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27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6 17:44
第一百章 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垃圾

    也不知道許亂和常歡兩個人離開了考場出去交談了什麼,可能只是因為剛才的話題太過沉重。常歡選擇這個題目的時候,也沒有去細想這題目背後藏著多少悲涼。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常歡和桑亂從外面回來,進門的時候兩個人看安爭的眼神顯然有些不太一樣。常歡的眼神比較複雜,似乎偏見多一些。而許亂的眼神之中,純粹的欣賞的意味則更多。安爭在明法司的時候見過的人多到數不過來,一個人的眼神之中藏著什麼樣的情感,他縱然不能判斷的極為準確,也相差無幾。

    這算不得什麼天賦能力,只是一種長時間的積累。在明法司那麼多年,安爭處理過的人有多少?接觸過的人有多少?

    接下來的考題沒有什麼新意,無非都是戰術上的一些案例。絕大部分的考生都能應付自如,最起碼能得到一個良。

    安爭不知道,剛才常歡和許亂出去之後對他的評價差距有多大。

    而且到最後,常歡和許亂也沒能說服對方。在常歡的考核簿上,安爭的第一題給了罕見的極差兩個字評語。因為對考生的評價只有三種,優,良,差,常歡用了極差這兩個字。恰恰相反的是,在許亂的考核簿上,安爭第一題得到了一個極優。兩個人的判斷如此的天差地別,這才是他們剛才出去的原因。

    只不過爭論了十分鐘,誰也沒能把誰說服。

    上午就在這樣稍顯無聊的時間之中過去,安爭走出考場的時候覺得中午的太陽有些刺眼。

    桑柔從後面跳過來,拉了拉他的衣袖:“中午請我們吃飯如何?”

    性子靦腆的可愛少女丁凝冬站在她身後,侷促的不敢看安爭的眼睛。

    安爭笑了笑,然後搖頭:“不,可能要下次了。我知道拒絕女生的邀請非常不禮貌,可我已經約好了人,失約是更不禮貌的一種行為。”

    在桑柔錯愕的眼神注視下,安爭邁步離開,而遠處曲流兮和古千葉站在一棵很大的垂柳下等著他。

    風擺垂柳,她們兩個比垂柳更美。

    桑柔看著安爭跑過去和那兩個很美很美的女子走了,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好丟人啊。”

    她說。

    丁凝冬拉了拉她的衣袖:“我就說,太唐突了,還不認識人家。”

    桑柔深吸一口氣,然後舉起小拳頭用力舞了一下:“沒什麼,咱們去吃吃吃吧。”

    “吃什麼......”

    “武院門口不遠處有小吃一條街。”

    “可是小吃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麼。”

    “想什麼想!”

    桑柔拉了丁凝冬一眼:“小叮咚,你跟著我就是了。吃什麼還需要想嗎?當然是吃一條街。”

    丁凝冬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問:“女孩子,吃一條街會不會有些不體面?”

    桑柔:“你是要體面還是要吃?”

    丁凝冬深呼吸,然後也揮舞了一下拳頭:“吃!”

    兩個小女孩手拉著手跑開,迅速的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之中,就好像剛才被安爭拒絕的那一點點的不愉快,已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怎麼樣?”

    安爭問。

    曲流兮笑著說道:“我可能不太好,這些兵法上的事我懂的不多,都是胡亂蒙的。姐姐就不一樣了,我猜著她應該是全優。”

    古千葉揹著手走路,步子落在安爭和曲流兮稍稍後面一些,她叼著一根毛毛草吊兒郎當的樣子更像是男孩子。奈何她生的太美,以至於就算吊兒郎當的樣子也讓路邊其他的男生頻頻側目。

    “燕國的戰術戰例也就那麼回事,我五歲以前就把燕國所有的經典戰例都分析過了。”

    古千葉那走路的姿勢,確實比男孩子還粗獷些。

    “當初我們古獵族的人因為想著走出滄蠻山,所以攙和進了十六國之間的戰爭。那個時候,我們的族人都有一種錯覺,就是隻要擁有大無畏的勇氣,戰勝任何敵人都是輕而易舉的。因為我們古獵族有著遠比十六國的人更為團結的力量,也有著那種大無畏的精神。然而我們敗了,幾乎被滅族。”

    古千葉一邊走一邊說:“而幾乎把我們滅族的就是燕國啊。所以我從小開始,就對燕國的軍事格外感興趣。”

    安爭和曲流兮的腳步都停了一下,以至於古千葉幾乎撞在安爭身上。

    “幹嘛?”

    古千葉奇怪的看著安爭和曲流兮,她忽然發現這兩個人居然如此的默契,兩個人停下的腳步完全一致,回頭看她的眼神也一模一樣。所以古千葉心裡有一種挫敗感,覺得自己真的是被那個柔柔弱弱的曲流兮打敗了。

    那是關切的眼神,兩個人的眼神裡都是關切。

    “哎呀無所謂了。”

    古千葉大大咧咧的笑起來:“那是老一代人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們族人和你們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我們戰敗之後對燕國其實沒有什麼仇恨,因為那戰爭是我們主動參與的,對手正大光明的擊敗了我們,這有什麼好恨的呢。相反,我們族人對燕人始終有一種發自真心的敬意......我們對勇士都有這樣的敬意,無論種族。”

    “當年的戰爭,燕人四面受敵,卻依然沒有被擊敗,靠的可不僅僅是一支鐵流火,還有所有燕人的那種寧死不降的鬥志。”

    她左手拉著安爭右手拉著曲流兮:“走啦走啦,肚子好餓。”

    正說著的時候杜瘦瘦從遠處跑過來,好像一團彈著走的大石頭。他小時候確實是軟胖軟胖的,現在是硬胖硬胖的。常年的修行,讓他看起來格外的強壯,但就是沒有肌肉的那種稜角分明,還是圓的。

    “你們考的怎麼樣?”

    杜瘦瘦跑過來問,看起來神色很輕鬆。

    古千葉道:“看起來你倒是應該考的不錯,剛才我還說實在不行就賄賂考官,因為我們對你實在沒信心。”

    杜瘦瘦撇嘴:“開什麼玩笑,胖爺的腦子可是一流棒。安爭不是之前就把需要記住的東西都告訴我了嗎......好吧我其實一樣都沒記住,但是誰想到考題那麼簡單,都是二選一!二選一啊,分數夠一半就算過關,我就是蒙也能蒙對一半吧。”

    四個人說說笑笑的往前走,然後就看到路對面桑柔拉著丁凝冬朝著武院門外飛一般的跑出去。

    “小叮咚你快點好不好,這麼多人蔘加招考,一會兒出去吃飯連地方都沒有了,還怎麼有時間吃遍一條街!”

    桑柔人已經跑出去很遠了,聲音還在後面飄著。

    古千葉看著桑柔的背影:“有意思......我還以為燕國的女子全都是那種假裝溫柔如水的型別呢,想不到也有這樣好玩的。你們溜達吧,我追過去看看。”

    說完她揹著手超過了安爭和曲流兮,跟著桑柔丁凝冬就出去了。

    杜瘦瘦看了看曲流兮又看了看安爭,然後揉了揉腦袋:“我還是去蹭飯吧,你倆慢走別急。”

    他咚咚咚的跑出去,那大塊在武院裡也格外的吸引眼球。沒多久,安爭就看到古千葉已經和桑柔勾肩搭背了,他忍不住笑著說道:“小葉子撩妹的技能,真是滿分。不過他們都忘了麼,武院是管飯的......據說吃的還不錯。”

    曲流兮道:“有沒有人難為你?”

    安爭搖頭:“沒有人會傻乎乎的在這時候直接難為我,那是打兵部的臉。我現在不擔心我自己,擔心的是你們。有些人是看不得我好的,所以他們或許會拿你們的成績做手腳。”

    曲流兮道:“那就更沒必要在意了,這樣烏煙瘴氣的武院,我也沒什麼興趣了呢。”

    安爭道:“也只是我自己胡亂擔心,他們應該不會把事情做的這麼明顯。與其這個時候特別不智的難為咱們,不如以後找機會除掉我。我從來都不怕咋呼的狗,擔心的是一聲不響上來就咬人的狗。”

    就在這時候,武院外面忽然一陣喧譁之聲,不少人往那邊跑了過去。

    安爭和曲流兮似乎聽到的杜瘦瘦的怒罵聲,跑過去看的時候發現五六個考生攔住了古千葉,看態度似乎很不禮貌。

    “再叫喚信不信大爺撕了你的嘴?”

    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年輕男人飛揚跋扈的用手指指著杜瘦瘦:“老子看上她了,這是她的福氣,你他媽的是哪兒沒拴住的狗跑來亂叫?我告訴你,在方固城裡,大爺我看上的妞兒就沒有拿不到手的。我現在數到三你給我滾開,不然我現在就把你廢了。”

    桑柔也攔在古千葉前面:“丁泰春你別太過分!”

    丁凝冬跑過去拉那個男人:“哥......你快走吧,太丟人了。”

    叫丁泰春的人一把將丁凝冬推開:“丟人?你才丟人!一個女孩子跑來武院做什麼?你趕緊給我滾回家去。父親要是知道了你自己偷偷跑出來參加武院的招考,我看你怎麼解釋!”

    桑柔上前推了丁泰春一把:“你別欺負她!”

    丁泰春擡手就把桑柔也推開:“看在你爺爺是武院院長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我妹妹就是被你帶壞的,她多溫柔守德的一個女孩子,讓你帶的瘋瘋癲癲的。不過不要以為你爺爺是武院的院長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論品級的話,武院院長不過是五品的官職,我爹是正三品!”

    安爭微微皺眉......丁泰春,丁盛夏,丁凝冬......還真是冤家路窄。

    杜瘦瘦上去就要動手,桑柔攔著他不讓他過去。

    這亂著的時候,丁泰春趁機上來一拳打在杜瘦瘦的臉上。

    外面圍觀的人一片叫好:“打!打他!”

    人群忽然崩開了一個口子,那些叫好的全都被震的東倒西歪。安爭從丁泰春後面衝過來,丁泰春還沒有轉身就被安爭攔腰抱住。然後安爭的身子驟然一轉,他向後彎曲著倒了下去。一個後仰抱摔,丁泰春的後腦直接裝在地面上,砰的的那一聲好像敲打在所有人心裡。

    丁泰春捂著後腦哀嚎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安爭已經騎在他身上,一頓暴雨般的拳頭劈頭蓋臉的砸下去。

    “你他媽的是誰......我爹是丁......禮部侍郎......”

    在安爭的拳頭下,丁泰春的話斷斷續續的冒出來。

    安爭拽著丁泰春的頭髮拉起來,一膝蓋撞在丁泰春臉上,直接撞歪了丁泰春的鼻子,血一股一股的往外噴。

    安爭站起來,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群:“一群垃圾,叫好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垃圾。”

    他上去就開打來的太突然,以至於連桑柔和丁凝冬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丁泰春已經被揍的好像豬頭一樣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6 17:45
第一百零一章 事端

    “你敢打我?!”

    不得不說的是,丁泰春的抗揍能力還是不錯的,被安爭一頓暴擊之後居然還能掙扎著站起來。不過這也是因為安爭手下留情,根本沒使用修為之力的緣故。如果安爭願意的話,他早就被揍的挺屍了。

    安爭根本沒理他,走到古千葉身邊柔聲問:“怎麼樣?有沒有事?”

    古千葉搖頭:“沒事,如果不是怕影響你考武院,我剛才自己就出手揍他了。一個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廢物而已,一大把年紀了修為境界還稀爛無比。”

    她看向丁凝冬:“因為剛認識了你們做朋友,所以我也給朋友面子剛才沒出手。”

    丁凝冬紅著臉,不知所措。

    桑柔覺得自己臉上發燒,一切的美好在這一瞬間都被丁凝冬的哥哥給毀掉了。

    禮部侍郎丁誤一共有四個孩子,老大就是這個丁泰春,是資質最平庸但性格最跋扈的一個。從小因為嬌生慣養就沒少惹事,仗著丁誤是個左右逢源的人,一直護著他。老二丁盛夏安爭也見過,還揍過,就在不久之前。老三叫丁婉秋,很溫婉的名字,但是個男人。丁凝冬最小,性子也最靦腆。

    安爭轉頭看向丁凝冬:“對不起。”

    丁凝冬向後退了一步:“不用......我哥......也有錯。”

    安爭道:“你錯了,我不是因為打你哥這事道歉,下次還打。我說對不起,是以後可能不會有機會請你們吃飯了,道不同,人不同,不會有什麼交集。”

    桑柔大聲道:“她和她哥不一樣!”

    安爭問:“你的理直氣壯靠的是什麼?”

    桑柔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

    安爭看了看杜瘦瘦的臉,捱了一拳,但好在丁泰春是個蠢材,修為確實稀鬆平常,這一拳把杜瘦瘦的臉打的發紅有些腫,不過沒有什麼大事。

    安爭回頭一個鞭腿掃在剛剛站起來的丁泰春臉上,直接把丁泰春掃飛了出去。

    “剛才打你是因為你女孩子不禮貌,現在打你是因為你打了我兄弟。”

    丁泰春躺在地上已經起不來了,脖子幾乎折斷。丁凝冬跑過去蹲下來看著她哥哥,也只是掉眼淚。

    安爭看向桑柔:“麻煩你讓讓,我們要走了。”

    桑柔站在安爭身前大聲說道:“他......他只是有些壞而已,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壞!”

