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風華 作者:聖者晨雷 (已完成)

 
mk2258 2016-4-16 07:13: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8 60240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0
二三九、高麗王妹

    談判重啟。

    這一次,金富轍沒有再玩什麼花樣,他的所有伎倆,都在高麗面臨的艱難處境前亂了節奏。

    周銓希望削弱高麗,但並不希望目前的高麗政權立刻完蛋,故此,在談到具體條款中,也做了一些調整。

    比如設立租界之事,由最初提出在開京設租界,改成了在江華島與釜山設置租界,而高麗開放的港口,也由四座限制於這兩座港。

    再如勘探權,限於租界方圓五十里內,至於高麗內陸,則仍然不准東海商會人進入。

    還有一些枝節條款得到修正,但是十條條約的總數未變。

    在這十條之外,又有所謂的補約。補約內容總算讓金富轍覺得可以回去有所交待:東海商會支持如今的高麗王廷,願意向其納稅,在其治下遵守高麗法律,不藏匿庇護高麗叛逆逃亡者;東海商會支持高麗與女真作戰,願以適當贖金,釋放高麗俘虜,並在必要情形下,向高麗朝廷出售武器、盔甲等戰爭物資。

    大宋政和四年十月九日,在經歷長時間逐字逐句的討價還價後,雙方終於擬定了和約,但當金富轍準備返回高麗時,卻有新的高麗使者趕到。

    “高麗國王誠邀大宋海州沿海制置使周公諱銓至開京……”

    看到這份邀請函時,周銓也覺得有些發暈了。

    金富轍所不知道的是,此時濟州糧食已經見底。

    十五六萬人,只靠著減半的秋糧收入、繳獲的糧食,支撐了大半年之久,已經是極為不易。若是再拖下去,周銓就算將高麗俘虜真全弄死,也養不起剩餘的人口,除非他連現在極為恭順的土人也一起殺光。

    那樣的話,別說濟州島會出現嚴重的勞力短缺,就是剩餘的漢人,恐怕也會對周銓產生“不仁”的印象。

    故此,周銓雖然掌握了和議的主動權,但是如同高麗人一樣,也急於達成協議。

    “入開京簽訂和約?”周銓眉頭微微皺起。

    “明公,萬萬不可!”董長青看了信函之後驚道。

    “哦,你說說看。”

    “整個東海商會,完全繫於明公一身,高麗人未必能守信義,若是他們對明公有所不利,我當如何?”

    見周銓似乎有些不以為然,董長青又勸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明公,若是這點小事,都要明公親自出馬,那要我與白銳之有何用處?董某不才,願為明公使者,赴高麗一行!”

    這可就上升到他二人存在的意義上來了,周銓原本還想著自己去,這樣一來,反倒不好開口。

    但後來的使者與金富轍商議一番,金富轍求見周銓,苦勸道:“制置何須擔憂,我主聞得制置英雄少年,故欲一見,陛下有言,若制置能至,則和約立訂,若制置不至,則和約難成。制置若覺不妥,可領一隊兵馬入開京,如何?”

    開京距離海港僅僅是二十里,如果真允許周銓帶一隊兵馬進入開京,若有什麼不對,或者掩護周銓撤退,或者固守待援,二者皆可確保周銓的安全。

    董長青還待勸諫,但這一次周銓卻同意了。

    “明公為何要答應他?”在金富轍帶著喜色離開後,董長青頓足問道。

    “安危之事,既然許我帶兵入開城,就不必擔憂。高麗國王要請我前去,必是有所打算,這條約若能盡快簽署,我們糧食危機就可解除,下一步可將精力集中到流求去。”周銓目光閃動:“此事在今年之內,必須準備好來!”

    董長青愣了一下:“明公何必如此急切?”

    周銓笑而不答。

    比起白先鋒、董長青等,周銓要看得深遠得多,他已經預見到即將發生的一場風暴。

    棉奪人田!

    因為這兩年棉布盛行,將原先的麻布甚至絹帛都打得落花流水,故此,接下來兩年中,棉花的種植將會極度擴大。那些權貴們已經在大規模兼變土地,其中以楊戩施力最甚,在京東東路和淮南路一帶,特別是山東蘇北等地,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農夫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

    一場民變,正在醞釀之中,別人看不到,周銓豈會看不出來!

    但他無力阻止也不願阻止這場變化,唯有更多的農民從土地的束縛中走出來,他才能擁有更多的勞動力,將之投入到工業與殖民擴張之中。

    只是周銓並沒有意識到,看出這一點的遠不只是他一人,還有別人同樣發現了這個問題。

    “明公若是欲去高麗,安全如何保障?”董長青見他不答,又問起第二個問題。

    “你與白先生、武叔、葉楚一起,擬個方略出來,到時執行就是,哦,對了,為避免意外,玄鳥號可以隨我一起去高麗!”

    “若有玄鳥號,則無憂矣!”董長青聽得這個,頓時舒了口氣。

    玄鳥號與別的船不同,它是一艘炮艦,艦上經過改造,裝有八門青銅艦炮!

    董長青曾見識過玄鳥號的威力,雖然嚴格來說,它只是一艘小炮艦,在海上面對敵人時,可能轟出數十甚至百炮,都未必能擊中對手,但若是中近距離,轟中目標敵船,其破壞力遠勝於一般的火攻船。

    而且它此次去,面對高麗人戰船的可能性比較小,倒是面對高麗陸上兵卒的可能性大些。

    除了玄鳥號之外,還抽調了兩千兵卒前往,其中五百人將作為周銓的衛隊,隨他到開京,另一千五百人則將在港口等著,一是保護戰船,二是隨時準備接應周銓。

    政和四年十月十九日,周銓帶領著護衛船隊動身,二十五日,船隊抵達江華島,駐於仁川。董長青作為使者,先行抵達開京,與高麗王國禮部商議周銓來開京所有禮儀事宜。

    因為周銓對禮儀並不看重,所以雙方達成的協議很快,周銓無須對高麗國王行大禮,平揖即可。

    雙方會面的地方,不在高麗開京,就放在江華島高麗國王的行宮。

    高麗曾經險些被契丹滅國,那時高麗國君便避在江華島,故此江華島上,有高麗王之行宮。圍繞著行宮,亦有堡寨城池,雖然不大,倒也算繁華。

    十一月十二日大早,周銓從營帳中起來之後,便看到白先鋒、董長青二人守在門前。

    這兩人神采奕奕,一副極為興奮的模樣,看得他們如此,周銓笑道:“二位為何如此不淡定?”

    “今日將見高麗國王,如何能不興奮,我們這也算是揚威於異邦了吧?”董長青道。

    白先鋒則是嘆了口氣:“可惜,未曾揚威於西賊。”

    按照約定,周銓今日便要去行宮裡拜謁高麗國王,故此這二人如此興奮。

    洗漱之後,略微吃了些早點,高麗國的接使便已經到了。

    使者正是金富轍。

    “周制置,車馬已經備好,請制置上車。”他向周銓恭敬施禮道。

    周銓出來一看,見到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他笑了笑,指著其中一匹高大的駿馬道:“我不乘車,只乘馬去。”

    金富轍沒有意見,反正他來時既備了車也備了馬,甚至轎子都備了一頂。

    周銓自己上了馬,他的五百親衛護擁在側,離了港口,開始向著高麗國王行宮而去。

    這一路上,高麗人紛紛圍觀,有不少人甚至跟著隊伍,若不是高麗軍士驅趕,只怕要將周銓一行圍得水洩不通。

    到行宮還有段距離,待到了中途,金富轍指著一座廟宇道:“周制置,鄙國在這廟中,聊備酒宴,請制置稍事休息。”

    周銓一笑,坦然下馬。

    這廟宇中有座佛塔,塔上第六層,正有幾人居高臨下,向著這邊望來。

    “不意區區一個宋國商會,竟然有如此精銳之軍,李卿,你敗得不冤!”說話者正是高麗國王王俁。

    李資謙面有愧色,在旁拱手:“陛下,臣無能……”

    “豈能說是你無能,你看這隊護衛,唉,朕之近衛,亦不如遠甚!”

    王俁面帶欣羨之色,看著列陣將周銓護住的護衛們。這些可都是十六歲到二十四歲之間的青壯,短的也經過了大半年的訓練,長的更是有一年練習,故此他們都能做到令行禁止。當他們列陣而行時,自帶著一股排山倒海的威勢。

    護衛們的甲衣也甚為齊整,看上去不像是商隊的護衛,而像是大國的儀仗。

    若換了往常,王俁也拿得出幾千這樣的精銳來,但先經過濟州之敗,又被女真人襲擊打得狼狽不堪,如今他想湊出幾百這樣的部隊已經很難了。

    周銓所不知道的是,高麗朝廷請他來訪,便是這位高麗國王的奇思妙想。因為前線不利,女真人距離開京只有不足百里,王俁一夕數驚,所以將周銓請來,一則想要利用一下周銓的兵威,二來則可以以同周銓會晤為藉口,暫時離開開京,躲到江華島來避難。

    同時,王俁還有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

    “王妹,你覺得如何?”他轉過臉去,看著身邊站著的女子。

    這女子十八九歲的模樣,身材高挑,有高麗人中比較普遍的鵝蛋臉,雙眼如星,青絲似黛,聞得王俁之語,她含羞垂目,卻是不言語。

    王俁幼妹,高麗宮主王福學。(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1
二四零、相會

    當金福轍對王俁提到,這位大宋海州沿海制置使、東海商會會首週銓甚為年輕時,王俁還不以為意。但當前往遼國的使臣回來,得知周銓的事情,將周銓一手促成宋遼榷城盟約的舊事再提起時,王俁終於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什麼人物了。

    此人在宋遼夏三個大國間縱橫捭闔,僅合縱連橫的本領,已經是古時蘇秦、張儀之流。

    然後他還能賺錢,還會練兵,更會打仗……甚至有可能會道術妖法!

    出使遼國的使臣,還解釋了為何遼國的皮室軍會出現在耽羅,那不是遼國朝廷的意思,甚至那支皮室軍甚至不是遼國天子的親軍,而是屬於大遼蜀國公主。

    至於大遼蜀國公主為何會派私兵去助周銓……呵呵呵,且附耳過來。

    當然這位使臣立刻就被訓斥了一番,不過當時王俁就動了心思。

    遼國有公主,他高麗也有啊!

    雖然王俁自己的女兒還年幼,但他老爹還給他留下了幾位姐妹,其中最年幼者福學宮主,也不到二十歲,正要招一位駙馬。

    遼國的公主,肯定是不能嫁給宋國的大臣的,但高麗不一樣,高麗與宋國關係向來友好,所以周銓與大遼蜀國公主最終必然不了了之,而且周銓乃是氣血充盈的年輕人,聽聞大遼蜀國公主還只是少女,哪裡比得上高麗福學宮主,已至妙齡,可堪折取?

    高麗王國獻公主獻美女與中原王朝,算不得什麼丟臉的事情,當初唐時,長安城中新羅婢可不少!

