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世危途 作者:量子永生(書坊) (連載中)

 
feijer 2016-6-19 18:06:1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0 52676
feijer 發表於 2016-6-19 22:29
第十章 臨時寓所(三)

看著送到麵前的步『槍』,邢誌新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回答道:“軍訓的時候用過。”現在的『情』況下,『槍』支等於武力的保證,沒人會平 白無故的送給別人『槍』支,所以盡管他剛才探路的時候非常想要拿根棍子,也沒好意思開口和程斌要這支步『槍』,沒想到現在程斌居然會主動把『槍』『交』給 他。

程斌看到邢誌新遲疑的樣子,伸手把『槍』遞過去,一麵疑惑的問道:“軍訓?你是預備役?”也許在災難前退役軍人不怎麽被人看重,但是一 旦災難來臨,這些受過基本生存技能訓練的人立刻就變成了最值得信賴的人,反倒是從前的那些人類『精』英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榮光,不過程斌的確沒想過自己運氣 能這麽好,出門就撿一個有用的夥伴。

“不是。”邢誌新伸手接過步『槍』,同時回答道,災難前的戰爭動員並不是全麵動員,所以征召的隻是三十五步以下的退役軍人,而且以技術兵種優先,邢誌新從來沒有當過兵,當然不在此列,他說的軍訓是指上大學的時候。

程斌沒想到還可以追溯到這麽古老的時代去,他看著邢誌新接過步『槍』後猶豫不決的樣子,伸手指了一下扳機護圈後的位置:“保險在這裏,向後撥就行了。”說完這句,他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的提示喚醒了邢誌新的記憶,他拔開保險,拉動『槍』栓上膛,端著『槍』向遠方瞄了一下,有些興奮的說道:“二十年前吧。”說完他立刻意識到不對,補充道:“二十多年前。”

“難 怪。”程斌心想,這支『槍』的年紀估計比他父親都大,如果不是他從前在市武裝部見過這種『槍』,都不一定認識,現在學校軍訓都用八一杠了,也就是邢誌新這 種年紀的人在二十多年前才能有機會見識過,不過估計他也不能指望邢誌新的『槍』法,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邢誌新能記得怎麽開『槍』就不錯了,要讓他射擊目 標,恐怕得指望目標看得見子彈,然後自己往子彈上湊。

邢誌新美滋滋的看著『槍』,並不知道程斌已經在後悔把步『槍』『交』給他了,好在老邢的年紀已經過了『愛』不釋手的程度,隻是稍稍失態了一下,就想起麵前還有一個人,然後抬頭看到程斌空著的雙手,這才想起來程斌把步『槍』給了自己,不好意思的說道:“那你用什麽?”

“這 個。”程斌很簡單的說道,說著他從衣袋裏取出那支五四式手『槍』,給邢誌新看了一下。九二式手『槍』還在他的懷裏,不過他對邢誌新還有戒心,不想讓他看到 這支『槍』,他知道這支五四式手『槍』落在自己手裏,如果不拿出來反倒顯得有意隱瞞。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九二式手『槍』『槍』膛裏的子彈還沒有退出 來,這個是隱患,他得找個機會彌補才行。想起這個,他又開始擔心起邢誌新來,這個人從前接觸過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但是時間太久,顯然已經忘記了足夠多 的東西,這個樣子還不如幹脆就沒摸過『槍』的人,至少菜鳥會保持足夠的謹慎。他想了想,示意邢誌新把保險關上,他剛才看到邢誌新並沒有拉栓上膛,估計是忘 記了,但是這個很不保險,萬一他想起來了呢?程斌可不想這支『槍』到了自己手裏先打的是自己人。

程斌不是一個喜歡顯擺的人,在公路上拿出九二式手『槍』是因為當時不知道會有什麽危險,那支『槍』射速更高,用起來也更習慣。

但是在這裏他不覺得有這個必要,雖然『陰』天,但是天『色』還早,喪屍通常不會出來活動。如果遇到幸存者的話,人多了他拿什麽『槍』都沒用,倒不如留一把 小手『槍』應急,如果人少,注意力肯定會放在拿『槍』的邢誌新身上,他的安全『性』就更大一點,也正是基於這一點,他對於邢誌新拿著步『槍』到底有沒有戰 鬥力並不在乎。

這個院子整個被磚砌的圍牆包圍了起來,牆頭上還『插』著碎玻璃,在大門右側有一個孤零零的小房子,外形四四方方,應該是給打 更的人準備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決定先從小房子搜起。邢誌新小心的湊到窗戶前向裏張望,這個房子不大,室內的結構也一目了然,邢誌新沒有看到什麽特別 的東西,轉頭看到程斌也正趴在門玻璃上往裏看。

這房子在進門的地方分割成裏外兩間,邢誌新看的是裏間,因為有窗戶,所以光線很充足,可以看清裏麵,外間隻有依靠門上的小塊玻璃進光,所以看不清深『處』的『情』景。程斌伸手在玻璃上抹了兩下,粘了一手的灰,卻仍然看不清裏麵有什麽,於是伸手拉了一下房門。

這房門不是常見的防盜門,估計這裏麵也沒有什麽值得防盜的,所以隻是普通的老式木門,上半部分鑲著一塊玻璃,下半部分倒是包著鐵皮,上麵還打了泡釘,不過看起來這門有一定的年頭了,很多泡釘的頭部都已經鏽跡斑斑。

門 沒有鎖,所以應手而開,倒嚇了程斌一跳。他沒敢把門直接拉開,而是隻拉開了一條縫隙,開門的聲音驚動了邢誌新,他錯開了一點身子,端起『槍』看著門裏。拉 開房門後,程斌也緊張了起來,所以並沒有提醒邢誌新他的『槍』膛裏沒有子彈,保險也沒開,現在這支『槍』隻能當燒火棍使。

程斌用右手握 『槍』,左手開門,這門又是向右拉開的,所以他的身子都在門後,正好可以隔著門玻璃觀察室內的變化。光線從門縫裏照進去,多少亮堂了一點。他看到通往裏間 的門就開在進門的隔牆『處』,但是沒有安門扇,隻掛了一道肮髒的布簾,門邊有一個鐵製的臉盆架子,上麵放著個洗臉盆。再往裏是一個磚砌的鍋台,上麵坐著一 個水壺。鍋台對麵的地上放了一口尖底的雙耳鍋,上麵蓋著木蓋。現在還看不清鍋台再往裏麵那角落裏的東西,但是可以肯定那裏堆著一些什麽。

他 停了一下,側耳傾聽裏麵的聲音,這不是他第一次和喪屍打『交』道了,所以知道這種新生物種速度快力量強,但是無論它從前是什麽樣子,後來又變成了什麽樣 子,毫無例外的一點就是脾氣暴躁,過去他和陳瓊在一起的時候,常常利用這一點來『誘』殺喪屍,獵殺並不一定會成功,但是引『誘』卻從來沒有失敗過,按照從 前的經驗判斷,喪屍擁有相當高的智力,但是絕對沉不住氣,隻要受到一丁點挑釁,就會暴起應戰,所以說喪屍這個種族是很合格的戰士,但是絕對不適合做刺客, 當然也不怎麽適合做同伴。

正是基於以上的經驗,所以他判斷現在房子裏並沒有喪屍存在,不然的話就算它不願意跑到外麵來攻擊入侵者,也會發出聲音警告,守株待兔這種需要高度耐心的活不是喪屍能幹得出來的。所以他聽了聽沒有動靜,就伸手去拉房門,同時示意邢誌新小心。

身 後的邢誌新抖了一下,端著『槍』倒是沒跑,隻是瞪大了眼睛向門裏看,這會倒是想起來拉起『槍』栓上膛了,聽到卡的一聲響,程斌知道他步『槍』的子彈已經上 膛,心裏不禁又一次後悔起來。從前陳瓊一直反對給沒有經過訓練的平民發放『槍』支彈『藥』,為了這個,聚集地還發生過一次『騷』亂,那些平民認為陳瓊想趁 機壓榨他們。後來陳瓊屈從了民意,把人武部庫存的五六和八一式步『槍』都發了下去,但是很鄭重的警告他手下的民兵們,不要指望這些平民,正相反,要時刻對 他們提高警惕,平民們未必有勇氣把『槍』口對準喪屍,但是打起自己人來通常不會手軟。

程斌不怎麽相信陳瓊的這個警告,但是他對陳瓊非常信 任,相信他說的話一定有某種理由,事實上在過去的一年中也的確沒有哪個倒黴的家夥被自己人殺死,所以他也就沒怎麽堅持這個理論,把『槍』給邢誌新算是從 權,如果陳瓊在這裏也不會反對,但是他估計陳瓊一定不會讓邢誌新把步『槍』裏的子彈上膛。

隻要看看邢誌新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他並不能很好的控製手裏的『槍』,如果這個時候從門裏竄出什麽東西來,估計他一定會立刻開火,如果馬克吐溫的理論成立,那麽顯然站在邢誌新對麵是最安全的,程斌還真不敢確定,從邢誌新手裏的步『槍』中射出來的子彈招呼不到自己身上。

想 到這一點後,程斌不禁有點後怕,他招了招手,讓邢誌新把『槍』遞給他。邢誌新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程斌這個時候要步『槍』做什麽,但是雖然奇怪,他還是 服從了,伸手把『槍』遞了過去。程斌拉動『槍』栓把『槍』膛裏的子彈褪出來,這才又把『槍』『交』給邢誌新,不過他也懶得開口叮囑,隻是看了邢誌新一眼, 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順手把褪出來的子彈也扔了過去,然後就拉開房門走了進去。邢誌新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扔過來的子彈,一臉疑惑的看著程斌的背影,不 明白他不讓自己把子彈頂上膛,那還給自己『槍』幹什麽?拿著壯膽嗎?

房門大開後,外間的光線變成充足起來,雖然還沒有裏間那麽明亮,好歹能看清東西了,首先撲麵而來的是一股發黴的味道,其中還夾雜著濃烈的臭味。

程斌這個人比較好潔,這一下實在沒頂住,本來正劃拉空中蜘蛛網的左手用不上,隻好伸出右手捂住了鼻子,總算沒有掉頭敗退出去,這次身後的邢誌新表現得比他 要好一些,不但沒有和鼻子較勁,還很有興趣的伸著脖子往裏看,不過既然程斌不讓他把子彈上膛,他也就沒有心『情』時刻端著步『槍』做鬼子進村狀了,這回倒 提著步『槍』,看起來倒是很像鬼子保安隊。

現在他們終於看清了外間裏麵的『情』景,靠牆的地方堆著一堆黑乎乎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煤,煤堆的上麵還架著不少已經劈好的木塊,最裏麵靠牆戳著一捆『玉』米杆,在『玉』米杆的旁邊有一個木頭架子,上麵掛著布簾,看不到裏麵放的東西是什麽,估計應該是餐具一類的東西。

程斌往裏麵看了一眼,就沒什麽興趣了,這裏的陳設很簡單,根本藏不了什麽東西。於是伸手挑起裏間的門簾走了進去。身後的邢誌新還在使勁往角落裏看,似乎想要確定那裏沒有隱藏著危險,發現程斌走進了裏間,連忙也跟了上去。

裏 間的黴味更大,這房子本來就不大,又分成了裏外兩間,當然說不上寬敞。裏間靠北的一麵有一鋪火炕,沿著北牆一直頂到對麵的牆上,北牆上開了一扇小窗,因為 下麵就是火炕的關係,所以窗子開得很高。火炕上堆著一堆被褥,看那成『色』和堆放方式,從前的主人也不是什麽幹淨利索的人。在火炕的對麵就是剛才邢誌新趴 著向裏看的窗戶,窗下放了一張老式的辦公桌,就是那種三部分組合在一起,上麵一層橫著三個抽屜,左邊的抽屜下麵又是三個抽屜,右邊的抽屜下麵是一個櫃子, 中間是空檔的那種。現在這個空檔裏塞了一個塑料凳子。桌麵上零亂的放著一個電炒鍋,一個很小的電飯鍋,還有幾個碗和盤子,裏麵黑乎乎的盛著一些東西,上麵 長滿了黑『毛』,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估計是從來吃剩下的東西。

這房間裏給人的感覺隻有一個,就是肮髒,無論是零亂的擺放還是陳舊的物 品,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同時散發著刺鼻的氣味。似乎在宣示著從前主人離開時的匆忙,同時也冷冷的警告新來的人,這裏並不是希望中的樂土,也從來沒有歡 迎過任何人,如果選擇這裏,至少還需要付出相當多的努力。

程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邢誌新,發現後者也和他一樣,臉上充滿了『迷』茫,還帶著一點厭惡,看顯然,他們都不喜歡這裏,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並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feijer 發表於 2016-6-19 22:45
第十一章 臨時寓所(四)

裏間的味道比外間的還要大,差一點熏程斌一個跟頭,他摒住呼吸,快步走到桌子前,隔著桌子拉開窗戶上的『插』銷,用力推開木製的窗戶。冷風立刻夾 雜著雪花吹了進來,首當其衝的程斌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吹冷風,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百忙之中還有閑工夫琢 磨這屋子看起來氣密『性』還不錯。

