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25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0:08
第一百一十章 人我帶走了

    這件事可能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以為說的人是瘋子。因為只有瘋子,才能編造出如此離奇的故事。

    可這不是故事,是那麼多人眼睜睜見證著發生的真實的事。

    安爭拎著鷹揚將軍王開泰的鐵梨弓,翻牆出去上了君心樓,在三樓後窗射出五箭,沒有人可以改變五箭都中紅心的結果,雖然第一支箭稍稍偏了些不在紅心正中,但畢竟也在紅心上。這件事,可能會寫進燕國武院的歷史,甚至是軍方的歷史。

    常歡有些艱難的嚥了口吐沫,然後轉頭看向王開泰等人。而這個時候,包括武院新任院長言蓄等人全都走了過來。

    桑海經死了之後,言蓄被直接任命為新的武院院長,據說是當時桑海經剛死太后蘇晴暖就下了令,以至於燕王沐長煙和兵部這邊一點反應都沒有。所以桑海經的死,對於武院來說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正是因為太后的迫不及待認命她信任的言蓄為新的院長,所以關於桑海經的死是被太后害死的傳聞正在逐漸散播出去。

    言蓄就算再不喜歡安爭,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哼!”

    言蓄冷哼一聲:“生性炫耀,難成大器。”

    他留下八個字的評語,然後轉身走了。

    王開泰朝安爭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理會言蓄,然後挑了挑大拇指:“厲害!”

    整個武院,七百多人蔘考,被安爭五支箭蓋過了全部的風頭。

    即便是言蓄的親傳弟子常歡,也不得不在安爭的考核表上寫了優,而其他考官的直接將安爭列為第一。

    “下面是騎射,不要圍著了,都去準備,去選馬!”

    常歡喊了一聲,轉身走到高臺上坐下來,臉色陰沉。

    除了安爭之外 其他九個考生全都去了後面的馬廄挑馬,挑馬也是考核的一種,在戰馬之中混合了騾子和駑馬,而且戰馬的優劣也不相同。

    常歡看到安爭沒動,心說這個人怎麼如此的特立獨行。

    “你為什麼不去?”

    常歡語氣不善的問了一句。

    安爭回答:“我記得有幾句詩這樣讚美我們的戰馬,玉鞍金絡過丹墀,骨相崢嶸毛亦奇。馬對於大燕的軍人來說有著什麼樣的感情我很清楚,所以對於馬我始終有一種很特別的愛護。非必要的時候,我是不願意騎馬的。馬,生來不是為了被人騎是,馬還是一種自由的象徵。戰爭時期,騎兵可以帶來勝利這毫無疑問。然而現在只是測試,我覺得沒必要讓馬承載重量。”

    常歡微微皺眉:“你到底什麼意思。”

    安爭認真的回答:“我......不會騎馬。”

    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鷹揚將軍王開泰的嘴巴慢慢張大,然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可是在邊軍呆過的,你怎麼可能不會騎馬。”

    安爭解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比較抵觸的東西,比如老鼠,比如蛇,比如......馬。”

    王開泰笑的前仰後合:“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怕馬的。”

    安爭一本正經的解釋:“我不是怕,是......抵觸,心疼,和尊重。”

    常歡冷冷道:“說多了也沒有什麼意義,你不會騎馬,所以騎射這一項考核也就算了,你理應得到一個差。”

    安爭沒有異議,沒有說什麼。

    常歡好不容易逮住了安爭一個弱項,在考核本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差字,然後忍不住譏諷道:“將來你可能會成為大燕的軍人,不會騎馬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安爭道:“意味著別人多一匹馬騎。”

    常歡張了張嘴,後面的話被憋了回去。王開泰坐在旁邊,噗的一口把剛喝進去的水噴了出來。

    他朝著安爭悄悄挑了挑大拇指:“有道理。”

    常歡剛要斥責,安爭繼續說道:“如果我的速度比馬還要快,比馬更為靈活,那麼我就不需要戰馬。而在戰場上,將戰馬讓給實力不如我的士兵騎乘,這就是發揮了戰馬存在的最大價值。主考大人,大燕雖然不缺戰馬,但也不算充盈,所以騎兵的人數總是維持在五萬左右。如果將戰馬交給不需要它的人,難道不是一種浪費嗎?”

    常歡一肚子的話都被憋住,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一擺手:“退下!”

    安爭抱拳:“是。”

    他離開了考場往回走,學著古千葉的樣子,手背在後面吊兒郎當的模樣確實很囂張。

    遠處那些考生們選好了自己的馬,然後開始飛馳疾射,一個個意氣風發。他們得知安爭不會騎馬之後,一種我終於有一樣比安爭強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所以每個人都表現的格外賣力。

    安爭有些無所事事,蹲在一邊看著那些考生比試。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落寞的從遠處走過,手裡抱著一個箱子似的東西。

    安爭臉色變了變,起身追過去。

    那是桑柔,還穿著一身素白的桑柔。

    看到安爭過來,桑柔有意加快腳步想拋開,可是卻被安爭攔住。

    “發生了什麼事?”

    安爭問。

    桑柔強笑著搖了搖頭:“沒事。”

    安爭低頭看了看,發現她懷裡抱著的箱子之中,放著一個硯臺,一根毛筆,一把摺扇,一個木製的茶葉罐。除此之外,還有一本筆記似的東西。

    “這是怎麼了?”

    安爭又問了一遍。

    桑柔眼睛裡的淚水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落下來,順著她的臉頰靜靜的滑下去。她本是一個性格外向開朗的女孩子,此時卻如此的悽婉柔弱:“他們......他們讓我立刻把爺爺的東西都清理出去,因為那個房間已經不屬於他了,而是屬於新的院長言蓄。我去的時候,爺爺的遺物已經都被丟在院子裡,我找到這些,其他的都被拉走了。”

    安爭深吸一口氣,然後問:“拉到什麼地方去了?”

    桑柔搖頭:“不知道,裝了車,也不知道要運去什麼地方。”

    安爭嗯了一聲,拉著桑柔的手:“跟我走。”

    桑柔有些不知所措的被安爭拉著走,安爭一路走一路打聽,知道馬車出了武院的後門,就帶著桑柔一路追了過去。

    到了武院後面的一條小巷子裡,看到幾個武院的雜役正在馬車上翻騰,幾個人還在那嘀嘀咕咕。

    “這個老東西居然這麼窮,媽的連一件像樣的好東西都沒有。”

    “可不是,還有什麼臉做武院的院長,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這都是什麼破東西,一會兒直接拉到城外丟了算了。早知道什麼值錢的都沒有,何必攔著那個小丫頭。”

    “就是,真他媽的浪費時間。”

    他們幾個在馬車上把東西翻的亂七八糟,衣物被丟的到處都是,很多書籍也被仍在一邊。

    一個雜役翻騰出來一個木頭盒子,開啟看了看,發現裡面好像是什麼名貴的東西,大概手掌大小的一片,雖然落了一層灰塵,但依然有淡淡的光華散發出來。他不敢讓其他人看到,故意把盒子丟掉,然後準備一會兒趁人不注意自己收起來。才剛要把盒子扔出去,那盒子忽然被人一把搶走。

    這雜役剛要罵,一轉身就看到安爭那雙冷酷的眼睛。

    “啊......”

    這雜役嚇了一跳,然後往後退了退:“你......你來幹什麼。”

    安爭將那木盒子遞給桑柔,往前走了一步:“這些東西,是不是言蓄讓你們送到桑院長家裡的?”

    雜役對安爭有些懼怕,畢竟安爭在傳聞裡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連武院的官員他都敢打,對他們幾個當然也不會有什麼顧忌。

    “是不是的,和你有關嗎?”

    他反問了一句,然後對同伴說道:“走吧走吧,離開這。”

    一個雜役催動馬車就要往前走,安爭一個跨步過去拉住繮繩,單臂一發力往下一壓,那拉車的馬直接被拽的翻過來躺在地上,馬車一下子停在那。

    單手放倒了一匹馬,安爭眼神裡的怒意更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言蓄就算再過分,也不會糟蹋一個死者的遺物。他肯定是讓你們把這些東西送到桑院長府裡,而你們覺得桑院長已經死了,他的兒子不過是個書生,百無一用,身上也沒有功名,不過是私塾先生所以你們沒有什麼顧忌。你們就把這些東西私自拉出來,打算找到值錢的自己留下,其他的都扔了對不對?”

    一個雜役臉色變幻:“你......管的著嗎,這些事和你無關。”

    安爭道:“沒錯,和我無關,但我愛管閒事。”

    他一伸手,把馬車上那個雜役拽下來,那雜役的身子砰地一聲摔在地上,安爭連踩四腳,這雜役的四肢骨骼全都被踩斷了。

    “糟蹋死者的東西,做人沒有底線,你們已經不算是個人了。”

    安爭廢了一個雜役,不等其他人有什麼反應,直接過去一個一個的揪住,然後一頓暴打。他把這些人用繩子困在大樹上,從樹上折下來一根樹枝掄圓了抽。抽斷一根,就換一個新的繼續抽。幾個人一開始被打的還能罵,後來是求饒,再後來是哭爹喊娘,再再後來只剩下呻吟了。

    安爭把幾個人打的體無完膚,四周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裡距離武院還不遠,所以很快就有武院的人也趕了過來。

    常歡在言蓄成為院長之後,就被提拔為副院長,武院裡的一般事務都交給他處理。聽說安爭在武院後面打人,他強忍著怒火帶著一隊督察校尉趕到。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王開泰和許亂等人。

    “你在幹什麼!”

    常歡走到安爭前面攔住,大聲喊了一句。

    安爭放下手裡的樹枝,緩了一口氣:“沒什麼,替武院挽回一些臉面而已。”

    “你什麼意思?”

    “副院長大人可以問問這幾個雜役,不知道副院長大人認識不認識他們。”

    常歡看了看,那幾個人雖然被打的面目全非,但能認出來都是言蓄手下的雜役僕人。他又看了看馬車和四周凌亂的東西,再看看桑柔,其實已經明白了,一時間他的臉也一片鐵青。

    “把這幾個丟人的東西都給我帶回去!”

    常歡喊了一聲,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了言蓄的臉:“院長大人會讓你們知道武院的規矩!”

    幾個督察校尉如狼似虎的撲上來,扭住那幾個人帶回了武院。四周的百姓已經議論紛紛,不多時連方固府的衙役都趕來了。見是軍方的事,那幾個衙役也沒有靠前,詢問了幾句然後就走了。

    常歡看著安爭冷冷的說道:“他們壞了武院的規矩,壞了武院的名聲,自有武院處置,你還不是武院的學生,就算是,你也沒資格教訓他們。”

    安爭聳了聳肩膀:“我沒教訓他們啊,我只是......向他們挑戰,然後一個人打敗了他們幾個罷了。”

    常歡:“你一個修行者,挑戰幾個廢物?”

    安爭回答:“怎麼了,我就是喜歡挑戰不如我的人,有問題嗎?”

    常歡一轉身:“把他也給我押回去!”

    王開泰上前一步:“副院長,這事處理有些不對路了吧,安爭還不是武院的人,但安爭身上有邊軍的職務,這事歸兵部管。”

    他一擺手:“人我帶走了,有什麼事請言院長來兵部談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0:10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也算是老對手

    兵部

    王開泰遞給安爭一杯熱茶,然後善意的笑了笑:“別想太多,不過是打了幾個狗雜種而已。桑院長在的時候,那些傢伙哪個不是夾著尾巴的狗。人沒了,才敢跑出來辦些噁心事。你我在性格上有很多相似之處,當時若是我看到了,也一樣是要打的。”

    安爭道:“沒擔心,大不了不進武院就是了。”

    王開泰坐在安爭對面,手指在杯子口繞著:“那豈不是對你看不起的人認了慫?要我說,越是誰瞧著咱們不順眼,就越是要在他眼前不停的晃,晃的他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你打人這事,我替你擋著就是了,我雖然調入兵部的時間不長,但好歹也算能說上幾句話。小兄弟......知道我為什麼看著你這麼親切嗎?因為咱們都是邊軍出來的,只有邊軍自己人才能體會邊軍兄弟們之間的那種生死與共的感情。”

    他沉默了片刻後話鋒一轉:“不過......你打的那幾只狗是新任院長言蓄的人,這個人心眼小,只怕以後你也會受些委屈。我不能時時刻刻都在武院盯著,所以若是遇到什麼事,記住不要衝動,第一時間想辦法聯絡我。如果聯絡不到我的話,就讓人去找方道直將軍,實在不行就直接去找尚書大人。”

    安爭點了點頭:“也不過是來來回回那麼幾種手段而已,我還應付的來。”

    王開泰笑起來:“這才對,有咱們邊軍兄弟的氣概。管他孃的是誰攔在前面,踩過去就是了。你放心,以尚書大人對你的肯定,你不管在武院出不出成績,到時候熬足了三年,必然會被調入兵部任職的。不過我想著,最好的出路還是回軍隊裡,去邊軍。好男兒大丈夫,功名但在馬上取,那才真的快意。”

    他喝了一口茶:“說實話,調入京城之後這段日子可把我憋屈壞了,連個騎馬撒歡的地方都沒有。你說要是騎著戰馬在大街上橫衝直撞,那丟咱們兵部的人。可是在邊軍的時候,信馬由繮的日子過的習慣了,現在突然凡事都要顧及著各種各樣的規矩,真累。”

    安爭道:“老尚書大人把將軍調入京城,也是出於對未來的考慮,總不能兵部之中一個真正懂帶兵的人都沒有。”

    王開泰道:“這話你算說錯了,兵部裡面真不缺會帶兵的人。我和你一樣出身寒門,但我從來不仇視那些出身名門的傢伙。那些傢伙,表面上看起來紈絝不羈,仗著有家族勢力撐腰沒少胡作非為。但實際上,到了他們該入仕的時候,絕大部分人都會收心做事。而且他們起點可比咱們高多了,他們從小就接受各種培養......你以為那些名門出身的傢伙就真的自由?”

