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30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4 19:28
第一百二十章 我自己來

    安爭揚起手裡滴血的長刀:“你為什麼在這?”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吩咐人把大門關上。安爭身後,曲流兮和古千葉做好了血戰的準備。

    兩個人跑過去將大門關好,又用木頭頂上了。此時院牆上,屋頂上,都有伸手不俗的黑衣人守住,連弩已經對準了安爭他們。

    “這裡可能有些誤會,你先把刀放下。”

    那人看著安爭語氣平和下來後說道。

    安爭看著那張臉,曾經在自己面前出現過好幾次的滿是善意的面容。在武院裡,對他讚不絕口。在武院外,提醒他注意丁盛夏。

    兵部主事......許亂。

    許亂把手往下壓了壓,示意那些人不要出手。但因為剛才安爭殺了人,所以這些黑衣大漢全都對安爭充滿了敵意。

    “你才到京城,剛入武院,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四方會館......是兵部的。兵部專門建立了四方會館的目的,就是從燕國各地招收願意為國效力的人。這些人或許出身不好,或許有些什麼過錯,從而不能參軍。但他們也願意為了燕國而拋頭顱灑熱血,所以兵部不能不給他們一個機會。”

    安爭冷笑:“但兵部缺錢,沒辦法養這這些人,所以只好讓他們自己接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賺錢對不對?”

    許亂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安爭道:“你問問你的手下,是誰今夜收了銀子,在春陽街上剛剛殺了人。目標叫金三令,剛剛從方固府衙門出來不久。和他同伴的還有兩個人,一個叫曲瘋子,一個叫胖四。這三個人都是我天啟宗的,金三令被他們殺了,曲瘋子和胖四重傷。我倒是想知道,你怎麼給我解釋這個誤會。”

    許亂的臉色一變,回頭怒問:“剛才是誰出去了!”

    跟在他後面的那十幾個大漢之中,顯然有人臉色不對勁。這些人互相看了看,其中有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高翔!”

    許亂轉身叫了一聲。

    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人跑過來,有些虛胖,所以跑幾步就顯得氣喘吁吁:“大人,這件事......這件事還沒來得及跟你彙報。剛才確實有人出去辦事了,不過我們沒想到目標居然會是天啟宗的人。我們要知道也是咱們兵部的人,就算是給再多的銀子也不能出手啊。”

    啪的一聲!

    許亂一擡手給了高翔一個耳光,格外的響亮:“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許你們隨便接生意,每一件生意都必須我親自審定能不能接,我審定之後才能做決定。”

    高翔捂著臉道:“可是大人......兵部撥過來的銀子早就用完了,兄弟們想上戰場為國效力,因為最近戰事不是很緊所以一直沒有命令下來。大家吃吃喝喝都需要花錢,難道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們餓肚子嗎?”

    許亂怒道:“就算都他媽的餓死,也不能胡亂出去殺人!”

    一個文人,破口大罵,可想而知他的怒火。

    高翔道:“大人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幾百號人,幾百張嘴,難道真的要餓死人?”

    許亂臉色發白:“你居然還敢辯駁?從一開始兵部就下了嚴令,不許隨便接生意,每一個生意都要由我來親自審定,誰要是隨意出手就必將嚴懲不貸。這些話,看來你們都忘了。”

    後面一個大漢喊道:“老子被你們招來,不是來受氣的。說好了給老子一個上戰場建功立業的機會,可等了大半年什麼都沒有等來。老子在家鄉的時候橫行無忌,吃香的喝辣的,現在在這個破地方憋悶著,還要受氣還沒錢花,老子憑什麼受這個委屈!”

    另外幾個人跟著附和:“說的就是,當初說的好好的,不計較我們的出身不計較我們之前犯下什麼事,只要上戰場就能給我們一個乾乾淨淨的身份,還能升官發財。現在倒好,非但不能升官發財,還要整天受苦,這他媽的叫什麼事?!”

    “早知道跟著兵部幹事受這等委屈,老子才不來呢。真以為老子是想為國效力?啊呸!還不是因為你們允諾了可以讓地方把我們的案底都削掉,還沒準能建功立業我們才來的。誰他媽的有那麼偉大,我們就是為了前程來的。現在到了這麼久,一點訊息都沒有,還不許我們自己賺點零花錢?”

    安爭冷笑:“許大人,看看你招的這些人!”

    許亂對安爭說道:“這件事確實是我的疏忽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他背後一個大漢喊道:“查什麼查?就是老子乾的!老子叫劉驁,平原城人。你們去平原打聽打聽,老子殺人放火什麼時候不是看心情。老子願意殺人就殺了,你牛逼就過來殺了我給你死了的人報仇!”

    他旁邊五六個人湊過來:“就是我們出去乾的活兒,怎麼的吧,你要打就過來打!”

    其他人都在觀望,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許亂看向高翔:“這就是你養的人?”

    高翔聳了聳肩膀:“大人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你把人交給我,我總得讓他們吃飯。他們吃不飽飯就鬧事,難道大人你想看到京城裡亂起來?這幾百口人,真要是都出去鬧,只怕會驚動更多的人吧。別說下官辦事不得力,我倒是覺得已經盡力了,而且做的還不錯。”

    那個叫劉驁的大聲說道:“高大人說的沒錯,他做的挺好。”

    六七個人跟著起鬨:“就是,高大人最起碼有門路讓我們賺錢養活自己,兵部這些日子都幹了什麼?把我們招來就不聞不問了,這是拿我們當傻子吧?”

    “江湖上的事,江湖了。不就是殺了個人嗎,既然正主找上門來了,那就按照江湖規矩辦,你有本事殺了我,你沒本事,老子再把你殺了。你身後那倆大閨女看著也不賴,天仙似的。老子殺了你的人,還要玩了你的女人,你能怎麼樣?”

    許亂回頭怒斥:“信不信我現在就軍法懲處你!”

    劉驁冷笑:“老子還不伺候了呢,兄弟們,咱們走!”

    他一喊,六七個人跟著他往外走。不過其他人倒是沒有立刻就動,一直還在觀望。

    “走?”

    安爭的長刀指向劉驁:“你覺得你今天走的出去這道門?”

    劉驁一拍胸脯:“老子在平原殺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你一個毛頭小子嚇唬誰呢?”

    許亂連忙擋住安爭:“安爭,這些人確實來路都有些不乾淨,但兵部一定會管教的。這件事交給兵部來辦,兵部一定還給你一個公道。”

    安爭冷笑:“方固府的徐正聲也是這麼說的,我剛剛當著他的面殺了買凶的人,就在方固府衙門裡。”

    許亂大聲道:“方固府能和兵部比嗎?這是咱們兵部內部的事,自然交給兵部內部解決。”

    安爭搖頭:“這是我的事,方固府衙門也好,兵部也好,誰也管不了。”

    高翔拉住許亂:“徐大人,既然是江湖事,咱們就別攙和了。我看讓他們自己解決就好,咱們看著就是了。這件事還不是大人你自己上報,你想怎麼報就怎麼報。”

    許亂怒道:“胡扯!你等著兵部的懲處吧!”

    高翔冷哼:“我等著兵部的懲處,我傻了嗎?兄弟們,幹掉闖進來的這三個傢伙,再把咱們的許大人送去西天,這件事就是咱們說了算。到時候就說這三個人闖進來殺了許大人,兵部就算想查也沒地方查去,你們敢不敢?咱們幹完了這一票,回頭找機會摟一筆錢就走,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逍遙快活去!”

    許亂臉色極為難看:“你們要造反嗎?來人,把他們幾個拿下!”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全都沒動。這些人本就不是真正的士兵,雖然這段日子以來經過不少訓練,但性子還都野著。他們沒跟著高翔那群人一起動手已經不錯了,指望著他們把高翔劉驁等人抓起來,也不太現實。

    安爭一把將許亂拽過來扔在自己身後:“回頭你自己跟兵部說,看看你們招的這些畜生!”

    劉驁怒吼一聲:“殺了他!”

    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撲了過來,兩把長刀分別斬向安爭的頭和脖子。

    安爭長刀一揚:“我就幫兵部清理清理門戶!”

    長刀化匹練,一刀將劈下來的長刀震開,然後刀身斜著撩上去將另外一把刀擋在半空。安爭的身子往前一欺,左手的拳頭轟在對面那個大漢的胸口。他的拳頭從這個人的前胸砸了進去,又從後背穿出來。當他的拳頭擊碎了脊椎骨突出體外的時候,他手裡還攥著一顆尚且在跳動的心臟。

    安爭單臂將屍體舉起來,然後猛的一砸,用屍體當兵器把第二個大漢撞飛了出去。

    不等那大漢站起來,安爭一個箭步掠過去,然後一腳踢在那人的腦袋上。砰地一聲,那人的腦袋就好像被重錘砸碎的西瓜一樣爆開,紅的黑的白的飛的到處都是。

    安爭連殺兩人,殺心大起:“殺我兄弟者,縱千萬裡,我必殺之。”

    劉驁身邊的四五個人全都衝了過來,各種兵器往安爭身上攻擊。這些人體術都很不俗,不過沒有修為之力,對安爭根本構不成威脅。

    就在安爭將第三個人砍翻在地的時候,劉驁忽然一擡手,一道寒光瞬息而來,從出手到安爭面前,快的根本讓人沒法反應。

    飛劍!

    須彌之境的修行者!

    這是安爭重生以來,第一次靠自己真正的實力和須彌之境的修行者直接交手。上一次安爭和須彌之境的強者甄壯碧交手的時候,靠的青銅鈴鐺。而這個劉驁看起來五大三粗,但無比的陰險。他讓那些不能修行的人衝上去和安爭纏鬥,而他作為一個須彌之境的強者,居然偷襲!

    那短劍精光四射,帶著一股寒氣。

    噹的一聲!

    安爭將長刀豎起來擋在自己額頭前面,可是長刀立刻就斷了。

    安爭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飛了出去,他手腕上北冥有魚四個字亮起來,魚鱗自動飛出來擋在他面前。

    飛劍上的力度太大了,安爭還是被震飛了出去。

    “找死!”

    古千葉怒喝一聲,一伸手握住了掛墜。

    安爭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手扶著古千葉的手腕:“不用,我自己來。”

    他看了看手裡瞬間被震斷了的長刀,然後隨手丟在一邊。

    他沒有取出青銅鈴鐺,也沒有取出許眉黛送給他的東西,深吸一口氣後朝著劉驁大步走了過去。

    那是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雄闊!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4 19:28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個都不能剩下

    劉驁看著被自己一擊震飛的安爭愣了一下,然後放聲大笑:“外界傳聞你有多厲害,甚至還有人說你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拿你和大鼎學院的蘇飛輪,太上道場的風秀養,還有武院的聶擎相提並論。原來這些傳聞,都真的只是傳聞而已。以你的實力,根本沒有任何資格與那三個人相比。”

    安爭一邊往前走一邊甩了甩剛才被震的發酸的手,嘴角上掛著一抹劉驁看不懂的笑。

    “安爭你不要衝動,你不是他的對手。”

    許亂在後面喊了一聲,然後急迫的派人去兵部報信。

    劉驁一擡手,那飛劍從半空之中盤旋了一週後飛回他手心裡。說是飛劍,其實那只是一柄精光四射的匕首。但凡修行者都知道,須彌之境和升粹之境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以氣御物,升粹之境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將修為之力轉化為體外之氣。

    而以氣御物,簡單來說就是將修為之力凝聚成一條線,精準的控制這被操控的物體。所以只要不出手的情況下,一般人很難看出來修行者處於什麼境界。而須彌之境其實有個簡單的分辨辦法,雖然不是特別準確,也能猜的十之七八。

    那就是以氣御物的大小,能操控的東西越大,說明實力越強。如劉驁這樣操控短小飛劍的,一般都是須彌之境下幾品的修行者。當然,有人就喜歡小的也沒辦法。

    大部分到了須彌之境中幾品的修行者,就會操控真正的長劍,很多喜歡耍帥的人愛踩著長劍滿天飛,其實那真的只是耍帥而已。到了須彌之境中幾品的境界,就算是踩著一片樹葉也可以飛。當然,自己也可以飛,不過不管是御劍飛行還是自己飛,都不是如鳥兒那樣自由自在的飛翔,只是短距離之內可以。

    到了須彌之境上幾品之後,就算是踩著一扇門板飛也沒人能說什麼。

    安爭甩著手往前走,而劉驁看他的眼神則逐漸輕蔑起來。

    “小子,看你成名不易,想必為了讓人知道自己,也沒少花銀子去炒作。既然你已經有了個不錯的前程,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何必自尋死路?”

    劉驁把玩著手裡的飛劍說道:“老子在平原城的時候,縱然不是無敵也沒人能隨便擊敗我。平原城不大,老子就是霸主。在平原城也有不少你這樣的年輕人,認為自己的修為境界不低了來挑戰我,每年我都要殺那麼幾個然後丟進河裡餵魚。”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殺你不餵魚,我殺你要割了你的腦袋做祭品。”

    劉驁一怒:“給你臉了,死!”

    他一擡手,飛劍劃出來一道流光直刺安爭的咽喉。須彌之境的修行者之所以強大,升粹之境的人無法挑戰,可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能掌控飛劍這樣的武器,還因為在修為之力上質的改變和量的增加。如果用俗物來打比方的話,升粹之境的修行者的修為之力是銀子,而須彌之境的修行者的修為之力就是金子。

    飛劍瞬息而來,安爭一擡手,一個無形的氣團在他面前爆開。氣團恰到好處的在飛劍的一側炸開之後,影響了飛劍的速度和方向,飛劍擦著安爭的臉飛向後面。

    安爭腳下一點,朝著劉驁衝了過去。

    可他還沒有到劉驁面前,飛劍又從後面激射過來,直刺他的後腦。

    安爭在向前衝的同時俯身,伸手從地上抓了一把長刀。那是剛才被他殺了的一個大漢的兵器,他長刀在手之後身子強行扭轉,一隻腳支著身子,本來面朝下撿起長刀,腳腕一扭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改為面容朝上。

    他手腕一抖,長刀劈出去正好劈在飛劍上,噹的一聲脆響,安爭的胳膊不由自主的向後盪出去,長刀應聲而碎,而飛劍再次偏離。

    安爭扭身的時候將斷刀丟掉,又從地上抓起來一杆長槍。

    他剛往前衝的時候距離劉驁大概三十米遠,蕩飛了兩次飛劍之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了十五米。劉驁見兩次沒能擊殺安爭,心中怒火燃起:“看你能躲開幾次!”