    這個念頭一旦浮起,就難以遏制。不過王俁只是聽說周銓長得不錯,未曾親眼見到,他雖然有意獻妹,卻總得讓自家妹子滿意,不要把親家變成冤家。

    故此,才有後面的使者追上金富轍,邀請周銓來開京一晤的事情。只不過情形變化得比較快,女真人離開京越來越近,王俁原本在開京見周銓的計畫,改在了江華島。

    在見之前,須得製造一個機會,讓王妹王福學見一見周銓,明白她的心意為好。

    此時王福學正在偷眼望著周銓。

    她的心是怦怦直跳的,她知道兄長的用意,也明白,這等政治聯姻,絕大多數都是不幸。

    但眼前的這少年郎……看上去似乎不是那種為了政治而不擇手段的人。

    她心中浮起一句曾聽人說過的話:翩翩濁世之佳公子也。

    她雖然通一些漢文化,卻不知那位被太史公稱讚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平原君,可是個殺美人以其首取悅門客的傢伙。

    越是偷看,福學宮主心中就越是喜悅。

    因為年紀漸長,她兄長從兩三年前就在幫他務色駙馬,但一直未有合適人選。今日看到周銓,翩翩少年,自然是遠勝過那些留著鬍鬚的老男人。

    正當她繼續瞄著周銓時,眼角餘光卻發現一個不對的情形。

    周銓駐足的這座寺廟,算得上是高麗的一所王家寺廟,僧人頗多,信眾也多。高麗人雖然略作清場,但跟著隊伍圍觀的人仍然有非常多。

    正當週銓邁步走入圍牆之時,人群之中,突然有人猛地衝了出來。

    “殺了你,你這個惡鬼……”

    那人怒吼著,用周銓聽不懂的話語高叫,手中舉著一柄鐮刀,便撲向周銓。

    這一刻,周圍之人都是變色,而被刺殺的對象周銓本人,卻是面色如常。

    他只是淡淡地看著這個人,此人手中鐮刀高舉,眼見離周銓越來越近,他目光中除了仇恨之外,還多出幾分興奮。

    只不過在距離周銓還有五丈的地方,他就被攔住。

    不待周銓的護衛動手,僅僅是高麗人的兵卒,就將他架了起來,然後摁倒在地上。

    高麗兵卒的臉色都是青白色的,包括金富轍,同樣如此。

    周銓此行非常關鍵,若是出了個什麼意外,耽誤了高麗國王的計畫,那麼他們這些人百死莫贖。

    果然,董長青已經青著臉走了出來,而白先鋒更是直接對周銓道:“明公,你先回去,回到營地去!”

    佛塔之上,王衍面色難看至極,他此時對周銓極為滿意,已經在想著如何製造機會,讓周銓與自己幼妹相識。他深信,比起遼國的刁蠻公主,深受漢家文化熏陶的自己妹子,更容易得到周銓的歡喜。

    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將耽羅作為妹妹的采邑,這樣,周銓若是娶了福學,則耽羅的爭議也可以放開,自己也算對臣民有所交待。

    但偏偏這時,竟然發生了刺殺事件!

    “大王……”左右不安地說道。

    王衍自己心中也極為不安,心中開始後悔。

    若周銓以此為藉口,轉身離去,興兵來攻,憑著周銓手中的三千兵,沒準就可以攻下他這徒有其表的行宮護衛,那個時候,他的安危都有問題!

    因此,王衍緊緊盯著周銓。

    周銓撥開擋著自己的白、董二人,邁步上前,武陽與李寶亦步亦趨,緊緊護衛著他。

    到得那刺客面前,看著掉在地上的鐮刀,周銓微微一笑。

    “還請制置恕罪,我等安排不周,致使刺客出現……請制置責罰!”金富轍反應過來,跟在周銓身後,只不過這一次他再也近不得周銓身邊,因此只能隔著好幾個人,不停向周銓作揖。

    “刺客?手裡拿著鐮刀的怎麼可能是刺客,不過是一個憤怒的農夫罷了,希望貴國勿要為責難於他。農乃國之根本,讓他如此憤怒,應當是有什麼原因,也請貴國能夠詳察。”

    金富轍身體一顫,瞪圓了眼睛。

    他印象中的周銓,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啊,什麼時候這麼寬容了?

    然後他看著周銓面對那些圍觀聲,朗聲說道:“諸位可懂漢話?”

    圍觀者中不少人都點頭,高麗向來仰慕中國,以小中華自居,學習漢字漢話,對於富貴人家來說,都是平常的事情。

    “我今日來此,為貴國帶來兩件禮物,一件是詩書,一件是兵甲,請勿令我棄詩書而取兵甲。”

    說完之後,周銓不再理會那地上的刺客,繼續向著寺廟內走去。

    留下那些高麗人在那兒發呆,好一會兒之後,有人低聲讚道:“都說這位宋人是殺人魔王,如今看來,分明是慈悲胸懷,就連刺客都不曾追究!”

    “正是正是,****上國,仁義之邦,一手詩書,一手兵甲……是取詩書或是取兵甲,全要看大王啊!”

    這些話傳到金富轍耳中,他身體又是一顫,然後面露苦笑。

    在場眾人中,頗有些地位高者,高麗除非狠下心,否則根本不能將之全部拘禁。今日這邊的事情傳出去之後,只怕高麗民間,對周銓的態度會有極大改變。

    這樣一個連試圖刺殺自己的刺客都放過者,怎麼可能是傳聞中的殺人惡魔?

    但高麗王國真能放過那個刺客麼?

    略帶憐憫地看了地上那人一眼,金富轍收斂心神,趕緊追上了周銓。

    在這座護國真宗寺中呆了沒多久,周銓再度起程,趕往高麗王行宮。這一次路上沒有作任何耽擱,到得行宮之後,見了已經提前趕回的王俁,一番禮儀下來,周銓都有些累了。

    “周制置沿途辛苦,孤這座行宮雖是簡陋,卻也有些風景,上國京師中也未必能見,孤願為嚮導,引周制置一遊。”就在他應付完禮儀,準備提正事時,突然聽得高麗王說道。

    “天色已晚,還是先辦得正事,再遊玩不遲吧。”周銓道。

    王俁捋鬚輕笑:“制置放心,孤令丞相留此,與制置賓客定約,待遊玩歸來,便上國璽!”

    周銓不知道他想玩什麼名堂,但覺得只要自己跟在他身邊,即使高麗想弄出什麼事情,自己立刻可以擒住他為質,因此也就沒有再拒絕。

    在武陽、李寶等的隨侍之下,他跟著王俁穿過行宮一道宮牆,來到一處院子。

    “孤喜好足球,前些時日聽聞,足球之戲乃是周制置所定,不知可有此事?”

    “不算我定,只是略改了蹴鞠與馬球規則,合二者為一罷了。”

    “制置果然是上國棟樑,小戲之中,可見兵法治政之道……孤只恨殿中,未有如制置這般人才!”

    說這句話時,王俁是真心誠意,他覺得若是自己手中有一個周銓這樣的人物,哪裡還會面臨如今的窘境!

    周銓正待答話,卻跟他又跨過一道月門,迎面脂粉香氣撲鼻而來,便見一群少女,身著綵衣,正在相互追逐,見他們到來,少女們紛紛屏息凝立,甚為恭敬。

    “咦,王妹竟然在此……正好,王妹,這位可就是王妹曾提過的上國少年英雄周銓,還不過來見禮?”王俁笑吟吟地說道。

    周銓微微一愣,哪怕這是在高麗,宮中女子見外國之臣,似乎也不合禮儀吧?

    但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見諸多少女中的一位女郎,略帶羞澀地走了過來,向他蹲身行禮:“奴福學,拜見周制置。”

    她行完禮,微微抬頭,恰好與周銓目光相對,頓時雙頰飛紅,嬌羞無限,緊張得似乎都有些發抖了。

    周銓回了禮,原本只是看她一眼,但見她這羞澀模樣,心中覺得有趣,不禁多看了兩眼。而這多看的兩眼,又落到了王俁眼中,王俁心懷大暢,忍不住捋鬚笑了起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1
二四一、恭喜明公,賀喜明公

    在遊玩之後,周銓與王俁回到大殿,此時雙方已經達成協議,那協議上也蓋好了高麗國璽印與東海商會、大宋海州沿海制置使印。

    這麼一來,和約算是完成,高麗人也可以鬆了口氣了。

    按照約定,雙方將開始交接錢糧與俘虜,交接的地址定在了木浦。此地距離濟州甚近,若是順風順水,甚至不需一日,青鳥號便可以抵達。即使是那些載人量大的慢船,有個兩日左右,也足夠靠岸。

    所有的近四萬俘虜,一共換得贖金六十萬貫,再加上他們的兵甲、戰船抵價四十萬貫,故此這份和約達成之後,高麗人要拿出一百萬貫來。

    不過考慮到高麗的統治有些不穩,東海商會同意,先將三千俘虜直接送至江華島,用於保護江華島上的行宮。

    這協議達成之後,王俁的使者立刻飛奔而去,先至開城,將高麗國庫幾乎搬空。只不過東海商會不要絹帛之類的東西,高麗實在拿不出足夠的宋制銅錢,便以銅、銀和金替代,再不足者,則以高麗參、皮貨、木材、苧布等充抵。

    莫說高麗是個小國,因為承平較久,未經大亂,所以其國庫倒還算是充盈,周銓在江華等了五天,便見一船船從其國庫中搬來的東西被運來,然後又運上青鳥號、玄鳥號等船上。

    經此一事,周銓才知道,原來高麗銀礦不少,雖然比不上日本,卻也是一個貿易的好對象。

    經過十餘個賬房計算,這些貴金屬價值約是三十萬貫,玉器之類的周銓是不要的,但是皮貨、人參他很歡迎,而且在給這些貨物定價時,所用的市場標準並非大宋汴京標準,而是高麗開京標準離產地近,其價格總會便宜。

    將之運回汴京發賣,價格至少要加一倍,若是運至日本賣,有些貨物的價格甚至會翻上兩倍,這些就不是周銓操心的事情了,如今掛靠在東海商會名下的海商有二十餘位,他們自然會將之處理好。

    這麼算來,加上此前金富轍所言的賠款,實際上從高麗人手中弄到的財貨,價值應當在二百萬貫左右。這還不包括高麗人答應的一百五十萬石糧,鑑於高麗面臨戰事,糧食上週銓沒有逼迫太急,今年只要五十萬石,另外一百萬石,可延至明年交付。

    見高麗人交出財物交得爽利,周銓心中不免有些遺憾,或許自己該開個更大的口。

    他卻不知,高麗王室篤信佛教,長期承平,又無甚大災,除了修建佛寺,幾乎沒有太多的用處,故此才積得國庫充盈,能夠短時間內拿出這一筆來。但若他真的開了大口,高麗王室要籌措起來,也殊為不易。

    正想此事,卻聽得外邊葉楚來稟:“大郎,高麗使臣金富轍來訪!”

    金富轍這段時間沒少往周銓這裡跑,所以對他的到來,周銓並不意外,迎請入帳之後,寒暄一番,金富轍卻說要與董長青一會。

    他們都是讀書人,想來有些共同語言,周銓不以為意,便請董長青前來招待。

    董長青領著金富轍在海邊走了幾步,金富轍忽然道:“如柏兄,有一事向兄台請教。”

    “金郎中請講。”

    “不知周制置如今可曾婚配?”

    董長青聽得這個問題,當時愣了一下,心念電轉,口中說道:“制置今年不過十九,尚未婚配。”

    “十九,那可正好!”金富轍道。

    董長青似笑非笑:“莫非金郎中家中有女,意欲聯姻?”

    “正是!”

    金富轍答得這麼痛快,讓董長青吃了一驚,忍不住停下腳步:“金郎中,莫不是說笑?”

    “此等事情,我哪敢說笑,我所說之女,其實非我家中,乃是當今大王幼妹,先王幼女,芳齡十八,性情端莊淑惠,姿容國色天香,正合為周制置良配!”

    董長青聽到聯姻對象竟然是高麗王妹,腦子裡頓時嗡的一聲響,千百個念頭幾乎同時浮了出來。

    十八歲雖然稍大了些,但也不算太大,性情姿容若都可以,以其高麗王妹的身份,倒也配得上自家主公。

    只不過,以周銓身份,去娶一位他國公主,合適還是不合適?

