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風華 作者:聖者晨雷 (已完成)

 
mk2258 2016-4-16 07:13: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8 60270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2
三二九、東海風雲突變

    好一會兒,段和譽才苦笑道:“祖宗基業,不忍棄之……”

    “雲南僻遠,朝廷委派官吏艱難,你若獻土,雖然看似歸了朝廷,實際上還不是你這大理國王說了算?只須運作得當,朝廷得其名,你得其實,有何不可?”周銓說到這,心裡有些快意,讓你這大叔要死要活的耍賴:“咱們換過來一想,若是高氏有這樣的機會,你說他們會不會同意?”

    那還用說,若高氏有機會成為真正的雲南王,怎麼會不同意?

    段和譽心中覺得陰冷可怕,再看周銓時,這位貌似親和的年輕貴官,彷彿變成了擇人而噬的野獸。

    這一刻,段和譽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與虎謀皮。

    周銓與其說是在向他獻計,不如說是在警告他。

    大理內訌,那麼雙方必然會求取外援,而大宋是他們最近也實力最強的外援。段氏和高氏中的任何一方,只要獲得大宋支持,就可以徹底壓制住對方。

    但那樣的結果,會是引狼入室。

    段和譽心中滿是後悔,巴不得自己從未向周銓提出過問題。

    周銓撇著嘴笑了一下,對方的這點心思,他如何能不知曉?

    只不過既然提起了,他當然要指點對方一條明路。

    是真正的明路。

    “太祖皇帝時,南唐遣使入貢,希望太祖罷兵,彼時太祖曾有一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大理,中原臥榻之側也,段王爺,無論你來或不來,大宋都在這裡,只待掃平北方,必會轉首南下。此時王爺獻土,尚不失富貴,彼時大軍臨逼,恐欲為階下囚而不得啊。”

    周銓這赤果果的威脅,讓旁邊的苗仲先開始流汗了。

    人家段和譽是問如何延續國祚、鞏固江山,結果到了周銓口中,就變成這模樣了。

    段和譽面上抽了抽,苦笑道:“我大理傳國亦有不短,與中原一向交好,當不至於此。況且山高水長,等閒大兵亦無路可入大理。”

    周銓失聲笑道:“王爺,此前交好,那是因為中原未曾一統,又有遼夏這強鄰在側,如今夏國已滅,遼國半殘,而大理則君臣不和諸部叛亂,只怕不須中原大軍入內,便有人開門相迎了!時移事易,段王爺,你不有拿老眼光看問題。依我愚見,反正都是納貢稱臣,你不過是更近一步罷了,你可以爭取更好更多的利益,卻阻止不了此事。”

    段和譽彷彿老了十歲一般,他以手掩額,好一會兒,又向周銓拜倒:“周師,還請垂憐大理百萬部民……”

    “我說了,上策就是獻土內附,如此朝廷不吝於封賞,莫說大理國王,就是雲南王也未必可知,而大理百姓,自此亦為大宋之民,凡宋人所有,大理百姓皆有之!中策便是禪位於高氏,如此大理內部不爭,或可多支撐十年八載,不過待大宋無北面之患時,大理便有滅國之憂了!至於下策,段王爺回國之後,可以退位出家,傳位於子侄,如此王爺本人再無負累,至於兒孫何等際遇,你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

    周銓直接打消了段和譽的僥倖心理,他一聲長嘆,向周銓拱了拱手,不再追問了。

    雖是不再追問,可在他心中,卻是反覆琢磨著周銓的話。

    若是大宋真擊敗了遼國,北面再無憂患,肯定會號令吐蕃諸部,使其自西北攻入大理,而自己出兵劍南,或者自廣西用兵,三面夾擊之下,大理將面臨極大的壓力。

    若國中君臣同欲、上下一心,段和譽還有信心同跋山涉水來的宋人較量一番,可是現在,段、高二姓貌合神離,三十七部叛亂不停,他拿什麼去和大宋爭鬥?

    只靠著他段家,能拼湊出兩萬士兵就了不起,那還是在接下來一年不種地的情形下。但宋人呢,僅一路之地,就可以湊出十萬廂軍,也不必打,拖都將大理拖死。

    這麼一想,段和譽不得不承認,周銓所說的上策,還真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現在大理,也不是他這位國王說了算,將戶籍田地獻出來,從大宋換取更好的條件和禮遇,他所得,只會比現在更多,而不會更少。

    此事關系到一國存亡,自然不會輕易做出決定。段和譽也只是將周銓的話記在心中,他在徐州準備呆個三五日,稍作歇息,便又出發向海州。

    他北上之時,是從湖南而來,但南下時卻換了條路,準備自海州出海,經杭、明、泉、廣等州,抵達欽州,再改作陸路,進入大理。即使是如今,大宋海運空前發達,他這樣一行,也需要近半年時間,才能夠返回故都。

    但在游黃樓的次日他再尋周銓時,卻找不到人了。

    周銓連夜趕到狄丘,既檢查了鐵路的情形,更重要的是來狄丘查看幾項研究的進展。

    “於公何在?”在龍川別院,周銓向父親問道。

    此時的周儻,不再是京師中的小吏,面上的江湖氣息已無多少,取而代之的是久居上位後的威嚴穩重。不過在兒子面前,他的這種威嚴穩重剩不了多少,一聽到兒子不是問候自己,而是先問於湯臣那老頭兒,當下瞪眼道:“你這廝好不曉性,百善孝為先,不先問候老子我,卻去問別人?”

    “好好,是兒子我錯了,老爹你身體還好否?”周銓自知理虧,笑著說道。

    “有什麼好的,當老子的被你這當兒子的支使得團團轉,有家難歸,與你娘也不能團圓,你說有什麼好的!”周儻沒好氣地說道。

    這是他們父子一直以來心中不滿的一件事情,最初時他們出京,沒有自己的基業,因此不曾將周母和師師接過來。到後來他們基業已成之時,再要接周母和師師出來,朝廷卻總是百般阻撓,隱隱有將周母和師師留於京中為質之意。

    “快了,快則一年,慢則兩載,咱們全家便可團聚,那時咱們就能真正做到,不看任何人臉色行事。”周銓略一猶豫,低聲說道。

    “果真如此?”周儻神情一凝。

    周銓點了點頭,父子倆對視一眼,周儻想到兄長周侗的警告,心中又覺得有些茫然。

    自己這般幫著兒子,終究是對還是錯?

    “於老爺子那邊是關鍵,若是於老爺子所謀之事得成,便是離了朝廷,我們也不懼,故此我一來便問他。”周銓又低聲道。

    “蒸汽機?”

    此事瞞著別人,卻不能瞞著周儻,大量的鋼鐵,還有許多原本可以用在別處的匠人,都被派到了這個項目之上。

    “正是……”

    “那抽水的玩意兒,真不知道你為何如此重視!”周儻嘟囔了一聲。

    四年之前,周銓將蒸汽機的事情說與於湯臣聽之後,於湯臣對此極感興趣,因為周銓說這是一件將會改變天下的重要發明。換別人這樣說,於湯臣會當作是大言,可周銓這樣說,他卻不敢等閒視之。

    更何況,這幾年間,周銓投入到蒸汽機研究一的人力物力,幾乎可以說是不計成本。

    於湯臣曾在蘇頌手下參與水運儀向台之工程,學得了工程協調、統籌的一些管理技巧,再加上周銓時不時過問,即使是如此,蒸汽機的研究,也是一波三折。僅爆炸,就發生過四次,第一次時,因為匠人未能嚴格執行周銓所擬的安全措施,造成了兩死四傷。

    但如今,終於出了成果。

    只不過蒸汽機最初的利用,卻是用在了礦山之中。隨著利國監生產規模的擴大,礦石需求也迅速增加,原本的淺層礦脈,已經不足以供應利國監生產所需,無論是煤礦還是鐵礦皆是如此,因此,憑藉火藥向地下更深處掏礦,就成了唯一選擇,而地下的積水和如何將礦石從深處吊出,又成了難題。蒸汽機在研製出來的第一個應用,便用在了這裡。

    周儻口中說蒸汽機只是個抽水的玩意兒,但見周銓如此重視,還是和他一起,來到了於湯臣處。

    這老爺子已經年近六旬,一直在太史局中當個小官兒,長期不得志,如今到了徐州,掛名在利國監,官已經升到了正六品,拿朝廷一份薪俸,還從周銓這裡得到五倍於朝廷薪俸的工資,再加上數量龐大的研究經費。因此,他早就覺得此間樂不思蜀,將京師扔到爪哇國去了。

    甚至連周銓過來探望,他都有些不高興,時不時看著座鐘:“制置若沒有別的事情,我就要去礦洞裡看蒸汽機了!”

    “我陪你去看。”周銓笑道。

    只不過與他才走出沒多遠,便有信使匆匆趕了過來:“制置,濟州來信,說是金國、高麗與遼國,突然在日本登陸了!”

    周銓頓時愣住了。

    遼國和高麗現在的情況都不太好,共同面對著金國的大壓力,所以雖然周銓早就得到了消息,說是遼、高麗似乎都有意於日本的金山,卻對此不以為然,總覺得此事不靠譜。

    而且他在遼國內部,也有自己的眼線,卻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至於女真兀朮的野心,周銓更是嗤之以鼻,覺得不可能實現。

    “遼國或許與金達成了密約,甚至可能還包括高麗,此三國聯手,共謀日本……該死,他們這是想在我的碗裡搶食!”

    心念電轉一下,周銓有一種自己的勞動成果被人奪去的憤怒!(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2
三三零、你想來搶麼

    濟州島五國城東海商會濟州總督府。

    總督府的大門打開了,在衛士的注目下,耶律大石大步上前,才一進客廳門,就與坐在主位上的黎清目光相對。

    總督黎清臉色陰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安地挪動著身子,耶律大石笑吟吟向前俯身:“見過黎總督。”

    黎清勉強一笑:“大石林牙請入座。”

    “一晃三日,不知總督考慮得如何了,總督奉周制置之命,總督濟州事宜,覺得我說的對不對?”耶律大石問道。

    “我只是濟州總督,若是濟州事務,我有專決之權,但是日本事務,不歸我管。”黎清道。

    他在濟州當了數年總督,底氣十足,面對遼國的日本經略使耶律大石,也不會流露出太多的怯意。他的不安,只是因為面對突然而變的局面,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處置罷了。

    最近在東海疆域之內發生的事情,可以說風雲突變,讓黎清實在措手不及。哪怕是周銓事先擬定的預案之中,也沒有出現這種情形。

    引發這一切變化的,正是兀朮!

    兀朮弄到足夠的船,再尋了鴨綠諸部女真相詢,才知道劫掠日本之事,他絕不是第一個想到的女真人。就在數十年之前,鴨綠諸部女真與高麗人聯手,乘船南下,劫掠過日本博多、長崎、肥前等地,掠殺數千,頗有收穫!

    日本人稱這次事件為刀伊入寇,刀伊便是高麗北部女真雜支的別稱。得知此事,兀朮的信心大增,只覺得當初刀伊只用五十餘艘船、區區兩千人,便可橫行於日本,如今他手中得到濟州的巨船兩艘,來自高麗的大船二十艘,還有其餘小船百餘艘,加起來足可運輸萬人以上的部隊,理當更易敗敵。

    兀朮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他膽大愛冒險,否則也不敢潛入濟州島觀周銓虛實。在此消息刺激之下,兀朮於三月出兵,三月二十七日攻對馬未能得手,三月二十八日轉而攻入壹岐,迅速消滅此地日人,四月一日便劫掠平戶,四月三日兵指松浦,到得四月九日,直接就打到了長崎!