    他伸手往前一指,飛劍滴溜溜在半空之中旋轉起來,然後迎面刺向安爭的心口。

    安爭雙手持長槍,槍尖在半空之中幻化出來一片銀芒,如毒蛇出擊一樣精準的刺中了飛劍。

    長槍斷,飛劍被撥開飛走刺中不遠處的一棵樹。

    安爭的雙臂發麻,而長槍已經被震的扭曲,他將長槍丟掉,腳下一踩,一把長劍飛起來被他一把抓住。

    劉驁暴怒,召喚了一下飛劍,可飛劍刺入大樹太深,第一下沒能及時飛回來。等到他將飛劍從大樹裡召喚出來的時候,安爭距離他已經不足兩米。

    長劍如一泓秋水,斜著一撩削向劉驁的咽喉。

    劉驁身子向後一退,飛劍轉瞬之間飛了回來直刺安爭的後背。

    安爭也不回頭,長劍在背後一擋。

    飛劍打在長劍的劍身上,啪的一聲將長劍擊斷。而安爭藉助飛劍上的力量,一個大跨步衝了過去。在劉驁驚愕的眼神之中,一拳砸向劉驁的下頜。

    劉驁再次向後一閃,拳頭擦著劉驁的下頜打空。

    劉驁冷笑:“就算你能近我的身又能怎麼樣,你我實力差距.......啊!”

    他忽然疼的喊了一聲,一股無形的修為之力在他臉旁邊爆開,氣團的力量將他震得腦袋一陣迷糊,臉上的皮肉都被掀開,血糊糊的模樣看起來格外的恐怖。

    “你居然......傷了我?”

    劉驁站直了身子,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著手上那麼多血,劉驁的怒火一下子就到了頂點:“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安爭冷笑:“這也是我想做的,若是靠法器贏你,我不算贏你!”

    他腳步向前一衝,再次一拳砸了出去。劉驁左手一招再次控制飛劍,右手一拳也砸了出來。

    砰地一聲!

    兩個人之間的拳頭明明沒有碰撞在一起,但是拳頭之間卻爆開了一聲巨響。好像有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向四周盪漾了出去,兩個人不遠處的幾根翠竹啪的一聲被切斷了,斷口處猶如利刃斬過一樣齊整平滑。

    安爭的胳膊不由自主的向後一蕩,他的修為之力遠不如劉驁,這一下被震得發疼。

    還沒等他調整過來,劉驁的飛劍又到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那些圍觀的人似乎是聽到了一聲很沉重的什麼東西擦著地面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鐵箱子被拖著走,又好像是一扇沉重的大門被奮力推開了一些。

    沒錯,是門。

    門開了一些,只是一些。只有陳羲自己知道,他只是把門推開了那麼一點點而已,連一根手指粗細都沒有的距離。

    “滾!”

    安爭忽然一擡手,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刻居然發生這樣的事!

    他一擡手,竟然硬生生的一把將飛劍抓住了。他攥著飛劍的劍柄,然後手心裡一股力量如烈火般熾熱,飛劍被這股力量擠壓的很快變得通紅。安爭的手一攥,將飛劍攥成了一個鐵疙瘩隨便丟在地上。

    他擡起頭看向不遠處嚇傻了似的劉驁:“應該謝謝你,讓我知道自己在什麼狀態下可以殺死一個須彌之境的修行者。”

    他的腳下一點,身子爆射出去。劉驁連忙出手一拳砸向安爭的面門,安爭的手恰到好處的伸出來抓住他的手腕,然後一扭一帶......咔嚓一聲,劉驁的胳膊竟是被直接拽了下來,一股血箭一樣從肩膀的斷口處噴湧出來。

    劉驁拳風裡蘊含的修為之力,被安爭引著飛向遠處,一大片竹林被這狂暴的力量掀翻。

    安爭看著已經面無血色的劉驁,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只有傻子才會將自己最強的力量完全展現出來,而你現在是否還認為我不能和那三個人相提並論?”

    劉驁不住的後退,咬著牙說道:“老子早就想過了,我殺人無數,最後也不會好死。早晚都會被人殺了,只是沒有想到會被你這樣一個毛頭小子殺死。既然你打贏了我,我也無話好說。”

    他一低頭從地上撿起來一把斷刀:“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輸了就是輸了,我現在把命賠給你!”

    他將手裡的刀猛的往心口一刺:“十八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那魁梧的身軀向後倒下去,血流了一地。

    剩下的那幾個動了手的人互相看了看,然後轉身就跑。安爭冷哼一聲:“誰也別想走。”

    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先追上最後面的一個,那個人只跑出去三步就被安爭從後面一刀斬落了頭顱。第二個人跑出去七步,被安爭一刀將半邊身子劈落。第三個人跑到竹林邊上,安爭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拽了回來,然後刀向下一刺刺穿了心口,刀尖從後背刺穿出來。

    最後一個人跑到大門口,正巧趕上要進門的鷹揚將軍王開泰。這裡距離兵部並不遠,王開泰是感覺到了修為之力的波動趕過來的,半路上遇到了那個報信的人。

    王開泰一進門,就看到一個人朝著自己衝了過來,還沒等他看清楚那人是誰,安爭從後面追上來,一刀將那個人的腦袋劈開。長刀卡在那個人的腦殼裡,安爭往外抽刀的時候,刀身和頭骨摩擦的聲音在夜裡顯得如此的清晰。

    安爭將長刀抽出來,一腳將屍體踹翻。

    王開泰怔住:“怎麼回事?”

    安爭道:“稍後再跟你解釋,我還差一個人沒殺。”

    他轉身,朝著高翔走了過去。高翔嚇得面無血色:“安......安爺,這件事真的是誤會,現在動手的人都已經死了,這件事你看是不是就你過去了?”

    “過你媽了個逼。”

    安爭衝過去,一刀劈下去。

    噹的一聲,一塊石頭將安爭手裡的長刀擊落。

    王開泰大步過來:“你要幹嘛!”

    安爭猛的回頭:“誰也別想攔著我!”

    一瞬間,王開泰被安爭眸子裡那股子凶狠嚇了一跳。

    “什麼事先說明,你為什麼跑到這殺人。我來了,不能讓你由著性子來。”

    王開泰一招手,也不知道那張斷崖鐵梨木的長弓從哪兒出來的,他手裡捏著一支羽箭對著安爭:“有什麼事,你先說清楚。”

    安爭轉身一把抓住高翔的頭髮,另一隻手抓著高翔的脖子:“王將軍儘管放箭就是了,人我必殺!”

    咔嚓一聲,高翔的脖子被安爭拗斷,他一隻腳踩著高翔的肩膀,然後雙手往上一拔.......噗的一下把把高翔那顆人頭竟是硬生生拔了下來。

    王開泰的手動了動,最終也沒有把箭射出去。

    安爭面無表情的走過去,一刀一個,將所有動手襲擊了金三令的人腦袋都割了下來。深夜之中,那疲憊的少年手裡抓住頭髮拎著七八顆人頭,大步而行,消失在黑夜裡。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7 10:29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斬草除根

    王開泰回頭,看著遠去的安爭臉色有些不好看。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卻看到了四方會館裡一地的屍體。橫七豎八,尤其是最後被殺的那幾個人,腦袋都被安爭割掉帶走了。

    王開泰轉身看向面無血色的許亂:“到底怎麼回事?安爭為什麼會殺到四方會館來?”

    許亂這才清醒過來一點兒,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後把事情的經過大致上說了說。

    聽說四方會館的人收了錢殺了天啟宗的人,王開泰的火氣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媽的!兵部怎麼招了你們這一群畜生!”

    不遠處一個人小聲嘀咕了一句:“誰不是為了錢,江湖事而已,算的了什麼。”

    王開泰一步邁過去,一步十幾米,他一把將那個人的衣服抓住,單臂將那人高高舉起來:“讓我來告訴你,進了兵部的門,你們就都是兵部的人,死了也是兵部的鬼。當初答應你們對以往的過錯既往不咎,你們就應該知道自己是拿什麼來換取這既往不咎的!看你們現在這個態度,安爭殺的還是少了,我再加一個!”

    他猛的往下一按,那人的腦袋朝下撞在地面上,那顆頭顱直接撞爆了。

    王開泰隨手把屍體丟在一邊:“從今天開始,這裡所有的人都歸我管。天一亮都給我帶到兵營裡去,我親自訓練。一個不服,我就殺一個。全不服,我就把你們殺乾淨。”

    他一轉身:“去帶一隊騎兵過來,把這些混賬東西都給我帶到兵營去,調千機校尉看守,有敢違抗命令者,殺無赦!”

    他的親兵立刻去調兵,那些人徹底被嚇住了,一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胡亂說話。

    “你跟我回去!”

    王開泰瞪了許亂一眼,大步走了。

    半個時辰之後,操勞了一天半夜,才剛剛睡下的兵部尚書陳在言被叫了起來。他知道自己手下人做事都有分寸,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可能打擾他一天之中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陳在言做事和已故的兵部尚書郝平安相比,缺少一些圓通之處。可是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勤奮,幾乎無人可比的勤奮。

    他從成為兵部尚書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天的睡眠時間超過兩個時辰。

    陳在言披上衣服從裡屋走出來的時候,王開泰,方道直,許亂還有新任的兵部侍郎馬子微已經在外屋客廳裡等著了。

    “出了什麼事?”

    陳在言快步走出來,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他已經讓自己絕對清醒過來。

    在兵部的事上,燕王沐長煙算是果斷,提升了陳在言為兵部尚書之後,立刻提拔了郝平安的學生,原戶部員外郎馬子微為兵部侍郎,沒給太后蘇晴暖一點反應時間。所以到了現在,燕王對兵部的控制還很穩固。

    王開泰將四方會館的事說了一遍,儘量詳細。

    陳在言皺著眉聽完,臉色已經發寒:“四方會館還是老尚書親自籌建的,為戰場也輸送了不少戰將,可這些人畢竟出身草莽,多數人都不服管教。即便是在戰場上,抗命之事也不少見。老尚書在的時候,親自盯著四方會館,那邊的人還不敢鬧騰。責任在我,老尚書走了之後我還沒能抽出時間去管管四方會館的事,誰想到居然糜爛到了這個地步。”

    許亂跪下:“下官失職,請大人責罰。”

    陳在言搖了搖頭:“你的事也太多了些,兵部和武院之間的關係,全靠你一個人撐著,哪裡還有時間理會四方會館。是我的疏忽,確實把四方會館遺忘了。”

    王開泰道:“這件事必須儘快處置,絕不能把訊息洩露出去,一旦這件事被人知道了,兵部只怕難以承受。”

    兵部侍郎馬子微道:“王將軍考慮的很對,太后那邊緊盯著咱們兵部,一旦這件事被太后的人知道了,他們立刻就會拿來大做文章。將各地的囚徒,土匪,出身不好的人聚攏起來,太后身邊的那些人甚至可以參咱們兵部試圖謀反。這件事萬一處理不好,只怕難以收拾。”

    方道直道:“本來是打算著儘快把這些人送到戰場上,只是沒有想到鐵流火去了幽國邊境之後,幽國忽然就全面退縮了,一反常態。戰事雖然還持續著,可戰局平穩,也沒機會把這些人送走。以往都是前線上派人要求增加兵力的時候,順便把這些人送過去。從年初到現在也沒有往邊疆增兵,所以這些人就一直閒置著。”

    陳在言皺著眉沉思了好一會兒:“把這些人關在兵營裡,王將軍考慮的很周全。那些人一個都不能露面,不然咱們這些人只怕全都要背上一個結黨營私聚眾謀逆的大罪。”

    王開泰道:“幸好是晚上,若是白天,這件事早已經鬧大了。”

    陳在言點了點頭:“四方會館那邊怎麼樣了?”

    王開泰道:“我考慮一下,人一個都不能留下,全都帶走了。血腥味太重,那些狗鼻子會聞著味過來。我來之前,已經派人去了聚尚院,讓莊菲菲立刻來兵部。”

    他正說著,一身男子裝扮的莊菲菲從外面快步走進來:“見過尚書大人,見過侍郎大人,見過諸位將軍。”

    陳在言擺了擺手:“這個時候了,就別那麼多禮。先坐下,事情你知道了?”

    莊菲菲沒有落座,而是站在一邊回答:“屬下都知道了,半路上聽王將軍的親兵將經過說了一遍,屬下想了些對策,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

    陳在言道:“你說。”

    莊菲菲整理了一下措辭後說道:“屬下認為,四方會館的人一個都不能留。”

    王開泰道:“我已經把人都帶到兵營裡嚴加看管起來了。”

    莊菲菲搖頭:“我的意思不是一個人都不能留在會館裡,是一個人都不能活著。”

    陳在言臉色猛的一變:“那可是幾百條人命。”

    莊菲菲道:“屬下知道那是幾百條人命,可這件事一旦洩露出去,被太后那邊的人知道了,那是多少條人命?太后那邊的人完全可以說兵部是要造反,聚集了一大批亡命徒通緝犯,這不是造反是什麼?造反這一條罪......整個兵部只怕就會變成地獄了吧。恕屬下直言......尚書大人,在座知情的諸位大人諸位將軍,一個都逃不脫。謀逆之罪要株連九族,大家都算上,那會死多少人?”

