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29
V123210 發表於 2016-8-31 18:08
第一百三十章 脫脫脫

    安爭醒過來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可能就這麼又死了一次,太疏忽大意了。那些藥草他都認識,縱然他對藥典算不上爛熟於心,比不上曲流兮,可那麼多年的經驗怎麼也不是常人可以相比的。

    安爭知道自己醒過來了,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假裝沒醒過來。人體的反應是那麼的敏銳,一個經驗豐富的醫者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出判斷。這個小院子的主人是諸葛愁雲,被稱之為五十年內燕國醫術第一的人,也被稱為當世第一煉丹狂人。這兩個第一雖然有些水分,可足以說明諸葛愁雲的本事。

    所以安爭從醒過來就沒打算裝,而是想著怎麼給自己一個闖進人家小院的合理解釋。

    “你醒啦。”

    聲音有些熟悉。

    安爭睜開眼,然後看到了一個人俏生生的站在自己旁邊,臉微紅,秀美而可愛。

    “啊?”

    安爭啊了一聲,實在沒想到會在這遇到她。

    丁凝冬。

    丁凝冬穿了一身鵝黃色的紗裙,看起來充滿了少女的青春氣息和一種溫柔可愛的氣質。

    “你若是來看我的,下次可要記住敲門。”

    丁凝冬放在安爭身邊一杯水:“還好師父種的草藥只是為了防賊,藥性都不強烈,而且你在第一時間就閉氣了,吸入體內的香氣並不多。”

    安爭心說這下壞了,比解釋為什麼闖進人家小院更復雜的問題來了,丁凝冬以為自己是來偷偷看她的。

    “我......”

    安爭覺得嗓子有些沙啞,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丁凝冬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打聽來的,居然知道我在這裡。算你本事大啦,不過下次可不要這麼莽撞。幸好你只是進了後院,若是進了屋子,只怕就不是這麼好運氣了。師父在後院佈置的藥陣很厲害的,就算是囚欲之境的修行者進來,一不小心也會被迷倒。”

    安爭只好先找個話題引開丁凝冬的注意力:“可是為什麼住在這小院子附近的百姓沒事?”

    丁凝冬笑著回答,聲音清脆如鈴兒叮噹:“那是因為院牆是用藥土壘造的啊,花香飄向園子外面的時候,被藥土裡蘊含的藥力中和,所以飄出去的花香就只是花香了。而你進了院子,觸動了藥陣。”

    丁凝冬挨著安爭的身子坐下來,伸手在安爭的額頭上摸了摸:“你體質好,這花香的藥性還會持續一段但沒什麼大礙。我師父也快要回來了,你休息一會兒就走吧。若是想見我,過幾天去武院正式開學的時候不就見到了。”

    安爭道:“其實......”

    丁凝冬忽然一伸手堵住安爭的嘴:“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所以還是不要說了。”

    丁凝冬俯身下來,紅脣貼著安爭的耳朵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道:“還是給我留一下美好的幻想吧,我總不能把你想成是一個賊。不然的話,我沒有辦法放了你。”

    安爭嘆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丁凝冬脣已經挨著安爭的臉,那脣的柔軟和溫熱安爭感覺的清清楚楚,她在他耳邊說道:“我知道你進來肯定有進來的目的,可這個目的現在就只能是你偷偷來看我的,懂嗎?”

    安爭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小院子一定有人監視著。丁凝冬當然不是真的喜歡自己所以有些胡言亂語,而是救他。

    安爭點了點頭:“多謝。”

    丁凝冬道:“一會兒我送你出去的時候,你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若是......若是你不想死,出門之前就必須抱一抱我。不然的話,我對師父的解釋只怕他也不會相信。”

    安爭坐起來,感覺腦子裡還有些昏沉。

    “這院子裡的一切似乎都很奇怪。”

    安爭隨意的說了一句。

    丁凝冬坐直了身子聲音大了些:“師父獨處那麼多年,有些奇怪也沒什麼。如果你覺得好一些了就趕緊走吧,不然他回來了饒不了你。”

    安爭連忙起來:“噢,那我就先走了。”

    丁凝冬拉開門,送安爭走到小院門口,然後張開雙臂。安爭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走過去抱了抱丁凝冬。

    丁凝冬在安爭耳邊說道:“你若是這般敷衍,怎麼行?”

    安爭雙臂用力,將丁凝冬緊緊的抱住,然後丁凝冬推開他:“快走快走,不然師父回來你就慘了。”

    安爭拉開門,跑出去後又站住,回頭對丁凝冬笑了笑,丁凝冬也在對他笑,可是笑容裡有些苦澀。安爭離開之後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丁凝冬居然會在諸葛愁雲的小院子裡。那個堅強而又可憐的女孩子,似乎也很神祕。

    不過安爭也確定了一件事,諸葛愁雲的小院子裡必然藏著什麼大祕密,不然一個太醫的家,為什麼整天都會有人嚴密的監視著?從丁凝冬的反應來看,似乎對那些人格外的忌憚。可為什麼自己進入院子之前,沒有人出手阻攔?

    這些安爭都想不明白,只是覺得諸葛愁雲那院子裡處處都詭異。唯一和那院子不相匹配的,就是溫柔可愛的丁凝冬。

    安爭一路往前走,準備回聚尚院。走到半路的時候,看到一條小巷子裡有幾個鬼鬼祟祟的男人進去,好像還擡著什麼。

    安爭扭頭跟進去,發現那個巷子裡盡頭處有個暗門,那些人擡著的應該是一個人,看起來還是個年輕女孩子。

    安爭縱身一掠,從另外一個地方翻牆進去,遠遠的盯著那幾個人。他們擡著那少女進了一個獨院,小院子外面站著幾個手持鐵棒的大漢。

    安爭擡起頭往前看了看,發現前面是一個二層樓的建築。他來時從這裡走過,回想一下,應該是一個叫凝翠樓的青樓。安爭心裡的火冒起來,光天化日之下,這群狗東西就敢劫掠了少女送進來。

    據說方固城裡所有的青樓都是太后的人把持,這些人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安爭快走幾步,唯恐那少女被幾個男人佔了便宜。

    他剛走到過去,就聽見那獨院裡一聲輕叱:“姑奶奶要不是裝暈,怎麼可能找到你們這腌臢地方,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走!”