邢誌新的鼻子沒有他那麽嬌嫩,雖然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但是至少沒有像溺水的魚一樣忙著喘氣。相比之下, 他更在乎房間裏的安全問題,所以在程斌忙著開窗換氣的時候,他正在打量房間裏的各種陳設。程斌推開窗子後,大量的冷風立刻灌了進來,邢誌新突然看到火炕上 那堆卷成一團的被褥動了一下。

說實話邢誌新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當他再仔細看的時候,那裏似乎又完全沒有動靜了。他猶豫了一下,沒好 意思叫程斌過來看,萬一看錯了那就大條了。於是他抄起步『槍』,伸出『槍』管去挑火炕上那堆破破爛爛的破褥,想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槍』管剛剛接觸到 最上麵的的布料,異變就突然發生了,整個火炕上的東西似乎活了過來,每一件東西都在蠕動,瞬息之間,數不清的活物從被褥的下麵鑽了出來,在火炕上到『處』 轉竄。

邢誌新的確想到是有什麽東西藏在被子下麵,但是按照他的估計,這被子裏也實在藏不下什麽,頂天了是一隻貓或者蛇什麽的。實際上在東北很少有機會看到野生的活蛇,不是沒有,隻是很少而已,而且黑龍江氣候寒冷,野生蛇類大多有『毒』,也實在沒有什麽可玩的。

雖 然有一些心理準備,但是他沒想到那裏麵居然隱藏著這麽多數量的大小老鼠,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情』景,他嚇得大叫了一聲,扔掉步『槍』轉身就跑,動作之 敏捷絕對可以媲美專業運動員,轉身的時候,他覺得後背上有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估計是有運作更加敏捷的小家夥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這一下嚇得更加厲害,不但 不敢回頭,反而跑得更快了,一口氣衝出了屋子。好在那老鼠也沒有飛簷走壁的本事,雖然跳到了他的後背上,但是並沒能抓住這個機會,反而直接掉到了地上,摔 得吱吱怪叫。

程斌並沒有看到邢誌新的動作,他喘了幾口氣,感覺好受多了,這才想起來查看其它物品,沒想到剛剛回過頭來,就看 到邢誌新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掀開門簾衝了出去,然後他才看到邢誌新為什麽會被嚇成這個樣子,足有幾十隻大大小小的老鼠出現在火炕上,正爭先恐後 的從炕沿上跳下地來,有一些『體』力好彈跳能力出眾的幾乎直接跳到他的身上。

如果是單個的老鼠,頂多把人嚇上一跳,絕對不能讓人失態,但是 這玩意數量一多,感覺就又不一樣了。程斌頓時感到頭皮發麻,也沒能膽大到哪裏去,身子下意識的向後一縮。他的身後就是桌子,這下桌子邊緣直接頂到了『屁』 股上。這個時候就看出程斌身手敏捷來了,他雙手在桌沿上一撐,直接向後跳上了桌子,隻聽稀裏嘩啦一陣響,桌子上的東西被他撞得東倒西歪,有一隻瓷碗還掉到 了地上,頓時摔得粉身碎骨。話說起來,其實這些老鼠的膽子也不大,突然被邢誌新抄了老窩,當然要四『處』亂竄,倒也不是成心要找人報仇,程斌這一連串運作 做出來,撞得桌子叮當亂響,順手還摔了一隻碗,這聲音把老鼠們也嚇得夠嗆,爭先恐後的奪路而逃。

老 鼠『潮』出現得快,消失得也快,轉眼間就不知道都鑽到哪裏去了。其實這火炕上一共也就能有二十幾隻老鼠,隻不過這些小東西動作迅速,火炕又三麵環牆,被邢 誌新驚動後慌不擇路的四下逃跑,很多老鼠是在三麵碰壁之後才找到了正確的路,所以這來來回回的亂竄增強了視覺效果,讓人覺得它們的數量很多而已。

看 著腳下空蕩蕩的地麵,程斌定了定神,順便咽了下口水,說實話誰突然看到這麽黑壓壓一片活蹦亂跳的老鼠心裏都發『毛』,程斌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要說起來兩 個人大哥不要笑二哥,程斌實在沒有理由譴責邢誌新臨陣『脫』逃,但是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步『槍』上麵,還是忍不住要生氣,這就是他選擇的夥伴,遇見危險自 己跑那是人品問題,但是逃跑之前連『槍』都扔了,那就是素質問題了,最倒黴的是,顯然邢誌新這兩樣都沒有,簡直節『操』滿地,都讓耗子吃了。他跳下桌子, 伸手撿起步『槍』,想起從前和陳瓊在一起的時候他最常說的話,忍不住罵了一句:“老百姓。”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老百姓”是個中『性』 詞,除了一部分主動把自己劃出去的『精』英之外,所有的人都可以自稱老百姓,隻所以說不是褒義詞,是因為大多數『情』況下人們使用這個自稱的時候隻是表達 一下客觀事實,並不是要炫耀什麽。但是此刻程斌當然不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份,他隻是在吐槽邢誌新的表現,現在他已經可以理解陳瓊說這話時的心『情』了,哀其 不幸,怒其不爭,實在是無奈之極。

說起來邢誌新的膽子的確不大,但是也不至於讓老鼠嚇成這樣,剛才的表現隻是因為反應快了一 點,事實上在探險的過程中人的反應的確會因為壓力而變得更靈敏,反應過度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邢誌新跑出房子後被冷風一吹,立刻就冷靜下來,都用不著仔細 回想,他就已經知道把自己嚇跑的東西是什麽了。

要說邢誌新這一輩子的確沒什麽出彩的地方,但是身為中『國』三線城市的一個普通中年男人,至 少徒手殺過魚,『操』刀宰過『雞』,要是算蒼蠅蚊子小蟲子之類的動物,折在他手裏的生命也有個千八百的,所以嚴格的來說,絕對算不上善男信『女』,現在想 想自己居然被一群老鼠給嚇跑了,也實在忍不住要慚愧一下。

他轉回頭,剛好看到一隻大老鼠從打開的房門裏竄了出來,估計也沒想到室外是這麽一 幅北『國』風光,地上的積雪都比它高了,不禁有些遲疑,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回到溫暖的被子裏去弄個回籠覺。可惜它還沒有想好,邢誌新就已經回過神來,飛起 一腳把它踢上半空,同時揚起的雪撒了滿天,倒也沒看清它落到哪裏去了。

從大老鼠身上找回自信的邢誌新掀開門簾走回屋裏,正好看到程斌從地上撿起步『槍』,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不但算得上臨陣『脫』逃,還連『槍』都丟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程斌看著了一眼滿臉慚愧的邢誌新,歎了一口氣,豎起『槍』身遞了過去。邢誌新遲疑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程斌沒什麽興趣叮囑他拿好『槍』,隻是擺了 擺手,示意他們先出去,這屋子裏也沒什麽好看的了,如果沒有更合適的住『處』,倒也算是一個能夠過冬的地方,但是如果想在這裏居住下來的話,很需要徹底打 掃一下,就這屋子裏的氣味,也夠生人回避的了。

兩個人又檢查了一下院子,大雪覆蓋了全部生命的跡象,也看不出這裏從前是不是有人活動。除了堆得到『處』都是的雜物,就隻剩下院子中間的那個有紅『色』彩鋼板屋頂的大房子了。這房子大約有兩屋樓高,磚混結構,最上麵有一圈氣窗,上麵的玻璃已經殘缺不全了。

圍著房子轉了一圈後,兩個人決定進去看看。這房子的窗戶不少,想來采光應該不錯,可惜現在是『陰』天,窗玻璃上又布滿了灰塵,從外麵向裏麵看不到什麽東西,要想弄清這座房子的用途,也隻有進去看這一條路好走了。

房子的大門不是常見的卷簾門,而是那種上下有滑道,可以橫向滑動的大鐵門,門上掛著一把巨大的鐵鎖,比院門上的那把還大。

程斌看了一眼,就很自覺的讓到一邊,剛才邢誌新覺得他不會砸門,這回讓他來好了。

邢誌新當然明白程斌的意思,不過他很願意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這至少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累贅。於是他大步走上進去,穩了一下身『體』,舉起步『槍』的『槍』托狠狠砸了下去。『槍』托的落點很準,剛好砸在鎖頭的邊沿上,鎖『體』向下一沉,明顯變歪了,但是沒有跳開。

邢誌新對這個效果很不滿意,再次掄起步『槍』來了一下,這次仍然很準,又砸對了地方。這倒不是說他比程斌的手穩,這鎖是直接掛到門上的,不像院門那把是掛在鐵鏈上的,所以位置要穩定得多,而且鎖頭越大,顯然也越容易砸正位置。

他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鎖頭徹底歪了下來。邢誌新拎著步『槍』側頭看了看,發現大鎖仍然頑強的鎖閉著,但是他把門上的鎖鼻砸下來了。

程斌也沒想到是這個效果,不過總算是不耽誤開門了,所以他走過來幫助邢誌新一起推門。這房子隻有這一道門,又是鎖住的,所以他判斷裏麵不會有什麽危險,沒人會把自己鎖在房子裏麵。

大門有些沉重,估計是滑道卡滯,當然它本身的重量也不可小視,在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下,大門轟轟烈烈的被推開了。站在『洞』開的大門前,兩個人看著房子裏麵的東西,都忍不住想要吐槽——這裏從前的主人也太會利用空間了。

說 起來這房子不算小,怎麽也有個兩百平米的麵積,但是現在這麽大的空間裏堆滿了各種物品,不但有各種機『床』和配件,還有很多邊角料,電線直接橫七豎八的拖 在地麵上,灰塵差一點把電線都埋上了。在離門最近的地方,停著一輛四輪拖拉機,一把焊『槍』還前輪上麵的保護蓋上。很顯然,這裏從前是個農機修理廠。

看 清這裏的設備後,程斌的眼睛就開始放光,他一眼就看出最裏麵橫在牆邊的應該是一台臥式車『床』,雖然不太可能是數控的『床』子,但是基本功能肯定還在。除 了這台車『床』外,這裏還有鑽『床』、台鉗、焊機、砂輪等等工具,在大工業時代,這些東西都很不起眼,頂天了算個手工作坊規模,但是落在程斌這樣的人手 裏,這些基礎加工設備就都是寶貝了。

他抬起了腳,正想走進去仔細看看,就聽到邢誌新突然叫道:“小心!”程斌愣了一下,聽到一陣亂遭遭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一大片黑影撲麵而來,嚇得他連忙彎腰躲閃,隻聽到頭上撲愣愣的一片嘈雜聲。
feijer 發表於 2016-6-19 23:03
第十二章 臨時寓所(五)

這突然發生的『情』況把程斌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然後就覺得頭上一陣亂轟轟的聲音飛過,中間還有幾根羽『毛』飄落下來。

“是鴿子。”邢誌新叫道,他發現這些鴿子的時間比較早,所以看上去不像程斌那樣狼狽,他仰著脖子一臉幸福的看著鴿群飛走的方向,喃喃說道:“這都是『肉』啊。”

這句話差點讓程斌吐血,他瞥了邢誌新一眼,心想你這是多久沒吃過『肉』了?再說不應該說是儲備糧食嗎?也不知道是不是英雄所見略同。

其 實他還真想錯了,邢誌新動手能力不弱,事實上動手能力差的人也活不到現在,所以倒也經常能弄到一點『肉』食來打打牙祭,隻不過像他這種無『肉』不歡的人, 需求量實在太大。在這種時候,『肉』類市場是沒有了,自然也不能指望有充足的『肉』類供應,一切都要靠自力更生才行。邢誌新和侯佳最初落腳的地方是個隻有 十幾戶的小村子,從前家養的牲畜早就已經跑光了,也就是偶爾下套捉個『雞』鴨鳥類什麽的,弄條狗都算是大牲口,在他成功『激』怒一隻大豬,被追得丟盔卸甲 之後,就再沒見著比狗大的活物。而且他得到的獵物還要和侯佳一起分享,能吃到肚子裏的『肉』就沒多少了,以他這麽大的塊頭,這點『肉』食也就是杯水車薪, 這麽不上不下的吊著胃口,還不如幹脆吃不著呢,所以他才會特別向往『肉』食,吃不上飯的時候,要是能有『肉』粥吃該有好啊。

相對來說程斌的 捕獵能力要強得多,而且『肉』類也比糧食更加便於攜帶,單位重量能夠提供的能量也更多,他現在身上就帶著醃製好的『肉』幹,不過這一天天的吃下來,什麽 『肉』也吃膩了,更別說他醃『肉』的手藝實在算不上有多好,醃的『肉』幹『色』香味樣樣欠奉,他現在到是很想弄點菜湯吃。

所以程斌一點都沒 有同『情』邢誌新的意思,隻是抬頭看了一眼鴿群遠去的背影,就失去了興趣,在動物學上,鴿子這東西已經要算是大型鳥類了,但是真要拔了『毛』掏空內髒,再 去掉骨頭,那也剩不下幾兩『肉』,更別說腦袋爪子這一類地方隻有一層皮了。相比起這些儲備糧食,他對於房子裏各種設備的興趣要遠大於對『肉』食的崇拜。

留 下邢誌新一個人對著天空中遠去的鴿群心馳神往,程斌小心的向前走了幾步,避開地上亂七八糟的雜物。在他從前工作的地方,堆廢料的料場都比這裏整潔,這一點 讓他感覺很糟糕。然後實際觀察下來後,他的感覺就更加糟糕了,這的設備不少,但是質量太差,大多數設備的工作麵都有不同程序的鏽蝕,這一點都不奇怪,看這 裏的環境就知道是必然的,而且顯然這裏從前的加工『精』度就不高,除了設備『精』度本身外,這裏還缺乏配套的工具,鑽『床』沒有平口鉗,機『床』上隻有一 種夾具,台鉗邊沒有銼刀、、、他轉了一圈後發現的唯一一把量具是隨便扔在工作台上的二十分之一『精』度的遊標卡尺,概況一點來說,這裏從前的加工『精』度 估計也就保持在眼看手量上麵,度量單位很可能是厘米。

這個時候,邢誌新終於把自己戀戀不舍的目光從天空中收了回來,那幾根羽『毛』早就已經落在了地上,天空中也丟去了鴿群的影子,不過邢誌新倒沒有太失望,鳥類是一種很戀家的動物,除非受到非常大的驚嚇,它們不會隨便搬家,所以肯定還會回來,想吃鴿『肉』還有機會。

想 到以後會有鴿『肉』下肚,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再看程斌的時候也就覺得他不那麽『陰』冷了,所以說一個人看鄰居的樣子可不可疑,完全取決於自己的斧子丟 沒丟,心『情』好的話,自然天天都是晴天。邢誌新今天的心『情』難得好一回,於是看著程斌在房子裏轉圈的樣子,好奇的問道:“你會用這些?”