    一席話說完,在場的人全都沒人說話了,他們面面相覷,誰也不能反駁。

    莊菲菲道:“這件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諸位大人仁慈,不願意造殺孽,可大人們此時仁慈,就是對更多人的殘忍。”

    屋子裡安靜了很久之後,兵部侍郎馬子微對陳在言說道:“這件事,還是按照莊菲菲說的辦吧,咱們......承受不起。”

    陳在言看向王開泰,王開泰看了看方道直,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後點了點頭:“那好吧,一會兒我回去就把人都調出來,然後殺了。”

    莊菲菲道:“不是屬下心狠,兵營裡看起來穩妥,但人多眼雜嘴也雜,兵部裡有多少人?尚且不能排除有太后的人安插起來,兵營裡那麼多人,萬一有一個人是太后的眼線,看到了騎兵把那些人帶進兵營裡,就一定會想辦法查清楚是怎麼回事。”

    她看向王開泰:“還請將軍現在就去,把人重新帶回四方會館,安排千機校尉出手,進門一個殺一個。然後死屍會我安排人連夜裝進聚尚院的馬車裡,天一亮就出城。屬下已經安排了聚尚院的夥計天一亮進四方會館,我對他們說是聚尚院新買下來的店面。”

    王開泰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辦吧,千機校尉是完全可以信任的,這件事就交給千機校尉去辦。”

    陳在言道:“既然已經這麼決定了,那就不要耽擱。莊菲菲,你去安排聚尚院的事,王開泰,你去安排四方會館的事。”

    莊菲菲道:“屬下已經安排好了,等千機校尉把事做完,聚尚院的夥計就能進去。”

    王開泰道:“我的親兵會連夜把院子打掃乾淨。”

    莊菲菲道:“明天一早,聚尚院的馬車就會離開京城,沒有人會懷疑。”

    陳在言嗯了一聲:“天亮之前,所有事都要做完。”

    王開泰起身:“那我就先去做事了。”

    方道直也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兩個人向陳在言告辭,然後肩並肩走出兵部。這兩個人就是兵部的柱子,沒有他們兩個的話,兵部說不定早就亂了。只要京城戍衛的兵權還在他們手裡,兵部就會穩著。可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兵部現在這些人只怕無一能夠倖免。

    就在這時候,兵部侍郎馬子微忽然問了一句:“那麼......那個天啟宗的安爭怎麼處置?這件事因他而起,若是安排不好的話,只怕也是個禍根。”

    莊菲菲心裡一震,她聽懂了馬子微話裡的意思,所以她忍不住有些後悔。如果不是剛才自己說要除掉四方會館的那些人,只怕馬子微也想不到要對安爭下手。

    不等陳在言說話,莊菲菲立刻說道:“安爭不會出問題,我可以保證。”

    馬子微眯著眼睛看了莊菲菲一眼:“我相信你的忠誠,可你拿什麼保證?就憑你一張嘴,還是憑你的身家性命?莊菲菲,就算你拿自己的人頭來保證,留下安爭也讓沒辦法讓人心裡踏實。”

    他看向陳在言:“大人,既然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反正已經開了頭,不如索性都剷除乾淨。一旦咱們這些人都死了,那朝廷裡誰還能抗衡太后?誰還能維護大王的權威?四方會館的人可以死,安爭也可以死,但咱們不能死。兵部的人如果死了,大王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陳在言的臉色變幻不停,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說道:“安爭的事,暫且先放一放,老尚書對他刮目相看,我們已經毀了四方會館,不能把老尚書都心血都毀了。”

    馬子微張了張嘴,陳在言一擺手:“這件事先這樣,你親自去四方會館盯著。”

    馬子微長嘆一聲,起身告辭。

    莊菲菲抱拳道:“那屬下也告辭了。”

    陳在言點了點頭,然後問了一句:“會城如何了?”

    莊菲菲臉色平靜的回答:“比起之前已經好很多了,郎中看過,說或許不久之後就能醒過來。”

    陳在言道:“你......多留心,太后那邊可能會有什麼動作。最好還是把會城送出京城穩妥些......你先去吧,我去休息一會兒,稍後就要上朝了。”

    莊菲菲垂首:“屬下告辭。”

    她離開兵部,上了馬車,車伕問:“大先生,咱們回家?”

    莊菲菲搖頭:“不,去天啟宗。”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7 10:29
第一百二十三章 果然有內奸

    大街上顯得冷冷清清,馬車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音顯得那麼清晰。車廂微微搖晃著,在這靜夜裡總是會讓人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可是馬車裡的人卻心事重重,她靠坐在車廂裡,手扶著額頭,眼神裡都是擔憂。

    她心裡來來回回的想著兩件事......第一件,為什麼尚書大人特意問到了自己的丈夫?幾年前,她的丈夫尚會城身受重傷,自此之後她便想盡辦法要救治他。如果不是她一直沒有放棄,尚會城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經死了。畢竟那種傷勢,就算是天下名醫都來了,找不到所有的需要的藥物也沒有辦法。

    丈夫已經昏迷了幾年,兵部的人從來沒有主動問起過。而且對那件事,兵部的人也一直很避諱,誰也不願意提及。今天尚書大人問起來,還說太后那邊可能有所動作,為什麼?

    莊菲菲想著陳在言的那幾句話,總覺得陳在言還有什麼沒說出來。

    看來真的要儘快把丈夫送出京城了,可是能送到什麼地方?

    大羲?

    普天之下,也就大羲是燕國的人不敢放肆的地方吧。

    第二件事,就是關於安爭的。

    說實話,莊菲菲也不知道自己對安爭是一種什麼看法。她知道安爭對自己有恩,但恩情自己一直都在報。甚至可以說,她回報安爭的已經不少了。可她就是願意把安爭當朋友......也不能說是朋友,更像是一個......弟弟?

    她的腦子裡冒出來弟弟這兩個字,精神隨之一震。

    自己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安爭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弟弟,只是那少年身上有一種讓人親切的感覺罷了。

    可她越是想否定自己的想法,那種念頭就越是不由自主的往外冒。她本來有個弟弟,從小體弱多病,那個時候她家境貧寒,雖然爹孃和她都拼盡了全力,但最終也沒能將弟弟救回來。小時候的弟弟也就如同她在幻世長居城初見的安爭似的,瘦瘦的,看起來稍顯虛弱,可性子倔強的讓人心疼。

    不斷的,腦子裡關於弟弟的回憶和安爭的影子不斷的重合在一起,讓她越來越迷茫。

    吱呀一聲,馬車在天啟宗的大門外面停住。

    “大先生,到了。”

    趕車的車伕是個老者,看起來最少也有五十幾歲了,不過精神很足。戴著個草帽,露出鬢角花白的頭髮。他的膚色很黑,經常晒太陽的人膚色都會這樣。他留著山羊鬍,看外貌就是一個很和藹客氣的老人家。

    “謝謝,歸爺,您先回去吧。”

    莊菲菲說了一句,然後走向大門。

    老者問:“真的不需要我留下?”

    莊菲菲搖了搖頭:“天啟宗是咱們的朋友,安爭是我的朋友,我在這不會有事的。”

    被稱為歸爺的老者點了點頭:“那行,我先回去,有事您就放個訊號,我會趕過來。”

    莊菲菲道:“回去歇著吧,會城這些年沒醒過來,聚尚院裡裡外外都靠你和張老兩個人操持,沒有你們我早就堅持不住了。”

    歸爺嘆道:“我們不辛苦,大先生才是真的辛苦,不容易。”

    莊菲菲頷首:“謝謝。”

    歸爺搖了搖頭,上了馬車走了。他並沒有走遠,轉過路口就在街邊的大柳樹下停了下來,閉著眼睛靠在馬車上休息。看起來他像是睡著了,可方圓千米之內,只要有一丁點的修為之力波動,都瞞不住他。

    莊菲菲輕輕敲了敲門,過了片刻之後門吱呀一聲開了,老霍探出頭往外看了看,有些吃驚:“大先生,這麼早你怎麼就來了。”

    此時距離天亮已經沒多久了,東方已經微微發白。

    莊菲菲笑了笑:“有些急事要見你們宗主,還請通報一聲。”

    老霍開啟門:“快進來,外面露水重。”

    他把門關好,領著莊菲菲往院子裡走。此時起的早的那些漢子已經在演武場上站著,那些人臉色凝重,看起來有一種很壓抑的悲傷。莊菲菲覺得有意思,她總覺得安爭這個人很不尋常,就連安爭身邊的人,每一個都不尋常。

    她身上還穿著寬大的男人服飾,所以演武場上的漢子們也沒在意。再往裡走,幾個只穿了短褲的傢伙正在用剛從井裡打出來的涼水沖澡,火把的微光之下,那些人一個個看著無比的雄壯。在旁邊的架子上放著一些白衣,應該是連夜找地方買來的,過一會兒他們都會換上。他們是要擡棺的人,所以早早起來沐浴更衣。

    老霍領著莊菲菲到安爭門外的時候,門從裡面推開,安爭臉色有些疲憊的走出來:“進來坐吧,霍爺,麻煩讓人做些早飯送過來。”

    老霍點了點頭:“我這就去。”

    莊菲菲進了門,這還是她第一次走進安爭的房間。她進門之後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發現屋子裡的陳設簡單到了極致。除了必要的東西之外,一點兒裝飾品都沒有。

    莊菲菲坐下來笑道:“這可不像是一位鑑寶大家的屋子,我認識的那些鑑寶方面的大家,哪個家裡不是擺著一堆價值連城的寶貝。你這屋子裡,最值錢的就是那把黃花梨的椅子,還是修補過的。”

    安爭苦笑:“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莊菲菲挑了挑好看的眉:“又不是我闖了禍,也不是我殺了人,我怎麼就沒心情開玩笑了呢。不過你朋友的事......你也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你想開些。無論如何,你已經為他報了仇。”

    安爭道:“謝謝。”

    莊菲菲道:“跟我別這麼客氣,人在哪兒呢?”

    安爭指了指外面:“院子裡一會兒會搭建一個靈棚,現在屍體在外面大廳放著。”

    “帶我去燒些紙錢,出殯的時候,我怕是沒時間來了。”

    莊菲菲起身,安爭也沒阻止,領著她出了房門。

    大廳裡,金三令的屍體已經整理過,洗了身子,縫合了傷口,換了一身新衣服。他躺在那,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在金三令的屍體前面放著一張供桌,桌子上擺著一排人頭。

    安爭找來一個火盆,遞給莊菲菲一些紙錢,莊菲菲蹲下來將紙錢在火盆裡點燃:“這位兄弟你走好,你的仇安爭已經為你報了。你有他這樣的兄弟,挺好。我知道你走的時候心裡肯定還有很多牽掛,那就常回來看看,沒人會怕你。”

    安爭呆呆的看著莊菲菲,想不到莊菲菲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莊菲菲鄭重的把所有紙錢都燒完,然後起身朝著屍體鞠躬:“安爭有你這樣的兄弟,也很幸福。我比他年長,以他姐姐的身份送你一程。”

    這句話一出口,莊菲菲就後悔了。

    安爭的臉色變了變,突然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莊菲菲轉身:“走吧,還有些要緊事和你說。”

    天色已經漸漸發亮,安爭和莊菲菲離開大廳的時候東邊的白色已經越來越重了。

    “這會要早朝了,希望平安無事。”

    莊菲菲說了一句,臉色凝重。

    與此同時,兵部尚書陳在言在皇宮一個僻靜的角落裡見到了秉筆太監安承禮。

    “陳大人,這麼早就找我有什麼事?”

    安承禮知道肯定出了大事,陳在言是個處變不驚的性子,這麼急著找他肯定有問題。

    “麻煩你一件事,無論如何,想辦法讓大王推遲上朝一個時辰。”

    “為什麼?”

    “回頭跟你仔細說明白,但這件事牽扯到了整個兵部所有人的生死,請你一定要幫忙。”

    安承禮見陳在言如此的鄭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陳在言抱拳:“多謝。”

    說完之後急匆匆的走了。

    不久之後,正在朝堂上等著燕王駕臨的重臣得到訊息,燕王忽然有些不適,剛剛吃了藥,休息一會兒再來上朝,早朝推遲一個時辰。

    朝堂上很多人都面面相覷,似乎都心事重重。

    足足過了一個半時辰,燕王沐長煙才走進大殿。他剛落座,還沒說話,站在文官首位的左丞相蘇茂就站出來,他先是若有深意的看了陳在言一眼,嘴角上掛著一抹冷笑。

    然而還沒等他說話,陳在言先一步邁步出來:“臣有本啟奏。”

    蘇茂一怔:“陳大人,明明是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燕王沐長煙擺了擺手:“陳在言,這麼急著有什麼事?”