    安爭問:“如果他不是你朋友的哥哥,你會這麼認為嗎?別人壞就是真的壞,自己朋友壞就是不太壞一點壞而已,你這對待別人的標磚還真是很隨意。他沒有那麼壞就敢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女孩兒,你還認為他能好到什麼地方?別站在我面前用你們無辜的眼神看著我,我對女孩子很尊重,但並不包括是非不分的女孩子。”

    桑柔啞口無言,第一次被人嗆的連話都說不出。

    武院大門口,幾個督察校尉想衝過來,被一個文質彬彬的老者攔住。那人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年紀,頭髮已經花白,站在那身子微微搖晃,所以顯然不動修行。他就是武院的院長,也就是桑柔的爺爺桑海經。

    “不用過去了。”

    桑海經擺了擺手:“小孩子之間鬧矛盾打架而已。”

    一個督察校尉說道:“可這涉及到了禮部侍郎丁誤。”

    桑海經轉身往回走:“我覺得,丁大人也會相信,這僅僅是小孩子們之間不愉快而已。如果他知道自己兒子在武院門口調戲女學生,臉面也不好看......把柔兒給我帶回來吧,丟人。”

    那個督察校尉隨即跑過去,跑到桑柔身前低低的說了幾句什麼。桑柔臉色變了變,只好跑過去拉起丁凝冬要回武院裡。丁凝冬卻搖頭:“我要把我哥哥送回去,你自己先回去吧。”

    桑柔咬了咬牙,和丁凝冬一起把丁泰春扶起來往外走:“你回去告訴我爺爺,我一會兒就去找他請罪。”

    安爭掃了一眼周圍還在圍著的人,那些人看到安爭的眼神全都往後縮。安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武院門口打架了,上一次是把武院負責招生的教習直接打的昏厥。

    “果然都是垃圾。”

    安爭嘆了口氣,然後帶著杜瘦瘦他們離開。

    “真是一個惡徒!”

    有人壓低聲音罵了一句:“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後臺嗎,老子要是有他那樣的後臺,也一樣囂張!”

    “就是,臭屁個什麼勁,還不是靠後臺的。”

    “這傢伙就是個惡徒,凡事就會用拳頭解決,有勇無謀的莽夫而已。”

    “嗯,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覺得咱們以後還是離這樣的人遠一些。他不講道理,咱們講道理。他不斯文,咱們斯文。所以咱們和野蠻人一般見識幹嗎?”

    “對啊對啊,和野蠻人一般見識幹嗎,他說咱們是垃圾,我看他才是垃圾呢。”

    一群人就這麼自我安慰著,愉快的去吃飯了。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道:“若是覺得無趣,下午的考核就不要去了,你們回去等我。”

    古千葉搖頭:“為什麼?我才不。盡然我要進武院,就一定要進。我早就已經對這世上的醜陋看習慣了,世上要是沒有醜陋才奇怪呢。”

    安爭道:“會沒有的。”

    古千葉問:“怎麼才能沒有?壞人終究是壞人,再好的社會,絕大部分人都善良溫文爾雅,也還是會有壞人出現。”

    安爭回答:“人人都好,所以我也好,這是環境的影響,是讓壞人減少的一種環境。可這種環境永遠也不會出現,就算出現,環境也不會影響所有人。所以要讓壞人杜絕,靠的終究不只是環境,還要有手段。比壞人更凶,讓他們想到做壞事就害怕。我從來都奢求壞人會變好,我追求的是讓壞人不敢做壞事。以暴力的手段來約束壞人,保護好人,但現在大部分時候恰恰相反。”

    杜瘦瘦:“但你一個人,不可能讓所有壞人都怕的不敢做壞事。”

    安爭點了點頭:“我一個人當然不行,就算有一萬個我也不行。”

    曲流兮問:“那怎麼才能讓壞人不敢做壞事?”

    “反抗。”

    安爭回答道:“讓每一個被欺負的人都有反抗的勇氣,每一個弱小的人都有自己可以依靠的力量。就像剛才,丁泰春攔在小葉子面前的時候,那些圍觀的人是在看熱鬧。丁泰春動手的時候,他們叫好。如果這些人換一種態度,看到人作惡就一起上去阻攔,一起用暴力的手段讓邪惡的事不發生,這樣就好了。”

    古千葉愣了一下,然後嘆氣:“太難了,並不是每一個人被欺負了都幹反抗。因為反抗的時候,涉及到了很多事。比如,欺負人的人如果家世顯赫,而被欺負的人是苦寒人家,怎麼反抗?”

    安爭道:“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強大的,能夠以暴力手段來維持公平的衙門。”

    杜瘦瘦脫口而出:“就像大羲的明法司?”

    安爭表情微微變了變,然後搖頭:“還不夠......明法司,終究也是被權力左右著。明法司一直在追求相對的公平,也僅僅是相對來說而已。那些大羲的達官貴人犯了錯,受到的懲處往往都要輕於普通人。那是因為明法司只有執法權,而沒有處罰權。”

    古千葉揹著手走路,恢復了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你這麼一說,我頓時覺得世界一點兒都不光明瞭。”

    曲流兮抱著她的胳膊:“那要看,暗黑的力量掌握在誰手裡。如果是安爭說的那種執法的衙門掌握著黑暗的力量,其他的黑暗還敢放肆嗎?”

    安爭沒有聽清楚這句話,因為他腦子裡想到的都是......明法司,真的像自己引到的那樣無私嗎?也許在明法司內部,也一樣有人希望自己死吧。

    他在明法司的時候,堅信自己的手下都堅定不移的支援著自己。可是已經四年多了,明法司沒有一個人過來調查他失蹤的事,難道這不奇怪嗎?

    安爭發現,自己一直在走一條和別人逆行的路。哪怕是在大羲的時候,大羲聖皇對他也很看重的情況下,聖皇堅持的也是感化而非嚴懲。只有安爭自己堅持著,對待一切罪惡都要以比罪惡更殘酷的力量去打擊。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勿以善小而不為,但安爭追求的是每個人都能勿以惡小而為之。

    四個人走到小吃街上,點了一些吃的,不過心情都不太好,所以也沒覺得那看起來美味的東西有多好吃。

    與此同時,在禮部侍郎丁誤的家裡,丁誤的臉色已經難看的好像豬肝一樣。

    在他面前躺著兩個人,兩個都是他兒子。

    丁盛夏被打的人事不省,他動用了所有關係,甚至找了大修行者來診治,這才保證他兒子不會落下什麼殘疾。老二還沒有醒過來,老大又被人揍了。而且打人的,是同一個人。

    “老爺......”

    丁誤的妻子抓著他的胳膊搖:“這個叫安爭的野小子你一定要殺了他,可憐我這兩個懂事聽話的孩子。他們兩個都是那安分守己知書達理。咱們自己的孩子你還不清楚嗎,他們怎麼可能主動去招惹一個鄉下來的野小子?那人就是爛泥鰍,我們的孩子躲還來不及呢。”

    “老爺啊!”

    丁夫人抓著丁誤一頓搖:“咱們的孩子受了這莫大的委屈,被人打成這樣,你怎麼能一點兒都不動容呢!我的兒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就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把那個王八蛋拉進地獄!”

    “好了好了!”

    丁誤將夫人的手拉開:“孩子都沒事,別說的好像多委屈似的。你我的孩子,你我還不瞭解?真要是安分守己,我能多活十年。可不管怎麼說,他們兩個受的委屈我都會替他們倆討還回來的。不過......這個野小子暫時還不能動。大王前兩天才親自見了他,太后也關注著這個人,等過一陣子吧,我安排人把他除掉就是了。”

    丁夫人立刻怒了:“過一陣子?!兒子被人打成了這樣,你居然還能忍!”

    “婦道人家懂什麼!”

    丁誤道:“現在兵部尚書陳在言死死的護著那個野小子,派了半個小隊的千機校尉寸步不離的守著,我怎麼下手?你放心,我終究是不會放過他的。”

    “我不管!”

    丁夫人掉頭就往外衝:“你不敢去,我去找他拼命!”

    丁誤連忙喊人:“快攔住夫人,我去,我去還不行?”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7:57
第一百零二章 似曾相識

    丁誤其實也很煩惱,他當然想立刻馬上現在就把安爭殺了 ,可他知道現在這個局面之下,自己這樣做絕對會招惹來禍端。他在朝為官這麼多年能始終混的風生水起,靠的不就是左右逢源能屈能伸的本事嗎。現在如果對安爭出手的話,那麼立刻就會把矛頭引到自己身上了。

    兵部盯著安爭,而且剛剛安爭和他的兒子鬧了矛盾,安爭立刻就死了的話,兵部很快就會把矛頭對準他。陳在言升任兵部尚書,急需立威。安爭死了,丟了的是兵部的臉,陳在言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而太后那邊呢?

    丁誤想了想自己在太后那邊的地位,忍不住有些無奈。太后是不看重他的,如果到時候太后不得不犧牲一個人來換取和軍方的妥協,那麼這個人除了是自己還能是誰。

    所以丁誤很煩惱,很憤怒。

    自己在京城為官這麼多年,關鍵時候分量居然不如一個從鄉下來的野小子重。安爭現在死了兵部的人會好像瘋狗一樣咬住不放,而自己死了呢?只怕沒有多少人在意。

    在短時間內,太后和大王不可能鬧翻。兵部尚書陳在言是大王親自提拔起來的,態度異常的堅決,就連太后都不願意和大王撕破臉,他丁誤有什麼分量和大王對著幹?

    現在的情況就是自己的兩個兒子雖然都受了傷,但終究不是沒死嗎。而自己一旦無所顧忌的對安爭出手的話,那麼最後的結局可能就是家破人亡。

    但一想到自己夫人的凶惡,他就有些頭皮發麻。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麼的話,夫人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心情煩躁的丁誤只好去了禮部衙門,打算躲幾天再說。

    武院這邊,安爭對於考核其實並不怎麼在意,不管是選題還是下午的修為境界測試,根本就不算什麼。

    可是在他和杜瘦瘦他們吃午飯準備下午的測試的時候,關於他的爭論卻越發的激烈起來。

    武院,會議廳。

    常歡搖頭道:“我不知道兵部為什麼喜歡安爭這個人,但我個人非常的不喜歡。這個人上午在考場的時候,一言而惹眾怨,讓幾乎所有人都失去了對武院的嚮往。然而又一言讓人喜,重新讓那些學生對武院充滿希望。這樣的人,靠自己的一張嘴就能挑動那麼多的情緒,將來絕對是個隱患。”

    許亂卻搖頭:“這不正是他的能力嗎?戰場之上,一個不懂得激勵士兵勇氣的將領,可算不得一個合格的將領。”

    副院長言蓄冷哼一聲:“這麼說,許主事是覺得自己夠得上一個合格的將領了?”

    許亂道:“可不敢,卑職不過區區六品。”

    然而武院的副院長,只比許亂大半級,是從五品。

    言蓄冷哼一聲道:“武院的人,要的就是對軍律嚴格服從的人,而不是帶頭鬧事的刺頭。就算兵部強行把這個人塞進來,我也不認為他將來能成什麼大事。與其讓他把武院鬧的烏煙瘴氣,倒不如送到邊軍去。兵部不是覺得這個人是可造之材嗎,那就是軍中歷練,比在武院要好的多。”

    一直坐在一邊沒有說話的王開泰冷冷的問了一句:“副院長是說,邊軍不如武院?”

    言蓄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王開泰是邊軍出身,這話等於直接得罪了王開泰。

    他連忙道:“將軍誤會了,我是說此人的性格更適合在戰場上和敵人交手,不太適合做學生。”

    王開泰抱了抱拳:“當初文王建立武院的時候,有一句話不知道副院長還記得不記得......創武院辦學,是為我大燕男兒都有為國報效之門。文王為學子們建造了武院,打開了一扇門,怎麼......副院長是覺得這扇門開的太大了,打算關上?”

    言蓄的臉色變了變,不再言語。王開泰擡出了文王的遺訓,他如何敢反駁。

    武院院長桑海經從外面緩步走進來,看了看屋子裡的人:“諸位,跟我出去接駕吧,太后和大王稍後會駕臨武院。”

    所有人都一驚,太后和大王怎麼同時來了?

    安爭和杜瘦瘦他們吃過了飯準備返回武院的時候,在武院門口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所以安爭有些懊惱,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陳少白。

    安爭讓杜瘦瘦他們先回武院,然後一個人朝著陳少白那邊走了過去。

    在靠近之後,安爭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陳少白沒有穿著那件熟悉的黑袍,而是穿著很精緻的白色錦衣......那是大內侍衛的官服。而且從服飾上來判斷,居然還是大內侍衛之中地位很高的那種。

    “你又來幹嘛。”

    安爭問。

    陳少白回頭看了安爭一眼:“你可別太自戀了,你以為我是來找你的?”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是大燕錦繡宮正五品領侍衛內臣,也就是錦繡宮侍衛統領。所以小乖乖,見了我還不行禮?”