    “他們的童年可沒咱們幸福,咱們小時候光著屁股-蛋-子滿大街跑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學習了。他們的長輩,會逼著他們不斷的吸取知識。若是他們不肯學,也要硬生生的往他們腦子裡塞,能記住多少是多少。而這些東西,往往都是咱們這樣的人可能很久很久都接觸不到的,所以他們這些人真要是做事,能力都有。”

    安爭道:“曾經有人打過比方,說他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

    王開泰:“這麼說也沒錯,他們確實一出生就比咱們站的高了。但正因為如此,他們的動力稍顯不足,咱們爬起來比他們肯賣命。”

    他往後舒展了一下身子,眉頭微微皺了皺,看到安爭的眼神後笑著解釋:“沒什麼,戰場上落下的老毛病了。後腰上當初被人捅了一刀,雖然沒死,不過時不時的都會疼那麼一下。尤其是到了陰天下雨的時候,那滋味真是讓人慾仙欲死啊,哈哈哈哈......不過話說回來,寒門出身,靠拼命爬到我這個高度的也不多。”

    安爭嘆了口氣:“只怕萬中無一。”

    王開泰道:“所以,我特別在意你們這群小傢伙,能幫襯就幫襯一把。言蓄的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他好歹也是武院的院長,真要是事事都針對你,也丟了他自己的人對不?”

    安爭嗯了一聲,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面有人快步走過來。

    “將軍,武院派人來,說是請安爭回去考核。”

    外面的人說完了之後就站在那等著,這人叫大刀李,是王開泰的親兵隊正。

    “就知道他們不敢胡作非為。”

    王開泰起身:“他們既然想把事情平息下去,那咱們就給個臺階。言蓄派人來讓你回去繼續考核,咱們這邊把他手下的人欺辱桑院長後人的事壓一壓,雙方都退一步,也好。”

    安爭忽然明白了......雖然王開泰調入京城還沒多久,但是身上那股子凌厲和鋒芒卻已經被磨去了不少。安爭知道,王開泰一定很努力很努力的在適應京城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話說......寒門出身的孩子,能爬到他這個高度的,真的不多。

    在京城這種環境下,王開泰還能在最大限度上保護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了。

    安爭起身抱拳:“多謝將軍,我這就回去了。”

    安爭出門的時候,王開泰拉了他一把:“記住,凡事不要太沖動,你身後還有我在。”

    安爭嗯了一聲,再次道謝,然後大步走出兵部大院。

    安爭走出兵部的時候看到杜瘦瘦和曲流兮還有古千葉都在外面站著。

    三個人看到安爭出來,同時鬆了一口氣。安爭看到杜瘦瘦的袖口已經挽了起來,手裡拎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兒尋來的鋼刀。曲流兮看起來還好,但安爭知道她也已經到了耐心的極限。而古千葉,手裡已經攥住了脖子上掛著的墜子......那根令人生畏的指骨。

    “你們三個不考試,跑來這幹嗎。”

    安爭笑著走過去。

    杜瘦瘦:“還不是怕兵部的人對你不利,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們就打進去了。”

    安爭隨手把杜瘦瘦的鋼刀接過來,然後遞給兵部外面的守衛:“抱歉了,我兄弟沒得罪吧。”

    那守衛將鋼刀接過來笑了笑:“都是當兵的,兄弟義氣這種事咱們從來都看得極重,哪裡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

    安爭抱拳道謝,然後和杜瘦瘦勾肩搭背的往回走:“你真打算拿把刀救我去啊。”

    杜瘦瘦:“不然呢,難道我還能裝孫子?”

    安爭搖頭:“我的意思是,真該給你找件好東西做兵器了,一把破刀配不上你。”

    杜瘦瘦愣了一下,然後瞪了安爭一眼:“你現在才想起來給我找件好東西?”

    安爭:“這不是一直沒遇到匹配你這般威武雄壯之人的兵器嗎。”

    杜瘦瘦點了點頭:“此言有理。”

    古千葉將那墜子放回衣服裡,學著安爭摟住杜瘦瘦肩膀的樣子一把將曲流兮摟住,晃盪著往前走。曲流兮早已經習慣了她這樣大大咧咧的性子,從隨身的空間器物裡取了一顆丹藥悄悄塞進古千葉手裡。

    古千葉:“幹嗎?”

    她把那顆紅色的丹藥拿起來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後聞聞:“沒事給我藥幹嗎?”

    曲流兮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剛才拉你的手感覺到你氣血有些虛,是不是來那個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這一下古千葉的臉就紅的好像蘋果一樣,迅速的把那顆丹藥塞進袖口裡:“咳咳......本大爺......本大爺怎麼會來那種東西,本大爺是個漢子啊。”

    曲流兮道:“我怕回去就給忘了,你記得吃。分三次,用熱水沖服。”

    古千葉擡頭看天:“噢......”

    安爭他們回到武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暗。大部分的考生已經離開了武院,所以這麼大一片院子顯得有些冷清。武院的副院長常歡帶著一隊督察校尉站在門口,看到安爭他們回來,冷冷淡淡的說道:“院長大人念在你們年少,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壞了前程,所以特意吩咐單獨給你們加一場考核。其他的學生已經完成,只剩下你們幾個了。”

    安爭問:“副院長大人認為,那是小事?”

    常歡眉頭一皺,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有個督察校尉悄悄對安爭挑了挑大拇指,然後裝作面無表情的跟在常歡背後進了門。這些督察校尉大部分都是桑院長在的時候照顧過的人,安爭教訓了言蓄手下那幾個下人,他們也覺得出氣。

    剩下的事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波瀾,言蓄在這件事上絕對不會在明面上做文章。他的人做了那麼那麼齷齪噁心的事,他當然不會拿到明面上來張揚。所以安爭和杜瘦瘦他們四個人考核很順利,只是象徵性的比劃了幾下,就都被告知合格。

    安爭他們考完之後月亮都已經升了起來,兵部主事許亂在院子裡等著安爭。

    “你們放心,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不會再有人找你們的麻煩。不過......似乎有點別的麻煩事。”

    許亂把安爭拉到一邊說道:“言蓄和桑院長一直不太和睦,所以他對於桑院長看重的人也都有些抵觸這在所難免。不過這都不必在意,言蓄還沒那麼多的閒心專門難為你。但是他手下那些人,被你打了幾個,他們只怕不會就這麼算了。當然這也不算什麼麻煩,他們總不能真的把你怎麼樣......現在有個人也要進武院了。”

    安爭問:“誰?”

    許亂壓低聲音道:“丁盛夏。”

    安爭微微皺眉:“居然這麼快就好了?”

    許亂道:“好像是他爹求到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把他的傷都治好了。而且好像這次有備而來,就是針對你進來的。他是大鼎學院的人,不惜離開大鼎學院也要進入武院,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安爭笑了笑:“那也沒什麼,有什麼招都接著就是了。”

    許亂拍了拍安爭的肩膀:“別太沖動,你什麼都好,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這種事,他挑釁你就忍了,讓他找不到發洩的那個口子,他也鬧不出來什麼事。”

    安爭抱拳:“多謝大人的提醒,我會的。”

    許亂看了看安爭的眼神,忍不住長嘆一聲:“你會的?你要是會忍才怪......”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10:10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的心比你狠

    丁盛夏站在鏡子前,看著臉上那長長的一道疤痕,眉頭皺的很深。

    “能治好我體內的傷,治不好我體表的傷?”

    啪的一聲,他的手拍在桌子上:“難道這不是糊弄我?父親花了那麼大的價錢請他來,我臉上的疤就不能去掉?”

    下人丁四垂首道:“少爺,那位道長不是說了嗎,臉上的疤痕還要過一陣子才能去掉呢,只要您一直用藥,不超過一個月這疤痕就會淡下去。”

    “淡下去?”

    丁盛夏猛的轉身:“只是淡下去,而不是消失不見?”

    丁四連忙回答:“老爺說了,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您臉上留下這個疤的,只要是能找到的人找到的辦法,老爺都會不遺餘力的去找。少爺您也知道,家裡三位少爺,老爺對您還是偏愛些的。”

    丁盛夏哼了一聲:“偏愛我?丁婉秋呢?!”

    丁四可不敢答話了,他知道二少爺丁盛夏對三少爺丁婉秋嫉妒到了極點,還不是因為人家天賦更好。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三少爺才一直不在家裡,而是搬去了太上道場住。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太上道場裡最強大的學生是風秀養,屈居其次的就是丁婉秋。

    三少爺比二少爺小兩歲,可是不管二少爺怎麼追,就是追不上自己這個弟弟。

    當初本來三少爺也是要進大鼎學院的,就因為二少爺擔心自己被壓的太狠了,在家裡哭鬧不止。三少爺長嘆一聲,自己一個人打了包裹,只帶了一個貼身的小侍從就去了太上道場。據說在太上道場測試的時候,丁婉秋被譽為百年來第二天才.....第一當然是那個佔去了所有美譽的風秀養。

    三少爺這算是主動避開了,可二少爺對他的嫉妒沒有一刻停止過。

    “把那顆暴元丹給我。”

    丁盛夏伸了伸手。

    丁四嚇了一跳:“少爺,可使不得。那位道長不是說了嗎,這暴元丹要等到您徹底恢復之後才能用,可以將您的修為提升到一個更高的境界。但是這東西如果用不好,也會傷身。老爺千叮嚀萬囑咐,讓我規勸少爺不要心急。”

    丁盛夏皺眉:“我爹不過是心疼銀子罷了,再說我的事輪得到你管?”

    丁四不敢再說什麼,他一直跟著丁盛夏,沒有誰比他更瞭解丁盛夏的性子。一旦自己違背了丁盛夏的意思,只怕沒有什麼好下場。

    丁四隻好轉身將那位太上道場的道長留下的丹藥取來,這是一顆藥性達到了金品的丹藥,可以說丁誤為了自己這個二兒子真是下足了血本。這樣一顆金品的丹藥,放在拍賣行輕而易舉能賣出一個天價來。雖然因為丁婉秋的關係,太上道場和丁家的關係一直不錯,但只怕也少要不了銀子。

    丁盛夏將那顆渾圓碧玉一樣的暴元丹從盒子裡取出來,猶豫了一下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已經等不及了,那個混蛋居然敢如此的羞辱我,我必須讓他知道什麼叫後悔。”

    他將暴元丹一下子塞進嘴裡,然後坐到床上盤膝調息。

    丁四不敢打擾他,連忙跑出去找丁誤。

    此時丁誤剛剛躲開夫人的逼問,一個人在書房裡生悶氣。丁四跑進來將丁盛夏吃了暴元丹的訊息告訴他,可把丁誤嚇了一跳:“你這個蠢貨!為什麼不攔著二少爺!”

    丁四撲通一聲跪下:“老爺,我怎麼可能攔得住啊......我要是敢阻攔,少爺就敢打死我。我不怕死,可是死了毫無意義......”

    丁誤當然瞭解自己的兒子,他一擺手:“你趕緊去太上道場求見楊道長,請他速來府裡。”

    丁四不敢耽擱,連忙起身跑出去。

    丁誤在屋子裡轉了幾圈,臉色難看的好像吃了屎一樣:“就知道他這個性子,當初就不該寵著他把暴元丹給他自己保管。那可是太上道場獎勵給婉秋的金品丹藥啊,婉秋知道了他二哥受傷特意拿出來的。又怕傷了他二哥的自尊心,特意求了楊道長送來,說是我買來的......”

    他長嘆一聲:“早晚要毀在自己手裡。”

    說完這句話,他快步走出書坊。趕到了丁盛夏的房間外面,他猶豫了一會兒又不敢打擾。他知道吃了暴元丹是什麼後果,如果此時貿然打擾了丁盛夏,說不定會出現難以彌補的意外。

    與此同時,安爭他們已經回到了天啟宗。

    到了院子裡的時候,看到了孤零零一個人站在大樹下面有些不知所措的朗敬。

    安爭走過去問:“怎麼了,這裡的人對你不友善?”

    穿著一身嶄新衣服的朗敬搖了搖頭:“沒有沒有,這裡的人對我都很好,沒有一個人對我不尊敬。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怕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

    安爭笑著說道:“你就是獨處的時間太久了,還不習慣和這麼多人生活在一起。一群糙老爺們之間是沒有什麼用一頓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當天夜裡,兩壺老酒下肚之後,朗敬就和一群粗糙的大漢們勾肩搭背了。

    三壺酒之後,朗敬蹲在演武場的高臺上朝著月亮嗷嗷叫......

    也差不多喝醉了的杜瘦瘦一臉懵樣的問安爭:“這可怎麼辦?”

    安爭一揮手:“拽下來,再喝一壺!”

