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尋情仙使 作者:陳風笑(已完成)

 
hkguy 2016-4-7 23:43: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8 707165
hkguy 發表於 2016-5-26 23:02
第一百四十七章偶遇三更求月票

    問明白李永生的教諭之後,白發老頭看一眼小九,“小九,你去給……算了,我跟你一起去找那個教諭。”

    這倆坐著一輛馬車走了,剩下一輛,那砸了牆的年輕軍人,坐在那里愁眉苦臉地等人來修牆,“長官的脾氣,真是暴躁……砸了又修,我圖啥呢?”

    于此同時,小九在也問自家老爸,“早知道這樣,您何必著急砸院牆?”

    “我尼瑪不知道里面有道宮的人啊,”白發老頭郁悶地回答,“還說壓一壓他的氣勢呢。”

    年輕的小九眉頭一揚,“你說那個年輕女人……是道宮的?”

    “沒錯,而且是十方叢林的,”白發老頭很肯定地點點頭,“地位還不低。”

    “道宮……在朝陽大修堂?”小九的表情煞是怪異,“您確定沒看錯?”

    “握草,你敢懷疑你勞資的眼光?”白發老頭怒了,“勞資隔著兩里地,都能分得清楚子孫廟和十方叢林!”

    “好好好,您厲害,”小九哭笑不得地點點頭,“那您也沒必要那麼怕她啊。”

    “我怕她什麼?”白發老頭越發地怒了,“她不過一個小小司修,我是怕你沒大沒小惹了人,你都讓人砸牆了。”

    小九無奈地看著自家的老爸,“好像是您吩咐的砸牆吧?”

    “反正讓道宮重視的人,咱不合適逼他,”白發老頭也不計較兒子的反駁,“可笑那姓王的,還是醫修總教諭,竟然沒有發現有道宮的人挖牆腳。”

    您怎麼就能確定,人家沒發現呢?小九又差點發問。

    不過他的心里,還是很相信老爸的判斷的,他老爸行事一向魯莽,但是眼界和眼力都極強——眼界是說經過的事兒多,眼力是說觀察力很強。

    別人看起來,白發老頭有點不著調,但是小九知道,老爸的判斷,基本上沒出錯過。

    李永生也沒在家呆多久,看到有人來修院牆,他站起身來,“我去趟城里,”

    “坐我家的馬車吧,”朱大姐笑著發話,“我正好回家看看。”

    她現在已經能**行走了,昨天開始就停了針,不是不需要扎了,而是她康復得太快,必須停一停,先把身體恢復一下,再繼續治療才好。

    就在這時,郭老教諭從外面走過來,頓時目瞪口呆,“這是干什麼,拆牆?”

    “別提了,”李永生苦笑著回答,“遇到個瘋子。”

    砌牆的幾人看他一眼,也不說話,沒準心里在暗暗點贊。

    “誰呢?”郭老教諭眼楮一瞪,“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他?”

    “不用了,”李永生笑著擺一擺手,“這不是已經幫著修了嗎”

    “那我幫你看著好了,”郭老教諭大喇喇地發話,“你早點回來,幫我扎針。”

    他打定主意了,待李永生離開之後,好好問一問,誰是始作俑者——敢在朝陽大修堂拆牆,真以為我朝陽人好欺負?

    李永生也沒在意,他坐著朱家的馬車,先送了朱大姐,然後在城里繞了一大圈,在五道坊轉悠到酉末,張木子發話了,“找個地方吃點吧?”

    你是想喝點吧?李永生看她一眼,吩咐車夫,“找個差不多點的酒家。”

    京城的酒家極多,李永生想起朝陽大修堂也有心搞收音機,就決定找個檔次高點的地方。

    馬車走了不多遠,車夫停下了,“靜疆人家……這地方看起來還可以。”

    靜疆府的酒家?李永生听得樂了,“好了,就這里吧。”

    兩人才進靜疆人家,李永生的臉就是一沉,不遠處的一張桌子邊,坐著一個城南捕房的家伙……好像叫趙渤來的?

    眼下不過就是晚上七點的模樣,這廝伙同著三四個人,坐在那里有說有笑,看他紅得發亮的臉龐,顯然已經吃喝時間不短了。

    李永生對此人的觀感本來就不好,賣了阿賓的面子,才放他一馬,眼見這廝又在大吃大喝,心里有些微微的惱怒︰大典期間,你竟然跑到這里大吃大喝?

    身為捕快,這時應該最忙才對,看來我說你不作為,還真是沒冤枉你啊。

    不過,既然已經放了此人一馬,他也懶得追究這點小事——他又不是捕房的捕長,只是心里嘀咕,你別再撞到我手里。

    可好死不死的是,小二安排的桌子,正正地對著那張桌子。

    趙渤今天挺高興,他有個外地的同窗來京城辦事,順便觀看大典,這同窗還帶了家人來,兩人在修院的時候,關系一直不錯,所以他在這里宴請對方。

    他跟同窗很暢快地聊著,猛然間,他覺得哪里有什麼不對,抬眼一看,頓時身子一抖,愣在了那里。

    李永生剛剛點完菜,正抬頭跟小二說話,發現對方看了過來,當然也不會回避,只是沖著他冷冷地一笑。

    趙渤的酒意,頓時就化作了冷汗,他對李永生的印象太深了,不光是此人難以招惹,關鍵是這家伙找自己碴兒的理由是——“不作為”!

    “別人都這樣”的事兒,擱在對方眼里,居然就非常難以忍受!

    他也記得阿賓跟自己說的話——李永生說了,敢再不作為的話,別怪他不客氣。

    這次可是被抓了現行了,趙渤很清楚這一點,大典期間,捕快是不許酗酒的,這事兒捅到捕房,捕長都保不下他來。

    這尼瑪……我冤得慌啊,他心里太委屈了,招待多年不見的同窗而已。

    他的同窗也發現他的異常了,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眼楮一眯,冷冷地發話,“老二,要幫忙不?”

    “不關你事,老四你坐著,”趙渤一擺手,老四混得還不如他好,怎麼可能惹得起李永生?

    他心一橫,端起一杯酒,沖著對方走了過去。

    李永生在等菜,左右沒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走過來。

    趙渤走到桌邊,客客氣氣地發話,“還沒感謝閣下上次的寬恕,我能坐下來嗎?”

    李永生的眉頭微微一皺,很不客氣地發問,“你嘴里整天念叨的是‘大典期間’,身為捕快,你現在做的是什麼?”

    趙渤心里一抽,果然,真的又犯了對方的忌諱,這尼瑪藥丸啊。

    不過他還是嘗試勸說一下,于是艱澀地發話,“多年不見的同窗來京,難免要接待一下……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嗤,”李永生不屑地哼一聲,“你若是請假了,會來跟我解釋嗎?”

    他也不是個嚴苛的主兒,但是趙渤這廝真的是散漫慣了,他雖然能理解對方的解釋,但是隨口敲打兩句,還是很有必要的。

    事實上,今天原本就是個巧合,他也沒想著就要借機收拾對方,純粹是這廝自己湊上來的。

    趙渤見他的言辭有所松動,干笑一聲,“我正好又打听到幾個人,九月十五曾經到過五道坊,現在給你默寫出來?”

    李永生一擺手,“去你那桌寫去吧,你有同窗在……我跟你說啊,這種事情下不為例!”

    “好的,”趙渤笑嘻嘻地點點頭,看一看自己的杯中酒,又看一看穩穩坐在那里的張木子,猶豫一下,仰脖而盡,“那你們倆聊,我就過去了。”

    他回去之後,也沒再喝多久,他的同窗倒是問他,那是什麼人,他只是淡淡地嘆口氣,唉,別說了,順天府的大人物,真的太多了。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寫了張紙條給李永生,上面六個人,倒是有四個,是李永生不曾听說過的。

    看著紙條,李永生無語地搖搖頭,越來越難找人了啊,這趙渤也夠費心的,居然連生孩子家請來的穩婆都查出來到了。

    兩人回去的時候,就接近戌末了,老頭打塌的牆已經修好了,看起來比以前還要堅固。

    郭老教諭還在這里,等著李永生扎針。

    行針的時候,老教諭嘴里還閑聊,“你知道今天砸塌你牆的是誰嗎?”

    李永生專心地行針,“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可是個大人物呢,脾氣還特別不好,”郭老教諭笑嘻嘻地發問,“真不想知道?”

    “那又如何?”李永生滿不在乎地回答,“我還真沒听說過,誰敢強迫郎中的。”

    “他可是有資格的哦,”郭老教諭也是老小孩的性格,見他不在乎,就繼續逗他,“起碼可以直接讓軍役部行文,將你強行征用入軍隊。”

    軍役部真要強行征用,別說李永生這插班生,就是朝陽大修堂的研修生,也沒能力反抗——這是軍方征用,不是服軍役。

    當然,這也是極端的例子,不是戰爭時期,軍役部吃****了,來撩撥朝陽?

    李永生行針的手停一停,輕咳一聲,“老教諭,我這人膽子比較小,你一直跟我說這個,我若是手抖了,那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這小壞蛋,”郭老教諭笑著罵他一句,然後出聲發話,“你不想听,我就不說了,明天上午行針結束之後,你不用回來了,直接走吧,我拖延兩天也沒事。”

    “我還真不信邪了,”李永生不屑地一哼,“我就不走,看能把我怎麼樣?”

    郭老教諭嘆口氣,“你這孩子,怎麼不听話呢?”

    李永生微微一笑,“我在朝陽都不安全的話,京城里哪里還有安全的地方?”
hkguy 發表於 2016-5-27 21:47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的永馨(一更)

    第二天,李永生辰初三刻開始針灸,午正時結束,正正好好十二點。

    沈教諭也知道了白發老頭的身份,特意趕來告訴他,“那人是李蟄遠之子李清明,出名的混人,昨天就找我了,你不要回小院,在修院里隨便走一走,諒他不敢在朝陽折騰。”

    李永生還真有點吃驚,“李清明是李蟄遠的兒子?”

    這兩個人的名字,對他而言都不陌生——畢竟在中土國生活這麼久了。

    李蟄遠是光宗的五虎將之一,衛國戰爭之後,五虎將中一人病死,一人被問斬,兩人戰死,只有一個乞了骸骨還鄉。

    五虎將里有打得好的,也有打得不好的——還有被光宗揮淚斬殺的。

    而李蟄遠就是第一個戰死的五虎將,那還是在衛國戰爭初期。

    戰爭結束之後,五虎將退出眾人視野,取而代之的是八大帥這種新興力量。

    這麼說吧,坤帥在摩雲堡之戰的時候,都是病死的那位五虎之一的下屬,衛國戰爭勝利之後,才被請上帥位。

    她的靠山死了,但是摩雲堡一戰太關鍵了,是戰爭前期的轉折點,給中土國一方爭取了寶貴的時間,而且她打得太漂亮了,戰爭後期打得也好,不封帥沒有天理。

    這是閑話,至于說李清明出名,是打贏了一場邊境挑釁戰。那是衛國戰爭之後,北方伊萬國欺中土元氣大傷,不住地推進挑釁。蠶食中土國領土。

    這場戰爭的規模不大,但是持續了三年之久。死傷的軍人也逾十萬,最終是李清明帥一旅偏師,奇襲伊萬前方指揮中心,力擒伊萬王之弟,伊萬國才不得不停戰。

    李清明帶了三千人出去,只回來不到三百人,他自己也身負重傷——據說他奇襲的一開始,就遭遇了伊萬國的埋伏。但是居然……還讓他打贏了。

    這也算是個傳奇人物,比曲勝男差一點,畢竟這是局部戰爭,跟衛國戰爭不能比。

    李永生對軍方的事情不太了解,他只是知道這倆人,但是真沒想到,李清明竟然是李蟄遠的兒子——官方也沒宣傳過。

    “李清明是李蟄遠的苗裔,”沈教諭給他一個眼神,你懂的,“他的戰功是自己打出來的。但是……他的人脈很強大。”

    明白!李永生太明白了,五虎將的後代,就算是苗裔。一戰成名之後,有多少李蟄遠的下屬會關照他?