    而且董長青很清楚,雖然周銓接受了他們為賓客幕僚,但若說信任,他與白先鋒在周銓心目中,還比不得葉楚、李寶、王啟年等陣列少年。象婚姻之事,極為重大,絕非他這個賓客幕僚能做主。

    但是,若能娶得高麗公主的話,周銓的東海商會對外擴張進程,就會大大加快,有了高麗一國的支持……

    “此事重大,非我能定,不過我會盡力勸說,爭取玉成此事!”董長青斷然道。

    “既是如此,我就恭候佳音了!”金富轍鬆了口氣。

    他終究是文人習性,沒有弄清楚周銓部下的組成。在他看來,身邊周銓幕僚的董長青、白先鋒二人,因為是大宋太學生出身,算是周銓的左膀右臂,二人對周銓的影響力肯定比起那些隨從少年要大。

    卻不知董長青自己並沒有十足把握,想了想,請金富轍暫時休息之後,自己來尋白先鋒。

    這個功勞,明顯不能獨吞,要找得白先鋒才成。

    白先鋒聽得金富轍的來意,當時呆了一呆,然後道:“此事有一樣不妥,明公與大遼蜀國公主之事,舉世皆知,若是迎娶高麗王妹,明公豈可同意?”

    “這便是我尋你的原因了,我一人勸說未必有用,銳之與我一起去,定然有用。大遼蜀國公主雖是對明公有情,但以大遼天子之尊,豈可將愛女嫁與明公!便是他願嫁,咱們大宋豈願明公去娶敵國公主?高麗向來事大稱臣,若明公娶了高麗王妹,可斷遼國一臂,為我大宋獲一助力,朝廷內外,必定會樂觀其成!”

    董長青說得白先鋒連連點頭,確實,娶高麗王妹的難度,比娶大遼公主的難度可要低得多了。

    “但是蜀國公主可是撥給了明公一千精銳……”

    “若能娶高麗王妹,何愁不得幾千精銳?莫要忘了,蜀國公主能給的支持終究有限,而高麗這邊,只要替他們防住女真,莫說一千精銳,五千一萬,又有何難?”

    白先鋒對此有些不以為然,遼國的皮室騎兵還算有戰力,高麗人的戰力麼,實在不敢恭維。

    “你便是信不過高麗精銳的戰力,也當信得過明公的練兵之能!”董長青稍稍放低了些聲音:“那些怯懦如雞的高麗人,在明公麾下半年,也能成精兵強將!”

    白先鋒最後一點疑慮也沒有了,不過略一沉吟,他又道:“此事只靠你我二人去勸,還略顯單薄,我有一計,可請武陽出面相助,若得他言,事半功倍!”

    董長青霍然驚覺,自己竟然將此人忘了。

    武陽年過而立,周銓一向以叔視之,甚得信任,托以心腹,若能得到他的支持,確實能夠增加說服周銓的可能性。

    二人立刻又同來尋武陽,只不過武陽向來在周銓左右,所以他們先請葉楚去喚,過了會兒,武陽才出現在他們面前。

    聽二人說了來意,武陽撓了一下頭:“不妥,我觀大郎不是那種會在此事上受人左右者。”

    說服武陽,白先鋒自然也有說辭:“武兄,你為明公之叔,乃是長輩,你覺得明公如今基業已成,卻無子嗣,是否妥當?”

    武陽神情一凝,又有些黯然。

    當初周侗之子陣亡,就是因為沒有留下子嗣,讓武陽自覺對不起周侗,消沉了很長時間。

    “明公有時會輕身犯險,比如此次高麗之行,大可不必,但他還是來了,若有子嗣在家坐鎮,則上下心安,內外無事。明公與大遼公主之事,三年五載間,只怕見不得結果,武兄,你身為世叔,怎可不過問?此非為私,亦是為公!”

    武陽撓著頭,他向來寡言少語,論起舌辯之才,肯定是比不得白、董二人,因此已經被二人說服了。

    “你們要我如何去說?”他問道。

    “也不必如何說,過會兒我們去說,明公向來樂於傾聽眾人意見,到時你幫敲敲邊鼓即可!”白先鋒精神一振。

    他們商議已定,便一起來見周銓,周銓此時正在查看賬簿,聽董長青說有正事,便將賬薄放到一邊,笑著問道:“方才金富轍來了,然後董先生說有事,和高麗有關?”

    “有些關係,明公,我有一事難決,想要請明公指點。”董長青道。

    “哦?”

    “私情與國事,何者為大?”董長青道。

    周銓聽得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有想到與自己有關,只是琢磨著,董長青與金富轍交往久了,莫非有了私誼?

    因此他道:“國事為大,董先生何必問我?”

    “昔日霍去病以匈奴未滅而不成親,若是當時漢軍上下,盡皆如此,郎君以為妥否?”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雖是壯烈,但若人人如此,匈奴民口滋孽,漢人則斷代滅種矣!此事為勵志警句可也,卻不能逼迫人人行事,限華夏之嗣而壯胡虜之種,豈可久之!”周銓心中一動,莫非董長青是要成家了?

    “大善。既然明公如此說,那麼恭喜明公,賀喜明公,高麗國王欲嫁王妹與明公!”董長青笑道。

    周銓頓時愕然。(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1
二四二、呃呃呃?

    金富轍等得有些心焦了。

    他心中其實有些屈辱感,他們這些高麗大臣無能,致使要王妹下嫁和親,才能換取國家的安全。

    在他看來,周銓雖然少年英傑,但畢竟不是讀書人出身,實在是有些配不上高麗王妹。所以,他提出聯姻,周銓應當立刻同意,而且歡喜無限,根本不該耽擱這麼長的時間。

    終於,他等來了人,不過既不是董長青也不是白先鋒,而是葉楚。

    葉楚笑嘻嘻上前,先是作了個揖,讓金富轍嚇了一跳。

    他知道這少年還有另一個李寶,幾乎是寸步不離周銓左右的,這般向他施禮,肯定不對勁。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金大使,覺得我如何?”葉楚道。

    “啊?”

    “哦,忘了說,我姓葉,名楚,乃是大宋秦鳳路熙州人士,祖上出自河東隆德府,開支先祖名為葉暢。我今歲十八,乃是臘月出生,如今在制置帳下聽用,為商會衛班班首,一個月薪資五十二貫,另有冰炭若干……”

    葉楚一一說來,就連自己祖宗八代遠至盛唐時都說出來了,金富轍只覺得頭昏腦漲,又不好失禮,只能哼哼哈哈敷衍應付。說完自己的情形之後,葉楚又是一笑:“金大使,覺得我如何?”

    “呃,少年英傑,前途遠大。”

    “既是如此,那咱們就說定了,還請金大使為媒,替我娶一房妾室,我要求不高,貴國五品以上官人家女兒,姿容中上,年齡十六歲左右,宜生養者上佳,你看如何?”

    金富轍本來跟著他走的,此時腳下一個踉蹌,轉臉看著他,滿目都是異色。

    “金大使不是來作媒的麼,一事不勞二主,既然能替我家大郎作媒,莫非就不願替我作媒?”葉楚捏了一下自己臉,詫異地道。

    “呃?”

    “我家大郎能娶你家王妹,我為大郎親衛班首,只求五品以上官人家女兒,莫非不成?”

    “呃?”

    “我雖然長得不如我家大郎,但也算不差,至少比李寶那滿臉橫肉的傢伙要強,莫非就娶不得姿色中上的女郎?”

    “呃?”

    金富轍一連三呃,讓葉楚臉上現出怒容:“成與不成,金大使只一句話就是,為何如此敷衍我?”

    “這個,這個……抱歉,只是未曾想到……”

    金富轍確實是沒有想到,他從未見過有人會求著他來替自己作媒的。要知道,他可是高麗禮部郎中,禮部侍郎的有力爭奪者,不是職業媒婆!

    此次來為王妹作媒,已經是他業務之外的事情,卻不曾想,正事還未辦成,卻已經又有新業務上門了。

    “那你說成或不成吧!”葉楚道。

    “呃,我要想想,可有合適人選……”金富轍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應對。

    畢竟這位葉楚可不是無足輕重者,他甚得周銓信任,拓俊京甚至提到過,有時他會替代周銓指揮部隊,這樣人物提出的要求,他豈能等閒視之!

    想來想去,他還真想到了幾個人選!

    不過五品以上官員的女兒,給這個宋人當妾?

    “若是正妻,倒還好辦,可是為妾……”

    “我堂堂華夏男兒,正妻自然是要娶大宋女郎的。倒是娶妾,高麗、日本、遼國、西夏……諸國美人,盡皆可納!”

    聽得這少年如此志向,金富轍再度瞠目結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應付了幾句,答應葉楚替他務色,這才被帶到周銓的大帳前。

    一入大帳,金富轍就感覺到裡面氣氛有些異樣。

    本來他以為周銓會滿臉喜色,至少也得流露出些許春風得意之色,但是現在才發覺,周銓面色沉寂,彷彿有些不高興。

    而白先鋒、董長青這二位被他認為是周銓左膀右臂者,神情有些訕然。唯有周銓身邊的壯士,那個身材高大的巨漢,此時面色有些激動,正怒視著周銓。

    “金大使,我性子直,不說廢話,貴國意欲聯姻,究竟何為?”

    不等金富轍判斷明白帳內的情形,就聽得周銓問道。

    “鄙國大王見周制置少年英雄,生出愛才之心,故此有意聯姻。”金富轍幾乎是從齒縫裡說出這番話來。

    但換來的卻只是周銓的冷淡:“我不信,貴國國君非要我來,大約就是為此事吧,那時他可從未見過我!”

    “呃,是聽臣僚們說起制置出使遼國之事,便起此心……制置當世英雄,何必多疑,我國王妹,雖不及大國帝姬,卻也是一國貴女,況且制置也曾見過我國王妹,無論是德行容顏,都不至辱沒制置!”

    周銓本來是板著臉的,此時一怔,然後想到當日在行宮時曾經見到過的那位王妹,頓時恍然。

    原來當初的“巧遇”根本不是巧遇,而是高麗國王王俁有意安排。

    他略微有些尷尬,當時確實瞧到了王妹本人,那女郎羞澀的模樣,也確實令他多看了幾眼。

    而旁邊的白先鋒董長青則對視一眼,他們可不曾知道還有這一出。

    “周制置,聯姻若成,則兩家永好,宋麗惇睦,東海商會在我高麗,便可以出入無禁,制置當世英雄,這等事情,一言可決,何必猶豫?”金富轍又道。

    周銓沉吟了一會兒。

    若說他不心動,那是謊言。

    一來那位高麗王妹,就算不是風華絕代,但也絕對不醜,姿色乃上上之選,到得周銓十八九歲年紀,若說不想成親,那除非是梁師成、楊戩的同行;二來若真與高麗聯姻,周銓有的是手段,將高麗從王姓天下變成周姓天下,他甚至有資本去角逐中原。

    但立刻,一張面孔浮了起來,將高麗王妹趕出了他的印象之中。

    他與耶律餘裡衍,是有同生共死之誼的,雙方也更為瞭解,而且餘裡衍的性格,也更接近於另一世中的女子,與他更為合契。

    那位高麗王妹,再如何美麗,姿色也未必勝過餘裡衍,更重要的是,兩人根本不瞭解,周銓對她的印象,除了見面時她的羞澀之外,再無其餘。

    至於娶高麗王妹有助於事業之事,周銓此時已經拋開了。

    男子漢大丈夫,豈可為這點理由,去禍害一個根本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喜歡的女郎!

    要天下,憑智慧去爭,靠力量去取,卻不能靠著和女人睡覺去拿。

    只不過,就這樣拒絕,會不會破壞剛與高麗達成的協議,讓自己此行陷入無功而返之中?

    略一思忖,周銓啞然失笑:“原來如此,貴主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世上,唯愛恨不可為市賈,金大使,可以回稟貴主……此事休要再提!”

    金富轍瞪圓眼睛,一臉都是不敢置信。

    他完全沒有想到,周銓竟然會拒絕!

