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絕處逢生
看著麵前出現的生物,程斌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迅速抬起右手,從腋下的『槍』袋裏抽出九二式手『槍』,卓安妮站在他的身邊,低聲說道:“把刀給我。”
“什 麽?”程斌舉『槍』瞄準遠『處』的黑影,在心裏估計打中的可能有多大,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退路,地麵上結的冰讓他們不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犬類,而且這裏也沒 有複雜的地形可以利用,他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槍』法,當然這隻是一個比較『體』麵的說道,實質上應該說希望隻能寄托於他的人品爆發,從前的戰鬥中,已經 證明小口徑子彈對於喪屍的殺傷能力不足,可惜那隻五六式半自動步『槍』沒有在他的手裏。在夜間人的視力對於快速移動的物『體』沒有白天那麽快的反應能力, 他對自己的『槍』法也沒什麽信心,事實上從來就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肯定能夠打中高速移動中的物『體』,所以程斌知道自己不會有太多射擊的機會,隻能趁著那 兩隻喪屍狗還沒有發起攻擊的時候搶先射擊,但願他能在幾十米的距離外準確擊中目標,一旦開『槍』,那兩隻大狗就不可能繼續保持靜止不動,那個時候再想打中 目標就困難了。
他沒有到這個時候卓安妮還有心思說話,因為正全神貫注於射擊,所以反應就慢了半拍,他咬著牙齒說道:“你想幹什麽?”
“把刀給我。”卓安妮堅持說道:“我留下掩護你。”
“你 瘋了!”程斌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讓自己逃走,誰都知道她不可能成功阻擋住那兩隻大狗的攻擊,就算是她的身『體』還好好的,也不可能有這個能力,所以 她隻是希望替程斌爭取一些時間,那兩隻狗是出來覓食的,它們並不需要消滅所有敵人,所以如果捉到了卓安妮,它們很可能不會再繼續追趕程斌。
想明白了她的意思,程斌怒道:“我用不著你來替我做決定。”
“這是唯一的辦法。”卓安妮說道,程斌正用兩隻手扶『槍』,自然就顧不上扶她,卓安妮自己站在雪地上,她高燒不退,身子都是虛的,所以不得不用手扶住身邊的路標,即使是這樣,她的身形也仍然在不住的輕輕搖晃,她輕聲說道:“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強。”
“這 不是數學的問題。”程斌說道。他們兩個人的對話耽誤了一點時間,那兩隻大狗終於做出了決定,默不作聲的剛時展開了行動,飛身向他們跑了過來。程斌顧不得再 和卓安妮討論數學問題,猛的扣動了扳機,九二式手彈的『槍』口焰連續閃動,『槍』聲中一隻正在奔跑的喪屍狗突然狂叫了一聲,摔倒在地上,另一隻則很敏捷的 向旁邊跳開。程斌轉動『槍』口讓子彈追了上去,但是倒在地上的那隻又重新站了起來。程斌的手『槍』已經放在了自動位,十五顆子彈轉眼間傾瀉完畢,但是兩隻 狗卻隻有一隻受了『槍』傷,而且仍然還在堅持戰鬥,看上去傷得不重。
程斌並不怎麽吃驚,他 早就猜到了這個結局,小口徑子彈對於喪屍的殺傷力很值得商量,按照他的經驗,喪屍肌『體』強度要高於正常人類,但是失血速度同樣也非常高,如果手裏隻有小 口徑武器,那麽可以利用距離優勢拖延時間,讓它們因失血過多而死。現在他當然沒辦法拉開距離,所以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讓喪屍狗知難而退上麵。他隨手扔掉手 『槍』,抽出了軍刀微微弓身護在卓安妮的麵前,低聲說道:“看來我不能替你照顧樂濤了。”
“你真傻。”卓安妮喃喃說道:“我從沒想到有人會為我而死。”
“我隻是為了自己。”程斌糾正道:“是我自己要這樣做。”
『槍』聲消失後,遠『處』的兩隻狗調整了一個方向,又一快一慢的向他們跑了過來,也許是有了剛才的教訓,所以它們跑得並不算太快,但是幾十米的距離仍然轉瞬即逝,眼看著那隻沒有受傷的狗就已經衝到了他們的麵前。