    女真人所到之處,自然是拚命搜刮劫掠。除了日本人受損之外,東海商會也因此被掠去了兩艘商船和不少財物,船上的商人水手,盡皆為女真人奴役。

    而且與百年前的刀伊入寇不同,兀朮並未將當地百姓殺盡,他拉攏當地豪族,自稱奉大金國皇帝之命來此開疆拓土,封官許願,竟然成立了一個大金國日本總督府,一切儀制,皆是模仿濟州總督府。

    兀朮自己也給自己封了一個大金四海制置使,要比周銓的東海制置使名頭還要大些。

    這等情形之下,原本就在緊鑼密鼓盤算進出日本事宜的遼國、高麗人頓時眼前一亮。

    他們原本是想著準備一年,明年再動手的,但以兀朮進軍神速的模樣,明年再動手的話,只怕半個日本都要被兀朮攻下了。

    恰恰此時,對馬島上的阿比留氏面對兀朮的壓力,選擇投靠高麗,高麗立刻派兵船登島,同時向遼國緊急求援,遼國耶律大石也已經準備好了近萬人馬,加上高麗自己拼湊出來的萬餘人馬,合兵共計兩萬餘人,其以高麗人為主的先鋒部隊,在四月二十五日,自對馬攻入長門!

    此時日本軍事尚不算發達,戰場之上,甚至還有一騎討這種雖然極具浪漫卻無法真正決定戰局的行為,而且就算是一騎討,無論是女真蠻族,還是遼國悍將,都基本吃定了日本出戰的將領。

    偏偏此國還在內訌不斷,院政派與攝關派爭奪不休,本來打探到消息的平忠盛與源為義二人,又不知為何不曾向其朝廷示警,於是兀朮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遼和高麗則是乘火打劫,弄得日本狼狽不堪。

    “事情就是這樣,若是總督願助我,那麼我可以保證,石見銀山的收益,東海商會可以得三分之一!”耶律大石笑吟吟地又道。

    “大石林牙,你這樣做,是在制置口中奪食,莫非就不怕制置發怒麼?”沉吟了好一會兒,黎清開口道。

    “周制置號稱東海之王,他發起怒來,這東海之中便要騰起颶風,我如何能不怕!不過我知道制置的底線,只要不越過底線,自當無妨。”耶律大石說到這,又是一笑:“實際上此前銀山未在制置直接控制之下,產量大多為日人所盜,如今落入我手中,哪怕只是三成,也比在日人手中時多了!”

    “但是原本銀山只歸我一家所有,如今大石林牙卻是想要兩家共有,這是拿分我家的東西,我如何能應?”

    “笑話,那地界原屬日本,如今也算是日本一小豪族家產,我只是知道他與周制置關係匪淺,念在你我兩家向來交好份上,才來與你商量。黎總督,我實話實說,高麗與我大遼聯軍,如今距離石見銀山不足百里,我勒兵不前,就是為了兩家之情,但大軍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再不同意,那我取了石見銀山之後,便是三成都沒有了!”

    他說完這番話後,便看到黎清額頭上汗水涔涔。

    短時間內宋遼不會開戰,遼國與東海商會不會翻臉,甚至耶律大石猜測,以周銓的志向,不應當只是給宋國當個安分守己的臣子,就算宋遼交戰,周銓也未必會幫助宋國。

    他更有可能是從中漁利!

    若不說一聲就攻打石見銀山,如此損失之下,周銓肯定會暴跳如雷,但如果能達成一項有利於大遼的協議,同時也不是很損傷周銓的利益,周銓則未必會反對。

    故此,耶律大石來勸說黎清,便是想要造成既成事實。

    莫看耶律大石談笑宴宴,看上去掌握了主動,實際上,他心裡也是極為不安的。

    攻打長門,那是因為長門離得近,避免和女真人去奪九州島。可是攻下長門之後,他們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他們捕獲的一艘日本走私船船主,竟然載了一船白銀,供述說這船白銀乃是從石見運往濟州的。

    再一看地圖,石見在他們接下來的攻擊線路上!

    若不知道石見銀山的產量,那倒還罷了,但得知石見銀山的銀礦產量,耶律大石當時眼珠子就紅了,這樣規模的一座銀山,一年銀產量就足以抵上半座榷城給大遼帶來的收益了,如此好東西,怎麼能放過?

    若只是日本領土,打了就打了,偏偏這走私船主聲稱,石見銀山實際上屬於東海商會。那走私船主甚至揚言,他這一船白銀,如果遼國不放他離去,那麼東海商會必定要報復。

    這是耶律大石立刻乘船趕到濟州的根本原因,本來他們是想先佔了實惠,再通報大宋,如今卻不得不提前將消息傳來。

    他想的就是,乘著周銓本人尚未到,東海商會與大宋都沒有做好準備,先把這一票撈足了。

    對周銓的信譽,他還是很相信的,只要能說動這位濟州總督,雙方達成協議,哪怕以後周銓再有不滿,可看在沒有觸及底線的份上,周銓也會認下。

    黎清仍然在猶豫。

    他這個總督,名義上是周銓的副手,實際上他明白,自己的權力,只在濟州島上,甚至就在這個島上,也有餘陽等分他之權。

    對如今自己的地位權勢,他已經很滿意,比起當初的那個普通海商,不知要強上多少倍呢。

    “大石林牙,此事確實非我所能決斷,我也不瞞你,女真人攻入壹岐的第三日,我就已經得到消息,第五日便將消息傳給了大陸。周制置此時正在趕來,若是大石林牙真想促成此事,還請稍等。”想明白這一點,黎清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因此緩緩開口道。

    他這態度,讓耶律大石準備好的一堆說辭都沒有了用處。

    耶律大石瞪著眼,看著這個海商出身的“總督”,忍不住怒道:“商賈賤業者,目光短淺,不足以謀!”

    他這一發怒,黎清越發肯定自己選擇的沒錯,因為周銓與遼國公主的特殊關係,他也不好與耶律大石對罵,當下垂眉堆笑:“大石林牙說的是,在下乃是商賈賤業者,鼠目寸光,故此唯有等周制置來,方可做出決斷!”

    拿他沒有辦法,耶律大石唯有咬牙切齒。

    兩人一怒一笑正對峙間,突然門被推開,他們都是愕然回頭,就看到周銓大步走了過來。

    耶律大石一驚:這廝來得好快!

    他卻不知,周銓接到消息時並不是在汴京,而是在徐州,在得知東海之變後,他立刻棄段和譽不顧,星夜兼程,乘最新造的剪式帆船,只花了兩日多些的功夫,便回到了五國城。

    耶律大石吃驚,那邊黎清卻是如釋重負:“制置來得正好,大石林牙正要與我商議石見銀山之事。”

    “沒有什麼好商議的,葉楚已帥特種護衛出發,七日之內,必取石見銀山。我倒要看看,到了我口中的好肉,有誰敢來搶!”周銓也不坐,直接走到了耶律大石面前,俯身望著他,冷笑道:“耶律大石,你想來搶麼?”(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2
三三一、蕭嗣先的木柴

    “耶律大石,你想來搶麼?”

    周銓霸氣無比的話語,讓耶律大石不敢應聲。

    他當然想搶,可是周銓那一句話已經流露出了不惜為石見銀山翻臉一戰的意思,他就算再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個膽子。

    “制置哪裡的話,以制置和公主之緣份,咱們原本是一家人,制置之地,誰敢動之!”耶律大石喉結動了一下,強笑著說道。

    一向只有他們遼國在宋國面前蠻不講理的,但自從出了個周銓之後,改成宋國在遼國面前蠻不講理了。

    他心中雖然覺得憋屈,但卻對周銓之舉並不意外,從某種程度上說,周銓的霸道,已經讓人覺得習慣了。

    “既然沒有意見,那就好……我不管遼國和高麗達成了什麼密約,我只管一件事情,大宋,東海商會,還有我的利益,在遼、高麗的任何行動中都不得受損,誰損我一分利益,我便要他百倍償還!”

    耶律大石沉默了好一會兒,勉強笑道:“下官主持經略日本事宜,在其國長門港,偶遇一艘東海商會的運銀船,因恐為日本和金國所擄,暫時將之保護起來……待事情略平,下官定令其完璧歸趙!”

    說這話時,他心裡暗暗慶幸,自己並沒有聽那些貪心之輩的意見,將一船銀錠盡數瓜分。

    直到現在,遼國人雖然知道周銓用了某種神秘的武器在遼河之戰中擊敗了金人,卻還不知道這種武器是什麼。他們只是叛,這種武器,在戰場上應當有很大的侷限性,故此周銓才不敢輕易示人。

    但只要這武器在,便可以威懾心懷不軌者。

    “既是如此,那就太好了。”周銓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日本長門港,一艘商船之外,耶律大石安排的護衛緊張地瞪著眼前的人。

    “我再說一遍,我是副帥,你們若再不聽令,休怪我翻臉不認人!”在他們面前的契丹貴族,一臉傲氣,眼中殺機迸現。

    護衛們對望了一眼,就在這時,他們身後有人道:“副元帥,非是小人等不遵令,實在是大石林牙離開時再三說過,此地關係重大,乃是蜀國公主叮囑他照看之所,小人……”

    那人話沒有說完,那位副元帥三步換作兩步,上去劈手就是一巴掌:“拿耶律大石那狗兒來壓我麼,還是拿餘裡衍那吃裡扒外的東西來嚇我?”

    遼國遠征日本的軍隊中,敢這樣說話的唯有一人,就是蕭奉先之弟蕭嗣先。

    他是耶律延禧皇后和元妃之弟,為了親外甥的帝儲之位,當真出了不少氣力。此人貪財畏死,女真諸部對他甚是懷恨,阿骨打剛剛起兵造反時,他曾為將前往征討,結果指揮失當坐失戰機,乃至給了阿骨打喘息壯大的機會。

    這次遠征日本,遼國以耶律大石為主帥,以他為副帥,他來此一是監視耶律大石,二則是分一份功勞。只不過打下長門之後,耶律大石卻離開大軍,將軍政委於更為年輕的蕭斡裡剌,此事令蕭嗣先生出疑心,稍加打聽,自有拍他馬屁者告訴他,耶律大石截了一艘濟州島船,然後就暗中離開長門,跑到濟州島去了。

    得知這個消息,蕭嗣先心中疑惑難解。

    如今文妃一派所得的最大支援,除了文妃娘家支持外,就算是餘裡衍帶來的資金。哪怕經過伐金失敗之後,文妃一派也迅速恢復了元氣,與餘裡衍帶來的海量錢財密切相關。

    這艘船上究竟有什麼秘密,竟然能讓耶律大石放下大軍跑到濟州去?

    他這人倚仗姐姐之位、兄長之勢,向來霸道蠻橫,既有疑竇,便不猶豫,直接來到了港口,要上船看。

    結果卻被耶律大石留下的護衛攔住,這讓他大怒。

    兩巴掌抽了過去,那說話之人眼中幾欲噴火,手也握著腰刀刀柄,蕭嗣先卻夷然不懼,冷笑道:“耶律松山,你是覺得有耶律大石給你撐腰,便敢用刀砍我麼?來呀,我就在這裡,你砍,這一刀你若砍不下去,就乖乖給本帥滾遠些!”

    耶律松山這一刀,還真砍不下去!

    莫說是他,就是耶律大石在此,蕭嗣先如此蠻橫,耶律大石也會頭疼萬分。

    畢竟蕭嗣先身份不同,特別是其兄蕭奉先,如今可謂權傾天下,誰都必須賣他幾分顏面。

    見耶律松山不開口,蕭嗣先冷笑了一聲,將人直接推開,然後向身後揮手;“把這裡都給我看好了,誰敢亂闖,格殺勿論!”