    這怎麼可能,要知道,福學容貌嬌美,天姿國色,金富轍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人,在親眼見到福學宮主之後還能拒絕於她。

    可眼前這年輕人就偏偏如此做了!

    “制置,制置,此用兩全……數全其美的事情,制置為何不願化敵為親,非要拒絕?”

    周銓擺了擺手,心下越發堅定起來,他便是看中了王福學,要將之納入後宮之中,也絕不是因為受高麗國王的擺佈,而是出於他自己的需要。

    “此事休要再提,若是貴國覺得未成此事,此前協議作廢,那麼我也不懼再做過一場!”

    聽周銓如此說,金富轍面色一變,苦笑道:“鄙國只是想要好上加好,與制置能更為親近罷了,制置既不願意,那就當金某未曾來過罷了……只是制置真不再考慮?”

    周銓呵呵一笑,見金富轍這模樣,又看到董長青、白先鋒等人心有不甘的樣子,他心中一動:“金大使,你覺得我身邊的董先生、白先生如何?”

    董長青與白先鋒一聽臉色就白了,慌忙道:“我二人皆有成親!”

    “無妨,家中正妻,卻缺妾室……金大使,若是有合適人選,不妨為媒,給我身邊二位先生為妾室。如此一來,貴我雙方,豈不也是化敵為親,甚至親上加親?”

    董長青與白先鋒對望了一眼,唯有苦笑。

    他們想要周銓來一場政治聯姻,結果卻是周銓要給他們安排政治聯姻。而且此時,他們算是體會到周銓方才的感覺了。

    “咳,咳,家有悍妻,實不敢從。”董長青鬱悶地說道。

    “董先生不要,我要啊,我不嫌多。”葉楚插嘴道。

    “你還年紀輕輕,就這麼急?”周銓一愣。

    “大郎,可不算年輕了,我們都十八九了,該成親生子……大郎你別瞪我,你老人家我管不著,但我麼,十個八個總是要娶的!”

    葉楚這話,讓周銓對他刮目相看:“你小子……竟然有如此雄心壯志!”

    “他啊,早就說過,人生最得意之事,就是在戰場上擊敗各國寇敵,然後回家在床上繼續擊敗各國麗人。”

    李寶悶悶地補了一刀,將他們這些少年私下裡的話說了出來,周銓哈哈大笑,旁邊的白先鋒與董長青只能相對無言,裝沒有聽到。

    最可憐的是金富轍,這位高麗使者此時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1
二四三、終身不是一場交易

    “福學,嫁人之後,可比不得在家中,凡事都要三思,特別是遠嫁他國,你可千萬莫忘了你王兄和父母之國!”

    李資謙與李資諒的妹妹李氏,望著正垂首一臉嬌羞的王福學,細聲細氣地吩咐,而王福學也只是點頭。

    任何一國的王宮,都不是保密的場所,高麗亦不例外。國王有意將幼妹許配給宋國人周銓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那些宮中的使女太監都知道這事情。

    在他們看來,以高麗國王之尊,下嫁妹妹給宋國的一個小官兒,那小官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因此,根本不存在拒絕的可能性。

    李氏正要繼續教導王福學一些出嫁後的事情,門卻被推開了,高麗國王王俁一臉陰鬱地走了進來。

    “陛下!”

    屋子裡眾人紛紛施禮,王俁哼了一聲,揮手將他們趕了出去,王福學也要離開,卻在最後被王俁喚住。

    “福學……唉!”

    王俁一開口就嘆了一聲。

    王福學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不過她性子向來柔弱,因此沒有抬頭。

    “陛下,怎麼了?”見王俁不說,李氏問道。

    “事情未成,那個宋人,那個宋人竟然敢拒絕我!”王俁說到這,忍不住將案几上的東西全都摔在了地板之上。

    這兩年可是諸事不順,為女真人兵鋒所逼,甚至不得不自開京躲到江華島來,想要將王妹嫁給宋國一個小官,卻還遭到拒絕!

    “這如何可能?”李氏訝然。

    而王福學以袖掩住面,起身小跑,飛快地從屋裡逃了出去。

    不管她逃到哪兒,彷彿都聽到了有人在小聲議論:“那個宋國人,拒絕了福學宮主!”

    “竟然有人會拒絕福學宮主!”

    “宮主真可憐!”

    直到奔到無人的園子裡,她抱著一棵大樹,這才失聲痛哭。

    身後追來的宮女們不敢靠近,過了好一會兒,見她哭聲暫時安靜了些,這才過來,小聲勸慰。

    但她們卻看到,平日裡柔婉的福學宮主,眼中閃過一絲剛毅。

    因為江華島上只是行宮,所以戒備說不上多麼森嚴,當日午後,幾個高麗士卒打扮的人,戴著斗笠,乘著矮馬,向著仁川而去。

    其實從仁川到行宮並沒有多遠,上回只是為了讓王俁與王福學偷看周銓,特意安排繞路。

    因為協議達成、第一批贖金與糧食也已運達,故此周銓已經下令收營,準備在兩日後就啟航出發,返回濟州。當這一小隊矮馬來到仁川港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忙亂場景。

    其中一個高麗人上前,卻立刻被攔了下來。雖然宋人營地一片忙亂,但戒備卻絲毫沒有放鬆。

    “我家主人要求見周制置。”那被攔住的高麗人喝道。

    “我家制置豈是隨便什麼人都可見的,道出身份,我再決定是否替你們通稟!”攔住的衛士道。

    “我家主人身份極貴,快讓你們周制置出來迎接!”

    “笑話,即使是高麗國王,也不敢要我家制置出來迎接,小子,你速速退下……”

    攔著的衛士就是不放,而這幾個高麗人卻死活要見周銓,爭執了好一會兒,將帶隊巡視的李寶吸引過來。

    李寶問明情形,皺著眉:“不相干的人,哄走就是,和他們糾纏做什麼?”

    有他命令,那些士卒便無顧忌,眼見上來要動手驅人,這幾個高麗人中的一個終於忍不詮了,將自己的斗笠掀開,一蓬烏雲般的秀髮落下。

    “我是高麗宮主,欲見周制置,還請將軍為我通稟。”

    李寶掃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那日周銓入行宮遊玩,他便在身邊護衛,因此認得這位宮主。

    金富轍才回去,宮主本人卻來了!

    若是葉楚在此,想必就會替王福學稟報,但是李寶不同,他可是不識柔情的鐵漢、不憐紅粉的石佛!

    “哄走!”

    只是一句話,簡單的兩個字,卻將王福學的所有自尊驕傲都轟碎了!

    原本被拒,就已經是奇恥大辱,如今私下求見被哄走,那就是辱上加辱。王福學雖然只是一個高麗女子,但在高麗王宮之中,一向受的就是漢人教育,因此許多想法,與漢人女子沒有兩樣。

    羞怒交加,她二話不說,向著海邊就奔去。

    這一舉動嚇了李寶一大跳,好在王福學身邊的心腹使女追上去,宮女跑得比宮主總是要快些的,將她緊緊抱住。

    王福學泣不成聲。

    這邊李寶甚為尷尬,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會引來這等結果。不過他也不願解釋,見王福學未能跳入海中,便只作不知。

    可是這裡的熱鬧,自然有人稟報周銓。

    “王福學,就是高麗的那位宮主,她來做什麼,不見!”

    周銓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但董長青在旁諫道:“明公,不娶無妨,但若因為不見此女,使其自盡,我恐兩家先前和議,頓為廢紙,再無和緩之機矣!”

    “這女人當真麻煩!”周銓琢磨著也是這個道理,喃喃說了一聲。

    不見不行,但就這樣見也不行,周銓想了想:“董先生且去替我見她,問問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董長青出去不一會兒,就又回來,苦笑著道:“她只是求見明公,有什麼話,也只會同明公說。”

    “果然,這女人麻煩透頂!”周銓又惱了。

    終須見她一面,在無可奈何之下,周銓終於讓王福學到了自己的大帳之中。

    “宮主來此,有何吩咐?”他冷冷地說道,雖然話語客氣,但神態之間,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情緒,根本毫不掩飾。

    “奴只問一句,奴比大遼蜀國公主,究竟輸在何處?”王福學道。

    這個問題還真是直接,周銓沒有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高麗宮主,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他愣了一會神,然後道:“我與餘裡衍,曾有同生共死之誼,而且,餘裡衍和你,完全不是一類人……宮主垂青,我非常感激,但卻不能接受。想來宮主自己,也不會希望,自己的終身被當成一種交易。”

    最初他說時,王福學只是抹淚,聽得後一句時,她愕然抬頭,再一次正視周銓:“何出此言?”

    “今日我因為你是高麗宮主而娶你,明朝便有可能因為你是高麗宮主而休你!”周銓道。

    王福學渾身一顫。

    身在王家,哪裡不知道政治聯姻風光背後隱藏的種種殺機,周銓說的半點不錯,因利而合者,必因利而分,即使周銓現在答應這樁婚事,他要娶的,也不是王福學,而是高麗宮主!

    王福學是高麗宮主,可高麗宮主不是王福學。

    相反,周銓與耶律餘裡衍,那是因為餘裡衍就是餘裡衍,卻不是因為餘裡衍是大遼蜀國公主!

    王福學得到了這個答案,心中卻還是茫然。

    她不知道,如何能讓周銓覺得,她不僅僅是高麗宮主,更是她王福學自己。

    遣人將王福學送走之後,周銓不滿地哼了一聲,高麗國王到如今還在玩小手段小伎倆,想要送一個女人,便令東海商會數千強兵替他賣命,當真是異想天開!

    王福學或許只以為,她兄長只是想替她找個如意郎君罷了,周銓卻知道,若是答應這樁婚事,接下來他總不能看著高麗被女真人滅國,肯定要讓自己的部下去替高麗作戰。

    得不償失!

    對周銓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女真對高麗保持著巨大的壓力,使得高麗不能集中精力來對付他,而且他可以在這其中,大發橫財。自古以來,戰爭財總是最具暴利,等高麗在對抗女真的過程中消耗得差不多了,他自己的實力壯大得差不多了,那個時候,他完全可以去取想要的勝利果實。

    因為福學宮主的事情,周銓沒有再在江華島耽擱,次日等得合適的潮位,他和他的船隊,就已經離開了江華島。

    不過,他留下了孫誠等二十餘人,在此籌辦第一個租界根據雙方密約,東海商會將在江華島西北隅租用一塊不大於五百畝的地方,作為倉庫、商舖所在位置。東海商會來的海商、水員,都可以自由出入這塊地方,而高麗人,則需要獲得東海商會發放的通行文書,也就是所謂的“朱印告身”,才可以進入租界。

    目送船隊離去,孫誠回過臉來,看著自己身邊的二十四個人,他們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孫誠笑道:“各位此時當高興才是,從今日起,你們可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了!”

    眾人愣了一下,原以為留在江華,是變相的發配冷落,卻不知孫誠為何如此高興。

    他們都是孫誠從利國監帶來的,兩年多前便跟隨孫誠,此次被留下來,也是孫誠點名所致。

    “你們不都是羨慕我一個月能賺七十貫麼,如今就是機會了,江華島這裡只是第一座,釜山那邊還有一座租界,大郎的意思,是要在你們當中挑兩個人,今後主持這兩個租界事宜,每人的月薪,至少是七十貫,但這是少的,以租界主事的身份,隨便做上一筆生意,幾百幾千貫也唾手可得!”

    “更重要的是,大夥不會一直呆在這,只要考評得好,短則三年,長則八載,便可以回大宋,那個時候,若你不是一個腰纏十萬貫的巨富,都不好意思回去見人!”

    這些人想到如此前景,頓時興奮了,方才的低落,也一掃而空。(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2
二四四、葉楚的野望(二百月票加更)

    “大郎,將孫誠哥哥留在江華,大郎身邊可就少了得用之人!”