程斌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可惜沒電。”

“是 啊。”邢誌新深有感觸的說道。要說災難前後讓幸存者們最感到不適應的就是生活水平的直線下降,而這裏麵感受最明顯的就是水電兩項了,從前大家沒少罵這兩樣 東西費錢,曾經有某個官員隱晦的提出窮人沒有用水的權利,可見在他的心目中,水是一樣奢侈品,至於窮人沒水用應該怎麽活下去,估計那官員會建議喝可樂,你 要說可樂喝多了會骨質疏鬆,估計他還會一臉鄙夷的說你可真沒文化,那不知道多曬太『陽』可以補鈣?我大天朝隻要不用於商業目地,曬太『陽』是不收錢的。

雖 然這樣,災難前還真沒有多少人嚐到過斷水斷電的痛苦,偶爾因為某種原因停個一天也隻當是『體』驗生活了,結果災難突然降臨,大難不死的人們才發現沒電的 『日』子還能湊合,沒水的『日』子簡直就不是人過的。邢誌新現在附和程斌的話,意思當然也隻是一般意義上對沒電的苦惱,其實和程斌的意思完全不同。

程斌當然也沒指望邢誌新能夠理解自己的意思,他有些失望的又向廠房裏掃了一眼,轉身說道:“走吧。”

邢誌新早就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不過臨出門的時候,他還是很盡責的建議道:“我們可以把皮卡車開進來。”

這個倒是程斌沒有想到的,他仔細想了想,認同了邢誌新的建議,這廠房裏的東西雖然不錯,但是在沒電的『情』況下也沒有幾個能用的,總不能提望讓他用人力來搖車『床』,相比之下,不如趁著天還不算太冷,把皮卡車弄進來,免得嚴寒凍壞了他們目前唯一的代步工具。

想到這裏,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目測了一下大門和廠房中間的空間大小,指著停在門前的那輛農用拖拉機說道:“得把它弄出去。”

邢誌新很高興程斌接受了自己的建議,他看了看四周說道:“還可以把那邊清理一下,搭個帳蓬。”門衛小屋隻有一間房,雖然那鋪火炕看上去睡四個人沒問題,但是他還真沒有勇氣和陌生的人大被同眠,再說估計侯佳也不能同意。

這件事程斌當然也考慮到了,他點了點頭,說道:“我去把皮卡車開過來。”說完又想起一件事,對邢誌新叮囑道:“你小心一點。”

這房子麵積不小,裏麵的雜物又多,他們沒有進行詳細的檢查,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隱藏著什麽危險,既然被子裏能藏著一群老鼠,那麽他們被蟑螂襲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恐怖電影裏主角們遇到襲擊通常就是在分頭行動的時候,他現在還不想失去邢誌新這個同伴。

明白了他的意思後,邢誌新的臉『色』有點發白,他有心說和程斌一起回去開車,但是那樣就顯得太沒骨氣了,於是終於沒有出聲。程斌倒是看出了他的意思,改口說道:“你去開車吧。”

他這麽一說,邢誌新倒不好意思了,搖頭道:“你去吧,你的技術比我好,要是把院門撞倒了就麻煩了。”

程 斌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廢話,轉身走開。他和喪屍打過多次『交』道,麵對麵動手也不止一次,知道這種新生物種的身『體』素質很出眾,這裏不足兩米的院牆對於 喪屍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障礙物,有這麽一圈牆也就隻能給他們一個心理安慰,其實就算把大門撞倒了也沒什麽。當然他們現在需要防備的也不僅僅是喪屍,所以保 留一道防線也不能說沒有必要。

取車的過程很順利,卓安妮早就不哭了,事實上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個人哭起來沒完,侯佳是『交』淺言深,不方便勸,樂濤是真不知道怎麽勸,所以卓安妮哭了一會覺得沒意思,也就安靜下來。

轉而開始擔心這倆人怎麽一去不回頭了。

如 果按照侯佳的意思,她們早就下車進院子裏去看看了,但是在一點上,卓安妮堅決反對,如果程邢兩人真的遇到了什麽危險,以她們三個人加起來也才是戰五渣的水 平,進去也是給對手送人頭數,不如留在這裏等著接應。還有一句話卓安妮沒有說出口,皮卡車停留的位置離院門還有一段距離,如果真有什麽危險,她們棄車逃跑 還方便一點,雖然說大家是現在也算是打野的隊友,不過大難臨頭各自飛起來也不用太客氣,末世就要有末世的心態,卓安妮自問這點敬業『精』神還是有的,隻不 過她看不出侯佳和邢誌新倒底是什麽關係,事『情』沒有發生前當然不會亂說話。

好在不久程斌就回來了,他並沒有向三個人解釋院子裏有什麽,隻 是揮手示意卓安妮坐到邊上去,自己來開車。侯佳倒是很不放心的問他邢誌新到哪裏去了,程斌本來不想理她,但是很快發現侯佳的神『情』不太正常,他也算心思 敏捷的人物,立刻明白過來侯佳是擔心他對邢誌新做了什麽,隻好開口回答道:“他在院子裏。”

侯佳沒辦法判斷這個答案的真偽,隻好先保持沉默,隻是仍然在疑惑為什麽隻有程斌一個人回來。好在程斌很快就把車開進了院子裏,停到了門衛小房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車裏的三個人,說道:“你們下去,把裏麵收拾一下,我們晚上在這裏過夜。”

他的話音還沒落,侯佳就已經跳了下去衝進屋子裏,程斌張了張嘴,很想提醒她小心老鼠,同時很不明白她這是急的什麽,總不至於是想搶個好位置吧。

卓安妮倒是沉默的看了看他,直到確認他再沒什麽話說了,這才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身後的樂濤看到卓安妮下了車,也立刻推開車門跳了下去。還沒等程斌重新開動皮卡車,侯佳就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衝了出來,拉住程斌旁邊的車門惡狠狠的問道:“老邢呢?”

程斌這才知道她剛才急著進屋是去找邢誌新了,看起來她是真的關心邢誌新,不禁有些羨慕這兩個人的感『情』,他坐在車裏向前指了指,正想說“那不是”,可是張開了嘴,卻說不出話來。廠房前的空地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個院子不算很大,從院門到廠房大門也隻有二十幾米的距離,雖然雪還在下,但是要想在白雪覆蓋的地麵上找一個像邢誌新那麽大塊頭的人絕對不是一件難事,可惜現在的『情』況是,邢誌新根本不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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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臨時寓所(六)

程斌沒想到邢誌新會突然玩失蹤,不禁也有些目瞪口呆。侯佳看到他的樣子,立刻意識到不妥,發瘋似的去拉程斌身邊的車門,試圖讓他下來,同時嘴裏大叫道:“你把他怎麽了?”

說 起來程斌還真不知道邢誌新跑到哪裏去了,不過看著侯佳瘋狂的樣子,他也不敢打開車門下車和她講道理,如果現在車外真是個瘋婆子,他多半不會在意一腳把她踹 倒在地上,但是顯然侯佳發瘋的原因和他有直接關係,所以程斌很自覺的有點心虛,隻好往右挪了一下身子,推開另一側的車門下車。

侯佳也不是真的發瘋,她隻不過是太急了而已,並沒有失去理智,發現程斌想溜,想也不想的從車頭繞了過來,這個距離有點遠,當然來不及攔住程斌下車,但是她從前麵繞過來,可以阻擋程斌向院子裏跑,當然這個時候速度就很關鍵,她畢竟是『女』人,論衝刺能力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程斌。

結果等她跑過車頭,發現程斌居然還站在車門旁邊,於是立刻撲了上去攔住他,進入『肉』搏階段能不能占到便宜是下一個單元需要考慮的問題,現在的關鍵是不能讓他跑了,就算死了也得給程斌留下點紀念。

程 斌四肢健全,都下車了還不躲開,當然不是為了打開場子和侯佳摔一跤,他的車頭正對著院子裏的廠房,下車了自然也麵對著這個方向,所以剛好看到廠房的大門 『處』冒出一陣若隱若現的青煙,然後兩個碩大的車輪出現在了他的眼線裏,那輛本來停在裏麵的拖拉車居然被邢誌新開出來了。

老實說程斌從來沒 想過那輛車還能開,第一他不會開拖拉機,也可以說從來沒研究過,你看網上汽車論壇那麽多連駕照都沒有的人對911gt、布拉迪威龍的『性』能結構了如指 掌,但是誰開過帖子介紹農用四輪車在各種地型上的『性』能表現了?雖然都有四個輪子,但是汽車和拖拉車顯然『處』於兩個位麵,受關注的程度當然也不一樣。

當 然還有另外一個讓程斌覺得這輛車無法開動的原因,那就是這裏是一間修理廠,而且這車的外型也實在狼狽,焊『槍』和焊條、護目鏡一類的東西還放在車邊,明顯 一幅還沒修完的樣子,在程斌的意識裏,『處』於檢修工藝中的機械是不能自主移動的,那是牽引機幹的活,所以他才急著去開皮卡,不是怕時間長了外麵的人擔 心,程斌還沒那麽細心,他其實是找牽引車去了,打算用皮卡把拖拉機拉出來,當然他不是沒有想過先試試能不能開動拖拉機,但是這個成功率太小,他是技術人員 出身,當他有成熟方案的時候,絕不會冒險選擇一個看起來更方便快捷但是還沒有被證明肯定可以成功的方案。

所以當他看到那台拖拉機自己從大門裏開出來,實在有些意外,這又不是汽車人的世界,它能自己出來當然是有人『操』縱,這個人除了邢誌新外再不會有別人。既然邢誌新沒有出意外,他自然也就不用刻意避開侯佳。

這 個想法是正確的,但是可惜他高估了侯佳的反應能力。事實上侯佳從車前繞過來的時候,她是背對著院子裏的,而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程斌身上,大雪天裏鬆軟 的積雪很好的充當了吸波材料,讓拖拉機的轟鳴聲聽起來小了很多,所以她根本沒注意到身後出現的特種車輛,發現程斌沒動,於是一點沒客氣的撲了上來,揮手向 程斌臉上打了下去。

程斌畢竟身手敏捷,隻是下意識的閃了一下,侯佳的手就從他的臉邊滑過,然後他才發現她手裏握著一把水果刀,這刀的身長肯定超過十厘米了,但是刀身的材料很薄,中間還鏤空,明顯觀賞『性』大於實用『性』,也不知道警察管不管。

自 從昨天被襲擊後,侯佳就一直在尋找自衛武器,但是很可惜災難發生後她和邢誌新一直生活在一個小村子,那裏能找到的東西不多,管製刀具什麽的就不用想了,最 有『性』價比的是菜刀和斧子。實際說起來,民間用的刀具材質通常都不怎麽樣,不過好在邢誌新在這方麵比較識貨,他現在用的斧子俗稱木匠斧子,算是民用量產 工具中比較有殺傷力的東西,相比之下市場上賣的砍骨頭用的斧子其實更像錘子。

他們落腳的地方不算什麽經濟發達地區,各種老式的手工作坊還沒 有絕跡,所以邢誌新有幸找到了一把折鐵菜刀,就是民間的鐵匠通過反複鍛打出來的菜刀,考慮到原始胚料的含碳量,這把刀的鋼口放到一百年前也算是寶刀了,隻 不過民間的匠人為數不多,能把藝術溶入生活的就更少,顯然這位鐵匠就沒想過要靠造型取勝,這把刀的外型很適合給某位周姓同學去演『國』產零零七,所以侯佳 剛看到這把刀的時候很自然的認為邢誌新是打算撿來回收的。

雖然事實證明了那把刀砍瓜切菜時候的效率要比九把刀還要高,但是顯然這件自重超過 一公斤的笨重大刀不適合侯佳藏在身上,所以她隻好選了這麽一把平時用來切水果的刀。她從前沒練過,現在臨時用起來自然也是『毛』手『毛』腳,就連突然襲擊 都被程斌躲過去了,所以說刀具這個東西,不是有勇氣就能用好的。

當然侯佳突然拿把刀出來拚命,也的確嚇了程斌一跳,他飛快的伸出手捉住侯佳握刀的手,心裏又驚又怒,心想我既沒把你男人拐跑了,也沒抱著你孩子跳井,至於這麽大仇恨嗎?