    說完之後,他帶著幾個親信,大搖大擺就向那艘船行去。

    自從被耶律大石扣下之後,那艘船上的水手早就被趕上了岸,船東更是給耶律大石軟禁起來,耶律大石又嚴令守衛不得登船,因此,當蕭嗣先上船後,船上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

    “吃重不淺啊。”蕭嗣先是草包,什麼都不懂,但他身邊的一個日本人小聲嘀咕道,然後又一個高麗人將日本人的嘀咕譯與他聽。

    “什麼意思?”蕭嗣先卻不懂日本人的暗示。

    “這位今井太郎的意思是,船上所載的貨物,份量很重,所以船吃水很深。”那高麗人說道。

    “這點我還不懂嗎,我問的是,這是什麼意思?”蕭嗣先惱了。

    高麗通譯簡直不知該怎麼解釋好,呆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他的意思是船上裝了很重要的東西……”

    “廢話,不重要的話,耶律大石會眼巴巴地扔下這裡往濟州島跑嗎!”蕭嗣先哼了一聲,然後邁步進入船艙。

    自有衛士舉起玻璃馬燈,讓他可以看清楚船內的情形。這艘船甲板上的船艙並沒有什麼異樣,順著樓梯,進入甲板之下後,便看到堆成一垛一垛的木料。

    日本多山,自然就多木料,這些木料切得整整齊齊,蕭嗣先翻了一眼,冷哼一聲道:“這便是濟州島要的貨物?當真是胡鬧,周銓靠著這些木料也能發財?”

    說完之後,他一揮手:“給我搜,肯定有夾層,藏了好東西!”

    衛士們七手八腳東敲西敲,但是敲來敲去,也沒有敲出什麼名堂出來。尋了半日,倒是發現了一個小夾層,可是裡面也只藏了一份海圖和些零散的東西,根本不值一提。

    也有別的貨物,什麼漆器、木器,什麼麻布、雜貨,甚至還有硫磺,但是,卻沒有什麼可以說是很有價值的東西。

    蕭嗣先惱了,飛起一腳,將一根翻亂的雜木踢開:“耶律大石究竟做了什麼……嗯?”

    他這一腳完全是無意識的一腳,可那根鋸得方正的木料在地上滾了兩滾,竟然摔成了兩片。

    其中間,一根長長的銀條落了出來,燈光照耀之下,銀光閃閃,耀眼奪目。

    “嘶!”

    蕭嗣先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眼睛頓時放光,他抓起另一根木料,再仔細看時,便發現這木料其實被鋸開過,只不過後來又用魚膘膠粘上了,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其中的秘密!

    砰!

    將這根木料也砸開,裡面同樣,掉出一根銀條來。

    這個時候,蕭嗣先眼前不再是放光,而是噴火了。

    一根銀條,足有一斤重,初略看來,這裡至少有兩萬根木料,也就是說,這一船上,是兩萬斤的白銀!

    “哈哈哈哈哈!”

    蕭嗣先忍不住大笑起來,得意之色,溢於顏表。

    甚至連眼淚口水,都笑了出來!

    並不僅僅是為這裡的兩萬斤白銀,要知道一斤十六兩,兩萬斤也不過是三十二萬兩,折成銅錢約是三十二萬貫,對蕭嗣先來說,十萬貫家當還是可以拿出來的,三十二萬貫多是多,卻還不能讓他如此失態。

    他得意的是,終於發現了周銓的大秘密!

    金、遼、高麗,之所以會摒棄前嫌,同時經略日本,歸根到底,還是周銓在大宋大肆宣揚日本有金山銀山!女真人在九州島,佔了不少地盤,控制了不少人口,但至今未曾聽說發現金山銀山,而他們大遼只是佔據了長門和周邊地區,便看到了濟州島的運銀船,這也就意味一件事情,周銓所說的銀山不但是真的,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長門島附近!

    這樣一來,耶律大石跑去濟州島的原因,也不問可知了:這廝跑去與周銓討價還價去了!

    只是這傢伙卻不和自己打招呼,自顧自去與周銓討價還價,分明是要撇開自己發財。若不是自己聰明,而且還有些運氣,恐怕就要給他瞞過去。

    “這銀山,我理當也能分一杯羹!”蕭嗣先心中暗想。

    然後,他心裡又是一動。

    與人共分一杯羹,何如獨吞?即使不能獨吞,給別人佔大頭,何如自己佔大頭?

    “而且,這銀子落入周銓手中,必然會通過餘裡衍那個賤人,轉到文妃那一派去,既是如此……”

    想到這裡,一個大膽的念頭浮了出來。

    對蕭嗣先來說,什麼都比不得他自家的利益,周銓對遼國曾經的幫助,宋、遼兩國的盟約,甚至連大遼國的安危,都比不得他自己的榮華富貴。

    否則他與他的兄長蕭奉先,也不會將遼國朝政弄得烏煙瘴氣了。

    “這正是機會,斷絕文妃一派外援,同時也讓我捲土重來的機會!若我將這銀山獻與皇帝,皇帝大喜之下,我立刻就會官復原職!周銓便是有意見,落到了我大遼天子手中的東西,他還好意思要?便是好意思要,天子難道還會給?無論最終如何,周銓與餘裡衍的關係都會因此而受牽連!”

    心中主意漸定,蕭嗣先轉過臉,發現一個個同樣滿眼貪婪。

    “將這些木柴搬去我府中,我正好缺些木柴燒火作飯……少不得你們的賞賜,另外,這船的船東水員在哪,我要審問他們!”他撇著嘴,猙獰地說道。(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2
三三二、東海龍王神

    石見銀山距離長門還有些距離,因此遼與高麗的聯軍奪取長門的消息,雖然也傳到這裡,可是大體上石見銀山還算平靜。

    高屋站在山頂之上,望著山下的礦坑,很是滿意地點點頭:“辛苦諸位了。”

    他身前站了一圈,全是礦上的管事,一個個都滿臉諂媚,點頭哈腰地站在他面前。

    高屋對此甚是得意,要知道就在數年前,他還只是一位跟著主公一起流放的放逐武士,若不是在濟州島尋到了機會,哪裡會有今天!

    “把所有情況向我報告一下吧!”他懶洋洋地說道。

    “老爺,上個月,礦上出了幾起事故,死了十二個人。”眾多管事一一將自己負責的那一攤子事情稟報上來,其中一個管事說道。

    “死了的礦工,家裡多給點米,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導致出礦減少,大夥可都知道,我是個仁慈的人,但是我上面的老爺,卻未必有這麼仁慈,如果產量減少的話,惹發了大老爺的憤怒,死的可就不是一個兩個了,另外我們還需要更多的礦工,你們要多想辦法……”

    石見銀山產量能夠暴增,完全是拿人命去填的,一個月死十多個人,那是正常現象,最多一次有死近百個的。不過日本人命不值錢,為了能吃上大米,有的是人願意來填礦坑。

    所以高屋不以為意,他正在吩咐之時,卻看到遠處一道煙柱衝天而起。

    他臉色頓時變了。

    不僅是他,所有的管事都臉色大變,因為在那煙柱之後,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煙柱,從各個山頭上騰起。

    那是有大事發生的警示!

    “難道是朝廷派兵馬來了?”

    “快逃吧,逃到深山裡,逃到礦洞中,朝廷抓不住我們!”

    “可那樣的話,礦就沒了!”

    眾人議論紛紛,高層算是見識過些世面的,在濟州還帶著手下參與過濟州島之戰,大聲喝斥了幾句,將眾人安撫住,趕回各自崗位上穩定人心,他自己匆匆往外去,到了總礦司處。

    很快,有人騎著矮馬奔了過來:“太田町,太田町被遼人佔了,他們是衝著石見來的!”

    “什麼?”高屋一躍而起,滿臉都是驚色。

    如果是日本朝廷派人來,他絕對不會意外,但來的是遼人,而且遼國攻下長門之後,彷彿蛙跳一般,棄陸路不過,自水路直攻太田,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

    太田町是離石見銀山最近的一座港口,石見銀熔成銀條之後,都是從這裡秘密裝船,避過關所,暗中送往濟州,換取源義綱所需要的物資、武器、兵甲。太田町此前並不算十分繁華,甚至可以說沒有什麼攻擊的價值,對方卻直接來到這裡,其目標只有石見銀山了。

    “可知敵軍軍勢幾何?”驚駭了片刻之後,高屋又問。

    如果敵軍軍力不多,那麼還有可能僥倖,若是敵軍大舉來犯,只靠著礦區用於鎮壓礦工的三百餘人的啟用打手,可是沒有半點希望的。

    “敵軍軍勢成千上萬!”來稟報的傢伙心驚膽顫地說道。

    “我問的是具體多少人,你這個馬鹿,膽小鬼,是不是還沒有看清楚敵人就逃跑了!”望著報信者,高屋一肚子都是怒火。

    這廝並無本領,又吃不得山中的苦,只因為他是主公源義綱新納的小妾之兄,便得到了在太田町迎來接往的奉行肥差。這幾年間,他撈得的好處,比起高屋、石橋兩個出生入死的還要多,但到了關鍵時刻,他就什麼用處也沒有,甚至連清楚地打探軍情都做不到。

    “不對,這蠢貨,敵軍既然猝然襲擊,肯定對我們的情形已經有所瞭解,明知道這傢伙是奉行,卻還放他逃走……糟糕!”

    高屋終究是武將出身,想得更深一些,當他意識到不對時,卻已經晚了。

    離礦山比較近的一個山口之上,突然又騰起了烽火,法螺聲嗚嗚地響起來,那奉行還莫名其妙地回頭張望,卻被高屋一腳踹倒在地。

    “你怎麼不死在太田町,該死的,該死的!”連踹了那奉先好幾腳,直到身邊隨從將高屋抱住,他才停止。

    “高屋老爺,現在該怎麼辦,你不能亂,你是大夥的主心骨啊!”

    抱著高屋的隨從大聲呼道,高屋點了點頭:“品川大彥,你說的不錯,我會提拔你的!”

    那品川大彥是石見本地人,帶著一群山賊盤踞在此,綽號石見之狼,後來被高屋收伏,成了他身邊的武士。聽得高屋這樣說,品川感激萬分,向他大聲道:“高屋老爺,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看重!我願意帶著我的人,前去阻攔敵人,給老爺爭取時間!”

    高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記住,如果有什麼意外,你的兒子,我會將他撫養成人,讓他也成為一位老爺的!”

    此時武家方興,公卿老爺仍然身據高位和權柄,高屋背後的是源義綱,有資格繼承武家棟樑之位的大人物。他這個許諾,讓品川大彥感激涕零,帶著自己的山賊兄弟們三十餘人,真跑去攔截敵軍了。

    “把所有的礦工都放走,讓他們躲起來,將存貨搬入山裡,埋起來別被人發覺……”

    高屋開始發號施令,聽他說完之後,大夥都明白,他對守住礦區不抱希望。有一位管事獻策道:“老爺,何不先破壞礦洞?”

    高屋冷笑了一聲:“別蠢了,你們以為我真的放棄了這裡的銀山?告訴你們,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再回來為!”

    “啊?”

    “你們不相信?”高屋掃了這些人一番,心知這些人是礦上的骨幹,如果他們背叛的話,礦上的損失會很大,必須讓他們安心。

    他提高聲音:“你們只知道我身後是武家棟樑義綱老爺,但你們知不知道,義綱老爺並不是我們最大的主公,在義綱老爺之上,還有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

    “莫非是京城裡的某位公卿?”一位管事問道,但高屋卻是搖頭。

    “莫非是關白老爺?”

    “也不是,和我們的真正老闆相比,關白老爺也算不了什麼!”

    “難道是天皇?”

    “法皇?”

    管事們的問話,換來的都是搖頭,聽到連天皇法皇都比不上那位大人物,這些管事們的好奇心完全被提起。

    “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們每次運出去的白銀,都運到了濟州島,運給了東海王!”

    高屋這個“東海王”一說出,那些管事們一齊驚呼出來。

    管事們多是商人出身,可不是石見山溝裡沒有見識的平頭百姓,他們很清楚,如今控制著大宋、高麗、日本三國間航線的,就是宋國的那位東海王大人。他們可能根本不知道周銓的姓名,但是“東海王”這個綽號,卻是無人不曉。

    “出雲神社裡的巫女說過,東海王是海裡的龍神降世,他手下有一位葉楚童子,曾經奉他之命巡遊諸國,在出雲斬殺了陰鬼!”

