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風華 作者:聖者晨雷 (已完成)

 
mk2258 2016-4-16 07:13: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8 60274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4
三三九、侯秀吉與****喜二郎

    日吉丸他老娘看到糖,臉色變了。

    她嗚嗚大哭:“別人家的兒子去宋國人那裡拿了糖,都會回來分給父母,你這沒良心的小混蛋,每次都是自己吃掉!”

    日吉丸不免有些尷尬,他嘿嘿笑了兩聲,卻聽得母親又說:“今天你總算有了點良心……不對,這糖是不是你偷來的,和這貨郎擔子一起偷的,為的是讓你老娘替你頂罪?”

    “胡說什麼呀,老太婆,你是我媽,我怎麼會害你!放心,這是我奉承老爺們奉承得好,老爺們賞我的,擔子也是,他們聽說我有老娘要養活,所以給我弄了這個貨郎擔子,明天開始,我就要走村串戶,去賣小貨去!”

    看到母親還是一臉不相信,這小子又道:“對了,以後別叫我日吉丸了,宋國的老爺賜給我新的名字我叫侯秀吉,王侯的侯,秀美的秀,日吉的吉!”

    “呸,我才不相信,你這樣的傢伙,還會如此!”母親呸了一口:“我要去打聽打聽,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事!”

    她心中疑惑,當真跑到外邊去打聽去了。

    侯秀吉這次沒有撒謊,因此並不怕她去問。他是個聰明的人,在家裡收拾一番,開始琢磨著接下來該怎麼去做。

    “九河道長的話非常有道理,我們日本也應該實行科舉制,廢除公卿世襲,還要限制天皇的權力此前農民不懂這個道理,因此不曉得出來反抗,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道理告訴他們。不過大多數農民都是愚鈍的,指望所有人都明白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走村串巷,要做的不是鼓動所有人,而是鼓動和我一樣的聰明人。”

    聰明人可以誘之以利。

    只要能從宋國人這裡獲得支持,宋國人拿出很少很少一點利益,那麼就足夠讓他拉出一支精幹的隊伍,將宋國人的三座大山道理,傳遍日本的河川山溝。

    等貧苦的農民意識到自己面臨的痛苦根源,他們就像火山一樣爆發,那個時候,他們需要領頭之人,自己,就是這個領頭之人。

    想到這,侯秀吉美滋滋笑了,他現在需要找幾個幫手,這一點對他來說,並不難。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母親這一走,足足大半天才回來,他肚子早就餓得咕咕亂叫,才看到母親大步而回的身影。

    “老太婆……”

    “住口,你要稱呼我母親!”他母親眉頭一豎:“或者母上大人!”

    侯秀吉愣了一愣,這才覺得,自己母親似乎有些不一樣。

    以往她是一個卑微的彎著腰的彷彿隨時準備跪下的存在,但這一刻,她和男人一般,龍行虎步,健步如飛,而不是邁著小碎步奴顏婢膝。

    “老太婆,你這是怎麼了……”

    侯秀吉母親伸手抓過一根枯柴,對著他就抽了過去:“說了要稱我母親或者母上大人!”

    “哇哇,老太婆,你來真的?”

    “當然是來真的,我以前幾十年都是白活了,還是九河道長給我講道理,我才明白這世界為何如此黑暗,我們女人,我們日本的女人為何過得如此艱難!”

    秀吉一聽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對。

    這彷彿是他的台詞啊,怎麼母親嘴裡卻說了出來?難道說,母親也要和他一樣,去傳播造反的火種?

    “老太婆,你這麼蠢的人,千萬別亂來啊!”

    “我以前是很蠢,但從今天起,我不但不蠢,反而眼明心亮,為什麼大宋國的女人就可以拋頭露面,甚至還可以成為大學者、大文學家,而我們日本女人,只能整天背著個枕頭侍候男人孩子,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宋國有位叫李清照的女子,她的詩詞能夠壓服所有男人,她甚至還編成了一部所有有學問者都佩服的字典……我現在讀書是晚了,但爭取自己的權力,卻還不晚!日吉丸,從今天起,你要幫我做家務事!”

    最初時侯秀吉簡直被自己母親震住了,但聽到最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自己母親明白後最迫切的改變願望,也就是讓自己給她做家務啊。

    “那可不成,老太婆,你好好地呆在家裡吧,外邊的事情,是我們男人的……算了,我懶得在家裡吃飯,我去町裡吃,你自個兒在家裡發瘋吧!”

    侯秀吉說完之後,撒腿就跑,他身上本來沒有錢,但宋人送了他一擔子雜貨,隨便拿幾樣出來賣掉,混一頓飽飯吃沒有問題。

    他跑得快,他母親攔之不及,在背後看著他跑遠,叉腰哼了一聲:“這樣不行,這樣他們不會聽,我知道了,九河道長說,要想真正爭取到我們女人的權力,還必須讓全日本的女人聯合起來!只要我們聯合起來,男人就不敢欺負我們,如果他們還欺負我們,那麼,我們可以選擇去宋國,在宋國,女人的地位要高得多……”

    這對母子,都將宋國當成了傳說中的希望之國,他們開始自己的“事業”,而周銓和負責此事的九河道人,並沒有將這對母子放在心上。他們也不知道,後來這對母子在日本掀起多大的一場風潮!

    周銓在大田町過得輕鬆,那邊耶律大石在長門町就過得一點都不輕鬆了。

    東海商會的炮火摧毀了高麗與大遼的聯合船隊,這一幕不僅他自己看到了,長門港的許多日本人也看到了。

    這些日本人原本是非常好統治的,當他們到了這裡,將日本官府驅逐走後,這些日本人對他們滿是敬畏,極其服從。可當他們的船被周銓摧毀後,事情就漸漸起了變化,日本人開始陽奉陰違起來。

    “徵糧不順!”

    “徵人不順!”

    “稅收不順!”

    “就連為了戰馬徵集些草料,也不順利!這些日本人膽子這麼大,難道以為我真不會殺人嗎?還有,你們這些蠢貨,這點事情,自己不會解決,非要來問我?”

    聽得耶律大石殺氣騰騰的這句話,底下的部將們一個個灰頭土臉。

    “讓****喜二郎這狗雜種來見我!”看到他們都這模樣,耶律大石嘆了口氣。

    也不怪他們,東海商會火炮的威力,讓眾人都對此次日本遠征之行失去了信心。

    且不說他們原本的船已經變成了碎片,就算遼國與高麗又派了新船來,誰知道周銓是不是再回來轟一趟?

    如今他們是孤懸海外,生存與否,都得看周銓的心情,哪裡還想著做事!

    自己人派不上用場,那麼就只能看看日本土著了。

    沒有多久,日本人****喜二郎出現在耶律大石面前。

    這廝四十餘歲的年紀,面上法令紋極深,一見耶律大石就拜倒在地:“小人叩見大人!”

    “起來吧,喜二郎!”耶律大石上前親自將之扶起,和顏悅色地道:“有件事我要麻煩你一下。”

    “大人不必這樣客氣,只管吩咐就是。”

    ****喜二郎畢恭畢敬地說道,面上沒有絲毫怠慢。遼國和高麗人佔領了長門之後,他這個原本在代官手下任奉行的小吏員,被耶律大石選中,成為現在的長門町知事,在這過程中,少不得要替遼人和高麗人做一些違心的勾當。

    故此,他很清楚,遼人如果失利,還可以逃回遼國,他卻是無路可走,必須全力幫助遼人獲勝。唯有如此,他的榮華富貴和身家性命,才能夠得到保障。

    “喜二郎,我需要一支由日本人組成的軍隊,十五至四十歲之間的青壯組成,人數是兩萬。”耶律大石說道。

    “啊……”

    “只不過聽說在徵召的過程中似乎遇到了一點麻煩,因此我準備拿一些人頭來解決麻煩。”耶律大石滿臉和氣,可說出的話來,卻是陰風陣陣:“你可以擬出一份名單來,三天之後,這名單上的人,腦袋將在町中掛起。”

    ****喜二郎哆嗦了一下,滿心都是恐懼,但過了會兒,他又覺得暗喜。

    這份名單由他擬定,那也就意味著他的一個念頭,可以決定許多人的生死。那些人要求活,就得將財產、子女和良田美宅給他送來!

    “是,大人,我一定不負重望!”

    “你好好做,我們在日本需要堅定的朋友,只要你做得好了,以後可以面見大遼天子,再回到日本,封王封侯,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耶律大石又許諾道。

    這種話沒有什麼意思,所以****喜二郎面色沒有什麼變化,耶律大石見狀又道:“待人手招集齊了,我要在長門檢地,重新施行頒田收授法,所有願意為大遼效力者,授予土地。若是能在戰場立功,還有功勛籍田。象喜二郎你這樣的,我會發以職田初步訂是發給你五千石產量的職田!”

    喜二郎頓時跳了起來。

    他如今為遼人幹活,收入並不穩定,主要靠賞賜,還有自己上下其手從中漁利。

    但聽耶律大石的意思,則是要建立穩定的職田,這對他來說,是將自己的身份由下級官吏轉為上級豪族的大機遇!

    “大人放心,我會在三天之內將名單交上來,若大人能夠給我一百名大遼士兵相助,我可以在一個月之內,替大人招募一萬名青壯!”

    “好,不愧是我所信任的人!”耶律大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骨頭都拍酥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4
三四零、RB董卓之初始篇

    整個平安京,這幾個月再沒有歌舞昇平,有的只是冷肅與恐懼。

    先是女真人,然後是遼國和高麗人,再後來還有宋國人,幾乎是日本人聽說過的“列強”,彷彿約好一般,幾乎同時對日本下手。

    當九州島被金人打入時,日本朝廷就發生了爭執,他們最先爭的,竟然不是如何收復失地,將金人趕出去,而是責任在誰。

    白河法皇當然不承認是他的責任,攝政關白藤原忠實也不承認是自己的責任,白河法皇想以此為藉口,將藤原忠實換成藤原氏家的別人,而藤原忠實也同樣想以此為藉口,讓白河法皇“還政天皇”。

    總之就是大撕特撕,白河法皇雖然佔據上風,卻一時半會奈何不了藤原忠實。

    還沒有等他們撕出個勝負來,遼國和高麗人來了。

    遼國人來倒還罷了,畢竟那是一個自唐末就稱雄於中國的政權,高麗人與日本人打交道的時間可久了,雖然此時高麗離中原近,比起日本更文明發達,故此日本不存在瞧不起高麗的問題,但是被這個國家欺負,還是讓日本朝野受到極大震動。

    白河法皇面臨這種情形,終於怕了。

    畢竟這個國家的皇家是他們,別人都可能投靠外國,唯獨他們,就是想投靠外國,也遠比不得現在自在逍遙。

    於是白河法皇主動讓步,不再追究導致諸國入侵的原因,而是與藤原忠實和解,雙方都召集忠於自己的武家,包括白河法皇最為倚仗的北面武士。

    平忠盛與源為義自然都在其列,而且因為出使大宋失敗的緣故,他們此行算是戴罪立功。

    平安京院御所的寄棟造下,白河法皇扶著一個使女,看著跪在面前的這些武士們。

    幾百名武士跪在院子內外,使得整個院子都顯得有幾分擁擠,他們代表著拼湊而出的數萬士兵。

    看到這些武士,白河法皇心裡有些感慨,如果他們都是真正效忠於自己的,那該有多好。

    “諸君,皇國興亡,就寄託與諸君了,余在此謹作承諾,將高麗蠻子趕入海之後,朕將興大軍起義師,征討高麗,到時候高麗之土地,朕與公卿皆不取分寸,盡數分賜與諸位,以為安堵!”

    “大陸上的土地!”

    不僅是底下跪著的武士,就連白河法皇身後侍立的攝政關白藤原忠實,在這一刻呼吸都急促起來!