    安爭皺眉:“哪個鋪子做的衣服,還挺像的。”

    陳少白瞪了安爭一眼:“你不信?愛信不信。一會兒太后和燕王都要來武院看你們這些小屁孩的考核,我是來提前打點的。”

    安爭其實並沒有懷疑陳少白,因為那身衣服是沒人敢作假的,再說周圍那麼多身穿繡飛魚白色錦衣的大內侍衛都對陳少白畢恭畢敬,這早已經說明了陳少白的身份。

    “我只想知道你怎麼混進去的。”

    安爭問。

    陳少白一本正經的回答:“靠美色啊。”

    安爭:“滾......”

    陳少白撇了撇嘴:“你還不信,愛信不信。既然看到你了就提醒你一句,一會兒太后身邊的某些人沒準要讓你出醜。我要是你呢,就乖乖的把醜出一下,讓那些人滿足也就罷了。如果他們不滿足,還指不定想出什麼別的法子來難為你。不如這樣,我給你指引一條明路......雖然你模樣不美,但你身體好啊,太后就喜歡強壯的。”

    安爭:“滾兩次。”

    陳少白哈哈大笑:“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幫你把麻煩解決了。”

    安爭:“你為什麼要幫我?”

    陳少白往前湊了湊:“愛你啊。”

    安爭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轉身就走:“那好,我滾了。”

    陳少白撇嘴:“還不領情,你都不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事了呢,真是一個負心漢。”

    安爭加快腳步,恨不得能飛。

    陳少白等安爭走遠之後,自言自語道:“其實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幫你,只是因為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罷了。我能幫你的日子也不多了,也許等到大日子到了之後,你我再也不會有這樣談笑風生的場面。安爭......還是那句話,別死的太快,我想和你做對手。”

    他轉身安排手下人在武院裡佈置戒備,人手都分派出去之後不久,大批的禁軍就到了。前面是三百六十騎銀甲騎兵,看著威風凜凜,一樣的身高一樣的白馬,一樣的銀甲面具。他們打著大燕的旗幟,以整齊的姿態穿過大街。騎兵後面就是一百二十個大內侍衛,將兩架輦車護的嚴嚴實實。

    輦車後面就是宮裡的隨行人員,隊伍拉出去很長。

    陳少白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注意自己,朝著武院裡面走了進去。

    武院裡,安爭進門沒多久就看到五院院長桑海經帶著一大批人趕往大門口,桑海經腳步虛浮,顯然身體也不太好。他看到安爭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交代了幾句後朝著安爭這邊走過來。

    “安爭。”

    桑海經叫住安爭。

    安爭連忙施禮:“見過院長大人。”

    桑海經擺了擺手:“不用這麼多虛禮,我叫住你,只是想代表我的孫兒桑柔給你和你的朋友道歉。柔兒年少不懂是非,怪我和她的爹孃平時教育的不夠。我從來都不覺得男女應該存在什麼差別,最起碼在是非觀上要一樣正確。她之前的話有些過分了,回去之後我會好好的教訓她。”

    安爭道:“學生也莽撞了,處理問題粗暴了些。”

    桑海經搖頭:“我是不能打,從年輕時候身體就不好。若是我能打,也早就打了。”

    這個可愛的老人朝著安爭眨了眨眼:“放心吧,禮部侍郎丁誤暫時不敢對你怎麼樣,那是個膽小怕事的。不過以後你要多小心些,木秀於林......不是好事。嫉妒之心會讓人發瘋發狂,現在嫉妒你好運氣的人可不在少數。”

    “多謝院長大人的關照,學生會的。”

    桑海經嗯了一聲:“我還要去迎接太后和大王,你先去吧。以後若是柔兒還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可以幫我管管她。”

    安爭連忙道:“學生不敢。”

    桑海經笑道:“兵部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是非觀正確,大局觀又好,將來你的成就會不可限量。”

    說完之後,桑海經快步走了,走出去幾步後他又回頭:“有時間去我那,我有好茶。”

    安爭微微俯身:“學生定會去的。”

    看著桑海經離開,安爭心裡有些開心。這是一個可愛的老頭兒,一個是非觀同樣很正的老頭兒。在當今大燕的朝廷裡,這樣的人不多。

    安爭回去之後找到杜瘦瘦他們,就等著下午考核的開始。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有人來,所有人都很納悶。沒多久就看到一大群禁軍衝進來,把所有考生團團圍住。遠處,武院的督檢校尉一隊一隊往四周巡視,腳步很急。安爭他們看得有些納悶,不知道突然之間發生了什麼。

    又等了半個時辰,在禁軍維護秩序之下,武院督檢校尉開始一個個的核對考生的身份。

    開始大家都以為是太后和燕王要來,為了安全所以逐個核對考生身份。可是到了後來大家都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因為那些禁軍顯然不只是維持秩序。所有的禁軍都刀出鞘,遠處的弓箭手已經就位,瞄準了考生這邊。

    不多時,安爭被幾個督檢校尉單獨帶出來,直接領進了武院的會議大廳。進門之後就看到高坐在上面的太后和陪坐在一側的燕王沐長煙,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嚴峻。

    然後安爭就看到不遠處的地上平躺著一個人,那人胸口有個血洞,血跡還沒幹。

    武院院長桑海經......死了。

    在那屍體的旁邊,放著一柄黑色的油紙傘,似曾相識。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7:58
第一百零三章 查

    安爭在看到桑海經屍體的一瞬間,腦子裡嗡的一下。

    兩個時辰之前,這位和藹的長者還站在他面前和他交談,還在為他那個不懂事的孫女道歉。身為武院的院長,他親自來和安爭道歉這足已經說明他的為人。安爭腦子裡還回蕩著老者走之前說,有時間來我這,我有好茶。

    茶還在,人卻亡。

    “大膽,太后面前居然如此無禮!”

    一個聲音在安爭耳邊暴喝,如驚雷一樣把安爭從那種無盡的憤怒之中拽了出來。

    安爭俯身:“拜見太后,拜見大王。”

    燕王沐長煙擺了擺手:“平身吧......把你找來是想問問你,因為之前有人看到了,院長曾經和你見過。”

    安爭將自己桑海經見面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並沒有什麼保留。但沒有提到禮部侍郎丁誤和他的兒子,只說是和桑柔有些矛盾。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的越清楚,對於破案來說越有幫助。他看到桑柔跪倒在桑海經的屍體旁邊,已經哭的幾乎昏厥。

    一瞬間,安爭覺得心口裡有刀子刺著。

    桑海經是原兵部尚書郝平安親自選出來的武院院長,自然是郝平安信任的人。現在郝平安死了,桑海經死了,而這一切都是在自己到了方固城之後發生的。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兵部武院接連遭遇大事。武院因為安爭被查處了幾十個人,包括一位副院長。而兵部尚書郝平安身死,還包括七八個兵部的官員。

    這樣的事,好像都和安爭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太后蘇晴暖一直聽著,等安爭說完之後側頭問身邊的人:“也就是說,他也有刺殺桑院長的嫌疑?”

    燕王沐長煙的臉色一變:“有是有,但他一直在演武場上和考生們在一起,沒有離開過。”

    蘇晴暖哦了一聲:“也對,既然沒他什麼事,讓他下去吧。”

    沐長煙悄悄的舒了一口氣,然後擺手:“你先退下吧,這件事先不要聲張,以免引起考生的混亂。”

    安爭應了一聲,腦子裡亂糟糟的走出會議大廳,腦子裡一會兒是桑海經那張和藹可親的臉,一會兒是那把似曾相識的黑色油紙傘。←百度搜索→【x書?閱ぁ屋<a href="http://" target="_blank"></a>】

    陳少白。

    安爭剛才看到了陳少白,他就站在太后身邊不遠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爭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陳少白看著安爭的時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安爭確定自己見過那要的黑色油紙傘,就在自己到了方固城之後不久陳少白來找自己的時候,就打著那要的一把油紙傘。

    然後安爭的腦子裡猛的一亮......三朝元老,右丞相諸葛顏就是那天死的。

    安爭加快腳步離開,感覺心裡有一把火在燒著。這個陳少白有著極大的嫌疑,他必須查清楚是怎麼回事。

    一直到夜深,所有考生還都不準離開武院。演武場上臨時搭建起來幾個高臺,上面有精銳的弓箭手時時刻刻的盯著。禁軍撤離之後,就是兵部的鐵騎進來維持秩序。兵部在京城有鐵騎一千二,隸屬於城防軍,這次全都調來了。半個方固城幾乎都被封鎖,大街上一個行人都不見。

    郝平安的死到現在也是定性為自殺,而桑海經不一樣,他是被人刺殺的,而且死在太后和燕王的眼皮子地下。也就是說,當時殺手距離太后和燕王並不遠,如果當時他要殺的不是桑海經,而是太后和燕王呢?

    刑部的人開始介入,挨著個的審查考生,不過絕大部分人都沒有嫌疑,因為當時他們都在演武場上,彼此都能作證。

    曲流兮和古千葉靠在一起眯著眼睛休息,杜瘦瘦和安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安爭看到了陳少白就在不遠處,帶著一隊大內侍衛協助調查。

    “最近這事有些奇怪啊。”

    安爭身邊不遠處有兩個考生竊竊私語,其中一個人壓低聲音說道:“先是老丞相去了,然後是兵部尚書大人去了,現在是武院的院長大人去了......老丞相是三朝元老,據說是病故。而尚書大人說是自殺謝罪......只怕也沒那麼簡單。”

    另外一個人問:“為什麼?”

    “你不知道?尚書大人和院長大人......都是老丞相的門生。而老丞相和......”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也不敢說出來。

    安爭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老丞相諸葛顏和太后向來不合,而且對後族對朝廷的控制一直在抵抗著。←百度搜索→【x書?閱ぁ屋<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當初太后蘇晴暖受了大羲陳重器的指示除掉燕王之前,諸葛顏曾經進宮去報信。但第二天燕王就死了,所以到底諸葛顏有沒有機會說出來,誰也不知道。

    安爭的推測是,諸葛顏是沒機會說出來的。所以太后才會讓諸葛顏多活了好幾年,現在太后突然發力,顯然是有什麼風聲。

    諸葛顏,郝平安,桑海經......安爭的腦子裡將這三個人連成了一條線。這些都是抵抗太后的勢力之中比較重要的角色,這些人挨著個的死了,現在朝廷裡還能稱得上對抗太后的勢力領袖的,只有陳在言一人。

    這件事,絕對和太后脫離不了關係。陳少白現在是錦繡宮的領侍衛內臣,他出手的話......一切都解釋的清楚了。

    是太后讓陳少白殺人的,陳少白就是太后的一條走狗。

    安爭忽然有一種噁心的感覺,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底板。鞋底有不少塵土,但沒有狗屎。狗屎不在鞋底,在他心裡,那狗屎叫陳少白。

    一夜無話,可能是因為幾乎所有的考生都沒有刺殺桑海經的時間和動機,到了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終於都被放了出來。不過本應該進行的武選考核,卻只能延遲。誰也不知道會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時候每個人心裡都蒙著一層厚厚的陰影。

    安爭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臨走出武院大門的時候,看到了一身素白的桑柔。

    站在那,像是一朵楚楚可憐的格桑梅朵。西域的人稱格桑梅朵為幸福花,可這個時候桑柔哪裡還有什麼幸福。

    “你找我?”

    安爭走過去問。

    桑柔點了點頭:“找你。”

    “什麼事?”

    “幫我報仇!”

    安爭愣了一下,仔仔細細的看著面前這個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少女。

    “為什麼?”

    安爭問。

    桑柔的表情從強忍著的堅強一下子崩塌下來,淚水順著她的臉往下淌:“因為......我不知道還能信任誰。我父親是一個文人,母親是不能修行,唯一可以為我爺爺報仇的只能是我。但我知道,我自己可能辦不到,也許將來還沒有找到仇人就被仇人殺人滅口。我知道把我的仇恨強加給你這是不講道理,可我沒有別的辦法。我找你,是因為那天你敢在武院大門口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丁侍郎的兒子打了,我很早很早就想打他,但我不敢。”

    “謝謝。”

    她忽然跪下來,不等安爭有所反應就磕了一個頭:“若你能為我爺爺報仇,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哪怕給你為奴。”

    安爭忽然明白,其實桑柔的是非觀還是桑海經建立起來的,所以她骨子裡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她那天站在安爭面前強詞奪理,只是因為丁凝冬而不是因為丁泰春。她這樣的女孩應該沒有什麼朋友,也許丁凝冬是唯一一個。絕大部分人在絕大部分時候其實都在幫親不幫理,所以誰也不能看不起桑柔。

    安爭伸手把桑柔扶起來:“我盡力幫你找到凶手,但是手刃仇人這種事,還是自己來比較好。很多人都說女人不應該殺人,不應該手上染血。但每一個願意走進武院的女孩子,其實都對男人不服輸。快意恩仇不是男人專屬的事,我幫你找,你來殺。”

    安爭轉身:“提頭帶酒,在你爺爺墳前磕個頭,這才是報仇。”

    安爭回到宗門之後,想來想去自己能找到的人只有秉筆太監安承禮。

    當時安承禮跟著燕王沐長煙,沐長煙始終都和太后在一起。所以如果當時桑海經死的時候陳少白不在太后身邊,安承禮一定知道。

    當天下午安爭就到了天極宮外面,然後託人給安承禮帶話。他塞給一個禁軍銀票之後對方才答應下來,這本是安爭最厭惡的事之一,但在很多時候卻不得不去做。

    出乎預料的是,安承禮很快就從宮裡出來了,裝作不認識安爭似的徑直往前走,安爭知道他是在避開耳目。

    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天極宮,安承禮在一片小林子裡等著安爭。

    “安公子。”

    安承禮見安爭跟上來,抱了抱拳:“我知道你找我做什麼,你想問問當時誰不在場?”