    “我也聽說過,她還說終有一日,龍神會派遣葉楚童子再度前來,將日本從八岐大蛇的毒火中解救出來!”

    好吧,這些迷信神社巫女預言之人,自然不會知道,當初葉楚奉命行走日本時,曾經在出雲呆過不短的時間,將神社巫女睡個遍的事情。他們議論紛紛,聽得高屋也是一愣一愣的,然後乘熱打鐵道:“既然你們都聽說過東海龍神的傳說,那麼還擔心強盜們來石見麼?他們暫時奪走石見,很快龍神就會幫我們奪回來!”

    雖然親眼見過周銓的高屋,並不認為這位會是什麼龍神,但對周銓將奪回石見之事,他是深信不疑的。

    然後他看到一個管事狂熱地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一個護身符:“老爺說的不錯,這是神社巫女賜給我的護身符,據說得到了龍神法力的加持,上回礦難,他們都死了,為什麼我還活著,以前我都想不明白,現在我知道了,是龍神在保護我!”

    眾人一想,確實前不久的一次礦難中,這位管事和另外幾人都被埋,挖出來時別人都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卻唯獨他,不僅活著,身上連擦傷都沒有多少!

    “我也要去神社,乞求東海龍神的保護!”

    “是啊,我也聽說了,有東海龍神保護的商船,在海裡都能夠安全返回,甚至船行速度,都比沒有龍神保護的船要快!”

    管事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讓原本對東海龍神的說法並不相信的高屋都將信將疑起來。想起自己拜見周銓的那幾次印象,確實,周銓風姿儀態,給他一種神仙中人的感覺,與其相比,平安京中那些在面上敷粉、把牙齒塗黑的公卿們,就像是鄉下的土包子一般。就連傳說中神的子嗣擁有神性的天皇、法皇,也不過是猥瑣的土財主。

    “喂喂,你們別在這再議論了,趕緊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這可是品川君用性命為我們爭取的機會!”定了定神,高屋下令道。

    因為周銓被神化的緣故,這些銀山的大小管事們,這個時候再沒有什麼緊張感,被高屋驅趕著才小跑著去做事了。望著他們的背影,高屋心裡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來。

    乘著銀山停工的這段時間,自己或許也應該去出雲一趟,拜求一份有龍王神力加持的護身符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2
三三三、皮鞭、小刀、蠟燭和口供

    蕭嗣先抿著嘴,大罵了兩聲,揮手將繞著他不停飛的蚊蟲趕走。

    攻打大田町非常順利,他還故意放跑了銀山在大田町中的奉行,然後跟隨著奉行的足跡,找到了銀山礦區。只不過進入山區之後,事情開始變得不太順利了,先是一群瘋子般的傢伙,從山溝溝子裡鑽出來對他們放冷箭,其中還有一個不停象狼一樣嚎叫的傢伙,叫叫嚷嚷什麼,聽通譯說是“一騎討”,蕭嗣先才不會傻到自己獨自和這樣一個野人單挑,他可是此軍主帥,因此很乾脆地下令幾千人去單挑對方一個,直接將之砍成了肉泥。

    然後到了礦區,卻除了幾個傻乎乎的礦工,就逮住了一個管事,別的人都已經逃走。

    哪怕沒有破壞礦坑,沒有管事管理,沒有礦工下洞,沒有匠人冶煉提純,他就只能看著這裡的銀礦石流口水!

    雖然他已經決定,要將礦山獻與大遼天子耶律延禧,可是在耶律延禧正式派人來接收之前,他還可以狠狠收刮一番,能得多少,便得多少。這是他打的如意算盤,可現在礦上的局面,他這算盤如何才能實現?

    唯一的希望,就是被抓住的這個管事了。

    想到這,蕭嗣先臉上擠出生硬的笑:“讓他交待,這裡的管事和礦工,都躲到哪裡去了!”

    那管事被帶到蕭嗣先面前時,嚇得瑟瑟發抖,看起來下一刻就會尿褲子。

    聽到通譯翻譯過來的問話,他連連搖頭:“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如果知道,就和他們一起躲起來了!”

    “說謊!你是這裡的管事,這裡哪兒能藏人,你還會不知道?”不等蕭嗣先說話,充當通譯的高麗人就狐假虎威,一臉凶惡地向著那管事訓斥。

    然後他自覺有些僭越,於是又堆著笑臉只差沒有搖著尾巴,向蕭嗣先道:“這些日本人都是賤骨頭,老爺對他們越好,他們越不肯說實話,反而會覺得老爺和善好欺負。如果老爺拿鞭子狠狠他們,他們嘴裡喊著雅滅蝶就是倭語中不要不要的意思,其實心裡卻在說還要還要要更多,總之,日本人就是賤骨頭,越打越聽話!”

    “老爺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老爺只要結果!”蕭嗣先面無表情地道。

    那高麗人頓時興奮起來,自覺得了大老爺的授權,當下喚人拿來皮鞭、小刀,眼見天色黑了,他還沒忘要上火把、蠟燭,一臉獰笑地道:“今夜小人就拿出渾身解數,好生刨制這廝,老爺只管等著好消息就是。”

    見這廝一副如色狼見著美女的模樣,蕭嗣先這樣的荒唐憊怠人物,也不由得心裡一顫:日本人是賤,可你這高麗人看上去也毫不遜色的模樣!

    他卻不知,高麗人性格向來如此,二鬼子比真鬼子更壞,只見那高麗人一番手段下來,將那日本管事折騰得********不成人形,大小便失禁臭氣熏天,口中只是反覆念叨一句話,蕭嗣先有些不耐煩了。

    “他在說什麼,有沒有口供了?”他向高麗通譯問道。

    高麗通譯這個時候頭上也是冷汗直冒,他沒有想到,這個日本管事竟然如此耐搞,到現在還沒有回答出什麼有價值的問題。聽得蕭嗣先問,他不敢隱瞞:“他說,此銀山屬於東海龍神王,那些人都躲到了東海龍神王的神社去了,還說他也要去東海龍神王的神社,東海龍神王會保佑他……”

    還有一句,通譯不敢說,那日本管事還詛咒道,他們這些傢伙,必然會遇到東海龍神王掀起的風暴,他們的船永遠回不到家鄉。

    一聽到東海龍神王,蕭嗣先本能地就覺得煩躁。

    哪怕不知道日本人的信仰,他還是將這個東海龍神王與周銓聯繫起來,不由自主冷哼了一聲。

    “繼續,你不是說你很有本領的麼,全拿出來,若從他口裡得不到我要的答案,你就將方才的這些手段也吃上一遍吧。”蕭嗣先道。

    高麗通譯暗暗叫苦,卻無法拒絕,只能再度上前。他正要再折騰那名管事時,突然間,有人驚叫道:“大帥,你看!”

    蕭嗣先只是副帥,可是他根本不將耶律大石放在眼中,更不願意屈居其下,因此他的親信呼他,不敢呼副帥,只能喊大帥。聽得驚呼,他循聲望去,便看到太田町的方向,一道煙柱又沖天而起。

    “怎麼回事,失火了嗎,那群蠢貨,我和他們說過,做事要控制些!”蕭嗣先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的部下在劫掠太田町。

    但旋即他意識到,問題不對。

    如果是劫掠起火,火勢絕不只這一點,現在只看到煙柱沒有看到火光,分明是點起狼煙示警!

    蕭嗣先心猛然懸起,正想說什麼時,那個被折騰得奄奄一息的日本管事突然躍起,口中瘋狂大笑:“他來了,東海龍神王來了,你們都得死,一個都不要想回去!”

    這次日本管事用的話語,竟然不是日語,而是宋話!

    高麗通譯也被太田町方向再度起煙吸引了注意力,根本不曾妨備,那日本管事躍起時,還一把將高麗通譯手中的短刀奪了下來,直接捅進了對方腹中。

    高麗通譯就在日本管事的瘋狂大笑中斷氣,那日本管事還想撲向蕭嗣先,卻被蕭嗣先的護衛亂刀砍翻,眼見活不成了。

    蕭嗣先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只無形之手緊緊攥住了一般,不祥的預感將他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此時他才在得知銀山消息後的興奮中冷靜下來,開始考慮後果了。

    周銓怎麼可能放棄年產十萬斤白銀的大礦山!

    哪怕礦山落到了遼國天子耶律延禧的手中,周銓奈何不了耶律延禧,可又怎麼會不報復他這個引發爭端的人?

    “糟糕……”

    最可怕的事情,是銀山還沒有落到耶律延禧手中,而周銓的勢力就已經捲土重來,比如,他現在面臨的情形。

    “派人回去打聽一下,大田町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另外,給我將礦區翻個遍,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告訴大夥,所得我一半,各自留一半!”蕭嗣先大道。

    他雖然冷靜下來,可貪心終究未除,因此不捨得入寶山而空手歸。他手下倒還有清醒之人,聽到這個命令之後焦急地道:“大帥,我們後路就在大田町,此時應當趕緊回去!”

    蕭嗣先略一猶豫,然後哼了一聲:“我在大田町留了千餘軍卒守護,便是有大隊敵軍趕來,他們也足以堅守一段時間,況且我們不只一條退路!”

    “咦?”那部下一驚。

    蕭嗣先略露出得意之色,他在帶兵征伐女真慘敗之後,多少受了些教訓,因此此次動身之前,他已經做了準備:“我已令高麗人出兵太田川!”

    遼國與高麗合兵攻下長門,但在這之後,為了便於各自爭奪戰利品,雙兵分兵,遼國順著北部沿海進擊,而高麗則沿著南部沿海進攻。原本雙方雖然擬定了分兵合擊的計畫,但因為來自本國的大部主力尚未至,雙方都沒有正式動手。

    但蕭嗣先發兵之前,已經向高麗人下令,要求攻擊後世廣島所在的太田川,此時想必已經動手,將日本原本就為數不多的兵力吸引過去。這等情形之下,哪怕大田町被佔,蕭嗣先也可以帶兵南下,越過群山,順著太田川與高麗人會合。

    所以他沒有立刻回大田町,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希望看清楚敵人虛實,若是敵方不強,攻不下大田町,他二話不說就殺回去。

    但若是敵人太強,大田町守不住,他也會同樣二話不說,拿留在那兒的部隊當棄子,自己撒腿就跑,前去與高麗人會合。

    “該死,應該不是宋人,宋人來得沒有這麼快,耶律大石去了才十餘天,宋人調兵遣將準備好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他們再快做出反應,也應該是十餘天后!”

    蕭嗣先還抱有一絲僥倖心理,可就在他派人回去打探消息的同時,葉楚大步踏著遼人的屍體,走上了碼頭外的一座據點。

    奉周銓之命,趕來奪佔石見銀山後,他們日夜兼程,追於趕到一股南風,順利地趕到大田町,才到此處,就發現這裡落入了遼人的手中,葉楚本來還有些猶豫,擔心遼人奪佔的時間比較久,已經有了比較穩固的防禦措施,憑他們這些人難以攻下。但他手下如今多了韓世忠與宋行風這兩個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悍將,兩人拿人頭擔保,他們只需要一個突擊,便可以奪取碼頭的據點,為商會護衛軍開闢橋頭堡,這等情形下,葉楚准許他二人各帶五十人,從東西兩側開始登陸。

    事情如他們所說,二人竟然幾乎同時上岸,都是身先士卒,轉瞬間將遼人在岸邊的防守擊潰,然後會合一處,乘著遼人動搖的機會,又攻下了對方據點。

    五六百遼人,在他們百人的攻擊之下,竟然弱不禁風,瞬間崩潰!

    “嘖嘖!”