    陳在言手裡捧著一份奏摺雙手遞上去:“臣要參奏前兵部尚書郝平安,招募私兵,經營違法之事,私斂錢財。”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本來看著陳在言冷笑的蘇茂臉色變得難看之極,就好像吃了狗屎一樣。他手裡也拿著一本奏摺,是參奏兵部所有人結黨營私試圖謀逆的奏摺。可是他晚了一步,陳在言那邊已經佔了先機。

    武將這邊,幾乎所有人都對陳在言怒目而視。而文官這邊大部分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全都看戲一樣看著陳在言。

    陳在言大聲說道:“昨日,臣徹查兵部舊賬的時候發現。前兵部尚書郝平安私自從大燕各地招募了一批人作為私兵,接受僱傭,斂財之瘋狂駭人聽聞。雖然郝平安已經故去,但這件事臣身為兵部尚書,卻不能不提。”

    他語氣平靜的訴說,大概的意思是,發現郝平安從各地召集了一批江湖客,私下成立了一個商會,專門接受其他商行的僱傭,為商隊做護衛,也為一些人提供保鏢。身為朝廷官員,居然經商,這實在是有違王法,丟了朝廷的臉面。

    沐長煙也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看著陳在言有些發呆。安承禮倒是反應快,知道兵部肯定出了事,連忙在沐長煙耳邊提醒:“怕是有人要針對兵部做文章,陳大人是先發制人。老尚書已經走了,不管什麼事都只能推給老尚書,這樣才能保全兵部其他的人。”

    沐長煙這才反應過來,敷衍著問了幾句。

    陳在言說完參奏郝平安的話之後,雙膝跪倒道:“雖然老尚書做出違法之事,但臣不得不不為老尚書求情。老尚書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燕國。兵部錢糧緊張,邊疆的士兵經常餓著肚子和敵人開戰,老尚書心急如焚。為了緩解這種壓力,他才不得不安排手下人經商。經臣查證,所有的錢財老尚書沒有一個銅錢裝進自己的口袋,全都送去了邊疆用以改善邊軍的生活。”

    沐長煙長嘆道:“這不是郝平安一人的恥辱,這是我大燕的恥辱!”

    所有官員全都跪倒下來:“臣有罪!”

    蘇茂狠狠的瞪著陳在言,手裡的奏摺最終也沒有遞上去。此時他這份奏摺如果遞上去的話,只怕非但沒有什麼影響,還會遭人唾罵。

    陳在言也一樣的心事重重......兵部裡,果然有內奸。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7 10:30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能

    兵部

    幾乎所有在京的武將都湧進了陳在言的書房,這些都曾經叱吒疆場的軍人們不言不語,只是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憤怒。朝會的時候,陳在言在大殿之上眾臣面前參奏了老尚書郝平安,對於兵部的每一個人來說,都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在他們看來,陳在言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四方會館屬於機密,所以即便是兵部在京的將軍們也不是全部都知情。這些人之中,唯獨王開泰和方道直兩個人知道底細。

    “都回去吧。”

    王開泰嘆了口氣:“這件事你們不知道內情,大人所做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牽扯到了更多人的生死,大人怎麼可能會想出這個辦法......”

    他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被方道直拉了一下。現在屋子裡這些人,誰也不能確定其中有沒有太后那邊的,所以話到了這就已經有些過了。四方會館的事是昨夜裡發生的,顯然天亮之前這件事就被左丞相蘇茂知道了。如果不是陳在言臨時改變了策略的話,現在兵部只怕無比的被動。

    那些將軍們誰都不願意走,都等著陳在言給出一個解釋。

    陳在言苦笑,但他什麼都不能說。

    最終這些將軍還是被王開泰和方道直勸了出去,但每個人離開的時候看向陳在言的眼神,都充滿了恨意。沒有人可以取代郝平安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郝平安一生為兵部做的事,讓每一個人都為之敬服。

    等人都走了之後,陳在言的臉色依然沒有緩和下來:“這件事有些詭異,知道訊息的人就那麼幾個,是怎麼傳出去的?”

    王開泰道:“是我疏忽了,如果當時不把人都帶進兵營裡的話,可能訊息走漏的沒有那麼快。”

    方道直撇了撇嘴:“只怕和你無關,就算你把人帶進了兵營且被兵營裡太后那邊的人看到了,他們想要查清楚發生了什麼能是一兩個時辰之內做到的?所以這件事,不可能是地位不夠的人洩露出去的。”

    王開泰看向陳在言:“現在怎麼辦?大王雖然有意拖著,但太后那邊一旦施壓的話,很快就會開始對兵部的調查。”

    陳在言道:“能想到的我差不多已經都想到了,所以才會請大王將早朝推遲一個時辰。方固城的城門開了之後,我已經第一時間派人把老尚書的家眷送走,分了六個隊伍,但六個隊伍都是假的,就算被太后那邊的人追上也沒什麼。老尚書的家人,其實還在城裡。”

    他沒說,所以王開泰和方道直也沒問,這是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旦老尚書的家人落入太后的手裡,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陳在言道:“萬幸的是,昨夜裡四方會館的人都死了,所以太后那邊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麼。莊菲菲已經連夜調了聚尚院信得過的人進入四方會館,假冒原來四方會館的人,這些人都已對過口供,就說是老尚書讓他們做僱傭兵賺取酬勞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他只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居然把能想到的事都安排好了。

    王開泰道:“這件事如果不是地位不夠的人洩露出去的,那麼還能是誰?”

    陳在言搖了搖頭:“當時在場的人,每一個都不能輕易懷疑,因為一旦起了疑心,對於兵部來說一樣是滅頂之災。內部自己人之間的不信任,比敵人的手段還要可怕。”

    方道直:“那也不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其實有個人......”

    陳在言一擺手:“不要說!”

    方道直一怔,然後嘆了口氣:“算了,既然大人也想到了,那我就不說。”

    陳在言道:“現在你們幫我想想,還遺漏了什麼,只怕用不了多久,宮裡的人就會進來開始調查了。現在還有一個好訊息就是,大王沒把這件事交給其他衙門,而是從宮裡派人出來。負責這件事的是太后身邊的李昌祿和大王身邊的安承禮,安承禮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有什麼事的話,他能提醒咱們。”

    方道直問:“安承禮不是當初太后安排在大王身邊的人嗎?”

    陳在言道:“這可能是太后走的最錯的一步棋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安承禮會站在大王這邊。”

    與此同時。

    天啟宗。

    靈棚已經搭建好,數百條身穿素白衣衫的漢子分列兩邊。

    “金三令沒有家人,但咱們都是他的家人。”

    安爭看著靈棚裡靜靜的躺在那的金三令:“當初我把他從邊城帶出來的時候,說好了一起幹大事。我發誓,從今天開始天啟宗之中再也不會有人離開。”

    他說話有些語無倫次,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悲傷。

    “按照道理,要三天才能出殯的。”

    安爭道:“接受親友的弔唁,可金三令的親友如今都在這了,所以咱們就早些讓他入土為安。”

    八個大漢將棺木擡過來,然後擡起金三令的屍體放進棺木之中。【ㄨ】他們將棺木搬上馬車,一行人默默的跟在馬車後面離開了天啟宗。

    安爭走在靈車旁邊喃喃自語:“金哥,你走了,願你在天之靈保佑更多活著的人,讓不該遭受厄難的人永遠平安。”

    在他身邊的人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可是誰也不明白這句話之中還有什麼深意。

    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了天啟宗,然後一路朝著城外走。大街上的人紛紛駐足,都在竊竊私語這是誰家的白事。有人認出是天啟宗的隊伍,雖然不知道是誰故去了,但接受過天啟宗幫助的人開始默默的加入送葬的隊伍。等到了城門口的時候,隊伍的規模已經到了一千多人。

    天啟宗的人到了方固城之後,周邊的老百姓都得到過他們的幫助。有些時候感激是無聲的,就像那些跟在隊伍後面默默行走的百姓一樣。他們不知道天啟宗之中是誰離開了,可是他們願意加入進來送一程。

    城門口的盤查很緊,當然有太后的人在每一個城門口盯著。兵部老尚書郝平安的家人突然失蹤了,這讓太后無比的憤怒,她下令必須把這些人儘快找出來,所以京城裡歸屬於太后的勢力幾乎傾巢而出。

    在城門口,守城的士兵和太后那邊的人分開兩邊,涇渭分明。

    燕王沐長煙雖然沒有下令刑部參與此事,不過刑部的人得到了太后的命令,能呼叫的人手都調出來了。身穿官服的刑部官差嚴密盤查每一個出城的人,而守城的士兵則在旁邊冷眼旁觀。

    “站住!”

    一個刑部的官差走過來將送葬的隊伍攔住,皺著眉打量著安爭他們:“哪兒的人?幹什麼去?”

    走在最前面的杜瘦瘦怒道:“你自己看不出來?”

    那官差道:“大爺問你,你就要回答。”

    杜瘦瘦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回大爺,家人過世,送葬出城。”

    官差道:“所有人都要接受盤查,送葬的也不能例外。”

    他一擺手,門口的十幾個官差圍過來,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看人。郝平安的家眷並不多,包括尚且在世的老夫人,和他的妻子。郝平安的獨子在地方上任職,所以京城裡的家人只有這兩個女人。因為路途遙遠,郝平安的兒子還沒能從外地趕回來,按照路程計算,就算再快也要走上將近一個月才能到。而從郝平安過世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天。

    隊伍裡自然沒有嫌疑人,所以不管怎麼盤查也查不到什麼。

    之前那個官差走到靈車前面,仔細的看了看,靈車上除了一個棺木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把棺木開啟我看看!”

    他一擺手:“死人也得我看過才能出城。”

    杜瘦瘦一把抓住那官差的衣服:“你是不是想死?我告訴你,你身上這身皮在我眼裡一個錢都不值,我要想弄死你有一萬種辦法。你敢動棺木驚擾我哥的屍首,我就讓你不得好死。”

    那官差顯然被杜瘦瘦嚇了一跳,他想掙扎出來,可根本就掙不脫:“你......你想幹嘛!光天化日之下襲擊官差,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杜瘦瘦怒道:“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如果你的家人過世,有人要撬開棺木,你讓不讓?你讓不讓?!”

    官差嚇得臉色發白:“這是......朝廷的嚴令,誰也不能抗拒。我警告你,你再這樣我拔刀了啊。”

    杜瘦瘦道:“我保證你刀子拔不出來人就死了。”

    其他的官差往上衝,想動手,結果守城的士兵認識安爭,知道安爭是兵部的人,所以守城的士兵也衝上來,將那些官差團團圍住。本來那些官差就沒有什麼底氣,天啟宗數百條大漢憋著火憋著,他們已經感覺到害怕了。此時守城的士兵一上來,他們都知道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

    “讓他們看。”

    安爭走過來,冷冷的看著那個官差:“你記住我今天對你說的每一個字......你開啟棺木的那一刻,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也差不多進了棺材。”

    那官差嚇得顫抖了一下,然後擺手:“走吧走吧,又不是我故意難為你,是朝廷的嚴令......人死為大,我也不和你計較。”

    安爭看了他一眼,邁步前行。送葬的隊伍再次出發,圍觀的人卻越來越多。

    隊伍剛出城不久,一隊刑部的緹騎就追了上來,人數不下百十個。

    刑部緹騎,極為精銳,只有重大的案件刑部才會調動緹騎。

    所謂緹騎,是因為這些騎兵身穿紅色官袍,披大紅色披風,賓士而行的時候,如一片烈焰吞噬向前。

    “刑部緹騎查案,前面的隊伍停下!”

    緹騎隊伍之中有人高喊一聲,百餘人的騎兵隊伍呼嘯著從官道一側的田裡繞過去攔在送葬隊伍前面。

    “都停下來,接受盤查!”

    為首的那個緹騎都尉看了看安爭他們後抱拳:“實在抱歉,本不該擾了死者,可刑部命令在身,恕我得罪了。”

    這個人是個看起來二十五六歲左右的漢子,眉目俊朗,屬於那種比較硬朗的帥氣。再加上那一身威武的緹騎都尉官服,自有一股氣勢。

    “你可是武院的安爭?”

    那都尉從戰馬上跳下來:“我是刑部都尉澹臺徹,奉命調查一樁案子,得罪了。”

    安爭見這人說話客氣,也抱拳回禮:“見過都尉大人。”

    澹臺徹道:“請問死者是誰?”

    安爭回答:“我宗門裡的一位兄長,與人比試,不慎身亡。”

    修行者之間的比試,死人是在所難免的事,所以對於修行者之間的事刑部基本上都不過問。燕國有專門的負責督辦修行者案子的衙門,叫宗管司,直接裡屬於天極宮,不歸任何衙門節制。所以遇到修行者之間比試傷人死人的事,刑部懶得插手。然而太后那邊的嚴令,讓澹臺徹又無法抗拒,雖然他對太后也沒什麼好感,雖然他也知道不該打擾一位死者。

    “抱歉,能讓我看看死者嗎?”

    澹臺徹歉然道:“我知道這很過分,可我也別無選擇。”

    安爭搖頭回答了兩個字:“不能。”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7 10:31
第一百二十五章 掩人耳目

    澹臺徹還是第一次遇到查案的時候敢這麼直接了當對刑部緹騎說不的人,而這個人看起來也就不過十五六歲。澹臺徹當然聽說過安爭,整個方固城現在沒聽說過安爭的人只怕屈指可數。就連天極宮裡那些略顯寂寞的宮女,私下裡閒聊的時候也會提及,京城裡繼蘇飛輪,風秀養,聶擎之後又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年輕人叫安爭。

    少女情懷總是會把英雄想象的更為完美,安爭本算不得一個特別英俊的人,但在她們的幻想之中,安爭就是一位錦衣翩翩的漂亮公子。

    自從武院考核,安爭一千五百米之外以鷹揚將軍王開泰的斷崖鐵梨木弓射中標靶之後,關於安爭的傳聞就越發的神奇起來,有人甚至說,安爭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澹臺徹不是少女,他也是個天才,所以他更懂得安爭少年成名的不易。安爭的很多傳聞他都知道,說實話他對這個少年很感興趣。包括安爭進京之後就滅了大方介所,教訓潑皮無賴,擊敗丁盛夏和朗敬。甚至也包括天啟宗的人在京城裡做的那些粗獷豪邁的善事,他都特意去了解過。

    澹臺徹甚至想過,這不就是自己年少時候想去做而不能去做的事嗎?

    少年時,誰沒有過這樣的夢想?所以他對安爭很有好感,哪怕安爭看著他認認真真的說出不能這兩個字,澹臺徹還是沒有生氣。

    “我能理解。”

    澹臺徹沉默了一會兒後語氣溫和的說道:“若換做是我,可能也會給出同樣的答案。但那是我站在你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只是一種假設。我身為刑部緹騎都尉,還是必須站在自己角度來辦案。”

    安爭問:“所以呢?”