侯 佳一擊不中,想也不想的揮起空著的左手去抓程斌的臉,問題是她有兩隻手,程斌也不是『獨』臂大俠,結果就是她的兩手都被程斌捉住了,發現自己全麵陷入被動 後,侯佳發瘋似的用腳去踹程斌,這次程斌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好在侯佳臨門一腳也不怎麽樣,這一下的準頭也就馬馬虎虎。程斌大腿上挨了她一腳,覺得命根子隱 隱作痛,有心反擊又覺得下不了手,隻好放開侯佳拔腿就跑,侯佳定了定神,立刻追了上來。

程斌一麵躲避侯佳,另一方麵也想去看看邢誌新到底出了什麽事,所以從皮卡車的後麵繞了一圈,又向院子裏跑,還沒跑出幾步,就看到邢誌新從拖拉機上跳下來正在雪地上飛快的跑過來,這回程斌心裏的怒氣算是找著地方發瀉了,大聲的怒吼道:“你『女』人瘋了。”

邢 誌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從前看人開過拖拉機,知道這玩意比汽車容易『操』縱,隻是轉彎的時候麻煩一點。但最重要的是,拖拉機啟動不用鑰匙,什麽指紋鎖 更是想都不用想,直接拿搖把搖就好了。他很快就找到了搖把,試了一下居然很順利的啟動了,不得不說『國』產貨也分目標人群,麵向農村的東西還是皮實,放了 一年多仍然能一次啟動成功。

他本來是想在程斌麵前得意一下的,結果剛把拖拉機從廠房裏開出來就看到眼前的『情』況不對,侯佳居然舉著一把刀 在追程斌,一直殺氣騰騰的程斌倒是顯得頗為狼狽。基本上邢誌新不是一個喜歡幻想的人,災難前他最喜歡做的事也是看地理雜誌和電視節目,很少看網文,yy能 力自然欠奉,所以看到眼前這一幕很自然就認為是程斌欺負了侯佳,倒沒想過為什麽憑著程斌的身手會欺負侯佳不成反被追殺,他怕侯佳吃虧,所以立刻從拖拉機上 跳了下來,用盡全力向這邊趕來,好在他本來『操』作拖拉機就不夠熟練,開車的速度不快,雪地上阻力又大,人剛剛跳下拖拉機,拖拉機就停了下來,隻是突突的 冒著黑煙,看上去有些燃燒不良。

程斌多少能猜到侯佳發瘋的原因,所以才隻是一門心思的逃跑,不過看到罪魁禍首就在麵前,當然也不會客氣,向 著跑到麵前的邢誌新叫道:“快攔住她。”說著就想躲到他身後去。在程斌想來,既然侯佳認為自己幹掉了邢誌新,那麽讓她看到邢誌新活蹦亂跳的站在麵前自然就 什麽事『情』都沒有了。但是顯然這次他又高估了邢誌新的反應程度,邢誌新根本沒想到這裏麵還有自己的事,隻是簡單的認為程斌對侯佳做了什麽,要說起來,侯 佳算是他最珍稀的事物,昨天為了救侯佳他可以置身後的『槍』口於不顧,現在當然也不會和程斌客氣,借著跑過來的衝勁揮起一拳砸在程斌的臉上,然後一把抱住 追過來的侯佳,叫道:“你沒事吧。”

侯佳正一門心思追殺程斌,突然被人抱在懷裏,連忙全力掙紮起來,但是耳邊立刻傳來熟悉的聲音,心裏一愣,連忙仰頭去看,正好看到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邢誌新的臉,不禁喜出望外,全身的力氣差一點瞬間消失,她驚喜的叫道:“你沒事。”

“我沒事。”邢誌新還是沒反應過來,隻是順口回答了一句,然後立刻問道:“他對你做了什麽?”

侯佳又是一愣,這才轉頭向地上看過去,程斌四仰八叉的躺在身邊的雪地上,一動不動,邢誌新這一拳力氣夠大,又借著兩個人對向跑動時的動能,把程斌打得幾乎飛了出去,現在躺在雪地裏隻剩下倒氣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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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臨時寓所(七)

程斌呲著牙坐在皮卡車旁看著幾個人在門衛小房裏忙來忙去,一點過去幫忙的意思都欠奉。邢誌新那一拳用上了力氣,打得程斌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左眼被 擠得隻剩下一條縫,要不是他當時往後縮了一下,說不定連顴骨都被打碎了,更別說直到他被邢誌新從雪地裏扶起來後才發現自己脖子上還被侯佳的刀劃出了一道口 子,雖然傷得不深,但是也出了不少血。

說實話他到現在仍然對於這兩公母的行為感到非常憤慨,不過當時他是真被打暈了,雖然對於發生的事 『情』都一清二楚,但是腦子裏亂成一鍋粥,除了暈就是想吐,也真沒什麽『精』力去罵這兩個罪魁禍首,更別提實施報複了。好在邢誌新和侯佳怎麽看都不像是壞 人,並沒有趁著程斌失去戰鬥力的時候下手把他給收拾了,反倒是滿懷愧疚之『情』的把程斌扶進了皮卡車裏休息。還是程斌覺得車裏太悶,自己溜出來坐在雪地上 看熱鬧。

挨過打的人都知道,身上的某個部位腫起來後,那感覺是又漲又痛,而且局部還會發熱,程斌雖然不常挨打,也知道應該找點冰塊冷敷,這 個時候冰塊是沒有了,現在的雪倒滿地都是,他一麵用手抓了一把雪按在臉上,一麵用另一隻眼睛憤憤的看著那幾個忙碌的人,很有睜一眼閉一眼看世界的風采。

怎麽看他這受的都是無妄之災,現在恢複行動能力了,去找兩個人報仇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惜他這個雖然算不上好人,也實在沒有睚眥必報到這個程度,隻好坐在一邊生悶氣。

其 實受傷的人不隻是他這一個,侯佳握刀刺她的時候,手滑過了刀柄,結果右手掌被刀刃開了一條口子,流的血比起程斌來隻多不少,邢誌新用來招呼程斌的雖然是拳 頭,但是基於力的作用原理,他用多大的力氣打程斌,程斌的臉也用了多大的力氣打他的拳頭,所以現在他的右手拳麵也是皮開『肉』綻,論出血量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疼痛程度比起程斌來就不惶多讓了。問題是這兩人現在算是待罪之身,程斌可以堂而皇之泡病號,他們兩個就隻能堅持參加『體』力勞動。

邢誌新的右手上纏了厚厚的繃帶,這是侯佳給他包的,邢誌新自理能力雖然不錯,必竟右手手背受傷,動作不夠靈活。相比起來,侯佳雖然也是右手受傷,但是她的手可比其他人靈巧多了。

侯佳給邢誌新包紮的時候,卓安妮也得到了和程斌親密接觸的機會,不過事實證明卓安妮的行動能力也就soso,綁的繃帶雖然說不上亂七八糟,也實在說不上什麽技術含量,至少現在程斌脖子上的繃帶已經開始呈現『脫』落跡象了。

程 斌自己給自己放了假,收拾小屋的工作就都落在了其他四個人身上,卓安妮進去後第一眼就看中了火炕,結果上去收拾被老鼠掏成空心棉的被褥時被裏麵一窩剛剛出 生的小耗子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往前湊合,邢誌新隻好戴了手套上去,把火炕上所有的東西卷吧卷吧拖了出來扔在雪地上。他的右手包得太厚,戴不上手套,就這麽 一會的工夫,雪白的紗布就成黑的了。

他並沒有把被褥扔得太遠,這玩意肯定 不能蓋了,但是不代表裏麵的東西也不能用,棉花和布用來燒火不怎麽合適,但是拆開來堵個窟窿什麽的還是可以的。他是土生土長的黑龍江人,人生的前二十年家 裏一直住平房,每年入冬前的防寒工作現在還記憶猶新,既然要靠這小房渡過整個冬天,需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把手裏的東西扔在雪地上後,他發現程斌從車裏出來了,正坐在雪地裏看著他,於是猶豫了一下,大步走了過來。說實話他的確很擔心程斌暴起傷人,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希望能夠取得諒解,這必竟是災難前幾十年養成的習慣,沒那麽快被末世的氛圍所改變。

果然看到他走過來,程斌坐在那裏一動沒動,既沒有表現出不安,也沒有『激』動的神態。這讓邢誌新放下了一點心,他小心的說道:“真對不起。”

程斌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沒理他。邢誌新尷尬的說道:“我們都誤會你了。”他也知道一句幹巴巴的對不起沒辦法表達自己的歉意,但是想到程斌殺人時的凶悍,也實在沒勇氣讓程斌也揍自己一頓。他想了想,又說道:“你沒事吧?”

“還死不了。”程斌悶悶的說道,他是真不想理會邢誌新,但是又想不出應該做些什麽,最後隻好決定把邢誌新趕走了事。

聽到他開口說話,邢誌新就更放心了,基本上一個男人在想打架之前都不會願意和對方多說話,你看兩個人罵得特別熱鬧的時候,通常最後都打不起來,所以隻要程斌肯說話,事『情』就要好辦得多。

他想了一下,又說道:“你回車上坐吧,收拾好了我去叫你。”

“就你?”程斌哼了一聲,既然已經決定不對這次的事『情』報複,程斌也就不打算再繼續扮酷下去,當然這也不代表他就能給邢誌新好臉『色』看,所以他伸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伸手把邢誌新拔到一邊,向房子裏走去。

這房子裏麵沒有自來水管,當然就算有水管也不可能有自來水,所以卓安妮找了個水桶,拿出來用雪擦掉裏麵的灰,準備裝些雪回去擦試桌椅火炕,皮卡車上有一些水,但是那些都是食用水,不能隨便浪費,看到程斌走過來,她站起身來,不自然的向他笑了一下,問道:“你沒事了?”

程 斌對她沒什麽好印象,但是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卓安妮怎麽說也算是個美『女』,要讓他板起一張臉來裝看不見也真不容易,隻好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然後他的目光落到卓安妮背後的樂濤身上,他總覺得這孩子很怕他,不過比起卓安妮來,他對樂濤倒是沒什麽惡感,看著他光手捧著一把雪,正在幫卓安妮往桶裏盛 雪,兩隻手已經被凍得通紅,於是搖了搖頭,回頭大步向皮卡車走去。

卓安妮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倒也沒覺得無趣,看著他轉身走開,又蹲下身去用力往鐵桶裏劃拉雪,地上的雪已經下得很厚,把桶放倒後很容易就裝滿了一桶,她拎著桶走回房子裏,看到侯佳正蹲在外間的爐子前掏灰。

這爐子裏的灰燼並沒有完全燃燒掉,還有不少煤混在裏麵,她戴了一幅線手套,剛剛把爐膛裏掏幹淨,正從角落裏撿劈好的木柴,這些木柴堆在暗無天『日』的牆角裏,多多少少都受了『潮』氣的滋潤,一會用來生火之怕不會太容易。

卓安妮把雪桶放到裏屋的地上,看看屋子裏的空氣也換得差不多了,伸手過去把窗子關上,雖然幹起活來不覺得冷,但是現在能夠保存一點熱量也還是好的。

樂濤把兩隻手『插』在口袋裏,跟在她的身後走了進來,站在屋子的中間。他從下車後一直都跟在卓安妮的身後亦步亦趨,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獸,緊緊跟隨著唯一的親人。

卓安妮回頭看了他一眼,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彎下腰向樂濤說道:“你不要出去了,就在這裏坐一下,如果冷的話、、、”她本來想說“如果冷的話就回車裏坐著”,但是想到程斌還在那裏,想來樂濤說什麽也不會過去,這話說了一半也就咽了回去。

她還想再叮囑樂濤幾句,這時聽到外屋響起腳步聲,有人走了進來,這人站在門前停了一下,說道:“這個給你。”聽聲音居然是程斌。

程斌回到車上是去取手套的,他的行李裏有兩副膠皮手套,就是那種很厚的長腕手套。他有在正規企業工作的經曆,對於勞動保護有很深的認識,所以寧可少帶食物,也不會放棄保護用品。

侯佳的手掌上貼了兩塊創可貼,因為手上容易出汗,為了防止創可貼『脫』落,所以外麵又纏了一層繃帶,創可貼對於創傷有很好的『處』理能力,但是對於邢誌新那樣的擦傷效果就很不明顯,有經驗的人都知道,皮破了貼創可貼皮膚再生的速度反而更慢。