    事實上,李清明真不止是一戰成名,後來他都是坐鎮北方的悍將,遭遇若干次刺殺,十余年前,才換了人鎮守。

    李永生想一想,決定不跟此人一般見識,“那我讓一讓……不是怕他。是敬他。”

    “讓一讓也好,”沈教諭點點頭。然後冷哼一聲,“軍役房現在做事。太過分了。”

    頓河水庫一事,他沒去,但總是听別人說了——你軍役房無憑無據,憑啥抓我朝陽的修生?

    虧得是遇上李永生這種刺頭了,真遇上個軟腳蝦,比如說南桂郡知府的兒子,那帶走也就帶走了,楊國箏十有*不會反抗。

    當然,調查沒事之後,總會放出來,但是朝陽大修堂的面上,終是不好看。

    當天下午,李清明果然又來了,這一次,他還帶來了那個司修軍人,但是找遍修院,也沒找到李永生。

    不過郭老教諭轉述了李永生一句話,“說不治就不治,帶人來道歉也沒用!”

    李清明聞言大怒,“仗著有人撐腰了不起是吧?給我等著!”

    他是真的惱了,想他也是曾經坐鎮一方的軍方大員,多少人的生死,只在反掌之間。

    “那你毀了朝陽好了,”郭老教諭冷哼一聲,他是惹不起李清明,但是也不能任由對方這麼囂張——他身後有整個大修堂的支持。

    勞資說的是道宮!李清明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後他才意識到——尼瑪,原來除了有道宮的人跟著,李永生還有這麼一層身份!

    李永生並沒有躲在大修堂里,既然能出門,他就要在五道坊四周轉一轉,哪怕可能沒有收獲,心里總是踏實一點。

    張木子對他行為,已經煩透了,“要不是被那老東西看穿身份,我才不願意陪你出來……我說你有完沒完?這地方我閉著眼都走不錯了!”

    李永生不理她,就是吩咐馬車四下走,“咦?還有一處沒有走到……去柳巷。”

    “一個穩婆,你也要去看?”張木子覺得自己要瘋了,“你把天下所有人看一遍算了。”

    “你以為我不想?”李永生淡淡地看她一眼。

    他覺得去看一個五十多歲的穩婆,也沒啥意思——還是九年前就五十多歲的。

    但是,這不是閑著嗎,沒準就能有什麼線索。

    不過,隨著馬車的走動,他臉上的表情,慢慢地奇怪了起來……好像,哪里有什麼不對?

    逐漸地,他反應過來了,他在某次路過附近的時候,心里有點莫名的悸動。

    隨著馬車的前行,他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沒錯,就是這一片啊。

    馬蹄聲踏踏作響,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心髒,在砰砰地劇烈跳動著。

    收獲……好像就在今天了!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車夫的聲音傳來,“就是這里了。”

    李永生走下車來,閉著眼楮,深深地呼吸幾口。

    “你找的,真的是這個穩婆?”張木子訝異地看著他。

    “別說話,”李永生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呵斥她,他想抓住心頭的那份悸動,當然容不得別人打擾。

    我次奧,張木子哪里受過這樣的閑氣?才待痛斥對方一番,猛地發現,李永生身上傳來一股異常的氣息,雖然沒有多麼強大,但是玄奧無比。

    這股氣息雖然細微,卻是古老蒼茫,綿綿密密延綿不絕,帶給她極大的壓力,她甚至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李永生感受了好一陣,長出一口氣,“好了,總算找到了……奇怪,這個氣息怎麼這麼弱,尼瑪,這是誰干的?”

    下一刻,他的身上又散放出一種令人觳觫的氣勢。

    張木子確認,這個氣勢是她見所未見的,甚至在三宮主身上,她也沒有感受到過——氣勢不是很強,但是巍巍然汩汩然,帶給人無窮無盡的感覺。

    在這夏末時分,她甚至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你是在找……真君?”她咬著牙發問——沒辦法,不咬牙,她說不出話來。

    李永生不理她,四下看一眼,沖著一個院落走去,“就是這里了。”

    張木子抬眼看一下院落的牌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本來就是要來這里的吧?

    這是城東南的院落,也是平民區,但是前朝的這里,是富人區,所以有很多大院落。

    他們進的,也是一個不小的院落,前後分了三進,每一進也不大,三分地大小,一共差不多一畝地,但是起碼住了十七八戶人家。

    擱給前朝王侯家,這是下等人住的地方,但是在現在的京城里,棚戶區有這樣一兩間房子,已經很不錯了。

    這樣結構的院落里,住的人十有*相熟,別看京城里討生活不容易,但是能穩定住在這里的,不管自家的房子還是租來的房子,都是有一定實力的人才做得到。

    既然住在這里,相互之間熟識,也就正常了——畢竟不是地球界那種封閉的高層。

    李永生不理會別人的盤問,大步走了進去,直到走到第三進,才停下腳步。

    他的目光,在瞬間變得呆滯。

    他的身後,有街坊鄰居紛紛地涌來,“怎麼回事……這年輕人是誰,不打招呼就闖進來?”

    “不打招呼就不能進來嗎?”張木子冷哼一聲,她跟著李永生不停地走訪,心中的火氣不小,“慶典時期,難不成你們想找事?”

    “你也知道是慶典時期?”諸多鄰人也拿慶典說事,“擅闖民宅,明明是你找事好不好?”

    不過見到她氣質出眾氣場強大,眾人也只是斥責,並沒有別的行為。

    張木子不理他們,扭頭看著李永生,“你不是找人嗎?那老嫗豈不就是了?”

    李永生呆呆地沒有反應,他覺得自己的大腦都要僵住了︰老嫗……老嫗!

    在他面前不遠處,葡萄架下,一個老嫗懶洋洋地斜躺在一張躺椅上,眯著眼楮打盹,嘴角還有口涎流出,睡得很香。

    老嫗身著洗得發白的短褂,下身是一條皺巴巴的長褲,肚子上搭著一小塊毯子。

    她的臉上,滿是歲月的風霜刻畫出來的皺紋,顯得蒼老異常,而且可以斷定的是,老嫗的生活過得非常艱辛。

    她睡覺的時候很安詳,顯得有些慈眉善目,不過她長得絕對不算好看,再年輕五十歲也不會好看——獅鼻厚唇,只能說長得比較憨厚。

    李永生介意的不是長相,他介意的是︰我去……這就是我的永馨?

    他從老嫗身上,感受到了永馨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是非常純正。

    找到永馨,是值得歡喜的事,但是永馨居然是老婦,還可能早已經嫁做人婦了,他現在腦子發木,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那啥,那個作者……你粗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hkguy 發表於 2016-5-27 21:48
第一百四十九章 誰的驚喜

    李永生的驚訝,被張木子看在了眼里,她狐疑地發問,“怎麼……找對人了?”

    “嘿嘿,”李永生怪異地抽動一下嘴角,真是又想笑又想哭,還想打人。

    是找對人了,但是也找錯人了……這尼瑪啥事兒啊!

    “那你也不用激動成這樣吧?”張木子笑一笑,輕咳一聲,“總算沒白下辛苦,恭喜!”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聲音極低,因為她猜測,這老嫗或者是能找到瘸真君的關鍵環節,所以當然不會聲張。

    你恭喜個茄子啊~李永生很想罵人,但是最後,他還是收回目光,輕輕地搖搖頭,“老人家既然在休息,那麼咱們回頭再來……找個地方先喝兩盅。”

    然後他看向諸多鄰居,勉力地擠出一個笑容,然後抬手一拱,“來得倉促,打擾諸位了,可有人知道這吳媽媽的名字?”

    “就是吳媽媽了,哪里來的名字?”有人哼一聲,“小戶人家,你若要說,就是吳小女了。”

    “這位朋友,你跟我來,”李永生沖此人招一招手,“把吳媽媽的事情,跟我說一說。”

    “我哪里有那麼多散碎時間?”此人冷哼一聲,很不屑地看著他︰你以為你是誰啊,讓我說我就說?

    李永生摸出一塊銀元來,舉在半空中,“誰跟我說得明白,這塊銀元就是誰的……我還請他喝酒。”

    “我來,”一個年輕漢子沖了過來,抬手就去搶那塊銀元。

    這人不到三十歲,手腕上有刺青,一看也是不學好的混混。

    李永生任由他將銀元搶去,然後微微頷首。“走,喝酒去?”

    那漢子眼珠轉一轉,干笑著發話。“不如將酒錢折現好了,你想問什麼。就在這里問吧。”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永生,”李永生微笑著發話,眼神卻是異常地可怕,“前一陣南城褚三一直在幫我找人,你是否听說過?”

    那混混聞言,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大變。“原來……原來是閣下?”

    他這種城狐社鼠,對京城里的消息靈通得很,而且褚三的勢力範圍就在南城,西南是南城,東南也是南城。

    褚三的得力手下,去護城河求大道了,有太多人知道了,其中的經過,也被人扒了個七七八八,都知道褚三遇到狠人了——現在還在幫那位尋人呢。

    “沒錯。就是我,”李永生點點頭,不耐煩地發話。“明告訴你,我現在心情不好,你是不是還要求我折現?”

    混混愣了一下,然後就賠個笑臉,“既然是三哥的朋友,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李永生根本不理他,徑直向外走去,也不怕對方不跟過來。

    這次他去的靜疆人家。直接要了一個包間,然後吐出五個字。“好酒,只管上!”

    張木子也發現他不對了。所以並不說話,那混混更是不敢多言。

    其實現在是未末時分,接近下午三點,酒家不該上客的,不過既然有錢賺,誰會不賺?

    李永生坐在那里,也不怎麼喝酒,時不時輕啜一口,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發呆。

    張木子並不勸他,而是招呼酒家,上了兩盤干果,供他下酒。

    李永生根本沒心思注意這個,他心亂如麻。

    首先他考慮的是,永馨怎麼會成為一個老嫗?

    永馨轉世之時遭逢仙厄,不得在仙界轉生,是他為她選擇了玄青位面,然後又迅速地四下活動,來這里當觀風使。

    以他的估計,不管強行穿越位面,要用去多長的時間,永馨現在的年齡,應該跟自己差不多才對。

    至于說相貌,那真的無所謂了,永馨愛美,若是轉生得不如意,那都是有辦法解決的——當然,李永生也愛美,但是他更在意的是永馨這個人。

    關于兩人的重逢,他有過很多的設想,驚喜型的,注定型的,喚醒型的……

    驚喜型的,就是永馨覺醒了宿慧,兩人相互尋找,終于找到,那是真正的驚喜。

    注定型的……這個不太可靠,那就是他降臨這個位面的時候,正好在永馨的附近,這需要一些因果,他不確定自己有這份造化。

    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喚醒型的,他在茫茫人海,循著氣息找到了她,然後將尚未覺醒宿慧的她喚醒,感受那份在下界重逢的喜悅。

    為了最後一個猜測,他甚至做了很多準備,如何給她制造一份驚喜——沒辦法,永馨有點文青,她就喜歡這種調調。

    但是現在看來,他沒給永馨制造了驚喜,反倒是永馨給他制造了一份……“驚喜”!