    玄鳥號上,望著漸遠去的江華島,李寶有些擔憂地道。

    高麗人以為白先鋒、董長青是周銓的左膀右臂,實際上李寶他們才知道,孫誠、武陽才算是周銓的左膀右臂。

    孫誠這兩年主要留在利國監,輔佐周儻統籌利國監的鋼鐵、水泥和玻璃三大工業,因此幾乎沒有參加這兩年的戰事。他本人對征戰興趣也不太大,故此專心於工業之事。

    這一次周銓將他留在高麗,實在是因為,孫誠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又擁有不弱的統籌能力,他能夠樹立一個榜樣,以後在海外的租界地,都會以這個樣板為模。

    “李寶,你們總不能一直呆在我身邊,遲早要出去獨當一面,至於我身邊麼,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呆在五國城,學堂裡會一批批地給我培養出人手來!”周銓笑道。

    “我不離開你身邊。”李寶甕聲答。

    “那可不成,接下來有件事情,我還要你效力,流求那邊的海圖已經探出,隊伍也已經準備好,那邊土人凶悍,遠勝過濟州,我需要你帶著五百人前往,在那裡建立一個據點。”

    “讓別人去,我不想離開你身邊!”李寶又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讓葉楚去了。”

    “不,我去!”一聽這個機會要落到葉楚身上,李寶心中頓時生出了鬥志。

    葉楚瞧他不順眼,他同樣也瞧葉楚不順眼。

    “那就好……你須得知,去了之後最重要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練兵,土人頑劣,據聞還有食人部族,對食人部族,勿須留情,斬草除根,非食人族,則可以令其供我驅使。另一件事情,則是黃金!”

    李寶一愣,此事與黃金有何關係?

    周銓記得,自己在另一世看過一些書籍,其中便提到,流求也就是台灣基隆附近,擁有大量的金礦,這是他必得之物,只有擁有了比較穩定的貴金屬來源,他才能建立自己的貨幣體系,進而控制大宋的經濟命脈!

    若不是他分不開身,流求之行,他都想自己親自前往。

    回到濟州後沒有多久,李寶便帶著五百人前往流求,此時濟州往流求的航線已經探出,藉著北風,他們只用了六日時間,便抵達了流求。

    在他們之前,已經有數支探索隊伍來到過,故此繪出了流求北部的海岸圖,也嘗試在海畔建立了一個據點,李寶此行就是將這據點變成基地,同時以此基地為中心,向四周探索,清剿食人土著,征服一般土著。

    將李寶派出之後,周銓將葉楚又召到面前來:“這些時日過得如何?”

    “憋悶得慌,大郎為何讓李寶出去,卻不讓我出去立功!”葉楚討好地笑道:“不如我去將李寶換來,保證做得比他好!”

    “你比他更知變通,所以我要留你去對付極為狡詐之人。”周銓道。

    “誰?”

    “日本……我要你去日本一趟,最好能以商人身份,行走於日本諸地,弄清楚它的金銀銅等礦藏的分佈地點,最重要的是,摸清日本國內政局,瞧瞧可否在其國中挑起內亂。”

    周銓一番話說得不緊不慢,葉楚聽出了他的決心。

    顯然,這是在為以後做準備,若是實力足夠,又有機可乘,周銓是要對日本下手了。

    “大郎……”葉楚欲言又止。

    “有什麼困難就說,我能解決,就替你解決!”

    “若是日本有官宦人家看中了我,欲許女兒為我作妾,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廝此言,讓周銓鼻子都氣歪了:“你這廝果然發春了……若真有這等好事,別的我不管,還是那句老話,他國女子不可為正妻!”

    為妾可以,為正妻不行。

    葉楚聽得頓時臉上堆笑,知道周銓鬆了口。

    他家中無人,早就想著開枝散葉,就算今後會在戰場之上有什麼短長,也不至家中無人。

    且不說葉楚是如何在日本國槍挑一國的,就在他奉命出發的當日,大宋京師,身為高麗國使的李資諒鬼鬼祟祟地行到一座園子前。

    他給了守小門的小廝一個金錁子,那小廝掂了掂,低聲道:“你要小心,萬勿惹出事端來,若是牽連到我,弄不死你!”

    “放心放心。”李資諒道。

    但在李資諒心裡,卻已經管不了那許多了。

    不一會兒,他就聽得圍牆中熱鬧起來。

    這兩年,大宋京師一到年關時分,就會特別熱鬧,足球賽更是接連不斷,比如說今日之場球賽,由蔡家支持的“神武軍”,對上某位親王支持的“龍驤軍”,雙方正是京師足球大聯盟中排名前二的隊伍,這一戰將決出京師第一,待上元時,與自徐州來的東海隊再戰一場。

    所以這一戰極受關注,門票千金難求,更有甚者,傳聞當今官家,到時也會親臨觀戰。

    李資諒知道這不是傳聞,他現在所在的這座門,將是趙佶親自來看球時所要經過的門,門內有夾牆,趙佶會自夾牆來到主賓席,在那裡有專門的包廂,可供他與親信們看球。

    他可是花費了許多力氣,甚至找了高麗在太學的五名學生,這才打聽到門路。

    “周銓,等著,我就不信,無法將你的事情傳到趙官家耳中去!”李資諒恨恨地想。

    他被周銓送到京師後,苦苦尋找機會,想要見趙佶告狀,可是大宋幾處接待高麗使臣的地方,將他推來推去,那踢皮球的本領,完全不遜於神武軍或者龍驤軍。都在這裡苦熬了小半年,李資諒仍然未能見到大宋天子,更別提遞交國書的事情了。

    原本高麗欲與周銓聯姻,令人來通知李資諒暫緩告狀之事,不過周銓拒絕之後,這件事情又被高麗君臣提上日程。他們也不指望著告一狀能獲得什麼,只想著借此向周銓施壓,能夠重新訂一份協議罷了。

    事實上,若周銓答應了聯姻,高麗君臣也會以親情為理由,要周銓修改協議總之,無論周銓答應不答應,他們總會有理由的。

    李資諒縮入那門中,尋了個隱蔽的地方呆著,此時天色尚早,要到下午,球賽才開始,官家大概也就是午後趕來,他只能提前在此等候,才能避免被清場的儀仗趕走。

    “那位周制置當真是權傾天下,他人還遠隔千里,可對大宋京師的影響卻仍在!”

    嘀咕了一聲之後,李資諒躲在了假山石後。

    自從水泥在京師流行後,假山的成本就極低了,三五塊丑石,兩三袋水泥,七拼八湊,便可以堆成一座假山,招攬些附庸風雅之輩,吟幾句打油歪討,然後這破落玩藝就成了“風雅”,更有人稱之為“文化”。李資諒縮在這“風雅”之後,雅是沒有感覺到的,不過風倒是挺大,此時年末,寒風襲襲,吹得他鼻涕橫流,時不時還要吸溜一下。

    但都得忍著。

    從一大早,忍到了中午,腹中已經飢腸漉漉,李資諒拿出包好了的胡餅,頗為得意地啃了幾口:“幸好我早有先見之明,已經做了準備……快來了,應當快來了。”

    他卻不知,在另外一座門前,趙佶笑吟吟地邁步而入。此時別的觀眾尚未抵達,趙佶一身普通人服飾,看上去像是個富貴人家的中年家主。

    在他身邊相陪的,有蔡行,有楊戩,有梁師成……這群人即使不是東海商會的成員,也一定是棉布商會的成員。

    “諸卿,今年的球賽規模很大啊。”趙佶穿過院牆,進入真正的球場時隨口說了一句。

    “官家垂拱而治,天下太平,百姓豐樂,故此才有這番景象。”立刻有隨侍大拍起馬屁。

    趙佶哈哈一笑,生受了這番恭維,然後微眯眼睛,向著球場望去。

    若放在另一世,這只是一個非常簡陋的環狀球場,階梯狀的座位往下伸展,一共是二十層,擠一擠可以容納約六萬觀眾。在此時,這是大宋京師甚至是全天下最大規模的球場,唯有國家級別的賽事或者儀式,才能動用之。

    這麼一座球場,建起來花費了不知錢鈔,不過趙佶對此並不關心,這是由棉布商會出面造的,至少表面上沒有花費國庫一文錢。

    最多就是將徐州運來的水泥截下三分之一,用在這座球場建造上。

    目前球場只建起了南北兩座看台,因此也只有這兩個看台算是有座位,別的地方,只能擠在一起站著看球了。饒是如此,當趙佶入內之後沒多久,觀眾們開始入場,轉眼之間,便已經有數千人入場了。

    “今年你們東海商會又大賺了?”趙佶看了看蔡行。

    若是當著朝廷的文官,自然不會這樣說,身為大臣,參加什麼商會,實在有失體面。

    不過附近都是近臣,大夥都清楚,這位官家可是能做不少荒唐事的,因此蔡行笑嘻嘻地道:“商會賺得不少,不過朝廷賺得可更多,朝廷今年進項裡,金、銀、銅有不少都是商會納的稅。”

    “聽聞和高麗人起了些衝突?”趙佶慢悠悠又問道。

    他身邊的氣氛,頓時僵了一下!(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2
二四五、金磚

    楊戩皮笑肉不笑,看了蔡行一眼,想知道這小奸會如何應對。

    高麗使臣在京中上竄下跳了幾個月,雖然東海商會一夥將消息封鎖得很嚴,但怎麼可能完全瞞過官家。

    別的不說,皇城司的暗探,就不是吃素的。

    “官家也知道此事?聽聞是海位一座島的島民,原本向高麗稱臣,但為海盜所迫,高麗無法保護,便又向我大宋求助。海州沿海制置使聽聞此事,曉諭盜賊,盜賊當中有心向朝廷者,願受招安。高麗人見盜賊已平,便又來討要此島,結果島民不肯……”

    蔡行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趙佶聽得笑了起來:“這些高麗人,不是心向仁義,還派了學生到大宋來學習麼……此事周銓密奏與朕,土人獻土納圖的使者,已經到了海州呢!”

    說到這裡,趙佶聲音裡有些驕傲。

    身為一個皇帝,哪怕是一位很荒唐的皇帝,開疆拓土都是理想。海外島國,納土稱臣,這等榮耀,可不常有。

    至於高麗對此的態度……

    趙佶毫不猶豫地忽略了,高麗這等國家,貌恭而內悖,朝廷此前想要通過它們與女真人取得聯繫,結果都被它拒絕。既然是土人自己獻土,又不須要朝廷出兵出錢,趙佶當然生受了這份奉承。

    楊戩聽到這裡,頓時目瞪口呆。

    周銓在海外擅動刀兵,而且以一己之力,糾合武力能敵一國,這可以說是任何一位天子的大忌。可是趙佶就這樣輕飄飄放掉,彷彿根本不在乎一般!

    “高麗賀春的使臣可曾來了?”趙佶又問了一句。

    “此事臣就不知了。”蔡行道。

    “掃興之人,還是莫讓他出現在朕面前吧。”趙佶道。

    眾人連連點頭,蔡行年輕,憋不住笑意:果然如周銓所說,官家聽得有人獻土稱臣,絕對不會管高麗人怎麼想,而是先收下再說。

    當然,也與東海商會的支持有關,今年東海商會繳納的稅收就高達一百五、六十萬貫,除了三十萬貫直接進入了官家的私庫之外,其餘部分,都折成銅進入了國庫,讓國庫有充足的銅料再去鑄造銅錢。

    大宋雖然是仁義立國,卻不會蠢到不計較利益,只被高麗奉承幾句,就將獻土稱臣的新領地推開!

    所以,可憐的李資諒,就只能在那座假山後慢慢地等,等待根本不可能從那條路經過的大宋官家趙佶。

    楊戩心中暗自稱奇,他在趙佶寵信的諸人中,算是與周銓關係比較疏遠的,哪怕有心遞兩句話,給周銓找些麻煩,現在也不敢輕易開口。

    因為趙佶身邊的寵臣現在都明白,周銓的志向,不在於和他們一起爭奪趙佶的寵信,而是在外賺錢!