    望著拎刀踏血,大步向自己走來的韓、宋二人,葉楚忍不住嘖嘖了兩聲,同時感到了一種緊迫感。

    也不知自己家大郎是從哪兒將這倆人翻出來的,原本以為只是普通武夫,現在看來,竟然都是難得一見的悍將!

    “葉營正,我二人前來繳令,再向營正請戰!”宋行風遠遠地就大叫道:“此時正是乘勝追擊之時,切莫錯過機會!”(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3
三三四、各人的野心

    宋行風有自己的野心。

    在西軍之中,跟著劉延慶、劉光世父子,他們沒有出頭之路,只能棄這對父子轉投周銓。

    原本他以為,跟著周銓,當這個商隊的護衛,最多就是一個賺錢點的打手,今後休想再在戰場上立下功勞。

    哪知道在濟州島的士官學校之中,他學到的東西,比起此前十年總和還要多!

    前後學習時間,包括後來到秘密基地的訓練,總共加起來才是八個月,卻讓宋行風覺得,自己彷彿得到脫胎換骨的變化。

    以前在軍中他的一些疑問,現在得到瞭解決,更多此前他沒有注意到的問題,也被一一指出並獲得答案。

    特別是當火炮出現在他面前,展現出其可怕的威力之後,宋行風與韓世忠幾乎同時都拜倒在這種武器之下!

    “火炮之後,再無城牆!”這是宋行風對此物的評價。

    正是從火炮上,他們看出周銓的野心,那絕對不是一個豪商可以滿足的,甚至成為大宋樞密、參政,宰執天下都不會滿足!

    這樣的武器,發明出來天生就該用於攻城掠地,成就不世之基業,如同秦始皇嬴政一般,橫掃六合吞滅萬國!

    周銓造出這樣的武器,卻是秘而不宣,不將之交與朝廷,其內心深處所藏何意,韓世忠與宋行風隱約可以猜得出來,二人心中擔憂之餘,更多的是興奮。

    特別是宋行風,更是覺得若周銓沒有別的心思,根本就是浪費資源。

    正因為周銓有別的心思,他才拚命表現,特別是與韓世忠競爭,希望能夠壓過韓世忠,獲得周銓的重用。

    而他二人在正式進入部隊之後,果然脫穎而出,最短的時間內就調入特種護衛之中,並且當了基層軍官。

    “先不急,我們用不著著急,只要在這座島上,那麼無論遼人搶了多少、搶了什麼,最後都會交到我們手上。若搶的是我們的東西,他要交還的可就是連本帶利!”葉楚笑著壓了二人一把:“你們登陸辛苦,接下來煩勞你們控制住大田町,追擊之事,交由我親自來做!”

    “營正,我們不辛苦,還沒有打過癮,求營正許我繼續攻擊,留潑韓五一人在此便可以了!”宋行風滿眼都是熱切。

    留守能有多少功勞,只有追擊,才有可能抓住遼人的首領。方才宋行風已經簡略問過,這伙遼軍的頭領,乃是遼國遠征軍的副元帥蕭嗣先,他還是當今遼國天子的小舅子,若是能夠擒下他,這功勞足以讓宋行風再升一級,開始領先韓世忠。

    韓世忠雖然也很想追敵,但卻知道,功勞不可能給他們二人全佔,因此倒是沒有多說什麼。

    聽得宋行風還要請戰,葉楚面上笑容不改,但心裡卻哼了一下。

    宋行風迫切往上爬的心思表現得太明顯了,如今護衛軍中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想往上爬沒有問題,但為此要獨佔機會,不給同僚餘地,這就有些過了。

    而且說實話,象葉楚這樣陣列少年出身的,天生對同樣從龍川學校裡出來的少年有親近感,覺得他們打小就跟在周銓身邊,才是周銓的嫡系,而宋行風、韓世忠都只是半途加入的,終究是隔了一層。

    韓世忠因為娶了雕鐫義妹的緣故,還被葉楚高看一分,但宋行風麼……

    “宋隊正,若不想像遼人一樣,失去大田町被端退路,守備工作便必須做好。你們二人是打慣仗的,應當比我更清楚此事,令你二人守衛大田町,乃是軍令,萬勿有失,軍情緊急,我先去追擊了!”

    他話語隱隱透出幾分嚴厲之色,說得宋行風面色尷尬,然後葉楚便大步離開,留得宋、韓二人站在原地之上。

    韓世忠面色有些難看,宋行風更是呸了一聲,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就是怕我們立得功勞多了,官職超過他麼,何必說得那般冠冕堂皇!”

    自然,他這話是待葉楚走遠了些說的,倒不虞葉楚能夠聽到。韓世忠拍了拍他的肩:“兄弟,說話當心些,他年紀雖然比咱們小,卻是咱們的上官!”

    “背後說說吧,也只敢說與你聽。”宋行風一腳踢飛路上的一顆小石子:“韓五,有機會你當與周制置說一說才是,他們總有些瞧不起咱們!”

    “人有親疏遠近,這原本是常事,只要他不象劉家父子一樣沒掉咱們的功勞,你還怕什麼!”韓世忠沒有同意去周銓那裡打小報告,而是略帶鄙夷地對宋行風道。

    他也感覺到宋行風的浮躁與急切,這讓韓世忠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和在劉家父子帳下時相比,他們如今的處境已經好得太多。葉楚對他們雖然沒有像對陣列少年那樣看重,卻也基本做到了公平相待。

    歸根到底,還是宋行風自己太過急切了。

    他們背後如何議論暫且放過,葉楚離開沒多久,便看到一個日本人在向他招手,葉楚示意衛兵將那日本人放過來,片刻之後,那日本人就跪倒在他面前:“小人見過葉楚老爺。”

    那人是用日本話說的,葉楚在日本呆過一年,和無數脂粉女子打過交道,倒是學得了一口流利的日語,點了點頭道:“你認識我?”

    “小人在出雲神社見過葉楚童子,自然認得老爺的模樣!”

    想起當初在出雲神社的事情,葉楚眼前閃過一絲溫柔,他笑著問道:“我也記起來了,阿國現在好嗎?”

    出雲神社女巫首領始終名為阿國,聽他相問,那日本人歡喜地道:“女巫老爺相當好,看起來更年輕貌美了,若是得知葉楚老爺來了,她定然更高興!”

    “我正打仗,沒時間去看她們,等打好仗,我會去出雲一趟,另外,我為她尋到了一位財主,願意替她將大神社建起來,你可以先去告訴她,讓她高興高興!”

    “是,是,老爺如果說的打仗,是指和遼國人的戰事,小人倒有事情稟報!”

    出雲神社能夠對附近有那麼大的影響,很大程度上靠著他們分佈四方的情報網。這個日本人,就是出雲神社的狂信徒,同時也是眼線之一。

    “你說。”

    “遼國人攻入石見山中,山上沒有做什麼抵抗,但山中的礦工都跑了,他們得到的幾乎是一座空山!”那日本人道:“山上的老爺、管事還有礦工,不是躲入深山老林之中,就是逃往異地,其中有一部分,就向出雲神社進發。”

    “幫我聯繫上他們,讓他們盡快趕回石見重新開工!”聽得山上沒有怎麼抵抗,葉楚有些不高興。

    雖然銀山是由周銓控制,但實際上的管理,一直是源義綱的人在做,當敵人來臨時,他們竟然沒有做什麼像樣的抵抗,立刻就逃離了礦區,這讓葉楚覺得,這些日本人實在是對不住他們從礦區收入中所得的利潤。

    旋即他冷笑出來:這不正好麼,有這個藉口,正好將石見銀山直接收歸商會所有,源義綱的人即使不完全踢走,也要極大削減他的利益份額。

    大田町被攻佔之後,潰敗下去的遼人,就像受驚了的兔子一樣,飛速狂奔,最短的時間內逃回洞穴,讓葉楚想追都追之不及。

    他們的洞穴,就是蕭嗣先主力所在的石見銀山。

    “宋國人,東海商會?”

    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部將,蕭嗣先覺得自己都要七竅生煙了。

    最壞的事情發生了,不但來的是周銓的人,而且還在最短時間內丟掉了大田町。他本來希望大田町的守軍能夠幫他拖延一下時間,卻連這個最低的目標都沒有達到。

    他簡直有摁死跪伏在面前的傢伙之心了。

    他卻不知,他自己的如意算盤打得雖好,別人可也不是傻子。腳下這遼國將領,知道他慣於在不利局面下棄部逃走,事後還要將戰敗的責任推給戰死者,哪裡肯真正為他賣命!

    “告訴他們,立刻收拾好東西,現在出發,往東南走!”按住內心中的憤怒、不滿還有幾分惶恐,蕭嗣先面目表情地下令。

    不捨地看了周圍一眼,這一片群山之中,可是有不少礦洞,每年出產極多的白銀和銅,被擒的工人說,足以穩定地開採數十年!

    周銓這狗賊,為何如此貪心,非要獨佔這座銀山的利益,憑什麼不分點給他蕭嗣先?

    他正望著群山感慨,在群山之中,也有人悄悄仰望著立於山頭岩石上的他。

    “看來是東海龍神王的人來了,這些遼狗情況很狼狽……呵呵,我就說過,他們橫行不了多久!”

    高屋望著蕭嗣先的身影自言自語,他將一部分管事打發逃往出雲,但是自己卻沒有離得太遠,而是領著手下,就在附近轉悠。他們熟悉這邊山裡的一草一木,哪裡可以躲人、哪裡能夠獲得水和食物,他們都很清楚,因此,哪怕蕭嗣先幾乎要將礦區翻個遍,卻也沒有找到眼皮底下的他們。

    “老爺,這就太好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回來了!”一個手下道。

    “我只擔心一件事情,東海龍神可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物,我親眼見過他如何處置和獎賞部下的,我丟失了石見銀山,卻被別人收復……不行,我們還得立功,才可以不受他的懲罰!”高屋神情比起遼人來攻時還要凝重。

    “怎麼立功,去給龍神老爺的軍隊帶路吧!”一個屬下建議道。

    “帶路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就算去做,又能有多少功勞,這些遼國人看來是準備逃走了……我要拖住他們,不讓他們逃走!”高屋眼裡閃動著野心的光芒。

    他才不想一輩子在礦區裡當一個守衛頭目,他還想當武將,最好是為周銓老爺效力的武將!(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3
三三五、我真的很討厭豬隊友!

    耶律大石握緊的拳頭在發抖,他竭力忍耐,可是憤怒還像地心的火山一樣,在積聚力量,最後噴湧出來,化為他揮拳的行動,狠狠砸在身邊的木柱上。

    他手因為這一砸而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他也顧不得了。

    有衛士來上前為他包紮。

    周銓的火炮雖然被保密,但他改變戰場形態的另一項發明卻擴散開來:藥棉與酒精。

    餘裡衍沒有向周銓問火炮之事,她怕周銓為難,但藥棉與酒精可以救人性命,讓戰場上受傷的士兵有更大機率活下來,所以她向周銓請教了這個,專門安排人手來濟州學習。到現在,遼國大將身邊的衛士,基本都掌握了一點包紮消毒的技術。

    “蕭嗣先這個蠢貨,蠢貨!”耶律大石終於吼了出來,眼中不自覺中,竟然有淚水湧出。

    在他看來,此次遠征日本,是大遼振作的唯一機會,他們可以將遼國內部的許多矛盾,都轉嫁到日本來,而日本的礦產物力和人力,也能壯大遼國的國力,讓遼國在此後面對大宋或者金時都多出幾分底氣。

    可是蕭嗣先乘著他不在,擅自對石見銀山動兵,不僅破壞了他的計畫,將周銓從半盟友的位置推向敵人,而且還讓他損兵折將。

    因為海船尚不足的緣故,所以遼軍來長門主要借助了高麗水師的運力,運來的人數還不到五千,蕭嗣先以副帥身份帶去石見的就多達三千,而耶律大石這個主帥手中剩餘的人手,卻只有千餘人。

    “石見那邊的情形如何,有誰知道蕭嗣先是不是死了,這個狗賊死不足惜,可我那三千將士呢?”他憤怒地咆哮道。

    耶律松山也是滿臉痛恨之色,但是無可奈何,蕭斡裡剌滿臉羞愧,跪下請罪:“末將未能阻止蕭嗣先,還請大帥見責!”