    這驚喜實在太大了,到現在他都緩不過來勁兒︰你怎麼就能老成這樣?

    當然,他更在意的是,都老成這樣了,看起來也沒覺醒宿慧,那麼……年輕時候應該嫁過人吧?

    我堂堂的上界觀風使,被人戴了綠帽子,而且伴侶也不是本位面土著,臨時湊活的,而是上界的仙侶——真的很想找個人揍啊。

    當然,以永馨現在的狀態,可以在本位面再次轉世重生,他負責接引和喚醒就是了,到時候又是一個完美的女孩兒。

    但是……他心里還是堵得慌,宿慧一旦覺醒,永馨也會知道,自己經歷的兩次轉世,以及其中的細節經過。

    真的很惡心人的,是不是啊?

    這個問題實在太令人糾結了,李永生不得不強行控制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另一個問題上︰永馨怎麼會變得那麼老,什麼原因造成的?

    當然,這里面可能存在的原因,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折疊空間、空間時效比什麼的,仙界的理論能解釋,地球界的理論照樣能解釋。

    總之,李永生今天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大到令他差一點崩潰。

    他自斟自飲了多半個時辰,才扭頭看向那混混,“你很了解吳媽媽?”

    “了解,”此人干坐了這麼久,一顆心是七上八下,眼見對方終于開口,于是狠狠地點頭,“我生在這里,長在這里,沒誰比我更清楚了。”

    京城里的混混,外地來的多,本地的也絕對不少。

    李永生深知這一點,于是點點頭,“你說。”

    吳媽媽是京城城郊的,小戶人家,一共兄弟四人,她排行老四,前面三個都是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兒,所以被喚作“小女”。

    衛國戰爭前期,京城就異常混亂,她的家人賣了所有的房產,進京避難,結果一家人都死了,就只留了她一人。

    她有家產,所以不用進孤兒院,又跟人學了穩婆手藝,小小年紀,便自己謀生。

    她做穩婆的手藝是很高的,但是前文說了,這里沒有獨生子女政策,所以她得不到暴利。

    甚至有一段時間,光宗大力鼓勵人口生育,生了孩子的,國家有獎勵,但是非常遺憾的是……穩婆沒有獎勵。

    事實上,而且真正有錢的人家,都去醫館生了,她得到的報酬並不多。

    而吳媽媽也是個很善良的人,遇到窮苦人家求助,她甚至連一頓飯都不吃——兩條人命呢,我能幫忙,肯定要幫忙的。

    這有點符合永馨的心性,李永生听得暗暗點頭,心卻是在不住地下沉︰握草,我本來還希望有什麼意外呢。

    吳媽媽善行無數,在街坊鄰居里口碑不錯,但是到現在也沒攢下多少錢,有點錢全都救濟了小孩子。

    不過街坊鄰居也有些閑言碎語,說吳媽媽一生未婚,攢錢也沒用,所以就將錢財散出去,求一個好的來生。

    “嗯?”李永生听到這里,終于出聲了,他放下酒杯,淡淡地看那混混一眼——當然,他的心里,絕對不是表面上表現出的那麼平靜。

    “這是別人說的,不關我的事兒啊,”那混混嚇壞了,“不過吳小女真的未婚,而且沒有子女,旁人都說她可能是石女……當然,我絕對沒說過。”

    未婚!李永生覺得心里舒坦多了,于是下巴一揚,“繼續。”

    也沒什麼可繼續的,混混戰戰兢兢地又講幾句。

    李永生輕咳一聲,“這個吳小女,真的沒有大名?”

    他跟永馨說好的,下界之後,別的都可以忘記,名字一定要叫……永馨!

    至于說姓什麼,隨便了,那也不是能掌控的。

    混混想了想,緩緩地搖頭,“她搬進城里的時候,就十一二了,我只听別人叫她小女,沒听說過大名。”

    李永生冷冷地看他一眼,“銀元你是收了,你若騙我……”

    “我哪兒敢騙您啊,”混混苦笑一聲,“我以為您是來找她麻煩的,雖然我沒啥正經干的,但是吳媽媽挺令人敬佩,街坊鄰居一場……我總要站出來。”

    “嘖,”李永生咂巴一下牙花子,想一想之後,一擺手,又喊一聲,“店家,上菜,我請人喝酒。”

    這是申初尚未到申正,喝什麼的酒啊,混混心里暗暗地腹誹,臉上還得賠笑。

    張木子關心地看李永生一眼,“不用喝了吧?”

    她跟他相處這麼久,第一次見他喝酒,而且已經喝得不少了。

    “我沒事,”李永生搖搖頭,“我現在腦子里比較亂,你讓我先想一想。”

    永馨應該是沒結婚,這是好事,但是還有太多的問題,尚未敲定。
hkguy 發表於 2016-5-27 21:49
第一百五十章 心欲靜(三更求月票)

    李永生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依舊是處于思維混亂的狀態。

    他沒有戴綠帽子,這是極好的——當然,這需要驗證,但總是一個令人開心的消息。

    不過,永馨為何會老成這樣,這個空間的問題,有必要考慮一下。

    而且……她居然這麼丑。

    人都是有愛美之心的,他也不例外。

    李某人青春年少,長了一張人見人愛的臉,雖然臉上有一道傷疤,但那只是他不想招惹是非,想要去除,實在太簡單了,他的英俊,只給她看……起碼得是她優先欣賞。

    但是這張英俊的臉,對上一張飽經滄桑的老嫗面孔,這兩者還是……上界伴侶!

    這個畫面有點太刺激人了,李永生覺得有點違和。

    所以說,他需要適應的事情……很多啊。

    總之就是一團亂麻了,他不住地思索,我該怎麼跟她接觸呢?

    混混也意識到了,這位有點喜怒無常,保持距離是最好的選擇,于是喝了兩杯酒之後,他溜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但是萬一你當場發作,我怕被誤傷啊。

    張木子沒攔著他離開,因為她感覺到了,李永生找到正主了。

    至于這正主意味著什麼,她有點猜測,但是……還是坐看的好。

    這通酒,從下午三點不到,喝到了八點多,李永生終于拿定了主意,“弄點主食,我得去看一看吳媽媽……對了,弄兩個拿手菜,打包。”

    他決定了,不管永馨經歷了多少苦難。但她始終是他心中的永馨。

    不論相貌,不論年紀,甚至不論她是否婚嫁。

    你轉世了。我放不下,所以謀個觀風使的差事來尋找你。就這麼簡單……哪里有那麼多的事?

    倒是我來得晚了,讓你受苦了,這是我的錯,不怪你。

    張木子冷冷地看著他撒酒瘋,並不阻攔,心里反倒是在竊喜——會很快找到瘸真君嗎?

    李永生趕過去的時候,吳媽媽剛剛放下手里碗筷——她的晚飯很簡單,一碟咸菜。一碗稀粥。

    看到李永生,她微微一笑,“客官下午找我,是有家人待產?”

    “不是,”李永生笑著回答,“家姊十年前路過京城,誕下麟兒,總想感激當時幫忙的人……特命我來尋。”

    他這話的漏洞很大,起碼在場的人里,張木子就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你是孤兒。連爹媽都說不清楚,哪里來的家姊?

    但是謊話是否可能被戳穿,很多時候跟漏洞無關。

    “十年前啊……”吳媽媽陷入了回憶中。想了好久,她終于頹然地搖搖頭,笑著回答,“老了,記不清了,你還是再尋一尋吧,莫要找錯了人。”

    還要尋一尋?張木子暗暗一咬牙,有種你再說一遍?

    “應該不會錯了,”李永生笑著回答。然後將手里的食籃放下來,“知道您日子過得清苦。弄了兩個小菜來。”

    “這個歲數,可是吃不動了。”吳媽媽笑眯眯地搖搖頭,“你是個好孩子,帶走自己吃吧。”

    好孩子……李永生又有點抓狂了,不過最終,他還是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那這樣,你請院子里的鄰居吃吧,買都買來了。”

    吳媽媽猶豫一下,笑著搖搖頭,“這個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又沒幾個錢,”李永生柔聲發話。

    張木子看著他倆談話,有種怪怪的感覺——莫非這吳媽媽,是李永生失散多年的母親?

    她跟他接觸的時間不短了,非常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李永生表面上看起來,是很好說話的一個人,也沒什麼脾氣,但是事實上,只有她才能理解他內心深處的孤傲。

    李永生對待她這道宮來人,跟對待普通同學,沒什麼兩樣——尤其是已經知道她是上宮的人之後,也沒體現出任何的異樣來。

    此人如此地恭敬一個平民老嫗,令她真的是大跌眼鏡。

    但是偏偏地,吳媽媽還就生受了,她無奈地笑一笑,“那麼好吧,大伙兒都來吃吧。”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擅長拒絕別人的人。

    周圍的鄰居客套兩句,但是眨眼之間,一堆孩子蜂擁而上,就將兩道菜吃了個精光。

    吳媽媽無奈地笑一笑——這一片的孩子都這樣,家里沒余糧啊。

    李永生欣慰地笑一下,“吳媽媽您慢用,我回頭再來。”

    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想清楚,該怎麼跟永馨相處。

    他和張木子一起離開,來到馬車上之後,張木子問一句,“就這麼離開,你不再留點什麼嗎……只是兩道菜?”

    李永生淡淡地看她一眼,“我會回來的。”

    第二天,他在完成針灸任務之後,再次來到了城東南。

    這一次,他的心態就平和了很多——沒辦法,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不平和又如何?

    吳媽媽沒有出門,到了她這個歲數,一般很少接得到活了,畢竟穩婆除了經驗,也需要些體力。

    她還是坐在家門口酣睡。

    李永生並不驚動她,只是在她身邊不遠處,尋個小凳坐下,默默地看著她。

    看了一陣,他發現吳媽媽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看,不過沒用多久,他就發現,張木子用一種很怪異的眼光看著自己。

    于是他轉過頭,打量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時而抬一下頭,看一看青綠的葡萄,以及飄著雲朵的天空。

    又過一陣,院子里有微風吹過,遠處的天空飄來了烏雲,天色迅速地暗了下來。

    李永生四下看一看,推開吳媽媽家虛掩的房門,拿出了一把異常碩大的雨傘。

    傘上有幾個窟窿,都被人細細地縫補過了。

    “這是吳媽媽接生了個男娃,得的賞賜呢,”一個鄰居見到這傘,羨慕地發話——在窮苦人家,這樣的傘很少見,就算破了,想在垃圾堆上撿到,也得憑運氣。

    這些年……苦了你了!李永生暗暗地嘆口氣,他完全能想到吳媽媽生活的困窘。

    他將傘支撐起來,又將傘柄用力地插進泥土中,遮住酣睡的老嫗。

    不多時,細碎的雨絲就飄落了下來,躺椅上的吳媽媽,睡得十分香甜。

    有幾個鄰居坐在房檐下,一邊賞雨,一邊看向李永生,由不得生出一些羨慕來︰此次來報恩的這位,對吳婆婆還真貼心,想必她又能落一大筆賞賜吧?