    安爭愣了一下,心說能在十七八歲就做到秉筆太監的人,果然非同凡響。

    安承禮問:“能給我一個理由嗎?據我所知你和桑院長可沒有任何關係。”

    安爭回答:“安院長的孫女桑柔託我查一查。”

    “原來是男女之間的事。”

    安承禮搖頭一嘆:“我不懂,但很多人都說這是最不好拒絕要求的關係之一。既然大家都那麼說,想必是有些道理的。你沒有隱瞞什麼坦誠的告訴我,我也坦承的告訴你......當天當時,在大王和太后身邊的人,沒有一個離場的。”

    安爭皺眉:“沒有一個?太后身邊......”

    安承禮一擺手:“也許你不相信我的記憶力,也不相信我的觀察力,但有一點我希望你記住,你來找我,我告訴你的你若質疑,那麼你何必來找我?太后身邊的近身侍衛一共十二個,明處的都在。領侍衛內臣帶著的大內侍衛,也都在。但是太后身邊當然還有不露面的護衛,這我就不知道了。”

    安爭抱拳:“謝公公。”

    他遞過去一塊寶石,價值萬金。

    安承禮看了看那寶石一眼,搖頭:“這東西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這寶石真好看,還值錢,要是放在民間的話,黃花大閨女只怕也能買了幾十個甚至上百個。然而對我來說,寶石再好,能為我買個雞-巴嗎?顯然不能,所以......以後不要再給我送東西了,我已經沒了雞-巴,不想再沒了命。”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7:59
第一百零四章 很殘酷

    安承禮給出的答案很肯定,所以安爭知道這件事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了。本來從所有的證據來看,簡單直接的就能推測到太后這個人。可是安承禮說當時所有人都在場,那麼就不是陳少白殺的桑海經。

    安爭往回走的時候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一個很可怕的念頭,讓他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慄。

    三朝老臣諸葛顏死了,人們懷疑太后。兵部尚書郝平安死了,人們懷疑太后,現在武院院長桑海經死了,人們還是會習慣性的懷疑太后。

    安爭回想著安承禮說的那些話,忽然之間抓住了一個重點......安承禮說,明面上看到的人都在,暗地裡的護衛就不知道了。

    這是提醒?

    是的,是安承禮在提醒自己,太后還有一支暗中的力量。

    安爭回到天啟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條街上監視他的人已經少了不少。安爭知道,在這條街的暗影裡,還是有一些人在看著自己,看著天啟宗裡的一舉一動。天啟宗在外人看來是神神祕祕而又很淺薄,這是一個矛盾的現象,所以讓更多人好奇。

    天啟宗有數百條威風凜凜的大漢,很多人猜測其中不乏高手。然而宗主又是安爭這樣一個少年郎,看起來沒什麼可怕的。

    這就是矛盾,安爭憑什麼做宗主?

    其實這正是安爭故意營造出來的一種氣氛,讓人們去懷疑,所以才會無法確定天啟宗的底蘊。其實天啟宗有什麼底蘊,說到修行者,只有安爭他們幾個。

    而要說沒底蘊,又顯然不對。天啟宗裡有一個老霍,是造器大師。有貓兒善爺,是九轉輪迴眼。還有好幾件紫品的神器,足以讓站在這個世界修行者巔峰上的人為之心動。

    曲流兮坐在門口和老霍閒聊,她是在等安爭回來。這幾年她已經習慣了等安爭回來才會去睡,雖然安爭回來的時候她連一句話都不會說,也不打算讓安爭知道自己在等他。

    而在演武場那邊,坐在牆頭上晃盪著腳丫的古千葉看到安爭的身影進門,從矮牆上跳下來,揹著手,吊兒郎當的回到自己屋子裡。然後一如既往的在床上的被子枕頭這些東西里刨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睡的四仰八叉沒心沒肺。

    曲流兮則不一樣,她回到屋子裡會安安靜靜的看書,看她最愛的醫書藥典。等待夜深人靜之後,她還會進入逆天印裡煉丹。她沒有先生,她的醫術早已經超越了曲瘋子,她的一切都只能是靠自己摸索。

    其實天啟宗本身就是一個奇怪的存在,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在正常人看來,那些不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去修行就能取得成就的是什麼人?當然是家世顯赫的人,他們有著厚重的底蘊,家族可以為他們準備一切。包括修行的功法,包括丹藥。

    而天啟宗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寒苦出身,但他們一樣看起來很清閒,這是安爭為他們創造出來的。

    安爭坐在視窗看著外面的皎潔的月色,眉頭微微皺著。

    他的腦子裡一會兒是桑海經那仗慈祥和藹的臉,一會兒是桑柔梨花帶雨的臉,一會兒又是陳少白那張漂亮但看不透徹的臉。

    安承禮或多或少的都在提醒安爭,殺桑海經的人可能就是太后的人。

    至少不是陳少白,不是嗎。

    可安承禮低估了安爭,他當然不可能知道安爭曾經是大羲明法司的首座,最擅長的就是破案。

    安承禮犯了兩個錯誤,第一就是提醒安爭殺人者應該是太后暗中的力量,第二是提到了領侍衛內臣著幾個字......有必要提起來嗎?當然沒有必要,他提,是因為他覺得有必要提。他是想告訴安爭,領侍衛內臣陳少白就在那,殺人的不是他。

    陳少白是太后的人,是錦繡宮侍衛統領,必然是太后非常非常信任的人。但為什麼安承禮在維護陳少白?

    外面的夜色很深,安爭離開自己的房間,鬼魅一樣從院牆裡翻出去。他的身子完美的融入了夜色之中,沒有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一條小巷子裡,兩個人蹲在那竊竊私語。他們是盯著天啟宗的暗哨之一,來自於什麼勢力就不知道了。安爭悄無聲息的從他們兩個背後靠過去,就站在那兩個人身後,那兩個人都沒有感覺到。

    “也不知道鬼差事什麼時候能完。”

    其中一個聲音很低的說道:“整天盯著那個破院子能有什麼事,早就該把咱們撤回去了。”

    另外一個嘆道:“誰叫咱們出身不好,苦差事當然都給咱了。”

    安爭從他們身後出手,一掌一個,把兩個人打暈了過去。然後安爭蹲下來,在兩個人身上翻找了一會兒,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久之後,安爭又出現在另外一個暗哨身後,同樣的手法打暈了這個人。他翻找了一會兒,還是一無所獲。

    當安爭把第四個暗哨放倒之後,終於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這第四個暗哨也是唯一一個察覺到安爭的人,在安爭出手的一瞬間他轉身試圖反抗。

    安爭從這個人身上翻找到了一塊牌子,把自己身上的牌子取出來對比了一下,幾乎一模一樣。

    只不過安爭的牌子上刻著的字是朱雀,而這個人身上的牌子刻著的是玄武。

    安爭坐在地上,從那個人身上把酒葫蘆解下來灌了一口。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那人醒過來,捂著自己的後頸痛苦的呻吟了一聲。當他看到坐在暗處盯著自己的安爭,一下子嚇蒙了。安爭坐在牆角的暗影裡,可那雙眼睛卻那麼的明亮,帶著殺氣。

    “帶我去見你的首領。”

    安爭把那塊刻著玄武的鐵牌丟過去:“現在就去。”

    “咱們......咱們是一路人,我在這是為了保護你。”

    那人說。

    安爭稍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帶我去見你的首領。”

    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妥協了。他帶著安爭離開,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巷子,最終在一個看起來平常無奇的尋常百姓家門外站住。

    那人回頭對安爭說道:“你想好,雖然你我都是為大王做事的人,但分工不同。一旦你強行要看清楚我們,你的位置也就有些不穩定了。”

    安爭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子不大,藉著月色安爭發現居然種了不少菜。屋子裡燈火還亮著,依稀能看到幾個人影。

    “果然瞞不住你。”

    安爭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心裡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那個可怕的念頭再一次從他心裡浮現出來,好像錐子一樣刺著他的心。

    陳少白從屋子裡推門走出來,手拎拎著一條黃瓜,吃的咔嚓咔嚓響:“我自己種的,要不要來一根?”

    說到一根的時候加重了語氣,透著一股子惡趣味。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黃瓜架,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成就。

    安爭轉身離開,因為他不想看到屋子裡其他人的模樣。而屋子裡的那些人,顯然也不想讓安爭知道自己的身份。

    陳少白拎著黃瓜往外走,順手又從旁邊摘了兩個番茄。他走出門之前一甩手,那黃瓜頭就被丟進了遠處的垃圾桶裡。他把番茄在衣服上隨便蹭了蹭,一邊啃一邊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這條小巷子,然後到了城中一片樹林裡。

    陳少白忍不住笑:“大晚上的把我約到樹林子裡,你這是沒安什麼好心。幸好我也是願意的,不然你要是強迫的話還打不過我多沒意思。”

    安爭轉身:“我想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

    陳少白找了個有橫叉的大樹跳上去坐下:“是,有些是,有些不是。”

    對於這樣的回答,安爭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他本以為陳少白會狡辯,本以為過程會很複雜,但陳少白顯然知道他要問什麼且回答的直接了當。

    陳少白變戲法似的從袖口裡又摸出來幾個櫻桃,一邊吃一邊說道:“我早就知道瞞不住你,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發現真相的人必然是你,怎麼樣,我是不是很瞭解你?你看,我對你是這麼的瞭解,而你對我呢?只怕什麼都不知道吧,你這個沒良心的。”

    安爭微怒:“死了那麼多人,你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陳少白聳了聳肩膀:“死多少人和我有關嗎?第一人不是我殺的,第二人不是我讓別人殺的。所以......你對我的怒氣是因為什麼呢?”

    安爭愣住,因為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陳少白。

    陳少白忽然笑了笑:“如果人真的是我殺的,你會不會殺我?”

    安爭沒有回答。

    陳少白笑的更明媚:“哈哈哈哈......你居然猶豫了,你還在騙自己沒拿我當朋友?按照你那嫉惡如仇的性子,你居然猶豫了。”

    安爭說:“我只是在想,該怎麼殺你。”

    陳少白撇嘴:“好吧,其實你沒必要那麼沉重,因為這一切都和你無關,不是嗎?你這個人就是太多事了,什麼都想管,累不累?”

    安爭問:“到底為什麼?”

    陳少白反問:“難道你真的沒想到答案?”

    安爭知道答案,答案正是他內心深處那個可怕的念頭。

    陳少白把櫻桃核啐掉:“一個不甘心做傀儡的王,除了這樣暗搓搓的掙扎還能怎麼辦?他表面上要對那位強勢的太后乖順的如貓兒一樣,可內心深處無時無刻不想把那位太后壓在身下先操後殺。其實也挺可憐的,然而能隱忍到這個程度的人,也很可怕。”

    他把最後一顆櫻桃吃進去,然後把核像子彈一樣吐出去:“你以為,他那樣的人會有什麼光明正大的辦法來對抗太后嗎?當然沒有,換做是誰都沒有。”

    安爭道:“所以他派人殺了諸葛顏,殺了郝平安,殺了桑海經,就是為了嫁禍給太后?為了搬到壓在自己頭上的大山,不惜殺掉自己的臂膀?!這樣做,到底有什麼好處呢。那些人還是害怕太后,還是不敢幫他!”

    陳少白:“安爭,你的性子太磊落,所以理解不了這種陰暗。沐長煙這樣做,傷的是那些人對太后的依靠之心。那些人會想,如果有一天太后要除掉我的時候,會心慈手軟嗎?那些人還會想,如果有一天我因為幫大王做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是不是都會被除掉?這樣的後果當然不是他們對太后更忠誠,而是更懼怕。當人們對另外一個人懼怕到了極點的時候,會怎麼樣呢?”

    安爭:“我想知道,是誰動手殺了郝平安,誰動手殺了桑海經。”

    陳少白:“沒有人動手。”

    安爭眼睛睜圓:“你什麼意思?”

    陳少白:“我說沒有人動手殺人......再說一次,沒有人動手殺人。諸葛顏是自己服藥死的,這本就是他和沐長煙商量好的事,他太老了,活不了幾天,所以他死來造成連鎖反應的第一波。那天是我進了諸葛顏的家,但我只是走進去,然後一言不發的走出來,諸葛顏就知道他該做什麼了。”

    “有一種忠臣,你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整件事都是諸葛顏提出來的,他自己設定了自己怎麼死。非但是他自己的,他還設計了別人怎麼死。一些老的已經快沒用的人,都該死了。”

    陳少白的聲音有些低沉,如安爭的心情。

    “郝平安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我也沒有興趣去知道,不過郝平安的死應該是意外吧,最起碼短期之內沐長煙沒有讓郝平安死的意思,畢竟那是他的幫手之一。對了,關於死的這件事,郝平安從一開始也知情。”

    “然後是桑海經。”

    陳少白在自己胸口比劃了一下:“那麼大一個洞,看起來很可怕對不對?他自己戳的......到現在我也無法理解,那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是怎麼把匕首刺進去,怎麼把還能狠心轉一圈的。你應該知道,自殺的人往往都不會選擇用刀,那是因為疼痛會讓一個人的意志力急劇下降,而且劇痛會讓人失去力氣。所以很多人用刀自殺都不成功,你想想,桑海經有多狠......”