    “和你們無關,蕭嗣先這廝該死,就算是我,難道能阻止他麼?你們這樣有才能之人,只能為部屬,而蕭嗣先這樣的蠢貨卻可以身居高位,這是我們大遼如今一切問題的根源!”耶律大石倒不至於遷怒他們。

    而且這事情,最大的責任還是在他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被銀山所迷惑,扔下大軍前去佔周銓便宜,也不會落到這種境界。

    他現在突然非常理解周銓為什麼要組織那個所謂的東海商會了,若沒有這個他一手建起的商會,想來在大宋內部,周銓同樣也要面對蠢材比人才多的窘境,不但處處受到這種小人蠢貨的牽制,而且在事後還要為這些蠢貨掃尾善後擦屁股!

    “大帥,大帥,朝廷來了使者,說是要見副帥!”

    “哼,來得倒快!”耶律大石吸了口氣,他知道這使者為何而來。

    果然,使者見不是蕭嗣先而是耶律大石來見,露出尷尬之色:“大石林牙,還是請國舅來見吧。”

    “那個蠢貨貪心周銓的銀山,如今後路被斷絕,我沒有兵力可以前去救援,因此他是不是活著我也不知道。”耶律大石懶得敷衍,直接說道。

    使者大驚:“什麼?”

    “陛下有什麼吩咐,只管說就是,我看看陛下究竟是怎麼想的。”耶律大石話語裡帶著怨氣。

    使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將一份文書交到了耶律大石手中。這份文書卻不是耶律延禧發出的,而是蕭奉先所書,文書中將蕭嗣先盛讚了一番,還說天子已經知道此事,對此亦很滿意,讓蕭嗣先立刻將攔下的濟州運銀船送往遼陽。

    至於蕭嗣先所請示若是周銓來討要當如何處置,蕭奉先說得非常明白:不予理睬,讓他去尋餘裡衍要去。

    耶律大石將文書撕得粉碎,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他猜出了蕭奉先的意思,哪怕拼著與周銓反目,也要斷絕文妃一派的這條重要財源。

    這就是典型地將私黨之利置於國家之利上,這原本是中原漢人書生大儒們最拿手的事情,現在遼國貴族也同樣精擅了。

    “我有一封奏書,你立刻回去,送與陛下……算了,你留在這裡,我另派他人為使!”

    怒過之後,耶律大石冷靜下來,知道必須尋找解決的辦法,他開口命令道。那使者聞言一驚:“陛下和相國還等我回話……”

    “你休想……”

    耶律大石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耳畔轟鳴,他聽到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得耳膜幾乎破碎,而他腳下的地面,也因為這轟鳴而震動不止。

    “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啦!”那個信使茫然地抬頭望天。

    耶律大石卻是臉色大變,他快步出來,看到長門港外,只見五艘大船,一字排開,將整個港口都封住。

    五艘大船上,都懸著張牙舞爪的蒼龍旗,那蒼龍旗上,還書有東海商會四個大字!

    “轟!”

    一個衝天的水柱,從海港外的大海中騰起,濺得在岸邊的高麗人一頭水。

    “火炮!”耶律大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周銓手中掌握著新式武器火炮,他從許多個途徑都證實了這一傳聞,但是周銓對這種武器看得很牢,自從遼河之戰後,再沒有讓這種武器曝光。

    可今日,周銓將之用了出來,僅從這一件事情上,就可以判斷出,周銓究竟是多麼憤怒!

    耶律大石感到了透骨的寒意。

    然後,他看到一艘小船靠了過來,船上的人在大聲喊什麼。耶律大石青著臉趕上前,海風聲中,隱約聽到那小船上的人在喊:“限半小時之內,棄船上岸,半小時之後,長門港中片帆不得下海!”

    “這是什麼意思?”那信使跟在耶律大石的身邊,茫然失措地問道。

    耶律大石回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哪怕對方是大遼天子派來的使者,他也管不得這許多了。

    他是真氣,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氣!

    周銓的意思,他已經很清楚,就是要報復他們攻擊石見銀山的行為!

    “你敢打我?”那信使大怒。

    “蠢貨,就是蕭嗣先的愚行,惹來了周銓的報復,他要毀掉我們所有的船!原本我可以和他談判解決的問題,生生被你們這些蠢貨弄成了現在的模樣!”

    “這怎麼可能,他才五艘大船,我們有十餘艘大船,還有二三十艘中型船,就算是撞,也把他們撞滅了!”那信使猶自不信。

    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剛才被他誤以為是打雷的聲音,其實是火炮之聲。

    耶律大石懶得解釋,他知道將有大問題來了,果然,片刻之後,高麗在長門港的守將王英氣急敗壞地跑了來,對著耶律大石破口大罵:“你們要去惹東海商會,如今惹來麻煩,卻連累了我們!你們這些遼人,除了貪心,別無用處!”

    本來遼與高麗聯軍,遼要借助高麗的水師,而高麗要借助遼的兵威,雙方互有所求,才能湊到一塊兒。但是在攻下長門之後,雙方在戰利品分配上原本就產生了矛盾,於是各擇一路進軍。但如今,遼人惹來了東海商會,讓高麗人新仇舊恨一起冒出,連面上的和氣都不能維持了。

    倒是耶律大石,這個時候還能保持部分鎮定,賠著笑臉道:“貴國若有損失,我們大遼包賠就是……”

    “你這高麗人恁的無禮,竟然敢在我大遼元帥面前呼喝!宋人也不過就是五艘船罷了,但凡爾等有半點勇氣,便可倚多打少,將他們滅掉!”那信使在旁叫嚷道。

    可是接下來,他就看到高麗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

    “來人,將他綁了,送上船去,綁在桅杆上,讓他看看他的勇氣能不能把宋人滅掉!”耶律大石心中氣極,他都不要顏面地要綁住高麗人,可那信使卻在這胡說八道給他搗亂!

    這種豬隊友還留著做什麼,不如藉著周銓的手將之處理掉!

    有周銓這個榜樣,耶律大石的膽子大了許多,竟然真令親信將信使綁在一艘船的桅杆之上,任他大叫大嚷,只作未曾聽聞。

    那些將他縛在桅杆上的軍士,嫌他吵鬧得慌,還順手將他的嘴巴堵起。在這過程中,因為他嘴中仍然威脅叫罵,又煽了他幾記耳光,讓他老實下來。

    這個時候,那信使才明白過來,遠離遼國之後,在耶律大石這樣手握著兵權的大將面前,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然後他看到,各艘船上的水手士兵,都在慌慌張張地撤離,有些船上還在抓緊時間搬運東西。

    在座鐘推出之後,半個小時這樣的時間單位也逐漸普及。可半個小時能有多長時間,沒多久,港口就傳出警鐘之聲,然後最後幾名水手也撤了下去。

    數十艘大小船隻上,頓時空蕩蕩的,只餘那名遼國信使。

    他所綁的位置正對著港外一字排開的五艘東海商會戰船,這五艘戰船之上,同時升起了代表攻擊的指令旗,然後就見一側舷窗打開,一口口艦炮露了出來。

    轟,轟,轟!

    為了防止艦炮的反座力將船推翻,所以艦炮並不是齊射,而是各門火炮輪流射擊。海上風大浪急,瞄準不易,不過現在雙方距離甚近,遼國與高麗的船又都是固定在錨位上,因此隨著炮聲響起,一瞬間,數十艘船上,全部碎木橫飛、櫓斷桅折!(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3
三三六、價值幾十萬貫的靶子

    周銓在青龍號上,用望遠鏡看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不錯,你們平時訓練得很不錯!”

    張順嘿的一笑,黝黑的面上露出自負之情:“大郎,不是我說的,我們這些人,只差沒有綁在船上了,無論航海還是炮擊,毫無疑問,天下第一!”

    “那是因為現在只有我們才有火炮,而且是在船上,若是在陸上,天下第一,也得問問陸上的兄弟們同不同意!”周銓身邊一將說道。

    正是炮兵指揮段銅,這個當初用炸·藥炸死仇敵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健壯的青年,個頭有些矮,但是粗壯的脖子和胳膊,可以顯示出他身體內藏著巨大的力量。

    他如今是周銓的炮兵總長,相當於營正之職,升職之快,在周銓手下可謂絕無僅有,也可以體現出周銓對於火炮的重視。而且他還是火·藥專家,精擅各種配方,如今在一座小島上配製火藥的百餘工人,都是他的學徒。僅僅為了制訂出一份正式的火·藥配製章程,他就冒過數次爆炸的危險,更別提試驗新配方時發生的各種事故了。

    所以,他升職升得快,但所有人都服氣。用葉楚的話來說,別人是戰時才提著一顆腦袋幹活,段銅可是天天提著腦袋過活。

    也只有他,才敢替陸軍炮兵與張順爭一爭,畢竟船上的炮兵,同樣有許多是他一手帶出來的。

    “呵呵,那是自然,哪年咱們煉炮,不炸掉幾十萬銀圓,若是用來造船,足夠添置十艘大戰船了,若是用來募兵,幾萬兵輕而易舉便可以募出來!”張順也沒有和他爭執。

    張順正說話時,又是一連串的炮聲響起,第二輪射擊開始了。眾人顧不得鬥嘴,都舉起瞭望遠鏡,觀察著這一輪的成果。

    “難得有幾十艘船給我們轟著玩兒,大夥要用心,這幾十艘船,價值也在三十萬塊銀圓左右,就算是我,一次弄出這麼多來,也要心驚肉痛好長一段時間啊!”周銓笑著道。

    他對第二輪射擊的結果同樣很滿意。

    “那艘船上有一個人!”有人指著一艘大船道。

    周銓咦了一聲,他這次給了遼人和高麗人半個小時撤走人手,目的是要打痛他們,同時又不讓他們傷筋動骨,好讓契丹高麗繼續去與日本打成一團,不停地放著日本的血。

    但那艘船上,卻還有一人,倒是有些奇怪了。莫非哪位船長想要與船共存亡?

    他舉起望遠鏡看去,卻看到一人被綁在桅杆上,看服飾是契丹人。這人的嘴巴也被堵住,正在拚命想要掙脫繩索。

    周銓眼睛一眯。

    這人分明是被遼國或者高麗綁在桅杆上的,按理說高麗人沒有這個膽量,那就一定是耶律大石干的。

    周銓並不敢忽視耶律大石,此人可以算是遼國睜眼看天下的第一人,他的許多建言舉措,讓周銓也拍手稱好,暗中讚歎。

    這一次,看來這傢伙要將壞事變好事,借自己的手清除一下看不順眼的人啊!

    也罷,就讓這廝借刀殺人成功一回吧,此人在遼國得勢,對周銓的幫助會更大些,畢竟他懂得什麼時候該妥協,比起那些頑固不化的保守派要強得太多。

    至於此人會不會把遼國國力壯大起來,甚至成為周銓的威脅,周銓是半點都不擔憂。

    畢竟他在遼國的豬隊友太多,有這些拖後腿的,莫說是耶律大石,就是周銓在遼國,也會舉步唯艱。他在大宋初時也是同樣,最後不得不跳出汴京,重起爐灶,弄出東海商會,這才算是擺脫了豬隊友的影響。

    耶律大石現在想要學他都晚了,他的優勢太明顯,東海之上的秩序已經形成,耶律大石完全沒有機會。

    “發出旗語,目標那艘船,下一輪射擊之後,我不想再看到那艘船了!”周銓下令道。

    片刻之後,旗語傳到,各船紛紛調整炮口。

    這就使得兩輪炮擊間的間隔稍長了些,在陸地之上,耶律大石也舉著一個望遠鏡,對著船這邊望了好久,他一直在觀察著火炮的模樣,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至於望遠鏡,在玻璃器皿普及之後,很快就有人發覺放大鏡的秘密,然後用玻璃製成放大鏡供老人使用。周銓在商會護衛中裝備望遠鏡,出征作戰時也有流失。這就使得無論是遼國還是宋國,甚至連高麗,都出現了仿製的望遠鏡,只不過論及質量好、清晰度高,還得東海商會所產作品。

    “他們是在調整方向……開炮了!咦?”