    日本人對於大陸上的土地有種天然地嚮往,一是因為其本土火山地震颱風頻繁,讓他們內心深處不自安,二則是因為大陸上的國度更為富庶、先進,他們非常想也躋身其中。

    而白河的宣告,令眾人都興奮起來。

    此前並沒有聽到這種說法,顯然,白河法皇此舉,是要給眾人一個驚喜。不過武士們高興,藤原忠實卻不高興,白河法皇的宣告事前根本沒有和他商議,這分明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當面挖角!

    藤原忠實心中雪亮,知道法皇想要憑藉這個,收攬武士之心,從這些武士的態度來看,法皇此舉確實有效。

    他低著頭,正在思忖間,卻看到跪著的源為義抬起頭來,向他使了個眼色。

    “諸君前去準備吧,一個小時之後,大軍出發!”白河看了一下襬在大殿之中的座鐘,又開口說道。

    “聆聽鶴音,不勝惶恐!”眾武士道。

    白河轉身,在使女扶持下回到了屋內,眾武士從門前魚貫而出,心事重重的平忠盛在出門之時,卻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回頭一望,看到一個殿上人向他使眼色。

    所謂殿上人,乃是服侍天皇的親信,平忠盛認得,這一位更是法皇親信中的親信,他腳步放慢,就聽得內侍道:“請隨我來,陛下要見你。”

    這個消息讓平忠盛大喜。

    在出使大宋失敗之後,平忠盛就失去了白河的恩寵,以前隨時可以拜謁法皇,結果現在只能混在一大群武士中才得以拜見。這讓平忠盛許多計畫都無法安排,而這一次法皇要私下見他,是他難得的機會!

    “功名身家,富貴權勢,都在今日,拼了!”在心中為自己暗自打氣,他悄然跟在了那殿上人身後。

    不一會兒,他來到一座偏殿之前,還沒有進門,就聽到那邊輕輕的笑聲。

    平忠盛心中一動,這聲音他有幾分熟悉,正是藤原璋子,名義上的公主,實際上是法皇的寵妾。

    殿上人對裡面曖昧的笑聲聞若未聞,輕輕咳了一聲道:“平忠盛拜見。”

    “讓他進來吧。”

    平忠盛彎腰前行,入殿之後直接拜倒,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白河的聲音:“起來吧……忠盛,你出使宋國的結果讓朕很不滿意!”

    “是,是!”

    “不過你家多年忠心於朕,因此朕想再給你一個機會……此次出征,你要好生籠絡眾武士,北面武士的大門,向所有人敞開!”

    平忠盛頓時明白白河的意思。

    這是暗中讓他為監軍,監督大軍行事,同時儘可能招攬武士,令其投靠白河法皇。

    “朕無德,乃至於眾叛親離。藤原忠實,原本為朕所用,如今卻暗中與朕背離……”白河法皇說到這,淚水垂落,聲音哽噎。

    他是真心這麼想。

    這幾代日本天皇繼承,波折極多,白河想要建立院政來干涉國事,甚至包括攝政關白的任免,藤原忠實能夠戰勝如今天皇鳥羽的舅舅藤原公實,很大程度上就是靠著白河的支持。

    但誰都不願意與人分享權力,在任攝關之後,藤原忠實與白河法皇的矛盾就漸漸顯露出來,比如說在源為義的任用上,白河認為此人殘暴貪婪不可使用,而藤原忠實卻覺得源為義做事果斷乾脆,頗有才幹。雙方此時還能維持面上的和氣,可實際上互撕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不只一次了。

    白河如果不哭,那倒還好,他這一哭反而讓平忠盛心生膩味。

    “遼國人說的對……所謂天皇,也不過如此罷了。”

    平忠盛心中暗暗浮起一個此前覺得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強行將之按下,俯身道:“臣定然會努力,替陛下分憂解難!”

    “你有什麼要求,盡可以向我提。”白河緩聲道。

    “臣要替陛下招攬武士,需要一些甲冑、刀兵,還有錢財。”平忠盛道。

    “我會讓人給你送去,東海商會的銀元五萬枚,夠不夠?”白河道。

    若說經濟滲透之深,因為走私貿易極盛的緣故,東海商會對日本的滲透甚至還勝過了對高麗的滲透。

    所以就連白河拿來充任賞賜之用的,也是東海商會鑄的銀圓。

    一聽到五萬枚這個數字,平忠盛激靈了一下。

    不是不夠,而是太夠了!

    五萬枚銀圓表面上值五萬貫大宋銅錢,實際兌換之時,因為更為保值和方便,它可以兌換成六萬貫銅錢!

    而有六萬貫錢,在如今的日本,足以拉起一支萬人以上的大軍,還將他們給武裝好來。

    現在只是用這錢來收買一百多名武士罷了。

    “臣不勝惶恐,一定要為陛下辦好此事!”

    “攝關那邊,你要多加注意。”白河叮嚀了一句。

    他們在這裡密議,另一邊,源為義跪在藤原忠實面前道:“卑職覺得,這一戰我們的兵力還有所不足。此次出使宋國,卑職也瞭解了遼人、高麗人和金人的消息,他們的國力強大,隨便一個,都不在我國之下,雖然勞師遠征,可是他們聯手合擊,我方勢單力孤,所以攝關大人還應當做好別的準備!”

    “什麼準備?”藤原忠實心情煩躁,隨口問道。

    “戰敗!”

    藤原忠實沉默了會兒,足足有幾分鐘,他才輕聲道:“你不看好此戰?”

    “非常不看好,而且大人,別忘了最強的宋國他們還沒有出手,宋國如果得到消息,會不會也來?現在不比以往,我們日本這邊的消息,傳到宋國的京城,恐怕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見藤原忠實仍然在沉默,源為義又添上了一個最重的砝碼:“若是戰敗之後,這戰敗之責,是法皇承擔,還是攝關承擔?”

    藤原忠實霍然驚覺,宋國的威脅還不迫切,如果真正戰敗,他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呆在攝關的位置之上?

    當然,去職之後,他的身家性命應當無憂,可是久攬權柄,讓他再回去當個閒人,他如何能受?

    “你之意?”

    “源氏在關東諸地,頗有影響,卑職粗鄙不文,為法皇所棄,幸得攝關看重,願意去關東募得將士,唯忠於天皇與攝關!”源為義謙恭地趴在地上,不讓藤原忠實看到自己的眼睛:“若真不幸吃了敗仗,卑職手中的兵力,足以保護平安京免受動盪!”

    他話裡面的意思很明確,他忠於天皇和代表天皇攝政的關白,至於法皇院政,此前日本並無先例,乃是荒唐之舉,當應廢除。

    至於所謂保護平安京免受動盪,更深層的意思,則是那個時候,可以憑藉他手中的兵力,讓法皇承擔戰敗的責任!

    想明白這一點,藤原忠實大為心動!(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4
三四一、唸唸不忘的火炮來了

    五艘戰船緩緩行駛在海面之上,藍天白雲碧波海鳥,看多了也有些煩膩,巴不得能夠看到山島陸地。

    周銓舉著望遠鏡,就在看前方的陸地。

    “這處海峽地勢緊要,乃兵家必爭之地,而且往來日本的船隻,若從此海峽經過,則可躲避風雨。往裡去,則是日本精華所在,故此我建議還是佔取此地,最不濟也當使之為租界。”

    葉楚在他身邊輕聲說道,他曾經花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在走私商人的幫助下幾乎行遍日本各處戰略要地,因此對這裡極為熟悉。

    他所指的地方,就是關門海峽,北面是下關,南面是北九州,乃是瀨戶內海的三座門戶之一。

    在葉楚看來,若只是要控制日本的金銀銅礦,那倒無所謂,控制住關門海峽即可,但若想在日本獲得更多,包括關門海峽在內的瀨戶內海三座門戶,再加上伊勢灣、江戶川,在這裡獲得五座租界港口,甚至直接佔領,在所必然。

    “你說的對,這是一個有千萬人口之國,雖然比不得大宋,但也不是一口可以吞吃的。所以還是讓契丹、高麗、女真人在上面多蹂躪幾回,將我們不合適做、不好意思做的事情全都做出來,到時我們以解放者的身份再來,必然會令這些日本人感激涕零!”周銓放下望遠鏡之後道。

    其實從他炮擊長門港,卻沒有傷人之事上,葉楚就隱約猜到了他的想法。

    “那也太可惜了,大郎,好事可就都便宜了契丹、高麗和女真人!”張順不贊同:“若你覺得有事情你不適合去做,俺老張干髒活很拿手,俺客串海盜,殺他個七進七出就是!”

    “張叔你可別去當海盜,我這水師還要擴張,尚要仰賴於你!”周銓哈哈一笑,然後正容道:“咱們控制了大海,怎麼會便宜他人?凡進出日本之船,未有東海商會標識者,船上貨物,我們先取五成!”

    “五成?”張順眼前一亮。

    “對,五成,我讓商會的掌櫃們算過,這樣一來,高麗人他們搶得也有利可圖,而我們收得更是有利可圖。所獲錢物,盡數用於海軍建設,張叔,我準備建立海軍學堂!”

    張順並不明白,建立海軍學堂有什麼意義,此前海軍培訓,都是在五國城的軍官學校中進行,數量較少,目前還都是在摸索階段。

    “我要將軍官學校一分為二,一個是陸軍講武堂,另一個是海軍伏波堂,每年各自招收五百名左右學員,今後還要擴大。這五百人中,從中等學堂裡招募三百人,從現在護衛中招募二百人,他們將作為基層軍官接受短則半年長則三年的培訓!”

    聽到這,張順才意識到其重要性:“每年二百名陸上和水中的軍官?”

    “對!”

    要做什麼事情,需要每年培養水陸更兩百名軍官?

    這軍官顯然不是最基層的伙長,至少是管轄三十六人的隊正,哪怕全部是隊正,也就意味著每年要培養出可以帶領一萬四千四百名士兵的軍官。

    即使不擴充,五年之後,這些軍官也可領導七萬人。這可不是大宋禁軍、廂軍那樣的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的部隊,而是如同現在商隊護衛一般的精銳,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郎……你這是想?”

    張順忍不住問了一句,然後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

    有了這樣的實力,想要做什麼還需要問嗎,更何況他自從跟著周銓以來,可是親眼見他做了些什麼的。

    說跋扈囂張完全是謙遜,周銓的許多行為,根本就是目無國法,意圖謀逆,偏偏還都給他做成了。

    張順此時已經成了家,家中一妻一妾,給他添了兩個兒女,他自己在周銓身邊水師中任職,每年的資俸高達六千貫,而且周銓將他的漲薪計畫都公示出來過,因此張順很清楚,自己只要再過五年,年資便可過萬貫,若能做到六十歲,哪怕到時他退休在家,年資都有五萬貫左右!

    更何況,還有時不時的獎勵。

    所以他的利益,完全和周銓綁在一起,哪怕周銓真要造反,他也只能提著刀去替周銓砍下皇帝老兒的腦袋。

    “大郎要俺做什麼?”

    “若是沒有出海,你要去伏波堂當講師,將航海需要注意事項,和海戰中的一些兵法講與學生們聽。”

    聽得這個,張順摸著自己的腦袋嘆氣道:“那大郎你可是強人所難,俺大字都不識多少,怎麼能去當教書先生?”

    “若不當先生,我就讓你去當學生,張叔,你選一個吧。”周銓瞪著他道。

    張順確實是一位海戰奇才,周銓有心重用,可是這傢伙藉口自己是粗人,就是不學習,甚至連自己書寫都有些困難,周銓也只有用這種辦法,想法子將他經驗化的航海知識能夠書面化。

    “好吧好吧,俺服你了,俺這般年紀若還是去當學生,聽得人笑掉大牙!”