    “是的,我們賺錢了,而且非常賺錢!”

    如同去年一般,在政和五年上元節來臨前,周銓回到京師。

    在京師東水門外汴河畔的下土橋邊,一幢掛著“東海商會”匾牌的宅院內,面對著眼前的眾人,周銓可謂意氣風發。

    這宅院才剛剛被買下,準備充當東海商會在京師的總部,同時也作為東海商會的一個銷售點。如今宅院中已經被整平,一座三層樓高的磚石鋼筋結構的建築正在施工之中。現在,周銓就在這工地邊上,召開了東海商會政和五年的年會。

    此次年會,既是對去年的總結,也是對今年的展望。

    “商會去年淨利九百萬貫。”周銓報出一個數字,然後周圍的人一片騷動。

    在場諸人,要麼是哪位權貴家的管事,要麼就是庶子,象蔡行等幾大衙內,乾脆是自己本人到場。

    他們都是見過市面的,但還是被九百萬貫這個數字嚇倒了。

    “嚴格來說,淨利是九百四十一萬另三百七十二貫,故此去年繳納的國稅,便有一百五十餘萬貫。”

    “這海外貿易之事,果真如此賺錢?”趙有章的眼睛裡閃閃發光。

    “是,根據咱們最初的契約,所獲利潤,其中五成將拿出來大夥分配,五成則留在商會,投入次年的運營,故此大夥可以算算,四百七十萬貫的利潤,自己能分得多少。”

    周圍都是一片嗡嗡聲,四百七十萬貫啊,當初東海商會全部股份是一千股,周銓自己獨佔了四百股,也就是說,他一人要拿走四成的利潤,折算起來,共是一百九十萬貫!

    梁師成控制了雪糖貿易,但他一年能通過雪糖能賺到多少錢?八十萬貫到頂,還不及周銓的二分之一!

    去年大宋通過榷城獲得的稅收和貿易利潤,總算也不過是五百萬貫,僅比商會收益一半略高罷了!

    “去年最賺錢的生意,一是濟州島之役,我們支出不過四十萬貫,收益卻達二百六十萬貫。二是與日本的貿易,玻璃、棉布、鐵器、瓷器,都是大行其道,還有書籍、佛具,亦是極受歡迎,收益達到四百四十萬貫。三是與高麗貿易,收益是一百一十萬貫,然後與其餘番商貿易,還有向國內出售船隻等,利益一百三十萬貫……”

    周銓將數據一一報了出來,他知道,很快這些數字就會傳遍京師,然後,會有更多的人在金錢的刺激下,將目光投向大海。

    這樣會給東海商會增加不少競爭對手,但周銓毫不在意,目前東海商會在貨源與市場上都佔據絕對優勢,這些競爭對手,要麼只能吃他們不吃的,要麼就是另外開闢貨源與市場。

    趙有章、鄭桐等皇親國戚眼中,閃動著貪婪的光芒。

    他們這些皇帝國戚,看起來風光,實際上在大宋地位尷尬。實權是半點都沒有的,而且還給言官們盯著,動不動就要被敲打。既是如此,利用自己的身份多撈些錢才是正經。

    象趙有章,今日來之前,已經有好幾位宗室裡的叔伯,或者是招了駙馬的公主上門來打聽過了,據說他們也有心,要搞一個大宋皇家商會。

    對此趙有章是不以為然的。

    “給諸位的利潤,也都帶回來了……不過,因為銅錢難取,所以我帶回來的是這個。”

    周銓一邊說,一邊有人呈上來錦盒。

    隨著周銓的召呼,各家代表紛紛上前,趙有章上來時,見周銓從錦盒裡拿出幾張紙來。

    這些紙質量上佳,而且每張紙上,都有極為精美的印刷,看起來無論是樣式還是用的油墨,都遠勝過現在市面上的刻版。

    “華夏東海商會支付憑證抵值十萬貫。”

    “這是?”眾人拿著每張抵十萬貫的紙,有些不明就裡。

    “要押至京師的錢太多,幾百萬貫,一時間運不過來,便以此為憑證,三個月內,所有錢都會至京師,在那之後,諸位便可以以此為憑證,在東海商會錢莊支取。”

    “原來是會子。”眾人心中略有些猶豫。

    這種憑證在大宋並不是新鮮玩意,會子、交子、錢引等各色紙幣,早就出現了。

    只是這玩意兒實在不太保值,若不是周銓的聲望,只怕眾人都要置疑這玩意的可信度了。

    “諸位放心,你們且看。”

    周銓又是一拍手,便見幾個壯漢,吭噗吭噗地將兩個大箱子抬了進來。

    周銓走過去,將兩個大箱子掀開,眾人探頭一望,一個個都變了顏色。

    黃金!

    整個箱子裡,竟然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磚!

    此時大宋的主要流通貨幣乃是銅錢,也夾用鐵錢,而且各地使用貨幣都不一致。但無論用哪種貨幣,黃金的價值都很強勢!

    “兩箱一共是五百塊金磚,每塊重一斤,以如今市價,每兩黃金值二十貫錢,這裡共是十六萬貫錢。這樣的大箱子,此次隨我進京的一共是十個。”

    周銓話裡顯得雲淡風清,兩箱就是五百斤黃斤,那麼十箱就是二千五百斤黃金此時京師之中金價飛漲,兩倍於真宗之時,這麼十箱黃金,可就是八十萬貫錢!

    當然,周銓不會告訴他們,這十口大箱子裡,裝著金磚的只有這兩口,另外八口都是銀錠。

    與日本的貿易,確實給東海商會帶來了巨量的金銀,可是這些金銀如果不能變成生產力,化成實實在在的物資,那麼就只會貶值,反而衝擊大宋原本就已經很脆弱的經濟體系。

    而且,周銓還對另一樣東西很感興趣。

    鑄幣權!

    “唉,周家哥哥,你就跟我們說,你想要做什麼!”腦子裡轉了兩圈,也不明白周銓用意,鄭桐咳了一聲後道。

    “這座宅院之中,我欲建三幢樓房,第一幢乃是商城,南北雜貨,海外物產,皆可雲聚於此;第二幢乃是錢莊,可經營錢幣兌換,亦可以開出會子飛錢,供商家便利之用。比如說諸位手中拿到的會子憑據,可以用它在錢莊中兌成黃金或者白銀,也可將之帶到徐州或者海州,在那裡的東海商會中兌現!”

    錢莊是周銓獲取鑄幣權的第一步,但這需要有充足的金銀貴金屬充當準備金,以大宋朝廷在四川發行紙幣交子的情形來看,他至少要準備好相當於發行的貨幣量的百分之二十八的準備金。

    只靠著從日本貿易換來的金銀與銅,遠遠不夠,周銓此時的目光,已經盯在了流求的金礦之上!(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2
二四六、皇家商會?

    趙有章哼著小曲,將馬韁交給迎上來的家僕,那家僕低聲道:“幾位王爺親自來了!”

    “他們倒像是嗅到腥味的貓兒!”趙有章不滿地嘀咕了一聲。

    莫看他只是十餘歲,還口口聲聲喚周銓“周家哥哥”,實際上,身在帝王之家,哪會沒有心機。

    特別是關係到世子之位,還有十萬……不,百萬家資,他怎麼能不上心?

    比如說以前這僕人,對他也恭敬,但是絕不會向他透露家中發生的事情。如今則不同,只要他一回來,立刻上前奉迎不說,還總將家中大小事情向他通稟。說得不客氣些,只要趙有章願意,連他父親趙俁夜宿何處,都會有人向他稟報。

    趙有章很清楚原因是什麼:錢。

    當初他與一群紈袴,加入到東海商會之中,成為商會知事,原本只是想搭一搭順風船。但兩年過去,他們搭的順風船根本就是一條乘風破浪的巨艦,給燕王府帶來的利益,已經遠遠超過了燕府其餘收入!

    摸了摸懷中五張交子,趙有章心情非常好,他隨手扔了個小玩意兒到那家僕手中。

    卻是一枚銀光閃閃的銀幣。

    因為沒有得到朝廷授權,所以想要鑄銅幣是不可能的,但是周銓有辦法繞過這個限制,他以水力沖壓鍛造法,在利國監小規模製造銀幣。

    每枚銀幣含銀六錢,若折成如今的市價,每枚銀幣就相當於一貫錢。這一次周銓回來,每位商會知事那兒,都贈了兩百枚銀幣,只當提前讓他們適應一下。

    那家僕接過這亮閃閃的玩意,在亮處端詳了會兒,可以確定這是銀的,再看上面,還有花紋與字跡。

    “帆船?”

    銀幣的正面,周銓所用的圖是“青鳥號”帆船寫實圖案,在圖案上方,呈半圓形分佈的是“華夏東海商會”六字,這字跡倒是趙佶親筆所書。銀幣的反面,則是一個阿拉伯數字“1”,外加漢字“壹圓”字樣,最底下,則是小寫的“政和五年”。

    “世子,這是什麼?”那家僕看眼前這玩意很新鮮,追在趙有章背後問道。

    “銀圓,以後在東海商會買東西,可以此充抵一貫。”趙有章擺了擺手,快步進門去了。

    那家僕反覆把玩了會兒銀元,失聲笑了起來:“我傻了才用它去抵一貫,這銀圓如此,今後肯定不只一貫!”

    趙有章沒有先去堂前,而是來到自己的廂房,慢條斯理了好一會兒,直到他父親派人來催,他才慢悠悠到了堂廳。

    在這裡,他看到了十幾個親戚。

    仁宗皇帝無子,將英宗自小留在宮中撫養,英宗四子,其中三人長成,便有神宗,神宗多子,除了已經死去的哲宗、當今天子趙佶,另外還有吳王、燕王、楚王、越王長成,留下了子嗣。趙有章看到的,就是英宗皇帝遺下的這些後代們。

    “有章回來了!”

    說話的是和義郡王趙有奕,他乃是故吳王之子,原本哲宗去世之後,儲弟之中吳王年長當立,但因為目疾而辭,才讓趙佶撿了便宜。正是因此,吳王這一系頗得趙佶照顧,說話時底氣就比較足。

    另一位含笑不語的永寧郡王趙有恭,則與之相反。其父楚王曾與趙佶爭位,失敗後頗受疑忌,故此趙有恭也要小心謹慎得多。

    不過,在場輩份最高者,卻是端坐上首的嗣濮王趙仲理。

    他的輩份比官家趙佶還要高一輩,因此當為皇叔。見到趙有章進來,他笑著道:“有章,快說說,今日周小財神召你去,究竟說了些什麼。”

    “無非就是東海商會之事,結算去年進益。”

    “分紅多少,快說快說。”趙有奕叫了起來,他性子最急,簡直無法等待。

    “我家分紅五十二萬貫,憑據在此,三月之後可以兌付。”趙有章一邊說,一邊將那代表著五十萬貫的飛錢,呈給了自己的父親燕王趙俁。

    五十二萬貫的數字,立刻將整個大廳中的人都嚇住了。

    趙有章可以肯定,如今在所有東海商會成員家中,都在發生同樣的事情。

    最少的佔股也有半成,那也是二十餘萬貫的分紅,即使放在京師之中,也唯有豪貴之家,才能每年進益如此!

    “海上竟然這般賺錢?”嗣濮王趙仲理自言自語了一聲。

    “僅濟州島本島出產,每年就值數十萬貫,哪能不賺錢!高麗、日本,對我大宋物產,當真是如飢似渴,聽東海商會的管事說,無論運多少東西去,都是轉眼間被搶購一空!若不是兩國朝廷禁止我大宋海船往來過於頻繁,我們賺的,至少還可以多上一倍,甚至數倍!”