程斌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揮動軍刀迎上去,突然一陣馬達的轟鳴聲傳了過來,兩盞雪亮的車燈突然出現在身後廠房的轉角『處』,明亮的燈光照在喪屍狗的身上,那隻大狗叫了一聲,縱身跳開。
程 斌一刀揮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在那車燈後麵,一輛汽車飛快的衝了過來,然後在他們的身邊迅速減速,地麵上的冰雪讓這個動作變得順滑流暢,隻是 減速效果要打一多半的折扣,車子是從程斌的側後方衝出來的,所以才會一下就照到兩隻進擊的喪屍狗,現在雖然已經在努力停下來,卻仍然滑動著越過程斌兩個人 向兩隻狗衝了過去,不過車身倒是橫了過來,一個男人在車內透過已經搖下的車窗玻璃大聲吼道:“上車。”
程斌看著汽車載著男人從自己身邊飛快的衝了過去,不禁有些傻眼,心想這位到底是來接誰的?這時估計那個男人也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兩個人的身邊停住,居然探身推開了身後對著程斌兩個人一側的車門,再次叫道:“快啊。”
這回程斌不能再猶豫了,再猶豫那車就跑到喪屍狗身後去了,他把刀子橫叼在嘴上,回身抱起卓安妮拔腿向著車子追去,跑下的冰雪被汽車輪胎刮擦,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鬆動,讓他的這次征途變得艱難萬分。
那 輛突然出現的汽車不但嚇住了程斌,也讓兩隻喪屍狗摸不著頭腦,它們很敏捷的從車前逃開,重新遁入黑暗中,似乎想要重新觀察一下這個新加入的龐然大物是哪路 大神,這給程斌創造了一個機會,他抱著卓安妮終於跌跌撞撞的跑到車前,車裏麵的人已經急得不行,坐在駕駛位上連連催促他們快一點。如果不是程斌嘴裏叼著 刀,他一定會很憤怒的回應他:“想快你倒是離我近一點啊,這都跑到喪屍狗的後麵去了,你不會是想耍我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腦電波太強大,兩隻狗似乎被他的想法提醒到了,終於明白過來這個有著錚亮眼睛的家夥也隻是一個二貨,於是再次鼓起勇氣碎步撲了上 來,程斌這個時候總算追上了汽車,奮力把卓安妮塞進了車裏,自己也一頭鑽了進去,回手拉上車門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重新起動了車子,隻是車輪與地麵的摩擦力 不足,所以車輪瘋狂的轉動,車子去隻是在原地扭來扭去,就是不肯向前一步。
看著獵物鑽進了車子裏準備消失,兩隻喪屍狗也有點急了,它們的捕獵效率太高,這附近的獵物不是死就是逃,已經餓了幾天肚子了,當然不能就這樣讓程斌跑了,所以狂叫了一聲,全力撲了過來。
車輪經過了一陣空轉後,終於重新接觸了地麵,然後猛的向前一竄,程斌剛剛鬆了一口氣,就叫到一聲怪叫,一隻喪屍狗從前排副駕駛位打開的車窗『處』鑽了進來,一口咬住了開車的人。
車 裏的幾個人同時大叫了起來,其中以那個男人的叫聲最大,他雙手放開方向盤抱住喪屍狗猛的把它從自己的身上揪了下來,然後又把它從來路摔了出去,在這個過程 中,他因為全身發力,所以腳下並沒有鬆開油門,車子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居然已經加速到了每小時數十公裏,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劃著詭異的弧線越過幾個路 口,一連撞斷了兩個路標,然後險而又險的與一個花壇擦肩而過。
男人終於恢複了鎮定,他重新掌握住方向盤,車子在雪地上歪歪扭扭的拐了幾下,向著純水車間的方向開去。三個人都不說話,隻有汽車內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汽車飛快的衝出『藥』廠大門,拐上公路,然後一路飛馳,大約跑了七八分鍾後才開始減速,然後飛快的停在了一幢老舊的紅磚樓前。
停車時的刹車動作非常『激』烈,後座上的兩個人都沒係安全帶,所以程斌為了保護卓安妮不被甩到車下去,隻好用一隻手撐著前排的座椅,另一隻手抱住卓安妮,直到汽車停穩。
車裏沉寂了一會,程斌開口道:“謝謝你。”
前麵的人嗯了一聲,似乎不想多說。程斌擔心的看了一眼懷裏昏昏沉沉的卓安妮,又開口道:“你受傷了?”