    澹臺徹道:“所以,若是你執意不肯,我只好按照刑部的慣例做事了。”

    安爭道:“所謂慣例,就是用強?”

    澹臺徹認真的回答:“刑部,是朝廷的執法衙門,所以你說的用強這兩個字正是刑部查案必須的手段。”

    安爭道:“所以會不會死人?”

    澹臺徹再次沉默,顯然是在很謹慎的思考這個問題:“如果......你不反抗,當然不會。你身為武院弟子,而且可能將來還會是大燕的柱石之臣,所以我當然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是你手下的人呢?一旦打起來的話,難免會有傷亡。有一件事我需要講清楚......若是我的人失手打死了你的人,這很正常。而若是你的人失手打死了我的人,那麼後果就會更嚴重。”

    “按照大燕的律法,殺死刑部官差是重罪之中的重罪。”

    安爭像是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所以為了我的人,我必須同意。”

    澹臺徹抱拳:“雖然刑部屬於暴力執法的衙門,但我不喜歡強人所難。尤其是,你們不是犯法之人。所以我才會這樣耐心的等你同意,希望你能理解。”

    安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到靈車前面撩袍跪下來:“三令哥,是我無能,你死之後,還要被人驚擾。”

    天啟宗的人默然無語,而隊伍後面那些跟著的百姓則越發的不滿起來。他們開始往前擠,將攔在前面的緹騎隊伍擠的不斷後撤。

    緹騎紛紛抽刀,但義憤填膺的百姓們卻根本就不理會。大家手拉著手站成一排一排,好像堅固的堤壩一樣將緹騎攔在外面。

    澹臺徹嘆道:“早就聽說天啟宗雖然才到方固城沒多久,但附近百姓無不敬服。現在看來,安爭這個年紀做到的事,絕大部分男人到死都做不到。若要百姓敬服愛戴,不是做戲做出來的。這些在朝廷權利面前卑微謹慎的百姓,敢在我緹騎的長刀之下直面相對,只能說是天啟宗太得民心。”

    他身邊的手下問道:“都尉,這怎麼辦?現在這的百姓不下千餘人,真要是衝撞起來,只怕傷亡在所難免。”

    就在這時候,從方固城的方向又有一隊騎兵衝了出來。這些騎兵和緹騎相比,又是另外一番的氣勢。人數也是百十個上下,身穿輕甲,速度奇快,殺氣凜然。這些輕甲騎兵戰馬一側掛著彎弓箭壺,另一側掛著連弩。他們身上的甲冑很輕薄,幾乎不具備什麼防禦能力,但正因為如此將騎兵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他們長刀都掛在後背上,左臂上綁著一個一尺多的圓形騎兵盾,每個人看起來都有一股凜然的氣勢。雖然只不過百人,奔騰而來,卻有一種千軍萬馬呼嘯碾壓的磅礴。

    這些兵部的精銳輕騎從城中衝出來之後,直接衝進了百姓和緹騎之間,然後迅速的擺出一個燕尾陣。每個輕騎兵都將連弩從戰馬一側取了下來,左臂橫陳在胸前,圓形的騎兵盾正好擋住前胸。右手持連弩,連弩搭在左臂上,手指一動就能激射。

    訓練有素,配合默契。

    毫無疑問,若是單打獨鬥的話,刑部的緹騎身手都要比這些輕騎兵好些。←百度搜索→【x書?閱ぁ屋<a href="http://" target="_blank"></a>】但是一旦真的打起來,百十人的輕騎兵絕對能碾壓同等數量的緹騎。

    那些本來威風凜凜的緹騎面面相覷,有些人則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鷹揚將軍王開泰從隊伍後面騎著馬緩緩的走出來,他的眼神往緹騎隊伍那邊掃了掃,那些緹騎心中都生出一股懼意。這就是經歷過無數次血戰的將軍士兵和那些只負責抓人的刑部官差的區別,王開泰一個眼神,就能讓那些緹騎官差心裡發顫。就算他們仍然強撐著自己的氣場,可實際上氣場早就已經被碾壓的體無完膚。

    “下官澹臺徹,拜見將軍。”

    澹臺徹見是王開泰來了,連忙從戰馬上下來,雙手抱拳俯身施禮。他下馬,那些緹騎也不得不下馬行禮。

    王開泰點了點頭:“別這麼多禮,最近兵部的事情忙,已經有快一個月沒去你家給老夫人請安也沒去蹭飯吃,老夫人可還安好?”

    澹臺徹回答:“回將軍,老夫人一切安好。”

    王開泰嗯了一聲:“你這是幹嗎?”

    澹臺徹道:“得到訊息,說武院弟子安爭的送葬隊伍裡,很有可能藏著要犯。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奉了刑部的命令,不能不辦。”

    王開泰看了看安爭,又看了看澹臺徹:“我和你父親是生死之交,我們兩個在戰場上互為依賴,經歷過多少次凶險。你父親也曾經說過,我和他不是親兄弟,但比親兄弟還要更親近。所以我想問你一句,以我的為人和信用,如果我對你說,安爭的送葬隊伍裡絕對不可能藏著什麼朝廷的要犯,你信不信?”

    澹臺徹點頭:“我信。”

    王開泰又問:“那你還查不查?”

    澹臺徹回答:“查。”

    王開泰忽然笑了笑:“好!公私分明,沒丟你老子的臉。不過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面,若是安爭這送葬隊伍裡沒有朝廷的要犯,怎麼辦?”

    澹臺徹道:“我和我帶來的人,在棺木面前下跪請罪。”

    站在後面的安爭,忽然覺得這個澹臺徹是個讓人敬佩的人。在烏煙瘴氣的刑部之中,還有這樣的人存在真的殊為不易。而通過王開泰之前的話,安爭也知道了這個澹臺徹的身份。澹臺徹的父親澹臺小樓是正三品武衛將軍,現在西南邊疆十萬大軍的統帥。澹臺小樓和王開泰同時去的東南邊疆和幽國大軍廝殺,有十年的戰場情義。

    不過因為澹臺家在燕國也是世家,所以澹臺小樓十年後成了武衛將軍調到西南邊疆統帥十萬大軍,而王開泰比他低了兩品。論戰功來說,王開泰其實比澹臺小樓還要多不少。

    安爭離開幻世長居城之後,在西南邊疆生活了將近四年。他對澹臺小樓的為人多有耳聞,知道澹臺小樓治軍嚴整,公正無私。什麼父親教匯出什麼兒子,澹臺徹這個人和他父親性格極為相似。

    王開泰回頭看向安爭:“讓他查?”

    安爭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讓他查。”

    澹臺徹抱拳:“多謝。”

    就在他準備讓人盤查的時候,從方固城裡又出來一隊人馬。幾十個身穿禁軍服飾的騎兵護著一輛馬車出來,距離安爭的送葬隊伍大概幾十米遠停了下來。馬車的簾子聊起來,裡面並排坐著兩個太監。一個是錦繡宮總管太監李昌祿,一個是天極宮秉筆太監安承禮。

    一個小太監跑過來在澹臺徹耳邊低聲詢問了幾句,澹臺徹表示沒有什麼問題,那小太監又跑回去覆命。但李昌祿和安承禮都沒有走,就坐在馬車裡看著。

    澹臺徹下令盤查送葬的隊伍,極為仔細認真,一個人都沒有遺漏。從隊伍前面到後面,所有天啟宗的人和送葬的百姓全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之後,澹臺徹讓人開館。

    幾個緹騎官差上了靈車,用鐵鉤子將棺木撬開,開啟之後發現裡面只有金三令的屍體,他們幾個對視了一眼,然後朝著澹臺徹搖了搖頭。

    “都給我過來!”

    澹臺徹高聲喊了一句,所有的緹騎官差全都聚攏過來,動作迅速,沒有一個人拖泥帶水。

    帶著百十個緹騎,澹臺徹撩袍在靈車前單膝跪下來:“這位兄弟,得罪了。”

    所有的緹騎士兵也都跟著他單膝跪倒,抱拳行禮。

    澹臺徹站起來一揮手:“咱們走!”

    所有的緹騎官差整齊的起身,然後上馬,揚長而去。

    王開泰看著澹臺徹離去的方向道:“這個孩子做事,倒也磊落。”

    安爭點頭:“不辱我兄長在天之靈。”

    王開泰若有深意的看了安爭一眼:“去吧,你兄弟是我兵部的恩人。”

    安爭搖頭一嘆:“若非牽扯太多人命,我也不能利用了他。”

    王開泰道:“這怎麼能算利用?”

    安爭道:“不管怎麼說,怎麼安慰自己,這都是利用。”

    王開泰怔了怔:“你這孩子,太耿直了些。”

    而不遠處,錦繡宮總管太監李昌祿看到澹臺徹帶著人在靈車下下拜的那一刻臉色難看之極:“丟人!回去!”

    馬車調轉,禁軍護著這兩位在宮裡位置極為緊要的兩個太監走了。

    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牽扯到了城外的送葬隊伍這邊。而與此同時,兩位婦人悄然的進入了天啟宗。古千葉和曲流兮親自護送著進來,直接進了後院,住進了曲流兮的房間。

    曲流兮道:“老夫人,夫人,就委屈你們在這住一陣子,等風聲一過,我們就想辦法送您去大羲。就算太后的手伸的再長,也伸不到大羲去。聚尚院也已經派人趕去阻攔郝大人進京,不會出什麼事。”

    兩位婦人俯身施禮:“多謝你們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8 18:53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會

    安爭回到天啟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金三令的墳就選在城外一個山清水秀之處。他本是邊疆之人,卻長眠在國都之側,也讓人唏噓。來的時候意氣風發,走的時候卻如此突然也如此蕭條悲涼。

    現在天啟宗裡不但安置了老尚書郝平安的老母親和妻子,還有一位原來的禮部主客清吏司的員外郎李延年。現在的李延年還住在距離天啟宗並不是很遠的那個小院子裡,每日種菜養花,倒也清閒。所以天啟宗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介入了朝廷的紛爭。

    安爭回來之後先去見了兩位夫人,安撫了一會兒後準備回自己的房間。走到古千葉房間外面的時候,看到曲流兮正抱著自己的被子站在屋子裡有些不知所措。

    “小葉子,你就是這麼睡覺的嗎?”

    曲流兮看著那亂糟糟的床問道。

    古千葉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床上的東西隨便堆了堆:“沒事沒事,睡覺的時候我也給你刨個坑就好了。”

    曲流兮把自己的被子往古千葉懷裡一塞:“拿著。”

    古千葉將被子接過來,有些不明白曲流兮要幹嘛。曲流兮用了五分鐘的時間將古千葉在床上堆著的衣服分理出來,然後把被子疊好,然後把衣服放進大木盆裡,彎腰抱著大木盆往外走:“我去給你把衣服洗了,但是你要報答我。”

    古千葉笑嘻嘻的問:“怎麼報答你啊,以身相許嗎?”

    曲流兮道:“以後睡一個床,反正你也是我的人了,讓我摸著胸脯睡就好。”

    她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然後看到了站在門口傻笑的安爭。

    “呃......”

    曲流兮一轉身又回來了,把房門猛的一關。

    古千葉幸災樂禍:“哈哈哈哈,小流兒,這下我看你在安爭面前怎麼解釋。我們家溫婉秀慧的小流兒,居然是個小色鬼。”

    曲流兮紅著臉:“他可能沒聽見。”

    門外安爭嗯了一聲:“是的我沒聽見你們說了些什麼。”

    曲流兮的臉一下子更紅了:“你快走快走,女孩子家的悄悄話,你胡亂偷聽什麼!”

    安爭道:“我也沒偷聽啊......”

    古千葉把窗子推開,趴在視窗笑:“讓你走就快走吧,從今兒開始小流兒就是我的人了,你若是不服氣,可以和我來爭。但你是肯定爭不過我的,我和她日日夜夜相處,抱在一起睡覺,要多親密有多親密。”

    安爭撇嘴:“然而要是論和小夥伴一個被窩裡滾,我比你滾的人多多了。”

    古千葉:“哎呦,你這是想告訴我,你其實喜歡的不是女孩子嗎?咱們天啟宗那幾百條漢子,都被你睡過了吧。”

    安爭臉黑:“你矜持些。”

    古千葉道:“從今兒開始給你改個名字好了,叫睡百漢。”

    安爭扭頭:“你真不像個女孩子!”

    古千葉昂著下頜:“大爺本來就比你們那些真漢子還漢子好嗎?”

    安爭:“沒時間和你鬥嘴,我要去練功了。”

    古千葉:“別打著練功的幌子去睡漢子......唉算了,睡就睡吧。以後漢子都是你的,妹子都是我的。咱倆聯手,天下無敵!”

    安爭低著頭大步走,假裝不認識古千葉。

    回到演武場上,杜瘦瘦正在和一群漢子們喝酒,雖然安爭剛才和古千葉鬥嘴,可那都是彼此故意的為彼此開解。古千葉這個女孩子很清楚金三令的死對安爭的打擊有多大,所以才會故意開些玩笑。而安爭笑著迴應,也只是不想讓古千葉和曲流兮太擔心自己。

    他在演武場上坐下來,杜瘦瘦遞給他一壺酒:“三令哥在邊城的時候就是獨行俠,所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也不會害怕吧?”

    安爭點了點頭:“以他的性子,殺出來一番天地輕而易舉。”

    杜瘦瘦道:“只是希望等到咱們到了那個世界的時候,他可別忘了咱們。”

    安爭道:“你會忘了他嗎?”