    “日本的金山銀山,是真事情麼?”又一位宗室問道。

    聽得這個問題,趙有章笑了起來。

    為了推動大宋視線投向海洋,周銓大肆宣揚日本有金山銀山銅山的消息。這消息在大宋國內造成了轟動,誰都沒有想到過,那個小小島國,竟然會有這些貴金屬。

    幾乎有小半年,京師中人們談論最頻繁的詞中,就有“日本金山”一句。

    “商會去年給日本商人提供了二十萬貫以上的資助,讓他們僱請人手,在日本各處山中進行勘探,比如其國一地名為石見,已經發現銀山,儲量豐沛,僅過去半載,便從此地獲得白銀超過兩千斤。另有一地,名為佐渡,金銀皆有,過去半載之中,從此地獲白銀一千二百斤,足金六百兩……”

    這僅僅是兩地的產量,而且這兩地因為稍微偏遠,日本朝廷控制不嚴,故此東海商會通過走私的方式,從這裡弄了不少金銀。

    周銓別的記不住,石見銀、佐渡金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故此當他尋找日本人勘礦時,重點就點了這兩地的名。此前這兩地的礦藏,石見倒是有小規模開採,佐渡則幾乎無人問津。周銓估計,這種開採還能持續一到兩年,到時日本朝廷就會發覺,從而進行限制。

    但他沒有告訴東海商會知事們他的預測,在他的描繪之中,日本各地都是盛產金銀,只要有船有貨,運到那邊能賣出去,那麼就可以大賺。

    眾人都在小聲議論,有些嘈雜,趙有章便住口不說了。過了好一會兒,他聽得輩份最高的趙仲理咳了一聲,將眾人的聲音都壓過去之後,他看著趙有章:“有章啊,既然海商如此賺錢,你這些叔伯兄長們有意自己辦一個海商,你覺得如何?”

    趙有章頓時愣住了。

    他原本以為眾人是想來打秋風,最多不過是想要借他的關係,也加入到東海商會來,卻不曾想,他們是要自己辦一個商會!

    然後趙有章就冷笑了。

    “你們是看到周銓賺錢賺得多,心動了麼?不過我要提醒你們一句,雖然咱們都是英宗一脈,但咱們見官家的次數多,還是李邦彥等見官家的次數多?李邦彥之流,現在什麼情形,你們都知道麼?”

    當然知道,平日裡雖然跟在趙佶身邊混,但連一個“周”字都不敢說了,而且一到年關,就灰溜溜地滾出京師,有多遠躲多遠。這還不算難過的,最難過的,還是趙有章他們這群紈袴有事沒事就跑他家去收債!

    “沒有那個本事,就別動那個心思,諸位叔伯兄弟,我家跟著周銓身後,每年賺幾十萬貫,很知足了,若是為了點貪心,將這幾十萬貫都弄沒了,你們誰家貼給我?”

    這話原本該是趙有章父親燕王趙俁說,不過趙俁此時沒開口,趙有章也顧不得輩份,直截了當地道。

    眾人面面相覷,性子急的趙有奕有些不服氣:“我們天子家的親戚,還比不得他一個市井裡的窮措大?”

    “有奕哥哥,你想去和李邦彥作伴,那就自己去,兄弟我可是不陪著。”趙有章噗的一笑。

    原本就是這個道理,他家一年賺幾十萬貫,而且從目前東海商會發展的勢頭來看,用不了幾年就可以賺上百萬貫,何必去冒這種奇險?

    “有章,你誤會了,我們不是說要你去和周銓作對,東海商會所經營項目,你都知道吧,那麼我們就在它經營項目之外,擇別的貨物就是。比如說麻布,如今棉布大行,麻布大跌,我們或許可以將皇宋的麻布,賣到日本去?”

    說話的是永寧郡王趙有恭,他細聲細氣,但卻讓趙有章眼前一亮。

    眾人紛紛點頭,東海商會如今想要擠進去比較困難,商會根本不缺錢,也不缺權勢,暫時沒有擴股的需要。既是如此,他們在東海商會不需要的邊邊角角,尋些子生意來做,有何不可?

    “我觀周銓其人,不是那種一個人要將天下錢都賺盡的,有章,你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去問問。不過,京師中聰明人多著,與我們有同樣打算的,絕對不只一戶兩戶,時間上,你要抓緊。”

    趙有恭又說了一句,然後閉緊嘴,往後一靠。他身份有些犯忌,故此凡事喜歡藏在心中,這次連說兩句,已經是少見的情形了。

    但他的兩句,卻是關鍵!

    趙有章已經有些心動,若真能再辦一個商會,以他們家為主,一年應當也可以多賺幾十萬貫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2
二四七、大相國寺(感謝早起的烏被蟲吃打賞加更)

    周銓在京師中呆的時間不久,師師對此很不滿意。

    此時的師師,也已經十四歲,荳蔻初長,情竇漸開,只巴不得整日和周銓膩在一起!

    “我家哥哥好不容易回京師一趟,卻整日在外跑,偶爾呆在家中,來拜訪的人也是絡繹不絕!便是我想要與哥哥說幾句話,都不得什麼時間,唉,蓮姐姐,我當真是煩了!”

    師師在京中的朋友不多,便是車莊學堂裡的少年們,如今也全部遷到了龍川別院,因此,她如今最好的朋友,就是眼前的這位蓮姐姐。

    這位蓮姐姐長得好,多才多藝,心靈手巧,最重要的是,她還善解人意,師師小娘子的一些女兒家心思,都是她開解的。

    師師很喜歡她,但也有一點私心,就是從來不將自己的“哥哥”帶來與她會面。在師師看來,這位蓮姐姐極為動人,若是哥哥見了,只怕就要一顆心撲在她身上了。

    “你呀,嘴上如此說,卻不放過任何一點時間和你哥哥在一起,今日若不是你哥哥不在家,只怕都不會來看我,這都多少天了,十天未來看我啊。”

    蓮姐姐略帶嗔怪地說著,師師面上微現嬌羞,然後飛快岔開話題:“姐姐,上回你織的圍巾極是好看,那花紋就是元寶紋?”

    蓮姐姐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她,對她的這點伎倆沒在意:“說起元寶,師師,你哥哥可真是在海東日本國,尋到了金山?”

    “怎麼,蓮姐姐神仙一樣的人,也對金山有興趣?”師師訝然。

    “什麼神仙一樣的人,真正神仙一般的,是妹妹你呢……有個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哥哥,這才是神仙……”

    蓮姐姐對周銓的誇讚,讓師師很是歡喜,兩人聊了一會兒,師師見天色晚了,告辭而去。

    她前腳走,屏風後就走出了一個人。

    “怎麼樣,從她口中套出什麼來了嗎?”來人正是阿憐口中的軍師,他微笑著問道。

    “未有,雖然她現在很信任我,但是關係到周銓的事情,她都很警惕,她只是肯定東海商會確實在日本發現了金山。”

    “唔……無所謂,我們已經派人去海州購買新式海船,到時候,聖教自然可以去日本,這一杯羹,聖教總要分分。”

    阿憐沉默了一下,她對這些是不太懂的,但有一件事情,如刺在喉,讓她不得不說。

    “軍師,師師小娘子那邊……是不是把她留在京師,在周銓這邊,她似乎更快活些……”

    “胡說八道!”

    聽得阿憐這樣說,軍師厲喝了一聲,直接將她的話打斷了。

    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過嚴厲,那軍師又道:“她可是文佳皇帝轉世,與小聖公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是有她相助,你想想看,聖公便可以一統聖教!咱們現在錢是不愁了,愁的只是人,雖然聖教人多,可文佳皇帝之後,聖教始終不能一統,大夥力氣不往一處使,每每舉事,不等官府來,先倒要內訌一番……你想看到無數聖教中的兄弟姐妹白白死了麼?”

    阿憐怯怯地道:“現在不也挺好,為何非要舉事?”

    “挺好?你是呆在京師久了,根本不知道別處的情形。京東兩路,為了種棉之事,已經鬧得民怨沸騰,各方豪強大戶,削尖了腦袋想法子鑽營,也要吞沒百姓田地。特別是楊戩那狗賊,幫助趙佶那昏君出了個主意,到處括田,半個河北,整個京東,都如乾柴枯草,只要一點火星,便會不可收拾!”

    “這還算好的,江南那邊,朱勔更是橫蠻霸凌!他去年回蘇州之後,變本加厲,侵奪民宅,家中供養的金帶、銀帶管事,一個個有如天使,驅使州縣官吏如走狗。整個江南之地,盡受荼毒,因之破家者,數不勝數!”

    “大宋看起來花團錦簇,實際上快要完了!”

    “阿憐,莫看京師繁花勝錦,當思天下民不聊生!唯有聖公為帝,光明降世,這天下百姓,才有活路,你父母之仇,才能得報!”

    “為了聖教,為了天下百姓,文佳皇帝都必須被帶回聖教……如今時機尚不成熟,但再過三年五載,只待火星點燃,那麼,你必須將文佳皇帝帶回聖教,這不是你一人之事!”

    阿憐被他一連串的話語,說得無法反駁,只能沉默。

    她的目光有些黯淡,若真有那樣一天,或許……

    雖然師師偶爾會抱怨說周銓忙得沒時間陪她,但阿憐可以清楚地從這小女郎的言語中知道,周銓是如何寵愛這個“妹妹”。

    若是真被她將師師帶走,那麼,不僅是她,恐怕整個聖教,都要迎來周銓的怒火。

    聖教諸多準備,真的能夠對付得了周銓嗎?

    原本阿憐對聖教是極有信心的,但徐州之事後,她對周銓有了某種本能的畏懼,總覺得事情到了周銓那兒,恐怕就會出現意外。

    周銓在京師呆了不過十五天,這期間見了趙佶兩回,然後見了一大群有心加入東海商會的人,被他婉拒之後,又見了一大群想自己開辦商會者。

    對於這些人自己辦商會的打算,周銓倒沒有阻攔,甚至在對方請求購買海州船場的船時,還答應要給予方便。

    這讓有些人很是驚訝,周銓向來的表現,就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等到正月十七,周銓終於有空,帶著師師一起逛街。

    與每月都有新變化的海州城相比,京師的變化並不是很大,去年周銓看到兩條正街鋪了些水泥,原本以為今年來看時,應該有更多的街道鋪了水泥,但結果發現,仍然就是那麼兩條正街。

    不是水泥路不好,而是朝廷將錢都花在修艮岳上,京師本地產的水泥,包括徐州通過船運來的,也主要運用在艮岳的修建上。即使有些外流,肯定也是落入權貴手中,而不是用在改善公共設施上。

    這與海州完全不同。

    海州水泥總是先用來建公共設施,就是周銓自己,如今在海州也沒有自己的住宅,多是借宿於客棧。

    不過京師的繁華還是勝過海州,周銓知道,這是四方財富雲集於此的結果。

    “大相國寺裡最熱鬧,哥哥,何不與我一起去大相國寺裡一玩?”