    他從樹上跳下來:“相對於奸臣,我更無法理解忠臣。”

    他拍了拍安爭的肩膀:“很殘酷對不對?”
V123210 發表於 2016-8-18 18:00
第一百零五章 許眉黛的紅鸞簪

    這是一個扭曲的時代,有一群扭曲的人。

    安爭有著強大的心理素質,因為他在大羲的時候經歷過足夠多的事。然而在燕國見到的聽到的這一切,都是在大羲的時候不曾接觸過也可能永遠不會接觸到的層面。大羲的統治穩固,皇權強悍,國家穩定,整個國家都好像一臺穩定運轉的機器,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波瀾。

    而在燕國,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

    這是一個沒有辦法靠自己的好惡來衡量誰是忠臣誰是奸臣的國家,因為每個人都在做著破壞這個國家的事。

    三朝老臣諸葛顏設計了這一切,而這一切的開頭就是他的死。

    安爭往回走的時候在想,自己該怎麼去和桑柔說。桑柔說希望安爭幫她找到仇人,可現在安爭卻發現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仇人。諸葛顏殺死了自己,桑海經也殺死了自己。

    所以安爭也就理解了,為什麼燕王沐長煙會在諸葛顏死後親自擡棺,為什麼會在郝平安死後三日不離尚書府,為什麼桑海經死後他會嚴令徹查親自督辦......姿態,他始終都在做姿態。因為他早就知道了諸葛顏會死,也早就知道了桑海經會死。

    這一切都被燕國的朝臣看在眼裡,沐長煙的姿態會為他換取不少好感。當安爭冷靜下來之後,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出來沐長煙下一步要做什麼。

    太后蘇晴暖是趙國人,如果燕國和找過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得惡劣起來,那麼燕人對趙人的抵觸心理很快就會蔓延。

    在寂靜的夜裡,安爭一步一步的走回天啟宗,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長。

    第二天天一亮的時候,天啟宗武院門口來了一個人,揹著一個不大的行囊,風塵僕僕。

    看起來這是一個粗獷的漢子,有著北方遊牧民族獨特的氣質,他身上穿著皮子的衣服,在這盛夏的清晨都額頭上都掛著細密的汗珠。

    當老霍把門開啟的時候,這個漢子微微俯身,右手放在胸口上說道:“尊敬的朋友,我從遠方帶來了故人的問候。雄鷹伴著我走過千山萬水,長生天賜予了我勇氣,總算不辱使命找到了這裡。”

    老霍愣住:“你是誰?”

    那漢子擡起頭:“難道不應該先請我進去喝一杯熱茶?”

    老霍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院子裡天啟宗的大漢們都已經起來在演武場上活動,所以也就踏實了些:“進來吧。”

    那漢子再次俯身:“謝謝你,尊敬的朋友。”

    老霍領著他進門,不多時安爭就出現在這個人面前。

    在客廳裡,這個人看到安爭的那一刻單膝跪倒:“終於見到你了,在草原傳說之中的沐浴著聖光出生的天之驕子。我帶著草原百萬人的希望而來,願意迎接你去草原成為新的主人。那裡飛揚的旗幟,將會把你的名字傳遍每一個角落。”

    杜瘦瘦愣住:“你是說,安爭能從草原那繼承一大筆遺產?”

    那漢子認真的說道:“勇士,你這樣理解也沒有什麼錯誤。”

    杜瘦瘦問:“這遺產有多大啊?”

    漢子回答:“上萬裡的草場,數以百萬計的子民,還有無數的牛羊,當然也有精銳的騎兵和貌美如花的女子。”

    杜瘦瘦看向安爭:“我不太記得你爹孃去過草原啊......瞧著你當初也不像是領養的呢。”

    安爭懶得說話,直接上去按住那漢子的腦袋,一把將鬍子拽了下來:“都說了你要走心,不走心還是會有些破綻的。”

    那漢子疼的哎呦哎呦叫:“輕點輕點......疼,疼......我自己來行不行?”

    他站起來,三下五除二先把皮衣扒了,然後自己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會兒,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杜瘦瘦看的眼睛都瞪圓:“鍾......他媽的鐘九歌?”

    鍾九歌長出一口氣:“我的天,快熱死我了。我親愛的杜胖子安答,想不到你還記得我啊。看起來你比原來真的強壯了不少啊,以前是個小肥豬,現在是種豬那個型別的了。”

    杜瘦瘦攥了攥拳頭:“信不信我把你閹了。”

    鍾九歌找了水猛灌:“你們真不好玩,一點兒都不好玩。”

    安爭遞給他一條毛巾:“什麼時候回來的?”

    鍾九歌道:“到方固城兩天了,沒敢直接來找你們,我從外圍變幻著身份轉了兩天,發現天啟宗外面還真是熱鬧,盯著這的人太多了。我知道對於天啟宗來說不缺一個修為稀鬆平常的廢物,但缺少一個能在外面肆無忌憚打探訊息的人,所以才沒有立刻見面。”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我已經找好落腳點了,一會兒還得回去。”

    他看向安爭:“單獨聊聊?”

    安爭點了點頭,轉身往外面走。

    鍾九歌跟在安爭後面,對杜瘦瘦笑著說道:“一會兒我再來找你噢我親愛的朋友,你在南疆有一大片遺產,包括一個豬圈和十幾頭母豬......”

    杜瘦瘦上去就給了鍾九歌屁股一腳,鍾九歌哎呦叫了一聲躥了出去。

    杜瘦瘦道:“離開好幾年了,還是這麼賤。”

    在外面的涼亭裡,鍾九歌對安爭說道:“你託我辦的事,我已經想辦法辦到了。不過天昊宮那邊的情況也不太好,大羲聖庭的人似乎正在排擠天昊宮,所以天昊宮的女弟子,不管是曾經在什麼地方,都已經返回宗門。在大羲本來有不少的宗門或者學院都聘請了天昊宮之中修為不俗的女修為教習,但從我到大羲之後不久,在各宗門的天昊宮的女修開始陸續返回。”

    “當時我猜著,可能是天昊宮的人對大羲聖庭做了什麼不對勁的事,以至於大羲聖庭準備制裁天昊宮了。但觀察了一陣子之後發現,大羲聖庭並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只是有意識的將天昊宮孤立起來。”

    安爭皺眉:“看來許眉黛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鍾九歌忍不住問:“安爭,你到底和許眉黛什麼關係,你只是一個在滄蠻山裡出生的平凡的孩子,而許眉黛是天之驕女,你們兩個之間不說身份的差距,所在的地方相隔數萬裡,你是怎麼知道他的?”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受人所託......許眉黛的一個故人死在滄蠻山裡了,恰好被我遇到。他當時已經快死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託我去大羲告訴許眉黛一些話。”

    鍾九歌看著安爭的眼睛問:“是大羲的那位明法司首座?”

    安爭點了點頭:“是他。”

    鍾九歌長嘆一聲:“那麼大的一個人物,原來真的死了。”

    安爭問:“怎麼,在大羲,人們沒以為他死了?”

    鍾九歌語氣有些憤怒的說道:“大羲聖庭對外宣稱......他叛逃了,帶著大羲的很多機密叛逃了,至今下落不明。”

    安爭的臉色猛的一變,眼神裡有殺意外洩。

    鍾九歌嘆道:“大羲之中關於那個人的傳聞,到現在也沒有斷過。據說他和一個朝廷重臣勾結,試圖殺死聖皇,推舉一位皇子繼位。被識破之後就狼狽逃跑,大羲的高手追蹤而去,卻始終沒有找到他的下落。根據傳聞,說他是往西方跑了,所以不少曾經和他有過關係的人也暗中往西方去追查,始終一無所獲,誰又知道他居然命喪在了北邊的滄蠻山。”

    安爭心裡好像刀子割著一樣。

    自己成了犧牲品,徹頭徹尾的犧牲品。

    當時是大羲聖皇親派自己身邊的親信,讓他火速趕往燕國。當時見面的時候,只有那個人和他兩個人。所以,知道他去燕國的可能只有那麼幾個人。如果說叛逃的訊息是從聖庭裡傳出來的,誰敢質疑?四年多了,沒有人來燕國追查,正是因為他的那些朋友和仇敵,都奔著西邊去了。

    鍾九歌道:“天昊宮那邊,本來有超過九成的人都去了西邊,許眉黛也親自去了。我是到了大羲之後半年才有機會見到她,告訴她提防大羲聖庭的人。她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所以解釋不了什麼。我估摸著,她一定會跟蹤我。”

    安爭剛要說話,就聽見有個清冷的聲音說道:“你估摸的沒錯。”

    然後一個身穿雪白長裙,美的好像人間不可能擁有的絕世女子突然出現。她的高貴,如仙子。她的冷傲,如長劍。放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子能夠和她匹配,她一個人就將這世界所有的醜陋全都襯托了出來。

    完美無瑕。

    “你見過他?”

    那女子走到安爭面前冷冷的問。

    安爭的心在狂跳,不住的狂跳。

    那是許眉黛,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許眉黛,讓整個大羲的男人為止傾倒而她卻只在意那一人的許眉黛。哪怕是大羲的聖皇對她也另眼看待,她都不曾有過任何的反應。追求她的人,幾乎包括了大羲整個高層次的男人。從高官到大修行者,如過江之鯽。

    安爭拼了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幫助許眉黛脫離困境。

    “是,我見過他。”

    安爭深吸一口氣,然後問:“你就是天昊宮的宮主?”

    許眉黛的個子比安爭稍稍矮一點而已,足有一米七二左右。她的面容精緻的就連最厲害的雕刻大師也無法完美的複製,最出名的畫師也難以勾勒,她的氣質是那麼獨特。所有冷豔的女子在她面前,都會自己覺得自己很幼稚醜陋。

    她才是真的冷豔。

    許眉黛沒有回答安爭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他死了?”

    安爭搖頭:“沒死,但我不得不說他死了。”

    許眉黛的表情明顯變化了一下,上前一步,肩膀都在微微顫抖:“他在哪兒?”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後,幾乎是咬著牙齒做出了回答:“他走了......他在滄蠻山遇到了伏擊,被很多大修行者伏擊,他一個人和那些人激戰,殺了好幾個但自己也身負重傷。他傷的太重太重,所以距離死其實也不遠了。但我知道他一定死不了,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死。”

    許眉黛上前一步抓住安爭的肩膀:“他到底去哪兒了?”

    安爭搖頭:“我不知道,他說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閉關。”

    許眉黛向後退了一步,疑惑的看著安爭:“你真的見過他嗎?”

    安爭從袖口裡紅鸞簪取出來,雙手遞給許眉黛:“這是他交給我的,告訴我說有機會親手還給你......現在機會來了。”

    許眉黛的身子猛的搖晃了一下,看起來幾乎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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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重新開始

    涼亭裡,安爭和許眉黛相對而坐。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許眉黛的情緒也終於穩定下來不少。

    “抱歉,剛才我有些失禮了。”

    許眉黛站起來鄭重的施禮:“謝謝你,以你當時的能力,能將訊息帶給我已經殊為不易。我剛才情緒有些波動,或許會嚇著你了。按照年紀來推算,你當時不過十歲左右,能周全的把這件事安排好,真的很難得,謝謝。”

    安爭站起來回禮,他的情緒也冷靜下來一些。許眉黛就在他面前,他在某個瞬間真的想把一切都告訴許眉黛。

    如果在大羲還有一個人是安爭可以信任的,那就只能是許眉黛。可安爭知道不能,自己一個字都不能說出來。以安爭對許眉黛的瞭解,這個高傲的女子,在得知是大羲聖庭算計了安爭之後,會直接殺過去,縱死也不會猶豫。

    許眉黛會死的。

    當今天下,沒有一個人能殺的了大羲聖皇,甚至沒有一個人能靠近他。

    許眉黛坐下來:“能把他當時的情況都告訴我嗎?”