    安爭微微一怔,忽然間知道了那個少女是誰。

    緊跟著一條大漢隔著牆被人扔出來,臉落地,摔的那叫一個悽慘。鼻子歪了,門牙兩顆全都磕掉不知道飛去了哪兒。那漢子膀大腰圓,可掙扎了幾下居然沒有站起來,可想而知這一下摔的有多重。那幾個守在門口的漢子,立刻拎著鐵棒就衝進了院子裡。

    安爭走到那獨院門口,縱身上了院牆,然後從血培珠的空間裡取了一壺酒,一邊喝酒一邊看著。

    院子裡,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少女打的狂風暴雨一樣。

    院子裡的東西,基本上能砸的都快被她砸完了,一個看起來四十幾歲的女子被打暈在地,安爭在牆頭上坐著都看到那女人腦門上凸起來的大包,顯然是被棍子砸出來的。

    黑衣少女一低頭閃開一條鐵棒,雙手抓著那大漢的胳膊,身子一翻就上了那大漢的後背。她雙手勾住大漢的脖子,雙腿好像跪在那似的,膝蓋頂著大漢的後背,一條腿擡起來然後膝蓋猛地往前一撞,安爭感覺自己都聽到了骨頭折斷的聲音。這一下膝蓋正頂在那大漢的脊椎骨上,只怕那大漢下半身......啊呸,是下半生都別想再站起來了。

    那大漢壯碩的身軀向前撲倒,少女順勢從地上把鐵棒撿起來。她瘦瘦小小,鐵棒瞧著比她還重似的。不過那一條鐵棒舞起來,簡直不能更暴烈。

    砰地一聲,一個大漢的後頸上捱了一棍子,毫無懸念的倒了下去。

    一開始至少有十來個大漢圍攻這少女,片刻之後就只剩下四五個。少女出手絲毫也不留情面,顯然恨透了這些傢伙。她一伸手抓住一個大漢的頭髮,然後往後一拉,那大漢倒栽蔥一樣翻進水缸裡。然後少女一棍子擂在水缸上,水缸砰然而碎。

    剩下三個大漢不敢再出手,轉身要跑。黑衣少女一隻手提著自己的黑裙裙襬,一隻手拎著鐵棒就追了過去。

    一分鐘之後,放倒了三個大漢的少女微微喘息著走回來,一棍子將房門上的鐵鎖砸掉,然後一腳把門蹬開。屋子裡十幾個少女頓時驚叫著摟抱在一起,黑衣少女小手一揮:“怕什麼怕,都跟我走!”

    那些少女見闖進來的也是個女孩子,情緒上放鬆了些,有人壯著膽子先出來看了看,然後喊了一聲大家快跑啊,剩下的人稀里嘩啦的跟著往外跑。

    黑裙少女依然是一手提著自己的長裙裙襬,一手拎著鐵棒往肩膀上一扛,氣勢豪邁跟在那些少女身後往外走。安爭往後面看了看,從青樓前院裡又有十幾條漢子衝過來,手裡都拎著長刀。

    最前面那個人步伐極快,幾乎是一閃身就到了後院門口。安爭正好坐在院牆靠近房子的地方,不仔細看也看不到他。那個修行者掠過來之後,凌空朝著黑裙少女撲了過去。

    這個修行者動作很快,不過不能遠距離出手,顯然還在升粹境界。安爭兩根手指往前一插,從房子裡摳出來一塊板磚,然後他從院牆上悄無聲息的跳了下去。那個修行者實力應該在黑裙少女之上,所以黑裙少女感覺到危險一回頭的時候,那修行者已經一把抓向她的咽喉。

    然後就是砰地一聲。

    少女本能的一閉眼然後又睜開,就看到那修行者軟軟的倒了下去。

    安爭一板磚在那修行者腦袋上拍碎了,然後拉了黑裙少女往外跑:“就你這點本事,還想學人家做女俠。”

    那少女看清了安爭,一邊跑一邊哼:“要你管!”

    安爭拉著她跑,一隻手抓著她的胳膊一拉,然後手在她後腰上一託,嗖的一下就把黑裙少女扔牆外面去了。外面響起啪嗒的一聲,然後是少女的聲音響起:“摔死我了......”

    安爭把黑裙少女扔出去,一轉身從衣服上撕下來一條綁在臉上,然後迎著那十幾個大漢過去,一拳一個,不過短短几秒鐘而已,十幾個漢子盡數被安爭放倒。安爭擔心有修行者追過來,立刻轉身就走。出了院牆,看到那黑裙少女帶著十幾個迷茫的女孩子往大街上跑,安爭罵了一句白痴,然後衝上去帶著那群人往另外一個方向跑了。

    七轉八轉之後,安爭從一家鋪子裡買了一些男孩子的衣服,然後回到幽靜的小巷子裡,讓那些女孩子換上。

    黑裙少女狠狠瞪著安爭:“看什麼看!女孩子換衣服,你還不閉眼?!”

    安爭哦了一聲:“恩將仇報。”

    黑裙少女:“看來你想看啊,要不要我脫給你看啊。”

    安爭搖頭:“不要,你醜。”

    那少女擡起拳頭晃了晃,然後撲哧一聲笑了:“早晚有一天讓你把我氣死。”

    安爭閉著眼睛把最後一件衣服遞過去:“桑大小姐,你也還是換上吧,你自己不怕,不怕連累你家裡人?”

    黑裙少女猶豫了好一會兒,一轉身,將自己的黑裙脫了下來。陽光下,那少女的身材展現無遺,白皙而健美。
V123210 發表於 2016-8-31 18:11
第一百三十一章 意料之外

    安爭守在那小巷子口,他身後巷子裡就是一片春光。十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衣衫盡褪,淡香繚繞,說不出的一股旖旎。安爭從血培珠手串裡把酒壺取出來,一口一口的喝,腦子裡盤算著該把這些少女送到什麼地方去。既然人救了,那麼就不能不負責任的隨便一丟,如果那樣的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一個一個的抓回去。

    正想著這些,後面有人一拍他的肩膀:“好了,轉過來吧。”

    安爭一扭頭,看到桑柔那張俏生生的臉。

    “女俠。”

    安爭叫了一聲,然後抱了抱拳。手才擡起來,就被桑柔把酒壺搶了過去。桑柔一擡頭咕嘟咕嘟灌了幾口,然後拍拍小胸脯:“嚇死我了。”

    安爭指了指那些少女:“人你是救出來了,你想過把她們帶去哪兒嗎?”

    桑柔一搖頭:“沒想過......”

    安爭嘆了口氣:“你個笨蛋。”

    桑柔:“你才是!”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一會兒你們分開走,一個一個的,或者兩個一起,儘量撿著人多的地方,往人群裡鑽。桑柔你帶著她們去武院,我一會兒安排人去武院把你們都接走。”

    桑柔哦了一聲,把酒壺塞給安爭:“那個......謝謝啊。”

    她轉身拋開了,安爭無奈的嘆了口氣。

    安爭先回到天啟宗,然後安排人去武院等著,把那些少女接回來。暫時沒辦法,只能讓她們住在天啟宗裡,等到事態平息了之後再送出方固城。

    安排好了之後,安爭又趕去了聚尚院,此時已經是下午,安爭連午飯都沒吃上。他在半路上買了幾個包子,啃著包子進了聚尚院的大門,大廳裡一群人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安爭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嘴裡塞著個包子直接上了二樓。

    推開包間的門,安爭就看到小七道正在和杜瘦瘦划拳......

    看看那一桌子的菜,又看看手裡的包子,安爭居然也覺得自己像個怪物了。他坐下來問:“胖爺你都幹了什麼?”

    杜瘦瘦咧嘴笑:“小七道喝大了......”

    安爭瞪了他一眼:“他還是個小孩子,你怎麼能讓他喝酒!”