    朗敬這一覺睡了足足七個時辰,再醒過來的時候還是頭痛欲裂。他一出門就看到那些陽光下揮灑著汗水的大漢們對他善意的笑著,他忽然有一種這裡就是家的溫暖感。他還沒適應外面的光線,就被幾個大漢拉到了演武場上。他讓自己學著那些大漢的樣子,光著膀子和他們摔跤,摔的一臉土。

    安爭和杜瘦瘦,曲流兮,古千葉四個人坐在屋子裡,圍成一圈。

    曲流兮看了安爭一眼:“現在怎麼辦?那個丁盛夏就是針對你才進的武院,想必他家裡也是動用了很多關係才脫離了大鼎學院。誰都知道從大鼎學院出來前途就是一片光明,他寧可捨棄了這種前程也要來找你,怕是不死不休。”

    杜瘦瘦一擺手:“反正也沒別的辦法,他想幹嘛咱們都接著就是了。”

    安爭道:“丁盛夏不足為慮,就算是他修為提升了也一樣。相對來說,更不好應付的是言蓄。”

    杜瘦瘦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進武院,那個破地方。”

    古千葉白了杜瘦瘦一眼:“豬,你難道以為別的地方會比武院更好?有基本上還算乾乾淨淨的兵部撐著,武院也勉強是個公平的地方。以我對你們民族的瞭解,別的地方只怕更是烏煙瘴氣。”

    杜瘦瘦:“小葉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別把打擊面開的那麼大好不好。”

    古千葉搖頭:“我也沒說錯,你要是覺得我說錯了可以和我辯論啊,辯論不過可以和我打啊。”

    杜瘦瘦:“你想揍我就直說,別費盡心機了!我才不上當。”

    古千葉託著下巴:“好無聊......”

    安爭笑了笑:“不管怎麼說,現在已經在京城落腳了。進武院和接近兵部,其實目的還是為了救出小七道的娘。他娘現在還在天牢裡關著,小七道懂事不說,可我們都知道他心急如焚。這件事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事都可以不計較。”

    正說著這些,外面有人來找,老霍帶著聚尚院的一個夥計進來了。

    “安爺,我們大先生說希望能和你儘快見一面。”

    那小夥計顯然有些焦慮,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子驚懼,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安爭知道事情比較嚴重,所以立刻起身:“我這就去。”

    小夥計帶著安爭離開了天啟宗,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聚尚院裡。安爭到了聚尚院外面的時候發現這裡真是熱鬧,馬車在門外排了長長的一大串,也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都到了。

    “怎麼回事?”

    安爭問。

    小夥計道:“一個月一次的開盤會,都是來淘好東西的。大先生就是藉著今天這日子才去請的您,對外可以說是請您來鑑寶的。”

    安爭點頭,跟著小夥計進了聚尚院。小夥計直接把安爭帶到了三樓,在屋子裡,大先生莊菲菲和聚尚院總部的大掌櫃張逸夫老爺子兩個人都在。

    “出了什麼事?”

    安爭進門之後問了一句。

    莊菲菲示意那小夥計出去守著,然後給安爭倒了一杯茶:“出了些緊急的狀況,所以才不得已把你請來......上次在聚尚院裡你仗義出手除了蘇飛雲,這件事本來我安排的妥妥當當,出不了什麼差錯。可是被安排去了塞外的夥計之中,有一個因為和京城紅月樓一個姑娘相好,忍不住相思之苦自己半路上偷偷跑回來了。”

    安爭道:“人之常情,難道說被蘇家的人發現了?”

    莊菲菲道:“人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可是有個不好的訊息就是,他把這件事告訴那個相好的姑娘了。那姑娘叫小蝶,是紅月樓裡不起眼的一個人。模樣算不得漂亮,人也算不得機靈,地位更不算不上高,本來也不難應付......可我們打聽了一下,那個小蝶是蘇家的探子。”

    安爭的臉色微微一變:“蘇家的探子?”

    莊菲菲點了點頭:“整個京城的青樓,都在蘇家手裡。整個京城的賭場,都在高家手裡。這兩個地方,可是訊息來往最多的地方。尤其是青樓,那些女子軟玉溫香,多少祕密就是這麼流傳出去的。”

    安爭問:“還能挽回嗎?”

    莊菲菲道:“應該能,我們的夥計才回來就被控制了,訊息是昨天夜裡他告訴小蝶的。小蝶只不過是最底層的探子,她想靠這個訊息換一大筆錢,自己藏起來了。現在就是她肯定兩邊要價,蘇家的人也在找她。她也知道自己的下場,一旦要不到錢就是死路一條,要到錢也不一定能活,反正就是拼了。”

    安爭問:“這件事需要我做什麼?”

    莊菲菲道:“我們負責找小蝶,你負責出手。雖然你已經是名人,但你的修為其實沒幾個人瞭解。而我們現在暗中的力量和蘇家的人飆上勁了,不可能出手。一旦出手,聚尚院就會暴露......對不起,這件事因我而起,但我們卻不能幫你徹底擺平。”

    安爭道:“告訴我人在什麼地方就行了。”

    莊菲菲拉住安爭的手:“聽我一句勸,找到人,別因為她是女人就心慈手軟,你知道的,死在這種女人手裡的好漢不在少數......她的心比你狠。”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20:36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釣大魚

    或許正因為蘇晴暖是個女人的緣故,她更知道女人最強大的武器是什麼。她當然也知道絕大部分男人的弱點是什麼,所以她才會派人將整個京城的青樓全都控制住。

    就算是那些在嚴刑逼問面前都堅如磐石的江湖漢子,也沒幾個能擋得住漂亮女人的軟玉溫香。這幾年來,京城的青樓向來是蘇家最大的訊息來源。若不是高家那邊實在不好動,她早就想著把賭場也都收為己用。

    不過她自己才不會去把控青樓,那麼低階的事她當然不願意碰。

    整個青樓組成的訊息網路,都匯聚在大鼎學院裡。而這個網路的主事人,就是大鼎學院的院長蘇裴。

    說起來蘇裴是個地位很尷尬的人,所以一直活的小心翼翼。當初隨著太后蘇晴暖從趙國嫁過來的人之中,他算是一個外人,因為他本不姓蘇。現在的左丞相蘇茂,大將軍蘇縱,已經算是位極人臣,而蘇裴從心裡看不起這兩個人。

    當初隨太后一同到了燕國的人之中,其實沒幾個有真才實學的。表面上說起來蘇晴暖是趙國的長公主,趙王的親姐姐,可嫁出去的女子和潑出去的水一樣,趙國也就不在意了。如果不是蘇晴暖掌權,趙國那邊也不會聯絡的如此密切。那個時候蘇晴暖嫁過來,身邊跟著的其實都是趙王不待見的人。

    比如蘇茂,說是蘇晴暖的堂弟,可實際上關係也很遠。蘇縱就更遠了,勉強還能算是皇親。

    然而蘇晴暖身邊沒幾個人可用,就只能撿著親近的提拔。真要是論能力,蘇裴覺得自己一個可以頂得上一百個蘇茂,一千個蘇縱。

    “小蝶?”

    蘇裴微微皺著眉:“哪個樓子的來著?”

    他手下親信黑森回答:“紅月樓。”

    蘇裴哦了一聲:“沒聽過這麼一個人,居然有膽子跟我要錢,看來紅月樓主事的幾個都改換換了,怎麼訓練的人?”

    黑森身材瘦削麵容冷峻,是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是蘇裴最信任的手下之一,當初之所以上位,就是因為他堅持一個原則......蘇裴的命令必須遵從,哪怕蘇裴讓他殺了自己的爹孃也在所不惜。事實上,他就是毒殺了自己的叔叔嬸子才佔有了那幾間舊房子。黑森是個很矛盾的人,現在那幾間屋子他依然住在最小的那間,似乎他不去叔叔嬸子當初的房間他毒殺這事就不存在。

    正因為這樣,出身很寒微的他才能在蘇裴身邊站穩腳跟。蘇裴很喜歡用他們這樣的人,只要給好處,只要給希望,他們就會拼命。

    黑森道:“紅月樓的老鴇和主事都被帶回來了,現在在牢裡關著,已經用了刑,不過他們也不知道什麼。”

    蘇裴點了點頭:“既然不知道什麼就都殺了吧,留著一點兒用處都沒有。我給他們銀子給他們地位,他們卻培養出來和我作對的人,真是讓人失望啊。”

    他問黑森:“能找到這個小蝶在哪兒嗎?”

    黑森回答:“正在查,這個小蝶是京城人,沒有幾個親戚,都已經查過了。她十四歲就被選進了紅月樓裡,之後四年一直沒有離開過,所以關係網很小。這種事不難查,大人再給我一點兒時間,我很快就能把她翻出來。”

    蘇裴嗯了一聲:“蘇飛雲不重要,死了就死了。重要的是我想看看京城裡是哪家哪戶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動我蘇家的人。”

    他擺了擺手:“去查吧,京城裡從來都不怕死人。京城的水太深了,死幾個根本就浮不起來。”

    黑森嗯了一聲:“屬下這就去了。”

    他從蘇裴的房間裡出來,一出門就感覺到一股冷森森的東西撲面而來。一瞬間,他感覺有一把劍就放在自己的咽喉前面,只要自己稍稍有一點兒舉動,這把劍就能輕而易舉的刺穿咽喉。

    黑森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可是在這個時候,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和銳意。

    “公子。”

    他垂首,大氣都不敢出。

    一身白衣的蘇飛輪淡淡的看了一眼黑森:“你來這,可是飛雲的下落有了訊息?”

    黑森回答:“還沒有,不過正在加緊查。”

    蘇飛輪哦了一聲,舉步走進蘇裴的房間。

    當蘇飛輪進去之後,那種窒息感才消失不見。黑森站起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後背已經被汗水溼透。

    蘇飛輪很年輕,可是在蘇飛輪面前,黑森感覺自己的自尊被踐踏的體無完膚。蘇飛輪用了比自己少一半的時間,就把自己遠遠的甩在了身後。而最主要的是,他姓蘇......

    黑森長嘆一聲,有些沮喪的離開了大鼎學院。

    走出大鼎學院,黑森擡起頭看了看刺眼的陽光,覺得自己真的不適合生活在這樣的光明之中。他還是喜歡黑暗,喜歡在黑夜裡將目標除掉的那種快感。喜歡自己不暴露在任何人的視線之中,喜歡在黑暗裡自由自在的穿行。他離開了大鼎學院,穿過兩條小巷子之後腳步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一個少年,站在陽光下放佛在自由呼吸的少年。

    他感覺自己有些厭惡這樣的人,那個少年好像天生適合在光明之中生存,而他則相反。他覺得那少年身上有一種光,自己會被灼傷。

    他在那看少年,那少年也在看他。

    “你是誰?”

    黑森走過去,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問了一句。

    少年笑了笑:“我叫安爭。”

    黑森微微一愣:“安爭?最近在武院那邊風頭很勁的安爭?”

    安爭搖頭:“風口浪尖上,未必可是什麼好事。”

    黑森問:“你是武院的人,跑來大鼎學院做什麼。”

    安爭看起來有些苦惱的回答:“我之所以在風口浪尖上,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但是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就必須要面對。我知道有個叫丁盛夏的人離開了大鼎學院,目的就是要找我的麻煩。我既然無法避開,只能想辦法應對。但我又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所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這位丁公子,問問是否可以私下裡解決。”

    黑森忍不住笑起來:“說的這麼好聽,原來你是來認慫的。”

    安爭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難道不是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嗎?”

    黑森轉身:“那是你的事,和我沒什麼關係。既然你當初那麼高調,就應該知道高調的後果是什麼。”

    “請問,你認識丁公子嗎?”

    安爭在黑森背後喊了一聲。

    黑森頭也不回:“不認識。”

    安爭哦了一聲,又問了一句:“那麼,你能幫我找個認識丁公子的人嗎?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他,表示歉意。”

    黑森的腳步驟然一停,他轉身看過去,然後就被安爭手裡的東西所吸引。他的眼睛越來越大,裡面貪婪的光越來越明顯。

    “那是什麼?”