    安爭道:“我是個窮苦的孩子,自幼就被人欺負,沒有父母,所以凡事只能靠自己。我餓了,就自己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食物。但我這樣的人,也想翻身。我知道滄蠻山裡有許多機會,只要能偷到一頭妖獸的蛋或者是有其他什麼奇遇的話,可能都會改變我的命運。”

    “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會往滄蠻山深處跑,心裡想著若是就此死了,也算不得什麼。反正這世上的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安爭的這些話,不算謊言,因為這些都是當初的那個安爭心裡所想。

    “有一天夜裡,我又進了滄蠻山,準備碰碰運氣。在一片林子裡遇到了他......那個時候他已經氣若游絲了。他身上都是血,好像整個人都被血泡透了似的。他當時拉著我的腳踝,把我嚇壞了。然後他說別怕,他不會傷害我的。”

    許眉黛道:“他那樣的男子,當然不會隨便傷害任何人。”

    在她的語氣之中,依然滿滿的都是對安爭的崇拜。

    安爭心裡一疼,扭過頭掩飾自己眼神的變化:“他把紅鸞簪給了我,說讓我想辦法帶給你。還說他這次出來是被算計了,讓我一定一定告訴你一句話......等他回來,在他回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他說他了解你,知道你一定會很衝動。”

    許眉黛輕聲道:“是,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懂我。”

    安爭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他還說,讓我提醒你,千萬要防備大羲聖庭,最好的辦法是想辦法離開大羲,不管你去什麼地方,他回來的時候都會找到你的。儲存自己,然後才能在將來報仇。”

    許眉黛的淚水順著臉頰慢慢的滑落:“他總是對我不冷不熱,其實他心裡還是有我的。他總是對我說,我對他只是感激而不是真的喜歡,他又怎麼知道那不是真的喜歡?若沒有他,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在那一天我就告訴自己,我許眉黛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安爭狠狠的攥住拳頭,讓自己的手不再顫抖,可是越用力就顫抖的越厲害。他真的想告訴許眉黛,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為了別人而生活。

    “他還說,大羲聖庭裡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算計了他,涉及太廣。就算你不計較自己的安危,也要為天昊宮裡數百弟子考慮。那麼多人因他而死,他就算活下來,也不會心安。”

    許眉黛低聲自言自語:“他總是這般為別人著想,卻從不為自己考慮。”

    安爭繼續說道:“他說,如果可以的話,讓你帶著天昊宮的人全部離開大羲。”

    許眉黛擡起頭看著天空:“若我離開大羲,還怎麼為他報仇?”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那邊屋檐下曲流兮和古千葉肩並肩站著,兩個人看著許眉黛的眼神都一樣,都是那種天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女子的震撼。

    古千葉和曲流兮已經都很美,但是那種略顯稚嫩的美。而許眉黛的美,是隻應天上有的美。

    “好美。”

    曲流兮喃喃道:“安爭哥哥怎麼會認識那要的女子。”

    古千葉道:“他......誰知道呢。不過那女子,確實好美。”

    兩個的語氣之中,都有些淡淡的醋味和一種淡淡的無力感。似乎在許眉黛面前,她們兩個的自信心被打擊的很厲害。

    涼亭這邊,安爭勸說道:“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的感情有多好,但我覺得,他的安排才是對的。如果你真的查到了他的仇人是誰,然後不等他回來就去報仇,結果卻被仇人所殺。到時候他回來了,還去哪兒找你?他見不到你的話,會怎麼樣?”

    許眉黛的臉色一變:“是了,他一定會找我的,如我這般找他。若我死了,他也會傷心的吧.......”

    安爭道:“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聽他的安排,帶著天昊宮所有人離開大羲。”

    “能去哪兒呢?”

    許眉黛道:“我在大羲,只是因為他在大羲。他不在,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兒。”

    “去西方佛國。”

    安爭脫口而出:“西方佛國是唯一可以讓大羲忌憚的地方,那裡的人安寧祥和卻很團結。大羲是不敢對佛國有什麼敵對的,看起來西方數百小國之間也是矛盾不斷,然而這些小國都信奉佛宗。佛宗一言,這些小國瞬間就能凝聚成一個整體。”

    許眉黛問:“這是他說的?”

    她直視著安爭的眼睛,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安爭一愣,然後搖頭:“不是他說的,這些年我也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所以想了很多。思來想去,只有西方佛國才能安身。這本是我為自己考慮的,也適合你們。而且你經常去西方探尋他的下落,若是你帶著門人去西方,大羲聖庭的人也不會懷疑。”

    許眉黛道:“你不是他,你當然不是他。”

    安爭心口有些發堵,這才明白許眉黛的心緒其實一直都亂著。

    許眉黛喃喃道:“你怎麼可能是他,只是你的眼神和他有些像而已。”

    她站起來:“謝謝你,我會去佛國的。”

    安爭把紅鸞簪遞給許眉黛:“這個還給你。”

    許眉黛把紅鸞簪接過來:“本應留給你做為報酬,但這件東西對我來說實在太重要,所以我收回來。”

    她將紅鸞簪接過來,取了一塊凝脂白玉遞給安爭:“這是我天昊宮的信物,有這件東西,你可以號令我天昊宮所有門人。我帶著門人西去,但大羲之內和周邊各國,都有我天昊宮的門人行走。若你遇到凶險,往這塊玉中注入修為之力,就會觸動特殊的訊息傳遞,只要附近有天昊宮的門人,就會立刻趕來。”

    “還有這個。”

    許眉黛又取出一件東西:“我剛才冒昧的試探了一下,發現你的修為確實......不是很強。燕國雖小,但修行者也不計其數。看起來你有心進入政局,以你的實力,就算表面上的煙霧弄的再濃,也會被人識破。這東西可以在危機的時候保你們安危,雖然只能使用一次,但放眼燕國之內,應該還沒有誰能擋得住。”

    安爭看了看,那是一柄小劍,真的很小,只有大概一根手指那麼長。安爭熟悉許眉黛,當然認識這東西......這是天昊宮的至寶之一黯然劍,據說其中蘊含著一道當初建立天昊宮的那位絕世強者的一擊之力。那位奇女子曾經笑傲江湖,在男人為主導的江湖裡殺了一個通透,她的一擊之力,當然不可小覷。

    這東西本來是那位奇女子留給自己門人自保之用,許眉黛竟是如此輕易的就拿出來送給安爭,顯然她對安爭的真的很想表示謝意。

    “拿著吧。”

    看到安爭猶豫,許眉黛把那把小劍放在安爭手裡:“替他謝你的。”

    說完之後,許眉黛將紅鸞簪貼身放好:“我要走了,謝謝你告訴我的一切,謝謝你為他做的一切。你和他素不相識,能盡心盡力幫他把這些事都做好,我替他謝謝你。若你以後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儘管去西方尋天昊宮,只要我活著,就會幫你。”

    她的身子一閃消失不見,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如一場大夢。

    安爭看著遠方,呆了好久。

    “喂!”

    古千葉從他背後拍了一下:“這是魂兒都被帶走了麼?快說,你怎麼會認識那要天仙一般的女子!”

    安爭回頭,笑了笑:“不認識,只是因為別人的事才有交集,我想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時候了。”

    古千葉:“你似乎很失落啊,快告訴我那人是誰。”

    安爭:“你那麼好奇幹嗎?”

    古千葉:“你不是說我比男孩子還會撩妹的嗎,我要去撩她!”

    她揮舞了一下手臂,看起來意氣風發。

    安爭:“你......級別不夠呢,這樣越級撩妹不太好。”

    古千葉白了他一眼:“天下美女,都是我的!”

    安爭:“......”

    正說著的時候,外面有幾個身穿官服的人進來,和老霍交談了幾句之後,那幾個人隨即朝著安爭走過來。安爭看了看,發現那些人穿的是武院督檢校尉的服飾。

    “安公子。”

    為首的那個督檢校尉抱拳:“我們是特意來通知你,後天武院考核恢復,你不要遲了。”

    安爭讓杜瘦瘦取了些銀子交給那人:“多謝你們還跑來一趟,辛苦了。”

    那督檢校尉搖頭:“這銀子我們不能要,如果要了,我們可能會變成我們厭惡的那些人。”

    說完之後,他轉身大步走了。

    安爭忽然覺得,武院真的是一個一定要進去的地方。

    與此同時,禮部。

    禮部侍郎丁誤看了看自己找來的這些人:“後天武院考核繼續,想辦法讓他看起來是被誤殺的。這件事就此結束,不能再有什麼禍端,你們明白嗎?”

    那些人點頭:“大人放心,報考武院的那些人當中,有的是想升官發財改變自己命運的人,我們已經安排好了。給他們一個許諾而已,讓他們殺人不算什麼。”

    “是誰?”

    丁誤問了一句。

    “朗敬。”

    那人回答:“一個打破頭都想成為人上人的年輕人,不過修為實力真的不容小覷。我們給他打開了一扇門,他自己卻不知道那是鬼門關。”

    丁誤嗯了一聲:“這個人我知道,不就是上次去大鼎學院門外挑戰,卻根本沒有人理會他的那個窮小子,一心想要出名想要出頭,這樣的人最好利用了。你們辦的不錯,去吧,把這件事做的乾乾淨淨。”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0:06
第一百零七章 京城三傑

    安爭和杜瘦瘦他們收拾了一下,然後離開了宗門準備去武院。剛出門的時候,安爭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個人站在那,雖然是盛夏,但她好像卻被凍的瑟瑟發抖。她是那麼那麼的孤單,就好像路邊的一朵不起眼的野花,悄然綻放著自己的美,卻帶著些自卑。

    丁凝冬。

    安爭走過去問:“你是來找我的?”

    丁凝冬動作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然後深吸一口氣:“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爹找了人準備在武考比試的時候對你下手,那個人叫朗敬。或許他也會在其他的時候下手,他是一個瘋子......你自己小心些,我要走了。”

    安爭道:“多謝,你這樣跑來找我,被你爹知道了你會受委屈。”

    丁凝冬搖頭:“我不怕,反正他已經打算把我嫁出去了,所以也不會太難為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我和我哥哥他們不一樣。”

    她說完之後就轉身跑了,身影顯得越發孤單起來。

    安爭一直看著丁凝冬跑遠,心裡有些發堵。似乎心地善良的人,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磨難。丁凝冬說他爹準備把她嫁出去,她眼神裡都是不甘和委屈。她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小心翼翼的掙扎,卻掙扎不出那個奇怪的冷酷無情的圈子。

    安爭他們離開宗門之後,天啟宗的那些大漢們也開始一隊一隊的離開。他們走上大街,依然那樣囂張跋扈的姿態。這些凶神惡煞一樣的漢子們,卻細膩的幫助著老人過馬路,幫助小孩子去學堂,順便看到有誰不講理就以更不講理的姿態教訓一下。

    最近這已經成了天啟宗的一種常態,以至於附近的居民都習慣了有這些大漢維持正義。到後來如果誰家出了什麼事,已經不去方固府告狀了,而是來天啟宗尋求幫助。

    對於這樣的人,安爭就一個態度,該去哪兒去哪兒,天啟宗不是衙門。

    有人會說,人家是有真的委屈才會求上來的,你憑什麼不管?安爭告訴手下人,對這種質疑統一回復就是......我憑什麼管?

    我可以主動去幫助人,因為我樂意。我也可以誰都不幫,還是因為我樂意。如果所有人都把天啟宗當衙門,那麼衙門把天啟宗當什麼?

    安爭一邊走一邊把關於這個朗敬的訊息整理了一遍,這個人也是個名人。【ㄨ】

    今年三月,他一個人跑去大鼎學院門外,聲稱要挑戰蘇飛輪。他在大鼎學院外面站了三天三夜,本以為蘇飛輪會接受挑戰,然而蘇飛輪自始至終連一眼都沒有看他。然後他又去了太上道場,想挑戰風秀養,結果風秀養一樣的置之不理。

    四月,他跪在天極宮外面兩天兩夜,聲稱自己是百年一遇的天才,請求燕王給他一個為國效力的機會,要做一個將軍。他本想見不到燕王就不離開的,但因為後來受不了過往那些大人們對他那蔑視嘲笑的眼神,最終離開。

    五月,他在大街上自己擺了個擂臺,聲稱接受二十歲以下任何人的挑戰,誰能打贏他他就給誰做奴隸。擂臺擺了三天,沒有一個人打贏他,因為沒有一個人和他打。

    六月的時候,武院的招考即將開始,他又跑去了武院要挑戰聶擎。聶擎是武院上一屆學員之中最強之人,有人把他和大鼎學院的蘇飛輪,太上道場的風秀養並稱為京城三傑。他在武院門外喊了一天,傍晚的時候聶擎從武院裡出來,隨手把武院外面重達數百斤的下馬石搬了起來,又隨隨便便的扔出去幾十米遠,拍拍手走了。

    然後朗敬站在那發了半個時辰的呆,低著頭腳步沉重的離開了武院大門口。

    後來他打聽了一下聶擎的年紀,聽聞聶擎十八歲,蘇飛輪十九,風秀養十七。所以他就自己在衣服上繡了一行字,二十歲以下天下第四。

    以至於後來人們提起他的時候,都戲謔的稱呼為天下第四。

    那是一個奇怪的人,大多數人都說他是一個瘋子。一個為了出名,可以不顧一切的瘋子。

    當安爭真的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可憐。

    朗敬站在武院的大門口,穿著一身粗布的衣服。雖然衣服已經很舊很舊,還有很多補丁,但卻很乾淨。他站在武院門口,懷裡抱著一把刀。他的褲子有些短了,到腳踝處。腳上穿著一雙布鞋,破了洞,但也補的很好。所以安爭覺得這不是一個瘋子,而是一個想憑藉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人生的可憐人。

    朗敬的實力必然是不弱的,不然他不會真的去挑戰蘇飛輪風秀養和聶擎那要的天之驕子。既然他的修為不弱,那麼他完全可以靠做護衛或者其他什麼事讓自己生活的好一些。然而他沒有,說明他骨子裡有一種近乎於變態的自尊。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去做那些低等的事,他堅信自己會成為一個人上人。

    安爭看著朗敬,簡單的觀察之後做出評價......可憐,不可敬。

    “你就是安爭?”

    朗敬雙手抱刀:“在下朗敬,想挑戰你。”

    四方面,下頜上是一層胡茬,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大一些。他的腰挺的很直,但後背卻怎麼看都稍稍有些駝。他不是駝背,他只是被什麼東西壓的有些喘不過來氣。

    濃眉大眼,嘴脣稍顯厚了些,鼻子也很挺拔。如果他懷裡沒有抱著刀,誰都會以為他是一個莊稼漢。

    安爭問:“為什麼挑戰我?”