因為紗布綁得很少,所以侯佳的手可以套進手套裏,不過她的手套隻是普通的線手套,而且質地也不怎麽致密,灰塵很容易透過手套粘在手上,防護能力實在說不上好。她看著程斌遞過來的手套,遲疑了一下才接過來,向他說道:“真對不起。”

程斌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要不是他躲得快,現在這句“對不起”就得對著他的遺『體』說了,如果那樣的話,他估計是史上死得最窩囊的主角了。

他掀開門簾走進裏屋,正好看到卓安妮站起身向他看來,他伸手遞過手裏的另一副手套,說道:“戴上吧。”

“給我的?”卓安妮不禁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她一麵不敢相信的問著,一麵飛快的伸手接過了手套,倒不是她有多喜歡這種手套,實在是這副手套代表了程斌對她的態度,說實話她一直很擔心程斌不會管她們,但是現在看來,他至少已經把她當做同伴了。
feijer 發表於 2016-6-19 23:32
第十五章 臨時寓所(八)

程斌不算是什麽心思細膩的主兒,更何況他長這麽大還沒『交』過『女』朋友,對『女』人的心思也沒什麽研究,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當然沒想 到給個手套還有這麽多說道,其實他隻是不耐煩做家務,又覺得侯佳手受傷了還要幹活很辛苦,既然他有兩副手套,給了侯佳後另一副給卓安妮也很正常,他沒有收 藏的習慣,覺得用品本來就應該是拿來用的,當然也沒想過要留起來當紀念。

把手套『交』給卓安妮後,他就轉身走了出去,並沒有多看樂濤,按照 他本來的意思是想告訴樂濤就在房子裏找點力所能及的活幹,就算待著也好,但是看到他躲閃的眼神,程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小的時候也沒少吃苦,現在外麵雖 然下著大雪,但是溫度其實也隻有零下幾度,多活動一下也凍不壞,用不著他來表現善良。

外間的侯佳做事很麻利,換了手套後覺得現在這個比剛才的那幅手套好用多了,而且因為手套的後部非常長,戴到手上連半截肘部都套住了,不用擔心幹活弄髒衣袖,所以工作效率也就更高了。

她轉了一圈,沒有找到斧子,估計這裏的人劈柴不是在房子裏,現在外麵被大雪覆蓋,當然也沒地方去找斧頭,於是伸頭出去招呼邢誌新把他的斧子拿來。正好程斌走出來,疑惑的問道:“這還用劈嗎?”

侯佳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段忙碌再加上手痛,讓她出了不少汗,屋子裏灰塵又大,臉上東一條西一道的肮髒不堪,隻有一雙眼睛顯得晶瑩『玉』潤,讓程斌忍不住心裏一跳。

因 為剛才刺了程斌一刀,侯佳一直覺得很愧疚,本來對程斌的畏懼感也就消失了不少,聽到程斌的問題,她笑了一下,抬手用衣袖撲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結果她的衣袖 也沒幹淨到哪裏去,臉上反倒更花花了。她搖頭說道:“這房子很久沒用過,濕氣很大,柴火都受『潮』了,稍微幹一點的都太長,爐子裏放不進去。”

“你會用這種爐子?”

程斌住自燒平房的時候還是十歲之前,後來家裏的平房改了集中供熱,和樓房就沒什麽區別了,所以對於這種灶台很陌生,本來還準備花一些時間研究一下,沒想到侯佳做起這個來駕輕就熟。

聽到他的疑問,侯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黑龍江的經濟發展也就是這十幾年的事,她和邢誌新都比程斌年長,上高中的時候還要幫家裏劈材生火做飯,做點家務實在不算什麽,倒是聽程斌的話,似乎他對這種事『情』很陌生。她想了想,問道:“你多大?”

程斌猶豫了一下,回答道:“二十六。”

“我三十二了。”侯佳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從前我父母都要上班,家裏不能留火,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點爐子,我幹了十九年,直到上大學。”

程 斌呃了一聲,不明白侯佳為什麽要主動告訴自己她的年齡,聽說『女』人都有好為人姐的『情』節,難道她想收個弟弟?程斌上學早,又跳過級,大學的時候滿院的 『女』生都認識他這個大眾弟弟,直到大三的時候都沒幾個新生比他年紀小,他對姐弟戀又沒有什麽興趣,所以同學們忙著『交』『女』朋友的時候,他隻能在圖書 館實驗室消磨時間,除了浪費大好青春之外,對認姐姐這事也不怎麽積極,他外表算是比較『陽』光的,生活習慣也很健康,在學校算是小有名氣,想認姐姐的話估 計弄個加強排來沒問題,機會一多了,當然也就不會珍惜,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乖到順竿往上爬,所以隻是笑了一下,結果牽動了臉上的肌『肉』,痛得吸了一口 氣,倒顯得表『情』猙獰。

外間的門一直沒關,邢誌新用左手提著斧子,右腋下夾著一個口袋大步走了進來,看到他們兩個在這裏, 明顯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說道:“這鍋能用嗎?先把火生起來做飯吧,我都餓了。”一麵說,一麵把斧子扔到地上,侯佳很自然的伸手接過他夾在腋下的袋子,笑 著說道:“你連大米都拿來了?”

看到這兩個人熟練的動作,程斌突然發現他這兩個同伴似乎也不是那麽差勁,無論怎麽看,她們兩個做起家務來都是一把好手,以後要貓冬,說不定自己還要依靠他們。他向邢誌新點了點頭,說道:“我車上還有一點幹糧,先將就吃一口吧。”說完就從邢誌新的身邊走了出去。

邢誌新看著他走遠,才低聲說道:“他和你說什麽?”

侯佳白了他一眼,低聲回答道:“你以為呢?人家沒你那麽多心眼。”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邢誌新沒好氣的說道:“我可覺得他對你比對那個人好。”說著話,他用下巴向裏屋點了一下。

“去。”侯佳低聲罵道:“他才二十六,我都多大了,再說你也不用哄我,小卓可比我漂亮多了,人又年輕,你也沒少偷看她吧?要動心思,他也不會打我的主意。”

這也是邢誌新想不明白的地方,雖然他不知道程斌和卓安妮是怎麽湊到一塊的,不過看現在兩個人之間的態度,似乎程斌對卓安妮並不怎麽友好,邢誌新自問換成自己,在卓安妮這樣的『女』人麵前實在『硬』不起心腸來,真不知道程斌這人到底什麽『毛』病。

他想了一下,也覺得自己擔心的事『情』有點多餘,看樣子除非幾個人火拚,不然這個冬天就得在一起打混了,程斌有沒有打侯佳的主意不好確定,不過剛才那一拳讓邢誌新對自己的信心大增,如果程斌真敢打什麽壞主意的話,他不介意再揍他一頓,讓他知道什麽是不能碰的。

他和侯佳是在災難後遇到的,一年多患難與共下來,也比一般的結發夫妻感『情』深多了,所以聽了侯佳的指責,連忙低聲辯解道:“我可沒偷看。”

侯佳揮了揮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偷沒偷看你自己知道。”

邢誌新還要再描描,想想如果認真起來,自己還真有點心虛,總不能和侯佳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心動和行動之間是有著本質區別的,於是很聽話的轉身走了出去。

程斌正在皮卡車後箱上翻東西。他把自行車整個搬上了車,平時擺放物品又很有規律,所以已經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正想下來,看到邢誌新走過來,就沒動,問道:“還要什麽?”

皮卡車雖然不高,上下車也不算方便,邢誌新手上有傷,就更不容易,程斌以為他想往房子裏倒騰『日』常用品,於是準備給他搭把手。

邢 誌新現在對程斌的畏懼感也沒剩下多少,基本上就算你身邊有一個殺人犯,平常『日』子也得過,更何況這個殺人犯剛剛被他打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差點生活不能 自理,膽子一壯,心理感覺自然就不同,他本來想拒絕程斌的幫助,不過立刻想到這也是一個示好的機會,於是點了點頭。他的個子足夠高,站在皮卡車的旁邊還能 露出大半個腦袋,所以伸手指了一下車廂角落裏的袋子,說道:“那個,謝謝。”

程斌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拎了過來,入手感覺還很重,裏麵似乎是 瓶子之類的東西。他臉上的腫漲還沒有消下去,低頭時間長了又開始漲痛,他吸了一口氣,從車裏拎起一個淺綠『色』的編織袋,這種袋子的外形至少有三十年的曆 史了,他上大學的時候,家裏就給他拿出來過一個,後來畢業的時候嫌丟人,直接扔了,沒想到在這裏又見到了熟人。

袋子雖然樣式比較古老,但是成『色』卻很新,看起來從前的主人沒怎麽舍得用,結果落到邢誌新的手裏了,他伸手接過袋子子,直接放到雪地上,拉開拉鏈,露出裏麵一堆瓶瓶罐罐。他伸手從裏麵掏出一個深綠『色』的玻璃瓶,向程斌笑道:“看看這是什麽。”

程斌其實一眼就看出這是一瓶白酒了,當然這種瓶子也可能裝的是醋,不過想來邢誌新不會巴巴的跑過來取一瓶醋,今晚又不吃餃子。他皺起眉頭說道:“是酒。”

邢誌新很高興的猛點頭,努力把瓶子舉高讓程斌看,說道:“你仔細看看。”

程斌自己酒量不錯,不過對酗酒的人沒什麽好感,看到邢誌新正事不幹跑過來拿酒,實在沒什麽好臉『色』給他看,不過想想這也不算什麽大罪,用不著為了這個和邢誌新翻臉,隻好勉為其難的彎下腰看了看,說道:“紅星二鍋頭?”

邢誌新又不笨,當然看出了程斌的不滿,不過他和侯佳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知道她手腳勤快,生火做飯這種事通常都不用他在一邊,而且他也實在幫不上什麽忙,時間久了,自然也就養成了習慣,裏屋有卓安妮,他又不好湊進去,隻好先回來搬運一些可以用得著的東西。

他從前也不怎麽好酒,不過災難後和侯佳一起僻『處』農村,業餘也沒什麽消遣,那村子裏有家手工酒坊,剩下不少小燒,所以他也就習慣了沒事弄點酒喝,他自己 不吸煙,所以就想看看程斌好不好酒,現在至少證明在這方麵倆人也沒什麽共同語言,不禁有點失望,向著程斌晃了晃瓶子說道:“這可是八四年的紅星,六十五 度。”

程斌又嗯了一聲,仍然沒什麽表示,他倒是知道酒越老越好,不過六十五度聽聽都嚇一跳,都快超上工業酒『精』的濃度了,他實在沒什麽興趣。這個時候卓安妮從屋子裏跑了出來,看了兩個人一眼,向程斌說道:“把那個油桶給我。”

程 斌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順手提起車廂邊上的油桶遞了過去,也沒說要幫忙拎進屋子裏。這個桶不大,是五升的小桶,卓安妮拎著也沒什麽壓力,所以謝絕了邢誌 新要幫忙的好意,自己拎著進屋去了。程斌拍拍手從車上跳了下來,看到邢誌新在車廂邊上磕開瓶蓋,就那麽對著瓶口喝了一口,很幸福的咧著嘴說道:“過癮。” 然後向程斌說道:“要不要來一口?”

程斌搖了搖頭,從口袋裏摸出一條『肉』幹遞過去。邢誌新倒也沒有客氣,伸手接過來笑著說道:“這個真不 錯,你試試就知道了。”程斌沒理他,回頭看了一眼小屋,問道:“她要汽油幹什麽?”他剛才拎桶的時候,聞到了淡淡的汽油味,隻不過那桶本來就是皮卡車上的 東西,他剛才也沒想過要問卓安妮用途,現在想起來有些奇怪,車上有兩個25升容量的大桶,裏麵裝的也是汽油,用這麽小的一個桶裝汽油有什麽用?

“誰知道了。”邢誌新不在意的說道,在他看來,卓安妮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想幹什麽決用不著別人來『操』心,他含糊的說道:“也許是擦玻璃吧。”

“用汽油擦玻璃?”程斌看了他一眼,心說你不會一口就醉了吧?他接著說道:“那屋裏還能住人了嗎?”