    杜瘦瘦搖頭:“我沒讓啊,是他自己要嚐嚐。你說一般人嚐嚐也就是抿一口吧,這小子一口就灌進去半杯,然後就這德行了。暈乎乎的給我唱歌,然後拉著我跟他玩捉迷藏。你說我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在家裡也就罷了,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跟他玩捉迷藏......”

    安爭道:“所以你就教他划拳了唄?”

    杜瘦瘦:“這不是閒著也是閒著嗎。”

    安爭:“你欺負一個小孩子,划拳贏了有意思嗎?”

    杜瘦瘦臉一黑:“輸了......”

    安爭剛塞進嘴裡的一口菜險些噴出來:“你還有臉說!”

    杜瘦瘦指著小七道:“你知道他是誰嗎?當今天下我就服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就是七爺了。七爺真的是天才啊,不但修行上是天才,划拳也是。一教就會,一點就通,然後我就沒贏過。”

    小七道嘿嘿笑:“真好玩......”

    安爭把小七道抱起來放在躺椅上:“睡你的覺!”

    安爭看到貓兒善爺一直蹲在視窗盯著後面,眼睛裡星辰流轉。然後安爭發現,善爺的表情並不是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那種驚喜,而是一種擔憂。

    善爺在擔心什麼?

    安爭風捲殘雲一樣吃了些東西,然後讓聚尚院的夥計把飯菜都撤了下去,坐下來之後安爭問:“我走之後都發生什麼了嗎?”

    杜瘦瘦搖了搖頭:“來來回回又送出來一些幽國的東西,不過不需要你出手,張逸夫老爺子也把場面鎮住了。而且今天來的高手不少,他們只是不熟悉海貨罷了。真要是法器啊,丹藥這一類東西,幽國的人也蒙不了人。”

    安爭嗯了一聲,總覺得善爺那眼神裡是想表達什麼。而回來之後,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血培珠手串裡的縛魔布又在蠢蠢欲動了。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到了重頭戲。

    聚尚院的夥計們將大廳裡收拾出來一片空地,然後擺好了椅子和茶几。不多時,那位身穿紫袍的郡王譚鬆就在李昌祿和莊菲菲等人的陪同下從後院走出來,然後就坐在大廳裡。莊菲菲落座之前往安爭這邊看了一眼,安爭點了點頭,莊菲菲在後排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之後,門外有人聲響動,然後禮部尚書和幾位朝廷的大員也到了。

    可自始至終,那位幽國神會的紅袍神官也沒有靠近那位郡王,似乎兩個人之間有什麼矛盾。

    那些大人們寒暄客氣,莊菲菲抽空上了二樓,一進門就對安爭小聲說道:“有問題。”

    “怎麼了?”

    安爭問。

    莊菲菲道:“這位幽國的郡王,一眼都沒看過我。”

    杜瘦瘦笑:“姐姐這是被打擊了啊。”

    莊菲菲:“呸.......傳聞這位郡王大人生性風流,就算到了燕國之後約束自己的性子,可眼神終究是騙不了人的。他始終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我樓子裡那麼多漂亮姑娘,他也一眼都沒看過。而且我看得出來,他不是假裝不去看,而是真的完全沒有看在眼裡。”

    安爭問:“今天這位郡王來了聚尚院,禮部尚書姍姍來遲,應該是去準備晚宴了吧。也就是說,這位郡王今夜將會見到太后和燕王。”

    莊菲菲點頭:“燕王和太有有意冷落,所以到現在也沒親自接見過。晚上的宴會設在天極宮裡,再不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安爭道:“一會兒想辦法帶我下去看看,讓我看看那位郡王的眼睛。”

    莊菲菲道:“你鑑寶一流,看人的眼睛也能看出來什麼祕密嗎?”

    安爭回答:“我要說能,你會不會覺得我實在吹牛。”

    莊菲菲搖頭:“當然不會。”

    她沒停留太久,又下去陪著那些大人們。

    不多時,下面安靜不少。六個幽國的大漢擡著一口箱子從後院走出來,那箱子顯得極為沉重。善爺跳到安爭的肩膀上,死死的盯著那口箱子。

    “善爺,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

    安爭擡起手摸了摸善爺的小腦袋,善爺在安爭臉上蹭了蹭,輕輕的瞄了一聲。

    一位幽國的官員走上高臺,站在那口大箱子旁邊說道:“這是我大幽之王送給燕王的禮物,燕王愛民,所以打算讓大家都看看這寶物有何神異。這箱子裡,一共有三件珍寶,都是世所罕見。不過......我聽聞燕國人才濟濟,所以覺得若是就這麼把東西拿出來,有些小看了諸位。”

    他一拍手,又有人擡著三口大箱子進來:“不如這樣,我出題做個小遊戲,倒也簡單。這些箱子裡都是石頭,至於是什麼樣的石頭,不需要我說想必諸位也很清楚。咱們的遊戲規則也簡單,就是賭石。”

    他話鋒一轉:“不過光做個小遊戲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大家即興的加些賭注。我大幽國富甲天下,所以我代表王爺在這許個承諾。你們無論下的賭注是多少,我們都跟著下,且多三成。也就是說,若是諸位賭中了,那麼你們壓的價格非但如數返還,我們再加一部分獎賞。而這塊石頭,也歸賭中之人所有。”

    一聽到這個,所偶人的興趣都被替了起來。其實賭石這種事說是為了財富,可往往這些有錢人追求的反而不是那種財富,而是刺激。

    常出入聚尚院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經常賭石的,所以都頗為自信。

    看到所有人都躍躍欲試,那個幽國官員笑著說道:“不過,若是諸位沒有猜中,那麼你們下的賭注也就只能歸我們幽國所有了。這是你情我願願賭服輸的事,希望稍後不會出現什麼不愉快的聲音。若是諸位沒有什麼異議的話,就請聚尚院的大掌櫃張逸夫老先生,和我同時主持。另外,為了保證公平,還會有四位鑑寶的高手坐鎮。”

    他一指身後的四個人:“兩個是燕國人,兩個是幽國人,所以絕對公平。不過為了保證交易的合理性,每個打算參加遊戲的人,先交五千兩兩銀子的保證金,這銀子只是一個信譽的保證,若是不出意外還會退給諸位。當然,若是有人壞了規則,那保證金就不能退了。”

    下面這些人沒幾個在乎五千兩銀子的,紛紛掏出銀票遞上去。大廳裡不下百人,光這保證金就差不多五六十萬兩銀子的數目。

    二樓上,安爭對杜瘦瘦說道:“這是一種稍稍變了些規則的賭石。一般賭石,都是莊家擺出來石頭,明碼標價,誰願意買下來誰就買,若是買下來沒有切出來靈石,那麼也只能自認倒黴。這次的賭石加了賭注,也就是說,一會兒很可能會出現鉅額的銀錢交易。”

    燕人好賭,幽國人抓性子抓的真準。

    安爭有些擔憂的說道:“這些幽國人有備而來,只怕沒有那麼簡單。下面燕國的這群大爺們,讓他們捐些軍資他們捨不得,讓他們下賭注就沒有誰會捨不得。燕人對賭的狂熱是無法理解的,若是最後反而被幽國人捲走了一大筆財富,丟的可不僅僅是臉面,也許這大比錢就成為幽國的軍資,變成了長刀,在戰場上砍殺燕國的士兵。”