    張順撇了撇嘴,只能應下此事。

    “制置,前面就是小倉港,女真人的戰船主力,便停在此港中!”周銓還待細說自己的軍校計畫,卻聽得葉楚提醒道。

    周銓舉起望遠鏡,向著東南方向望去,隱約之間,看到水天際的一道陰影。隨著越來越接近,很快,小倉港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地方三面環山,只有幾個山口與周圍聯繫,雖然地勢易守難攻,卻也限制了它的發展。不過若佔據此處,倒是可以控制住關門海峽,兀朮挑選此地充當母港,倒是有幾分眼光。

    可惜,對周銓來說,這一切並無意義。

    小倉港城之中,兀朮滿臉傲氣,高高踞坐,在他面前,跪著一排足有二十名日本人。

    “本總督已經說過,此地從此就是我大金九州總督府治地,不過是向你們征發些土地,你們還要吱吱歪歪,莫非以為本總督的刀不夠利,砍不下你們的腦袋麼?”

    跪在地上的日本人哪個敢這樣以為!

    眼前這個金國少年,雖然年紀小,可是真的殺人不眨眼,他帶領一萬餘女真、高麗人殺來之後,奪城破關,一路殺過,被他砍下腦袋的日本人,沒有三萬也有兩萬,可以說,九州島北部,他的名字已經可以止小兒夜啼,日本人背後給他取了個外號:殺生童子!

    “總督王,非是小人們膽敢阻撓,只是那些土地,實在是百姓口糧田所在,眼見秋收在即,總督王若能遲上兩天,等糧食收來之後再征發……”

    “行了行了,廢話不要說,這樣的藉口,我不想聽!我召你們來,不是聽你們廢話的,你們如果做不好事情,就將腦袋自己砍下,給我省一些力氣!那個藤原長實,你家女兒不錯,可以領回去了。”

    被稱為藤原長實的日本人面上抽動了一下,然後伏在地板上,恭恭敬敬地說道:“是,多謝總督王讚譽,那是我女兒的福氣。”

    將這些日本人打發走後,兀朮哈哈一笑,但笑聲隨即停下。

    他皺著眉,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想了好一會兒。

    “四太子,船要起行了。”一個侍衛上來說道。

    “嗯,我知道了。”兀朮爬了起來,精神還是有些不振。

    人手問題是限制他如今的最大問題,雖然帶來了近萬人,讓他將日本九州北部的豪族打得落花流水,還佔領了九州西北的好幾座城和百餘村莊,但兀朮此行最大的目的,金山銀山卻沒有看到,連銅礦都沒有一座。

    他也派人多方打聽,結果卻很讓他失望,至少在他控制的地域之內,附近並沒有什麼金銀礦,倒是有些冶煉作坊,只不過他們的礦山都靠從外地輸入。

    值得安慰的是,他搶到了許多人口和糧食,另外,從民間搜刮來的金銀銅錢,也足以讓他笑得合不攏嘴。

    雖然此時日本的農業遠談不上發達,糧食畝產量與大陸上的宋國、高麗相比有所不如,但是架不住日本的豪族會搜刮,而普通日本平民吃糠吃草再加幾條鹹魚就可以過活,因此兀朮還是收穫頗豐。

    原本他有一個想法,藉著在這邊的收穫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可是當發現兵力不足已經嚴重影響到他的擴張後,他就決定,拿這裡的一部分繳獲送回大金,以此換取他父親的更多支持。

    走出了門,早有個日本人趴在地上給他墊腳,兀朮踩著那日本人身體,翻身上了馬。

    “唔,還得多要些馬來,這裡的日本馬,個頭矮小,力量不足,簡直就是驢,哪裡能說是馬!”兀朮心中暗想。

    這念頭才生出,就聽到一聲炸雷暴響。兀朮身下的戰馬嚇得猛然跳了起來,將剛剛趴在地上當腳墊的日本人踢得口吐鮮血,飛出兩丈遠!

    “怎麼回事?”兀朮抬起頭來,只見晴空萬里,根本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然後他面色大變!

    “火炮!”

    想到幾年前自己兄長陣亡的那一戰,兀朮猛然意識到,那發出巨響的究竟是什麼。

    火炮,那種讓他唸唸不忘卻始終未得一見的武器!(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5
三四二、你們為什麼投降

    原本女真人就是野蠻民族,哪怕兀朮想要模仿周銓在濟州,建立起殖民總督府,但他也只能學得其形而難得其實。

    在濟州,如今殖民總督府已經穩固了對當地土人的統治,這靠的可不僅僅是殺戮,更是給予他們更好生活的希望、穩定的秩序、安全的環境。

    可在小倉,讓日本人屈服的,是兀朮的殘忍與凶狠。

    幾乎所有的法律只有一種懲罰,那就是殺頭。

    因此,這裡的日本人,畏女真人如虎,哪怕日本人自己也是極凶殘,可在女真人面前,他們老實得像是家犬一樣。

    這令小倉顯得極有秩序。

    可現在,這種秩序消失了。

    另一種秩序,出現在小倉港,維持它的,是更可怕的力量!

    炮火隆隆,停泊在港口中的船隻,無論是日本人自己造的小船,還是女真人乘來的大船,在瞬間都被摧毀,上面的水手、人員,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被殺傷。

    日本人驚駭地看著這一切,這宛若雷霆一般的武器,是他們前所未見的,他們幾乎要以為是天神下凡,降下怒火。

    無數日本人幹脆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向著漫天神靈祈禱,乞求他們的庇護。

    “這些木屋,如此之近,容易引發火災,要不我們做做好事,替他們修改修改?”

    青龍號上,一個炮手一邊校炮,一邊笑吟吟地說道。

    這等吊打的戰鬥,讓他們覺得非常輕鬆,故此還有閒情逸志開開玩笑。

    “別亂來啊,制置在咱們船上,他說了,只打船,勿打港!”

    “嘿嘿,那是自然……”

    兩炮手的對話,傳到了宋行風的耳中,宋行風望著港口上密密麻麻的木屋,微微嘆了口氣。

    “咋了?”韓世忠問道。

    “這等戰鬥,何時有我們的用武之地啊,完全不給我們立功的機會……”

    韓世忠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少死人總是好的,而且打仗是為了什麼?”

    “戰爭是政治的延繼,不能帶來利益的戰爭是無意義的。”宋行風隨口道。

    他們在軍官學堂中背下來的標準答案,但是宋行風其實並不是很理解這句話,倒是韓世忠,貌似潑駑,實際上極是聰明,將這句話與周銓平日的決斷相對應,便知道此話乃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身為武人,若不懂這一點,就是踰越,在周銓手下最多就只能當一個中級將領,很難升為真正的高級將領。

    “那兩艘船也打嗎?”他們正談話,船甲板之上,葉楚指著女真人的船中最大的兩艘道。

    之所以單獨指這兩艘,因為它的製造樣式很明顯,是出產於海州船場。

    在海州船場,要造這樣一艘大船,也要花費兩萬餘貫,因此它的售價極高,達到了五萬貫。

    周銓琢磨了一下,然後道:“讓船上水手棄船,若是膽敢留人,格殺勿論,韓五哥和宋行風帶人上去,將船奪來,注意,以保存自己為最優先!”

    不一會兒,命令就傳到了韓世忠、宋行風那兒,兩人大喜,特別是宋行風,原本以為沒有立功機會,正在鬱悶著,此時頓時嗷嗷叫了起來。

    他們來的雖然只有五艘大船,但每艘大船之上,還有兩艘原本充當救生艇用的小舢板,吊在船身兩側。很快,舢板放入水中,韓世忠與宋行風帶人各入一艘,只等周銓發佈命令了。

    這邊船頭,也開始給對方發出旗語。

    既然對方用的是海州造的海船,那麼當初肯定也拿到了周銓編的旗語手冊。在大海之上,喊話不便,用旗語可以更快地傳遞消息。

    那艘船上,本來就只剩幾名看護的水手,正在等死,突然間看到宋人的大船停止轟擊了,他們心中既是僥倖,又是擔憂。

    “那邊在打旗語,金九,你通旗語,快看看是怎麼回事!”

    被稱為金九的高麗人看了好一會兒:“讓我們投降……”

    這些水手對望了一下,不由得鬆了口氣。

    讓他們投降,就是不殺人的意思,比起那些被炮火擊中化成肉醬的,他們可就幸運多了,比起那些還在水中漂的,那就更是幸運!

    “快,快,升白旗,把白旗升起來!”眾人大叫,七手八腳去尋白旗。

    周銓這邊停止炮擊,在港岸之上,兀朮咬牙切齒地向著海中張望。

    此前他的衛士多次要將他帶到遠處安全的地方,可是兀朮就是不走。不但不走,這廝雖然年紀小,卻是有幾分豪氣,乾脆地向碼頭接近。

    “四皇子,這裡不能呆,離得太近了!”一個衛士再勸道。

    “無妨,如果周銓那廝想要攻擊岸上,早就對這開炮了,他的目的不是岸,而是船,他是想斷了我們歸路,然後,讓日本人收拾我們!”兀朮咬牙切齒地道。

    然後他發覺宋人的炮火停了,這讓他大喜:“宋人的火炮,果然是有弱點,不能持久……咦,不對,那邊兩艘船是做什麼?”

    看到自己花了老大代價從宋人那裡買來的兩艘船上,突然升起了白旗,而且水手出來砍斷錨繩,兀朮愣了一下。

    旋即他明白了:“該死,他搶我們的船!”

    兩艘船上升起白旗之後,和兀朮一樣氣急敗壞的還有宋行風。

    好不容易有了立功的機會,哪知道,對方就直接投降了呢!

    “該死的,該死的!”在小舢板上,他不停地念叨,還拿刀背去敲船舷。

    “命令來了,向那邊划去,準備接手那兩艘大船,都多加小心,以防有詐!”正當他懊惱之時,聽得青龍號上方傳來傳令員的喊聲。

    “走,劃過去,都打起精神來,我倒是希望對方能有點詐!”宋行風喝道。

    眾人舉槳,開始竭力划船。海港之中浪要輕微些,因此雖然舢板的速度不算快,可也沒花多長時間,就接近了那兩艘已經起錨了的大船。

    而在岸上,兀朮破口大罵,卻是無可奈何。

    為了防止岸上的女真人阻止,同時也是威懾這兩艘船上的水手別玩什麼花樣,玄鳥號接到命令,火炮微微調向,對著岸邊轟的開了一炮。炮彈直接擊中了一間屋子,屋裡的人早在方才就跑走,因此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那屋子本身,卻在這一炮轟擊下化成碎片,整個塌了下來。

    “該死,這火炮為何如此准?”那屋子離兀朮不遠,因此他嚇得一大跳,再顧不得心疼港中的船隻,連連後退。

    他卻不知,在玄鳥號上,那名校炮員正在被嘲笑:“明明是叫你往沙灘上打一炮,你這一炮,可歪了不少!”

    “海浪起伏,船身搖擺,能打成這模樣不錯了!”那校炮員辯解道。

    那兩艘船上的高麗水手見了這一炮,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他們很清楚,如果他們的投降有什麼貓膩,接下來火炮就會傾瀉在他們頭上。因此,當舢板划來之後,他們不敢有片刻遲疑,將繩梯拋了下來。

    然後宋行風咬著刀,第一個跳上船,他習慣性地望瞭望另一艘船,韓世忠也已經登船了。

    瞪圓眼睛,宋行風喝道:“你們為什麼投降!”

    那些水手跪在船板上,聽得此問,面面相覷,這位的口氣,看來對他們的投降還帶有幾分怨意啊?

    且不說宋行風為沒有廝殺不能立功而遺憾,在岸上,兀朮也在連連頓足:“這伙養不熟的白眼狼,我要將所有高麗人都殺掉殺掉!”

    眼看著兩艘海州造的大船開始借風行駛,與對方五艘戰艦會合,他心裡當真有如刀割一般。

    這哪裡是船,這可都是錢啊!