    耶律大石飛快地移動望遠鏡,便看到剛才綁著信使的那艘船,在一瞬間不知被多少炮彈擊中,不僅甲板上的船樓粉碎,就是船身自己,也迅速傾斜,分明是哪兒被炮擊穿了船殼或者船底,僅僅是五分鐘左右的時間,整艘船就沉入了海底。

    “該死,有此利器,在海上誰還能與之爭鋒!”耶律大石見此情形,喃喃地罵了一聲。

    然後就看到五艘東海商會戰船又調整炮口,開始自由射擊。

    足足轟擊了近兩個小時,停在港口之中的數十艘船,果然全部被擊沉。在這之後,東海商會的戰船掉頭離開,當真是揮一揮錦帆,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一地垃圾。

    他這邊走了,港中淒慘模樣,卻讓人欲哭無淚。

    整個港口的海面之上,全部是碎片,部分碎片上還燃燒起來,濃煙滾滾。有些炮彈落入陸地上的建築中,砸得斷壁殘垣一片狼籍。

    可以說,長門港町像是被颱風過境一般,糜爛一片。

    面對這種情形,耶律大石與高麗主將王英卻以手撫額,面帶慶幸之色:“還好還好,周銓沒有趕盡殺絕,尚有妥協的餘地!”

    以火炮這般威力,根本不懼他們這幾十艘船的反撲,周銓還給他們留下半個時辰撤離時間,甚至轟擊時還有意避開了港口,可以說是炮下留情了。

    雖然不知道周銓為何會炮下留情,但一場滅頂之災,只用幾十艘船就化解過去,他們算是大賺特賺。

    然後二人才開始心疼那些船。

    大船中有好幾艘都是從濟州島訂購的,價值不匪,就是那些中小船,也是高麗近些年仿造的濟州式,花費高麗國庫中不少存貨。

    “說好了,你們惹來的禍事,你們要賠,若是你們不賠,我倒要瞅瞅,你們還能怎麼回遼國去,游回去麼,還有你們要如何把援兵運來!”

    高麗的將軍王英指著耶律大石,有些氣急,他們真是被連累的。

    “放心,按價給錢,不會少得你們的,反正都是日本人出錢。”耶律大石很大方地說道。

    如他所說,這個錢,肯定要落到日本人身上,他要加大對日本人的搜刮力度。

    然後他想到一個問題,除去被蕭嗣先帶走死活不知的那些遼人他手還掌握的遼軍只有千人,靠這點兵力,想要在日本大肆搜刮,似乎不太可能。

    打發走王英之後,他眯著眼,然後轉向耶律松山:“松山,上回來投靠的那日本人,有沒有被蕭嗣先知曉?”

    “按照大帥吩咐,我將他藏在偏僻的地方,有專人看守,蕭嗣先並不知情。”

    “那好,把他帶來吧,現在是他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耶律大石在如今窘境之下,只能啟動他的備用方案了。

    周銓率領艦隊,在長門港中一番狂轟濫炸之後,便向著東北方向進發,只用了一日功夫,抵達了大田町。

    當戰艦出現在這裡時,大田町中的日本人很是有些麻木地望著這些新來的大船,最近這段時間,他們看著這座港町接二連三地有不速之客造訪,都有些習慣了。

    葉楚穿著筆挺的制服,立於碼頭之上,面帶微笑,迎接周銓。

    在他身後,韓世忠與宋行風二人神態各異,韓世忠是面無表情,宋行風則是滿臉堆笑。

    “你們都做得好!”與眾人一一見禮,周銓連道辛苦。

    當初決定動手,事起倉促,所以並沒有很充分的準備,葉楚來此所乘的兩艘船,雖然是飛剪船,可是一向是充當商船使用,船上並無火炮,他們能夠在沒有火炮掩護下奪取大田町,確實功勞不小。

    畢竟葉楚手中真正兵力,只有區區五百人。

    “這是韓世忠和宋行風二人的功勞,我原本是想要換個地方登陸的,他們看到遼人守備空虛,而且玩乎職守,抓住機會身先士卒,才有如此戰果。”葉楚答道。

    雖然不太待見這二人,但葉楚楚可憐還不致於隱瞞他們的功勞,說完這個之後,他又道:“後來港中的秩序維護,也多仰賴於他們二位。”

    周銓笑嘻嘻地點了點頭,又誇了兩句,目光在遠處的日本町人身上打了個轉兒:“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都是本地的商人富豪,聞說制置要來,都趕到這裡拜見!”不等葉楚說話,宋先風就搶著回應道。

    周銓看出來了,這些日本人看著韓世忠有些恐懼,看著宋行風則是有些巴結,至於看著自己,那就是恐懼和巴結合在一起了。

    自己到來,根本沒有通知他們,他們是在船隻接近時的旗號上才知道自己親臨的,這些日本人所謂的聞說拜見,看來這是宋行風弄出來的名堂。

    既然來了,總得對他們說上一些什麼吧……周銓心中冷笑著想。(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3
三三八、RB版三座大山論

    “日吉丸,你這只小猴子,你想要去做什麼!”

    大田町其實不是一座大町,只是一座因為港口存在而發展起來的小港町,但現在,町裡顯得異常繁榮,那些來自宋國的人到來後,在帶來了恐懼的同時,也帶來了大量的宋人銅錢,還有那些老爺們手中才會有的亮閃閃的銀圓。

    被稱為日吉丸的日本小孩,此時貼在牆邊上,回頭向著他老娘笑了笑:“我去看看能不能在宋人那裡找到活兒。”

    這廝已經十七歲了,但是身材矮小,看上去只有十三歲,他老娘知道他好吃懶作,哪裡是想去宋人那裡找活幹,更大的可能是去宋人那兒裝扮小孩乞討。那些宋人武士老爺,雖然殺起人來不手軟,可是如果聽話的話,他們總是很大方的。

    而且他們對少年孩童,總是帶著幾分善意。

    只不過,自家兒子用欺瞞手段獲得的善意,若是被識破的話,下場只會更慘!

    “別去,別去!”老娘在後邊叫道。

    日吉丸揮了揮手,滿臉笑嘻嘻的神情,腳步卻毫不停留,飛快地跑走了。

    他老娘有心想追,卻怎麼也追不上,只能流著淚,回到破敗的家中為他擔心。

    大田町並不大,日吉丸很快就到了他的目的地。

    “今日要給你們說的,是為何日本如此貧窮……”

    坐在石頭上、木樁上,足足有幾十個孩童,都是大田困的貧民子弟,從十一二歲到十五歲不等。日吉丸就是靠著個頭矮小象隻猴子,才混了進來。他在門口恭恭敬敬向說話的人鞠了個躬,然後悄然無聲地在人群最後排坐下,開始仔細聽著對方說話。

    “日本的平民百姓,之所以貧窮,並不是你們不夠勤勞,你們的父母,哪一個不是天不亮就出門幹活,太陽下山才能疲憊地回來?也不是因為你們不夠節儉,你們身上穿的衣服,哪個不是補丁打著補丁,你們當中許多人,吃過飯糰的次數屈指可數……你們知道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麼嗎?”

    “公卿老爺!公卿老爺!公卿老爺!”周圍的少年們一片呼聲,包括日吉丸都是如此。

    這段時日,他們天天來聽課,早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正是,根源就是你們的公卿老爺,他們坐在平安京中享受榮華富貴,但他們吃的喝的穿的,都要你們供養。如果他能夠好好地管理你們,幫助你們,庇護你們,那麼你們供養他們也是正常,但他們呢,卻只是派出代官來,代官到了這裡,要替他們搜刮你們,還要替自己再搜刮一份,所以你們不是說,受領跌個跟斗也要抓把土麼?”

    眾人都笑了起來,沒有想到,這個宋國人對他們日本的民間諺語也這麼熟悉,大夥都覺得很親切。

    “公卿、代官,這是兩座大山,那還有第三座,你們知道是誰麼?”說話的宋國人又問道。

    “是……”大夥都面面相覷。

    “那麼是誰讓公卿老爺和代官騎在你們頭上,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還要打你們罵你們,讓你們子子孫孫,都沒有出頭之路!”

    “是朝廷!”日吉丸忍不住道。

    坐在上面的宋國人點了點頭:“就是你們的朝廷!那麼,你們覺得,誰最能代表朝廷?”

    眾人相互對望,沒有人作聲,畢竟那名字在日本還是禁忌。

    還是日吉丸,他忍不住說道:“天皇!”

    “是,天皇!”宋國人一擊掌道:“公卿是天皇任命,世代繼承,代官是公卿們委派的,如狼似虎,至於你們,有沒有出頭之日?”

    當然是沒有的,在日本,一介平民,想要爬上去,難比登天。

    “難道說你們宋國就會好些麼?”也有人覺得不服氣。

    “宋國當然要好,好得太多,我們沒有天皇,我們只有皇帝,如果皇帝昏聵,我們的大臣可以罵他,甚至廢黜他!我們的公卿,不是因為他祖上是公卿,他就能夠當公卿,而是通過讀書、學習和公開的考試選拔出來的,他的父親可能是農夫,可能是一個小市民,可能窮得什麼都沒有,但通過努力,他的子孫可以成為大官!我們沒有代官,地方官員,是朝廷從考試中選擇人才任命……”

    在那宋人的口中,大宋,簡直就是理想國度,世界的燈塔,人類希望國之所在!聽得這些日本孩童們如痴如醉,一個個都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自己也在這希望國中,該會是什麼模樣。

    也應該可以當一個大官吧……

    也能夠入朝成為公卿吧……

    甚至也可以成為,能夠廢黜皇帝的宰執大臣吧……

    日吉丸眼中閃閃發光,全是嚮往之色,然後那人又擺了擺手:“今天你們來了,我要先教你們十個漢字,漢字乃是最完美的文字,若非如此,中原也不會成為最好的國度……”

    好一會兒之後,一堂課結束,那人親自給每個來此的孩童都發了食物,包括一塊烙餅、一個小飯糰還有三枚糖果:“烙餅和飯糰,你們在這裡吃掉,糖果記得該怎麼處理嗎?”

    “自己吃一顆,剩餘的交給家裡的大人,讓他們也嘗嘗什麼是甜蜜的滋味!”這一次不是日吉丸,而是別的孩童大叫出聲。

    日吉丸每次都是將糖果自己吃了,可是一顆都沒有給他老娘留下。

    他分到糖果之後,倒沒有忘記得那人說了聲謝謝,不過才直起身,他發現那人神情有些古怪,然後向著自己行禮。

    這讓日吉丸嚇了一大跳,片刻後醒悟過來,回頭望去,只見他們講課的小院子外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宋人的身影。

    這幾個宋人,都穿著筆挺的制服,看上去極為乾淨利落,而且一個個精神抖擻,讓人看了就心生羨慕。

    “九河道長!”周銓在門口,向著這個舌爛蓮花的道人行禮。

    這位九河道長,可是在流求歷練出來了,論及給當地土著洗腦,誰也比不過他。

    此前林靈素病重,九河從流求返回探望,聞說葉楚要來日本,他立刻自告奮勇,要跟著來日本。他極有語言天賦,在濟州時就學會了高麗語與日本語,因此到這邊來,說起話來日本人都能聽得懂。

    周銓給了他一整套的日本資料,還在船上,他就擬出了日本“三座大山”的說法。

    兩人見禮已畢,九河將這些日本少年都放走,然後笑道:“制置如何有空來我這裡。”

    “我剛到,聽聞道長在此上課,故此趕來旁聽,葉楚、韓世忠和宋行風他們可以用刀槍打下這片土地,我委派的文吏可以治理此地,但要想鞏固這邊的統治,須得靠道長呢!”