    杜瘦瘦道:“這群幽國人可真不要臉的。”

    安爭搖頭:“他們是抓準了燕人逢賭必上的性子了。”

    正說著,幽國的大漢將那幾口箱子開啟,從裡面搬出大大小小的石頭,一塊一塊放在桌子上。最大的一塊足有一米多高,沒辦法搬到桌子上,只能放在平臺上。最小的一塊拳頭大小,不過也無法從大小來區分貴重與否。不多時,桌子上就擺滿了石頭,而當燕國的人都有些傻眼了。

    這些石頭,可他們賭石見慣了的那種石頭完全不一樣。

    五彩斑斕。

    一般來說,賭石的石頭正因為平凡普通,所以才難選。真要是自身帶著光華的石頭那還賭什麼,一看就知道里面有好東西。

    可這些石頭,每一塊看起來都光華四射,這可不是塗了什麼顏料被燈一照的那種反光。這些石頭五顏六色的,每一塊散發出來的光華都很真實。所以下面的人頓時就亂了,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些石頭裡都蘊含著靈石。

    看到這些石頭的時候,連莊菲菲的臉色都變了,她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向二樓,而安爭此時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距離稍稍有些遠,他暫時也看不出來什麼端倪。

    而坐在平臺上面的張逸夫老先生,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的驚訝。

    鑑寶這麼多年,他還沒有遇到過今天這種情況。

    那幽國的官員一臉得意:“怎麼,諸位燕國的高人大能,沒有一個敢上來看看的?沒有一個敢先下注的?那可真是太讓人失望了,這些東西,放在我們幽國,就算是五歲的孩童也能輕易的辨認出來。我幽國地大物博,礦藏豐富,誰家裡沒有幾塊好石頭擺著玩的。不過,瞧著諸位倒是沒見過,要不這賭局就撤了?可我的話剛才已經說在前頭了,保證金我是不退的。諸位要想翻本,唯一的機會就是下注賭石。不過我看,諸位似乎也沒這個膽量吧。”

    盛氣凌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6-8-31 18:13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帶的銀子夠嗎?

    “我覺得諸位可能今後都不會忘記我的名字。”

    這個幽國的官員鼻孔都快朝著天空了:“再介紹一下自己,我叫郭駑,我想諸位以後再賭石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我。”

    “別狂妄!”

    一個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的大漢站起來喊了一聲,一臉橫肉的模樣頗為讓人忌憚。

    這人身穿一件布衣,人又高大,所以在人群裡顯得有些特別。他足有一米九高,看著比杜瘦瘦還要魁梧。布衣布鞋,但自有一股讓人不敢小瞧的氣勢。

    高家的人。

    有人在地下竊竊私語。

    “高家的人出手了,這下有那個混賬東西好瞧的,居然敢看不起我大燕的人。”

    “對啊,高家底蘊深厚,高先生出手,這下幽國的人要丟臉了。”

    二樓上,一個長相乖巧的少女站在安爭身邊,是莊菲菲的貼身侍女紅鸞,紅鸞心動的紅鸞。她的模樣說不上有多美,但有一種鄰家小妹的氣質,特別可愛。

    “那是高家的高遠湖,大家都稱之為高先生,是目前京城裡所有賭場的後臺老闆。”

    紅鸞給安爭解釋道:“高家也算是傳奇了,當初大燕立國的時候,高摘星跟著燕王開疆拓土,戰功赫赫。建國之後,被燕王封為國公,是大燕開國七國公之一。而且,排名在七國公之首。不過這位高摘星也是個傳奇人物,大燕立國之後三年,他求見燕王,要求免去他一切的官職爵位。不光是他的,高家人所有的官職都一律免去。”

    “當時燕王驚愕不已,問他為什麼。高摘星說,願意用自己的功勞,為子孫後代換三次不死的機會。他說擔心自己現在高官厚祿,子孫難免跋扈,他怕有朝一日子孫後代帶著他的旗號為非作歹,更怕因此找來滅族之禍。燕王勸他說,這些都不必考慮,只要他教導有方,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高摘星執意離開朝堂,接連進宮六次,燕王最終還是准許了他的請求,並且賜給高家三塊免死金牌。燕王臨終還留下遺訓,高家對大燕有功,不許沐家的子孫遺忘。後來,高家的人開始從商,因為燕人好賭,所以就開了賭場。他家賭場的規矩最公正,童叟無欺,當然只是傳聞,我也沒進去過。女孩子出入賭場的只有兩種,一種是不怕別人說三道四的。另外一種,也是不怕別人說三道四的。”

    兩個不怕,兩種意思。

    “不過高家雖然退出了朝堂,但因為當初在軍中勢力很大,很多人都得到過高摘星的恩惠,所以高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也算是順風順水。再加上高家的後代都會經營,人也低調,一直和軍方維持著不錯的關係,而且和朝廷裡很多大人物都有往來。所以現在整個方固城,所有的賭場都被高家把持了。而在方固城外面,大燕之內,據說高家已經開了三百二十家賭場。”

    紅鸞的聲音清脆好聽,一口氣說完,然後看向安爭說道:“可不要小瞧了高家的人,高摘星當初是一位實打實的大滿境強者,據說只差一點就能邁入小天境。還有傳聞,說高家之所以這麼多年不動如山,正是因為高家有真正的大修行者坐鎮,所以哪怕太后那邊想打賭場的主意,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安爭點了點頭:“如此說來,這位高遠湖高先生,就是現在高家的掌門人?”

    紅鸞搖頭:“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明面上的事都是他出來。”

    樓下,高遠湖邁步走上高臺,站在一張桌子旁邊盯著上面的石頭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兒,眉頭緊鎖。

    幽國官員郭駑笑道:“這位怎麼稱呼?”

    “高遠湖。”

    “高先生,看你一身布衣,應該身上沒有功名官職。不過既然能進來今天這個場合,想必也不是凡人。高先生敢第一個站出來,應該也是胸有成竹了吧。不知道高先生選了哪塊,又準備下多少賭注?”

    高遠湖的視線在那些石頭上游移不定,最終選擇了一塊西瓜大小的石頭:“這塊吧。”

    這塊石頭看起來像是長歪了的鴨梨,一頭大一頭小。石頭上散發出一種淡藍色的光芒,而且不是浮於表面的那種,所有的光都像是從石頭內部滲透出來的。

    高遠湖將石頭舉起來放在眼前,朝著窗外陽光看了看,石頭很厚重,基本上看不出什麼端倪。不過隱隱約約的是,似乎能看到裡面好像有個陰影。他又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然後皺眉。

    最後他把石頭放在桌子上,站在那足足又看了五分鐘。

    安爭知道,高遠湖一定是在感受那石頭裡的氣息。但凡真正的寶物,就算石頭封閉的再嚴密,也許依然會有淡淡的氣息滲透出來。安爭不知道高遠湖的修為如何,但既然能成為高家明面上的管事,眼力,閱歷,修為,必然都不會低了。

    幽國的官員郭駑似乎並不在意,一直微笑著看著高遠湖。

    過了一會兒之後,高遠湖再次確認:“我選這塊。”

    郭駑問:“高先生打算下注多少?賭有,還是沒有?若有,賭品級多少?”