    他們女真人治下,人口並不算太多,經濟也不發達,因此湊不足足夠多的現錢,所以從濟州買宋人的大船時,他靠的是以貨易貨。

    這個過程中,可是被濟州狠宰了一刀,若是那些貨物拿到大宋去售,其價值買五艘船都足夠了。

    現在……嗯,濟州的宋人又將船搶回去了。

    兀朮已經判斷出,周銓無意對他趕盡殺絕,大約要留他還有用處。

    那他要想在日本呆下去,要想將在日本搶來的財貨送回金國,再從金國運來更多的兵力搶更好的東西,他就必須還要船,更多的大船。

    在東海,唯有找濟州的宋人去買,才能有如此大船。

    宋人奪了兩艘船之後,並沒有急著走,他們的一艘小舢板靠上大船,然後又劃了過來,在海裡還撈起了幾名高麗水手。

    “他們在靠岸……他們想做什麼?”一個女真貴族驚呼道。

    眾女真人不約而同,向後退了兩步,兀朮膽大,只退了半步。

    “看情形……不,不是要攻佔港口,是派那兩個被打撈起來的高麗水手來送信!”

    眼見對方不是真正發動進攻,兀朮鬆了口氣,然後他聽到周圍全是一片長舒口氣的聲音。

    這讓兀朮極是羞愧,一向悍勇無畏的女真勇士,還沒有見到周銓本人,僅僅是被他一頓炮火,就嚇成這模樣!

    想到炮火,兀朮心又是一動,他下令道:“快去那被炸塌的屋子,那裡面應當有個鐵球,將那鐵球找到,給我搬過來!”

    他一下令,女真人面面相覷,都不願意去做,畢竟那邊離海太近,萬一宋人又轟一炮來可就慘了。

    於是日本人被趕了過去,日本人也怕炮擊,可面對拔出的鋼刀,他們只能乖乖聽命。

    見有人去撿炮彈了,兀朮鬆了口氣,再望向港口,那幾個被救起的高麗水手,手中捧著什麼東西,正在向自己這邊走來。

    好吧,就讓自己看看,周銓那廝究竟要玩什麼把戲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5
三四三、史上最霸道海上秩序

    那幾個高麗水手想要接近兀朮還有些困難。

    因為怕他們身上帶著什麼宋人的可怕玩意,所以先要經過檢查。在他們到來之前,倒是轟倒房屋的炮彈先被找到,日本人將之送到了兀朮面前。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炮彈,兀朮陷入沉默。

    此時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兄長當初的那種絕望。

    數斤重的鐵彈,從裡許之外射來,摧枯拉毀一般破壞,沒有任何盾牌或者甲冑,可以擋住它。

    有什麼武器可以克制它?

    兀朮想來想去,能克制火炮的,唯有火炮!

    “咦,味道……這味道……”

    他正在觀察炮彈之時,突然間有所發覺。那炮彈的味道,似乎曾經聞到過!

    他垂頭想了想,然後記起在日本求礦時,別人獻上的硫磺礦來。

    火?藥的成份中有硫磺在內,兀朮的鼻子很靈敏,嗅出了這種味道。他眯著眼,目光中閃過一絲興奮:若真是的,他可能破解火炮之謎!

    他卻不知道,只能嗅出硫磺的味道根本沒有什麼用處,甚至就算他能弄清楚成分,但是各種材料比例不同,所製造出來的火?藥效果也差別極大。

    可謂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就在兀朮為自己的發現感到興奮之時,那兩個高麗水手,終於被帶到了他的面前。

    因為有所發現,暫時掩蓋住了兀朮的憤怒,他臉上還難得地浮起一絲笑:“周銓讓你們帶什麼話來?”

    兩個高麗水手戰戰兢兢,以前有船在,女真人控制不了大船,需要他們這樣熟練的高麗水手,可現在船都沒了,他們哪裡敢觸怒兀朮?

    “總督王,他們只是讓我們送這封信……”

    高麗人將一個玻璃瓶子高高舉了起來,兀朮接過瓶子,將瓶塞拔出,抖出裡面的綢布。

    他自己認識一些漢字了,但識得不全,因此交給身邊的一人。

    此人原本是遼地漢人,投靠了女真人後,因為通習漢文而被兀朮重用,但分明是漢文給了他一口飯吃,他卻心猶不足,只恨此身是漢人,因此打扮得比兀朮這女真人還要女真。

    接過綢信,他打開之後,先是咳了一聲,正準備搖頭晃腦地念出來,但旋即一怔:“這……這……”

    “念!”

    “是,是!”

    原本以為是正常的交涉文書,卻不曾想,這綢信上的公文,根本就是一份最後通牒!

    大宋東海制置使周銓令:為維護東海航行自由,保護海上乘客生命財產安全,打擊不法運營,凡欲在東海販運貨物之船舶,都需去濟州登記,若無濟州所發朱印綬文,皆作走私處理,當場查扣,人船拘押,貨物沒收,在繳納出足額罰金之後,才放回人船,但貨物就休想收回了。而若膽敢反抗,一律作海盜處理,予以擊沉!

    欲取朱印綬文,當按船載量繳納年費,每石載量繳銀圓兩塊。另外所載貨物,須經過檢查報備,凡有東海商會禁售貨物者,一律扣船封貨。東海商會巡檢船舶,將將在海中巡邏,對未經報備的貨船,有權進行任何處置,其中包括擊沉。

    因為東海商會與日本國特殊關係,凡進出日本商船,皆須向東海商會繳納稅款,稅額以船載貨物到五國城價格為標準徵收,根據各國與東海商會關係不同,實行差額徵稅制,各國稅額,每年由東海商會股東審訂修改一次。今年大優惠,宋國商船免徵日本稅,高麗商船徵收一成日本稅,遼國商船徵收兩成日本稅,無國籍商船徵收五成日本稅。凡無納稅憑證者,作走私處置,如有反抗,作海盜處理。

    “這……這……”

    兀朮聽完其中大概內容之後,只覺得一口老血,幾乎要噴出來。

    這條件之苛刻,簡直就是明搶!

    每艘船每年要交兩貫,每次運送的貨物要報備要抽稅,不從者皆擊沉,如此手段實在是駭人聽聞。他們女真人算是見識過霸道的人,當初被遼國統治之時,契丹貴人到了女真,就是霸道無比,因此女真建國之後,欺壓起契丹等周邊民族,變本加厲,同樣是霸道無比。但兀朮覺得,和東海商會,不,和周銓相比,他們簡直溫柔得可愛!

    還說作海盜處理,這東海之上,最大的海盜集團就是東海商會,最大的海盜頭目,根本就是周銓本人!

    特別讓兀朮氣憤的是,這裡面給宋人有優惠,免稅,給高麗和遼國都有優惠,唯獨沒有提到他們金國,而是將他們歸納入無國籍商船!

    也就是說,女真人的商船,不但每艘要按其裝載量付船錢,還要按每次貨物量交納一半的貨稅,這樣一來,他們女真人在日本還幹什麼,所有收入的大頭,全部被周銓拿了去!

    不過這其中不是沒有空子可鑽,比如說,將女真商船掛名到宋人名下,就可以逃稅,只是這樣的手段用出去,兀朮覺得自己根本沒臉見人。

    若有利益,不要臉也沒有關係……

    可是這樣下來,還有利益嗎,而且兀朮不覺得以周銓的精明,會長時間給他鑽這種空子。

    最讓兀朮著惱地還有最後一句話。

    “得知如今日本通往遼國、高麗的船隻奇缺,大宋東海商會深感不安,故此特意抽調貨船十艘,以供各處人員貨物往來所用。所有運費,從優計算。每石貨物或者每個人給付運價,高麗為一圓、遼國為二圓、無國籍者為五圓。”

    “深感不安,深感不安你娘咧!吾從未見有厚顏無恥如此者!”兀朮暴怒之下,一巴掌將那個打扮成女真人模樣的漢人拍翻在地:“漢兒,最是狡猾,最是無恥,我要殺盡你們這些漢兒!”

    “小人是女真人,小人是女真人,小人真是女真人啊!”那廝叩頭如搗蒜,連聲呼道。

    或許是他的呼聲,讓兀朮清醒了些,想到這傢伙對自己還有用,兀朮放開他,歪過頭去,看著那兩個高麗水手。

    從那封綢信上的文告來看,周銓要完全控制住日本對其餘國家的貿易,也就是說,周銓不會允許他們金人真正擁有海船。

    那豈不意味著,高麗水手沒有用處了?

    女真人能夠順利打到日本來,高麗水手功不可沒,但現在既然沒有用了……

    砰!

    兀朮一腳踹翻一個高麗水手:“你們這些沒有用的東西,為何不與周銓拚命,為何不與宋人拚命!”

    且不說兀朮在暴跳如雷,青龍號上,周銓看著那兩艘大船,頗為滿意地道:“正合可以租給契丹人,耶律大石現在一定很缺船吧。”

    旁邊眾人都是一愣,然後個個腹誹,除了他們東海商會,還有誰不缺船的,就連日本的漁民也都缺船,要知道,開始他們在港口裡亂轟一氣,可不管對方是商船還是漁船。

    “啊喲,好像望了一件事情,忘了告訴他們到哪找咱們繳費了,咱們回去。”周銓琢磨了一會兒突然道:“董先生和白先生不在身邊,就是不方便,寫點東西,總是丟三拉四!”

    眾人都是咧嘴笑了起來,給兀朮看的那文告,是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湊出來的,原本週銓的意思,是查扣那些未經許可的船隻上一半貨物,但是眾人商議之後,覺得這樣做太寬鬆,不足以形成有效的海上秩序。於是一位叫陳致明的船長建議,凡是沒有示經許可的船一律全搶,不僅如此,連船帶人都扣住,需得繳納罰金,才會放船放人。

    此人原本是黎清手下的一個船老大,如今是玄武號船長,他這一建議讓眾人拍案叫絕,於是周銓也就很是高興地將之收入條件之中。

    他終究還是受了些另一世的影響,凡事講究公平,要為人留些餘地,現在想來,他幹嘛要為別國人的公平傷腦筋,幹嘛要為異族人留餘地?到了陸上還怕女真人暴亂造成損失,這可是海上,女真人不服氣還能從海裡游來咬他?

    至於女真人會不會把怒火發洩在日本人身上,那與周銓可沒有半點關係。

    此時小倉港中,兀朮開始組織人手收拾殘局。那些在岸上的高麗水手,原先都得到了兀朮的禮遇,現在麼,開始當苦力使喚,劃著殘留下來的幾艘小漁船,在海裡負責打撈飄浮的東西兀朮在日本搶的財物,不少都已經運送上船,現在隨船一起落在海中,有些木箱子還浮在海面上,能打撈回來,多少可以彌補些損失。

    而岸上,那些蠢蠢欲動的日本人,需要進行震懾,兀朮手中人手還算充足,因此他派人在街頭巡視,凡敢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日本人,一律抓捕起來,罰作苦力。若有反抗者,當街格殺,懸首未眾。

    必須承認,兀朮的能力還是相當出色的,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在女真人當中的威信相當高,這些女真人跟他來日本搶劫,多數都已經腰包鼓鼓。而日本人被他砍怕了的,因此在短時間內,小倉港看起來又恢復了秩序。

    然而就在這時,沉悶的牛角號聲響起,然後就是噹噹的鑼聲。

    兀朮愣了愣,旋即明白,宋人又殺回來了!