邢誌新也想到了這一點,還真有點擔心卓安妮弄一屋子汽油味,『肉』也顧不得吃了,拔腳就往屋裏走,剛走出幾步,就聽到裏麵傳來一聲驚叫,然後轟的一聲,一股濃煙從門裏衝了出來,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從煙裏衝了出來,彎著腰不住的咳嗽起來。
feijer 發表於 2016-6-19 23:40
第十六章 臨時寓所(九)

突然的變故讓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邢誌新本來就走在前麵,這個時候立刻扔掉手裏的旅行袋向前跑過,剛跑了兩步,就看到身邊人影一閃,程斌已經從他身 邊越過。兩個人一前一後衝到門邊,邢誌新低頭去看侯佳,程斌已經抽出手『槍』衝進門裏。小屋的外間裏煙霧彌漫,嗆得人喘不過氣來,不過還算能看清東西,他 剛剛進門,就看到裏屋的門簾一挑,樂濤出現在門邊,兩個人看見彼此,都吃了一驚,樂濤看到程斌手裏的『槍』,臉都嚇白了。

程斌的目光在外間裏掃了一圈,沒看到什麽特殊的東西,掀開門簾從樂濤的身邊向裏看了看,發現那裏也是一屋子的煙,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樂濤也是一臉茫然,他嫌炕上比較髒,而且剛才還有老鼠,所以一直坐在凳子上,突然聽到了一聲巨響,然後就發現身邊都是煙,嚇得他立刻蹲了下來,等了一會發現沒什麽動靜,這才站起來想跑出屋外,沒想到會和程斌碰個正著。

程斌又仔細看了一下,看到牆角的油桶,隱隱猜到了一點原因,他把手『槍』的保險關上,示意樂濤先出去,這才把已經上膛的子彈退回來重新填進彈夾裏,然後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五個人在屋子外的雪地裏匯合,這時候侯佳已經告訴邢誌新發生了什麽事,一邊的卓安妮垂著頭站在一邊,顯然這次是她捅的漏子。

看到程斌出來,邢誌新回頭看了一眼卓安妮,向程斌搖頭說道:“她們點火太著急了,把爐膛炸了。”

程斌嗯了一聲,他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事,顯然是兩個『女』人急著生火,往爐子裏倒了汽油,結果爆燃的氣『體』不但掀開了爐子,差點把火炕都炸翻了。看現在兩個『女』人的表現,這個肯定是卓安妮的主意。

對於這種事『情』,他也沒辦法說什麽,隻好苦笑了一下,說道:“先吃幹糧吧。”

小 屋裏到『處』是灰,隻好繼續開著窗戶通風,五個人把皮卡車停到廠房裏,坐在車上喝著水吃了點東西,在這方麵顯然程斌的備品更加豐富一點,他有『肉』幹和炒 米,還有一些巧克力,不過儲量有限,五個人一分,基本就見底了。侯佳和邢誌新離開從前的定居點時比較匆忙,也沒時間做幹糧,卓安妮有一些壓縮餅幹和罐頭, 說起來食物品種還是很豐富的,其實如果可以生火的話,皮卡車上還有不少方便麵可以吃。

五個人傳遞著各自的食物,沉默的吃了一 會,邢誌新又倒了一大口酒,噴著酒氣說道:“一會得把那爐子修一下。”剛才程斌把皮卡車開進廠房裏的時候,他進到外間看了一下,汽油的威力不小,磚砌的爐 子差一點被炸塌,很多地方都鼓出來了,也不知道兩個『女』人倒了多少,估計卓安妮在野外生火的時候用汽油習慣了,根本不知道封閉空間裏用汽油有多可怕,幸 好煙雖然冒出來不少,但是並沒有明火,所以卓安妮拿進來的那個油桶還安然無恙,如果把這個也點著了的話,那他們今天就有一個大火堆可以取暖了。

不 過在邢誌新看來,這個應該很容易修複,隻要外型差不多就行了,他主要還是擔心火炕裏的暗道被炸壞了。北方的火炕是利用爐火燃燒時產生的高溫燃氣從火坑的暗 道裏通過時傳遞的熱量來取暖的,這種設計充分利用了燃氣的溫度,但是也使得搭火炕成了一門學問,弄不好爐子的燃燒狀態不好還不說,火炕不熱就麻煩了,他們 總不能在屋子裏生火取暖。

聽到邢誌新的話,程斌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嚼著嘴裏的食物,半晌才說道:“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天黑之前必須把爐子點起來。”

身邊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邢誌新幾口酒下肚,說話的時候顧慮就少了很多,突然問道:“你從前是幹什麽的?”

“怎麽了?”程斌拿出自己的水壺喝了一口,然後才反問道。

“我覺得你好像當過幹部。”邢誌新說,他是指程斌說話做事很少征求別人的意見,即使是發表詢問,也基本是例行公事。

程斌慢慢搖了搖頭:“沒有。”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我見過幹實事的領導應該是什麽樣的。”

邢誌新嗯了一聲,看出他不願意多說,不過正是興頭上,就還想再問問,這時感覺到身邊的侯佳輕輕拉了他一下,他猶豫了一下,也就閉上了嘴巴。

程斌吃得不快,連樂濤都快吃完了,他還坐在座位上慢條絲理的咀嚼。邢誌新已經吃飽了,紅星二鍋頭度數又高,這時覺得全身發熱,手都不覺得痛了,推開車門下車,對程斌說道:“你慢慢吃,我回去看看。”

程斌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侯佳也跟了下去。

卓安妮也想跟出去,程斌開口阻止道:“你倆留在車上吧。”

卓安妮猶豫了一下,探身伏在前排的座椅上,向程斌說道:“你是不是嫌我們累贅?”

程 斌半轉頭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決定做點好事,就不打擊她了,這才說道:“連我都不急著過去,你急什麽?”他把嘴裏的食物都咽下肚子,又喝了一口水,才說道: “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事,所以如果你覺得自己能做得更好,就不要客氣,如果覺得不如別人,就放手讓別人去做。”他一麵收拾剩下的食物,一麵說道:“你倆留在 車上,燒點熱水。”

“怎麽燒?”卓安妮立刻問道,她能聽出程斌為什麽要這麽說,當然是因為她炸了爐子這件事,好在至少程斌給她留了點麵子,沒有直接說出來。隻是給出的這個留在車上的理由聽起來實在不能讓人感到舒服,倒是給她安排工作更讓人安心一點。

程斌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己下車去到後廂裏翻出一個小包拿回車上,居然是一套酒『精』燈和配套的鋼絲架。他把架子展開,放到後座上,這架子也就占了一個人的位置,底座是個大鐵圈,不用擔心在座椅上放不穩。然後放上不鏽鋼小鍋和酒『精』燈,然後問道:“有保溫壺嗎?”

卓安妮連忙點頭,程斌滿意的說道:“那就燒水吧,把壺灌滿就行。”他想了想,又叮囑道:“你倆就留在車裏,沒事別開車門,存點熱乎氣,困了就上前排睡去,最重要的是別把這裏點著了。”

剛 才他把皮卡車開進來後就關閉了發動機,這麽大的房子又沒有取暖設備,室內的溫度一點也不比室外高,也就是能擋個風遮個雨什麽的,所以就算他不說卓安妮也已 經覺得冷了,這個時候當然也隻有點頭的份。程斌遲疑了一下,又叮囑道:“倒水的時候小心點,別燙著,戴上手套,不行的話就先關掉火,等鍋涼了再倒。”

卓安妮看了一眼那個比杯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鍋,有心想說什麽,想了想還是隻能點頭。程斌也覺得自己有點囉嗦,**的點了一下頭,就下車去了。

卓安妮看著麵前的酒『精』燈,想了一會,才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他這麽能說。”

“他主要是怕我們把車燒了。”樂濤縮在一邊,小聲的提醒她。

卓 安妮當然知道他說得是對的,如果程斌不是擔心她笨手笨腳的做不好事,絕不會嘮嘮叨叨的說這麽多,你看他什麽時候叮囑過邢誌新和侯佳了?不過想想這也能算是 對自己的關心,可比直接指責自己辦事不力容易接受得多,不禁歎了一口氣,這個人應該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冷酷無『情』,可惜自己給他留下的第一印像很不好,也 不知道他會不會介意。

程斌回到門衛小屋的時候,邢誌新和侯佳已經修好了爐子,正在點火,屋子裏有一股濃烈的汽油味,卓安妮拎 進屋子裏的油桶已經被邢誌新拿到了外麵,她倒也不算莽撞,當時並沒有用桶直接往火頭上倒,而是先把油澆在木柴上再點的火,所以才沒有引燃油桶。在這方麵程 斌幫不上什麽忙,再說這麽小的外間放兩個人已經要嫌擠了,特別是還有邢誌新這樣的大塊頭,於是他和兩個人點了點頭,掀開門簾進了裏屋。

屋子 裏比起第一次進來時又多了一層細膩的黑灰,那是從火炕的縫隙裏噴出來的,這坑上輔了一層地板革,靠近火爐的地方已經烤得發『黃』,這個地方就是俗稱的“炕 頭”,屬於火力最旺的地方,隻要爐子沒什麽問題,坐在上麵燙『屁』股不是什麽新鮮事。與之相對的一側就是“炕梢”,如果火炕搭得不好,炕頭火熱炕稍冰涼的 『情』況並不罕見。

因為這一層地板革的保護,想像中炕麵被翻起來的『情』況並沒有出現,不過程斌明顯看出炕頭的地板革上有一些壓痕,翻起來就能看到下麵炕麵上的泥已經碎了一大塊,應該是被邢誌新又原樣擺了回去。

其 實說起來侯佳並不是不會點爐子,隻不過她從來沒有用汽油的經驗,也不知道還會有爆燃這種事『情』,所以卓安妮自做聰明去取汽油,她也沒有阻止,這件事還真 不能怪她們,卓安妮從前就有往火堆裏填汽油的經曆,除了冒個火團之外也沒什麽大礙,至少在助燃方麵汽油的作用還是很強的,怎麽也想不到在封閉的空間裏燃燒 會有這麽大的威力,就算當時卓安妮告訴程斌她要用汽油生火,程斌也想不到會有這種效果,說到底還是經驗的問題,當時也隻有邢誌新反應了過來,可還是慢了一 拍,可以自號諸葛亮,隻要前麵要加尊號“事後”。

有了上次的教訓,侯佳再沒敢用汽油,把爐子裏的東西重新掏了出來,多虧了程斌給他的膠皮手 套,剛才點火的時候才沒有被燙傷。她先在爐膛裏塞了一團紙,把木柴架在上麵,然後又擺上一些挑撿出來的煤塊,把盛滿雪的鐵桶座在爐子上麵。本來這裏有個水 壺,被剛才的小規模爆炸掀到地上,也不知道摔漏了沒有。

邢誌新找了塊破布,沾了一點汽油,從爐子下麵的小孔中塞進去,拿打火機點燃,稍等了一下,爐子裏的火苗就跳動了起來。
feijer 發表於 2016-6-19 23:59
第十七章 臨時寓所(十)

看著爐膛裏跳動的火焰,三個人都鬆了一口氣。說實在的,這三個人野外生存的能力都不錯,平時也沒覺得生個火有什麽難的,但是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很容易讓人失去安全感,再加上第一次點火很不順利,所以很自然的會感到莫名的壓力。

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可做的事,於是三個人就或蹲或站的在那裏呆呆的看火苗逐漸生長,過了幾分鍾,爐膛裏的火焰似乎出了什麽問題,開始一股一股的跳動,黑煙也從爐子的縫隙裏透了出來。在這方麵,程斌基本上沒什麽可以驕傲的,於是很自然的去看侯佳,結果發現侯佳也在看邢誌新。

如 果邢誌新再去看程斌,那這事『情』就大條了,幸好他還真有點經驗,畢竟火爐這種東西他使用了二十年,所以並沒有把這個現象當回事,現在外麵還在下雪,本來 氣壓就低,這個火爐還要燒炕,長長的炕『洞』和煙囪長時間沒有使用過,都很『潮』濕,如果能好燒那才真奇怪。他出去看了看,果然從煙囪裏冒出的煙還沒有從 屋子裏冒出來的多,於是回到屋子裏轉了一圈。這屋子破爛不少,卻沒有他想找的東西。程斌看著他也不出聲,還是侯佳忍著嗆人的黑煙問道:“你找什麽?”

“能扇風的東西。”邢誌新說道。他用手做了個搖扇子的動作“你忘記咱們從前是怎麽做的了嗎?”

其 實侯佳也想到了這個辦法,但是她找木柴生火的時候,這裏的屋裏屋外都已經翻過一遍了,還真沒看到過合用的東西,一時站在那裏也有點發愁。程斌畢竟不是五穀 不分的宅男,立刻明白了過來,知道他們是想用人工增加火爐的通風量,於是想了一下,抬腿走進裏屋,伸手抽出桌子裏的一個抽屜。邢誌新和侯佳看著他,不明白 他這是想找什麽,剛才邢誌新的動作隻是一個比喻,給火爐扇風需要的力量很大,可不是一般折扇的小身板能夠承受的。

程斌把抽屜裏的破爛直接倒在桌子上,粗略看了一眼,也沒看出有什麽能用的東西,大概是幾隻舊襪子,還有一張鋪抽屜底的報紙,其它就是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雜物了。

他把清空的抽屜倒放在火炕上,伸手按在上麵向後一推,一塊抽屜大小的膠合板就出在了眼前。

邢誌新眼前一亮,其實他也知道抽屜底都是用的薄木板,隻不過從來也沒想過還能把這玩意拆下來用,直到程斌把抽屜翻過來扣在火炕上也還沒明白過來,不過這個時候看到程斌把膠合板都抽出來了,要是還想不到那就可以一頭撞死了。

程斌對於點爐子生火實在陌生,雖然也知道怎麽煽風點火,卻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說道,他知道自己這個水平充不得內行,所以直接把板子遞給了邢誌新,他要扇風的家夥就給他扇風的家夥,還缺什麽您說話。

邢誌新接過板子張了張嘴,本來還想誇獎程斌兩句,但是看著程斌那張撲克臉,也就沒了說話的興趣,悶頭接過板子回到了外屋。

侯佳看到邢誌新手裏多出了塊薄木板,倒是喜出望外,她一麵伸手來接,一麵問道:“哪來的?”