那人又“嗯”了一聲,卻仍然坐著不動,程斌忍不住提醒道:“你得『處』理一下傷口。”
這一次那人終於動了,他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大聲吼道:“他買了個表的,你見過被喪屍咬到的人還需要『處』理傷口嗎?”
這其實也是程斌正在擔心的事『情』,男人沒有開車頂燈,他也看不出男人的傷勢如何,隻是看到他和那隻喪屍狗搏鬥的時候似乎被狗咬住了,所以才會開口詢問一下,結果顯示剛才的預測獲得了成功,不過不是值得慶祝的那種。
對 於男人暴出的粗口,程斌倒是並不怎麽在意,誰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心『情』都不會好,這人如果哈哈大笑說我終於活不成了那程斌才要嚇一大跳,你要死就 死一邊去不要禍害我們。所以程斌自問如果這事輪到自己身上,隻怕『情』況還不如現在,估計要更糟才對,更何況這人還是因為來救他們才受的傷。
程 斌不是善於用言語來表達感『情』的人,雖然心中充滿了愧疚之『情』,但是也想不出合適的話來安慰他,在這方麵顯然卓安妮能做得更好一些,但是她本來就是高 燒不斷,身『體』虛弱,身『處』險境的時候還能強自忍耐,現在知道已經『脫』險,又有程斌留在身邊,『精』神早已經放鬆下來,這個時候昏昏沉沉的意識不 清,根本就指望不上。
所以車裏很快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當中,前麵的男人不說話,程斌也想不出要說什麽,這個人是因為來救助他們才受的傷, 雖然還沒死,看起來一條命也丟定了,程斌心腸再『硬』,這個時候也說不出離開的話,但是看卓安妮現在兩頰緋紅、呼吸急促,雖然裹著程斌的風衣,身『體』卻 仍然簌簌發抖的樣子,也知道她撐不了多久。程斌為了給她一點溫暖,緊緊把她抱在懷裏,感覺到她的身『體』熱得發燙,他遲疑了一下,咬牙說道:“我得帶她回去找些退燒的『藥』物,她在發燒。”
他 的聲音顯得有些幹癟無力,但是仍然很清晰,程斌打『賭』那個人一定可以聽到,但是男人仍然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就像是死了一樣。程斌的心裏泛起一絲不詳的 預感。一般來說,被喪屍感染到的人都會有一段時間的高燒期,然後是深度昏『迷』,他還見過有人驚厥的,這個過程可能持續幾個小時甚至一天,然後才會死亡或 者變成喪屍。到現在為止,他還從沒有見過被感染後立刻變成喪屍的例子。
但是事實上這個判讀更多建立在經驗的基礎上,並沒有任何醫學上的理論 支持,災難後各方麵的聯係都陷入了停頓,他們也沒有辦法作到與外界的信息『交』換,這一切都是依靠自己的資料收集歸納出來的。程斌自己就是這個結論的歸納 人之一,當然知道當時他們手裏的資料有多匱乏和不可靠,即使是還沒有發現例外,也隻能證明他遇到的整合太少,並不能證明結論的正確
所以他發 現男人一直沒有動過之後,抱著卓安妮的左手就一緊,右手貼著她的身子慢慢向下滑去,摸向自己小腿上的軍刀,他的『槍』已經扔掉了,現在身上隻有這一支軍刀 可以做為武器,當然還有一支打光了子彈的五四式手『槍』,不過按照他的估計,要用這玩意砸破喪屍的頭有一定的難度。而如果拚身『體』的話,程斌有信心和普 通人較量一下,但是如果麵對喪屍,赤手空拳絕對和送死差不多。
就在這個時候,男人的頭突然動了一下,然後就聽到一個幹澀的聲音響了起來,男人說道:“這就是命啊。”
程斌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擔心要和一隻新鮮出爐的喪屍同車了,同時也對男人的話不怎麽在意,都這個時候了還說什麽命,要真是命中注定大家都該死,那就幹脆躺在家裏自殺好了。
男人沒有等他開口說話,就轉過身來,伸手打開了車頂燈。昏『黃』的燈光下,程斌看到他的額頭上鮮血淋漓,有一大塊皮『肉』被撕扯了下來,整張臉上布滿了鮮血,顯得猙獰可怖。
男人大概是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怕,並沒有給程斌盡『情』欣賞的機會,淡淡的說道:“下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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