    看到七艘船,五艘戰艦兩艘商船,再度出現在海面之上,兀朮哭的心都有了。

    船都給你炸了,變成了海上飄浮的碎片,你還回來做什麼!(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5
三四四、欲抱大腿而不得

    周銓其實很想看兀朮在接到新通告時臉色會怎麼樣。

    但顯然兀朮一點都不想讓他看到,為了避免太過刺激這個剛剛蒙受了巨大損失的“可憐人”,周銓只是讓人將一封新寫好的書信放在了岸上,然後便再度啟航。

    書信裡說,如果有海運需要,可以遣人到海峽對岸的下關,在那裡,將新建一座港口,由東海商會控制。

    他接下來要做的,是往北前去下關,將那裡還殘存的幾艘高麗人的船帶走。

    是帶走而不是摧毀,高麗人造的船雖然遠比不上宋船,可是在瀨戶內海裡面航行,安全還是有保障的,另外若只是往來於對馬海峽,同樣不會有太大的風險。周銓既然要完全控制住東海航運,只靠海州和濟州的兩個船場,造船的速度遠遠跟不上需求的速度。

    而且,濟州的船場主要還是將海州造好的船改造成戰船,到現在,周銓手中擁有的可以用火炮攻擊的戰船也只有八艘,跟他來日本了五艘,還有三艘留在濟州,畢竟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老巢被人端了。

    下關之行極為順利,當週銓的船隊抵達時,不等他發佈命令,就看到下關上方升起了表示投降的白旗。

    “高麗人怎麼回事,直接投降?他們可是有兩萬人,此次日本之行,就是他們人最多!”

    看到那面白旗,憋著一肚子怒意的宋行風咆哮著說道,這分明就是和他過意不去,如果個個都這樣,他還到哪裡去尋找立功的機會!

    他的咆哮聲如此之大,甚至傳到了周銓的耳朵裡。周銓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起來。

    有這種心思的,怕不只是宋行風一人,此時他囊中人才漸多,若有民政方面的才華,像是孫誠等輩,倒是極容易出頭。流求那邊包括金山在內,共有六座城鎮,人口少的治下也有萬餘人,幾乎相當於大宋一個下縣,人口多的,像是金山、河口二鎮,人數多達三四萬,並且還在不斷增加之中,若是包括治下的土著,人口還要更多上近萬人,這數量比得上一個中縣了。

    這些地方,都需要治理管理的人手,哪怕濟州學堂如今每年都有大量的學生出來,也還是覺得不夠用。

    但是軍事方面的人才,除了日常訓練之外,就只能紙上談兵,這如何能顯示出他們本領,又如何能讓他們快速增長功勞,登上高位?

    孫誠如今為流求總督,與他同時在周銓身邊的李寶,卻還只是一個營正,兩人的薪資差距足有兩倍之多。哪怕單是從收入上講,眾人也希望因功晉陞,早點拿到高薪。

    若是處處都是一戰即降,他們哪裡去尋立功的機會?

    周銓暗笑之時,港口中的高麗將領被帶到了他的面前。

    此人正是王英,他原本在長門,長門被周銓一頓亂炮轟盡之後,他轉而來到下關。高麗人主力正在拚命向東拱,要在日本組織反擊之前儘可能多搶到糧食人手,因此王英和他的水手們就成了下關這邊的留守。

    此時下關只是一座小村,高麗人來此,倒是給它帶來了繁榮,四里八鄉的婦人,不少在這兒搭上個小棚,搔首弄姿倚門賣笑,然後就是頭腦機靈的貨郎,挑著擔子穿行於高麗人的軍營之外。

    周銓在船上遙眺這一幕,搖了搖頭,如此軍士,哪裡談得上戰鬥力。

    此時王英被小船帶來,這名高麗將軍爬上繩梯,才見周銓就立刻拜倒,恭恭敬敬地道:“下官拜見制置老爺!”

    這傢伙的態度之好,周銓都不忍心欺負他了。

    “你叫王英?”周銓問道。

    “是,下官當年在江華島,曾有幸得見制置仙容,自茲一別,下官時時懷念在心,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再與制置相見。幸哉幸哉,如今在日本又能拜見制置!”

    聽著他諛辭如潮,不要錢地洶湧而來,周銓也不禁有些飄飄然。不過旋即他心生警惕,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高麗棒子玩命地吹捧他,歸根到底,還是想要從他這兒佔得便宜去。

    “今日我來此,是為了下關港之事,此地地屬要沖,我有意將之控制於手中,你們高麗人……”

    “制置來了,此地理當由制置管理!”王英毫不猶豫地道。

    與遼國、女真不同,高麗可是被周銓打服了的,濟州島之戰,舉高麗全國之力,尚且敗得沒有一點脾氣,何況現在,周銓的東海商會實力大增,更有炮船這等利器!

    而且就是現在,在高麗還有好幾個東海商會的租界,高麗國王也隨時準備,只要女真人大舉南下,就直接躲到江華島東海商會的租界中去。

    如此恭順之下,周銓想要藉機發飆都沒有藉口,他略一沉吟:“你們移到長門去?”

    “若是制置需要人手,下官願意帶著我國軍卒為制置效力!”王英道。

    這話說得有水準,王英完全不想回長門去看耶律大石那張狗臉,而且,如今東海面上,誰不知道,跟著周制置,人人有肉吃!

    此前迫於無奈要和遼人合作,如今有可能抱上週銓的大腿,再要去和遼人捆在一起,那就太蠢了。

    周銓卻不想讓高麗人佔這便宜。

    “不必了,你們不願去長門,那就往東,只要將下關讓出來就行。”周銓冷淡地道。

    王英再度恭敬地下拜,見周銓沒有繼續與他說話的意思,他小心地道:“那卑職就去辦事了。”

    “去吧,我給你五日時間,將你們製造的垃圾也都收拾好來!”

    王英退出了船,回到小船上時,他苦笑道:“不知為何,似乎在下觸怒了周制置,葉將軍,你能否替在下打聽一些,在下哪裡做得不好,以便下次改過。”

    他好歹是高麗軍的主帥,周銓不搭理他沒關係,葉楚卻需要與他打交道的,聞得此問,點了點頭:“我會去問的。”

    “一定要問,唉,葉將軍,我也不瞞你,我可真不願意在契丹人身邊做事……”

    王英絮絮叨叨地說著,他講的倒是真心話。

    沒有比較就沒有優劣,哪怕周銓下令將高麗的船破壞的破壞搶走的搶走,但王英覺得還是跟在宋人身後,他們能揚眉吐氣過舒心日子。宋人雖然霸道了點,但還講理,遼人是根本不講道理,而女真人……連什麼是道理都不知道。

    更何況,跟了周銓,高麗人的利益才有保障。

    打發走這廝之後,葉楚回過來,也確實問周銓:“制置,高麗人還有數千在下關,若是能讓他們留下來,至少有人可以幫咱們幹一些雜活啊。這免費的勞力,不要白不要,特別有些事情,咱們不好做的,可以令他們去做。”

    “不對,葉楚,你想的不對,高麗人再聽話,還能聽話過日本人?高麗人能做的,日本人也能做,只會比他們做得更好!而且你看,就高麗人那紀律,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直接抱進軍營之中,若留他們在此,恐怕會帶得我軍軍紀也敗壞!”

    “是,是我思慮得不周道!”葉楚有些赧然,他只想著眼前可以利用高麗人現成的勞力,卻沒有想到這一點。

    高麗人搬得很快,周銓給了他們五日時間,但實際上只用了兩天,這幾千高麗人就往東去了。在他們離開前,周銓已經傳令,招募日本青壯為勞力,因為有“飯糰管夠”這一項,那些種了一輩子米卻沒有吃過幾回飯糰的日本農民,紛紛湧了過來。

    他們到來之後,周銓直接就將原本的下關村拆掉,那些來出賣色相的婦人,原本想著高麗人走後再賺賺宋人的錢的,但被周銓毫不手軟地趕出了下關村。她們還不死心,還在村外遊蕩,想著尋找機會,勾搭上一位宋人老爺,但是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們算是明白了宋國的這支軍隊,與高麗人的那支軍隊有什麼區別了。

    這讓她們不得不灰溜溜地收拾起簡單的行囊,開始也往東邊過去,追隨那些高麗人。

    然後周銓就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是說,高麗人將蕭嗣先送過來了?”

    得到葉楚的稟報時,周銓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高麗人還有這樣的膽量。

    下令攻擊石見銀山的蕭嗣先,竟然被高麗人送到了他這邊來,難道說高麗人就不怕得罪了遼人麼?

    “聽護送他來的高麗人說,是蕭嗣先自己堅持要到下關來的……”

    “他想見我?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想要見我啊。”周銓咧開嘴,露出一絲森冷的笑。

    葉楚面上有難以按捺的笑意:“那倒不是,他如何敢來見大郎,他不知道我們已經佔了下關,被高麗人接應到之後,又不願意回長門去見耶律大石的臉色,便要求來此地。”

    “噗!”

    周銓把口裡正在喝的水都噴了出來:“高麗人也沒有告訴他?”

    “他又沒問,高麗人當然不會主動告訴他,反正他自己要來下關的,那就護送來唄,據說這廝剛被接應到時,相當淒慘。”

    蕭嗣先被接應到時,確實相當淒慘,他帶走的近兩千遼兵,先是被葉楚一頓狠揍,損失慘重,然後在日本所謂中國地方的群山中,受到高屋帶領的各路日本山賊騷擾,等他與高麗人會合的時候,身邊連兩百人都沒有了。

    “人在哪裡?”周銓也想見一見這個膽大妄為的遼國貴族。(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5
三四五、與制置是親戚

    蕭嗣先人還沒有到下關,但離得下關已經不遠了。

    他對高麗人的招待很不滿意,從群山中鑽出來之後,高麗人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給他,更別提美人醇酒了。他能感覺到高麗人隱約的敵視,但他不在乎,有大遼的實力作為後盾,他根本不怕這個屬國玩出什麼花樣。

    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就喜歡看這些屬國對他恨之入骨卻又不可奈何的模樣。

    “想讓我去見耶律大石那個傢伙,去被他嘲笑嗎?”冷冷哼了一聲,蕭嗣先想起了高麗人主將王英的勸告。

    那廝原本也該呆在長門的,顯然,耶律大石回來之後脾氣不好,將那廝從更為繁華的長門趕走。而耶律大石脾氣不好的原因,蕭嗣先不問可知,他帶走了兩千人去攻打石見銀山,必然惹怒了周銓,所以耶律大石正在忙著善後。

    相到這,蕭嗣先這廝不但不擔心,反而有些幸災樂禍,在他看來,能斷掉周銓與遼國的關係,自己此行就不算失敗。至於這樣會不會有損大遼利益,他卻管不得那許多了。

    “前邊就是下關?”望著遠處影約的山林,蕭嗣先問道。

    “是,前邊就是下關。”

    “你們在下關還有些船吧,到時送我回大遼,這該死的鬼地方,我片刻都不想呆了。”蕭嗣先漫不經心地道。

    原本是來蹭功勞的,結果功勞沒有撈到多少,折損了不少兵力,蕭嗣先覺得,自己還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好。

    高麗人用一種特別的眼光看著他,看得蕭嗣先毛骨悚然,不悅地道:“怎麼,就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你們也欲拒絕?莫非以為只有耶律大石可以殺你們高麗人,我蕭嗣先就殺不得你們高麗人?”

    “哪裡,哪裡,只是那邊的船……有些狀況。”帶路的高麗人勉強說道。

    “有何狀況?”

    “有人已經先佔了船。”

    “切,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無論是誰,都讓他乖乖地將船讓出來,哼,耶律大石棄部不顧,私自離軍,致使我軍損失慘重,若我不回去訴求,哪裡會有兵力補充?”

    說到此處時,蕭嗣先暗暗為自己的聰明感到驕傲,以他對耶律大石的瞭解,這傢伙現在肯定忙著收拾殘局,自己乘這機會跑回國內,將責任往他頭上一推,沒準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誰讓耶律大石私自隱瞞有關銀山的消息,還私自離開部隊,跑到濟州去見周銓!這全是現成的罪名,他一樣都辯解不了!