    杜瘦瘦:“當然不會。”

    安爭將酒壺裡的酒一飲而盡:“所以他也不會忘了咱們。”

    沒多久,一個聚尚院的小夥計送來一份請柬,所以聚尚院裡又收來了不少好東西,輕安爭過去鑑賞。安爭知道肯定和兵部的事有關,所以換了身衣服帶著杜瘦瘦和小七道就趕往聚尚院。小七道也到了該多出門走動走動,見見世面的年紀了。

    剛要出門,就聽見老霍在後面喊:“安爭,善爺醒了。”

    安爭忍不住笑了笑:“這個小傢伙,睡了四年多了,終於醒過來了。”

    杜瘦瘦跑過去,把善爺從老霍懷裡接過來:“善爺,你還認識我嗎?”

    善爺喵的叫了一聲,那意思是你真幼稚。杜瘦瘦嘿嘿的笑,抱著善爺王這邊跑。嗖的一聲,那塊縛魔布從屋子裡自己飛出來,然後自己摺疊的整整齊齊落下來蓋在善爺身上。

    善爺在杜瘦瘦懷裡看著安爭一聲一聲的叫,似乎在訴說著自己這幾年沉睡之中發生了什麼。←百度搜索→【x書?閱ぁ屋<a href="http://" target="_blank"></a>】可惜的是安爭一句也沒聽懂,只能溫柔的撫摸著善爺的小腦袋。四年多之後,善爺居然也沒比原來大多少,那一身雪白的毛看起來更加的光亮。當安爭的手放在善爺身上的時候眼神一亮:“居然進階了。”

    杜瘦瘦連忙問:“什麼水平?”

    安爭回答:“感覺起來善爺體內的元氣很充沛,以我對妖獸的瞭解,善爺現在最起碼是低階高等或是中階初期的魔獸,按照翠白紅金紫五個等級來看的話,應該要在白品了。”

    杜瘦瘦揉了揉善爺的腦袋:“你個笨蛋,睡了四年多怎麼才到白品。”

    善爺喵了一聲,大概的意思是那比你也進步的快。這個小傢伙表情格外的豐富,尤其對杜瘦瘦,各種鄙視。

    杜瘦瘦道:“醒來的剛剛好,走,帶你去看看好東西,試試你的眼力退化了沒有。”

    小七道伸手要去拉安爭的手,安爭卻搖了搖頭:“以後你長大了,出門之後不能再拉著我的手走路。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要獨立,要有氣度。”

    小七道撅嘴:“可是想拉手怎麼辦?”

    安爭無奈道:“出門不拉,在家拉。”

    小七道:“哦......可是在家裡為什麼要拉手?”

    安爭:“......”

    安爭在前面走,杜瘦瘦和小七道在後面跟著,安爭走了幾步之後回過頭無奈的說道:“不拉手你做到了,但你能不能不要拉著我的衣服呢?”

    小七道搖頭:“總得拉一樣吧。”

    安爭:“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你已經長大了,以後走路就不能拉著大人的手,要自己走。”

    小七道指了指遠處一位父親領著自己的兒子走過:“他比我還大。”

    安爭:“七道,你知道自己什麼修為境界了嗎?”

    小七道:“當然知道啊。”

    “那你見過沒見過須彌之境的修行者拉著別人的手走路的呢?”

    “我雖然須彌,但我才八歲啊。”

    “八歲也是須彌之境啊。”

    “八歲入須彌,只能說我很牛,不能說我很成熟對不對?”

    安爭無奈的嘆了口氣,伸出手:“走了。”

    小七道笑起來,拉著安爭的手往前走,還不住的晃盪:“街口好像有一家五香滷肉。”

    安爭:“買!”

    “下一條街上轉過彎走六十五步有一家來自大羲江南的糕點師傅開的點,糯米糕和鳳梨酥都很好吃。”

    “買!”

    安爭好奇的問:“可是你很少出門,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誰跟你說我很少出門啦,到了晚上,流兒姐姐和葉子姐姐幾乎每天都拉著我出來買好吃的。”

    安爭嘆道:“也不知道她們倆每天吃飯的時候那麼正義的說少吃減肥是怎麼裝出來的。”

    小七道:“伙房師父的飯菜,實在不好吃啊。”

    杜瘦瘦哈哈大笑,笑的鼻涕都快流出來了:“我還真信了小流兒和小葉子的邪,還說呢,女孩子就是有毅力,每天吃的比貓兒還少,真不知道怎麼堅持的,原來和貓兒真一樣,每天都偷吃。”

    善爺擡起小爪子晃了晃,杜瘦瘦連忙道:“你不一樣,你都四年沒吃沒喝了。”

    幾個人一路走一路買,到了聚尚院門口的時候,小七道懷裡已經抱了一大堆好吃的,但另外一隻手依然緊緊的拉著安爭的手不鬆開。

    安爭嘆道:“你一隻手抱著那麼多好吃的,辛苦不辛苦?”

    小七道鬆開拉著安爭的手,看著懷裡的好吃的,艱難的從裡面挑了一樣:“給!”

    然後又拉住安爭的手。

    安爭懵了:“我不是想吃。”

    小七道:“都已經分給你了......不用解釋,小葉子姐姐也經常用這招,說是帶我買好吃的,其實一大半都被她倆吃掉了。”

    杜瘦瘦:“這個問題就比較嚴重了,騙誰也不能騙小孩子對吧。”

    小七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安爭哥哥說過,我已經是男子漢。”

    杜瘦瘦:“男子漢你有本事把手鬆開。”

    小七道:“男子漢說就不!”

    杜瘦瘦:“你牛......”

    幾個人進了聚尚院的大門,發現大廳里居然已經快要人滿為患了。安爭本以為是聚尚院以鑑寶為藉口把他叫來商議什麼事,沒想到居然真的是有鑑寶的活動。前幾天聚尚院剛剛舉辦過一次,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收到了好東西。不過聚尚院的存在對於兵部來說意義重大,前方的軍費,有一大部分是聚尚院貢獻的。

    除了兵部之外,戶部,禮部,工部這些衙門都在太后的人手裡攥著。尤其是戶部,掌握著燕國的錢糧命脈。戶部的銀子大部分都撥去了修繕擴建錦繡宮,兵部不管怎麼催,戶部的人就是兩個字......沒錢。

    安爭一進門,聚尚院總部大掌櫃張逸夫就迎了過來。這位老人家白髮飄飄,仙風道骨,而且為人極和善。他看到安爭進門,笑著走過來:“安爺來的剛好,咱們去二樓坐。”

    他親自領著安爭上二樓,大廳裡那些京城的富人貴人們紛紛側目,心說這少年郎倒是來頭不小,居然由大掌櫃張逸夫親自引領。

    二樓的包間裡,大先生莊菲菲已經在那等著了。

    小七道一看到莊菲菲就叫了一聲姐姐,莊菲菲笑的那麼甜:“小傢伙,嘴巴真甜,過來姐姐這邊坐。”

    小七道走過去,不客氣的坐在莊菲菲腿上了。

    莊菲菲一怔,杜瘦瘦給了小七道一個你是高手的眼神。小七道哪裡懂這些,坐在軟玉溫香處,低頭吃糕點。杜瘦瘦伸手要,小七道一臉我呼自己一嘴也不給你的決然。

    安爭在莊菲菲對面坐下來:“這是幹嘛?又收了什麼好東西?”

    莊菲菲指了指下面:“不是收來的,是有人送上門的,而且來頭很奇怪,天極宮都派人來盯著呢。”

    “怎麼回事?”

    安爭問。

    莊菲菲道:“幽國來的人,而且好像是神會的。”

    安爭臉色一變:“幽國神會!”

    他腦子裡驟然想起來,那個夜晚,幻世書院的院長,原鐵流火的副將邱長晨一杆長槊,與幽國神會的紅袍神官死戰的畫面。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8 18:54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五送一

    對於幽國,安爭多少有些瞭解。只是當初他在大羲為明法司首座的時候,基本上不會關心這些小國的事。偶爾談及,也是茶餘飯後閒聊罷了。所以對於幽國的瞭解,遠不如莊菲菲。

    莊菲菲見安爭臉色優異,知道他必然是想起了幻世長居城幻世書院院長邱長晨的戰死。

    莊菲菲伸出手握著安爭的手,發現安爭的手有些發涼。

    “放鬆些。”

    安爭這才醒悟過來,他歉然一笑。

    莊菲菲的手很軟,很暖。

    見安爭恢復過來,莊菲菲把手收回來,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擡起手理了理額前的髮絲:“這次幽國的使團來方固城,據說是要談和的。前幾年大羲的一位親王殿下到了燕國之後,說是要調停諸國戰事,不過沒在這停留多久就走了。可大羲的親王身份有多重?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去見見諸國的使者,隨便發句話就足夠了。”

    “所以從那一年開始,幽國對咱們大燕的挑釁也逐漸少了些。不過幽國所處的那個地理位置,實在疲敝,所以他們不得不試圖向外擴張。幽國在咱們東南和正東方向,咱們大燕至少三十萬大軍長期駐紮在那一線。幽國北疆也是挨著燕山山脈,都最東邊是漁陽郡,漁陽郡再往東就是渤海國。”

    “渤海國的人生性好戰,而且渤海國那個地方寒冷無比,每年只有四個月可以種植收穫糧食,大部分人口靠漁獵為生。幽國的過境南北長東西斷,東疆一半挨著渤海國,一半就是大海。那地方山脈綿延,很多地方連五米大的那麼一塊泥土地都沒有,想吃點糧食就在亂石的縫隙裡下種子,收成就別說了。”

    “而幽國東北的渤海國不斷侵入幽國,每年都會搶走不少糧食,所以幽國的百姓生活其實很苦。”

    莊菲菲有意轉移安爭的思緒,所以詳細介紹了幽國的情況。

    “幽國的朝廷構建,也和咱們大燕不太一樣。幽國的實權,其實有一大半在神會手裡。神會的紅袍神官,許可權甚至比將軍還要重。而黑袍神座,則比幽國的王還要有權利。百年來幽國的幾位王,甚至需要黑袍神座的點頭才能繼任。若是他不點頭,那麼就只能換人。”

    安爭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其實幽國的百姓對神會的尊敬,在對王權的尊敬之上。”

    莊菲菲笑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大概一百多年前,幽王譚正東感覺到他對幽國的統治已經岌岌可危。因為幽國疲敝,百姓們吃不飽肚子就只能鬧事。各地起義不斷,朝廷連年鎮壓。譚正東也是個極有想法的人,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他認為國人叛亂,是因為沒有敬畏。若是國人都有信仰,那麼就會老實許多。於是他下令國師紀長戚祕密建立了神會,然後在幽國大力發展。”

    “不過短短三五年的時間,神會的實力就龐大到幾乎無法控制了。等譚正東死去之後,新任的幽王年幼,而神會黑袍神座紀長戚勢大,幾乎所有的權利都落在紀長戚手裡。自此之後,神會便逐漸凌駕於王族之上。到現在一百多年過去,幽國的王族再想改變這局面也難如登天。”

    安爭問道:“那這次幽國怎麼忽然派了使團過來,畢竟大羲親王是四年多前來的了。”

    莊菲菲問:“咦?你怎麼知道是四年多前。”

    安爭笑道:“略有耳聞。”

    莊菲菲也沒在意,繼續說道:“幽國這次來,是因為咱們大燕的大將軍方知己帶著鐵流火打的太狠了些。說起來,還是因為你的那位故交,幻世書院的院長邱長晨。”

    “邱長晨本是鐵流火的副將,奉命去幻世長居請沐長煙回大燕繼位。而沐長煙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邪,條件之一就是邱長晨必須留下來照看幻世書院。邱長晨答應留下,結果不知道怎麼走漏了訊息,被幽國神會的人知道了。神會派了一位紅袍神官,再加上不少高手趕赴幻世長居,刺殺了邱長晨。”

    “大將軍方知己知道後,隱忍三年多的時間,精心訓練鐵流火。然後帶著鐵流火重騎南下,三戰,殺幽軍兩萬多人。還殺了三位神會的紅袍神官,自此之後幽國不敢再戰,嚴防緊守。渤海國那邊得知訊息之後,趁火打劫。渤海國十六萬大軍西進,幽國邊防吃緊,只好將西疆的兵力調往東疆。”

    安爭明白過來:“所以幽國根本就沒有辦法兩線開戰,只好與燕國求和。”

    莊菲菲點了點頭:“就是這樣......之所以兵部的事忽然按下去了,太后和燕王那邊都沒有下一步舉動,正是因為幽國的使團來了。對於大燕來說,四方會館的事不過是小事。而和幽國之間的談判,才是大事。”

    安爭道:“既然是幽國來求和,所以大燕少不得要一些好處。”

    莊菲菲笑道:“人窮偏要裝作底氣足,這就是幽國這些人現在的狀況。他們知道肯定會吃虧,又不想吃大虧,所以只好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這次幽國神會的人帶了不少寶物來,第一是為了炫耀,讓燕國知道幽國底蘊深厚。第二是為了讓燕王和太后看看,我們確實是帶著誠意來的。”

    安爭問:“那為什麼這些東西送到聚尚院來了?”

    莊菲菲笑的燦爛起來:“幽國在裝底氣足,我大燕何嘗不是?這些東西送入天極宮,燕王一擺手全都不要,送到聚尚院讓我大燕的子民鑑賞,誰願意買誰就買了去,反正我大燕的子民有的是錢。”

    安爭嘆道:“都挺疼的。”

    莊菲菲問:“什麼挺疼的?”

    安爭道:“兩個打腫臉充胖子的人,自己使勁扇,怎麼會不疼?”

    莊菲菲白了他一眼:“你這張嘴巴,真夠損的。不過這次讓你來,是燕王親自點的名。那些幽國的人把他們帶來的東西吹的天花亂墜,燕王有意打壓打壓他們的氣焰,讓你好好看看,給那些幽國神會的人一些教訓。”

    安爭問:“那我有沒有什麼好處?”