    朗敬回答:“因為你很有名,我打贏了你,我就會比你更有名。那些覺得你是個人才的人,會覺得我才是個人才。”

    安爭道:“所以你當然不是拿了錢來挑戰我的。”

    朗敬有些激動:“我是為了自己的前途,怎麼會收錢?我,我的修為,不能用錢買到!”

    安爭點了點頭:“所以對方只是給了你一個空頭的許諾。”

    朗敬顯然不是個很會撒謊的人,所以聽安爭說完之後表情有些侷促不安:“沒......沒有人找我讓我殺了你,我只是想自己挑戰你。”

    安爭忍不住笑起來:“我接受你的挑戰。”

    朗敬顯然愣了一下,他似乎沒有想到安爭居然真的接受自己的挑戰。他曾經試圖挑戰京城三傑,但沒有一個人正面迴應他。蘇飛輪和風秀養連見都不見他,而聶擎只是用一塊下馬石就把他的自尊砸的支離破碎。後來有天夜裡朗敬試了試,那塊下馬石不少於五百斤,自己說什麼也丟不出聶擎那麼遠的距離。

    所以當安爭說我接受你的挑戰的時候,他覺得不太相信。

    本來朗敬已經做好了準備,安爭如果不接受挑戰,他就把安爭攔在武院的門前不讓他進去。

    “怎麼比?”

    安爭問。

    朗敬的腳有些不安的在地上踢了踢:“比......實戰,我和你打一架。”

    安爭點頭:“就在這吧,距離武院考核還有一會兒。”

    朗敬看了看安爭:“你沒有兵器,我也不用兵器!”

    他將自己懷裡的刀砰地一聲插在地上,那刀柄劇烈的晃動起來,刀身搖晃,將陽光折射的也晃來晃去。

    “我自幼修行,在大辛鎮開始挑戰修行者,燕國方固府治下的各縣我已經走遍了,二十歲之下,我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朗敬抱拳:“我最擅長的就是拳腳,你要小心些。”

    安爭做了個請的手勢:“出手吧。”

    這時武院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訊息一傳十十傳百的擴散出去。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從武院裡面跑出來看熱鬧,大家都說的是......那個安爭又在武院門口打架了。

    聶擎也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他在之前聽到安爭的事,覺得安爭不過是個不分輕重的毛頭小子罷了。可是兵部和武院的人越是重視安爭,他就越是好奇。所以當聽說安爭又在五院門口打架而且是接受了朗敬挑戰的時候,他忍不住還是走了出來。

    因為他知道朗敬的實力,他曾經和朋友私底下說過......二十歲之下,升粹境界之內,朗敬可能沒有對手。

    聶擎也不知道自己是來看安爭出醜的,還是不想讓安爭丟了兵部和武院的臉。

    與此同時,距離武院門口不到一百米有一家酒樓叫醉月樓。二樓,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背劍的少年。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道袍,袖口挽起來露出雪白的裡子,看著乾淨利落。他背後揹著一把木劍,沒有劍鞘,當然也不鋒利。木劍用杏黃色的繩子綁著,上面依稀還能看到一些密密麻麻的字跡。

    眉清目秀,生的比女孩子還要美一些。他的手指修長,白皙乾淨,指甲剪得很整齊,握拳的時候指甲絕對不會礙事。

    他在酒樓,卻不喝酒。

    他側頭看向武院那邊,眼神裡有些期待。

    而在這座酒樓的對面,只隔了一條大街的地方,是方固城很有名的一家青樓,叫君心樓。據說君心樓是後族的產業,所以才能肆無忌憚的開在距離武院不遠的地方。而這個君心樓,據說裡面那麼多如花般的女子,都是為了勾引武院的青年才俊而特意培養出來的。

    當然,這一切都是傳說,這也不知道君心樓到底什麼背景。不過君心樓的姑娘確實出了名的好,非但有模樣,還有才氣。

    在君心樓二樓,一扇窗子推開,一個穿著薄衫的年輕男子站在視窗。他手裡端著一杯酒,酒香能從二樓飄到大街上。他的身材很好,薄衫之下,肌肉稜角分明。他也有著一張很明淨英俊的臉,劍眉下,那一雙眼睛放佛帶著看穿一切的銳利。他後背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走過來,水袖下,那光滑纖細的手臂從背後抱住了他。

    君心樓這邊的年輕男子端著酒杯舉了一下,醉月樓這邊的年輕道士端起茶杯回敬了一下。

    兩個人的眼神裡意思一樣......原來你也在。

    武院門口靠在石獅子上的聶擎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側頭看向遠處。於是看到了青樓裡的那衣衫半解的蘇飛輪,也看到了酒樓上正裝飲茶的風秀養,他當然也知道,那兩個人一定也在看自己。

    然後三個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轉移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安爭。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0:07
第一百零八章 請你

    安爭和朗敬兩個人同時雙手抱拳微微俯身,然後同時向後撤了一步:“請。”

    朗敬這個請字一出口的瞬間,腳下一點朝著安爭就撲了過來。不是前衝,而是真真正正的撲。

    朗敬的身子幾乎和地面平行,雙手雙腳同時在地上掠過,擡著頭看向安爭的時候,那雙眼睛裡有一種野獸般的光彩。

    安爭微微愕然,忽然間有些理解了為什麼朗敬如此的希望得到別人的認可。

    安爭向後一撤步,身子輕飄飄的往後飛了出去。朗敬落在他之前站著的地方,雙手抓在地面上。武院門口鋪著的都是厚重堅固的石板,他雙手卻在石板上抓出來十條深深的溝。藉著這一抓的力量,他的身子平著直射過來。在半空之中雙臂向前,身子急速的旋轉起來。

    他的雙手在最前面,隨著轉動,雙手如同鑽頭一樣。

    安爭腳下一踩,一塊厚重的石板隨即立了起來。

    朗敬的雙手抓在石板上,不過瞬間就把石板鑽透,碎石之中,朗敬的身子穿了過去,直奔安爭的胸口。他那雙手放佛是鋼鐵做成的一樣,無堅不摧。這雙手要是抓在安爭的胸口,可想而知是什麼後果。

    安爭身子向一側避開,將朗敬讓了過去。朗敬向前撲了個空,身子在半空之中顛倒過來。雙腳到了前面,然後屈膝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上蹬了一下,身子折射再次朝著安爭撲了過去。他的速度之快完全超乎了那些圍觀之人的想象,所有把朗敬當笑話看的人都愣住了。

    那棵大樹上,被朗敬的雙腳蹬出來一個豁口。

    安爭再次避讓,腳下一點掠到了一側路邊的矮牆上。

    朗敬落地,猶豫了一下歉然的笑了笑:“稍等。”

    他將自己腳上那雙已經破的很厲害縫縫補補的鞋子脫下來,然後很整齊的放在一邊。這個時候人們才看到他那雙腳如此的詭異......腳面上長了一層黑毛,捲曲濃密。而他的腳趾分開的很厲害,勾著,如同利爪。

    朗敬將鞋子放好之後說了聲謝謝,然後再次撲了過去。他說話的時候還算彬彬有禮,但一動起來就徹底變成了野獸。

    朗敬的雙手不斷的抓出去,安爭在矮牆上不斷的閃避。手抓在矮牆上立刻就是碎石紛飛,煙塵暴起。不過片刻,好好的一堵矮牆就變得坑坑窪窪斷斷續續。

    安爭從矮牆上掠下去,身子在半空之中一轉,衣袖掃在飛起來的碎石上,那些碎石如同子彈一樣朝著朗敬打了過去。朗敬雙手抱著頭向前衝,連躲都不躲。那些碎石打在他的胳膊上發出砰砰的聲音,卻絲毫也沒能把他的速度降低下來。他那件本來就很破舊的衣服上,全都是洞。

    安爭才落地,朗敬也已經衝了過來,雙腳在地上蹬了一下,如同靈猿跳樹一樣抓向安爭。他的雙手抓在安爭的肩膀上,兩條腿順勢盤在了安爭的腰部。然後他的手指上驟然發力,尖銳的指甲下一秒就能刺入安爭的身體。

    砰!

    安爭身上一股氣浪炸開,兩個人之間產生一個無形的氣團將朗敬又震飛了出去。

    氣勁!

    武院門口靠著石獅子站在那的聶擎本來有些失望,安爭的一再退避讓他覺得安爭進取心不足,不夠銳意。可是當那氣團在安爭和朗敬之間爆開的時候,聶擎的眼神就亮了。

    醉月樓,本來已經無心再看的風秀養眉頭一挑,喃喃自語了一句:“有意思。”

    君心樓,摟著那女子嬉鬧的蘇飛輪轉頭看向安爭那邊,然後嘴角往上一挑:“怪不得丁盛夏他們會輸的那麼慘。”

    不但是他們三個驚訝了,朗敬也驚訝了。

    只要是修行的人都知道,升粹之境內,是無法讓內勁外出的。就算修為之力積蓄的再雄厚,也只能讓拳力更重,身體更好。只有破了升粹之境,才能將體內的修為之力轉化成勁氣,修為越高,勁氣外洩的強度越大,距離越遠。有些人藉助特殊的兵器,也能將修為之力轉化為刀氣或者劍氣,但那和真正的勁氣相比就差得遠了。

    “你......你居然已經突破了升粹之境?”

    朗敬的臉色有些發白,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被炸沒了的衣服。

    他的胸口上有一團黑色的毛,而根據這一團黑毛紋了一個很大的黑色狼頭。那些黑毛就變成了狼頭上的毛髮,所以讓那狼看起來栩栩如生。

    “你......是狼孩?”

    安爭問了一句。

    朗敬點頭:“是......沒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我是被野獸餵養大的,胸口這個......是我的父親。”

    四周一片噓聲。

    “這個傢伙居然是野獸養大的,居然管野狼叫父親。”

    “怪不得看起來那麼野蠻,那麼不懂人事,原來真是個畜生。”

    “什麼叫畜生,那分明是個雜種!”

    說這句話的人距離安爭不遠,安爭一個箭步掠過去,抓著那個人的衣領然後單臂將其舉了起來:“你爹孃沒有教育好你,我替他們讓你知道什麼叫禮貌。”

    他的胳膊往下一按,砰地一聲,那人的後背撞在地面上,半個身子都鑲嵌進了地裡。安爭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上,那人佝僂著身子蝦米一樣滾出去,連一點兒反抗都沒有就昏了過去。

    安爭轉身看向那幾個說話的,那幾個人全都嚇得往後退,臉色發白。

    “狼將我養大,我不覺得稱狼為父親母親有什麼不對的。”

    朗敬似乎這一刻已經徹底放開了,他猛的將上衣撕掉,他的背後還有一個狼頭紋身。

    “我不知道誰生我,但我知道是誰養我。不管它們是人還是狼,都是我的至親。多年之前,他們被一個獵戶殺死,我將獵戶殺了,為了狼而殺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你們看不起我,那就過來和我打一架,誰若是敢,就一起來吧!”

    他嘶啞著嗓子喊了一聲一起來吧,圍觀的人全都白了臉。

    見四周的人紛紛後退,朗敬的眼神裡閃過一抹不屑。他轉身看向安爭:“多謝!”

    安爭道:“謝什麼,再打。”

    朗敬卻搖頭:“你若已經突破了升粹之境,我打不過你。”

    安爭道:“沒有突破,只是一些小的技巧而已。”

    朗敬微微一愣,然後往前一衝:“你說的話,我信!”

    他雙手連環抓出去,帶著尖銳的破空之風。安爭依然是不斷的閃避,始終沒有反擊。朗敬出手一招比一招快,大街兩側的牆壁和大樹上,全都是他那雙手抓過的痕跡。

    “你出手快而且狠,但針對性不夠強,也就是說很多招式都很盲目。”

    安爭避開朗敬的手,然後肩膀往前一拱,他的肩膀撞在朗敬的胸口上,朗敬立刻發出一聲悶哼,呼吸都停了一下。

    不等朗敬反應過來,安爭的手在朗敬的胸口上連續擊打了七下:“你應該去學學人體的穴位和構造。”

    安爭撤身,就好像沒有出手一樣。他只是象徵性的點了七下,並沒有發力。

    朗敬呆呆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已經敗了,安爭除了用氣團將自己震開之外,幾乎連修為之力都沒有使用就把自己打敗了。之前他看到安爭不斷的後退避讓,還以為安爭不如自己。可是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敗的有多徹底。

    “我真是自大,居然還聲稱自己是二十歲以下升粹之境內天下無敵。”

    朗敬向後退了幾步,臉色有些發白。

    安爭道:“你太心急了,而我是取巧,利用了你的心急。真的要是拼了命的那種打法,你我誰勝誰負並不一定。”

    朗敬大聲道:“我不是輸不起的人,輸了就是輸了。我和升粹八品的人也打過,那個人可以一拳將一塊半米厚的石塊打裂,可以將一棵大樹從大地之中拔出來,可以連續開碑三十塊。但他打不過我,因為他沒我快。我不知道你的境界是什麼,因為你連修為之力都沒有使用。在我看來,你已經超越了升粹之境。但你說你沒有,我信你。”

    他抱拳:“我朗敬輸了,從今往後你有什麼差遣只管說。”

    安爭道:“我想請你。”

    “請我?”

    朗敬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安爭笑道:“很多人都知道我是天啟宗的宗主,不管他們怎麼看不起我天啟宗,宗門就在那,不會因為誰看不起就消失不見。而我宗門裡有很多人需要你來教導,我想請你做我宗門的教習。”

    朗敬明顯傻了:“教......教習?我連武院都不能進,連一個學生都不能做,你請我做教習?”