    他問。

    安爭笑著回答:“一顆紅品的丹藥,可以讓人提升一個小層次的修為境界。”

    黑森:“給我吧,我代你轉交給丁公子。”

    安爭搖頭:“你當我傻?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交給他,萬一你自己收起來,我連個證人都沒有。”

    黑森想了想:“那我帶你去見他。”

    安爭嗯了一聲:“那好,多謝。”

    黑森轉身,往前看了看,想到了一個地方。

    安爭還在他後面自顧自的說話:“也不知道這樣一顆丹藥丁公子是否看得上眼,升粹境界之內的下幾品可以提升一個小境界的修為,雖然說起來不錯了,但人家是家大業大,未必就看得上。”

    他越說,黑森的表情就越猙獰。

    沒錯,那樣一顆紅品巔峰的丹藥,對於升粹境界初期幾個境界之內的人功效很大,但是對於升粹境界上面幾個層次的功效就會稍微小一些。以黑森現在的境界,吃下這一顆紅品丹藥當然不會提升一個小境界那麼多,可對於他衝擊更高的境界有著至關重要的幫助。

    蘇裴給他的好處不算多,他這些年靠殺人換獎勵得來的東西,加起來其實還不如那一顆紅品丹藥有價值。

    黑森當然也不是一個衝動毫無理智的人,可他正好處在那樣一個很要緊的關口。修行者都知道,升粹之境和須彌之境的差距,那是一道巨大的鴻溝。升粹之境再強,也是近身之戰。到了須彌之境,可以遠距離攻擊,殺人於無形。

    安爭在說這些的時候,腦子裡也在回憶著聚尚院提供的所有的關於這個黑森的訊息。蘇家青樓的情報網都控制在大鼎學院蘇裴手裡,而這個黑森是蘇裴的左膀右臂,情報顯示,這個黑森就是專門負責小蝶那件事的人。

    到現在聚尚院的探子還沒能找到小蝶,所以安爭決定從黑森下手。

    方固城很大,所以很多光天化日之下也會發生很多不為人知的事。

    然而安爭發現方固城又太小了些,因為黑森正在帶著安爭去的地方,恰好是安爭殺了蘇飛雲的地方。那個很破敗的院子,很大,很空曠,也許在很久之前有過輝煌的一個家族在此居住。至於為什麼在方固城裡有這麼大一片閒置的宅子,安爭打算回去之後好好查查。

    因為這地方,似乎和他有緣。

    “就在前面,丁公子在裡面處理一些私事。”

    黑森回頭朝著安爭笑了笑,這一笑反而有些心虛。

    而安爭到了這時候已經沒必要再裝了,他反而先一步跳進了院牆。黑森微微一愣,心說這準備入虎口的綿羊居然這麼心急。

    黑森跳進來之後就看到安爭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旁邊放著那顆紅品丹藥。

    “凝元丹,紅品巔峰。”

    安爭指了指那顆丹藥:“按照藥效來說,和歸元丹,暴元丹,聖元丹屬於一系。歸元丹等級最低,白品丹藥,對升粹之境以上的修行者基本上沒有什麼用處。凝元丹,升粹六品以下服用,可以直接提升一個小境界。升粹七品以上雖然沒有這大的藥效,但最起碼能在破境的時候提供很大的幫助。”

    “暴元丹是金品丹藥,能夠讓升粹之境九品的人,安穩的度過破境時期,順利晉入須彌之境。聖元丹就比較厲害了,是紫品丹藥,什麼藥效我不說你也知道。”

    他將凝元丹拿起來,隨手拋給黑森:“你現在很需要是吧,就要破境了。”

    黑森臉色猛的一變,可還是下意識的把凝元丹抓在手裡。

    就在他握住凝元丹的一瞬間,小腹上猛的一疼。

    一個氣團悄無聲息的在他小腹位置爆開,直接將他震飛了出去。

    凝元丹從他手裡飛出去,被安爭一伸手接住:“總得用好餌,才能釣大魚。”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20:37
第一百一十四章 隔壁

    黑森咬著牙站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衣服已經被炸開了一個洞,裡面血肉模糊。雖然沒有傷及內臟,但流血太多,似乎不太妙。

    “原來你是衝著我來的。”

    黑森從衣服上撕下來一條,將小腹裹住:“偷襲這種事,似乎有些讓人瞧不起吧。”

    安爭將凝元丹收起來,笑了笑說道:“一般來說,這都是壞人的招式,偷襲啊,暗算啊之類的,好人是不屑於使用的。不過正因為如此,好人那一派經常傻乎乎的吃虧對吧?可我不是好人啊,比這更不光明磊落的事我也沒少幹。”

    他指了指外面:“你進來了,就走不了了。”

    然後他從手串裡取出來另外一顆丹藥:“小還丹,不算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但是治療外傷綽綽有餘。從你的傷口來判斷,大概四分鐘之後你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昏迷。你體質不錯,修為不弱,我給你加一分鐘。五分鐘之內,你要是能找到人救治你,還行。五分鐘之內找不到,不如跟我合作。”

    黑森皺著眉,下意識的又看了看自己的傷口:“你是須彌之境的高手,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不覺得有失身份?”

    安爭笑了笑:“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身份啊,你說這句話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小還丹你要不要?”

    他問了一句。

    黑森往四周看了看,準備撤走。剛才安爭往外指了指,意思是外面有他的人。而且安爭可以使用修為之力在遠距離攻擊,顯然已經到了須彌之境。自己能不能逃走,是個未知數。如果不逃走,會不會死?

    他腦子裡想著這些的時候,安爭啪的一聲把小還丹捏碎:“好可惜,你自己放棄機會了。”

    看著那碎成了粉末的小還丹,黑森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幸好我還有一顆更好的。”

    安爭取出另外一顆丹藥:“三轉紅丹,雖然稱不上活死人肉白骨也差不多了。比剛才那顆小還丹藥值錢的多,和凝元丹同價,想要嗎?”

    安爭轉身,走到那塊大石頭旁邊,依次在石頭上放了三顆丹藥:“小還丹又一顆,市面上價值萬金總是有的。三轉紅丹,價值五萬金總是有的。凝元丹,價值五萬金也是有的。”

    他坐在那三顆丹藥旁邊:“你跟著蘇裴這麼多年,加起來也沒從他那得到多少好處吧?這三顆丹藥我可以一次都給你,非但可以讓你的傷勢瞬間好轉,還能讓你平穩度過破境,升入須彌。而你要做的,僅僅是回答我幾個問題。蘇裴當然不會知道你背叛了他,以後你做我的人,好處不斷,我可比蘇裴慷慨多了。”

    黑森的臉色變幻不停,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誘惑:“什麼問題?”

    安爭靠在那,有些懶散的問道:“丁盛夏和蘇飛輪的關係如何?”

    黑森回答:“沒什麼關係,蘇飛輪很看不起丁盛夏,事實上,蘇飛輪看不起任何人。丁盛夏是蘇裴的人,蘇裴沒少讓他去做事。”

    安爭嗯了一聲:“那就好。”

    他撿起來小還丹屈指一彈,那小還丹就激飛過去。黑森伸手抓住,迫不及待的吃了下去,然後盤膝坐下來調理。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自己絕對不是安爭的對手,逃不掉,不如換些好處。而剛才安爭的問題,顯然只是針對丁盛夏的,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影響。

    安爭拿起來三轉紅丹:“這是紅品的丹藥,能讓你以後保命一次。只要你不死,多重的傷,吃了這顆三轉紅丹就能活過來。三轉紅丹,五轉金丹,七轉紫丹,這些藥想必你也聽過。”

    黑森點頭:“是。”

    安爭嗯了一聲:“蘇飛輪和蘇裴是什麼關係,在大鼎學院裡還有多少和蘇飛輪關係比較親近的人。”

    黑森回答:“在大鼎學院裡,蘇家的人很多,不過大多不是趙國蘇家的皇親。蘇飛輪不一樣,他是正經的趙國皇族,是趙王的侄子,蘇太后是他的姑媽。除了蘇飛輪之外,還有蘇飛驚,蘇飛雲,蘇飛天,蘇飛正幾個人是他的兄弟輩,但不是親兄弟。這些人當初都是陪著蘇飛輪來的,名字都有個飛字,不過是為了混淆視聽而已,讓人們以為趙國不少皇族的人都來了。”

    “其實這些人,只怕有一大半根本就不姓蘇。與其說蘇飛輪是來大鼎學院修行的,不如說是來做奸細的,燕國的很多情報,都是經過蘇飛輪傳遞迴趙國。”

    安爭哦了一聲:“也就是說,趙國其實不怎麼信任蘇太后,蘇飛輪也是來監視她的。”

    黑森點頭:“應該是這樣,具體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安爭隨手把三轉紅丹拋過去,黑森一把抓住,然後珍重的放進懷裡收好:“多謝。”

    安爭搖頭:“我說了,你只要聽話,好處不會少。我不是蘇裴,別看他位置不低,但他沒有什麼能和我比的。我可以給你的幫助,五個蘇裴也未必比得上。別的不需說,丹藥你需要多少有多少。以後你為我做事,只要盡心盡力,我會讓你有一種什麼都不缺的感覺。”

    黑森心裡其實很猶豫,自己就這麼聽命於一個少年了?

    如果蘇裴知道的話,一定會除掉自己。可是那些丹藥,對他來說誘惑實在太大了。

    有那麼一個瞬間,黑森真的想決定以後就跟著安爭做事了。可是很快,這個念頭就被他拋開。蘇家的實力太大,他得罪不起。所以他想的是......暫時先答應安爭,然後找機會借刀殺人,讓蘇裴除掉安爭,這才是最穩妥的辦法。現在先把那丹藥拿到手再說,以後的事不必多想。

    他單膝跪下來:“以後我對你唯命是從。”

    安爭笑了笑:“就喜歡你這麼爽快的人。”

    他拿起凝元丹:“你似乎就要破境了對吧?”

    黑森點了點頭:“是......不遠了。”

    安爭道:“破境的時候很危險,尤其是大境界的跨越,從升粹之境進入須彌之境,會引起天元變化,這個時候最是虛弱,如果恰好仇敵來了,那麼必死無疑。如果你身邊沒有一個信得過的朋友為你護法,那麼一顆能保證你平穩破舊的丹藥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他看著手裡的丹藥:“我聽聞,江湖上那些壞事做多了的人,都不敢隨便找人護法。有些人心大,身邊沒有朋友,就花錢僱傭一些江湖客為自己破境護法,結果卻被那些江湖客剁碎了,身邊的東西被一掃而空。你呢,你身邊有可以信任的朋友嗎?”

    黑森臉色變了變,沒有回答。

    安爭笑了笑:“看來沒有。”

    他把凝元丹拋過去:“在問你下一個問題之前,我先把丹藥給你。”

    黑森將凝元丹一把抓住,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你說。”

    安爭走到黑森身前,低下頭來問:“我聽說你正在查一件事,蘇裴很重視,是什麼事?”

    黑森並沒有把安爭和蘇飛雲的死聯絡在一起,沉思了一會兒後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為了換取安爭的信任,他如實回答:“蘇飛雲失蹤很久了,一直沒有找到。昨天忽然收到訊息,有人知道蘇飛雲到底被誰殺了,但是要價十萬兩銀子。我正要去查這件事,就被......”

    安爭問:“跟蘇家要銀子,這膽子還真大,是誰?”

    黑森猶豫了一會兒:“是紅月樓的一個姑娘,叫小蝶。”

    “知道人在哪兒嗎?”

    黑森搖頭:“不知道。”

    安爭笑起來:“你不老實,我一般只給人一次機會,現在我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我。得到我的信任,以後好處多多。現在讓我厭惡,那你就只能立刻死。這和什麼事無關,我對你查什麼不在意,在意的是你對我的態度。我要的是一個在大鼎學院的臥底,一個可以時時刻刻為我報告關於大鼎學院一切的人。好了,現在給你一次機會,僅此一次。”

    黑森臉色變幻不停:“這個......”

    安爭重新坐下來:“要不要我給你個提示?你真的不知道那個小蝶在哪兒?”

    黑森忽然覺得自己面前根本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個魔鬼。

    最初看到安爭的時候,他覺得那是一個沐浴在陽光之下的少年,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光明。而他是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習慣了在黑暗之中做事。所以在他看來安爭是刺眼的,甚至讓他厭惡。而現在,他感覺到了恐懼,安爭那雙光明的眸子裡,似乎有看穿一切黑暗的力量,連他內心深處藏的最深的東西都沒有放過。

    “我......”

    黑森擡起頭看向安爭,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詐自己。

    可是他不敢嘗試,那悄無聲息爆開的氣團足以說明安爭是須彌之境的修行者。

    安爭見他不說話,指了指他:“我之所以親自來找你,不是因為你重要,而是蘇裴。你不願意做的事,想必別人可能會願意些。機會我給你了,我的耐心也消耗完了.....”

    “等一下!”

    黑森喊了一聲:“我錯了,我不該隱瞞......沒錯,我確實知道那個小蝶在哪兒。我本來是想控制這件事的,讓蘇裴出十萬兩銀子,告訴他用銀子把小蝶釣出來。然後我除掉小蝶,自己把銀子收了......蘇裴對我其實很差,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事,他卻拿我當狗一樣的使喚。”

    安爭眯著眼睛看著黑森:“怎麼證明你沒有騙我?”

    黑森急切的說道:“我真的沒必要騙你,我不會再說謊了。”

    安爭道:“說出來她在哪兒,我的人會去驗證。不過你放心,這件事和我沒什麼關係,那十萬兩銀子在我眼裡也算不了什麼。我只想得到一個忠誠的手下,而非一個口是心非的叛徒。”

    “就在......我家裡。”

    黑森像漏了氣的球:“小蝶在京城根本沒有什麼可以相信的人,所以找到她不難。我第一時間就把她抓住了,藏在我家裡。”

    安爭點了點頭:“很好。”

    他起身往院子外面走:“其實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先把今天應付過去,以後再想辦法對付我對不對?你知道我就算再強,也強不過蘇家,所以你的想法也沒錯。”

    黑森面無血色:“沒有,我沒有這樣想!”

    安爭道:“無所謂了,給你的三顆其實都是毒藥,當然是貨真價實的丹藥裡放了毒藥,就算是煉丹的高手輕易也分辨不出來。第一顆是內服的毒藥,後面兩顆接觸就必死,我當然已經吃了解藥。這樣做事比較符合陰暗的風格,我不喜歡,但是不排斥。”

    黑森猛的站起來:“你居然騙我!”