    不過吳媽媽也沒睡了多久,對于雨水帶來的寒氣,老年人還是很敏感的,她蜷縮一下身子,听到刷刷的雨聲之後,終于醒轉了過來。

    睜眼看到頭上的大傘,她先是一怔,然後看到不遠處房檐下的李永生,她蹭地坐了起來,熱情地打個招呼,“來了?屋里坐屋里坐……謝謝你給我撐傘。”

    吳媽媽住的房子很小,只有七八個平方,外帶一個三平方左右的廚房,里面也簡陋得很,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

    她很熱情地招呼兩人在小凳上坐下,拿了一小罐茶葉過來,又提了一壺水過來沖茶,“這茶可是我幫一個司修大人家接生,得的賞賜……你們嘗一嘗。”

    李永生很無語地看著那茶葉——起碼是三四年前的老茶。

    中土國沒有普洱茶,再好的茶葉,一旦成了陳茶,還真不如差一點的新茶。

    張木子則是很干脆地一擺手,“我不渴!”

    李永生慢慢地品著茶水,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可是他還不得不掩飾這種情緒。

    喝了一陣之後,他笑著發話,“吳媽媽,可願找個好地方終老?”

    “好地方?”吳媽媽先是一怔,然後搖搖頭,“這里就不錯,住習慣了,也不想走了。”

    李永生愕然地看著她,“等你老了,干不動活兒了,怎麼活下去?”

    “這也簡單,我找人來服侍我,”吳媽媽笑著回答,顯然她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若是能安穩地送我離開,這房子就給他了。”

    中土國版的以房養老嗎?李永生先是一怔,然後笑著點點頭,“也是,不過吳家是否沒有別支子弟?”

    中土國很看重家族,本族的家產,哪怕不是族產,某一支絕嗣的話,族里也有優先收回的權力——不可能便宜了外人,更不可能便宜了官府。

    “我父親是淨身出戶的,”吳媽媽搖搖頭,又看他一眼,“我這小房子,也值得七八十銀元,你想要嗎?”

    “我還不至于差這點錢,”李永生忙不迭地搖頭,心說我這個問題問得還真不好。

    確實,吳媽媽心里,也覺得有點古怪,按說她對李永生的印象並不壞,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她很願意親近此人,但是說到房產,她忍不住就要警惕一下。

    當初她的父親,是買了四間房,不過還沒有付清房款,家里就死得只剩下她一個了,為了這房子,她也折騰了很多年,十來年前官府才最終裁定︰兩間房歸她,兩間房歸原房主的後人。

    現在她住了一間,還有一間房子向外出租,她父親的族人,一直想將房子收回去。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都沒有成家,一旦嫁出去了,不姓吳了,這房子族里要收回的。

    她也想過招人入贅,最後也沒成,所以才蹉跎至今。

    反正她是不想讓族里收回房子,要不然她這一生,就太失敗了。

    撇開被耽誤的一生不談,撇開父親的恩怨不談,只說她爭房產的時候,族里沒人幫忙,官司打了幾十年,都是她一個人在支撐,現在想接手現成的,天下哪里有那麼多好事?
hkguy 發表於 2016-5-28 21:48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李子(一更)

    吳媽媽本來對李永生很有好感,但是談到房子,她不由自主地警惕了起來。

    這個人出現得有點突然,說的也是她不記得的事情,沒準裏麵會有什麼算計。

    李永生也覺得,自己有點無聊,不過他倒並不怕對方誤會對上永馨,連這點事情都不能麵對的話,他又何必辛苦下界一趟?

    看到她警惕的樣子,他笑著摸出兩個金餜子遞了過去,“這代表我的一點心意。”

    “金子?”吳媽媽見狀,嚇了一大跳,忙不迭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當不得這寶貴東西。”

    她在小時候,是摸過金餜子的,但是在後來漫長的歲月裏,金餜子對她來說,隻是傳說中的東西了,有幸遠遠地見過那麼幾次,跟她也絕對無關。

    這時候,她就放下心來了,隻這麼兩個金餜子,換她兩間房也是綽綽有餘。

    她甚至有點後悔,唉,我怎麼就懷疑這孩子呢?

    “你收著就是了,”李永生不由分說地將金餜子塞給她,“救人一命,功果無量。”

    吳媽媽猶豫一下,將金餜子放到了桌上,“這樣,你先把那孩子領來,讓我看一看,是否記得……至於說功果,實在不敢貪天之功。

    “是啊永生,”張木子懶洋洋地發話,“你將你姊姊母子請來,令吳媽媽好生辨識一番,才好收金餜子。”

    李永生聞言,狠狠地瞪她一眼。你湊什麼的熱鬧?

    張木子嘴角上翹,眼中掠過一絲隱藏得極深的戲謔我讓你不跟我說實話。

    吳媽媽卻是實在人。忙不迭搖頭,“就算辨識得出。我也不會收這種重金,不過小李子……你還是先去把你的姊姊喊來吧。”

    “家姊跟著他夫君的全族出海了,”李永生滿不在乎地編瞎話,“待他們回來,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那我等她回來,”吳媽媽很肯定地表示,然後又欣慰地笑一笑,“小李子,我知道你心腸好。但是你真的可能認錯人啊,謝錯了人,你姊姊回來,會不開心的。”

    “謝錯又如何?我不差這點錢,”李永生鼻孔朝天,傲然回答,“而且吳媽媽你為人寬厚、妙手仁心,我也是很景仰的,你這樣的好人。若是晚景淒涼,那就太沒有天理了。”

    “說破大天,我也不會收你這金餜子,”吳媽媽的眼中。泛起了一絲淚花,“能得你這兩句話,比給我金餜子還高興。小李子,乖。別這麼任性好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小李子?李永生的額頭,隱約有青筋迸起。他勉強笑一笑,“我就這麼任性,吳媽媽你沒聽說過,‘有錢任性,沒錢……認命’嗎?”

    “嗬嗬,”吳媽媽也被他的俏皮話逗得笑了起來,看到桌上的金餜子,她又憂心忡忡地發話,“小李子,快收起來,真要被旁人看到,明天你來了,見到的沒準就是個死了的吳媽媽了。”

    這片棚戶區,老住戶很多,相互幫忙都沒有問題,但是住在這裏的人,也真的很窮,兩個金餜子就是兩百銀元,是景教諭十年的薪水,足以誘得人鋌而走險了。

    李永生一擺手,大喇喇地發話,“您也聽說了,南城褚三我尚且不放在眼裏,誰要算計您,得掂量一下後果。”

    吳媽媽也聽混混鄰居說過了,這小李子的來曆,相當強橫,但她還是拿起金餜子,執意地塞到他手中,“小李子你不怕,我怕啊……京城裏過路的好漢太多,做一票就走的,也實在大有人在。”

    她雖然隻是個穩婆,但是常年走家串戶,聽說過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李永生笑了起來,“慶典時期,誰敢作亂?真的想被族誅嗎?”

    吳媽媽悠悠地看他一眼,一指門外斜斜的雨絲,“慶典就像這雨……總要過去!”

    “這話太智慧了,”李永生笑眯眯地豎起一個大拇指來,“那我就……收起來?”

    吳媽媽狠狠地點點頭,“必須的!”

    李永生很隨意地收起了兩個金餜子,又摸出兩塊銀元來,“這點小錢總是可以的吧?”

    “你這孩子,”吳媽媽很無奈地看著他,緩緩搖頭,“我真的不需要,如果你一定要表示誠意的話,請我吃頓飯好了。

    “您那點胃口,”李永生笑著搖搖頭,“一次怎麼夠?一百次好了。”

    吳媽媽眉頭一皺,偽作發怒,眼中卻是滿滿的笑意,“夠了啊,小李子!”

    你再叫一聲小李子試試?李永生是真的想抓狂了,“你要是不讓我請,我就讓褚三出麵,奪了你的家產……信不信我真做得到?”

    我勒個去的,吳媽媽無奈地翻個白眼,苦笑一聲,“你這誠意……還真是滿滿的。”

    她看這孩子實在太順眼了,雖然任性了點霸道了點,但是心地……真好啊。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李永生很幹脆地發話,不容她推脫,“兩塊銀元你也收起來……握草,這屋子竟然漏水?”

    雨慢慢地密了,雨水從房頂上掉落下來,發出滴滴答答的輕響。

    吳媽媽從**下搬出幾個豁了口的大碗,還有沒了頸子的瓦罐,很嫻熟地將它們擺放到位。

    其中一個瓦罐,直接擺在了**上,她解釋一句,“雨若是下得久了,這裏也要漏。”

    李永生狐疑地看著她,“就這房子……你也想養老?”

    “我若是能翻新一下房子,上百銀元不成問題,”吳媽媽笑著搖搖頭,“你這孩子,真是不懂得民間疾苦。”

    李永生這才反應過來,中土國跟地球界不一樣,在地球那邊,京城裏有間平房,那就太寶貝了,房子再爛再破,出天價沒有任何問題。

    不說學區房什麼的,隻說等著拆遷,就占老大便宜了。

    中土國的京城,肯定也有拆遷,但是這裏一說房子,就是連房子帶地,沒有土地使用權之類的玩意兒,更不存在土地使用權續費。

    所以房子的價值,主要看房子本身的好壞事實上,京城的人不認為地有多麼值錢,買了你的房子,就是連地都買了。

    最關鍵的是,在京城起新房子,費用很高,這本身就是個溫飽型的社會,資源相對匱乏,一磚一瓦都所耗不菲。

    吳媽媽所在的是棚戶區,房子價值本身就起不來,再有錢的人,也不會花錢買這裏的房子,而她的房子破爛成這樣,想要翻新修成好房子,沒有三五十塊銀元下不來。

    就像地球界的農村,蓋一次房子,起碼得積蓄十來八年的家用,這裏也一樣。

    “我是不懂民間疾苦,”李永生笑著點點頭,不以為意地回答,“那您給說說唄。”

    外麵下著雨,左右是無事,吳媽媽便用自己這幾十年的經曆,向年輕的小家夥講述著人間疾苦。

    張木子聽得沒太大興趣,民間疾苦她聽說過一些,但是道宮高高在上,早就超脫了很多低級的世俗煩惱,一個百萬富翁,會有興趣聽沒錢人的困惑嗎?

    這樣的人有,但絕對不多。

    然而,她見到李永生聽得津津有味,也隻能按下心中的不耐,詳細地聽對方的講述。

    李永生聽得起勁那是假的!他更想聽到自己希望了解的東西。

    不過聽著聽著,他真的是有點心酸,永馨這一世,是吃了多少苦啊。

    我來得太晚了,是我的錯……我現在就喚醒你的宿慧好了。

    然而,這終究是一種衝動,吳媽媽連製修都不是,怎麼可能被喚醒?

    就算被喚醒,真的很可能出現意外。

    而且憑良心講,李永生不認為這是個好的時間,永馨年紀已經大了,被喚醒之後,修為跟不上,很可能再入輪回,他還得再尋找一遍,再次喚醒。

    再說了,永馨這一世的容貌,也確實……不堪了一點,雖然她善良依舊。

    當然,容貌是可以改換的,可是永馨現在已經老年了,修為又不濟,前景也不樂觀……

    李永生絕對不會承認,其實他有點懷疑……永馨雖然沒有結婚,會不會有過些什麼經曆?

    他對自己說,其實我是納悶,永馨哪怕不覺醒宿慧,氣息也不至於微弱成這樣吧?

    他可以陪著她,慢慢地度過剩下的年華,但是他不想……認錯人!

    是借口嗎?也許是吧,反正不管怎麼說,他有點無法接受,永馨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關於時間的時效比,他了解得不是很多,但是他始終覺得明明是衛國戰爭勝利之後,你才去轉世的,怎麼就轉生到衛國戰爭之前了呢?