“拆 的唄。”邢誌新隨口回答,並沒有有木板『交』給她,這算是個力氣活,還是他自己來比較合適。然後他就拿著板子蹲到火爐前頂著黑煙開始扇風,隨著他的動作, 火爐裏的火焰發出更大的聲音,大量的黑煙從爐子裏冒了出來,侯佳拍了拍邢誌新的肩膀轉身跑了出去,轉眼看到程斌也被煙熏了出來,正站在屋子外麵看天。

看到侯佳出來,程斌向廠房那邊指了指:“你休息一下吧。”

“不用。”侯佳還戴著程斌給她的手套,而且這會對這個年青人的感覺也不那麽怪異了,很自然說道:“一會燒起來就好了,還有很多活要幹呢。”

程 斌嗯了一聲,也就不再說話,垂手站在雪地裏看著房頂的煙囪出神,不一會邢誌新拎著木板從屋子裏敗退出來,人工輔助通風的效果不夠穩定,每一次扇風都有大量 的濃煙從爐子的縫隙裏冒出來,這時外間已經充滿了濃煙,扇風又是個『體』力活,自然需要加大呼吸量,所以邢誌新扇了一會就被嗆了出來,站到門外喘口氣。

看到邢誌新出來,程斌一聲不吭的走過去,伸手接過邢誌新手裏的板子進去接著扇,他剛才出來的時候看過邢誌新的幹法,知道這就是個純『體』力勞動,不量要什麽技術含量,也就沒有向邢誌新谘詢注意事項。

邢誌新很痛快的把板子給了程斌,自己又退了兩步,站到侯佳的身邊,抬頭看著煙囪裏逐漸增加的排煙量,向侯佳說道:“那兩個人呢?”

“在車上吧。”

侯佳說道,她看了一眼廠房那邊,低聲說道:“我看不能指望那兩個人幫什麽忙,她們根本不會幹活。”

“年輕人嘛,都那樣。”邢誌新老氣橫秋的說道,看年紀卓安妮應該是九零後,樂濤說不定還是零零一代,所以身為七零後的邢誌新評論起她們的年齡時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侯 佳笑了一下,她和邢誌新差了十歲,如果沒有這場災難,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如果在從前,她也不太可能看得上邢誌新這樣的老實男人,想想也真奇妙,都說人以 群分,但是現在這五個人之間除了都是災後餘生的幸存者外,恐怕就沒有什麽共同點了,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裏會發生些什麽。

她想了想,低聲說道:“他年紀也不大。”

邢誌新嗯了一聲,表白侯佳的意思,覺得心裏不怎麽舒服,但是仍然回答道:“他不錯,就是太悶了。”

侯 佳一笑,她也覺得程斌這個人話太少,實在很難猜測他在想些什麽,所以很自然的讓人感到壓抑,恐怕也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想到這裏,她又想起了那塊薄木 板,到現在她也沒明白那板子是從哪裏來的,於是就問邢誌新,然後聽了邢誌新的回答,她沉默了一下,問道:“你說他從前是幹什麽的?”

“啊?”這個問題讓邢誌新很意外,他遲疑了一下,才說道:“猜不出來,看他的樣子,像是當兵的,不過在那大房子裏,他好像對那裏的工具很熟悉,你說他會不會是轉業兵,後來又當過工人。”

侯佳側頭想了想,也覺得邢誌新的這個猜測靠譜,但是在心裏又加了一句,“這個人還很有創造力。”

程斌在屋子裏堅持的時間比邢誌新預想的要長得多,等到他也敗退出來的時候,臉都被煙熏黑了,跑到門外對著雪地一個勁喘氣,話都說不出來。邢誌新忍著笑走過去接過木板說道:“扇幾下就出來透透氣,你又不可能把活一下子幹完。”

程斌看了他一眼,沒理他,接著喘氣。邢誌新搖了搖頭,進屋去接著扇風去了。

程 斌喘了半天,才緩過這口氣來,他也知道隻要煙道通暢,火爐並不總是需要人工通風的,隻不過看起來邢誌新的侯佳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他自己就更沒有辦法了,隻 有用這個笨工夫,程斌自己有一股狠勁,下意識的就和爐子較上了勁,即使嗆得喘不上氣來,也總想著再撐一會,可惜人力並不總能勝天,今天煙比人狠,到底把程 斌嗆出來了。

等到他終於把肺裏憋的這點氣換出來,才覺得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嘴裏也覺得幹渴。他想了一下,知道邢誌新沒這麽快出來,於是決定回去看看卓安妮她們,侯佳肯定要等邢誌新,所以程斌也沒有叫她,自己走回廠房裏麵去。

這廠房沒有小門,出入隻靠那道大鐵門,程斌出來的時候已經把門關上了,這回再進去就不用把大門完全拉開了,隻露出一條能讓他側身進去的縫隙就可以。

皮卡車的發動機早已停了下來,所以廠房裏沒有什麽雜音,卓安妮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探頭出來看,卓安妮問道:“怎麽樣了?”

“火點起來了。”程斌走到車邊,沒有進去,趴在玻璃上看了看,發現酒『精』爐已經熄滅了,樂濤正裹著被子在後座上打瞌睡,於是問道:“水燒好了。”

“好了。”卓安妮立刻回答道,她回身去取裝滿水的暖水壺,嘴裏說道:“這酒『精』爐燒水真快。”

程斌呃一聲,沒有多說,酒『精』在這種時候也算緊俏物資,如果不是他覺得天氣太冷,想讓大家都喝點熱水的話,估計還舍不得拿出來用,他伸手接過水壺,問道:“你喝水了嗎?”

“我不渴。”卓安妮看著他回答,心想這算是關心嗎?

程斌可沒有她那麽細膩的心思,**的說道:“不渴也喝點,就當補充熱量了,等一會過來一起收拾屋子。”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他並沒有把水壺再遞進去,想了想又說道:“二十分鍾以後吧。”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二 十分鍾?”卓安妮皺眉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程斌為什麽要指明二十分鍾,好在她有一塊手表,於是看了看時間,準備好二十分鍾後出去。她當然想不到,程斌隻所 以要指明時間,並不是說他知道二十分鍾後就可以開始收拾房門,隻是習慣『性』的給出明確的指令,這不僅僅是從前工作中養成的習慣,也是災難後和陳瓊學到的 東西,陳瓊告訴他,士兵最怕的就是沒有明確的命令,哪怕二十分鍾後再讓他繼續等二十分鍾,也不要讓他們有胡思亂想的餘地。

feijer 發表於 2016-6-20 00:06
第十八章 臨時寓所(十一)

程斌拎著水壺走回去,發現煙小了不少,侯佳還站在門外,看到他回來,招手讓他過去。等到程斌走到跟前,立刻說道:“你能上去嗎?”

程斌愣了一下,順著她的手指看了看,疑惑的問道:“上房?”

“是啊。”侯佳說道:“那煙囪上麵有個引風機,現在沒電,它也用不了,放在上麵反倒阻礙通風,你能把它拿下來嗎?”

程斌抬頭看了看,他早就看到那煙囪上有個帽子了,但是一直以為那是為了防火設計的,沒想到居然是個電動引風機,他遲疑了一下,把水壺遞給侯佳,說道:“我試試。”

“得弄個梯子。”侯佳說道,她接過水壺才想起來問他拿這個幹什麽。不過程斌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水當然是用來喝的,這麽點水用來洗澡太少了。

他 也沒有響應侯佳的號召去找梯子,而是圍著房子轉了一圈,發現這房子有一側離院牆很近,大約有一米多遠,站在牆上完全可以跳過去,隻是院牆比房頂低了半米左 右,從低『處』往高『處』跳不是那麽容易。他走進屋子裏拿了一把笤帚,看到邢誌新還在努力扇風,屋子裏的煙已經少了很多,爐子裏也不再大量的倒煙,已經冒 出來的煙又都順著敞開的房門飄走了,所以邢誌新已經不用像剛才一樣扇一會就出去喘口氣。

程斌並沒有和邢誌新解釋自己拿笤帚的目的,邢誌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爐子上麵,也沒打算問。程斌拿著笤帚走到牆邊,站到下麵用笤帚掃了一下牆頭,毫不意外的發現牆頭的水泥裏站著不少碎玻璃。

在 牆上『插』碎玻璃也算是一個防盜的老辦法了,比起圍鐵絲網,這玩意勝在成本低廉,不過本著便宜沒好貨的原則,成本低的辦法通常效果也要打一些折扣,所以程 斌並沒有看著牆上的玻璃發愁,他上高中的時候住校,沒少和同學們翻牆出去上網,那時候還沒有功夫網,他們為了上網翻牆也算走在時代的前麵了。

那時學校的圍牆上也釘了碎玻璃,可惜一眾學生藝高人膽大,在上麵高來高去,除了掛壞過幾雙手套幾條褲子,也沒起什麽作用,所以說起來這玩意的心理威懾作用大於實際殺傷能力,程斌對付這個也算輕車熟路,一點都沒當回事。

他回到房子旁邊把剛才邢誌新扔出來的被褥挑了挑,找了一塊看起來還算完整的褥子,翻動的時候從裏麵滾出來幾隻光溜溜還在蠕動的小老鼠,讓他忍不住一陣惡心。

他 站到牆下麵,把褥子展開了用力扔上去,然後拉住下擺試了一下,感覺褥子已經被玻璃掛住了,這才向後退開幾步,然後向前助步,直接翻上了牆頭。這個動作有一 定的危險『性』,倒不是擔心玻璃會刺穿褥子,那是玻璃不是釘子,穿透能力差得多了,他要擔心的是褥子在牆上打滑,把他從上麵摔下來,不過好在這牆也比他高 不了多少,伸手就能夠著牆頭,下麵又沒有什麽雜物,因為窩風,雪還很厚,真掉下來也摔不壞。

看 起來他運氣不錯,褥子隻是微微向下延伸了一點,就承受住了他的身『體』。程斌扶著牆頭慢慢在蹲起身來,然後又站了起來,用腳試了試,感覺腳下的褥子並不滑 動,看起來與牆頭的摩擦力足夠,於是示意侯佳把地上的笤帚遞給他,掃幹淨了麵前房頂上的積雪,這才吸了一口氣,奮力躍上房頂。

這房頂用的是 紅『色』的彩鋼板,與廠房的房頂是一樣的,不過坡度不大,程斌在上麵打了一下滑,直接撲倒在房頂上,也就止住了下滑的趨勢。他支起身子,用手裏的笤帚清掃 前麵的積雪,然後手腳並用爬了上去,這個姿勢看起來不怎麽威武雄壯,但是對於程斌來說,掉不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再說他也能看出侯佳與邢誌新之間的關係,也 沒興趣在別人老婆麵前賣弄身法。

很快他就來到了房脊上,這回就好走多了,他騎著房脊來到煙囪下麵,扶著煙囪慢慢的站了起來,這煙囪修得不算低,正好齊著他的下巴,一陣陣的煙從裏麵冒出來,有濃重的焦油味飄了出來,看起來邢誌新往裏麵添了不少煤。

程 斌彎著膝蓋讓自己躲開頭上的青煙,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這引風機是用鐵箍固定到煙囪上的,有一根電線從煙囪根部彩鋼板的縫隙裏穿到下麵去。他把笤帚扔到腳下 的房頂上,騰出一隻手從腰帶上取出多功能軍刀,推出十字改錐去鬆鐵箍上的螺栓,可惜就像他擔心的那樣,螺栓杆毫不意外的開始轉軸,程斌的多功能軍刀上沒有 扳手,隻有鉗子,他又不想再回到皮卡車上取扳手,幹脆抽出腿上的軍刀卡在螺栓上,這次螺栓終於不轉了,但是多功能軍刀的改錐用起來並不順手,他仍然花了一 點時間才把螺栓鬆到可以拿下來的程度。

看著程斌在煙囪那裏不停的忙碌,侯佳也忍不住替他著急,可惜她一點都幫不上忙,甚至不知道他需要別人幫什麽樣的忙。終於看到程斌把引風機卸了下來,連忙示意他扔下來。

程 斌把引風機從煙囪上拿下來,感覺煙囪裏的煙似乎並沒有比剛才冒得更順暢,這時聽到侯佳的叫聲,他想了想,向侯佳擺了擺手,把引風機小心的放在煙囪的根部的 房頂上,這個東西現在的確沒有作用,但是並不等於永遠都不能派上用場,如果有可能,他認為自己是能夠為這個房子提供需要的電力的,那個時候這個東西就又有 了用武之地。

從房頂上下來的過程比上去的時候要快得多,當然也危險得多,下到一半的時候,程斌腳下一滑,差點直接從房頂上滑下去,他很及時 的重新穩住了重心,定下神來才發現自己太小心了,幹脆示意地上的侯佳躲開一點,自己蹲在房頂上直接向下滑去,快到房頂邊緣的時候身子一張,縱身從房頂上跳 了下去。

果然在有準備的『情』況下,不到三米的高度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傷害,落到地上後,隻是覺得兩隻腳後跟有點痛,那是因為地麵上的積雪讓他錯誤判斷了地麵的高度,重心移動得不夠及時。

邢 誌新終於確定火爐的燃燒狀態穩定下來,灰頭土臉的從屋子裏走出來,剛好看到程斌從天而降,小小的吃了一驚,心說你沒事爬那麽高幹什麽?倒是侯佳看著程斌安 然無恙的下來鬆了一口氣,她從小就是乖乖『女』,上房這種經驗是沒有的,當然對其中的危險『性』也一無所知,直到看著程斌上去後才明白自己這個建議並不是 那麽好完成的,現在總算程斌全須全尾的下來,好歹算是了了她一件心事。轉頭看見邢誌新出來,她立刻迎了上去,問道:“怎麽樣了?”