    他喊了一聲,然後搖搖晃晃的又倒了下去。

    幾個大漢從院牆外面掠進來,手腳麻利的挖坑,然後把黑森丟進去,就在蘇飛雲隔壁。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1 20:37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看不透【為中國女排賀!】

    黑森的家很小,也很簡陋。

    屋子裡只有一個被捆綁住的女人,蜷縮在角落裡,但眼睛瞪的很大的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人,似乎沒有一點恐懼。按照道理,她應該害怕,因為不管是誰找到她,她都是死路一條。

    安爭是和莊菲菲一起進門的,屋子前後都被聚尚院的人暗中圍著。從黑森出事到現在不過半個時辰,蘇裴的人不可能找過來。但是出於安全起見,莊菲菲還是決定立刻把人帶走。

    “居然住的這麼寒酸。”

    莊菲菲擺了擺手,手下人隨即過去把那個叫小蝶的女子撞進一個麻袋裡抱了出去。

    安爭看了看屋子四周的陳設,然後看到桌子上有個賬本似的東西。他走過去翻了翻,然後眉頭皺的有些深。莊菲菲走到安爭身邊,低頭看了看發現那確實是個賬本,只不過記著的不是金錢賬,而是人命賬。這本子記著黑森做過的所有事,一件一件都很清楚,也不知道黑森為什麼有這樣的習慣。

    莊菲菲從安爭手裡把賬本拿過來:“你不適合看這種東西。”

    安爭搖頭:“相信我,我看的比你多。”

    莊菲菲聳了聳肩膀:“管它呢。”

    安爭把賬本拿回來:“或許能幫一些人。”

    莊菲菲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安爭:“那些都是被黑森殺的人,和你有什麼關係?”

    安爭搖頭:“若有孤兒寡母,能幫就幫襯一些。”

    莊菲菲不理解安爭的想法,也沒有再和安爭搶那個賬本。她轉身離開:“咱們走吧,這地方停留的時間久了難免會出事。”

    安爭點了點頭,跟著莊菲菲離開了黑森的家。

    聚尚院。

    後院一個很隱祕的房間裡,被鬆了綁的小蝶站在那,微微昂著下頜,似乎在使勁的宣告著自己的無畏。

    莊菲菲只是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來:“不用裝了,你這樣的人我見過的不少,別用表面的無所謂來掩飾你內心的恐懼,而且你現在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證明不了你強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弱者的內心再強大也沒有屁用。”

    安爭在她身邊坐下來,看了看跪在小蝶身邊的那個夥計。

    那夥計不住的在磕頭:“大先生,求求你放過我吧,都是我一時糊塗,被這個浪-貨騙了。大先生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在塞北乾的好好的,永生永世都不再回來了。都怪這個女人,若非是她勾引我,我也不會深陷進去。大先生,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小蝶低著頭,一臉驚愕的看著那個夥計。

    莊菲菲習慣性的聳了聳肩膀:“是不是覺得很失望?你在意的男人,原來是個慫貨。”

    小蝶搖頭:“我只是想不明白天長地久那樣的謊言他是怎麼張嘴就說出來的。”

    莊菲菲拿起身邊的一個小本子,翻開來看了看:“小蝶,方固城人,自幼失去雙親。你是在街頭流浪的時候,被紅月樓的人發現帶回去的,然後接受訓練。不過因為你的姿色和天賦確實一般,所以只是最底層的人。從你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做過什麼壞事,當然做沒做過和我也沒有關係,我只看你做了什麼要害死我的事。”

    小蝶看向莊菲菲:“我從來沒有想過害死任何人,我只想要銀子!”

    莊菲菲問:“你直接殺一個人和間接殺一個人有區別嗎?別說沒有,因為人都死了。你拿聚尚院的事當做籌碼準備要銀子,已經把整個聚尚院逼到了絕路上。到時候死的不是一個人兩個人,可能是幾百個人,或許幾千個人。聚尚院在各地的分支加起來足有四千多人,你覺得你沒有想過殺人,但你有可能造下滔天的殺孽。你現在還覺得,你從來沒有想過害死人嗎?”

    小蝶扭過頭,不願意說話。

    安爭指著那個夥計問:“這樣一個能留在聚尚院總部裡做事的夥計,培養出來需要多久?”

    莊菲菲回答:“至少五年。”

    安爭道:“有些可惜了。”

    莊菲菲卻搖頭:“不可惜,總是在不斷的檢測之中將不合格的淘汰,剩下的才是讓人安心的。”

    那小夥計猛的擡起頭:“憑什麼!”

    他不再磕頭,站起來指著安爭怒問:“憑什麼因為他而把我送到塞北去?自此之後再也不能回來,再也不能和心愛的女人見面,要在那個苦寒的地方度過餘生?憑什麼?!”

    莊菲菲看著那個夥計認真的回答:“我來告訴你憑什麼,你十六歲進入聚尚院,當時問你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夥計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坐在一側的大掌櫃張逸夫說道:“每一個被選拔進來的人,第一句話問的都是同一個問題,你們做好了為保護聚尚院而死的準備了嗎?如果你們做好了,那麼歡迎你們加入,你們在這會得到更好的待遇,更多的資源,你們拿的錢是別的地方給出的三倍還多,你們的家人都得到了聚尚院的照顧,沒錯吧。”

    夥計狠狠的看著張逸夫,卻一言不發。

    張逸夫嘆了口氣:“你現在質問,憑什麼犧牲你,因為這是你自願的啊。在大先生受辱的時候,你身為聚尚院的人,為什麼沒有站出來?而是這位安公子站了出來?你想過嗎?”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一個冊子:“前年七月,你父親病重,聚尚院調了一顆小還丹為他續命。對於修行者來說,小還丹可能不算什麼。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小還丹就是起死回生的神藥。那個時候,你發誓說這條命就是聚尚院的了,你還記得嗎?”

    張逸夫道:“聚尚院從來都不強迫每一個人送死,會和你們詳細說明加入聚尚院的危險性,告訴你們可能會死,你們當初都是簽了生死狀的。聚尚院對待對手從來不會心慈手軟,這些年毀在聚尚院手裡的人不計其數,但聚尚院對待自己人從來都狠不下心。所以出了事之後,第一選擇是把你們送走,在塞北過上個三五年,事情平息了就會接你們回來。”

    夥計忽然咆哮起來:“我就是不想去那個鬼地方!”

    張逸夫搖頭:“所以你錯了,本來不該致命的事,你自己卻搞得致了命。”

    撲通一聲,那夥計頹然的跌坐在地上:“我......不想死啊!”

    莊菲菲平淡的說道:“你不想死,也不想受苦,不想承擔一點兒責任,那麼我為什麼給你那麼高的工錢?為什麼給你那麼多的照顧?”

    夥計擡起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小蝶在一邊冷冷的說道:“死就死,已經沒有別的路可選了,何必丟人?我不後悔喜歡過你,還想著若是死了就和你葬在一起也好。不過現在,我不這樣打算了。”

    她看向莊菲菲:“殺我之後,別和他埋在一處。”

    莊菲菲搖頭:“本來你是必死無疑的,但有人不希望你死。”

    小蝶一愣:“誰?”

    莊菲菲看向安爭:“他。”

    小蝶也看向安爭,驚愕的問道:“你......為什麼?”

    安爭問:“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在我們進了黑森的家之後不吵不鬧,為什麼?”

    小蝶回答:“吵鬧就會被打,反正要死了,何必受皮肉之苦?”

    安爭嗯了一聲:“再問你一個問題,跟蘇家和聚尚院要銀子,誰的想法?”

    小蝶回答:“沒有什麼誰的想法,他提議,我同意,這就是我們的想法。”

    安爭點了點頭:“若你不喜歡他,你會同意嗎?”

    小蝶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安爭看向莊菲菲:“我倒是覺得,這麼冷靜的一個姑娘,而且也算重情義,比你那個夥計強多了。既然你可以把一個沒心沒肺的夥計送到塞北,那麼把她送到塞北也不算什麼難事吧。訓練一陣子,說不定以後還是你的好幫手。”

    小蝶的臉色變得有些驚疑:“你們......真的不打算殺我?”

    那夥計似乎也看到了希望,爬起來重新磕頭:“多謝大先生!多謝大先生!”

    他伸手去拉小蝶的裙子:“還不跪下來?”

    小蝶往旁邊避開,眼神裡有些厭惡。

    安爭道:“這件事歸根結底因我而起,是我給聚尚院招惹了些麻煩。所以他們兩個的這點災禍也算是因我而起,不如這樣,我來決定吧......念在他們一個是初犯,一個是為情所困,所以都輕饒一些。”

    夥計磕頭如搗蒜:“多謝安公子,多謝安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永世也不敢忘記,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安爭道:“先別急著謝我,咱們話要說清楚。輕饒她,可以不殺,送到塞北去,若是以後能有用的話,她的生活也算有個著落。輕饒你,你可以不......死的那麼難看,我覺得留條全屍還是可以的。”

    在那夥計驚恐的目光之中,莊菲菲擺了擺手:“拉出去吧,看著噁心。”

    兩個大漢過來,將那夥計捆住,嘴巴也堵了,然後拉了出去。

    小蝶的眼睛時不時的看向夥計,顯然心裡還是有很多的不捨,她幾次張嘴都是想求情,可最終也沒能開口。因為她確實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因為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謝......”

    她朝著安爭要道謝,卻被安爭阻止。

    安爭看著她說道:“不用謝我,就算我說了話,如果聚尚院不放你我也沒辦法,所以歸根結底你要謝大先生。而且你記住,你覺得你沒有害死人的心,但你那個念頭起來的一瞬間,幾千條人命就已經和你掛在一起了。去塞北吧,最初這幾年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聚尚院看著,過幾年如果沒事的話,你願意去大羲也行,那邊終究比塞北要繁華的多。”

    “不。”

    小蝶忽然跪下來,朝著莊菲菲磕頭:“收下我。”

    莊菲菲問:“為什麼?”

    小蝶擡起頭回答:“我不想死。”

    莊菲菲沉默一會兒,然後點頭:“這個理由足夠了,帶她去塞北咱們的分店,前三年別拋頭露面,跟著那邊的掌櫃學學怎麼收東西。三年之後若是你學不好,要麼死,要麼滾蛋然後死。”

    她指了指安爭:“我不是他,沒有那菩薩心腸。但我有信義,答應他不殺你就不殺。但你別讓我失望,機會給你了,看你自己怎麼把握。”

    安爭苦笑:“我也不是菩薩。”

    莊菲菲看著他認真的說道:“你不是菩薩,菩薩不殺生。你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很可怕。”

    安爭站起來往外走:“我是個普通人,特別普通。”

    小蝶忍不住問了一句:“他......到底是誰?”

    莊菲菲若有所思的回答:“一個......無法看透的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3 21:52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給你出氣

    安爭離開聚尚院的時候忽然有一種想笑的感覺,他本以為重生之後的人生會很無聊無趣,誰想到竟然這般的精彩。比起之前一步一步走到明法司首座的歷程來說,這一生到現在為止居然還要更曲折些。

    從聚尚院出來之後不久,安爭總覺得自己背後有一雙冰冷的眼睛看著自己。這種感覺很不好,他在燕國出事之前,也有過這種感覺。不過那個時候他為了救陳重器,沒有去考慮太多。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走在曠野上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回頭看的時候......一頭惡狼就在背後不遠處。

    老一輩的人總是教導後輩,如果走在曠野裡忽然有什麼東西搭在你的肩膀上千萬不要回頭,回頭的話狼就會咬住你的脖子......狼哪有這般的忍耐,若是能把爪子搭在人的肩膀上了,那嘴巴早已經咬住了。草原上的人對狼的理解更深一些,在方固城裡有許多從北邊遊牧民族過來的人,他們在燕國會得到很好的禮遇。

    所以安爭在酒樓裡,不止一次的和這些草原人聊過天。

    草原人形容狼的時候,離不開兩個字......狠和貪。狼的狠,不只是對獵物還包括對自己。而貪,則是更讓人心悸的性格。草原狼經常會在無法捕捉到足夠獵物的季節襲擊草原人的羊群和馬群,安爭曾經聽一個牧人說過,當狼的嘴巴咬住獵物之後,任何事任何人任何力量都別想讓它鬆開嘴,這就是狠和貪。

    那個牧人說起這些的時候,依然心有餘悸。他說有一次狼群襲擊了他們部族的馬群,因為他們的民族對狼天生有一種敬畏,所以一般不會主動去獵狼,但是當他們賴以生存的馬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也會亮出自己的彎刀。

    牧人曾經親手斬殺過一頭母狼,當時那頭母狼咬在一匹馬的肚子上,而馬疼的瘋了一樣的狂奔。牧人追上去,一刀將母狼從腰部斬斷,而母狼的前半身依然掛在馬肚子上又跑出去很遠。馬失血過多而倒地,那頭將死的母狼則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撕咬下來一塊馬肉吞下去,無比的滿足。

    這才是狼,凶狠而貪婪的物種。

    安爭感覺自己背後的那種目光,就和牧人說的草原狼的目光應該是一模一樣的。

    不能回頭?

    安爭笑了笑,然後站住,轉身。

    他看到了一個自己認識的,不久之前還被他揍過的人。

    丁盛夏

    丁盛夏的臉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疤,看起來就好像一條醜陋的蜈蚣趴在他臉上似的。這讓本來玉樹臨風的偏偏佳公子,變成了一個醜八怪。當然,以丁盛夏的家世,就算他再醜也不會娶不到老婆,可他自己應該也很清楚,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子絕對不願意看著他的臉。

    丁盛夏對安爭的恨,其實最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臉上這一道疤痕。

    他看到安爭回頭,他笑了笑:“怎麼,意外?”