    穿越這種事,嗬嗬……他可以信,但是他絕對不信,永馨能倒黴到這樣的程度。

    他始終在懷疑,自己所要找的永馨,大概、也許、可能、未必……就是眼前的老嫗。

    所以他心裏,一直將對方稱作吳媽媽,而不是永馨。

    不過,他願意將老嫗視作永馨萬一真的是,他又怠慢了的話,她豈不是會很傷心?

    出於這種糾結的心態,所以他現在有耐心,慢慢地聽吳媽媽講述那過去的故事,或許在故事中,他能獲得一些線索,幫助他做出判斷。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6-5-29 21:42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文青穩婆

    吳媽媽老了,嘴也很碎,一直講述著自己零星的記憶,非常地不著邊調。

    永馨你以前不這樣的啊,李永生听得有點膩歪,恨不得一把將她拽過來,抽出尖刀架在她脖子上……說重點,你丫說重點啊!

    但是,還是慢慢地听吧,永馨你苦了多久,我就補償你多久。

    我有耐心,真的,有耐心彌補自己的過失。

    吳媽媽不緊不慢地講述著自己的點點“經歷”,兩名听眾的臉色,越來越青。

    但是他們還不能不听。

    李永生其實有些辦法,能盡快地落實吳媽媽是不是永馨的轉世,不用做什麼,他只需要提問一些關鍵的事情就行了。

    但是他問了句房子,就激起她那麼大的反響,他就不想再問更多了,順其自然吧,畢竟苦了那麼久,何必呢?

    反正他的心思,都放在這個老嫗身上了,不管她是吳媽媽,還是永馨。

    兩人一直听吳媽媽絮叨到天黑,雨也住了,但是她還在說。

    “出去吃晚飯吧,”張木子建議,她對這件事,越來越感興趣了——不是對老嫗的故事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李永生為什麼會如此委曲求全。

    吳媽媽很不願意出去,但是很顯然,她拗不過這二位,尤其是她看著順眼的英俊少年,不但多金,而且很有點初出茅廬的桀驁。

    于是她將家里的壇壇罐罐都倒了一遍,騰下足夠的空間接雨水。

    看著她做這一切,李永生的心,真的在隱隱作痛。

    三人會餐的地點,就在門口不遠處的酒家,格調雖然一般。味道卻著實不差,關鍵是在價格優惠——棚戶區的酒家,就是這樣了。

    喝完酒之後。李永生照例回了修院,他倒是想將吳媽媽接過去住。但是她堅決不答應——她還放不下自己的小破房子呢。

    第二天,由于上午的病人只剩下兩個了,李永生索性將朱大姐也喚到醫館,在這里行針。

    一邊扎針,他一邊就問起她,說你知道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比較好的泥瓦工?

    朱大姐並不知道這個,就答應他說。回頭我找妹妹問一下,讓她安排幾個人,幫你把事辦了——這真不是什麼大事。

    然後她好奇地問一句,“你這是要給誰修房子?”

    “城東南的一個穩婆,她年紀大了,房子破爛得很,”李永生笑著回答。

    “穩婆?”朱大姐身子一抖,奇怪地發問,“叫什麼名字?”

    李永生見狀,心里也有點奇怪。不過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一邊扎針一邊回答,“應該叫吳小女吧。你跟穩婆很熟?”

    “吳小女,是她?”朱大姐的身子又是微微一抖,“你怎麼認識她的?”

    李永生這才知道,原來朱大姐以前拉扯弟妹,從早工作到晚,有一個活兒就是做穩婆。

    穩婆這種活計,效率不高,她拖家帶口的,不能以此謀生。不過臨時幫人打一打下手,還是做得到的。最一開始,她就是跟著吳小女的。

    學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就能獨自上手了,吳小女有接不過來的活兒,也推薦一些給她,兩人的關系走得還算近。

    後來朱大姐出事,雙方的往來就淡了,吳小女因為房子的問題,還找過朱捕長幫忙,但那時朱捕長還不是捕長,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快,也幫不上多少忙。

    于是兩家就漸行漸遠,等到朱家徹底緩過勁兒來的時候,也沒誰記得這段交情了。

    但是朱大姐認這份交情,她一直還等著身體大好之後,去登門看看幾個老朋友呢。

    吳小女對她有過幫助,適度的感謝是有必要的,當然,若是加上李永生的人情,她肯定就要回報得更多了,“你怎麼認識她的?”

    李永生毫不猶豫地回答,“受人所托,看顧一二……你跟她很熟?”

    朱大姐對她,還真是相當地熟,于是就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李永生听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終于听到了他想知道的——吳小女不但未婚,而且跟別人沒有亂七八糟的關系。

    朱大姐其實跟她很像,兩人都是未經人事就做了穩婆,多年的穩婆做下來,對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兒,也就淡了。

    最終的結果,不就是“嘩啦啦”一下,拉出個血淋淋的嬰兒來?還痛得死去活來?

    搞不好的話,自己的命都要搭進去,這事兒太常見了。

    朱家興起之後,朱大姐還有心生一個,吳小女根本就沒這興趣了——招個入贅的男人,也未必要生孩子,只是年老時有個伴就是了。

    知道李永生要幫吳小女,朱大姐就興奮多了,說了一上午的話,還說要一起去見吳姐姐。

    那就去吧,李永生帶著她一起走,因為他又獲得了一點消息,吳小女就是吳小女,從來沒有叫過什麼吳永馨。

    大概真的不是此女了,他這麼判斷,至于說此女身上為何有永馨的氣息,他可以慢慢地問。

    當然,有朱大姐這熟人在場的話,他就可以問一些問題,而不擔心對方誤解。

    吳小女見到朱大姐,驚喜之後,也是一陣唏噓,兩人有起碼二十年沒見了,可以說的話實在太多了。

    李永生也不著急,安心地陪這兩位,對于他提出的修繕房屋一事,吳媽媽婉轉地推辭,但是朱大姐豪爽地表示,又不用你花錢,反對無效。

    修繕房屋時,人工的費用並不高,朱捕長聯系的工匠,比旁人還要便宜一些,至于說原因,大家都懂的,京城警察局副局長,有的是人願意巴結。

    建築材料要花不少錢,不過朱大姐依舊全包,她表示說,哪怕不算咱們多年的老關系,只沖著永生受人托付照顧你,我就要出這個材料——他對我有再生之恩。

    吳小女根本沒有能力拒絕,修好的房子不是金子,沒誰搶得走。

    不過修房子的時候,出現點小問題,來的工匠看了一下房子,說你這房子太久了,與其修修補補,不如扒了重建。

    吳小女再次意外了,她告訴對方︰你想多接點兒活,我能理解,但是你最好想明白,出錢的不是我,有些人可不是你隨便能佔便宜的。

    我們就是怕朱捕長不滿意啊,工匠苦著臉回答,您不給工錢都無所謂,但是修得不好,朱捕長一旦發作,我們可承受不起她的怒火。

    朱大姐再次大包大攬,扒了重建吧,也多不了多少錢。

    吳媽媽依舊沒能力拒絕——小朱是多年的朋友,沒可能害她,小李子看起來也沒可能算計這房子。

    扒房子重建,要到城南工建房報備,在朱捕長的關照下,分分鐘就搞定了手續。

    但是工建房也提出了兩個建議︰一個是你扒了多大,就重建多大,哪怕略略大一點,院里鄰居沒人反對的話,也不算什麼事,但是千萬不能起樓!

    周圍一大片的院子,全是老舊的平房,大家都是修修補補地住,但是有人敢起樓的話,絕對有人跟著做,到那時麻煩就大了。

    這一點好說,第二點令朱大姐有點撓頭︰工建房建議,大典之後再興土木。

    這也很好理解,扒房子重建可不是小活兒,隆重的慶典之年,怎容許你搞得塵土飛揚烏煙瘴氣?

    朱大姐猶豫,李永生卻沒有半分猶豫︰房子該扒就扒,大不了咱們拆的時候動靜小一點,運送垃圾的時候勤快點,有啥呢?

    這無疑會增加施工的預算,不過他可不想再看到吳媽媽在雨天里,抱著瓦罐睡覺了。

    那就動手吧,朱大姐見他這樣,也不再猶豫。

    緊接著,問題就又來了,一扒房子,吳媽媽住哪里?

    她屋里那點零碎,朱大姐說都不要了,回頭我給你弄新的,你沒地方住的話,跟我去家里住?

    “去我哪兒住吧,”李永生盛情邀請,“你們倆能嘮嘮嗑。”

    于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吳媽媽連個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第二天,工匠們開始進場扒房子,李永生也不再來這里,而是安心地待在修院里,除了幫人扎扎針,就是陪著兩個大媽東游西逛。

    這情形實在太詭異了,幾天之後,別說張木子,就連朱大姐都忍不住了,悄悄問他,“小李,吳姐莫非是你家親戚?”

    “呵呵,”李永生笑一笑,並不回答,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玩個高深好了。

    九月初八一大早開始,京城里就管制了交通,初九,大典隆重舉行。

    吳媽媽在京城待了大半輩子,對于看慶典並不感興趣,而李永生眼皮子的駁雜,還在她之上,對這樣的熱鬧也沒什麼興趣。

    倒是朱大姐臥床多年,這次一定要看個熱鬧。

    她盛情邀請這兩位前去,見他倆無心,于是就跟著家人一起去了。

    九月初九一整天,京城里的熱鬧就沒斷過,到了夜里,不但有各色的花燈擺滿了街道,在西山的皇家莊園里,竟然放起了煙花。

    而此刻,李永生和吳媽媽坐在小院廚房的房頂上,淡淡地看著那些璀璨的光團漸次地亮起,又很快地消散在空中。

    “小李子,你覺得漂亮嗎?”

    “別叫我小李子行不?我覺得還算好看吧。”

    “小李……我感覺自己,就像那即將燃盡的焰火啊。”

    你這麼大歲數了,就不要文青了好不好?李永生忍不住翻個白眼。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6-5-29 21:43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少年天子

    九月初十,是大典的第三天,也是官方慶典的最後一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李永生就趕到了後海園,這是政務院發下來的通知。

    今天聖上要來此,帶著一些外國使節,在後海搞一系列親民的活動。

    李永生趕來的時候,政務院已經召集了將近兩千人在那里,都是一時的俊杰,他們的任務是,在外國使臣面前,幫朝廷撐起臉面。

    辰初,今上在御林軍的護衛下,來到了後海,先是接見了一些鄉老賢達,然後又泛舟後海之上,領略京城風情。

    再然後就是午間了,今上親手碾壓谷粒,慶賀今年的風調雨順——其實是不是真的風調雨順,跟這個儀式無關,朝廷這麼做,是重農的表示。

    李永生基本上挨不到今上的邊,最近也離著起碼一里地。

    直到未末時分,也就是接近下午四點了,今上帶著外國諸使團,來政務院這邊,介紹一下本國的賢能棟梁。

    李永生比較慘,連被介紹名字的資格都沒有,直接就是“……等人”的序列。

    然後內廷有人上前,代表今上頒發了一些小禮物。

    李永生被劃到了“文脈”一群人里,好笑的是,他得的竟然是一張輕赦卡——今上的意思是,文者無罪,你們只管書寫就是了。

    就算有點小罪,這張輕赦卡也是護身符,沒誰動得了你。

    當然,若是超過一年刑期的大罪,輕赦卡能起到的作用,也不過是減刑罷了。

    所以說這張輕赦卡,其實僅僅具備了些象征性的意義,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今上對廣開言路的支持,是難得的表態。

    而且這張輕赦卡跟李永生從政務院得的也不同,他不需要簽收不說。卡上就直接刻出了陰文,這是發給“李永生”的。非本人不得使用。

    李永生不無惡意地想,如果沒有名字限制的話,若有人集齊十幾張卡,還真有資格寫一些比較過分的東西了。

    發卡的內廷太監,是個三十多歲的帥氣中年——如果不考慮陰柔氣質的話,他頒發赦免卡到李永生的時候,看了他一眼,輕聲發話。“得空了,多來內廷走動。”

    這是……客套話嗎?李永生覺得不像,但是他也想不出,對方若是有深意的話,自己有什麼資格,能多去內廷走動一下。

    恐怕是連門都沒接近,就被趕走了吧?