“火著起來了。”

邢誌新狐疑的看了兩個人一眼,想不明白她們這是在幹什麽,或者說,程斌是在幹什麽。他揚了一下手裏的鐵桶:“雪都化了,我再裝點雪。”即使是在冒煙最厲害 的時候,火爐上麵也是有溫度的,所以爐子上鐵桶裏的雪早就開始溶化了,而且那個桶底下還有個小『洞』,化的了雪水不住從桶裏滴到爐子裏,如果是爐火旺盛的 時候,這點水都落不到爐子裏去就會蒸發了,不過爐子裏的煤塊燃燒起來後,邢誌新又添了新煤,為了防止煤粉飛揚,燒爐子的時候,粉煤是要伴水的,上麵的火頭 自然也就不旺,邢誌新當時又被煙熏得暈頭轉向,直到剛才才發現其實這桶一直在堅持不懈的往爐子裏澆水,難怪後來添的煤那麽半天才燒起來。

他把雪水倒進水壺裏,試了試覺得水壺的密封『性』還不錯,這才拎著鐵桶出來再盛點雪回去,接來要收拾屋子,水是必不可少的,這時候也沒地方找水源去,隻能指望融化積雪。

程斌看到邢誌新出來,就知道這火大概是沒問題了,站在原地活動了一下腿腳,就走了過來,邢誌新把桶按在地上,用沒有受傷的左手一劃拉,桶就被盛滿了,基本上這樣一桶雪,全化成水後能有五分之一的『體』積就不錯了,而且雪水剛剛融化的時候冰冷刺骨,總要加熱一點才好使用。

過了一會,卓安妮和樂濤也走了過來,本來卓安妮不想讓樂濤來的,但是樂濤不敢一個人待在車裏。五個人一起動手,把裏屋不用的破爛都扔了出來,然後打掃了一下灰塵,開始用水擦拭家具和火炕上的地板革。

邢 誌新把從車裏搬回來的被褥往剛剛擦出來的炕麵上一放,滿意的環視了一下屋子,雖然這牆不白地不平,溫度也剛剛升了起來,但是總算像個住人的地方了。他拍了 拍身上的灰,說道:“行了,今天的活也就算完事了。”說完才發現自己出去搬被子的工夫,屋子裏少了兩個人,忍不住問道:“她倆哪去了?”

程 斌剛才和他一起回車上搬東西,當然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留下來看屋的樂濤倒是知道,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隻好把臉憋得通紅。邢誌新怎麽說也算熟男一 枚,看著樂濤的樣子,立刻明白了過來,拍了拍腦袋說道:“靠,還有側所。”他轉身向程斌說道:“『女』人就是麻煩,咱還得挖個側所。”

想要過『日』子,僅僅收拾出一間屋子顯然是遠遠不夠的,但是不管怎麽,在這個白雪紛飛的冬天,他們終於有了一個落腳的地方,一切問題都可以慢慢的想辦法解決。
feijer 發表於 2016-6-20 00:14
第十九章 安居工程(一)

盡管兩個男人都不怎麽想在大雪紛飛的時候參加戶外勞動,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吃喝拉撒裏麵的任何一項都很重要,就算不考慮兩個『女』人,想想即將到來的漫長嚴寒,他們也不想忍受把『屁』股暴露在寒風中的痛苦。

雖 然已經下了十幾個小時的大雪,但是氣溫其實並不太低,雪層下麵挨著地麵的部分甚至還在融化,皮卡車上有卓安妮從前同伴們留下來的鐵鍬,雖然不想承認,但是 不得不說,那三個男人並不是真的一無是『處』,至少他們選擇工具的時候就很有眼光——車上準備了一把尖鍬和一把平鍬,還有一柄鐵鎬,而且是一麵帶尖一麵鶴 嘴的那種。當然地麵還沒有上凍,他們現在還用不上鶴嘴鎬,不過能想到提前準備一把這個東西,至少說明有人知道自己需要什麽。

看到那兩隻帶有長長木柄的鐵鍬,程斌就打消了把自己的工兵鏟拿出來的念頭,沒用過工兵鏟的人可能會覺得那是一把神器,用過它的人就會知道,當你需要進行大量挖掘工作的時候,那短短的可折疊柄絕對可以要了你那老腰的命。

兩隻鍬頭的賣像都不錯,看得出來從前沒怎麽用過,不過程斌一腳下去就知道那三個倒黴鬼多半被『奸』商坑了,這鍬頭用腳一踩直晃,根本是薄鐵皮作的,估計挖不了多久就得卷刃。

在程斌腹誹那三個死在他手裏的家夥的時候,程誌新也在腹誹程斌的挖掘動作。他們選擇的地方是小屋後邊圍牆的角落,離開小屋大約七八米遠,這個距離有點近,但是院子就這麽大,往另一邊修需要經過院門,所以被兩個人一致否決了。

修在牆角還可以直接借助兩麵牆,少了一半的工程,這個簡易衛生間就隻需要再擋上兩個方向就可以了,考慮到還得留個門,實際上就隻需要擋一麵。

說 起幹『體』力活,兩個人從前估計是半斤對八兩,不過災難後邢誌新算是被迫進行了一年的強化訓練,所以至少看起來要比程斌專業得多,他先拿了平鍬清理積雪, 尖鍬自然就落到了程斌手裏,結果開始挖坑的時候就不順手了,平鍬的鍬頭的前部是平的,往土裏『插』的時候阻力太大,論力氣邢誌新沒什麽問題,但是他的右手 有傷,很難發力,所以隻能把鍬拄到地上用腳慢慢往下踩,這算實打實的力氣活,所以看起來要比程斌吃力得多,每當試圖把鍬頭『插』進泥土裏的時候,他都很想 把程斌手裏的鐵鍬換過來,在他看來,程斌運鍬的方式很不科學,他完全是在用腰力蠻幹,絲毫不知道其實可以憑借『體』重來取巧。

程斌本著技術人員一貫的嚴謹,用鍬在地麵上事先畫好了坑位和門的位置,要不是自己也知道這麽做有些小題大做,多半還要弄個皮尺來畫個準確數字。這個時候彎著腰用力掘進,倒也沒覺得太累,他臉上的腫漲還沒有消除,彎腰向下用力的時候就會感到漲痛,眼睛也覺得很不舒服。

他忍不住要去看邢誌新,正好看到邢誌新因為手痛,正咬牙切齒的和腳下的鐵鍬較勁。程斌本來就不是小心眼的人,隻不過像所有醉心於技術工作的人那樣不太善於和人溝通,所以看到邢誌新的樣子,心裏的怨氣也就消散了,想了想說道:“你去找找搭牆的東西吧。”

邢誌新也覺得現在的效率不行,但是他不願意讓程斌覺得自己想偷懶,所以一直沒說,現在聽到程斌的話,他遲疑了一下才說道:“要不你去吧。”

程斌當然不知道邢誌新認為自己挖坑的水平不行,他以為邢誌新是在和他客氣,有點不耐煩的說道:“總要有人幹,誰去都一樣。”

邢誌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就不再說話,扛著手裏的鐵鍬轉身走開。

這裏不愧是農機修理廠,到『處』都是鐵疙瘩,居然一根木頭也欠奉,邢誌新拿著鐵鍬四『處』劃拉,也沒找著一根木頭,倒是找到了一根很長的空心鐵柱,上麵打了很多孔,有些還有焊接的痕跡,也不知道從前是幹什麽用的。

邢誌新放下鐵鍬伸手抬了一下,覺得雖然沉重,要搬走它問題還不大,於是把鐵柱拖了出來。

回到牆角後,他才發現程斌已經把蹲位挖得差不多了,正站在坑裏往下挖,看到他拖著這麽長的一根鐵柱回來,明顯被震驚了一下。邢誌新也覺得自己有點誇張,主動解釋道:“柱子不太好找。”

程斌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繼續修腳下的坑,又挖了幾下才說道:“有板子嗎?”

“我看到了幾張鐵皮。”邢誌新說道,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抱怨道:“這地方根本沒有木頭。”

程斌嗯了一聲,比起邢誌新來,他更容易理解現代工廠裏能找到什麽東西,哪怕是這種手工作坊式的工廠裏,鋼鐵也比木材多得多。他想了一下,看著邢誌新手裏的鐵柱說道:“看來得挖個深坑。”他說的當然不是腳下這個,就邢誌新手裏這個柱子,不埋住半截恐怕都站不住。

邢誌新對這個結論倒是很讚同,這柱子可以認為是均質材料,重心在中間,還要用它來做兩側擋板的支撐,如果埋得淺了很容易倒,他回頭看了一眼拖著的鐵柱,說道:“長度應該夠用了吧。”

“應該有兩米左右。”程斌估量了一下鐵柱的長度,想了想說道:“埋半米還能剩下一米半,把土壓實的話應該夠用了。”

得到程斌的肯定,邢誌新很高興,他把鐵柱扔到地上,又回去拖鋼板,整張的鋼板是沒有的,也用不了那麽長,他找到了一張一米多長的鋼板,又找到了一卷魚鱗鐵,全都弄了回來。

程斌終於挖好了坑,選了一下地方,開始挖坑埋柱子,看到邢誌新要來幫忙,奇怪的問道:“找不到別的東西了?”

邢誌新一愣,問道:“這些還不夠嗎?”

程斌也很吃驚,他看著邢誌新問:“你準備直接蹲在坑邊上?”

邢誌新這才明白自己又犯了一個錯誤,室外側所沒有馬桶,所以坑上麵是要鋪上木板的,不然的話沒有人能把腳分開到炕的兩側還不掉下去。隻好又悶頭回去找材料。

埋柱子的坑看起來不需要很粗,但是因為要挖得很深,所以實際上工程量不小,因為炕口不大的話,根本沒辦法往下挖,所以直到邢誌新又拖回了幾塊鋼板後,他還沒有挖完,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幹這活真不怎麽熟練,挖了這麽長時間,腰部有點受不了,總想直起腰來休息一下

農機具上很少有用到鋼板的地方,通常都是用來鋪設車廂底,所以邢誌新找到的鋼板都是邊腳廢料,他把這些東西扔到地上,有些苦惱的說道:“都不一樣長,得找個鐵鋸。”

程斌搖了搖頭,這些鋼板的厚度不一,但是絕對沒有超過一毫米的,鐵鋸用來鋸割這種薄型材很吃力,非常容易崩鋸條,一般『情』況下工廠都是用切割機,現在當然不可能這麽幹,他們甚至連電焊都用不了。他想了一下,把鐵鍬遞給邢誌新,說道:“你來挖吧,我去找工具來。”

邢誌新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麽工具,不過他也看出來程斌在這方麵要比自己強得多,他這一輩子沒什麽出彩的經曆,所以可以毫無負擔的承認別人比自己強,這也是他能活到現在的一個原因,於是立刻同意了程斌的建議,接過鐵鍬繼續挖坑,說實話幹這個活他倒是自信要比程斌強。

程斌活動了一下身『體』,一刻不停的挖了這麽長時間,他已經感到腰痛了,如果他把這種感覺說出來,邢誌新一定會告訴他那是因為他用力的方法不對,別以為『體』力活就沒有技術含量,有人能抗著二百斤的麻袋走上百米,有人連腰都直不起來,這並隻是『體』力的問題。

當然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而且程斌又不打算混網文界,也沒機會總挖坑,他記得在廠房裏看到過手錘和鐵鏨,聽到邢誌新說需要切割工具,就想起了這個東西。

鉗 工曾經是機加工的入門課程,不過現代機具的發展讓大多數新入行的人直接跳過了這個基礎科目,很多在工廠裏幹過十幾年的人也說不清楚鉗工到底能幹些什麽,甚 至根本不知道還有鉗工這個工種,可以說這個曾經的萬能工種已經被現代製造技術擠到了瀕臨滅絕的地步,隻有一些正經科班出身,學校又不缺實驗經費,仍然執行 九十年代教學大綱的工科院校出來的畢業生才會有機會全麵接觸過這個工種的內容,當然也就隻就僅僅是接觸而已,但是很可惜的是,能夠有這種經曆的人本來就已 經很少了,出來後能留在生產第一線的就更是鳳『毛』麟角,比較幸運的一件事是,程斌就是這不多人中的一個,基本鉗工工藝,鏨銼刮研他都幹過,相比之下,他 在學校時的鉗工實習時間是所有專業課程實習時間中最長的。

看著程斌拎回來的東西,正在往坑裏埋柱子的邢誌新很是吃了一驚,他本來以為程斌是去找鋸子的,沒想到他隻拿回來了一把錘子,他實在很難想像,難道程斌想把鋼板敲彎了?這錘子也太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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