    安爭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那個人。

    丁盛夏擡起手,輕輕的撫摸著臉上的傷疤:“你在看這道疤痕?這是你的賜予啊,你一定會覺得在我臉上留下這樣一道疤痕很爽吧?”

    安爭搖頭:“沒覺得爽,我忘了是不是打過你的臉。”

    “忘了?!”

    丁盛夏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發白:“你毀了我的臉,毀了我的一切,你居然忘了?!你居然忘了?!!”

    安爭聳了聳肩膀:“打人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哪怕打贏了也不是。除非必要,一般來說我不會主動去打誰。我比誰強,不是用打人來體現的。我不如誰,也不是將誰擊倒就算成功。”

    丁盛夏咧開嘴:“你現在對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是想告訴我,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安爭道:“雖然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不過這句話你說對了。”

    丁盛夏眼神裡的凶狠越發的清晰起來,在這一刻安爭確定自己看到的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狼。丁盛夏認為安爭摧毀了他的一切,其實這一切無非是兩個字......自尊。而丁盛夏眼裡的自尊,就和牧人說的那頭母狼眼裡的食物是一模一樣的東西,誰都不能搶走。

    丁盛夏看著安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也會在你臉上刻下一道傷疤,更深,更長。”

    安爭笑:“現在嗎?”

    丁盛夏搖頭:“不,我會在所有人面前羞辱你。不久之後武院就會為了參加秋成大典而進行內部的比試,為了表示公平,就算是新入學的學生也可以報名參加。我希望你不要退縮逃避,我要在武院的選拔上當眾擊敗你。”

    安爭道:“你這樣一說,我都不想參加選拔了。”

    丁盛夏冷笑:“你在害怕?”

    安爭道:“踩狗屎這種事,我可不想有第二次,還要買一雙新鞋子。”

    丁盛夏的拳頭驟然握緊,手背上青筋畢露。

    丁盛夏深吸一口氣:“安爭,不要太狂妄。不要以為陳在言欣賞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武院不是你的武院,兵部也不是你的兵部。”

    安爭道:“當然不是我的,不過幸好也不是你的。”

    丁盛夏轉身就走:“別讓我看不起你,我在選拔的比武場上等著你。”

    安爭看著丁盛夏的背影,忽然覺得人生更加有趣了。

    回到天啟宗外面的時候,安爭看到一群人圍在宗門外面吵吵嚷嚷,宗門裡的大漢戰成一排,將那群人擋在宗門外面。安爭走過去的時候,那群人就好像看到了食物的老鼠一樣瘋狂的撲了過來。

    “安宗主,你一定要給我們做主!”

    一個老婦顫巍巍的走到安爭面前,一把抓住安爭的衣服:“你們宗門的人欺負人,你管不管?”

    安爭問:“怎麼回事?”

    杜瘦瘦從人群裡擠過來,貼著安爭的耳朵說道:“這老太太是碰瓷的,咱們宗門買菜的馬車從街上過,她突然躺在馬車前面說咱們的人撞了她。我問過了趕車的金三令,他發誓說絕對沒有撞到人。然後這群人就全都圍了過來,逼著咱們賠錢。你說過,咱們不虧理的事,一個銅錢都不往外掏。”

    杜瘦瘦看了看遠處站著的幾個捕快:“方固府的人來了,大概的意思是讓咱們賠錢了事。這種老人仗著自己已經活不了幾年了,沒有什麼顧忌。他們若是鬧起來,方固府也不願意搭理。據說前些日子一家馬車行馬車也被她訛了,一開始馬車行的人不願意出錢,開馬車行的也都有些來頭。”

    “可是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知道怎麼把事鬧大。一群人分工合作,一個人倒地假裝被撞了,一群人圍上了不上馬車走。剩下的人分頭跑出去,在大街上四處宣揚,先一步誤導別人,引起圍觀。一旦事情鬧得很大,往往官府都不能草率解決。”

    安爭微微點了點頭:“把金三令叫過來。”

    杜瘦瘦回頭招手,金三令隨即低著頭從人群后面過來。那些裝模作樣義憤填膺的人揮舞著拳頭在他身上打,他的衣服都被扯壞了,可金三令一直沒有反抗。

    安爭伸手為金三令把衣服整理好,笑了笑:“給我一句話,人你撞了沒有。”

    金三令擡起頭,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眼睛裡有淚水打轉:“沒有!我是習武之人,眼疾手快,馬車距離她最少還有兩米遠我就停住了。”

    安爭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夠了,我信你。”

    安爭打了個響指,高聲問了一句:“金三令剛才被他們打的時候,你們還手了嗎?”

    負責維持秩序防止那些人衝進宗門的大漢紛紛搖頭:“沒有,宗主說過,不準欺負老百姓。”

    安爭道:“沒錯,我說過不準欺負老百姓,但我也說過,誰也不能欺負了我的人。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你們是不是都一直在?之前有幾個人動手打了金三令的你們是不是都瞧見了?”

    其中一個大漢高聲道:“宗主,這些人誰動手了,我們都看清楚了。”

    安爭嗯了一聲:“揪出來,一個都別放過。”

    一群大漢得到了聖旨一樣,從宗門裡衝出來,按照指點,一個一個的把之前打了金三令的人全都揪了出來。那些人炸了窩,立刻開始撒潑。那個老婦人往地上一趟:“哎呀沒天理啊,天啟宗的人仗勢欺人啊,撞了人不賠錢,還要打人啊。”

    幾個婦女也跟著滿地滾:“一群流氓,竟敢在京城裡撒野,還有沒有王法啊。”

    他們這麼鬧,而不遠處站著的幾個捕快就那麼看著,一點兒管的意思都沒有。方固府的人對天啟宗的人始終沒有多少好感,因為安爭一進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的捕頭給廢了。

    可不管那些人怎麼吵鬧,得到了安爭命令的大漢們如虎狼一樣,將其中十幾個打了人的男人從人群裡拽出來。

    天啟宗的漢子們按著這些人跪在大街上,那群人嘴裡罵的格外惡毒,而女人們則衝上來廝打,還有人開始拽自己的衣服。

    安爭皺眉:“不管男女,動手的一律按住。”

    又一群漢子衝上來,那那些吵鬧的女人也都按在地上。

    安爭拉著金三令的胳膊走到那些人面前,他看了看那些人醜惡的嘴臉:“他比我年長十歲,我管他叫大哥。當初在邊城他落草為寇的時候,就算再缺錢,也從不禍害老百姓。一把刀,一個人殺進毒狼寨,殺了十三個欺男霸女的土匪。這樣一個人,你們剛才打他,罵他,辱他,他沒還手,沒動粗。如果他願意,一個人可以把你們全部人都送進地獄。”

    安爭又指了指自己:“我說過,天啟宗的人不許欺負老百姓,那是因為我們全都是老百姓出身,爹孃也都是窮苦人。可是如果我的人被欺負了,不管是誰,我都要討回來一個公道。”

    他看著那些手下的大漢說道:“剛才金三令捱打的時候你們沒幫他,是因為我的命令,我自己罰自己面壁三日。而你們,每個人扣十天的月例銀子。現在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每個人打斷兩條腿,少一條都不行。這些女人如果敢動手,照打不誤。”

    安爭走到一側的大柳樹下坐下來,要了一壺酒,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遞給金三令:“受委屈了。”

    金三令抹了抹紅紅的眼睛:“委屈不怕,就怕毀了咱們天啟宗的名聲。”

    安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給你出氣。”

    一群漢子將那些鬧事的男人按住開始打,一片哭爹喊孃的聲音和骨骼折斷的聲音。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3 21:53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快救人

    安爭坐在大柳樹下面,和金三令喝酒,聊過去。

    他們面前打的一片狼藉,那些鬧事的碰瓷的被打的哭爹喊娘。

    可是在安爭和金三令這邊,卻安靜的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

    “四年前我初到邊城的時候,第一個招進來的人是胖四,第二個就是你。當時邊城就你們兩個獨行大盜,別人說你們殺人如麻,但我卻知道,你們從不濫殺無辜。”

    安爭喝了一口酒:“當時就想敬你一杯,你說我是主你是從,這杯酒不能敬。可在我看來,咱們之間從沒有什麼主從的關係。我敬重你為人,稱你一聲大哥,所以當時我灌了你一杯,自己喝了三杯。”

    他把酒壺遞給金三令:“那年,邊城大王村的百姓被毒狼寨的人洗劫,一個小村子七十多口人都被殺了。你一個人一把刀殺進毒狼寨,中七箭,三刀,身上兩處被長槍戳出來窟窿,這傷口還在吧。”

    金三令帶著眼淚的笑了笑:“怎麼不在,陰天下雨就還疼呢。”

    安爭點了點頭:“把那些人渣都給我拽過來。”

    一群漢子拖著被打斷了腿的那群人到了安爭面前,往地下一扔之後,那群人哀嚎的聲音震得人耳朵都發麻。

    安爭道:“把上衣脫了吧。”

    金三令猶豫了一下,把上衣閃開,那身上一道一道的傷疤觸目驚心。

    安爭指著金三令身上的傷疤:“這樣一個人,你們打他罵他的時候他沒還手,是因為他忍了而不是怕你們!”

    他看向金三令:“我後來打聽過,你之所以一個人殺進毒狼寨,是因為大王村一位老婆婆在你窮困潦倒的時候,給你熬了一鍋粥。你說過很多次,如果當時沒有那一鍋稀粥,你可能已經死了。聽說毒狼寨的人洗劫了大王村,你從一百三十里外一夜趕回來,可到的時候大王村已經遍地屍骸。”

    “然後你去了毒狼寨,殺光了所有的土匪。”

    安爭看向那些倒在地上的男人:“你們在他面前,也敢稱為男人?!你們打他罵他羞辱他,他不還手,是因為他不願意讓天啟宗背上一個欺負老百姓的罵名。真以為他不敢打你們?不敢廢了你們?”

    其中一個男人知道這次遇到了硬茬子,忍著痛求饒:“安爺,安爺我們知道錯了。這件事是我們不對,咱們就這麼算了好不好?”

    一個女人在後面嚎叫:“算了?他把你們打成這樣怎麼能算了?我要讓他傾家蕩產!”

    安爭嘆息一聲,然後轉過頭:“我從來不願意看到女人捱打,大部分時候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混賬王八蛋。可你這樣的女人,也不配做個女人。”

    那女人還在尖銳的嚎叫著:“你能把我怎麼樣?你敢打我,我就讓全方固城的人都知道你們天啟宗都是無賴流氓!”

    安爭重新坐下來:“查查他們的底細。”

    杜瘦瘦立刻安排人去查,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就從附近的街坊那收集來不少訊息。

    “這夥人都是一家的,就是方固人。他們常年靠著碰瓷斂財,給了方固府不少孝敬,所以方固府也不過問。他們專門盯著從外地進京城的人,不少人都被他們訛詐的傾家蕩產。這些人看來還不是全部,據說他們的團伙規模要超過一百人。估摸著現在外面還有他們的人看著,怕捱揍暫時不敢露面。”

    杜瘦瘦對安爭低聲說道:“每年他們都能從外地進城的人身上訛詐不少錢,本地人也沒少被他們欺負。方固府收了好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安爭點了點頭:“把這些人全都拖到宗門裡,派人去方固府,問問咱們那位知府徐正聲徐大人這件事他想怎麼處置。”

    曲瘋子從大門那邊過來:“我去吧。”

    安爭點頭:“你去也好,那邊你去的次數多了,也算熟門熟路。”

    曲瘋子笑了笑:“我歲數大了,跑跑腿還行。如果年輕二十歲,我也上去打幾下。”

    安爭笑:“你還是算了吧,打人不疼,自己手疼。”

    曲瘋子轉身走向那幾個捕快,那些捕快也知道安爭不好惹,聽曲瘋子說了幾句之後隨即過來。為首的那個捕快對安爭點頭哈腰:“安爺,這件事我們也都瞧著呢,你就放心吧,知府大人那邊如果問起來,我們會如實說。”

    安爭道:“辛苦,回頭請你們喝酒。”

    那幾個捕快聽到安爭說請喝酒,知道有好處可拿,隨即更客氣起來,轉身和曲瘋子去了方固府。

    那些女人包括那個老太太還賴在地上不起來,安爭也懶得理,讓大漢們圍了一圈,一個也不許放走。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那些女人覺得躺著撒潑也沒什麼意義,都坐在地上破口大罵。她們到現在還沒覺得,這次遇到的是根本就啃不動的大石頭。

    這些人也是貪錢貪的沒了腦子,覺得安爭他們是從外地進京城的,而且聽說天啟宗很有錢,所以就謀劃了一下碰瓷碰到天啟宗大門口來了。

    不多時,方固府的師爺劉隨,方固府知府徐正聲身邊最親信的人親自趕了過來。這是一個看起來態度永遠都很謙卑的人,不過安爭很清楚這樣的人肚子裡有多少花花腸子。

    “安爺,你看這是怎麼回事,鬧的這麼熱鬧。”

    劉隨先是給安爭見了禮,然後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這件事知府大人已經知道了,鬧的這麼大,過場還是要走的。一會兒我的人會把那位金三令金爺帶去府衙,隨隨便便走個場面,晚上就把人送回來了。”

    安爭還需要靠方固府的人來一步一步接近朝廷高層,他還要救出小七道的孃親叶韻,所以暫時不能和方固府撕破臉。他雖然厭惡徐正聲,也厭惡這個劉隨,但現在面子上的事還要維持著,錢還要花。

    他笑著回答:“最近家裡來了人,帶來一些土特產,回頭讓人送去你家裡嚐嚐鮮。”

    劉隨立刻笑逐顏開:“安爺你放心,咱們方固府是法治之地,怎麼可能讓一群潑皮無賴佔了理。大人那邊我來說就是了,讓這位金爺先委屈委屈?”