    除了這句話,他就再沒有收到任何別的消息了。

    今上倒是笑眯眯地掃了他這一片一眼,還擺了擺手,李永生也不覺得。這擺手是沖著自己來的。

    不過今上笑眯眯擺手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起了陳妍希版的小龍女。

    一番活動過後,就是申末酉初了。政務院提供了餐票,他們可以到指定的幾家酒家用餐。

    李永生對此沒有興趣,他跟周圍的人一個都不慣,正好有人上前發問,這餐票我一塊銀元買了,賣不?

    政務院提供的飯食,李永生見識過,精美尚可吃飽很難,此次大典涉及朝廷形象。肯定也不可能讓大家胡吃海喝,他甚至想白給了此人。

    不過想一想。當初尹夏荷也是拿了滿滿一食籃的飯菜,換他的政務院套餐。他心里就有種明悟︰政務院提供的飯菜不值錢,但是這張餐票,恐怕還值點錢。

    所以他很干脆地表示,“錢不錢的就算了,閣下怎麼稱呼?”

    餐票不賣,總要記住人情賣給誰了。

    對方隨便報了個名字,還是一副“我很有名”的樣子,他想一下,確實不認識這廝,也就懶得再計較,將餐票塞到對方手中,離開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有人找到政務院的組織者,“李永生在哪個酒家吃飯?”

    組織者倒是知道這個名字,馬上著手安排人打听,很快就頹然地來匯報,“他將餐票贈人了,應該是回修院吃飯了……要我們通知他來嗎?”

    “不用了,”問話的這位擺一擺手,轉身離開了。

    組織者也沒把此事當回事,這種大場面,相互結識攀交情的事兒,實在太多了。

    比如說軍役部某個司長,想要結識一個郡守同知,為家族謀點什麼,平日里不好聯系,現在就是聯系的好時機。

    李永生回去兩天之後,修院里所有試煉的十二個病人,都已經結束了,他手上的傷患,就剩下朱大姐和郭老教諭了。

    而且這倆人,也好了不少,剩下的是水磨功夫,急不得的。

    朱大姐很熱情地建議,你幫吳小女扎幾針,我看她身體也不是很好,沒準以往落下了病根。

    李永生對此有點猶豫,因為他不太清楚,該盡量延長吳媽媽的生命呢,還是該陪她走過生命中最後一段路程,見證她再次轉世。

    反正就是各種糾結了,總算還好,吳媽媽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晚點調理也不打緊,他有足夠的時間思考。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李清明再次找上了門來,還帶著冒犯過李永生的那個司修,“就是他吧?我已經打了他一頓……你還要我怎麼收拾他,才肯給我療毒?”

    司修穿得很整潔,面部上也看不出太狼狽的樣子,但是一塊塊的淤青表明,他真的是挨打了,還不輕,眼下這副齊整的模樣,十有*是特意整理過的。

    “我說不治就不治,”李永生冷笑著回答,他也知道對方是個混人,那當然要直截了當地表態,“我沒讓你打他,這跟我無關。”

    “我說小伙子,適可而止啊,”李清明又想暴走了。

    總算是他知道,對方院子里有十方叢林的道士,于是強壓怒火,“我最多也就打他一頓,不可能做得更多了,他得罪了你,但那時是執行公務……事急從權你不懂嗎?”

    李永生冷冷地看他一眼,吐出了四個字,“真不要臉!”

    “你說什麼?”李清明頓時就叫了起來,“別以為你……那啥,我就容得了你放肆!”

    “我提出的降頭假設,結果證實是真的,挽救了很多人,”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然後就因為我提出的假設是對的,我就有嫌疑,就該被你們帶走?”

    他狠狠一拍桌子,抬手一指對方,“那些沒提出假設的,反倒沒有嫌疑,我救人救出罪來了,拜托……你能要點臉嗎?”

    “那不是在查證嗎?”李清明也高聲叫著,“查證的時候,你不該配合嗎?”

    “那也該請求我配合,而不是那樣的態度,”李永生一擺手,淡淡地發話,“我治曲老,因為我佩服她……我特麼就不治你,你咬我啊?”

    “你!”李清明氣得頭發根根直立,他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力壓伊萬國二十年,驕橫慣了的,“信不信我能……你會後悔的!”

    李永生輕笑一聲,一擺手,“行了,別在這兒動手,要不然你會很難看,想怎麼整治我,你隨便……你看我怕不怕。”

    李清明的胸口急速地起伏兩下,方始緩緩發話,看得出來,他是在極力地壓制自己的怒火,“你和連鷹的恩怨,我不想多說,但是……你不該對軍人有偏見。”

    李永生輕笑一聲,“原來這些日子,你是去打探我的底細了?”

    “我這些日子,是在忙大典,”李清明冷笑一聲,“你那點事,我隨便問一問就知道了,還不值得我用心去打探。”

    “不值得你打探,你又何必來苦苦求醫?”李永生隨意地一擺手,輕描淡寫地發話,“好走不送!”

    “你真是氣死我了,”李清明狠狠地一跺腳,轉頭就走,走到門口,他才回頭看一眼,“軍隊上的人錯了,自然有軍隊的規矩,你別以為你能予取予求。”

    他也承認,司修軍人做的事情不對,懷疑提出治療方案的人,真的是有點簡單粗暴了——哪怕這是個驚了天的大事,但也不能那麼粗暴地行事。

    可是不管怎麼說,他一直是帶兵的,軍隊里有再多不合適的行為,那也是軍隊內部的事,跟你們百姓無關——在這個問題上,你們沒資格提要求。

    若是想單單讓李永生息怒,他可以將這個司修解職了,甚至踢出軍隊也無妨,但是……他真的不能那麼做,軍隊就不該受外界壓力的影響。

    他若真那麼做了,李家在軍中的臉,都要被他丟干淨了。

    “我也沒求你來找我,”李永生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錯了要認,挨打要立正,就你這個態度,我真的不治。”

    李清明的眼珠一瞪,惡狠狠地發話,“我態度怎麼了……還不夠好?”

    “你態度挺好,”李永生也懶得跟他計較,只是微微一笑,“我治不了,行不?”

    李清明其實也不怕打嘴皮子仗,他雖然脾氣暴躁,心思卻細膩,早就安排了人暗暗用留影石留影,想抓住李永生的漏洞。

    但是對方根本不跟他多辯論,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實在令他有點郁悶,感覺一拳頭打到了空氣中——治不了,那憑什麼逼人家?

    他愣了一愣,才一呲牙,“我其實不怕死,你治不治我都無所謂,但是你這個態度,太藐視軍方了,小家伙,你真的有麻煩了……”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6-5-29 21:44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帥

    京城西北城郊,有一大片丘陵,是眾所周知的禁區,無數軍中權貴在這里落戶。

    京城的黎庶,更願意將這里叫做“元勛區”。

    八大帥中,有五大帥的家人,就住在這里。

    一處靠山望著京城的豪宅內,一個白發女人,坐在樓頂,伏案書寫著什麼。

    這棟樓不高,也就是兩層半,女人所處的位置,就是在三樓陽台上。

    她一頭如雪的白發,偏生面容紅潤,有若嬰兒,將案幾上的文書一一批示完畢之後,早有女衛走上前,手持繡著青花的浴巾,“坤帥,水池溫度調好了,現在去游嗎?”

    白發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八大帥里僅剩的五帥之一,坤帥。

    她原名胡小小,從軍之後改名胡秀鳳,然後成長為八大帥之一。

    成功從來都沒有幸致,她有三個兄弟和一個姐姐,都在衛國戰爭里犧牲了,所幸的是,她還有八個兄弟和十一個姐妹。

    沒錯,胡家本來就是軍中家族,她的老爸和叔叔,也都是軍中宿將。

    不過她能走到眼下這一步,跟家族的支持,關系不是很大——胡家只能保證她的一些低階軍功,不要被別人冒領了。

    “今天不想游泳,”坤帥擺一下手,“嗯,安排一下……去平舒走一遭好了。”

    平舒靠海,距離順天府近五百里,超出了幽州郡的範疇。但是京城豪門去那里一趟,是很方便的。

    她不想在自家的泳池里游泳。但是平舒河流眾多,奔流到海,在河里海里游泳,卻是愜意。

    女衛猶豫一下,低聲發話,“據說近期有野祠中人在京畿出現。須得防範一二才好……還有。頓河水庫的那些人,也暫時沒找到。”

    野祠中人倒是好說,一般不會招惹官府,可是在頓河制造了那麼大事件的組織,顯然是沖著官府來的,坤帥做為僅存的五大帥之一,一旦出行,很容易成為對方的目標。

    坤帥一听,忍不住嘀咕一句。“這幫人怎麼辦事的?這麼大的事兒,到現在都沒有鎖定目標。”

    不能出行,這多少有點掃興,就在此時。又有人來報,“李清明求見大帥。”

    “他來干什麼?”坤帥疑惑地皺一皺眉,想一想之後點點頭,“帶他過來。”

    李清明別看滿頭白發,其實歲數並不大,也就五十來歲,在軍中是小字輩。算很耀眼的後起之秀,但也不值得坤帥起身迎接。

    他進來之後,笑眯眯地打個招呼,“坤帥您的氣色不錯啊,最近得了一根不錯的金絲藤根,足有五百年之久……想著您喜歡,就拿來送給您。”

    金絲藤根有點像地球上的甜草根,拿來泡水喝不錯,還能去躁氣化心火,年份越久的越好,坤帥喝茶不多,平常就喜歡喝這個。

    當然,以她的地位來說,根本不缺金絲藤根,五百年的藤根,也不是多麼罕見的東西,並不值多少錢。

    “你有心了,”坤帥一抬手,這點東西她還是不怕收的,“你小子有什麼事兒,直說好了,沒工夫跟你打啞謎。”

    “就是好久沒來了嘛,”李清明嘀咕一句,然後笑眯眯地坐下來,“您最近見曲勝男曲老了嗎?她可是沉痾盡去,大好了。”

    “她來過,”坤帥點點頭,感觸頗深地嘆口氣,“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個小娃娃竟然能治好她,後生可畏啊。”

    “這個後生……他對咱軍方很不滿,”李清明直接點明來意。

    李永生的情況,坤帥也听曲勝男說過一些,大約知道小家伙是被博靈郡軍役房收拾過,心存怨懟。

    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實在太常見了,當時她就沒表態,現在听到李清明又提起,所以點點頭不說話,看他想說什麼。

    “我想要他幫我驅毒,他說不治軍人,”李清明大聲發話,“關鍵是他說能治……我這毒,不是捍衛中土國受的傷?”

    坤帥揚一下下頜,“嗯,你繼續說。”

    “我想抓走他,為我療毒,”李清明真不愧是渾人,大喇喇地發話,“所慮的就是他對曲老有恩……曲勝男我也不怕,就是怕您多想。”

    “你個混球,”坤帥氣得罵他一句,“那是朝陽大修堂的修生,你敢動手?”

