿,他也是離開的那一批,現在響應號召都回來了。」熊貓回頭看著樊狸,樊狸對著菠蘿點了點頭。他回頭看看珈藍,珈藍低頭看著滿目瘡痍的大地。

    「情況如何?」熊貓問道。

    「門已經打開了,有一批科研人員正在進行危險排查,目前我們封鎖了這片街道,防止瘋狂的市民衝進來。」

    「瘋狂?」樊狸忍不住問道。他回想著一路上見到的市民都一副墮落頹廢的樣子,他們很可憐,行尸走肉般地走來走去,怎麼能說是瘋狂。

    「是這樣的,因為大雨造成多處公路被毀,前些日子物資進不來,就有一批人想要衝進這裡。」

    「我們開始吧。」樊狸對著熊貓說道。

    熊貓點點頭,帶著他們走到帳篷處,裡面坐著幾個技術兵,正在看地下掃瞄圖,看到熊貓走過來,忙起身行禮。

    「說說下面的情況。」

    「報告隊長,我們已經證實,這公園的地下原本是一個娛樂場所,這是當時的工程圖,但是這個地方後來被葉雨凝的人進行了改動,不少地方都進行了加固,因為前些日子發生的事件,已經有很多地方出現塌陷,目前已經派機器人下去探索了。」

    「你們懷疑下面有危險?」樊狸問道,那幾個技術兵點了點頭。

    「我想不會的,雨凝沒有那個時間去部署地下的計畫,我覺得這個地方就是一個存儲武器的地方,之前雨凝製造了那幾台『剝奪者』應該就是在這裡。」

    「目前已經排查過危險了,就是害怕有地方坍塌。」技術兵說道。

    這時遠處又傳來一陣汽車聲,幾個人抬頭看去,發現一輛漆黑的越野車停在路障邊上,從上面跳下來三個士兵,各個都配著槍械。其中一個士兵走到車子後面,打開車門,先是一縷紅發從裡面飄出來,緊接著一位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樊狸面前。

    「倪梓瓊?」樊狸朝著那邊揮了揮手,倪梓瓊摘下墨鏡點頭示意。她穿著一件皮夾克和長筒靴,走下車的時候嫌棄地瞅了瞅地下的淤泥。

    「我看過資料了,就這麼下去吧。」倪梓瓊走到熊貓面前,熊貓點了點頭。

    「行,這邊走。」

    他們跟著熊貓來到洞口,從漆黑的洞口走下去,眼前是一條隧道。「蟻巢」的士兵已經在這裡裝了照明燈,可以看清周圍的積水和一些支支吾吾的老鼠。

    「好傢伙,真噁心。」倪梓瓊抱怨道。

    「我的大明星,你就忍忍吧。」樊狸瞟向倪梓瓊,看見她正捂著鼻子。

    走出隧道,面前出現了一片客廳式的空地,空蕩蕩的,只有地上散落的金屬碎屑。珈藍從泥水中撿起這些碎屑,仔細瞧了瞧。

    「是『剝奪者』的碎片。」熊貓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我們分頭看看吧。」珈藍扔掉碎屑,望著眼前的幾條隧道說道。

    樊狸走進一條隧道,裡面黑漆漆的,他打開手電,發現面前依然是積水和泥土。「蟻巢」應該下了命令,沒有讓士兵私自下來,所以這裡連個腳印都沒有。

    從這條隧道走出去,是一間很密閉的屋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些玻璃,手電打進去產生了反光,刺得他雙眼很不舒服。這好像是一間控制室,玻璃面前是操縱台,操縱台上散落著一些文件。樊狸吹走上面的灰塵,翻了翻,前幾頁密密麻麻寫了看不懂的數據,後面開始出現了圖片,都是一些美女的臉部,而且每個細節部位下都寫了一些小數據,很像整容用的資料圖。

    樊狸放下文件,不經意朝著玻璃外面一瞟,頓時給外面的景象嚇了一跳。他透過玻璃,看到一根根鋒利的鋼刺懸在半空中,很像武器。他掃視著控制室,發現前方有一扇鐵門。他猛地一拉鐵門,煙霧繚繞讓他咳嗽不止,走出控制室,才發現那些尖刺物並不是武器,而是從一台手術床上延伸出來的機械部件。這台手術床極其複雜,手術床的一頭延伸出三十多根纖細的機械手臂,每根手臂的頂頭都是一些鋒利的部件。看著手術台的設計,樊狸猜測,如果一個患者躺在上面,應該是頭部衝著那些鋒利的手臂,所以說這很可能是針對頭部的手術室,有可能是開顱手術也不為過。