    若是真能拱下耶律大石,自己獨掌大軍,再從國內調得數萬人馬來,石見銀山之仇自己終究要報一報,哪怕奈何不了周銓,噁心噁心這廝,再將當地的日本土著全都殺滅,為自己出心頭的一口氣氣……

    他正想著間,卻覺得不對。

    高麗人越走越快,轉眼間,護送他來的五百高麗人,就將他與他的親隨甩開了。

    他從群山中鑽出來時,身邊只有不足兩百人,為了防止“日本盜賊騷擾”,王英出於“好意”,此行為他安排了五百人護送,可現在,這五百人竟然離開了正道,紛紛向兩邊山林中奔去。

    蕭嗣先心中一凜:不對勁,這些高麗人在耍什麼名堂?

    就在這時,他聽得周圍密林之中,鼓聲震天,殺聲四起!

    這樣的喊聲中,蕭嗣先呆了一下,然後變色:“高麗人和日本人勾結起來了?”

    他當真是蠢死的,到這種地步,還以為高麗人勾結了日本盜賊,要奪他的財物!

    直到東海商會的龍旗出現,蕭嗣先才明白過來:“不好,快跑,快跑,是周銓!”

    若說這世上他最怕的人是誰,以前或不可知,現在嘛,毫無疑問就是周銓。

    他一切舉動,在遼國可以憑錯姐姐的恩寵、兄長的權勢,不受追究,但若是他落入到周銓手中,這一切就都沒有了意義。在他看來站在文妃那一派的周銓,肯定很樂意砍下他的腦袋。

    因此意識到自己落入周銓的陷阱,他跑得比兔子還快。

    只不過得了高麗人通風報信,周銓如何會讓他輕易得脫!

    不僅如此,跟隨著他一起來的契丹人,在深山老林中鑽了近一個月,此時都是疲憊不堪,兵無戰意,將無戰心,又只有區區兩百人。故此當商會護衛中暴出“棄械投降跪地不殺”的喊聲時,幾乎有一半立刻扔了兵刃跪在地上。

    “蠢貨,他們喊不殺,就不殺麼?”一個契丹士兵自負豪勇,推倒身邊跪地的夥伴,就想上來廝殺。

    “你才是蠢貨,那邊是東海商會,是蜀國公主駙馬的部隊,只要不反抗,看在蜀國公主的面上,他們不會難為我們。但若是反抗,一百個都是被殺的!”

    身後另一個同伴將這個傢伙抱住了,大聲喝罵,這傢伙愣了一下,覺得對方說得好有道理,竟然無言可以反駁。

    因此這位自負豪勇的契丹士兵,也扔了武器,規規矩矩地跪倒在路邊。

    原本蕭嗣先還指望著這些士兵浴血奮戰,幫助他爭取到脫身機會,哪知道他才跑出幾十步,所有的遼國士兵就都跪了下來,唯有他身邊十餘個最為親信的屬下,挺刀護著他前奔。

    而在他身後,那些商隊護衛不管跪地棄械的人,只是向著他追來。

    這回頭一望,蕭嗣先嚇得魂飛魄散:“擋住他們,擋住他們,護我脫身有賞,重重有賞!”

    結果這一嗓子,連跟隨著他的幾個人都散了。

    蕭嗣先茫然失措,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落到眾叛親離的境地,他想要繼續逃跑,然後面前一條大漢飛奔而來,不等他閃開,當胸就是一腳,把他踹翻在地。

    蕭嗣先還想爬起來逃走,卻被那大漢一腳踏住,然後揪住了胸襟,快活地大叫道:“我的,終於逮了一個,這是我的!”

    抓住蕭嗣先的正是宋行風。

    他憋了許久,終於尋得了一個機會,抓住了蕭嗣先,因此洋洋得意,還忍不住回頭望了韓世忠一眼。

    終於立下如此功勞,自己可以爭過韓世忠一頭了吧。

    可就在這時,他心中警兆大生,忙鬆手後退。

    噗!

    一柄刀貼著他的衣襟而過,在他的胸前劃出一條口子,不僅衣裳被劃破,就是肌膚也出現了血痕。

    更重要的是,蕭嗣先將他逼退之後,折身就走,眼看就人闖入山林之中。

    此時韓世忠身邊一少年張弓搭箭,噗的一聲,箭若閃電,直貫入蕭嗣先後腿。蕭嗣先慘叫了一聲,腳下失力,摔倒在地,順著山坡就向下滾去,恰好滾到那少年面前。

    那少年如同宋行風一般踏住了蕭嗣先,但沒有大意,而是踢開蕭嗣先手中的刀,又用一枝箭頂在他的咽喉之上,怒聲喝道:“敢動一動,就要你性命!”

    “該死,這廝是我的!”

    宋行風氣急敗壞跑了下來,好不容易到手的一條大魚,竟然就這樣飛走了,他心裡實在是不甘。

    “是你的?落到誰手中是誰的!”那少年一揚眉,哼了一聲,滿臉不服氣。

    “岳飛,你想和我搶功勞?”

    “誰要和你搶,但是我的,那就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這搶走!”

    韓世忠身邊的少年,正是岳飛。

    他在下定決心之後,也進入了軍官學校學習了一段時間,後來周銓有意將他安排到了韓世忠部。周銓是知道岳飛性子的,他看上去沉默穩重,其實是有些傲意,不是韓世忠這樣邊軍中的悍勇之士,恐怕無人能與他相處。

    韓世忠知道周銓極看中這位義弟,也是將自己的邊軍經驗傾囊而授,而宋行風總愛與韓世忠爭功,岳飛早就瞧他不順眼,今日從他手中將蕭嗣先的功勞搶來,雖然是無心之舉,可宋行風若真要爭,岳飛也絕對不會相讓。

    宋行風氣得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壓住怒意:“好,好,岳飛……”

    “行了,行了,宋老五,你還要和鵬舉一個少年去爭,贏了就很光彩嗎?”見宋行風要說出狠話來,韓世忠插了一句嘴。

    宋行風聽得他這話,眼珠微微一轉。

    韓世忠是周銓義妹夫,岳飛是周銓義弟,自己投靠周銓以來,雖然也得重視,可同這二人相比,終究是疏不間親。

    “罷了,罷了,這功勞就讓給你們吧。”他拍了拍手,面無表情地離開。

    但在他心中,卻是將韓世忠與岳飛都恨上了,甚至對周銓,隱隱也有埋怨之意。

    他覺得當初在高衙內的手中救下阿蓮與師師時,自己是第一個出手的,岳飛便是要尋個義妹夫,也應當先考慮自己才是。

    若當時阿蓮所許之人是他,那麼此時情形,必然大不一樣,他早就升職升到營正一級,甚至可以成為周銓之下護衛軍中第一人!

    哪裡會像潑韓五這個蠢人一般,到現在連個營正都不是,機會給他,簡直就是浪費!

    他帶著怨氣離開,那邊,蕭嗣先終於被帶到了周銓面前。

    “這廝大郎要如何處理?”葉楚問道。

    “制置饒命,請制置饒命,我乃大遼皇后之弟,皇后乃餘裡衍之母,說起來我是餘裡衍舅父,與制置是親戚,還請制置饒命!”周銓還沒有說話,蕭嗣先就叫了起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6
三四六、贖人

    “今捕得盜匪一員,自稱是遼國副帥蕭嗣先,攜部屬一百七十四人,請貴方派員前來相認,並商討贖人事宜。”

    即使是到了下關港外,耶律大石還記得自己看到的周銓那封信上,讓自己哭笑不得的內容。

    蕭嗣先這廝倒是能逃,從日本的群山中逃了出來,只不過逃來逃去,還是沒有逃出周銓的手掌心。耶律大石心中暗恨,周銓為什麼不乾脆將之殺死,卻要生擒活捉。

    生擒活捉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將消息傳到自己這裡,讓自己去贖人。

    想到周銓此前派人送來的文書,那苛刻至極的條件,耶律大石隱約有一種感覺,他們遠征日本的行動,根本就是中計了!

    只怕周銓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將他們的注意力引到遠征日本上來,防止他們給東海商會搗亂。

    只有如此,才可以解釋,為何他們遠征之舉出奇的順利,日本的守備虛實,有人洩露給他們,渡海的船,有人替他們準備好,甚至連海圖和攻擊目標,恐怕都是周銓所擬定。

    唯一脫離了周銓策劃的,就是蕭嗣先這廝,蠢到去攻擊石見銀山,其結果就是成了周銓的俘虜。

    “若真是如此,周銓此人太過可怕,蕭嗣先之愚行,恐為我大遼招來滅頂之災!”

    耶律大石以己度人,不認為周銓與餘裡衍的感情真能起到什麼作用,當涉及到利益之爭時,區區一介女子,豈能左右周銓的心志。原本週銓與遼國有著一絲香火情緣,可是蕭嗣先之舉,將這絲香火情緣徹底破壞掉,那麼接下來,無論是金國西向,還是大宋北上,周銓都會坐壁上觀,絕對不會再幫助遼國了。

    而遼國若再試圖借餘裡衍來利用周銓,只怕會適得其反,在遼國的亡國之征中,周銓也要插上一手。

    “蕭嗣先,你為什麼不去死!”

    想到這裡,耶律大石再次破口大罵。周圍的衛士們面面相覷,耶律大石雖然年輕,可氣度上佳,能讓他氣成這模樣,當真很少見。

    “下關到了。”正在這時,陪同他們前來的宋國人面無表情地說道。

    陪耶律大石來提宋行風,失了擒獲蕭嗣先的功勞,他本來就一肚子悶氣,周銓為了安撫他,讓他去接待耶律大石,但他對這點功勞不以為意。

    男兒功勞還是該馬上去取,而不是像個文吏一樣迎來送往。

    “宋將軍,這下關……咦?”

    此前耶律大石也來過下關,那時下關在高麗人控制之下,因為戰略地位優越,所以耶律大石也有意從高麗人手中要過此處。只不過彼時下關只是一個小小的漁村,耶律大石看了一遍之後就再無興趣。

    此時再遠眺下關,他感覺到不同之處了。

    僅在他們前往下關的道路上,就有不知多少日本人,扶老攜幼,向著下關趕去。而原本通往下關非常崎嶇難行的道路,現在也有大量的日本人,正在整修。道路兩側的田裡,農夫正在收割莊稼,他們同樣幹得興高采烈。

    生機勃勃,充滿希望……

    耶律大石嚥了口口水,心裡覺得很奇怪,周銓究竟有什麼秘法,能夠讓這些原本和牲口沒有什麼區別的日本人綻放出活力來。

    “宋將軍,你對日本人的看法是什麼?”耶律大石向旁邊的宋行風問道。

    “還行,好的勞動力。”宋行風簡單地道。

    “呵呵,也就在周制置手下,他們才能變成好的勞動力,在我看來,他們就是一群懶惰、愚昧、不知進取的廢物,除了賭博能讓他們興奮起來,就只有皮鞭和鋼刀能讓他們行動起來!”耶律大石道。

    宋行風看了他一眼,微微撇了一下嘴。

    確實,剛到日本時,這些日本人給宋行風的印象也差不多,除了耶律大石所言之外,這些日本人還沒有家國觀念,甚至可以說,他們對自己的國家很是冷漠,當宋人抵達時,他們最關心的,是能不能從宋人那裡得到一些小禮物,為此,他們可以替宋人帶路、幹活,甚至指證那些公卿們派出的代官的財富儲存之地。

    不過這樣更好,這樣一來,對日本的統治就更容易了。

    “宋將軍覺得,如何能讓日本人更加聽話?”