    高遠湖明明已經選定了,可還是有沉吟了一會兒後才做出決定:“一萬兩銀子,賭有。當是一塊白品的東西。”

    郭駑似乎有些不屑,一萬兩銀子他覺得有些不入眼。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吧。”

    他輕蔑的看了看高遠湖:“雖然只是區區一萬兩銀子的賭注,不過既然這位高先生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也算是勇氣可嘉,我當然也要遵守約定。我們幽國會加三成,賭注一萬三千兩。若是切開之後有東西,且是白品,那麼這切出來的東西歸高先生所有,一萬三千兩銀子也歸高先生所有。若是高先生賭輸了,之前的五千兩保證金和這一萬兩銀子的賭注,那就不退了。”

    他坐下來道:“為了表示公平,切石交給聚尚院的匠師來做。”

    張逸夫和高遠湖對視了一眼,看得出來這兩位閱歷豐富的高手都有些緊張。

    以高家的實力底蘊,高遠湖當然不在乎那一萬五千兩銀子,他在乎的是高家的臉面,猶在燕國的臉面之上。

    比他們兩個更緊張的是聚尚院的匠師,這是一個已經快六十歲,有著超過三十年切石經歷的老師傅。這麼多年來,在他手下切出來過很多靈石,其中不乏紅品,金品這樣的至寶。

    其實每一個匠師最終的夢想,都是能切出來一塊紫品的靈石,那樣才算是人生圓滿。可是普天之下,匠師萬千,切出紫品靈石的人屈指可數。

    老匠師走上高臺,手裡的切石刀在燈光下散發出一種冷冽的光。每一柄切石刀都有很多故事,每一柄切石刀都象徵著希望。

    那是一雙看起來已經長了老年斑的手,但依然穩定。老匠師一手扶著那塊散發著淡藍色光華的石頭,一隻手握著刀。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目光轉向高遠湖。高遠湖對他微微頷首,老匠師覺得這是此生切石最緊張的一次。

    安爭從二樓緩步下來,走到近處看著。

    切石如給蘋果削皮,一層一層,經驗豐富的匠師能夠靠下刀的手感來判斷刀應該重還是輕。因為這次涉及到了燕人的尊嚴,所以老匠師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他下刀,刀輕輕切進去,然後順著石頭轉起來。他的手異常的平穩,不只是握刀的手平穩,壓著石頭的手更平穩。

    一刀下去,切下來一條石皮,石頭不碎不裂,這就是匠師的高明之處。

    這一刀下去,藍光似乎更為璀璨了些。按照品級區分,翠白紅金紫,可這塊石頭上的藍光實在太詭異了些。

    這一刀下去之後,安爭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因為他知道高遠湖賭輸了。

    隨著刀不斷的切入,削開,石皮一層一層的脫落,藍光越發的璀璨,可裡面依然沒有任何變化。老匠師的額頭上已經出現細密的汗珠,而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郭駑笑容則越發得意起來。

    “這石頭這麼好看,切碎了真可惜啊。”

    安爭忽然說了一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安爭走到高遠湖面前抱了抱拳:“見過高先生。”

    高遠湖回禮:“你是安公子?”

    安爭點頭:“正是在下,這石頭裡面的東西高先生應該不是很需要,不過我恰好急缺,所以高先生把這東西轉給我?”

    高遠湖怔住,心裡有些感動。

    郭駑站起來說道:“這可不行,賭局還沒結束,怎麼能轉給你?”

    安爭從袖口裡取出一沓銀票,從裡面挑了一張一萬兩的遞給高遠湖:“家裡有個小女孩兒,最喜歡這藍幽幽的光芒,纏著我要,我卻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東西。現在恰好有了,高先生可否轉給我?”

    不等高遠湖回答,安爭又抽出一張銀票:“這是兩萬兩,一萬五千兩算是賠給你的,五千兩是保證金,我也進來玩玩。”

    安爭發現郭駑沒有看向那位郡王譚鬆,而是將問詢的眼神看向了那位站在遠處的紅袍神官。紅袍神官不漏痕跡的點了點頭,郭駑隨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看不出這位安公子年紀輕輕,出手倒是大方。我們幽國人喜歡交朋友,既然你願意替高先生接下這賭局,那麼這塊石頭可以不切了,但你必須另選一塊。”

    郭駑笑著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銀票:“不過這是你剛才替高先生陪的賭局錢,要切石下注,單算。”

    安爭點頭:“沒問題。”

    郭駑見安爭態度從容,倒也不敢小覷,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石頭:“安公子,選一塊?”

    安爭走過去,在那散發著五顏六色光芒的石頭裡看了一會兒,隨便拿起來一塊看了看,然後放下。再拿起來一塊,看看放下。如此反覆,看了不下石五六塊塊,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郭駑忍不住說道:“安公子,你這是在幹嗎?”

    安爭回頭看了他一眼:“算錢。”

    郭駑一愣:“什麼意思?”

    安爭從袖口裡把銀票再次掏出來,然後在桌子上排開:“我今天出門沒怎麼準備,就帶了這些銀子,大概......五十幾萬兩。”

    他把自己之前看過的石頭全都堆在一起:“十五塊,算下來一塊石頭加註一萬五千兩的話還是夠的。不過我覺得也沒必要這麼費事了,切十幾塊石頭浪費時間,而且也不給別人留機會,不太好。”

    安爭從裡面拿了一塊石頭:“這塊我選了,剩下的愛誰選誰選。”

    這話的意思已經明顯了,所以莊菲菲嘴角掛起了笑:“那我代表聚尚院也隨隨便便選一塊好了。”

    她站起來,從安爭選出來的石頭裡隨便拿了一塊。

    她問安爭:“安公子,你打算怎麼下注。”

    安爭把五十萬兩銀子放在桌子上:“就下五十萬兩吧,賭這塊,金品靈石,拳頭大小。”

    他看向郭駑:“請問,你帶的銀子夠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6-8-31 18:14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安爭說自己出門沒怎麼準備,所以就帶了五十幾萬兩銀子。如果這話是從一位京城裡地位顯赫的大人物嘴裡說出來,也沒多少震撼可言。而安爭不過是個瞧著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穿的衣服也算不得錦繡名貴,言談舉止並不跋扈,然而那無十萬兩銀子的銀票往桌子上一放的時候,立刻就讓那群幽國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過除了聚尚院大先生莊菲菲跟著選了一塊之外,其他的燕國人倒也都在觀望。

    幽國官員郭駑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他知道安爭選中的那塊石頭裡真的有靈石。幽國的人這次精心準備過,作為主持這次賭局的人,郭駑當然會記住那些石頭的樣子和特點。

    不過他心裡並沒有多少緊張,這些石頭是幽國一位大師親自改過的,所以裡面不可能具備金品的靈石,紅品以上都沒有幾塊。如果真有金品的靈石,幽國的人也不會拿出來隨隨便便便宜給燕國人。雖然他們自信燕人未必看得出來,可萬一出什麼意外就是損失慘重。

    “你確定?”