    “哈哈哈哈……”九河道人對周銓的誇讚,也不謙遜地接受了,他自己有些意氣飛揚,每次在教育土著、給土著洗腦的過程中,他總能得到無與倫比的滿足感。

    “只不過這邊只有些小孩子,道長這是從娃娃抓起?”見他這模樣,周銓調侃了一句。

    兩人甚是熟悉,彼此間也偶爾開開玩笑,九河道人是林靈素的弟子,也得了林靈素的交待,道門想要興盛,非得交好眼前這年輕人不可。因此他不以為意:“我倒也想多招些大人來,只不過這些日本人,順民當慣了,聽我所說聽不進去啊。”

    “畢竟沒有陳勝吳廣。”周銓點點頭。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沒有這樣的首創之人,自然就以順民居多了。雖然日本人也會偶爾鬧點暴動什麼的,但放在中國,這只能算是騷動而且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有某派權貴煽動挑事,他們才會如此。

    “所以我想了點辦法,把這些孩童們召來,他們會把糖帶回去,想來家長就會問他們在這裡聽了什麼,雖然間接了些,日積月累之下,遲早他們會受影響的。”

    他二人一邊對話,一邊繞著九河的道觀走了一圈。因為葉楚等奪佔此處的時間並不久,所謂的道觀,其實是當地人的神社。原本神社的住持被遼人殺了,九河道人來此之後,拆了神像,換上三清牌位,便算是道觀了。

    “道長在這裡呆了些時日,覺得……此地我們可以久佔麼?”周銓問道。

    之所以遲遲未對日本動手,而且想方設法要將大宋的權貴全都綁上來,周銓是有所擔憂的。

    雖然中國人稱日本為小日本,但放到歐洲去,無論是人口還是領土面積,都是妥妥的大國,英德二國,面積都沒有它大!即使是此時,其人口數量也是不少,東海商會目前的人力有限,若是這裡變成一團沼澤,會將東海商會有限的力量陷入進去,影響周銓的計畫。

    “久佔沒有問題,但要奪取,恐怕有些艱難,非是一代人能成。”九河道人低聲道:“日本人不介意他們頭頂上坐著的是哪位主人,但是,他們貌似溫順,實則不臣,而且他們太會學習了,我恐不須一代人,他們就能學得我們的東西,學成之後,必反噬其主……”

    九河的話還沒有落,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猴頭猴腦的日本人被周銓的衛士抓住,看起來他是想接近周銓!(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4
三三九、分而治之

    被抓住的正是日吉丸。

    課堂散場之後,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呆在遠處,注意觀察周銓與九河。當他發現九河與這個明顯是宋人中最大官的人物關係親近,一個念頭浮了起來,讓他做出這樣的冒險之舉。

    勃勃的野心,在他瘦小的胸膛裡跳躍著。

    因為年紀和經歷的關係,他恐怕是所有來聽九河講課者,最能明白九河道人所說的意思者。

    而且九河也給他描述出了一個無限光明的前景,這讓他覺得,自己應當為這個前景做些什麼。

    當然,他不是那種願意為了偉大理想而獻身的人,他只是想通過自己所做的事情,在那個光明前景來臨時,換取更高的位置和更大的利益。

    因此他想著靠近周銓,但卻被衛士攔住,他還想像對付代官老爺的隨從那樣,從肋下鑽過去,結果被死死摁住,險些架上了刀。

    “我,我,幫助,朋友!”他大叫道。

    用的是漢語,他倒是個聰明的人,跟著九河道人聽了幾天,頗學了幾個漢字。

    周銓一笑,向九河投來詢問的目光,九河微微點頭:“此人年紀已經過了十五,不過每日都來聽,我也不阻攔,他反應倒很靈敏,而且有些東西,別的孩童聽得未必懂,他卻很懂,能舉一反三!”

    “聰明人就好辦,讓他過來吧。”周銓道。

    日吉丸被帶到了周銓面前,他跪下去叩首,周銓也不扶他:“你想見我,還是想見九河道長?”

    “我想見老爺你,我可以當你們的朋友,幫助你們!”日吉丸道。

    周銓聽得啞然失笑,周圍的護衛則是面帶怒意。

    這廝是什麼玩意兒,猴頭猴腦,說他是人都是抬舉他了,竟然也想當週銓的朋友!

    卻是日吉丸學得時間短了,他只知道朋友是能幫助別人者之意。否則他絕對不敢自稱是周銓的朋友,就算是給周銓當走狗,他都不夠資格。

    好在周銓不是在乎這點小事之人,因此沒有與他計較:“他想要什麼,讓他直接說吧。”

    “我想要去天下,散佈九河道長教我們的學問,讓天下百姓都知道,為什麼我們日本這麼落後,大宋那麼發達!”

    這可以有!

    周銓聽得眼前一亮,看了九河一眼,笑著道:“道長在此辦學,可是結下了碩果!”

    “呵呵,此人在日人當中,算是狡黠多智者,制置覺得可用?”

    “無論可不可用,對我來說,有什麼損失麼?”

    兩人相視一笑,周銓轉向日吉丸:“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叫日吉丸……”

    周銓聽得這個名字,再看到這廝猴頭猴腦,心中一驚,再問九河道人,才知道日吉其實是日本人信奉的一位神祇之名,因此日吉丸這名字,不少平民都用作給自己兒子當名字。

    只不過這名字加上這長相,周銓覺得實在有些巧合了點。他又打量了一番,然後微微一笑,隔著幾百年呢,而且地方也不對,這位怎麼可能是那個日本的野心家猴子秀吉?

    “這個名字不好,我給你取一個姓名吧。”周銓說道。

    日吉丸大喜,跪在地上,連連叩頭謝恩!

    要知道此時日本,甚至直到明治維新之時的日本,平民百姓大多都是有名無姓的。周銓賜日吉丸姓名,對他來說可是大恩!

    “你姓侯,王侯卿相的侯,名字就從你的本名日吉丸中取一個吉字,我再賜你一個秀字,秀美江山的秀,你就叫侯秀吉吧。”周銓面無表情地道。

    “侯秀吉……侯秀吉……侯是王侯卿相的侯,秀是秀美江山的秀,我叫侯秀吉了,我有名字了,我叫侯秀吉!”

    那日本人歡喜得在地上直打轉兒,周銓看到了他充滿野心的雙眼,他強行忍住,才讓自己沒有笑出聲來。

    好吧,一位滿腦子推翻三座大山思想的猴子秀吉,將要開始他新的人生了,對他能把日本弄成什麼模樣,周銓很是期待。

    “你準備怎麼做?”周銓向侯秀吉問道。

    “小人有一個主意,道長老爺說的道理非常易懂,但是來聽的人太少,小人要去每個村子,將他的道理說給村民們聽!”

    周銓點頭表示認可他這種方式,然後又給他出主意道:“你這樣去的話,容易被朝廷發覺,這樣吧,我們會給你一點支持……”

    一聽到贊助,侯秀吉眼前就開始發光了,他可是知道,這些宋國人身上有的是錢,哪怕只是給他小小的支持,對他來說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我們會給你置辦好一批雜貨,你就以一個貨郎的身份,穿梭於各個村子。這個身份行走各地,不會引起懷疑,另外,你還要小心,自己要琢磨一些對付抓捕的技巧!”

    “是!是!多謝老爺!”侯秀吉連連躬身。

    周銓既然下達了命令,執行起來就非常快,轉眼之間,一副貨郎擔子已經出現在侯秀吉面前,他激動得熱淚盈眶:雖然只是一副小貨郎擔子,可卻是他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份資產!

    他深信,自己能夠憑藉這一份資產,打拚出不一樣的未來!

    看著他挑著那份擔子遠去,九河道人忽然失聲笑道:“若是這小子背著這擔子走了,卻不完成他的任務,制置,你這活財神這一筆生意可就蝕本了。”

    周銓也笑道:“這一筆蝕本,還有下一筆呢,道長想想看,投到這小子身上才多少錢,兩三塊銀圓罷了,這樣的投資,我可以弄一萬個,哪怕其餘都虧了,唯有一個成功,那就是大賺特賺,十倍百倍地賺回來!”

    九河道人倒沒有往這細想,低頭琢磨了會兒,他抬起頭,欽佩地看著周銓。

    身為道士,想要壯大道門,琢磨人心是必不可少的,所謂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九河自問自己對世情看得很透,但與周銓一比,他又覺得嚴重不足了。

    自己是人生經歷許多才想明白的問題,而周銓卻彷彿生而知之,才這麼年輕,就已經一清二楚。

    “制置之才,莫非天授?”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哈哈,道長上通九宵,下游九泉,是否天授,道長豈有不知之理?”

    兩人相視一笑,九河岔開話題:“制置想著如何處置日本?”

    這是承接此前兩人被侯秀吉打斷的討論,日本國土面積不小,人口眾多,有將近七百萬人,若加上各種隱瞞的人口,其數值可能接近千萬,而東海商會如今直接控制的人口,濟州島上約有二十萬,流求島上約有十二萬,兩者相加也不過三十二萬,以這點人口,遠渡重洋,想要徹底佔領日本,顯然不現實。

    周銓看了看左右,確認沒有日本人在場,低聲說了四個字:“分而治之。”

    “哦?”

    “源義綱這枚棋子要好好用一用,另外,在日本地方上有力的豪族,也要尋一些出來,扶植他們成為軍閥對抗其中央,待日本如今朝廷解體之後,再令這些豪族互鬥,勿令其統一,向這些軍閥派遣顧問,潛移默化,使其子弟親我。令其擇選優秀,送至濟州流求留學,授之儒道之學,再使其回國為官……”

    聽到周銓要招收日本學生,九河的神情本來一肅,但又聽說是授之儒道之學,他便笑了起來。

    儒道之學不是不好,放在現在,仍然是很先進的治國顯學,但是,對於立即提升日本的國力,作用並不是很大。學不到造船、大炮、機械、火?藥等直接壯大國力民生具體學問,去搞形而上的儒道之學,周銓的計畫,著實有些坑日本人。

    “若日本覺得尚有不足呢,非要學習機巧之學,你又不好直接阻之?”

    “簡單,派遣一二學者遊說日本,傾其舉國之力,製造永動機械。”

    “那是何意?”九河愕然。

    周銓笑而不答,所謂永動機械,至少周銓看來根本無法實現,若是日本對於實學非常感興趣,他又無法直接阻止,那麼就想辦法將它們引到歪路上去,勒緊褲帶用舉國之力去研究不可能的永動機,等日本人醒悟過來,已經浪費幾十年時間和一代最聰明的學者了。

    就讓日本為了人類的科學進步去證偽吧,中國還是踏踏實實做些能夠真正提升國力、增強國防的事情。

    他們這番談話,旁人並未聽到,就連周銓的衛士,都只是聽得零星半點。九河暗暗記住周銓的計畫,在心中,有一種自己見證了歷史的感慨。

    而挑著貨郎擔子的侯秀吉,此時也回到了家中。

    他母親聽得聲音,出來一看,然後嚇一大跳:“日吉丸你這個馬鹿,這是從哪兒偷來的,難道是從宋人老爺那兒偷的?你還要不要命啊,天神啊,我怎麼生出你這樣一個混蛋?”

    “少囉嗦了,老太婆,這是給你的,從今天起,我就要為一個偉大的目標去奮鬥,老太婆你就等著過好日子吧,到時候,我會給你找十個八個美麗的兒媳婦,你好好享福,天天就像吃這個!”侯秀吉道。

    遞給他母親的是糖,此前他每次都是自己吃掉,但今天,他有了一個遠大的理想,哪裡還會將區區的糖放在心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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