    那廝身邊還有道宮的人,那又如何?李清明對此心知肚明,他很干脆地表示,“他總有出修院的時候,我在修院外抓他不就行了?”

    坤帥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抓走之後呢?”

    “他能幫我驅毒的話,我當然會重金感謝,”李清明理所當然地回答,“我不怕他拿假手段來瞞我,怕的就是您誤會。”

    坤帥不屑地看他一眼,“郎中用假手段,你能看出來?還是你防得住?”

    “我自有辦法,”李清明很無所謂地回答,他之所以被人看作是渾人,就是做事不講理,敢治壞我……信不信我弄得你生不如死?

    當然,李永生若是願意盡心盡力治他的話,他真的不吝重賞。

    事實上,他毒傷發作的時候,也是很痛苦的,他自問,那種程度的痛苦,絕對不遜色于曲勝男。

    然而,他是個要強的人,又因為壞脾氣,得罪了一些人,甚至因為苗裔的身份,在李家目前也是強行壓制住那些人,萬一被內廷和軍方視作不堪使用,後果真的太嚴重。

    所以他不想宣傳自己的痛苦——只能默默忍受。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如果能祛除沉痾,恢復化修的身份,再往上走一走也是正常的,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在軍役部只掛個閑職。

    “我不答應,”坤帥淡淡地搖頭,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我不方便動連鷹,但是在京城保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他對軍方有怨懟之心啊,”李清明的聲音大了起來,“說不治軍人!”

    “切,”坤帥不屑地哼一聲,“不治軍人?他可是治了小曲……你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

    “我跟那姓連的小子也沒交情,”李清明覺得自己的委屈大了。

    少不得,他將事情的原委說一遍,最後還強調,“……我打了那廝一頓了,但是李永生還是要記恨在心,莫不成要我將他踢出軍隊?咱軍方什麼時候這麼軟弱了。”

    “降頭一事,也是他提出的?”坤帥還真不知道這個。

    此前,她還在埋怨,嫌軍方和捕房沒能力,讓導致她不能出行。

    若是李清明一來,就講明這一節因果,坤帥大概會認為︰這李永生也太不曉事了,怎麼就不知道配合一下?

    但是現在,她就覺得軍方太笨了︰除了欺負一下老實的修生,你們還會做什麼?

    人家提出了降頭的可能,你們反倒要帶走有功之人?

    所以說,先入為主真的太可怕了,而坤帥雖然精明,終究是個女人,女人大多是感性的,更別說她還已經表態了,不許李清明動李永生。

    要不說,說話的順序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李清明屬于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那種,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話的順序出了問題——他怎麼可能知道,坤帥本來是想出京的?

    所以他固執己見,“非常時期,那麼大的事兒,為什麼不能拉走他調查?”

    “你們這幫娃娃,現在也就只會欺負老實人了!”坤帥氣得拍案而起,“摩雲堡一役,我全靠那些黎庶的掩護,才能安然撤離,現在你們不講黎庶的支持……我看這大好江山藥丸!”

    摩雲堡一役,是她封帥的最關鍵一役,但是她此刻說出來,並不是賣弄,而是因為,那是她一生大大小小的戰役里,最為驚險的一戰。

    若沒有中土國的百姓支持,隨她沖出摩雲堡千余名將士,怕是都要倒在回途中。

    “得,就當我沒說好了,”李清明苦笑一聲。

    他雖然渾,卻也知道發了飆的坤帥,是他不能惹的,于是他嘆口氣,“坤帥,我父在世之時,也很賞識您,現在不怕跟您說一句……我這個傷,怕是扛不住了。”

    他的父親李蟄遠,是光宗的五虎將之一,雖然不是胡秀鳳的頂頭上司,但是確實表示過欣賞之意,也算間接幫她穩固了軍中地位。

    坤帥淡淡地看他一眼,“這個事兒,你跟小曲去說,她若願意幫你,自然有辦法。”

    在她想來,自己願意維護那個本修生,全是看在曲勝男的面子上,而曲勝男也確實比較好說話,若是李清明求得動她,就好商量了。

    以小曲愛憎分明的性子,應該不可能放棄維護那個修生,但是李清明夠誠懇的話,她出面幫他說個情,這傷可也不就治了?

    那是治好曲勝男的人,我怎麼可能去求她?李清明心里暗暗地嘆口氣,哪怕論地位,他也比曲勝男高,胡亂求人,那成什麼了?

    想一想之後,他輕聲發話,“被我打的那廝,是兌帥的人,我也能追究一下他的失職,但是……好不好呢?”

    兌帥也是八大帥之一,不過跟坤帥不太對付,以前八大帥關系都不錯,但是自從先皇開始清洗之後,他就積極地靠向了先皇。

    坤帥曾經很不屑地說過一句話︰所謂兌,那就是一團泥淖啊。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6-5-29 21:45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扎場子

    坤帥是看不起兌帥的,他的戰功尚可,但是心機太重了。

    光宗時封帥,倒向先皇也很干脆,今上登基之後,他又主動靠過來。

    按說身為臣子,忠于聖上是應該的,但是這人轉變得太快,而且會很主動地打擊異己。

    跟他類似的是離帥,離帥也是忠于這三位聖上的,誰在位就扶持誰。

    但是離帥從不主動介入朝爭,只執行接到的命令,覺得命令不合適,也會出聲置疑,但多出于公心,幫仇家說話的事兒也做過。

    兩人一對比,當然分得清誰好誰不好——離帥在軍中的口碑很好。

    坤帥對兌帥有看法,不過她是軍中老帥,不能隨便出聲,尤其是面對李清明這種非嫡系的小輩,更要注意克制。

    所以她只是搖搖頭,“你說的這些,我不是很關心,我也老了……想怎麼做,那是你的事,你好像也不該跟我商量。”

    李清明長笑一聲,站起身來,“既然坤帥您不阻攔我,那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坤帥淡淡地看著他,一擺手,面無表情地發話,“好走不送。”

    看到對方笑著離開,她坐在那里不做聲,良久,才微微一嘆,“這是……又要多事了嗎?”

    李永生並不知道這些,大典過後,他的治療任務也結束了,除了還在幫郭老教諭和朱大姐調理,陪吳媽媽說話之外。他還在大修堂商量,怎麼組建一個廣播電台。

    按李永生的想法。這東西已經送給了政務院,就不關他的事兒了,但是朝陽大修堂盛情邀請他加入,不佔股份都不行!

    听起來有點奇怪,李永生只是懂收音機制造技術,而且技術上交了。還是主動上交。當然也不可能再賣第二遍了。

    最多是能指導一下生產,收點咨詢費和指導費就足夠了,怎麼可能有資格入股?

    然而朝陽大修堂可不這麼看,他們在意的,是李永生“技術發明人”的身份。

    須知此次,他們是在搶政務院的買賣,為了這些利益,他們不怕跟政務院扯皮,但是朝陽人再狂妄。也知道自己必須“師出有名”。

    如何師出有名?必須得把發明者拉進自家的隊伍,還得是入籌的身份——總不能把技術獻上去,不允許人家技術擁有者使用吧?

    這麼說吧,若是李永生目前沒有在朝陽插班。朝陽大修堂就算再眼饞,也不敢惦記跟政務院搶收音機的生意——師出無名沒法搶的。

    可偏偏地,李永生不感興趣了,他現在又不差錢,做這種出爾反爾的事兒干嘛?

    最後沒奈何,朱教諭請動了沈教諭出面,對某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咱大修堂的武修教諭。窮得太久太久了啊。

    待李永生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強迫入股之後,也是有點哭笑不得︰合著我現在,能以發明者的身份,享受技術紅利了,不答應還不行!

    想一想半年前,自己還因為這個技術,被貪婪的食肉動物死死盯上,經歷了好幾次磨難,好懸被折磨致死。

    一時間,他頗有點感慨,所謂時移世易,不外如是。

    那就答應了唄,教諭們上桿子求著他入股,不入股,也太不給教諭們面子了。

    所以雙方大致商定,李永生技術入股佔兩成收益,大修堂負責安排生產銷售等等。

    不過李永生想一想,提出個建議,這個廣播電台我要佔六成收益,收音機這塊我佔一成半好了。

    這不可能,朱總諭斷然拒絕,我早就說了,這個輿論陣地,大修堂不會放任落到個人手里。

    那這樣好了,把博本院也喊來,三家里,每一家三成三,李永生提出新的建議——其實收音機那一成五,我也是要跟博本院對半分的。

    他的技術,確實是博本院最先買了的——雖然價錢不是很高,但博本給過他不小的幫助。

    獻給政務院時,他也有說明修院的功勞,若是此刻撇開博本,他自己內心過不去,別人看起來,也有忘本之嫌。

    朱總諭听了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有點不是滋味,憑什麼你小小博本院插一腳進來?

    可是轉念一想,他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壞事,若是政務院找麻煩過來,可不僅僅只有朝陽一家在扛著了,博本院雖然差一點,卻也是博靈郡的頭號本修院。

    然而,要跟博本院合作的話,肯定要面見一下博本的人,再簽署個書面協議。

    兩邊一聯系,李永生才知道,正好宋院長過一陣要來京城。

    這個事兒,宋嘉遠出頭是最好的,他在修院里原本就是分管後勤的,業務正好對口,若是換跟李永生關系好的孔舒婕來,反而有點不合適。

    趙院長來肯定也不合適,且不說他曾經看李永生不順眼——現在也未必順眼多少,只說他是大院長,就不合適做這個事。

    終究是悄悄地從政務院碗里搶飯吃,還是不要太高調的好。

    大院長可以比較專獨地做出一些決定,但是他的決定代表修院的意志,都是要公示的,消息一旦傳到博靈郡政務司,政務院就太容易知情了。

    博靈郡政務司的美女司長夏明妃,曾經親口說過,她就是政務院出來的。

    宋嘉遠出面,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一個分管後勤的副院長,為修院搞點創收,有必要嚷嚷得大家都知情嗎?

    朱總諭听說是這麼個結果,也忍不住叫好——好 ,待他來大修堂,我和張岩總教諭,一起作陪。

    嚴格來說張岩只是武修總教諭,屬于谷隨風在博本院的那個位置,他上面還有大修堂總教諭,他接待宋嘉遠,有級別不對等之嫌。

    但是架不住朝陽的級別太高,比教化部低點也有限,論實際的人脈和影響力,更不遜色于教化部。

    張岩出面接待宋嘉遠,還真有屈尊之嫌——他對上孔舒婕都不落下風。

    宋嘉遠知道這消息的時候,也相當高興,很快就發來了傳訊︰你們太客氣了。

    李永生對宋院長也很感激,雖然老宋在出租房屋一事上,曾經將他當作了棋子,他也吃了曾求德一些虧,但是,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受益了,當然就該冒一些風險。

    正經是宋嘉遠在其他方面,不愧是一個本修院副院長,對得起修生了——如果不算食堂那些價高質次的飯菜的話。

    所以李永生決定,自己也找兩個陪客,不管是幫宋院長引見也好,還是單純的接待也好,總要讓老宋高興而來,滿意而去。

    所謂的人情往來,可不就是這樣嗎?有來有往才是人情。

    跟孔舒婕交好的那三位師姑,他不打算請,那是孔總諭的人脈資源,他介紹給宋嘉遠算怎麼回事?