    郭駑問了一遍。

    安爭點了點頭:“確定。”

    這時候那位紅袍神官從旁邊走了過來,看了看安爭選中的那塊石頭仔細回憶了一下。幽國的那位大師詳細告訴過他哪塊石頭裡有靈石,什麼品級,所以他確定安爭選擇的那塊石頭裡只是一塊白品的靈石。

    紅袍神官看向安爭:“想不到燕人下注真的是如此的豪邁壯闊,一位少年郎,隨隨便便也能拿出來這麼大一筆銀子下注。雖然說我們有言在先來者不拒,不過我還是替你擔心,你這樣萬一輸了,回去之後有辦法跟家裡大人交代嗎?只怕這銀票,多半是你從家裡偷出來的吧,我可不想有什麼麻煩。”

    幽人一陣鬨笑:“小娃娃,你這銀子是不是偷你家裡的啊,要真是偷來的,趕緊走吧,我們幽人不計較。”

    “這位小哥倒也豪爽,可一會兒輸了回家被你爹那板子打屁股可怎麼辦。”

    安爭問那紅袍神官:“你知道燕人長壽的祕密嗎?”

    紅袍神官下意識的搖頭:“不知道。”

    安爭道:“少管閒事。”

    紅袍神官臉色一變,哼了一聲轉身看向郭駑:“和他賭。”

    郭駑得了紅袍神官的指示,知道自己沒有記錯,心中也有底氣。所以他回頭招了招手,有隨從帶著錢箱上來。他從裡面選了一些銀票:“這位安公子所持的是大羲的通運天下錢莊的銀票,可以天下通兌。我們也用相同的錢莊銀票,以示誠意。這是六十五萬兩銀子。若真如你所說,這塊石頭裡有一塊金品的靈石,非但靈石歸你,這六十五萬兩銀子也歸你。”

    安爭走到一側,坐下來朝著那位聚尚院的老匠師抱了抱拳:“有勞。”

    那老匠師發現自己錯了,他本以為剛才為高遠湖切石是自己這輩子最緊張的時候,原來現在才是。安爭一出手就是五十萬兩銀子,而且竟然賭石頭裡有一塊金品靈石,對於一位匠師來說,親身參與其中,那種波瀾壯闊也能感受的真真切切。動輒上百萬兩銀子的賭注,若是再加上那塊金品靈石的價值,這次對賭的賭注足夠驚人了。

    而最主要的不是賭多少,賭什麼,這是燕人和幽人之間的一次較量。燕人好賭,所以他們認為賭場就是戰場。在某種意義上,在燕人看來,這次對賭和燕國的軍隊與幽國的大軍在戰場上決戰一樣意義非凡。

    這是有史以來,燕人和幽人真正的第一次對賭。之前高遠湖的賭局明明已經輸定了,卻被安爭攔住,所以最起碼在表面上來看高遠湖沒輸。若安爭輸了,不但五十萬兩銀子的巨資成為幽國人的囊中物,燕人的臉面也全都被丟光了。

    所有的燕人全都站了起來,不管身份如何,一個個都緊張到了極致。就連場中坐著的那幾位燕國的大人物,也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燕國的禮部尚書雖然是太后那邊的人,可此時涉及到了整個燕國的臉面,自然也就放棄了燕人彼此之間的矛盾,專心致志的為安爭祈禱。

    老匠師深吸一口氣,感覺今天自己手裡的切石刀比山還要重。

    他一步一步走到桌子旁邊,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滑。

    不光是他,聚尚院的大掌櫃張逸夫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是他做大掌櫃這麼多年都沒有遇到過的事,賭石他見過萬千次,可現在這種賭石,是他生平第一次。以他的經驗和眼力,再加上修為上的高度,能感覺到那石頭裡應該有靈石,不過品級絕對到不了金品。

    所以他的手心裡,也早已經全是汗水。

    燕人一個個的如此緊張,那個郭駑和其他的幽國人反而越發的放鬆。對這些石頭改動的那個人,是幽國最著名的大師,無人能出其右,所以他們格外的自信。

    老匠師回頭看了看安爭,安爭坐的舒舒服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匠師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要是沒切出來東西的話,可能之後再也沒辦法切石了。

    他連著深呼吸好幾次,才讓自己緊張的情緒穩定下來一些,微微發顫的手也穩定下來。

    明晃晃如一泓秋水般的切石刀落下去,輕輕切開一條口子,然後刀身斜著往裡面削,如削果皮一樣移動。石皮削下來竟是薄如蟬翼,那麼脆硬的石頭居然沒有一點散碎。這位老匠師,在不知不覺之間,竟然達到了自己人生一直追求的境界。匠師和修行者,何嘗不一樣?

    老匠師的手越來越穩,眼神越來越堅定,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影響他的。就算有人在他旁邊敲鑼打鼓,也不會令他分心。就算身側有美人如玉,有黃金成堆,縱然是有鋼刀指著他的咽喉,他都察覺不到,就算察覺到也不為所動。他的眼睛裡只有刀和那塊石頭,再無其他。

    這當然也是修行者追求的一種境界,物我兩忘。

    石皮一層一層的被切開,刀過而石皮不斷。

    安爭伸手召喚聚尚院的女侍要了一杯茶,然後閉上眼睛聞著茶香放佛睡著了一樣。

    郭駑看了看安爭,心說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隨著刀不斷的切下去,每個人的心都越發的揪緊。那位本來還能勉強坐在椅子上的禮部尚書大人,此時也已經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走到旁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倒是那位郡王譚鬆,始終不動如山,甚至眼睛都沒忘石頭那邊看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好像被無限放大了一樣的緩慢。

    終於,老匠師的手忽然停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看向安爭:“有了。”

    燕人一陣歡呼!

    “安公子好樣的!”

    “安公子真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啊。”

    一陣陣的歡呼聲響徹天際,放佛連屋頂都快要被掀翻了。

    郭駑冷哼一聲:“只怕你們高興的也太早了吧,有東西是有東西,可是那位安公子賭的可是金品。若開出來的靈石不是金品,你們這歡呼只怕更像是對安公子的羞辱。”

    幽人們也笑起來:“就是,不過是有東西而已,萬一是翠品呢?

    “萬一是白品呢?”

    安爭依然閉著眼睛:“繼續吧。”

    老匠師點了點頭,下刀的速度開始快了起來。這種手藝,比廚師在後背上切肉,在冰塊上雕刻花朵還要看起來賞心悅目。他的刀法一開始平穩如水,現在卻如疾風驟雨。不過短短片刻,外面的石皮就被完全剝落。可是在裡面那東西露出來的一瞬間,他的人都僵硬在那了。

    一陣乳白色的光芒從裡面散發出來,柔和而不失厚重。

    “白品?!”

    就連不怎麼懂賭石的禮部尚書臉色都白了:“居然只是白品?!”