    安爭點頭:“胖四,你和金三令去府衙。”

    胖四是個和杜瘦瘦看起來差不多身材的漢子,立刻點頭:“行,我們這就去。”

    曲瘋子道:“我也去吧。”

    安爭嗯了一聲:“你也去,晚上把人帶回來。”

    劉隨回頭看了看那些碰瓷的:“這些人......安爺打算怎麼處置?”

    安爭問:“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置?”

    劉隨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最終還是要壓下來的,我看不如這樣,人我先帶都帶走,反正金爺不是也沒吃虧嗎。你把他們打的也夠慘了,我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以後招子放亮些,不敢再來惹事就是了。回頭把人放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

    安爭道:“你看著處置就好。”

    劉隨抱拳:“那行,這件事交給我好了。”

    他派人找了幾輛大車,把那些斷了腿的男人全都裝進去,然後帶著那群表演哭的死去活來的女人走了。

    安爭進了天啟宗大門,看到曲流兮和古千葉肩並肩站在那,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又見識到了人性的醜惡了?”

    安爭問。

    古千葉嘆道:“如果不是小流兒不讓我出手,這些人已經被我滅了。”

    曲流兮道:“如果殺了他們,事情鬧的太大,對咱們天啟宗也沒什麼好處。”

    古千葉道:“我就不明白了,為了一點兒錢,人怎麼能醜惡到這種地步?那個老婦,最起碼也有六七十歲了,怎麼能如此的醜陋?金三令的事我也知道,當初救他的那位老婆婆自己家裡窮的厲害,可還是拿最後一點兒糧食給金三令熬了一鍋稀粥,那是真善,是慈愛。同樣是老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安爭道:“人是最複雜的生物了,我曾經見過的......比這醜陋的還要多的多。”

    外面圍著的人群也逐漸散去,其中有不少人和那些碰瓷的是一夥的。他們之前沒敢亂動,是因為他們看出來安爭的人真敢出手。他們隨著人群散去,不時回頭,眼神裡都是凶狠。這些人其實和草原上的狼眼神裡的凶狠也一樣,因為貪婪,令人墮落的貪婪。

    安爭進了大門之後安排了一下,讓大家繼續練武,然後給小七道和杜瘦瘦他們制定好修行的計劃。安爭不需要給小七道聘請先生,當世沒有幾個人比曾經的他更為強大。雖然現在安爭的修為境界遠遠的打不到曾經的高度,可腦子裡的東西還在。

    小七道很懂事,讓人心疼的懂事。到了京城這麼久他也沒主動打聽過他孃親的事,但安爭很清楚他心裡有多急。

    “小七道,你放心,我正在努力,很快就會把你孃親接出來的。”

    安爭揉了揉小七道的腦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修行,只有你變得更強大,將來才能保護你孃親,讓你孃親不再受到欺負。”

    小七道回頭看了看掛在自己房間外面的那面酒旗:“安爭哥哥你放心,我會好好修行,將來不讓任何人欺負我娘,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欺負咱們天啟宗的人。”

    安爭笑:“我相信你。”

    小七道攥緊了拳頭:“我也相信安爭哥哥。”

    安爭看著那面酒旗:“對了,一直沒有問過你,這酒旗是誰給你孃親的,你還記得嗎?”

    小七道仔細回憶了一下:“我曾經問過孃親,孃親只告訴我說,是當年她剛剛有了我的時候,一個我最親最親的人,從一位高人那求來的。”

    安爭想了想,大概猜測那酒旗上的劍意,應該是小七道的親生父親從某個高手那求來的。燕國的前太子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他擔心叶韻母子也會遇到危險,在叶韻剛剛有了身孕之後,就求來了這樣一道劍意。葉大娘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將這劍意封存在酒旗之上。

    當初在幻世長居城的時候,安爭曾經借過那酒旗上的劍意。不過那個時候安爭太弱了,借來的力量也很弱。安爭總覺得,那酒旗裡真正的力量,強大的沒有道理,也不講道理。

    或許,只有遇到了真正的強者,又或者小七道的實力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把酒旗上封存的那一道劍意真正的力量發揮出來。

    時間過的很快,從人的指縫裡悄然溜走,夜色降臨在了這座都城。

    安爭看了看外面微微皺眉:“派個人去看看,金三令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就在這時候,一身是血的胖四懷裡抱著一個人,背後還揹著一個人,腳步踉蹌的衝進了院子裡:“快救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3 21:55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頭落地

    胖四是個很剽悍的北方漢子,超過一米九的身高,胖但並不虛浮,很強壯。可衝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幾乎站不住了,身上的血流下來灑了一路。

    第一眼看上去,完全看不出來他身上有多少傷,衣服上有不少口子,很輕易就能看出來那是利刃砍出來的。他一隻手抱著金三令,胳膊上的肌肉全都繃了起來。後背上揹著曲瘋子,另一隻手託在後面。

    安爭衝過去的時候看到,胖四抱著金三令的那條胳膊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肉往兩邊分開著,能看到裡面白森森的骨頭。他就這樣一身傷的情況下,咬著牙把金三令和曲瘋子帶了回來。

    看到安爭的那一刻,胖四終於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曲流兮從屋子裡衝出來,迅速的取出藥箱。

    “我師父被人打暈了,擡進去休息,包紮外傷。”

    “胖四身上都是外傷,先處理,沒有內傷。”

    “金三令......”

    安爭看到曲流兮的手顫抖了一下,他的心立刻往下一沉。

    “他怎麼樣?”

    “他......死了。”

    曲流兮的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手在不斷的顫抖著。這些年她治療過很多人,可還是第一次看到宗門裡的人死去。

    金三令身上的刀傷很多,比胖四要多一倍。他的身體幾乎都被切斷了,那些刀傷全都深的讓人心裡發寒。最致命的傷口在脖子和心口,一刀切斷了他的喉管和動脈,一刀捅穿了他的心臟。

    “救他。”

    安爭單膝跪下來,看著金三令的屍體眼睛都紅了。

    曲流兮蒼白無力的搖頭:“救不了,就算是紫品的神藥也救不了了。”

    安爭頹然的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片刻之後,他站起來,大步往外面走去:“治好瘋子和胖四。”

    杜瘦瘦擔心他,連忙追了過去。但被安爭攔住,安爭讓他在家裡照看著。古千葉從兵器架子上順手摘下來一把環首刀,跟在安爭後面出了大門。

    才到門口,劉隨帶著一群捕快也趕到了。劉隨累的呼哧帶喘,臉上都是汗。他看到安爭往外走,連忙跑過來攔住:“安爺,安爺你聽我說,這件事出乎我的預料了。安爺你先別走,聽我解釋。”

    安爭站住,冷冷的看著劉隨:“我把人交給了你,你說到了晚上把人給我好好的送回來。現在人回來了,身子幾乎被人砍成了肉泥,你想怎麼給我解釋?”

    劉隨喘息著說道:“我也沒有想到那群人如此的喪心病狂,知府大人特意讓我教訓了他們,告誡他們不許早來惹事。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這麼大的膽子,買通了一些黑道上的人在半路上對金爺他們三個下手。這件事交給我來查好不好?安爺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安爭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劉隨的眼睛:“你給我的交代稍後我在要,現在你告訴我,他們買的是誰。”

    劉隨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

    安爭一伸手抓住劉隨的衣服把他舉起來:“才出事,你就知道是那群人買了殺手,你不知道買的是誰?我給你面子讓你把人帶走,現在人這也回來了,你不是要給我一個交代嗎,現在告訴我那些殺手是誰?!”

    劉隨看著紅了眼睛的安爭,不是不想說,是因為他現在還真不知道那些人買通的是誰。安爭現在的樣子就好像一頭野獸,他知道自己一旦胡亂說話,今天晚上方固城裡就是血雨腥風。以他對安爭的瞭解,安爭為了自己人可以把整個方固府翻過來也在所不惜。

    “安爺你聽我說,這件事必須交給府衙來處理,知府大人已經趕去府衙了。”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自己找。”

    安爭隨手把劉隨扔在一邊:“你說了,我只殺動手的人。你不說,我就查到一個殺一個。”

    劉隨幾乎快急哭了,抱著安爭的腿不敢撒手:“安爺我求求你,我是真不知道,我求你今晚千萬別動手。這件事交給知府大人處理,他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方固城不能再出事了,不然知府大人也沒法跟朝廷交代啊。”

    安爭一腳把劉隨踢開:“這些和我無關,我只要凶手。”

    劉隨嗓子沙啞的喊:“安爺你別衝動,那些人肯定藏起來了,不好找。”

    安爭大步往外走:“這件事,方固府就別管了。”

    他出門,順著血跡一路走,走到距離天啟宗大概二里路遠的地方,看到了地上有更多的血跡。胖四的武功不俗,雖然不能修行,但體術已經很強。他雖然受了重傷,但以他的強悍跑了這二里路,最初的時候速度也不會很慢。而且追殺他們的那些人目標就是金三令,所以也沒一直追下來。

    安爭看著四周,放佛看到了一群殺手圍攻胖四和金三令他們的畫面。

    他仔細的尋找,看到了往別的方向去的血跡,然後他順著血跡繼續追。

    劉隨在後面追過來:“安爺,這件事真是不簡單,那些殺手也可能很有來頭,不然誰敢在京城裡殺人啊。”

    安爭不理會,繼續一邊檢視一邊往前走。

    劉隨跟在他屁股後面:“安爺,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你也要考慮一下。你們畢竟是剛剛從外地來京城的,對京城不瞭解。有些時候,黑道上見不得光的人,比明面上的人還不好應付。您在兵部前途無量,何必為了這事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不要前程,我要殺人者死。”

    劉隨知道勸不住安爭,連忙派人回方固府去通知知府徐正聲。安爭對古千葉微微點頭,古千葉隨即悄然離去。

    半個時辰之後,古千葉返回,在安爭耳邊輕聲說道:“我跟著劉隨的人回了方固府,沒多久徐正聲就派人離開了府衙,我又跟著那個人走了一路,去的地方不是那群碰瓷的人住的地方,就是殺手在的地方。”

    安爭點了點頭:“咱們走。”

    古千葉一掠衝了出去,安爭在後面緊緊的跟著。劉隨不知道他們倆說了些什麼,想追也追不上了。

    古千葉帶著安爭穿過了幾條街,到了一家客棧外面。安爭推開門進去,客棧的老闆和夥計正在屋子裡嚇得團團轉呢。

    “人呢?”

    安爭問。

    那客棧老闆撲通一聲跪下:“這位大爺,你們江湖上的事千萬不要牽連小店啊,我們也是小本生意,不敢招惹大爺你們這些江湖上的人啊。”

    安爭翻出來一張銀票遞給那客棧老闆:“這些銀子足夠你們過一輩子安生日子,告訴我那群人往哪邊走了,你們明天一早就離開方固城,過個一年半載再回來。”

    那老闆本來想拒絕,可看了看那銀票上的數字又無法抗拒,他將銀票接過來指了指門外:“那邊去了,大爺我只能告訴你這些。”

    安爭抱拳:“謝了。”

    他轉身衝出去,和古千葉兩個人順著大街往前跑。跑了大概不到三里路,就看到前面幾輛馬車快速的往前賓士。安爭掠過去直接到了第一輛馬車前面,然後伸手抓住繮繩往下一壓,那馬嘶鳴了一聲後摔在地上,動都不能動了。馬車驟然停住,車廂往前衝,安爭一腳踹在車廂上,那車廂立刻就散了架。

    馬車裡的人滾出來不少,安爭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個就是白天被打斷了腿的男人之一。

    後面馬車裡的人衝過來,安爭伸手,從古千葉手裡拿過來那把環首刀。幾十個大漢手持兵器朝著安爭撲來,安爭迎頭一刀將最前面的一個劈開,然後虎入羊群一樣大開殺戒。

    大街上喊聲不斷,刀子破開皮肉和骨骼的聲音夾雜在其中。

    安爭的刀切開一個人的脖子,然後將下一個人攔腰斬斷。那幾十個人朝著他衝,他逆向而行,從一頭殺到另一頭。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把幾十個人全都砍翻在地。他手裡那把凡鐵的環首刀,已經被崩出來不少缺口。

    一身是血的安爭把幾輛馬車都踹翻,從裡面把人一個一個的揪出來。他讓那些人跪在那,跪成一排。

    他把刀放在第一個人的肩膀上:“告訴我,你們僱的殺手是誰?”

    第一個人顫抖著不敢說話,安爭手起刀落將腦袋砍了下來。然後他走到第二個人面前,將刀放在那個人的肩膀上:“說不說?”