    兩人蹬車逛街,漸漸有些累了,師師見大相國寺已經就在面前,便向周銓懇求道。

    他們一行只有十餘人,周銓穿的是便服,身邊也只有武陽和一隊陣列少年跟著,看起來就像是一般官宦人家子弟。師師的這樣小小要求,周銓當然不會拒絕,兩人下車進入大相國寺,只見裡面各式商販齊具。

    這也是大相國寺的一大特色,什麼商販都有,莫說當初李清照夫婦喜歡逛的金石文玩,就連賣女人貼身衣件的、賣春宮圖的也堂而皇之,當然,也少不得賣各色小孩兒們喜歡物什的。

    周銓身上沒帶錢,但陣列少年陪他出來,少不得放了幾弔錢。因此一路走來,周銓手裡抓著的東西就不斷增多,糖葫蘆兒、糖人兒,紙捲著的鍋貼、竹串的炸豆腐……走著走著,周銓鼻翼輕動,竟然還聞到了肉香味兒。

    原來在相國寺中,還有一個院子,竟然在經營肉食,鹵的燉的醬的烤的一應俱全。周銓沒有想到,這寺廟之內,還有這樣的場所,覺得有趣,便買了兩串烤黃雀兒,正待離開時,卻聽得有人爭執起來。

    他身邊眾人立刻將他與師師護住,回頭望去,卻是幾個渾身白色長袍的大鬍子,在和一位做豬肉餡餅的爭吵。

    那些白色長袍大鬍子高鼻陷目,態度凶蠻,但漢話說的不是很好,他們身邊也有幾個隨從伴當,看上去倒像是住在京師的回鶻商人,正上前與那做豬肉餡餅的吵得不可開交。

    “這廝是個大食人?”周銓有些驚訝。

    大食人在泉州、明州很活躍,去年下半年時,也出現在了海州。京師中出現大食人的身影不多,大多是來自西域的回鶻等族假冒,但這廝一身裝扮,倒是與周銓在海州見到大食人很像。

    在旁聽了幾句,卻是做豬肉餡餅的不小心將肉汁灑在一個大食人衣裳上。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洗洗盡則可,但那大食人卻極為惱怒,口中喋喋不休,彷彿念些怪經,偶爾吐幾個漢字出來,也儘是咒人訾言。

    “我們聖教,不可觸此髒物,你卻將這髒物湯汁,潑在了聖教阿轟的衣上,罵你兩句算是輕的,便是砍死你也理所應當!”一個大食人的伴當喋喋叫罵,周銓一聽就樂了。

    這是大相國寺,人家在這裡賣豬肉,佛祖菩薩都不來怪罪,僧人和尚不來怪罪,一個什麼聖教的傢伙卻來怪罪了。

    便是不小心潑了湯汁在身上,值得這麼喊打喊殺麼?

    那做肉餅的不好爭執,只能苦著臉分辯,但對方卻不放過,一個勁亂嚷。做肉餅的做揖拱手都沒得用處,最後苦笑著向圍觀者團揖:“各位父老說說話,再這般下去,俺這生意可就沒得做了。”

    大食人伴當中的一個亦是拱手:“諸位評評理,大宋是說理之地,他將污物潑了我們師尊的衣裳,當不當受罰?”(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33
二四八、大食商人(第三更)

    汴京可是京師,就是一個擔擔子的挑夫,當街訾罵宰相的事情也有發生過,因此頓時七嘴八舌,大夥議論起來。

    有說大食人小題大做的,也有說污了另人衣裳確實不該的,還有一個瘦瘦的矮子,跳將出來大聲道:“且聽俺老胡一言,俺老胡飽讀經史,慣替人作中評理。諸位,諸位,咱們大宋向來以仁與禮治國,大食人萬里迢迢來我大宋,又與寓居於此的回鶻人同教同宗,對待他們,咱們要講仁與禮,少違其俗、少逆其意,寬容相待……”

    砰!

    這矮子話沒說完,就被人一拳撂倒。

    卻是周銓揮拳將他打翻:“自古以來,只聽聞入鄉隨俗者,不曾聽聞要抑己之俗而奉承它國之輩……滾一邊去,你這等好讀書不求甚解、好發言不得要領者,今日此事,我來評判了!”

    他踱了過來,上下打量著那大食人的衣裳,然後道:“這衣裳依如今市價,約是值五百文錢,你污了他衣裳,賠他一件新衣之錢,揭過此事,如何?”

    那做肉餅的唯有苦笑,五百文錢對他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不過若能了結此事,莫耽擱了今日生意,還省了一番事端,自然更好。

    他數出五百文錢來,遞給那大食人。那大食人倒也不賺這錢少,接過錢串,口中還要再罵上幾句,但周銓又道:“既然收了錢,可去置一身新衣,這舊衣又污了,不如留給賣肉饒的,如何?”

    大食人得了錢,想想衣裳自己是不能穿了,當下將衣裳解下,擲給了那賣肉餅者。

    兩人各得其所,雖然意尚不足,但周銓處置的確實公平。他們正待離開,周銓又道:“此事就此了結,二位都不許再生事,在場諸位,都可以為證!”

    眾人紛紛點頭,肉餅鋪子邊上,其餘幾家小鋪子的主人也紛紛應聲。

    周銓將肉餅鋪子的主人拉到一邊,小聲說了幾句,那主人原本有些懊惱的,此時頓時雙眼圓睜,目露奇光,然後偷偷樂了。

    周銓再帶著師師要離開時,那伙大食人中,卻有一位沒有走,似乎是在等他。

    “見過這位公子!”

    當週銓行來時,他操著生硬的漢話說道,還與周銓見禮。周銓笑道:“你等我,莫非是有什麼事情?”

    “小人嗅到公子身邊衣香……這是何種香汁之味?”那大食人笑道。

    他是商人,來大宋販賣的諸多商品中,香水便是其中之一,故此他一嗅就知道,周銓身邊衣香,絕不是他賣出來的任何一種香水,而是一種他此前未曾嗅到過的。

    比起他萬里迢迢販來的更好的香水!

    發現這一點,他如何能不停下來問,若這香水在京師大行,他這一趟可就要大虧特虧!

    相反,若是能將這香水的產地弄到手,他就有可能大賺特賺。

    周銓訝然,那衣香不是他身上的,而是旁邊的師師身上。

    山東東平盛產一種玫瑰,香氣濃郁,周銓在尋找合適的原料時,有人便提到此花。周銓花了不少錢財人力,才蒐集到足夠多的東平玫瑰,以蒸餾萃取之法,經過數十次失敗之後,終於提煉出區區十瓶香水,其中一瓶,便贈給了師師。

    師師對此極是歡喜,每日都要灑上一滴在衣裳上,故此被那大食人的狗鼻子嗅到。

    他倒是知道大宋的禮儀,不敢纏著小姑娘問,只能來問周銓了。

    “哦,這是玫瑰露香。”周銓應道。

    “公子,不知此香自何處來,小人願以此換取此香來歷!”那大食人拿出一塊亮閃閃的石頭。

    卻是藍寶石。

    大食人經海路來到大宋,要過錫蘭,故此那大食人帶了些錫蘭特產的藍寶石來。僅他手中的一塊,在大宋可值百貫,他拿此來給周銓看,算得上是豪爽。

    周銓卻對藍寶石噗之以鼻。

    他對奢侈品的興趣一貫不大,除非是能讓他賺錢的,否則要他自己去使用,實在想不出藍寶石和藍玻璃有什麼區別。

    見周銓只是瞄了一眼,就看都不看那藍寶石,大食商人心中一驚。他這種跨洋番商,一雙眼睛極毒,自然能夠判斷出,周銓這種不屑絕非做作,而是真不將藍寶石放在心中。

    他倒沒想到,周銓是對這種寒不可食飢不可衣又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玩意不感興趣,只是猜想,眼前這少年郎肯定是出自大富大貴之家,否則不會如此。

    “公子……”

    “你是大食人?”周銓問道。

    海州來過一位大食商人,但那商人看上去不太靠譜,周銓只是向他打聽了一些大食的情形。但眼前這位大食商人,既然能拿出寶石,應當是有些實力。

    “是,小人來自大食,船行二載,方至大宋,先是在廣州府,為辛押陀羅效力,在東家死後,小人自己單干,倒是小賺了些家當。”那大食人說話很老實:“忘了稟報公子,小人姓蒲,名為麻勿。”

    他雖然老實,周銓如何不明白這等蕃人的心態,貌似恭順,實際上卻是暗藏機心。

    “你做香水生意?”周銓又問。

    “是,小人什麼生意都做,香料、寶石,只要大宋有需,小人便運來。”

    “我要馬。”周銓道。

    “什麼?”

    “我要上好的良種馬,若是你能給我弄來,我便將香料來源告訴你!”

    周銓一直在琢磨如何在濟州培養出好馬來,靠著高麗、遼國來的馬種,也不知成還是不成,他記得中一世中,阿拉伯馬一直是良種馬的來源,因此向這個蒲麻勿提出要馬。

    蒲麻勿愕然,大食便是有良馬,也限制出境,想要遠渡重洋,運到大宋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但生為商人,可不能對自己可能的顧客說“辦不到”!

    “小人可以一試,不過其中花費巨大……”

    “那我不管,你若能運來好的種馬,自然少不得你的好處,若運不來,或者拿些假貨來哄騙我……能否活著離開大宋就成問題了。對了,我姓周,叫周銓,你若能運來好的大食種馬,便報這個名字尋我。”

    周銓一報名字,這個蒲麻勿整個兒就呆在那裡。

    在大食商人界,周銓這個名字,絕對是一個傳奇!

    蒲麻勿等人從廣州大老遠跑到大宋京師來,其間僅是打發官府的費用,就不知花去了多少,他們之所以會投入這麼大,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名字!

    商人逐利,大食商人遠渡重洋來大宋,更是將利字看得比什麼都重,蒲麻勿雙足一軟,直接就拜跪在周銓面前:“原來官人就是周財神……求官人救命!”

    “求我救命?”周銓一愣。

    “小人自大食萬里而來,就是因為得了一病……缺錢病,求官人賜個方子,為小人續命!”

    這廝在廣州呆得時間久了,一口官話說得極順溜,甚至還可以和周銓耍耍嘴皮。

    周銓笑了兩聲,心中微微一動。

    大食雖然物產沒有什麼他看得上眼的,但這群大食商人滿世界遊走,至少在航海技術上,頗有獨到之處,另外,他們對於地理的瞭解,也在此時的宋人之上。

    更重要的是,從大食到大宋,要經過天竺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麼印度國,只有天竺與注輦和一大堆土邦小國。大食沒有物產,南亞次大陸物產卻不少,比如說棉花,當然,還有人口。

    周銓想到流求,流求的開拓,他最初只想到北面的金礦,但若有充足的人力,那麼其上各處荒地,完全可以開發成糧田。

    他原本沒有這個打算的,但此時,心念浮動,便開口問道:“我若要用鬼奴,你能否幫我運來?”

    “公子是何意?”跪在地上的蒲麻勿愣了一下。

    所謂鬼奴,便是黑奴。此時宋人朱彧便曾在其筆記《萍江可談》中記載,廣州富人多蓄鬼奴,絕有力,可負百斤。周銓不認識朱彧,但在關注泉州、明州和廣州之事時,也得知此事,知曉廣州鬼奴數量頗眾。

    “一個鬼奴,我給五十貫,你運一百個來,就是五千貫而且我可以給你東海商會的會子,你可用會子購買東海商會貨物,任何東海商會的貨物都可以,然後你將這些貨物再運到天竺、大食乃至更西的諸國去,甚至歐羅巴的大秦那邊都可以,比如說,香水,我相信大秦那邊的人一定會喜歡的。”

    周銓說到這,目光閃動,彷彿是一個魔鬼在誘惑著別人。

    他拋出了一個餌。

    現在土耳其人尚未崛起,東西方交通並未完全斷絕,故此大食人可以在歐亞之間左右逢源,進行轉手貿易。象蒲麻勿這樣的大食商人,不可能拒絕他拋出的餌來。

    畢竟他們的宗教與習俗中,原本就不反對將異教之人淪為奴隸。

    果然,蒲麻勿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很清楚,大宋的貨物有多受歡迎。

    傳統的瓷器、絲綢不說,這兩年新興的雪糖,還有利國監新的鐵器,甚至還有鋼具,都是極受歡迎的物品。不用運回大食,他只要將這些東西運到三佛齊,再發賣南海諸國,就可以換來大量的金銀!

    “果真?”他忍不住問道。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若能給我運來良種馬,可能一匹的價值,就超過一船鬼奴了。”周銓笑道。

    他笑容還未落,便聽得那邊,方才肉餅鋪子處,又傳來爭吵之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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