    但是葉雨凝的軍事基地裡面為何有手術室,難道她在為受傷的女警治療?不對,樊狸仔細盯著那手術台,他走進機械手臂處,發現每根手臂都被一根十分纖細的橡膠小罐子纏繞著,這些小管子通到手術床前方的集裝箱裡,集裝箱裡面插著不少三寸長的試管。他拿起一根試管,發現試管是倒著擺放的,蓋子上有一根很細的小管子,管子直通下面。

    樊狸抬頭看著那些機械手臂,猜測這些試管裡面一定裝著某種液體,手術的時候就會通過這些小管子輸送到尖端,可是他仍然猜不出這是干什麼的。正想著,突然一隻手出現在肩膀上,他不由一聲尖叫。

    「哇!」

    「哇什麼哇。」倪梓瓊捏了捏他的臉。她低頭打量著手術床,然後和樊狸一樣順著那些管子看到後面的集裝箱。

    「你發現了好東西啊。」倪梓瓊竟然看著那玩意笑了出來。

    「這玩意是干什麼的?」

    「不知道。」倪梓瓊也拿出試管看了看。

    樊狸走到手術床後面,發現那裡擺著一台保險櫃,保險櫃半開著,裡面堆著二三十張紙,保險櫃的旁邊是一個鐵桶,裡面有不少紙灰。他取出裡面的紙看了看,發現上面印著兩張女子照片,好像是在作對比,左邊的女子很醜,還是齙牙,而右邊的女子卻是大眼睛、雙眼皮、瓜子臉,最重要的是她的牙齒很整齊。照片的下方寫著幾個小字:手術後副作用為零,模擬等級:五級。他突然明白了什麼,拿起其他紙張,發現都是清一色的手術結果報告,左面的女子不是很醜就是因為燒傷、割傷而毀容的女子,右邊的是經過修復之後的臉,而這種修復的技術幾乎是天衣無縫,看上去和娘胎裡面生出來的一樣自然。

    「我知道了!」樊狸突然大喊道,這時珈藍也走進來。

    「你知道什麼了?」珈藍問道。

    「這是一台整容機器!」樊狸指著機器大喊,卻發現倪梓瓊不知何時坐在手術台上,頭正對著那些機械手臂。她順著樊狸的聲音朝著他那邊看了一眼,然後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刻從床上撤下來。

    「整容機器?」倪梓瓊再一次打量著機器。「我怎麼看怎麼像腦科手術機器啊。」

    「你看這個。」樊狸將那些文件遞給倪梓瓊,她和珈藍翻了翻,然後看著對方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這差不多有三十個女孩了,都是二十多歲的年齡,剛剛踏入社會。我記得以前聽過關於葉雨凝手下的消息,說她們都是受過雨凝恩惠的女孩兒,是雨凝給了她們新生,所以她們才死心塌地跟著她。」

    「難道就是這群女孩?醜的整成了漂亮的,毀容的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倪梓瓊放下文件走到那些試管處。「那麼她又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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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路向北



    「你們都發現了什麼?」樊狸一邊翻看保險櫃,一邊問道。他覺得這保險櫃裡面應該有夾層,可是翻了半天他才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我那只有一些槍械。」倪梓瓊回答道。

    「我那有個倉庫,裡面都是文件和裝著空瓶子的箱子。」珈藍回答。

    「空瓶子?」倪梓瓊亮出手中的試管。「是這樣的空瓶子嗎?」

    「沒錯,就是這玩意。」

    他們跟隨珈藍從隧道走出來,穿過大廳和另外一條隧道,最後來到她所說的倉庫。倉庫裡放著不少文件,樊狸拿起一份文件,上面寫著「剝奪者」三個大字,裡面都是工程圖,這應該就是葉雨凝籌備製作「剝奪者」的時候畫的圖吧。他又拿起另外一本,上面什麼都沒寫,翻開第一頁也是一幅圖,上面畫了一副外骨骼套件,很像扈朋玥之前戴過的那一套。