    “莫要問我這問題,我是武人,只知打仗。”

    在宋行風這裡碰到了一個軟刀子,耶律大石只能打個哈哈,不再說話,跟著他繼續前行。

    在一片被平整出來的空闊之地上,如今已經建起了營房,此地背風靠海,日本多樹,因此木柵欄早就樹了起來,還有不少日本人從各地砍伐合適的樹木,將之送來,建成營寨需要的各種建築。

    與此前耶律大石來過的高麗營寨不同,這裡戒備森嚴,營寨外十丈處就有壕溝,所有外來者都必須呆在壕溝對面,凡有敢於接近者,必被喝問,而若不經同意就越過壕溝的話,腦袋就會掛在壕溝外的木樁上。

    “等著。”耶律大石也不例外,到了壕溝前的木橋邊,宋行風扔了這兩個字,就跑進去了。

    “宋人控制下關才多久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一個月沒?”

    “也就將將一個月的時間罷了,卻給我一種感覺,這裡彷彿翻天覆地了一般。”

    周圍隨從在竊竊私語,耶律大石感到一陣煩躁,分明是過了中秋,眼見往冬日去的天氣,他還是額頭冒汗。

    宋人展示出現的可怕的組織能力和調度能力,讓耶律大石覺得無解。面對這樣一個勢力,大遼真能競爭得過麼?

    競爭不過,那就學習,徒弟終有超過師傅的那一天,向大海要財富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要向制度要財富!

    耶律大石暗自拿定主意,他和兀朮一般,想要將東海商會的殖民製度學來。只不過兀朮學得只有形而無其神,骨子裡仍然是奴隸制的那一套,耶律大石能學多少則不知道了。

    反正他是下定決心,要在這裡好生觀察,多多瞭解。

    沒等多久,宋行風又跑了出來,請他們進去。在進入柵欄之後,便看到一群人正在夯土為牆,看起來是要將柵欄之內建成一座堡壘。耶律大石瞄了一眼,心中覺得有些多餘,以周銓現在的威勢,誰敢來招惹他?

    就是這一眼,他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應當說不只一個,那邊兩百餘名正在夯土勞作的,可不都是契丹人麼。蕭嗣先那個大傻瓜,便在其中,此時正好抬起頭來,看到耶律大石,他立刻扔了手中的工具,向著這邊跑來。

    “大石林牙,大石林牙救我,我在這呆不住了,我一日都沒法呆了!”

    因為腳上的箭傷未完全好透,蕭嗣先跑起來是一扭一扭的,加上在工地上操勞的緣故,可以說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不過耶律大石卻絲毫不同情於他,相反,看得他如此狼狽的模樣,耶律大石心底反倒有幾分快意。

    不過面上,他還是裝出了憤怒的神情,這既是裝給蕭嗣先看,也是為了方便過會兒同周銓討價還價。

    “此乃我大遼遠征軍副帥,你們怎麼能如此待遇,我大遼與東海商會一向交好,也多次予東海商會便利,換來的就是這般苛刻?”

    “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耍嘴皮子到制置面前耍去!”宋行風又是冷冰冰硬梆梆的一句。

    耶律大石張大嘴巴,開合了好幾下,然後苦笑。

    這完全是搞反了,身為契丹人的自己是個文人,而身為宋人的對方卻是一個武人,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禮說不清,自己還真是想多了。

    “大石林牙救我,大石林牙救我啊!”正在這時,聽得蕭嗣先又叫了起來。

    卻是幾個日本人,七手八腳將他攔住,其中一個穿著宋人服飾的,還揮著鞭子抽打,讓蕭嗣先疼得嗷嗷亂叫。

    這廝生長在富貴之中,便是學習騎馬射獵,也沒有吃過多少苦頭。前段時間從山中逃出,這段時間在下關服苦役,當真是把他折騰得夠戧。

    “蕭副帥,你且先安住,我這就去求周制置。”耶律大石叫道。

    雖然恨不得這廝死掉,可若真如此,等待他的就是蕭奉先的報復,因此,還得要管的。耶律大石已經可能想像得到,自己見到周銓之後,他會如何獅子開大口。

    不狠狠出一次血,他是不會放過蕭嗣先的。

    如同他料想的一般,周銓答應放走蕭嗣先的條件,就是和蕭嗣先同等重量的白銀。

    蕭嗣先有一百四十斤重,換了一百四十斤白銀,周銓還是一副吃了大虧的模樣,耶律大石心裡卻覺得,蕭嗣先連一百四十兩黃銅都不值。

    其餘被俘的遼國士兵,同樣按體重來,只不過換取的是與體重相當的銅。

    這代價並不算太高,至少遠遠沒有達到耶律大石心中的底線,他心裡不免有些奇怪,今日的周銓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有一件事情要請大石林牙得知。”他心裡正訝然,卻見周銓笑眯眯地道:“日本人派出了一支三萬餘人的軍隊,正在貴部趕來……他們乘船而來,前鋒已過倉敷,直指熊野……你可能不知道這是哪,熊野現在被高麗人控制,不過王英說了,他擋不住三萬餘人的日本軍隊,需要你的援軍!”(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6
三四七、肺要氣炸

    耶律大石肺都要氣炸了。

    敢情佔銀山的好處他們遼國什麼都沒撈著,而與日本人交戰的事情,卻要他們當主力?

    而且現在他手頭上就只有千餘人,加上抓來的日本僕從軍,也不過是三千餘人,這點人手,控制住長門已經很吃力,哪裡還能給高麗人援軍。

    但不派援軍,高麗人真的甩手不管,他們還是要直面日本軍隊!

    “制置給我出了個難題啊……以制置之意,我當如何?”

    “聽聞你們在長門一帶,得到不少戰利品啊,東海商會願意幫你們將戰利品運回大陸,同時將援軍運來。”周銓道。

    “自然不會免費?”

    “自然。”

    周銓說出自然兩字時,很是輕鬆,可是耶律大石卻覺得無比凝重,雖然理智再三提醒他要忍,可是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吐槽問了一句。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後,耶律大石苦笑道:“這麼說來,我大遼,高麗,再加上女真蠻子,豈不是都在為你做工,你是東家,我們就是長工……哦,沒準還要加個大宋!”

    “你們動手動得早了,我原本以為,你們會再過一年動手,那樣才算時機成熟,大宋也必然會躋身其間。但兀朮那廝太沉不住氣,連我也沒有想到,近百年前已經有過女真人大舉攻入日本之事,而兀朮那廝竟然只憑著這點傳聞,就敢大舉攻伐一國……說實話,若此人還在陸地之上,必是我之勁敵,現在麼,在大海之中,便落入我手矣。”

    周銓對兀朮的行動,在驚訝之餘也有些佩服。

    他原本是要等到時機成熟之後,一舉將東亞如今諸個重要政權都扯入這場瓜分盛宴之中,藉著宋、遼、女真、高麗之後,將日本分割、兼併掉。

    日本的金山銀山儲量甚多,據說在八世紀到十六世紀,全世界出產的黃金有二十分之一來自日本,而在美洲發現之前,全世界四成的白銀產自日本。關鍵是這些金銀礦都是淺層埋藏,在採礦技術不發達的現在,日本的金銀將為中華的工業化提供資本基礎。

    而日本的人口,則是大種植園農業的最好勞動力。周銓派遣葉楚對日本進行過調查,同時也買通日本官員得到了一些數據。此時日本在籍的人口就有約七百萬,加上深山之中的無籍者和公卿權貴們私分的隱戶,周銓估計其人口應當是接近千萬規模。這些沒有家國觀念的日本人,只要稍給點好處,再加以皮鞭刀劍,他們就會成為最好的農莊佃農。

    比起有些不靠譜的非洲黑奴,這些人要有用得多。

    工業革命誕生的三大要素,大量資本、廉價勞動力、廣闊的市場,這就都湊齊了。到那時,哪怕周銓本人退出歷史舞台,華夏成為第一個工業化的國家也將不可阻擋!

    若是耶律大石知道周銓的真正用意,只怕會驚得更勝。哪怕是現在,他只看到一點表象,也不禁張大嘴巴,好半天后說了一句:“好大的氣魄,制置下得好大一盤棋啊,五個大國,億兆生靈,盡在制置調度之中!”

    “這等恭維的話說得好,沒準我會給你一些折扣。”周銓笑道。

    “若是制置能給點折扣,下官在此說上幾天幾夜的恭維話又有何妨?”耶律大石也笑。

    兩人都在笑,只不過一個是暢快的笑,另一個則是苦澀的笑。

    他們都明白,既然遼國上了這艘船,無論是從國家利益的角度去考慮,還是從耶律大石個人私利去考慮,都必須繼續下去。

    “制置此前的文告中要價太高,還請抬抬手。”耶律大石道。

    “不高了,若是你見過我給金國的文告,就會知道,我已經給你們優惠了。”

    “可是制置給高麗的條件,比給我大遼的都優沃!”

    “那是自然,我與高麗有江華島盟約,東海商地在高麗有租界,而且還可以對高麗的關稅施加影響,另外高麗每年還會平價給我提供大量糧食……大石林牙,我這人,不喜歡占人便宜,投之以桃李,必報之以瓊瑤,大遼麼,給了我什麼?”

    耶律大石默然。

    遼國給了周銓什麼,當初的榷城盟約達成之後,周銓被摘果子的人踢走,遼國對此是坐視。周銓遼河之戰替遼國穩住了東京道局面,甚至可以說是挽救了遼國的命運,可遼國卻將餘裡衍騙回去。雙方多年貿易只能算是互利,而當找到周銓控制的日本銀山時,遼國副帥蕭嗣先卻試圖奪取……

    周銓沒有半點對不住他們遼國之處,他們遼國則沒有半點對得起周銓之處!

    “當初以文妃思唸成疾為名,將餘裡衍從濟州騙走,不知大石林牙此時是否有些後悔?”周銓笑吟吟問道。

    耶律大石連腸子都悔青了。

    “就請看在蜀國公主面上,制置再給點優惠……”

    “我所定的規矩我心裡清楚,哪怕是對女真人的條件,他們仍然有利可圖。日本的人力物力,這些盡皆可取來壯大國勢。大石林牙,你也很清楚,女真、高麗還有大宋,都在割日本之肉以肥己身,你遼國若不參與,就要被諸國甩開。國力相近,才有和平可言,國力差距過大,戰爭即不可避免!”

    耶律大石長嘆了一聲:“然則我等越是努力,也不過是養出東海商會這怪物罷了。飲鴆止渴,便是如此!”

    “飲則未必會死,不飲則一定會死……行了,我事務繁忙,你先將蕭嗣先那廝領回去吧。”

    周銓沒有興趣一直和他討價還價,直接將這廝打發走後,他微微鬆了口氣,然後將葉楚召了來。

    耶律大石既然親自來了下關,那麼就證明大局已定,日本這邊用不著他再親自坐鎮,他將帶著兩艘戰船返回濟州,緊接著還要回大宋,想法子將母親和師師接走。

    蕭嗣先的妄為,還是打破了周銓的節奏,讓火炮不得不走到光天化日之下,周銓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宋朝廷內就會知道他掌握了這種利器。

    身懷利器,卻不獻與皇帝,哪怕趙佶再昏庸,也不會容忍這種事情,所以周銓要提前將這個問題解決掉,免得親人落入趙佶手中,淪為人質。

    葉楚很快來到他的面前,當聽到周銓說,要將日本之事完全委任於他時,他先是一驚,然後忍不住激動起來。

    可以說,東海商會一半以上的兵力,都被委派給他,這如何不讓他興奮?

    “別高興得太早,你知道我讓你在這做什麼嗎?”周銓道。

    “滅了日本!”葉楚毫不猶豫。

    “你可以先做此預案,但短時間內不得動手。我讓你在此,真正的目的是平衡各方勢力,讓各方都不敢輕易決戰,要讓日本慢慢流血,等流得差不多,虛弱了,才是我們動手的機會。”

    葉楚點了點頭,他不是宋行風,不愁立功的機會,因此心態沒有那麼迫切。

    “在前期,你主要需要注意的就是壓制女真人,兀朮這廝倒是會挑地方,莫給他獨霸了九州島。至於遼高麗與日本之戰,你不必參與,此事之後,日本應當會發生一場大變局,到那時其中樞朝廷可能不復存在,你多拉攏一些勢力,讓他們彼此間爭鬥,保證我們的礦區安全,萬勿懈怠,日本人賭性極深,極有可能做出孤注一擲之舉!”