    那麼他能請的人,也就很有限了,朱捕長可以算一個,曲勝男……那當然不合適,曲老已經是隱退的人了,也明確表示不喜歡沾染朝中是非。

    若是他肯給李清明療毒的話,李清明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不過現在也不用說了。

    想來想去,他能邀請的,似乎也就是朱塔任家的人了。

    他有點頭疼跟任永馨打交道,不過很快地,他找到了一個很強大的理由……

    這一天,他去朱塔拜訪任家,正好趕上任進在家。

    任家主听說過此人,知道這年輕人不但跟北極宮有瓜葛,還受到了政務院的接見,最近似乎又搭上了曲勝男和朱捕長——年紀輕輕,果然了不得。

    他看不太清楚李永生的根腳,不知道此人到底是哪邊的,但是很顯然,這樣的年輕人值得結交。

    所以他就一個勁兒閑聊,一邊考驗其才情,一邊也是等著對方說出來意。

    李永生見對方一個勁兒地扯閑話,就明白過來了,人家是等著自己開口呢。

    官面上的話,他當然也會說,“此番前來,是有點事情相求,就只怕有點冒昧。”

    “呵呵,”任進笑一笑,本來他仗著身份,不想接對方話茬,靜待對方請求,但是轉念一想,對這種潛力超群的年輕人,還是不要太傲慢的好,于是又說一句,“不是外人,你只管說。”

    李永生思索一下,客氣地發話,“我本出身博靈本修院,過幾日有名副院長來京,他心慕京城風物,我身為弟子,生恐照顧不周,想看上人是否有閑暇。”

    原來是讓我替你扎場子!任進一听就明白了,他絕對不會認為,副院長缺個導游。

    雖然已經離開了體制,但是體制里迎來送往的規矩,他一清二楚。

    “你有這份尊敬師長的心意,很不錯,”任進笑著點點頭,“現在像你這樣肯為師長想的年輕人,真的是太少了,我肯定會成全你這個心思……你的師長何時到京城?”

    “六、七日後,”李永生客客氣氣地回答,“多謝任上人成全。”

    “又不是外人,這麼客氣作甚?”任進和藹地笑一笑,“對了,听說你的針法很好?”

    “只是別人謬贊而已,”李永生謙虛地笑一下,頓了一頓又發話,“不過,軍人我是不治的。”

    “我就是那麼一問,”任進笑眯眯地發話,他真的只是好奇。

    不過他心里還真是有點不爽,我還沒開口呢,你就說軍人不治,“那是為何?”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6-5-29 21:45
第一百五十六章 鳴不平

    面對提問,李永生也無意解釋為何不治軍人,只是微微一笑,“若是其他人,我可以嘗試一下,不過……我沒有行醫資格的。

    小伙子真是狂拽酷炫吊炸天!任進默默地評價,當然,中土國沒有這樣的地球俚語,不過大致意思是相通的。

    但是,到了他這樣的年紀,不會為這點小事介懷,只是笑著點點頭,“那我可是記住了,需要你治療的時候,你可不能推辭……規劃司的人,一般不接觸軍方。”

    “倒是我多慮了,”李永生微微一笑,“不過,復顏丸我可也沒有了。”

    你別覺得我求你,就是怎麼回事,雖然我只是給了永琪一顆復顏丸,但是你得承認,這東西你家也不富裕,你女兒還得求我這個外人。

    “呵呵,”任進不無尷尬地笑一笑。

    對他來說,復顏丸不算太難求,但是幫人扎個場子,就能賺顆復顏丸,還能賣一賣人情,也劃算得很,“到時你再提前三天知會我一聲,好定下時間。”

    又聊一陣,李永生告辭走了,任進送客到院門口,算是給足了年輕人面子。

    他回轉來之後,就看到夫人迎面走來,“夫君,你不擔心他的那個副院長,是來跑規劃的?”

    她可不認為,只是扎場子的可能,規劃司整天被人求,她的夫君之所以離開體制,也是發現很多規劃請求不合適。但是推掉的話又難免惹人,實在難做。

    “他跑規劃直說就是了。難道我要頂了北極宮面子?”任進很無奈地看妻子一眼,“他既然沒提,可能性就不大,再說了……我已經不是規劃司的人了。”

    “可是……總覺得有點忐忑,”任夫人輕聲嘀咕一句。

    任進少不得又給夫人解釋一下,“就算他那個副院長要跑規劃。李永生不提。我何必賣那副院長的面子?他沒說就是無妨……我就算賣,也是賣他的面子!”

    “可是幾個小叔,還在規劃司啊,”任夫人苦惱地嘆口氣。

    任進斜睥她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覺得……永馨可以代你去,”任夫人小心地建議,“六叔說了,那可能是道宮要點化的人,永馨進了道宮。一定會關照琪兒的。”

    永馨是任家最美的,永玢是資質最高的,永琪……是她親生的。

    “你真是……”任進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夫人說了,頓了一頓才發話。“到時候看吧,我可以帶永玢和永馨過去。”

    只帶永馨去,就顯得太****太功利了,他的夫人可以這麼做,任家主卻有點排斥。

    李永生見對方接受了邀請,心情也不錯,有朱捕長和任進出面接待。他也絕對算對得起宋院長了。

    坐著馬車回修院,還沒到修院大門,他遠遠地看到,有一群人圍在那里。

    他不是特別愛看熱鬧的性子,但是身為觀風使,有些東西必須有適度的了解,于是令馬車放慢速度,他遠遠地張望著。

    然後,他就跳下了馬車,因為他看到楊國箏蹲在地上,抱著一名渾身是血的修生。

    楊國箏在假期後的補考,只過了一門,還有兩門掛著,明曉媚跟他一樣,只過了一門——這種成績,可以留級,也可以不留。

    以他倆的背景,升入上舍生,是很正常的事,不過前一陣南桂郡的某知府來京城參加慶典,楊國箏去見了一趟,回來時候遍體鱗傷。

    他甚至在李永生的小院待了半個月,沒好意思出去見人。

    前一陣,楊國箏也出去試煉了,這兩天才回來,據說試煉成績尚可。

    李永生繞到一個人群比較稀疏的地方,撥開人群走了進去,“國箏,怎麼回事?我去,這不是……那是誰嗎?”

    渾身是血的這位,他也認識,是丙班的同窗,他基本不去班里上課,一下想不起名字。

    “永生,你要救一救黎詠,”楊國箏見是他來了,登時精神一震,“幫個忙,我差你份人情,成不成?”

    “哦,是黎詠,”李永生想起這個人了,跟他的名字只差一個字,“一個班的,那還說啥?不過……到底是咋回事,你總得讓我明白一下吧?”

    同窗誠可貴,友情價更高,若是不平事,兩者皆可拋。

    楊國箏是個拙于口舌的人,不過不等他說話,旁邊就有人發話了,“黎學長是為了我的緣故,被門口的高紅族打了。”

    李永生側頭一看,是一個嬌小的女生在發話,她眼含淚水,“高紅族欺負我母親……”

    合著這女修,是今年入了朝陽的新生,李永生所在的上舍班,迎新任務很少,其中就有這黎詠去迎新。

    黎詠身材不高相貌平常,戰力也一般,想發展個學妹那啥……大家懂的。

    然後兩人就結識了,上舍生對外舍生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要不然修院里都說,防火防盜防學長,這話真的有道理。

    學妹初次來京,老媽不放心,就跟著來了——她不是獨生子女,但是總有些父母,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這個無可厚非。

    比較遺憾的是,這一屆的新修生,正趕上慶典時節,周圍的客棧早就滿了,露宿街頭要被抓的,學妹的母親只能去郊區找個房子住下。

    眼下大典已經過了,管制就松了很多,學妹的母親又來看女兒,順便在朝陽大修堂四處走走,欣賞一下這中土第一修院的風物。

    黎詠搭上了這個學妹,雖然沒啥更深的發展,不過他是上舍生,對新來的學妹來說,還是很值得信賴的,他也使出渾身解數,巴結討好未來的丈母娘。

    學妹母女都是初次來京城,剛才見修院門口有人賣高原紅花,就上前打問一下。

    高原紅花是一味很不錯的藥材,有利于沖擊祖竅後的修復,也有美顏養生的功效。

    賣花的是高紅族人,高原紅花多產在他們那里,這是個位于邊陲的民族,也曾經比較對抗中土國的統治,後來被朝廷連拉帶打地降伏,在國內也享受比較優渥的待遇。

    學妹的母親問了之後,有心買上一點帶回家,結果一上秤,兩塊銀元一兩的高原紅花,成了兩塊銀元一錢,兩朵高原紅花,足有近一兩,得花小二十塊銀元。

    這當然就不能買了,母女倆才要走,旁邊呼啦圍過來一群高紅人,都是在大修堂門口擺攤的,有人賣刀有人賣水果,一群人抱團得很。

    賣刀的直接拔出刀來,指著母女二人,說你們問了價也摸過紅花了,必須得買,要不然就別想離開。

    學妹大聲嚷嚷著,指望修院安保能過來,但是安保們只能給她一個歉然的表情——拜托,那是在修院外,不是在修院里啊。

    近期類似的事兒,層出不窮,修院的安保處理過一兩起,但是很快就被施加了壓力下來︰大典期間和諧為重,起碼對高紅族要保持和諧——那邊陲地方再起風波,就是令今上難堪了。

    現在真正的大典結束了,但是這一整年,都是慶典之年,安保們對于這樣的求助,只能漠視了——不是不想管,架不住上面軟。

    學妹氣得又哭又罵,說我怎麼也是大修堂修生,你們就看著我被欺負?

    正好黎詠過來尋她母女,見狀大怒,沖上去就打,那邊也不示弱——終究人多不是?

    就在此時,幾個大修堂的修生也忍耐不住了,沖上去支援,兩邊打得血淋淋的。

    高紅族雖然人多,但是朝陽大修堂的修生,戰斗力是很強的,眼見越來越多的修生加入,他們只能撇了攤子,狼狽而逃。

    說實話,若不是顧忌一些政策,國族的戰斗力,比高紅族強出很多的。

    但是黎詠是第一個沖出去的,被打得比較慘,正好戰斗結束之際,楊國箏路過了此處。

    他在丙班里就沒啥存在感,別人也看不起他,但是前一陣出試煉任務的時候,他跟黎詠在一起,黎詠對他有些照顧。

    說句實話,楊國箏在班里人緣不行,不是他做人有問題,而是大家不屑主動跟他來往,一旦分到一起做任務,同窗之間該幫忙還是會幫忙。

    楊國箏也就認了這份交情,他雖然比較懦弱,但是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熱血爆發,要馬上帶此人去醫館療傷。

    但是安保們不讓他走,說這場架打得血淋淋的,高紅族也吃虧不小,那邊肯定不答應,咱們這邊得有個人承擔責任啊。

    為什麼承擔責任的必須是黎詠呢?原因很簡單,參與打架的大修堂修生,都撒丫子跑得不見人影了——見義勇為是可以的,但是留下的話,可能承擔責任。

    只有黎詠傷重,跑不動,他又是第一個動手的,安保們當然要盯死他。

    當然,這是朝陽的安保,不會攔著他求醫,只不過希望他晚點去醫館,等修院的負責人來了再說——萬一你也借機跑了,我們可就抓瞎了。

    反正黎詠的傷勢,看起來挺重,其實並沒有什麼致命傷,延誤一段時間不算什麼。

    旁觀的人見狀,就紛紛指責安保們冷血,安保們也無奈得很,一個勁兒解釋,說此人傷勢不重。

    楊國箏正沒主見呢,看到李永生,馬上出口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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