    「樊狸,你看看這些。」倪梓瓊的聲音傳來,樊狸走到倪梓瓊面前,順著她的眼光看到了不少裝著空試管的箱子,每個箱子裡都密密麻麻插著一排排的試管。

    「這些東西會是什麼呢?」珈藍拿出一根試管,裡面空蕩蕩的。

    「應該是葉雨凝設計整容機器時所用的原料吧,這個天才,什麼東西都能造出來,如果把這玩意弄到市面上去,我們就賺翻了。」倪梓瓊對著樊狸一個勁地笑,這時熊貓也走進來。

    「上面說這裡有塌方的危險,我們還是盡快走吧。」

    「走吧走吧,可惜了那麼好的機器了。」

    「什麼機器?」熊貓看著倪梓瓊。

    「就是一個能夠把醜女變成美女的機器。」經過熊貓的時候,倪梓瓊敲了敲熊貓結實的胸膛。「女人的東西,你不懂。」

    他們原路返回走到地面,外面的雨更大了,樊狸和珈藍坐在倪梓瓊的越野車裡,倪梓瓊倒了一杯紅酒遞給樊狸和珈藍,看著紅酒,樊狸想到了伏雷得姆。

    「對了,倪梓瓊,我們在迷城一別之後,你有沒有入侵我的夢境啊?」

    「我如果入侵了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倪梓瓊拿出一個小本子,上面寫著她最近的活動安排。

    「那證明說你沒有?」

    「你到底想說什麼?」倪梓瓊抬頭看著樊狸。「我要是想找你,直接給你打電話不就行了。」

    「實話和你說了吧,我離開迷城的時候,看見了伏雷得姆,他讓我去北方找一個名叫妮絲娜的人,好像是在草原上。」

    「他是不是喝下手中的紅酒了?」

    「沒錯,你怎麼知道?」

    「唉,這傢伙就是一個……神經病,曾經通過這樣的方式和我對話過,是他給了我靈感,我才多次變成他的模樣入侵其他人的夢境,因為我覺得那草原和藍天的景色不錯。其實北方也不錯,往北走有草原的地方應該就是內蒙古了,那算是最北面的地方,你可以去看看,反正『蟻巢』這邊又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沒有要緊的事情?明明是熊貓特意強調要……」樊狸看著倪梓瓊一臉笑意,突然明白了什麼。

    「我懂了,是你要找我對嗎?」

    「真聰明。」倪梓瓊看了一眼身邊的珈藍,補充道:「你也挺聰明的。」

    「剛才我們看到的手術機器和空試管你還記得嗎?當時我裝作沒見過,是因為『蟻巢』在下面安裝了攝像頭,按照你往的規矩,無人機下去就等於攝像頭下去了。當時我們戴著呼叫器,實在不好說悄悄話。其實那玩意是魔能,一種非常神奇的東西。」

    看著倪梓瓊晃動著手中的酒水,樊狸沒了耐心。倪梓瓊這個人,既聰明又漂亮,年紀輕輕快要登上歌壇頂峰,哪都好,就是有一點——太能賣關子了。樊狸回想著在迷城的時候竟然被她在夢裡面忽悠就覺得一陣羞愧,他算是把智商的下限統統亮給了倪梓瓊。

    「快說吧。」樊狸一把搶過倪梓瓊手中的酒杯,自己將酒喝下去。

    「那來自一種很神秘的自然力量,是一種非常非常罕見的物質,這樣的物質甚至可以打破不少生物定律,因為它可以隨時變化姿態,跟隨原有的性質模擬出一套新的相似的性質來。」

    「什麼意思啊?」珈藍問。

    「打個比方說,你的胳膊斷掉了。這玩意通過接觸你的胳膊,就能根據你的基因編碼和組織模擬出一條新的胳膊來,而且這玩意可以分解你的斷臂,從你的斷臂裡吸取舊的可用的資源重新組裝成新的胳膊。」

    「還是不大清楚,你能舉個……再簡單的例子嗎?」樊狸撓著頭皮問道。

    「你們還真是無知啊,那我舉個特別簡單的例子。螞蟻築巢要用沙粒,它們將沙粒粘接起來成為巢穴,然後這個巢穴被毀掉了,被重新踩成了沙粒,它們再一次利用這些沙粒重新築巢。」

    「就是利用原有的東西排列組成新的東西唄?」

    「沒錯。」倪梓瓊對著樊狸點點頭,接著說:「所以葉雨凝製造了這麼一台機器,通過尖刺毀掉皮層,利用魔能模擬新的皮層,讓魔能重新編碼基因,按照之前的模板造出來一張臉。」