    燕人們紛紛往前擠,看到那乳白色的光華和裡面一顆大概蘋果大小的如白玉一樣的靈石,全都頹然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唉......這下咱們燕人的臉面都被他丟光了。”

    “對啊,不行就是不行,不行就別硬撐著往上擠啊。咱們大燕人才濟濟,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少年來撐面子了。”

    “早知道就是這樣了,是你們以為他多了不起。就算他是個天才,可他才幾歲?”

    莊菲菲的臉色也不好看,看向安爭,安爭依然閉著眼睛,真的好像睡著了一樣。

    高遠湖在一側長嘆一聲:“罷了,罷了。”

    郭駑哈哈大笑,走過去將那顆散發著乳白色光華的靈石拿起來:“瞧著倒也是白品之中的巔峰了,已到極致,可距離紅品尚且還有一段距離,更別說金品。這位小兄弟求勝心切可以理解,也想出名,但可不能靠運氣啊,沒有人可以靠運氣一直成功。既然現在靈石已經切出來了,那賭局的勝負自然顯而易見。”

    他走過去,一把抓住安爭放在桌子上的五十萬兩銀票:“這大羲通運天下錢莊的銀票,我就笑納了。”

    燕人們沮喪到了極致,轉而將怒氣發到了安爭身上,不少人罵罵咧咧,嘴裡不乾不淨。而幽人們則是一派興奮,一個個都如打了雞血一樣。這一筆就賺了燕人五十萬兩銀子,收穫很大。

    紅袍神官冷哼一聲,轉身走向之前的座位。

    就在這個時候,人們清晰的聽到了安爭那淡淡的卻堅定不移的聲音:“繼續切。”

    “繼續切?”

    郭駑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安爭閉著眼睛說道:“沒對你說,老師傅,請你繼續切。石層大約還有一指厚,你可直接落刀到那個位置。這不是靈石,是被能量浸潤太久之後的假象而已,難得一見的石中石。”

    老匠師再次顫抖起來......石中石,賭石的當然都聽過這種奇事,可誰也沒有見過!

    他走過去從郭駑手裡將白色靈石拿過來,郭駑不滿道:“你此時已經賭輸了,破壞了這顆白品靈石,就是毀了我們幽國的東西。”

    安爭淡淡道:“若真輸了,翻一倍賠給你就是了。”

    老匠師走到桌子旁邊,放下靈石,握刀,深吸氣,然後一刀落一指厚,他的眼神猛的一亮。然後刀子橫向滑動,切下來厚厚的一片石層,頓時一束耀眼的金光從裡面直射出來,屋子裡頓時顯得明亮不少。當老匠師難以控制情緒的把乳白色的石層切開,一顆大概鴨蛋大小的金色靈石從裡面滾出來,整個大廳頓時一片金碧輝煌。

    幾乎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安爭睜開眼,嘴角上掛著微笑:“看來給這些石頭做手腳的人,縱然已是人間極品,可還是疏忽了。”

    他站起來走到高臺上,路過傻了眼的燕國人,傻了眼的幽國人,傻了眼的郭駑和那位紅袍神官,傻了眼的禮部尚書,傻了眼的張逸夫和傻了眼的老匠師。他將金品靈石拿起來看了看,見上面有淡淡的紫線流轉:“還是金品巔峰,這次倒是賺了。”

    他將自己的銀票收起來,幽人的銀票收起來,金品靈石收起來,然後在眾人驚愕震撼的目光之中走回去坐下。

    就好像這件事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這件事,本來就和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V123210 發表於 2016-8-31 18:15
第一百三十四章 晚宴

    沉寂了一會兒之後,整個聚尚院的大廳裡都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安爭,你是好樣的!”

    “安公子,你是我們的英雄!”

    安爭搖頭:“我不是。”

    那些狂歡般的燕人們愣住,心說你為什麼不是我們的英雄?

    安爭卻連看都沒有再看他們一眼,坐在椅子上看著郭駑:“想不到幽國人真的這樣講信用,讓人刮目相看。”

    郭駑心說講信用個屁啊,老子還沒有一點兒反應呢,銀子和靈石就都被你拿走了。可現在局面也沒辦法耍賴了,那是實打實的金品靈石,做不得假。況且石頭是他們帶來的,安爭也不可能作假。郭駑整個都懵在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那位紅袍神官,臉色雖然難看到了極致,但總算沒有當場反悔:“願賭服輸,安公子才是讓人刮目相看。”

    六十五萬兩銀子,再加一塊紫金邊的金品靈石,燕國的損失之大超乎想象。紅袍神官只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那位大師居然也有走眼的時候。不過想想看,石中石,那是傳聞之中的東西,在座的人只怕誰也不曾見過。這位看起來年僅十五六歲的少年居然一眼看穿,確實不可小覷。

    這個人,最好能弄到幽國去。

    紅袍神官勉強笑了笑:“我們幽人最重信用,所以輸了就是輸了。若是以後有機會,希望安公子到幽國走走看看,說不定會有更大的收穫。”

    那禮部尚書站起來說道:“安公子可沒這個時間也沒那個心情去幽國,他已經被我大燕的武院錄取,未來幾年都會在武院之中修行學習。將來從武院結業,前途必然不可限量。或許將來再和你們相見,沒準就不是這種場面了呢。”

    紅袍神官笑了笑:“天下人有天下人的機緣,我神會恰是會看機緣,所以什麼事都別下定論,未來的事誰知道呢。萬一這位安公子將來因為某些事而成為燕國的仇人,我大幽歡迎之至。”

    這句話,赤裸裸的在挑釁,赤裸裸的在挑撥。

    安爭笑著迴應:“你要是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剩下的石頭都下個賭注。”

    那紅袍神官立刻閉嘴。

    安爭身上現在有一百多萬輛銀子,再加一塊金品靈石,萬一他再次都一口氣全都下注,那麼對於幽國來說損失就更不能接受了。

    安爭起身,緩步走回二層樓。

    不遠處的燕人竊竊私語:“牛氣什麼,不過是運氣好撿了個便宜而已。”

    “剛才真是擡舉他了,說他是我們的英雄,居然不領情。這種人,早晚會吃大虧的。”

    “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而已,真以為自己了不起?我就是不願意出風頭,人要低調懂不懂?不然的話我早就看出來那裡面是石中石,我怎麼不說?”

    “我也看出來了,只是太過玄妙神奇,沒敢確定而已。”

    坐在一邊的高遠湖冷哼一聲:“真他媽的不嫌丟人!”

    正在對話的幾個人臉色一變,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再言語。

    安爭上了二層樓之後,讓紅鸞取來紙筆,然後寫了個紙條給她:“這個交給大先生,我說過,讓幽國人的臉面連襪子那麼大的一塊都不留。”

    紅鸞笑著接過來:“你真棒!”