    莊菲菲道:“太后雖然不願意燕王掌權,但這畢竟是自己家裡人的事。對外,太后也不算軟弱。除了對她母國趙國諸多的順從之外,對幽國倒也歷來強橫。所以如果你這次把幽國神會的人氣焰打壓下去,對天啟宗在方固城立足也是好事,最起碼太后短時間內不會難為你,而你也為兵部撐起了面子。”

    安爭笑道:“頓時覺得我很牛逼起來。”

    莊菲菲道:“你本來就很......嗯嗯嗯。”

    安爭大笑,心說女人在男人面前果然還是要保持一部分矜持的,將牛逼兩個字用嗯嗯嗯來代替。不過若是換了古千葉就不會,那個丫頭太虎了。

    安爭走到欄杆處往下看了看,發現不少人圍著桌子上擺著的東西鑑賞。所謂寶物,不外乎兩種。一種是有用,一種是值錢,而這兩種東西總結起來還是值錢。所謂有用,當然值得是對修行者有用。而值錢的東西,一般指的是俗物,珍寶,但對修行毫無用處。

    安爭只看了一眼,臉色就微微變了變,幸好他背對著莊菲菲,莊菲菲看不到他臉色的變化。

    因為他在那桌子上發現了兩件東西,兩個好像玉質的大扇貝一樣的東西,安爭也有......聖魚的魚鱗,下面有兩片。

    安爭回頭對莊菲菲笑了笑:“我下去殺殺價。”

    莊菲菲道:“去吧,最好讓那些幽國的人的自尊就剩下一條底-褲那麼大。”

    安爭道:“連襪子那麼大都不剩才好。”

    莊菲菲笑著擺手,安爭和杜瘦瘦緩步從二樓走下去,而小七道則依然坐在那吃吃吃。

    下面那個大平臺上,擺著十幾張桌子,每一張桌子上放滿了東西。不得不說,這次幽國帶來的都不是凡品。

    每張桌子旁邊都站著兩個幽國的大漢,服飾和燕國人頗有差別。燕國人喜好穿長衫,而幽國人則沒有穿長衫的習慣。上衣不過臀部,褲子很肥大,褲腳用帶子綁好。這些大漢黑衣黑褲,身上卻不帶兵器。在燕國之內,他們自然也沒有攜帶兵器的權利。

    在平臺的最裡面擺著一把椅子,一個身穿紅袍的神官坐在那品茶,不時用輕蔑的眼神掃一掃圍觀的那些人。

    他放下茶杯,低低的吩咐了幾句,一個神會的藍袍神使隨即高聲說道:“神官說,只要有人能認出其中五件東西,就人選一件送出去。當然,要詳細說明此物的出處和品性。”

    圍觀的人群一陣驚呼,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這些東西多是海貨,燕國的人並不多見。所以真要是詳細說出來五件東西的來歷和品性,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安爭溜溜達達的到了近前,隨便看了看,從裡面選了一把九星雙手闊劍遞給杜瘦瘦:“答應了幫你選一件趁手的法器,這件還算不錯,先拿著用。”

    說完之後他轉身要走,兩個幽國的大漢連忙上前攔住。

    過來一個藍袍神使冷冷的說道:“就算這是在你們燕國,你們燕人也不能直接搶了東西就走吧?”

    安爭道:“你不是說了嗎,認出五件東西就任選一件帶走。”

    藍袍神使道:“那你也要先說明是哪五件。”

    安爭道:“好麻煩,那你隨便挑五件拿過來讓我認就是了。”

    啪的一聲,那紅袍神官一拍桌子:“莫非你是來故意搗亂的?只怕這也不是燕人的待客之道吧。”

    安爭眯著眼睛看著那紅袍神官:“你是捨不得給?”

    紅袍神官道:“你若認得,我當然捨得。但你不認就拿走,這便是搶。即便這是燕國,我也不能讓人羞辱了幽國的尊嚴。”

    安爭搬了把椅子坐下:“隨便選五件,如果我說不上來,這把闊劍我翻一倍的價錢給你。”

    紅袍神官皺眉,也不敢再小瞧安爭,可安爭太年輕,他又不相信安爭真的能說出來,所以故意選了幾件海貨:“你來說!”

    安爭指了指第一件:“幽國人也真是小氣,也瞧不起我們燕人。你這牌子上寫的是東海神補,其實不過是海蛇的老二罷了。”

    剛才有人拿著那東西聞過,頓時覺得有些噁心。

    安爭指了指第二件:“這個你說叫什麼東海神樹?你們幽國人凡事不加個神字就不會說話了嗎?這是用海草晒乾了後一層一層粘起來的,加起來也就值五兩銀子,還是手工錢而已。”

    那神官的臉上變色,已經有些尷尬了。

    安爭又指向第三件:“這件就比較厲害了......這是東海低階魔獸伏地龜的蛋,怎麼也值一千兩銀子,到也沒別的什麼用處,就是大。炒蛋的話一個蛋就夠一大盤的,傳聞有補腎的功效,不知道真假。”

    他看向那神官:“大蛋大蛋,我說的對嗎?低階魔獸的蛋為什麼這麼便宜呢?因為它下的多,一次產蛋就有數百枚,之所以不多見,是因為伏地龜大多聚集在東海福明島上,很少到內陸岸邊。”

    安爭問那神官:“你們就是帶著這些不值錢的東西來求和的?只怕稍顯失了誠意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6-8-31 18:07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海皇三叉戟

    低階妖獸伏地龜名字裡有個地字,其實和陸地基本上沒有什麼關係。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每年每年產卵的時候,它們都會鑽進沙子裡。在幽國東疆海岸再向東三百五十里,有一座福明島。島上沒有樹木,只有岩石和海沙,每年都會有大量的伏地龜登上福明島產卵。

    而伏地龜的數量之所以並不龐大,是因為這種溫和的低階妖獸基本上沒有什麼攻擊力,而天敵又多,產下的卵大部分都被其他妖獸或者什麼動物吃掉了,當然包括人。

    安爭的話說完之後,那個紅袍神官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他想說些什麼,卻也沒辦法反駁。

    安爭走到紅袍神官挑出來的第四件東西面前,然後點了點頭:“這倒是實打實的一件好東西,東海海底的玄鐵,看起來不過是黑了吧唧的一大塊普通的凡鐵,不過蘊含著極大的水汽,若是體質對水敏感的修行者,將其打造成法器的話,能提升不少的戰力。而若是用這種玄鐵來鑄造丹爐的話,價值更是難以估量,僅次於星紋隕鐵。”

    他問那紅袍神官:“這東西你叫價多少?”

    紅袍神官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這東西是無價之寶。”

    安爭搖頭:“不是,這東西比起星紋隕鐵來說差了不少,而且東海的海底有海礦,只是太深極少有人能進去,所以比星紋隕鐵還是容易得到些。星紋隕鐵是真的的無價之寶,東海玄鐵只能說價值連城。”

    紅袍神官眯著眼睛看了看安爭:“你年紀輕輕到也見識不俗,確實超乎了我的想象。不過既然你也說了,此物價值連城。若是你們燕國願意拿一座城來換的話,我也可以考慮。”

    眾人大怒,指責紛紛。

    安爭卻笑著點頭:“好啊,一城換一物,到也公道。”

    紅袍神官倒是微微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好一個大言不慚的少年郎,只怕你們燕王都不敢說這樣的話吧。你卻敢說出一城換一物,那你說說,你打算勸說燕王用哪座城來換這東海玄鐵?”

    安爭回答:“大都。”

    紅袍神官臉色一變:“大膽!”

    所有人都鬨笑起來,不少人朝著安爭挑起大拇指。

    大都,是幽國的國都。

    安爭指了指那個伏地龜的蛋:“這個才是大蛋,我說的是大都。”

    “我大燕雄師百萬,早晚滅你幽國,大都城也不過是將來我燕國的一個平平常常的屬地而已,所以你覺得拿大都換你的這東海玄鐵不行是因為什麼?是你的玄鐵不如大都,還是大都不如玄鐵?”

    安爭隨手把那伏地龜的蛋丟給一個聚尚院的夥計:“一會兒給我加個菜。”

    他從袖口裡翻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在桌子上:“蛋錢。”

    然後又抓了一把散碎銀子,撿了最小的一塊放在銀票上:“多給你一點,算運費。”

    他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道:“至於我朋友現在肩膀上扛著的那把闊劍,是紅毛鬼的東西。渤海國往東北再走千里,就是紅毛鬼的國家。那邊的人兵器喜歡造的比較大,不過做工一般都粗糙。這闊劍上有三叉戟的標誌,是皇族的象徵,若是以咱們這邊的法器等級來對比的話,這闊劍可以算作金品。”

    金品!

    所有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安爭隨隨便便就拿了一件金品的法器出來。金品的東西,已經是有價無市了。

    “不過這東西有些特別,因為這皇族的標誌是上一代的,三十年前紅毛鬼的國家發生了叛亂,皇族被滅。一位大將軍帶兵造反,最終登上皇位。而這三叉戟的標誌,就是那被滅掉的皇族標誌。所以按照收藏價值來說,應該再加一些才對。不過話說回來,反正也是你送的,那就謝了。”

    “你站住!”

    紅袍神官怒喝道:“我說送一件,又沒說送哪件!這件東西我們幽國絕對不能外傳的東西,是帶來展覽的,不能送。”

    安爭問:“你要臉嗎?”

    圍觀的人紛紛附和:“你們幽國人果然無恥,居然出爾反爾!”

    “早就知道幽國人不可交了,一群茹毛飲血的野蠻人。”

    “就你們這樣蠻荒之地出來的人,居然還好意思號稱什麼禮儀之邦,你自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真丟人!”

    “這不要臉的技巧,你們幽國人倒是修行的真好啊。”

    一群人在那指指點點,那紅袍神官的臉色難看的要命:“我......我說話當然算話,但這件東西確實只是展品,是我手下人的疏忽擺錯了位置,所以絕對不能給你......你可以換一件。”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擺在桌子上的這些東西之中居然有一件金品的法器。事實上,真正的好東西還沒有拿出來展示。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不值錢的,只是在燕國絕對見不到,所以他讓人擺出來,就是為了羞辱燕國人的無知。可是誰想到居然出了這麼大的疏忽,那把闊劍竟然是金品的東西。

    十幾張桌子上,真正的好東西也就三兩件,其中一件就是那兩個拳頭大小的東海玄鐵。還有一件是一頭金品巔峰妖獸的尾骨,可以打造一件金品的兵器。在最遠的那張桌子上,還有一顆不起眼的珠子,那氣勢是一顆放置了超過百年的金品丹藥。

    算上被安爭發現的這件闊劍,也就才四件真正的好東西。

    紅袍神官道:“你們還不快把展品收起來?!”

    他手下的藍袍神使連忙跑過去,將妖獸的尾骨,東海玄鐵,還有那金丹都收了回來。然後走到安爭面前伸出手:“把我們的展品還回來。”

    安爭道:“雖然你這麼不要臉,但我大燕是真真正正的禮儀之邦,是泱泱大國。在燕國,我們燕人就算再討厭你們幽人,也是以禮相待。你可以不要臉,但我們還要臉。不過話要說明白,闊劍可以還給你,但我要從剩下的東西里挑兩件。”

    紅袍神官現在已經十分忌憚安爭的眼力,但此時也實在不能再拒絕,不然臉面就真的丟光了。

    他本是代表幽國神會來耀武揚威的,此時已經被打了臉。為了一件金品法器也就認了,總不能再因為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再丟臉一次。

    “好!”

    紅袍神官道:“就讓你挑兩件。”

    安爭朝著杜瘦瘦喊:“把那把破劍給他們。”

    杜瘦瘦捨不得,抱在懷裡不給:“金品的東西啊,你就這麼還給他們?”

    安爭道:“他不要臉,你有什麼辦法?這是在咱家裡,咱給他臉。”

    杜瘦瘦還是捨不得,又抱了一會兒,然後一甩手丟在地上:“給你們。”

    藍袍神使一眼那寶貝給扔地上了,連忙衝過去撿起來,小心翼翼的雙手託著放回去。

    安爭走到桌子旁邊,指了指那兩片聖魚的魚鱗:“這個東西我要了。”

    紅袍神官連忙搖頭:“兩個不行,那是龍鱗,只能給你一個。”

    安爭撇嘴:“龍鱗?真要是龍鱗你會捨得放在這?只怕你們幽王早就已經供在皇宮裡了,當然也沒準是供在你們神會。這東西是東海大扇貝貝殼裡面那一層,你真以為是什麼寶物?”

    他一擺手,自己那件魚鱗隨即被他放在桌子上:“看到沒,我也有,若是龍鱗我豈不是富可敵國了?這東西唯一的價值就是帶著可以用以解暑,夏天佩戴,就會清涼許多。我門中有數百弟子,我這一塊不夠分解成每人一小塊的,所以才要你這兩塊破貝殼。”

    紅袍神官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給你就是了,好了,兩件換剛才那一件。”

    安爭把魚鱗都收起來後說道:“不不不,你錯了。這兩個貝殼算一件,一樣的東西,就算一件。”

    紅袍神官微怒:“明明是兩件!”

    安爭道:“少來這套,我說算一件就是算一件,這是你要付出的代價。你拿回去一件金品的寶物,現在居然還在跟我討價還價,是不是有失你神會紅袍神官的身份?!”