    「我有一個問題,雖然我不是遺傳學專家,但我還是對基因有一些毛皮性的瞭解,基因這東西很複雜,葉雨凝就單憑魔能打造夢想之臉,她就不怕魔能將一張醜臉造成一張更醜的臉嗎?她是如何利用魔能來重編基因的。」樊狸問完這個問題後只看到倪梓瓊張大嘴巴瞪著他。

    「你小子就是廢話多。」倪梓瓊照著樊狸的腦門狠狠敲了一下,一邊的珈藍也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

    「其實我也不懂其中的道理,可是我知道另外一件事。當年秦子揚知道藍帕會以大局為重派人刺殺葉雨凝,那時候藍帕覺得葉雨凝的價值已經沒有了,她瞭解『蟻巢』機密,留著她遲早是個禍害,就計畫想要殺了她,可是秦子揚已經和葉雨凝產生了感情,她反對藍帕的計畫,因為她的勢力鬥不過藍帕,便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交給了瑪莎,以此威脅藍帕。不料藍帕沒有理會,誤打正著派瑪莎去刺殺雨凝,瑪莎當然不會刺殺雨凝,她將保存子揚研究成果的芯片以某種方式交給了雨凝,在我救出雨凝之後,她肯定去找子揚的研究成果了。」

    「秦子揚的研究成果就是魔能,雨凝找到了魔能,並且瞭解到魔能的使用方法,然後便開始籌備救出秦子揚的計畫,這一切的確說得通。」

    「當時和藍帕撕破臉皮後,秦子揚把視線轉向了我,她希望通過我告訴葉雨凝研究地點在哪,於是她偷偷告訴我研究地點的位置,她說:在通往西烏珠穆沁旗的路上,有一座酷似被一刀兩斷的小山,這座山叫『half-mountain',山峰峭壁的一端有一塊巨石,當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餘光會打在這塊巨石上,巨石會顯露入口的位置。」

    「『half-mountain'?為何是英文名?」

    「這我就不知道了,她就是這麼說的,我也是這麼告訴葉雨凝的。雨凝北上後找到了秦子揚的研究地點,並且帶出了魔能。你要知道,魔能可是藍帕當年命令秦子揚製造的生化武器,它的危害力驚人。如今在藍帕和投資方眼中,秦子揚已經成為無用之人,可是他們誰都不會想到,當初子揚已經完成了研究,她只是看到了魔能背後的意義,將這個研究成果偷偷藏了起來,偽造實驗失敗的證據,才得以讓魔能計畫擱淺。如今,我們已經知道葉雨凝使用了魔能,所以我希望你能前去一探究竟,保證魔能的安全。」

    「你會和我一起去嗎?畢竟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隨時隨地都會出現危險的動物。」樊狸對著倪梓瓊揚了揚眉毛。

    「我就不去了,你瞧瞧我,八個月後在廣州,然後是南京、深圳、上海,最後還有北京、成都、西……」

    「行了行了。」樊狸打住倪梓瓊的話。「我知道你忙,大明星。」

    「等你到了那地方,就知道那是你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地方之一了,什麼窮山惡水,胡說八道。」倪梓瓊從置物箱拿出一件雨衣,然後搖下車窗,伸出手探探外面的雨勢。

    「這車子就給你們了,裡面還有一張銀行卡,算是這次行動的資金。」倪梓瓊披上雨衣,打開車門跳下車子。

    「你不走嗎?」樊狸探出頭問道。

    「我要呆幾天。我以個人的名義運來一批物資,我怎麼也得親手交給災民吧,祝你們好運。」倪梓瓊對著樊狸和珈藍一笑,然後轉頭沿著泥濘的馬路走去。對於樊狸而言,倪梓瓊比潘明月更為親切,比葉雨凝更為穩重,雖然每天敲著鍵盤和手機屏幕的傢伙讓她背負了太多的罵名,但是她仍然時刻保持一張笑臉,一張將淚水與辛酸活生生嚥下去的笑臉。

    「你說,倪梓瓊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明明已經退出『蟻巢』,為何還要為藍帕做事。」樊狸關上車門,珈藍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下意識看了看外面正在處理事情的熊貓,揚起嘴角。

    「熊貓、菠蘿還有那一批戰士也一樣,可能藍帕這個人和秦子揚一樣擁有獨特的人格魅力吧。」

    「一面要籌備演唱會,一面還要為『蟻巢』操心,倪梓瓊活得可真夠累的。」

    「那可不,不過這就是音樂帶來的動力。」樊狸一踩油門,越野車向著北方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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