    周銓反覆交待,葉楚也不嫌煩,一直在點頭。他很清楚周銓為何沒有選擇別人,而是選擇了他,因為他更瞭解日本的情形,也因為他行事貌似輕佻,實際上卻極為穩重。

    將這邊的事情都交待好之後,周銓閉上眼睛,一個人呆在屋子裡,許久之後,他才睜開眼,自嘲地一笑。

    在大宋呆久了,真有些不捨得。

    可是此事一做出來,再要回京師,怕是不能了。

    對東海商會他倒不擔心,如今東海商會牽連的利益太大,大到趙佶敢對東海商會下手,明夜就可能馬上風死在後宮哪個女人肚皮上的地步!

    因此,只要他自己的安危不出問題,東海商會自然穩如泰山。

    現在,在京師中,消息應當快傳到了吧。

    撤離周母和師師的命令,是在周銓決定來日本動用炮船的同時下達的。

    其實對此,周銓早有預案準備,他才不會將自己親人的安危,全寄託在趙佶的理智之上。

    此時京師之中,東海商會所在的大片建築群外,杜狗兒悄然無聲地移動著。

    與當初被人“狗兒狗兒”地呼來喝去不同,現在的杜狗兒,一般人要呼他一聲杜官人,而有身份的也要呼他一聲杜管事。

    明面上東海商會管事,實際上只對周銓負責,暗中控制了東海商會在京師中的情報系統。

    “咦,這不是杜管事嗎,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邊?”

    一聲呼聲,讓杜狗兒的身形一頓,他側過臉去,只看到在小巷子裡,一個身影抱著胳膊,正在和他打招呼。

    杜狗兒抿了一下嘴:“閣下是什麼人?”

    “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奉命在此保護周制置家人,免得那些別有用心之輩打擾……杜管事,你這麼晚了,還要去做什麼?”那人緩步走了出來,面上神情笑吟吟的。

    但杜狗兒的心卻陡然一沉!(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20:56
三四八、兩相離忘再無恩義

    朝廷監視著周銓家人,周母和師師只要出府,她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監控,這是大夥嘴上不提但心知肚明的事實。

    監視便是從東海商會成立那一日開始的,若非如此,朝廷也不會放心周銓一個人在外折騰。畢竟像周銓這般富可敵國,還在海外擁有一支私人武裝,這等事情實在駭人聽聞,自苦以來從未有過。

    只不過此前這種監視,從來沒有出現在明面上,監視之人,也都躲著杜狗兒等。

    可今天,這監視之人,卻出現在他的面前。

    “原來如此,不知閣下姓字名誰,身屬何司?”知道情形有變,杜狗兒面上卻還是笑嘻嘻的。

    這些年,歷練出來的可不只有周銓身邊的那些人,像他這般,留在京師中獨當一面者,也同樣歷練出來了。

    “小人物,萬保,小地方,皇城司。”那人笑了笑道。

    “皇城司……可是直通官家的好去處,怎麼還說小地方!”杜狗兒一邊和他瞎扯,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著左右。

    在街邊的陰影中,似乎還站著人,剛才他都沒有看到,可現在卻露出身形來。

    “哪裡比得上杜管事,在東海商會做活兒,領著小周財神的錢,一年便是一萬兩千六百貫!嘖嘖,七年前,杜管事身上連一百二十文錢都拿不出來吧,這七年,變化可真大啊。”

    杜狗兒心又是一跳。

    東海商會賬面上給他的薪水,只是一千二百貫,但實際上他有商會的暗股,每年能從周銓那裡得到分紅。去看他分紅和年薪相加,確實是一萬兩千六百貫!

    對方把他的底細打聽得如此清楚,中間想來是出了不少氣力。

    “皇城司啥時對我這般小人物也如此關心了。”他攏了攏袖子,雖然養尊處優好幾年了,但他袖子裡藏著匕首的習慣卻沒有變。

    “別動你袖子裡的傢伙,不過是替人幹活,用不著如此賣命,你杜狗兒義薄雲天,卻也別給大周小週二位官人惹禍。”皇城司那人說到這,終於從暗巷中走了出來,看得出,他只是一個青衣的小吏,年紀也不大,眉眼之間,隱隱藏著一絲快意。

    “閣下這是何意,莫非將我視作人犯?”

    “呵呵,不敢不敢,誰不知道,得罪了周小財神,就連官家面前的紅人都吃罪不起,不是被趕出京師,就是被折騰得沒有見人……我今日只有一件事情想問問,杜管事,你深更半夜往周家跑,是想做什麼!”

    “周儻是我大哥,家中有事,喚我供奔走,這莫非也犯了王法?”

    “王法自然沒犯,我只是有些好奇,這麼晚的天,你在水門那兒收買了幾名門丁,還在水門外安排了兩輛馬車……究竟是想送什麼人犯禁夜出,又有什麼事情,讓你要冒此險?”

    杜狗兒臉色大變,微微向後退了兩步。

    對方連他在水門收買門丁,準備夜間用船將人送出去的事情都知曉了!

    皇城司這幾年看來沒有閒著,趙佶雖是昏君,可對如何維護自己的皇權,卻還是非常上心嘛。

    “怎麼,杜管事不說話了?莫非還指望著蒯櫛?呵呵呵呵,依我之見,你還是最好放棄這打算為妙,蒯櫛此時,應當也落入我們手中了,或許用不了多久,你便可以在皇城司的大牢中見到他。”

    杜狗兒臉上肉抽動了兩下,果然,這些鷹犬真動手了!

    他們的鼻子還真靈,自己這邊才準備撤人,他們就搶先動手!

    “我不知道你所說何意,我奉公守法,便是有些小過錯,也用不著皇城司來收拾。不知閣下背後是哪位大人物在撐腰,只是提醒一句,咱們都是小人物,若真有什麼事情,小人物不是拋出來挨刀,就是拋出來頂罪,做事做人,須得留上一線,日後才好相見!”

    自稱萬保的皇城司人嘿然一笑:“說的好有道理,不過麼,在下可是使命在身,怕是由不得杜管事了……怪只怪,你這邊行事太不謹慎,讓某家得到消息……”

    話說到這,萬保面色突然一變:“你在拖延時間?”

    “終於發覺了,呵呵,確實是在拖延時間。”杜狗兒爽快地認了。

    “這有什麼用處,只要周制置老母親和小媳婦兒不離京師,你拖延時間又有什麼用?”

    “抱歉,讓汝等失望了,我家大嫂和師師小娘子,已經離了京師許久,皇城司現在去追,或許還能追得上。”

    “這不可能,你與蒯櫛都被我們盯緊了,根本不可能將人送出去!”

    “這兄弟當久了,有些人就會心生怨氣,覺得自己應當獲得更多……休要裝了,我知道,鄆王執掌皇城司後,便數次密見蒯櫛,所以你們以為,今日之事,我就沒有防備?”

    杜狗兒笑得多少有些蒼涼。

    蒯櫛同樣是老兄弟,在京中長袖善舞,比起他這個粗人來說可是受歡迎得多。結交都是權貴,往來皆為豪門,他從一個好賭的游手,到今天這一步,卻還是不滿足,政和六年起,鄆王趙楷兼領皇城司,將皇城司的規模從四指揮加到五指揮,二千二百七十人變成了二千九百七十人,蒯櫛便秘密成為其中一員。

    或許他是想著成為鄆王親信,要知道鄆王甚得趙佶歡喜,民間都有傳聞,說他有可能取代太子趙桓成為皇儲,若此時能抱上鄆王大腿,那麼日後,蒯櫛的飛黃騰達可以預期。

    但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蒯櫛這種行為,相當於對周家父子的背叛,特別是他負責替周家父子在京中經營人脈,手中掌握的秘密不少,比如說,火炮的事情,別人不知,他是知道的。

    只是此前,因為周銓並沒有異動,鄆王認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還想著借助周銓之力來爭奪皇儲之位,故此一直沒有動靜,甚至還主動替周銓隱瞞其事。但現在,周銓秘令將母親和師師等人撤離京師,趙楷覺得事情可能脫離自己掌握,這才令人動手。

    “你如何知道的……”萬保面色陰沉,再沒有方才的從容了。

    “今日撤離之事,只有我與蒯櫛知曉,我沒有問題,那麼蒯櫛必有問題,況且,你們以為以大郎的才智,有了足夠人手之後,京師之中會沒有別的暗線?”杜狗兒嘿嘿笑了兩聲:“實話實說吧,大郎早就提醒我,蒯櫛未必可靠,念在舊日情份,他這些年也為大郎做了不少事情,故此大郎不取他性命,但從此之後,兩相離忘,再無恩義!”

    周銓之所以留了蒯櫛性命,歸根到底還是要考慮周儻手中的人。他如今手裡人才濟濟,可以不依賴於周儻的老兄弟們了,但是在起步階段,象杜狗兒、武陽、狄江等,都是出生入死,為他效命。周銓不忍冷了這些人的心意,反正蒯櫛的行動在他掌握之中,不能造成什麼傷害,故此才網開一面。

    杜狗兒此語一出,在那小巷深處,一個身影猛然顫抖了一下。

    正是蒯櫛。

    此時蒯櫛心中又驚又怕,同時也是無限悔意。

    他此前能交結權貴,得到這些人的拉攏,原因很簡單,他背後是周家父子,他在某種程度上是二人在京師的代言人。

    可今日之後,“兩相離忘再無恩義”,他立刻就要被打因原形,哪怕家裡積了些家當,但京師之中的門道他很清楚,沒有實力保護自己的利益,越多的家當,就越是取死之道!

    “呵呵,杜狗兒,你這般說,莫非就不唸一唸你家中嬌滴滴的娘子和孩兒麼?”

    萬保陰沉著臉,好一會兒後又說道。蒯櫛沒有用了,那如果能借此機會將杜狗兒控制住,同樣是功勞一件。

    “我媳婦前幾日出去走親戚,還將孩兒都帶走了,如今想必也在去徐州的路上……這位萬先生,其實廢話何必這麼多,你背後的主子,有人質在手才敢與大郎對上,若無人質在手,他敢咬我個鳥?”

    說得後邊一句,杜狗兒哈哈大笑,原形畢露,粗口也爆了出來。

    偏偏他說的是事實。

    若周母與師師在手,萬保背後的鄆王做什麼,周銓都得忍著。

    可是周母與師師走脫了,情形就變了,周銓做什麼,他們就都得忍著。

    否則的話,周銓直接砸個幾十萬貫百萬貫錢,將太子扶植上位,鄆王竹籃打水一場空,九五至尊的位子就休想有指望。

    現在麼,還可以讓周銓保持中立。

    “杜管事當真是伶牙俐齒,今日之事,全是誤會。”沉默了一會兒,萬保緩緩開口。

    然後,他身影就隱入黑暗之中,再也沒有出現。

    那些原本藏在陰影中的身形,也隨之退走,夜晚長街,只剩餘杜狗兒一人。

    杜狗兒抹了抹額頭的汗,晚風吹過,渾身涼嗖嗖的。皇城司的人退走,沒有讓他放鬆多少,因為他知道,對方明面上是放手了,實際上,必然是連夜出城,追往徐州。

    甚至有可能,官家趙佶也會被驚動,前去緝拿周儻的使者,已以在途中了。

    “昏君,狗官,奶奶的,替他們趙家賣命,最後卻是如此結果,若不是大郎早有準備,恐怕就要完了,果然,還是大郎說的對,這些君王之家,最是無情!”杜狗兒籠起手,轉身向回處行去,此行吸引皇城司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他用不著再做樣子給誰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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