    “我不知道啊......”

    第二個人哭著喊了一聲,安爭再次一刀斬落。

    他走到第三個人面前:“說不說?”

    “是四方會!”

    第三個人跪在那不住的磕頭:“是四方會,管事的僱了四方會的人要殺那位金爺,然後我們就連夜全都藏起來,明天一早就離開京城。管事的說,這口氣不能嚥下去,殺了人之後哪怕不在京城混了也要讓你們知道我們的厲害。他還說在出京城躲幾天然後再回來,一個一個的弄死你們的人。你們的人出來一個就殺一個,讓你們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

    安爭問:“管事的是誰?”

    那人連忙回答:“有兩個,一個是老太太,之前受了驚嚇,就在後面馬車裡。還有一個是老太太的兒子胡端環,也是我們的領頭人。是他把我們召集起來的,平日裡做什麼事都是他安排。”

    安爭再問:“他在哪兒?”

    那人回答:“應該還在方固府裡,和知府大人在交涉。”

    安爭刀落,將那人殺了。他一刀一個,將剩下的十幾個人全都殺了,一個都沒留。

    殺過之後,安爭提著崩出無數缺口的血刀,衝到了方固府衙門外面。他一腳將府衙的大門踹開,拎著血刀大步而入。裡面幾個當值的捕快嚇了一跳,卻沒有一個敢攔住的。安爭穿過大堂,走到後面書坊,一腳把書房的門踹開。

    正在屋子裡和一個人說話的方固府知府徐正聲看到安爭進來,嚇得臉都白了,可片刻之後又站起來一拍桌子:“安爭!你夜闖府衙,想幹什麼!”

    安爭根本沒有理會他,側過頭看了看那個坐在徐正聲對面,一時之間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你是胡端環?”

    那個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猛的搖頭:“我不是,我不是!”

    安爭看向徐正聲:“徐大人問我想幹嘛?我來告訴你......”

    他一把將胡端環抓過來,一隻手按著胡端環的腦袋,就按在徐正聲的桌子上。另一隻手舉起血刀,然後猛的往下一斬。已經不再鋒利的刀子撲哧一聲將胡端環的脖子切斷,腦袋留在了桌子上,身子掉了下去。從脖子裡噴出來的血,噴了徐正聲滿身滿臉。

    “徐大人,我就是來殺人的。這件事還沒完,現在輪到我問問你了,你是怎麼打算的?”

    徐正聲下的癱坐在地上:“安......安爺,這件事我也不知情啊,這不是正在問嗎。我只是知道肯定是他找的人,但他跟我這胡說八道的,我也沒問明白呢......”

    安爭問:“四方會在哪兒?”

    徐正聲下意識的指了指外面:“就在東四條,四方會館。”

    安爭一抖手腕,那血刀砰地一聲戳在徐正聲兩-腿-之-間:“如果讓我知道你事先知情,就算我人頭落地,也要你的人頭先落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3 21:57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這不可能

    安爭走到徐正聲面前蹲下來,看著徐正聲的眼睛說道:“給你面子,是因為你是當官的。你我誰也不招惹誰,我蹚我的道,你發你的財。但現在我的人死了,殺人的人跟你在一起,我很想聽聽你怎麼說。”

    徐正聲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明明嚇破了膽子可還死撐著:“安爭,我身為朝廷五品官員,怎麼可能受你的威脅。本官正在調查命案,你卻闖進來在我面前直接殺了人。現在你居然跟我要一個解釋,只怕稍後公堂之上,你要給我一個解釋才行。就算是你給瞭解釋,大燕國朝廷的法度也容不得你放肆。雖然你背後有兵部撐著,但我背後有朝廷的王法!”

    安爭冷笑:“別說的這麼正大光明,我也沒有時間聽你在這說廢話。我只問你一句,那些人買殺手殺我的人這件事,你提前知情還是不知情。”

    徐正聲的臉色蒼白,下意識的往後爬:“我......你這是在威脅本官嗎?!”

    安爭站起來,手握著那崩出無數缺口的鋼刀的刀柄:“徐大人,我再說一遍,你別在我面前說這些官話。我認真的告訴你,你的王法制我之前,我必殺你。死的人是我的家人,這件事完不了。誰攔我,我殺誰。你若是不想死,就跟我說實話。我已經殺了幾十個人,不在乎多一個。”

    徐正聲嘴角顫抖著回答:“安......安爺,我是真不知情。我知道你家人被害心裡難過,但你總不能一點王法都不顧吧。”

    安爭轉身:“那我就等著徐大人的王法,還是那句話,你可以試試。”

    他大步走出方固府衙門,大堂裡那些趕來的捕快一個個的嚇得往後退。他們手裡握著佩刀的刀柄,可誰也不敢抽出來。劉隨早已經沒有了膽子,他現在才知道什麼叫亡命之徒。自燕國建國以來,只怕也沒有一個人敢在方固府的府衙裡,當著知府大人面一刀剁下來一顆人頭。

    安爭走出來看了一眼劉隨,劉隨嚇得往後躲。

    安爭冷冷的說道:“回頭勸勸你的那位徐大人,這件事該怎麼處置。我天啟宗雖然算不得什麼大宗們,可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仇人就別想活的好。”

    劉隨當然明白安爭的意思,連忙點頭:“安爺你放心,我知道怎麼處理。”

    安爭從一個捕快的腰畔將佩刀抽出來:“借刀一用。”

    那捕快想拒絕,可根本就來不及躲閃。他眼睜睜的看著安爭拎著自己的佩刀走出衙門,想求助同伴,可誰也不敢靠前。

    安爭出了方固府衙門,對站在門外的古千葉說道:“你先回去,今夜我殺人太多,可能會有人對宗門出手。如果宗門裡出什麼事,你帶著他們離開,找地方暫避。”

    古千葉搖頭:“我跟著你。”

    安爭想勸,但從古千葉的眼神裡看出來一種決然。

    他想了想說道:“若我死了,那鱗片應該就能自己飛出來,你帶走。”

    古千葉突然生氣的喊了一聲:“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

    安爭不理解古千葉為什麼罵自己,也沒有多想,大步朝著東四條大街走去。古千葉氣的臉色發白,看著安爭離去的背影,又一跺腳跟了上去。她才追上去,曲流兮就在後面追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

    古千葉問道。

    曲流兮看著前面的安爭,語氣平淡之極的回答:“我師父的傷我已經治了,胖四的傷我也已經治了。現在我要做的就是跟著他,他若死了,我也不活。”

    古千葉沉默片刻:“那你跟在我身後。”

    三個人穿過了好幾條大街,走到東四條的時候已經到了後半夜。此時月色正好,四周的天色也不算太黑暗。

    四方會館就在東四條大街正中位置,門面很大。在方固城裡有很多會館,都是各地的商人在方固城籌建的。幾乎每一個大一點的州府,在方固府裡都有會館。這些來自同一地方的商人建立會館的目的,就是團結家鄉的人,一同經商,一同面對什麼難題。

    雖然在大部分時候這些商人彼此之間也勾心鬥角,但在面對外人的時候,他們往往表現的格外團結。

    正因為如此,大的會館在方固城裡也是勢力驚人。

    外地的商人想在方固城發展,就要聯絡京城的官員。官員需要從他們手裡獲得財富,他們需要從官員手裡獲得特權,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相處融洽。不過不同的會館之間,矛盾不斷。畢竟方固城再大,商業也就那麼大的市場,所以競爭格外的激烈。

    四方會館的大門關著,門口的兩盞氣死風燈散發著慘白的光。大門緊閉,院子裡似乎也很安靜。

    一般來說,會館的名字都是以州府來命名的。比如燕國東楊州的商人建立的會館,就叫東楊會館。可這裡叫四方會館,所以從名字上無法判斷是什麼地方的商人籌建。

    然而安爭已經根本不去考慮這些了,他腦子裡只有四個字......殺人者死。

    他走到四方會館的大門前,手裡的長刀劃過一道匹練筆直的劈了下去。長刀精準的切進大門的門縫裡,將裡面的門擋切斷。他推開門,邁步而入。

    四方會館看起來很大,一進門是一條很長的過道,過道兩側種了不少竹子。南方的翠竹在北方不容易成活,不過看起來這裡的竹子倒是生長的不錯,似乎至少有十年左右的時間,鬱鬱蔥蔥。過道就在竹林之中,竹林雖小,可氣勢不減。

    安爭進門的一瞬間,門口兩側分別有一道黑影撲了過來:“什麼人敢夜闖四方會館!”

    其中一個人伸手轉向安爭的咽喉,另外一個人掃堂腿掃向安爭的腳踝。兩個人同時出手,顯然配合默契訓練有素。

    安爭微微皺眉,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他的左手探出去抓住轉向自己咽喉的手,扭住手腕一轉,咔嚓一聲那人的臂骨就斷了不知道多少截。安爭的右手握著長刀從下往上一撩,刀光灑出去一片銀輝,從那人的下頜處劈進去,將腦殼直接劈開。

    安爭將斷了胳膊的人往懷裡一帶,膝蓋頂在那人的小腹上,那人悶哼一聲隨即軟倒了下去。

    安爭將長刀放在那個人的脖子旁邊冷聲問道:“今夜可是你們出去殺了人?”

    那人疼的臉都扭曲了:“你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闖四方會館,你可知道四方會館是什麼地方?你可知道這裡的人你惹不惹得起?”

    安爭道:“我不想再聽廢話。”

    手起,刀落,人死。

    安爭一腳將屍體踢開,大步向前。

    他剛往前走了兩步,竹林之中一杆長槍毒蛇一樣刺了出來。那長槍藉著竹林的暗影掩護,出來的時機又恰到好處。槍尖上泛著月色的冷冽,還有一股比月色更為冷冽的殺氣。

    安爭出刀,刀一磕一挑,將槍尖從槍桿上卸了下來。然後刀身向前直劈,從槍桿的正中劈過去,將槍桿完美的一分為二。

    長刀一直劈進竹林裡,然後一股血從竹林裡灑了出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倒在地上,額頭上有一道紅線。片刻之後,紅線啪的一聲崩開,紅色的血和白色的腦漿從裡面噴湧出來。

    安爭再次向前,竹林裡一把彎鉤從安爭身後探出來,鎖向安爭的脖子。彎鉤這種兵器不好練,可一旦練好,詭異無比。那彎鉤的速度很快,然而因為太平穩而且出手的人對風向和風力都有判斷,所以這一下悄無聲息。

    安爭將長刀豎起來放在自己脖子前面,彎鉤噹的一聲勾在了長刀上。安爭的右臂上肌肉條條崩起,他將刀往前一送,竹林裡的人就被直接帶了出來。那人從安爭的背後被拽出來,安爭也不回頭,直接向後一腳踹在那人的小腹上,那人的身子隨即向後飛了出去。

    安爭一抖手,掛在他長刀上的彎鉤轉了一個圈,然後隨著安爭向後一甩長刀飛了出去。彎鉤筆直的劃出來一道流光,然後噗地一聲戳進後面那個人的胸膛裡。自始至終,安爭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

    “好狂妄的人!”

    竹林裡有人喊了一聲,然後就是弓弦響。三支羽箭從竹林之中射出來,取安爭的咽喉,心口,小腹。

    竹林很密集,這個人射出的羽箭居然能避開那些竹子,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羽箭來勢很快,轉眼之間就到了安爭的身前。

    安爭連出三刀,快如閃電,將那三支幾乎同時而來的羽箭全部斬落。羽箭有先後,出刀有先後,不過轉瞬之間,刀落而箭落。

    安爭長刀一掃,身邊的一片竹子就被整整齊齊的斬斷。翠竹搖晃著倒了下來,還沒完全倒下的時候安爭第二刀劈落,至少幾十根竹子被斬斷出來一米多長的一截。每一根竹子的一頭都是斜著劈開的,所以格外的尖銳。

    安爭一個側踢,腳橫掃,將那些竹子全都踢飛了出去。一片一米多長的柱子飛進竹林深處,所過的地方,攔路的柱子都被切斷。

    片刻之後,竹林裡一聲悶哼。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身上被四五根胳膊粗的竹子刺穿,巨大的慣性又帶著他的身體飛出了竹林。竹林有幾十米寬,那個人的身子撞斷了兩根翠竹之後飛到了竹林外面。他的身子重重的撞在牆壁上,而那些刺入他身體的主子又戳進牆壁之中,將這個人的屍體掛在牆壁上。

    “住手!”

    有人快步從庭院裡面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了一聲。

    在這個人身後,至少十幾個人手持兵器跟著跑過來。

    與此同時,從竹林裡也掠出來至少六七個大漢,手裡端著連弩,將安爭團團圍住。

    先跑出來的那個人腳步有些虛浮,顯然是不會武功也不懂修行的。這個人身上穿著一件灰布長衫,腳步很急,所以有些踉蹌。他跑出來的那一刻,看到安爭手裡滴血的刀子和地上倒著的屍體,臉色立刻就變了。

    “你怎麼闖到這裡來了!”

    他喊了一聲,語氣之中都是憤怒。

    安爭用長刀一指那個人:“原來是你,原來你知情。”

    那個人愣了一下:“我知情?我知道什麼?我只看到你提著刀殺進了四方會館,已經殺了好幾個人!”

    安爭冷笑:“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的人,就在不久之前拿了銀子殺了我天啟宗的人?”

    那人臉色一變:“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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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