    那紅袍神官猶豫了一會兒,他想反正剩下的東西也沒值錢的,所以裝作很不情願的說道:“也好也好,我幽國地大物博,再送你一件就是了。”

    安爭隨隨便便挑了個休息斑斑的半截三叉戟丟給杜瘦瘦:“先委屈你拿著這個吧。”

    杜瘦瘦撇嘴,又丟在地上:“我不要,我還想要剛才那闊劍,不想要這破爛玩意。”

    紅袍神官:“燕人重信用,可不能反悔。”

    安爭把半截三叉戟撿起來,放在杜瘦瘦手裡:“拿著吧,回頭打磨打磨可以烤雞翅用。”

    杜瘦瘦塞給安爭:“你要你拿著。”

    紅袍神官一臉幸災樂禍的走回去,心說總算沒有吃虧。

    安爭走回聚尚院二樓,嘴角掛著笑。那個笨蛋根本不知道聖魚魚鱗的傳說,這東西真的有沒有價值不一定,但對於古千葉來說意義非凡。安爭記得武院老院長桑海經的遺物裡也有一塊,不過他還給桑柔了。以後有機會可以問問桑柔,能不能賣給他,若是桑柔不願意的話,也不能強求。

    杜瘦瘦一邊走一邊撇嘴:“好端端的一件金品法器,就這麼沒了。”

    安爭笑道:“屁,那破東西最多就是一件白品的法器,而且因為在海水裡泡的時間太久了,所以精氣全失。因為海氣重,所以顯得有氣息繚繞。”

    杜瘦瘦道:“你不是說那是什麼紅毛鬼皇族的東西嗎?上面還有三叉戟的標誌。”

    安爭擡了擡手:“那個三叉戟的標誌是我剛才拿指甲摳出來的。”

    杜瘦瘦一臉愕然。

    安爭走回包間坐下,把那破舊的三叉戟丟給胖子:“回去讓老霍給你收拾收拾,這才是正經的紅毛鬼皇族的東西,海皇三叉戟,而且是紅毛鬼的皇帝曾經持有的神器之一。現在縱然不算紫品,也是金品巔峰。”

    杜瘦瘦頓時笑了:“你這個騙人的小妖精。”

    安爭:“滾。”

    莊菲菲在一邊鼓掌:“漂亮,這一手玩的真漂亮。”

    安爭道:“這東西本來算是紫品的神器之一,不過當初紅毛鬼國內的那場叛亂之中,海皇用這件神器和造反的那位大將軍決戰,那位大將軍得到了一件更厲害的紫品神器,所以將海皇三叉戟擊傷了。品階下跌,現在算是金品。修補一下,也算是一件至寶了。”

    莊菲菲道:“你應該給我些介紹費。”

    安爭一撅嘴:“香吻一枚,你要嗎。”

    莊菲菲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

    安爭笑了笑:“幽國人的東西,不騙白不騙。不過幽國派來這麼一個白痴,也真是沒什麼人才了。”

    莊菲菲道:“等會吧,一會兒還會有真正的好東西出現。”

    安爭搖頭:“只怕再也沒有一件能和這海皇三叉戟相比了,難不成還有紫品的神器?幽國人再傻,也不可能把那般的至寶帶到燕國來。”

    他正說著,貓兒善爺忽然一擡頭,眼神明亮。
V123210 發表於 2016-8-31 18:07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中招

    因為上次陳羲殺了蘇飛雲的事,聚尚院其實和天啟宗已經密不可分了。從大的概念上來說,現在聚尚院和天啟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安爭和莊菲菲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在天啟宗裡莊菲菲以安爭姐姐的身份對去世的金山路一拜之後。

    所以安爭才會不加掩飾的給杜瘦瘦尋了一件金品的法器,也可以稱之為墮落的紫品神器。

    安爭所說的紅毛鬼的國家,其實叫做奧沙曼。奧沙曼帝國的皇帝自稱為海皇,聲稱自己的祖先就是掌控大海的神靈。而海皇三叉戟,就是奧沙曼帝國皇帝的標誌。不過隨著幾十年前奧沙曼帝國一位將軍造反,皇帝被殺,皇族沒滅,損壞的海皇三叉戟就銷聲匿跡了。

    杜瘦瘦立刻把海皇三叉戟抱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一臉的欣喜。

    安爭撇了撇嘴:“剛才還往地上扔呢。”

    杜瘦瘦道:“怎麼的呢,我就是這樣虛榮的漢子。”

    安爭道:“就喜歡你這麼真實。”

    杜瘦瘦:“我也愛死你了。”

    就在這時候,一直趴在座椅上像是又睡著了的貓兒善爺忽然睜開眼,眼睛裡那些密密麻麻的星點緩緩的旋轉起來。

    安爭就算和莊菲菲的關係再好,也不敢讓莊菲菲知道善爺的眼睛是九轉輪迴,不然因為善爺,只怕天啟宗就會遭受到滅頂之災。他相信莊菲菲不會那麼做,可訊息一旦洩露出去,整個燕國的修行者都會瘋狂起來。而善爺現在還沒完全覺醒,到時候極有可能死在那些貪心的修行者手裡。

    他假裝不經意的把善爺抱起來,然後走到欄杆處往下看。善爺的小腦袋從他懷裡鑽出來,望著下面似乎在尋找什麼。

    莊菲菲當然也不會想到,鼎鼎大名的九轉輪迴眼居然重生在一隻貓兒的身上。

    下面大廳裡的人一陣騷亂,緊跟著一隊禁軍從外面闖進來,分列兩邊,將大廳裡的人向兩側驅逐。

    錦繡宮的總管太監李昌祿,一臉謙卑的陪著一個身穿紫色衣衫的人從外面走進來。

    莊菲菲走到安爭旁邊,對李昌祿那一臉的奴才樣嗤之以鼻:“那才是一條真正的狗,不光是對太后搖尾巴,對任何大人物都會搖尾巴。而對任何不如他的人,都會呲牙。”

    “那個人是誰?”

    安爭問。

    莊菲菲看著那個身穿紫色官服的人說道:“幽國的一位郡王,叫譚鬆,幽王譚柘的弟弟。因為有大羲在,所以各國都不敢稱帝,只能稱王。所以譚鬆雖然是譚柘的親弟弟,最高的爵位也只能是郡王。不管怎麼說,對於大羲的忌憚讓各國都不得不在明面上謹小慎微。”

    安爭道:“不是說那位蘇太后對幽國也歷來強橫嗎,怎麼她的狗也對幽國的郡王點頭哈腰的。”

    莊菲菲道:“幽國的使團這次來,顯然是做過精心準備的。知道太后身邊最得寵的就是這個李昌祿,當然會送給他不少好處。一個人如果拿的好處太多了,就好像一條狗得到的肉骨頭太多了一樣,也就從呲牙變成了搖尾巴。”

    安爭嗯了一聲,低頭看了看貓兒。善爺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紫袍的郡王看,安爭猜著這個人身上一定帶著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然後安爭發現,他之前收起來的縛魔布也似乎蠢蠢欲動。

    安爭心說九轉輪迴眼和縛魔布也不知道曾經多少次合作過,於那些陰森恐怖的大墓之中並肩而戰。所以善爺和縛魔布之間,一定有什麼類似於心靈感應之類的關係存在。善爺緊緊的盯著那個郡王,縛魔布感受到了九轉輪迴眼的氣息,所以才會蠢蠢欲動。

    安爭連忙用血培珠手串將縛魔布收好,萬一縛魔布自己衝出去把那位郡王給裹起來,那樂子就大了。

    莊菲菲道:“我下去看看,畢竟面子上的事不能不做。你們就在這等著,一會兒我安排人把飯菜端上來,今兒你們就留在聚尚院別回去了。說不得有什麼好東西一會兒出來,我還指望著你撐場面。”

    安爭道:“去吧,自己小心,那個譚鬆看起來有古怪。”

    莊菲菲笑道:“他一個來求和的,就算是郡王還能怎麼樣,在燕國方固城裡,他就算再跋扈也要忍著。”

    安爭搖了搖頭,總覺得那個譚鬆看起來很詭異。

    李昌祿陪著譚鬆直接穿過一樓大廳進了後院,莊菲菲和大掌櫃張逸夫兩個人跟了過去。安爭推開窗往外看了看,大街上已經被徹底封鎖,外面一層是燕國的城防軍,裡面一層是禁軍,禁軍裡面那一小圈站著的黑衣人,應該是譚鬆自己帶來的保鏢。這個人應該很自信,獨自一個人走進聚尚院,身邊一個親信都沒帶。

    更詭異的是,這位郡王,連看都沒看大廳裡那位紅袍神官一眼。

    “胖爺。”

    安爭側頭對杜瘦瘦說道:“你在這盯著,我出去辦點事。”

    杜瘦瘦問:“你去幹嘛。”

    安爭看了看吃飽了之後躺在椅子上睡著了的小七道:“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幽國使團上,沒有人會注意到我。我得去想辦法接近天牢,最好能趁著這個鬆懈的機會見葉大娘一眼,讓她安心。”

    杜瘦瘦點了點頭:“那你小心些。”

    安爭把善爺遞給杜瘦瘦:“抱緊了,不管善爺看著什麼倆眼冒光,也不能讓善爺撲過去。”

    杜瘦瘦:“放心吧。”

    安爭從聚尚院的正門走出去,那些守在外面的幽國修行者看了他一眼,也沒有過問。禁軍稍加盤查之後,安爭就離開了這條大街。為了防止被人盯上,安爭先回了天啟宗。在天啟宗裡靜坐了半個小時調理,然後從後牆翻出去,往天極宮那邊靠近。

    所謂天牢,其實並不神祕。按照燕國的規矩,天牢裡關押的都是一些身份很特殊的犯人。天牢的守衛外面一層由刑部的人負責,裡面的則是宮裡的侍衛輪流當值。

    安爭一邊走腦子裡一變努力將這些日子的調查回想起來,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天極宮的太醫諸葛愁雲。

    之所以選定了這個人,是因為這個人接觸到了兩個祕密。這兩個祕密,都和安爭息息相關。第一個祕密,因為叶韻的特殊,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沐長煙都會讓諸葛愁雲進入天牢為叶韻診脈,確定叶韻沒有什麼傷病。而另外一件事.......對安爭自己來說很重要,安爭打聽到,這個諸葛愁雲在當初大羲親王陳重器來的時候,一直隨行。

    陳重器身邊自然不缺醫者,不過燕國當然也不能掉以輕心。最主要的是,這個諸葛愁雲可能很清楚自己當時被殺之後的事。

    因為諸葛愁雲,檢查了他的屍體。

    很奇怪的是,到現在為止,基本上和安爭那件事有牽連的人都死了,諸葛愁雲是個特例。前些天安爭和禮部主客清吏司的員外郎李延年喝酒的時候,李延年將自己想起來的一些事告訴了安爭。

    李延年當時負責接待陳重器,所以知道諸葛愁雲一直跟著陳重器的人。而陳重器失蹤之後一段時間,諸葛愁雲才回到天極宮,李延年推測,諸葛愁雲可能是唯一一個親眼看到了陳重器離開的人。

    陳重器來燕國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調停十六國的戰事,而是為了殺安爭。所以陳重器就算離開,也要確定安爭死了之後才會走。安爭了解陳重器的為人,謹慎,小心,而且多疑。他一定不會在確定安爭死了之前出現在安爭面前,也不會讓安爭認識的任何人出現,所以諸葛愁雲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不管諸葛愁雲和陳重器是什麼關係,這個人還活著,足以說明他的分量。

    安爭這幾天考慮了幾個接近諸葛愁雲的方案,但都不保險,因為有一件事安爭必須確定......諸葛愁雲之所以能活著,是因為他的醫術,還是因為他的修為?若是因為諸葛愁雲強大到別人不敢殺他......那以安爭現在的實力找上去,也是自尋死路。

    安爭估摸著聚尚院那邊並不著急,索性打算先盯盯這個諸葛愁雲,先探路,有機會就上,沒機會就撤。聚尚院那邊,莊菲菲要安排那位郡王鑑賞聚尚院的好東西,估摸著好戲要到下午吃飯前才會開始,安爭的時間還算寬裕。

    諸葛愁雲一般就住在天極宮裡,很少出來走動。他的家也在距離天極宮不遠的地方,恰好就在天牢和天極宮之間。安爭想著,當初沐長煙給諸葛愁雲賜了這樣一座宅子,就是為了葉大娘考慮。

    天牢裡戒備森嚴高手如雲,安爭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機會靠近。所以他打算先去諸葛愁雲的家看看,如果諸葛愁雲不在的話,可以進去探查一下。

    安爭先是找了諸葛愁雲家對面的一個茶樓,上了三層,這裡可以俯瞰那個小院。諸葛愁雲的院子裡看起來種了不少草藥,小院子裡一埂一埂的很整齊。就算是坐在這個茶樓的三樓,依然能依稀聞到一些藥香。

    諸葛愁雲搬到這不到四年,所以那些草藥估摸著也都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但凡入品的草藥,都需要很長時間的生長才行。

    安爭在茶樓三樓坐了足足半個時辰,那院子裡一個人出入都沒有,安爭想著院子裡十之七八是沒人,所以結算了茶錢,裝作閒逛走到了小院子的後面。方固城的建築都很有規矩,每一排房子後面都有小巷子。安爭在巷子裡溜達了一小會兒,不見有人,隨即從後面翻了進去。

    這小院子分成前後兩進,安爭從茶樓上只能看到前面的院子,看不到後院。所以進來之後安爭格外的小心,唯恐被人察覺。

    不過安爭發現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後院一個人都沒有。除了草藥,還是草藥。

    不過和前院比起來,這個不大的後院裡種植的草藥似乎有些奇怪。不是筆直的一埂一埂的種,而是故意排列出來一些很奇怪的圖案。

    安爭對草藥並不在意,也不敢耽擱時間,所以加快腳步往屋子那邊走。

    才走了五步,安爭心裡就叫了一聲......壞了。

    這些看起來平常無奇的草藥,有問題!

    安爭在倒下去的那一刻終於明白過來,諸葛愁雲種這些草藥並不是為了治病救人,而是為了抓賊......奇怪的香氣,奇怪的圖案,奇怪的草藥,安爭的視線模糊起來,不管怎麼調運修為之力都已經完了。

    在他倒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一道人影朝著自己跑過來。

    然後他就閉上了眼睛,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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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