    安爭道:“工錢不多,還累。”

    朗敬笑起來,傻乎乎的:“成!”

    周圍的人頓時一片譁然,有人喊了聲無趣隨即散了。他們本來想著打個頭破血流的才好看,誰想到居然變成請人當教習了。

    安爭道:“你可打聽著去天啟宗,應該有不少人知道在哪兒。你去了之後找老霍,把我的意思告訴他,他會給你安排住處。你可不許反悔,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天啟宗的教習了。”

    朗敬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安爭道:“那好,等我回去請你喝酒。”

    朗敬抱拳,然後走到路邊將鞋子穿好。此時他光著膀子,胸前後背上的兩隻狼頭紋身看起來特別的嚇人,本來不願意讓人看到這紋身的朗敬卻好像完全不在意了,大步而行。大街上的人紛紛避開,對他充滿了畏懼。

    “那人居然是狼養大的......”

    有人嘀咕了幾句,後面的話沒敢繼續說。

    君心樓,蘇飛輪笑了笑:“真是個會取巧的人。”

    醉月樓,風秀養嘴角上揚:“明明境界上不如朗敬,卻能靠著身法避開所有的攻勢,然後靠巧力取勝,雖然沒破升粹之境卻也算得上一個對手了。”

    武院門口,有人問聶擎:“師兄,看起來安爭好像贏的很輕鬆啊?”

    聶擎道:“輕鬆?朗敬境界修為之力都在他之上,被他擊中一下安爭就算輸了,而且會受傷。所以安爭始終都沒有和朗敬硬碰硬,避開敵人的鋒芒,然後看準敵人的破綻,好眼力,好冷靜......安爭修為算不得什麼,但足夠成為一個合格的軍人了,出去領兵也不會輕易被人打敗。以武看人,怪不得兵部老尚書對他讚不絕口,不錯不錯。”

    聶擎大笑一聲,轉身走了。留下他身邊那些看熱鬧的人,一臉的茫然。

    安爭整理了一下衣服,杜瘦瘦跳過來:“不錯不錯,打架就要打贏,雖然贏的不痛快,但好歹是贏了。”

    安爭笑著搖頭:“贏他不難,難的是讓他這樣的人不再繼續惡變下去。他已經快走到極端的邊緣了,如果再被人利用了,就會成為惡人。”

    安爭道:“這才是我高興之處,而不是打贏了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0:07
第一百零九章 盲射

    但凡涉及到了比試,都會牽扯出一個不見光但永遠存在的組織,這個組織不規範不統一,可影響極大......賭局。

    燕人粗獷,好酒好賭。而且賭這種事,對於燕人來說可不僅僅是擲骰子推牌九之類的小遊戲。燕國之內的一些比較大的城,每年都會定期舉辦賽馬,表面上的賭注已經下的很大,暗地裡的賭注大的讓人害怕。所以曾經有人說過,如果有一天突然把燕人賭馬的錢全部收繳,那麼就能打造一支橫掃諸國的強軍。

    一方面是兵部和戶部捉襟見肘的籌措軍費,一方面是地下賭局萬萬千千的金銀進出。

    燕人的好賭,涉及到了方方面面。

    比如任何一家學院或者宗門的內部比試,都有可能牽扯出來一個參與者眾多的賭局。如武院招考這樣的大事,當然不可能少的了一些人在暗中開盤。而今年武院招考的盤口開的非常大,大的超乎想象。因為今年武院出了不少大事,有人甚至單獨開了一個盤口,賭安爭會不會被死於非命。

    武院的招考賭局尚且這麼大,再過一段時間的秋成大典,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壓了進去。

    不過安爭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他的行事風格讓最有經驗的賭徒也一次次的推測失敗。和朗敬的比武的時候,現場就有人張羅了賭局,現場下注誰會贏,結果錢收了不少,但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安爭居然聘請了朗敬成為天啟宗的教習,也是天啟宗第一位正式的教習。

    而當安爭走進武院大門開始,一個新的賭局就產生了。

    安爭會不會名列榜首。

    短短半天的時間,這個賭局涉及的賭資就已經大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不管是喜歡安爭的還是討厭安爭的,下注的時候都足夠瘋狂。

    燕人好賭到了什麼地步?就連軍方都沒有明令禁止軍人賭博。換句話說,燕人可能是當今世上賭品最好的一個群體了。軍人也賭,但輸了的人絕不會不認賬,贏了的人也不會囂張。在他們看來賭就是燕人生活的一部分,永遠也不可能剔除。

    安爭等待著武院的人安排好之後就進入了演武場等待考核,馬上就要進行的就是騎射考核。

    燕人是北方十六國之中唯一一個不緊缺戰馬的國家,哪怕就是在最衰弱窮困的時期,北方的遊牧民族也沒有和燕國出現什麼裂痕。而為了維持和草原人的關係,燕人每年都要送到草原大量的鐵器。以鐵器換鐵騎,這是燕國文王時期制定的策略,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人敢反對和質疑。

    所以燕人現在差不多六十萬的軍隊之中,能保持著五萬人左右的騎兵規模。其中絕大部分騎兵都是輕騎,騎兵的裝備並不是很好,在追求速度的同時幾乎放棄了全部的防禦措施。騎兵穿著棉甲,手持長刀,來去如風。

    而在騎兵之中,最讓人聞風喪膽的,當然是燕軍鐵流火。

    這也是十六國之中唯一的一支重甲騎兵,如同戰爭機器一樣,只要鐵流火出,就能在戰場上形成碾壓。

    所以武院考核,騎射是必考的一項。

    每個組十個人,十個人同時開考。騎射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固定射術。人站在距離標靶一定的距離,每人五支箭,看誰得分最高。第二項則是移動射術,就是騎著馬向靶子射箭,也是每人五支箭。

    安爭所在的組每個燕人看起來都很自信,哪怕就是出身貧寒的人,也對自己的射術有一定的把握。

    安爭分到了一張一石半的長弓,他掂量了一下後走到主考官面前:“先生,能不能換一張弓?”

    負責騎射比試的主考官正是常歡,他微微皺眉:“這是標準的配置,每個考生的弓都一樣。”

    安爭隨便拉了一下,咔嚓一聲把弓拉斷:“太輕了些。”

    負責督考的是兵部四品鷹揚將軍王開泰,見安爭輕而易舉的將一石半的硬弓拉斷了,忍不住喝了一聲彩:“好!不愧是我邊軍出來的好男兒!安爭,你幹得不錯,記得一會兒去把損壞弓箭的錢交一下。”

    安爭:“......”

    副考官許亂笑了笑,選了一張三石的鐵胎弓遞給安爭:“用這個吧。”

    燕軍使用的長弓,一般都是複合材料,不是木弓。用竹片和網布一層一層的粘連,柔韌性極好。天生適合做長弓的木料並不是很多,草原上的黃楊木可以做,不過燕國之內很少有這種東西。天生臂力驚人的軍人,最喜歡的就是鐵胎弓,沉重而有力。三石的鐵胎弓,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加重的羽箭送出去三百米以上。

    安爭將鐵胎弓接過來,伸手掂量了一下,分量還是有些輕,隨手一拉......啪的一聲弓弦就被他拉斷了,鐵胎弓都彎曲成了一個令人震撼的弧度。

    安爭搖頭:“有沒有更重一些的?”

    所有監考的人都忍不住看過來,心說這個傢伙是有意在炫耀,不過軍人最喜歡這樣的年輕人,所以大部分人對他都沒有什麼反感。

    王開泰招了招手:“把我的弓給他擡過來,借給他用用,另外......”

    安爭道:“鐵胎弓的錢一會兒我也交了......”

    王開泰讚許的點了點頭:“嗯,可以給你打個折。”

    不多時,兩個壯碩的親兵擡著王開泰的長弓過來。這弓足有一米五長,弓弦足有一指粗。安爭接過來掂量了一下,這弓最少也有一百二十斤以上。若是沒有修行的尋常漢子,單臂把弓端平都極為艱難。這弓不是鐵弓,而是木質,安爭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崖壁鐵梨木所造。

    崖壁鐵梨木極為罕見,尋常一百年以上的木材做一個手串也要價值萬金。能造出來這麼大的一把長弓,放在世面上價值多少已經無法估量了。

    安爭拎著長弓道謝,順手將箭壺拎起來。那箭也是王開泰自己用的,每一根的箭桿都比大拇指還要粗一圈,而且箭桿是精鋼打造,尾羽都是鋒利的刀片。

    十個人依次排開,按照規矩,最基本的距離是五十米。五十米之外,每人五支箭,射完之後看準度來評分。為了評出高低,自認為可以在更遠距離射箭的人可以提出來。

    除了安爭之外,其他的九個人其實已經放棄爭第一了。他們自覺倒黴,居然和安爭分在一個組。他們要做的,就是和其他的八個人爭一爭。不得不說,燕人的射術都極為不俗,那九個人連環發箭,幾乎都沒有什麼瞄準和停頓的時間。九個人,最慢的一個在兩分鐘之內把第五支箭射了出去。

    而安爭,一箭未發。

    常歡微怒:“你說換弓,給你換了,用的是王將軍的寶弓,現在卻一支箭也不射,你是不是故意搗亂?”

    安爭搖頭:“距離太近,我怕傷了箭靶後面的人。所以我請求向後退一些,還望主考大人准許。”

    常歡還沒說話,王開泰道:“我那弓只要拉開,把箭送出去五百米也不算什麼難事,所以你讓他退一退吧。”

    常歡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點了點頭:“你去吧,其他人認為可以在距離更遠的地方射中的,也可以往後退。”

    武院裡邊在考核,不斷有人將最新的訊息傳遞出去。武院外面的賭局,根據這最新訊息來改變賠率。關於安爭的比試結果,一直都是外面賭局的人最關注的。所以在這個比試場地外面,至少有幾十個人觀察著。

    大家都知道比不過安爭,但也不想輕易對別人認輸,所以其他的九個人也紛紛後退拉大距離。有的人退到了七十米外,有的人八十米,有的人百米,有的人則超過了一百五十米。大家站住之後紛紛去找安爭,想看看他退出去多遠。然後大家就看到安爭站在那還沒動,而是看著自己的箭靶像是相面一樣。

    常歡忍不住問:“你在幹嗎?”

    安爭笑了笑:“記一下位置,現在好了。”

    然後他開始後退,一步一步,越走越遠。隨著他往後走,那些負責觀察的人也不得不往後走。而武院負責督考的人也不得不跟著安爭走,穿過了一片花壇,走過了一條長廊,然後繞過了一排房屋......最後翻牆出了武院。

    安爭從牆頭上跳過去,幾十個人稀里嘩啦的下餃子一樣跟著他爬牆往外跳,而那個負責督考的人也只好不顧個人的儀表翻牆出去。安爭一路走一路嘴裡嘀嘀咕咕的數著走了多少步,在他後面跟著一大串越來越驚訝的人。

    箭靶距離武院的外牆最少一千米,安爭翻牆出去又走過了一條街,然後走到了位於武院大門外面一百多米遠的君心樓外面,他居然拎著鐵梨弓進了這家青樓,然後在一群嫖客和女子詫異的視線中上了二樓,又上了三樓。

    他像是隨便選了一個房間推門進去,裡面一個只穿了薄衫的少女立刻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把胸口的白皙擋住。

    安爭歉然的笑了笑:“對不起姐姐,冒昧打擾了,不過我正在參加武院的考核,還請姐姐成全。”

    那女子二十歲左右,貌美如花,或是昨夜裡睡的晚了,所以還有些慵懶的美感。她下意識的點頭,雖然完全不知道安爭說的是什麼意思。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後面呼啦呼啦的跟進來十幾個人,全都站在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安爭。

    安爭從桌子上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然後喝了一口,轉頭對那女子笑道:“好香。”

    那女子的臉頓時紅了些,竟然有些欣喜。

    安爭喝了一口水,然後推開後窗。此處距離武院內演武場上的箭靶,最少有一千五百米的距離。

    安爭左手握著鐵梨弓舉起來,右手從背後掛著的箭壺裡拽了一直鋼羽箭,微微調整呼吸,然後一鬆手將鋼羽箭射了出去。那鋼羽箭斜著飛向高處,然後慢慢的以一個漂亮的弧線向下落。

    安爭轉身對那個監考的人說道:“麻煩你跑一趟,幫我看看可是偏了?”

    那人無奈,只好呼哧帶喘的跑出君心樓,居然忘了走武院大門,又翻牆跑回去看,然後一臉懵波一的跑回來:“紅心......偏左一指,射穿了。”

    安爭微微頷首:“多謝。”

    他再次將鐵梨弓舉起來,然後連珠射出去四支鋼羽箭,前後不到一秒鐘,四支鋼羽箭一條線似的飛了出去。

    然後安爭對那女子微笑道:“多謝姐姐的地方,這個給姐姐買胭脂。”

    他在桌子上放了一錠銀子,大步離開。那女子看著這少年的背影,發了好一會兒呆。

    一群人跟著安爭呼啦呼啦的回到武院裡,然後全都驚呆了,都是一臉的懵波一。

    除了第一支箭在紅心偏左一點射穿之外,後面的四支箭全在紅心正中射穿,只留下了一個圓洞。而包括常歡在內的所有人,還沒從震撼之中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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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