    安爭道:“你這三個字的評語,比下面那些虛情假意的人說一萬句還要好聽。”

    紅鸞紅著臉跑下去,找了個機會把字條悄悄給了莊菲菲。接下來的事就變得簡單至極,安爭在紙條上詳細說了那些之看過的那十幾塊石頭的位置和特點,靈石的品級。然後告訴莊菲菲,剩下的石頭裡都是空的。莊菲菲有了這個紙條之後,讓幽國人把襪子都輸掉也不是什麼難事。

    杜瘦瘦忍不住好奇的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真是神了。”

    安爭道:“給這些石頭動手腳的那個人是真正的高手,可以稱得上是大師了,放眼古今,還沒有一個人想到過這樣的辦法,若非高遠湖先開了一塊,我也看不出來端倪。這些石頭都被改動過,用的是妖獸的晶核。晶核之中蘊含的氣息和力量,改變了石頭的顏色和氣息。”

    “若光是妖獸的晶核倒也罷了,畢竟修行者都能分辨出來,而這個人還用了丹藥。用一些丹藥又改變了妖獸晶核的本質,完全滲透進了石頭之中。這個人,是用煉丹的方式來改變這些石頭的。”

    “煉丹?”

    杜瘦瘦愣住:“你是說,那個人把這些石頭全都放進丹爐裡煉過?”

    安爭道:“應該就是這樣了,所以這個人非但是一位造詣很深的鑑寶方面的大師,還是一位了不起的煉丹大師。這樣的人,只怕幽國也不多見,所以要想查到這個人是誰不難。”

    正說著,莊菲菲扭動著腰肢從樓梯上上來,推開門:“是周子。”

    安爭側頭:“這麼快就有訊息了?”

    莊菲菲道:“哪有這麼快,我是聽到你說的話才想起這個人的。幽國的一位傳奇人物,所有人都稱其為周子,可只怕也沒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這個人在幽國的地位很高,尤其是在煉丹術上,可以稱之為真正的大師。幽國神會,對其保護的格外嚴密,據說神會的十二紫袍神罰,輪流做他的貼身護衛。”

    安爭想起來,自己以前在大羲的時候也聽說過這個周子。不過那時候安爭就像是遨遊於就天之上的神鷹,而周子名氣再大也不過是幽國一隅而已。

    莊菲菲道:“實在想不到,你居然厲害到了這個地步。看來我以前還是低估你了,我要調整你在我們聚尚院的對待等級。”

    安爭笑問:“原來不是最高的?”

    莊菲菲指了指自己:“私人來說,已經是了。但對聚尚院來說,今天才是。”

    安爭側頭不看莊菲菲:“你怎麼上來了。”

    莊菲菲道:“也沒有什麼有趣兒的事了,接下來就是看著幽國的人輸得連底-褲都剩不下。咱們那位禮部尚書大人擔心你真的被幽國的人開出什麼不能拒絕的條件挖走,所以讓我上來看著你。”

    安爭笑道:“原來是用美人計來的。”

    莊菲菲:“我要是對你用,管用嗎?你家裡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哪個不比我漂亮多了。一個叫曲流兮,一個叫古千葉對吧?那才是真的人間絕色,你整天看著那樣兩個漂亮妮子,只怕用什麼樣的美人計也沒辦法讓你上當了。”

    安爭笑:“萬一我喜歡熟婦呢。”

    這次輪到莊菲菲轉過頭不看他:“咳咳......咱們親姐弟也要明算賬,你這次幫聚尚院最少賺了上千萬兩銀子,轉送到兵部的話,對於將士們的改善來說真是及時雨一樣。這筆銀子下發的話,邊疆的士兵們最起碼都可以吃飽穿暖還有餉銀拿。不過按照慣例,我要給你抽成,粗粗算下來,差不多應該在一千五百萬兩左右,我給你一百五十萬兩的抽成。”

    杜瘦瘦在旁邊歡呼:“我的天,這麼多!這下可以把天啟宗兄弟們的月例銀子翻一番了,兄弟們肯定高興。”

    安爭搖頭:“這錢,我一個銅錢都不要。”

    他從袖口裡把之前的銀票取出來:“這是之前贏的,六十五萬兩,也加進去。如數都讓兵部發下去,邊疆的弟兄們吃不飽穿不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要這筆銀子無非是過的更好一些,可對他們來說就不一樣了。另外,今天在幽國人那得到的靈石,全部以低於市場價一成的價格往外賣,賣出去的銀子也送到兵部吧。”

    莊菲菲站起來,鄭重一禮:“謝謝。”

    她站直了身子說道:“那些靈石都是你賭中的,所以你說了算。我會請尚書大人,在戶部來搶奪這筆銀子之前先一步發下去。”

    安爭道:“這塊金品的靈石我就留下了,小流兒的丹爐需要改進,丹爐的成色品級已經遠遠低於她的煉丹術。之前找不到合適的東西,麻煩你以後也給她踅摸著點,若是有星紋隕鐵最好了。”

    莊菲菲笑道:“果然是個會疼人的小男子漢,曲流兮簡直幸福死了。然而星紋隕鐵是紫品上的東西,想找到哪兒有那麼簡單。我給你留心就是了,不過希望不大。”

    安爭道:“我知道,你們人多眼多,比我一個人找要強。”

    莊菲菲嗯了一聲,看了看窗外樓下,幽國人已經全都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這些人之前的趾高氣昂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副軀殼似的。他們這次算是徹底栽了跟頭,非但一個銅錢都沒從燕國人身上賺取,還賠了個乾乾淨淨。也就是聚尚院的銀子大部分都送到兵部了,若是再多些儲備銀子,能讓這些幽國人哭死。

    一樓大廳裡,紅袍神官的臉色好像豬肝一樣難看。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郭駑,轉身離開了,甚至沒有向那位郡王譚鬆說一聲。郭駑則是一臉這關我什麼事的委屈,心說還不都是那個姓安的小子鬧得。

    而那位本該主持大局的郡王,還是一言不發。紅袍神官走了之後沒多久,他也起身走了。

    安爭和莊菲菲在二層樓閒聊,半個時辰之後從天極宮裡傳來訊息,說是今晚招待幽國使團的晚宴,讓安爭和聚尚院的大先生莊菲菲也要準時出席。

    莊菲菲笑道:“若非是你,我還沒機會去天極宮裡吃飯呢。”

    安爭道:“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他腦子裡想的都是那位郡王譚鬆,總覺得那個人詭異到了極致。一個人再冷靜,再能控制情緒,也不可能如此的反應。幽國人損失了一千多萬兩銀子,對於幽國來說這是巨大的打擊。而且這筆銀子,可能還都是從神會來出。

    “我先回去一趟準備下,如果......”

    安爭想了想之後說道:“如果你能找到藉口的話,今夜天極宮的晚宴你最好還是不要去了。我總覺得會有什麼大事發生,我怕你出什麼意外。”

    莊菲菲眯著眼睛盯著安爭的眼睛:“這是關心姐姐?”

    安爭白了她一眼:“我是關心我的金主,萬一你出了事,我以後怎麼大把大把的賺銀子。”

    莊菲菲笑道:“放心吧,天極宮戒備森嚴,那些人不敢鬧事的。真要是鬧事,天極宮裡坐鎮的高手也會處理。你不要太小看了天極宮裡的人,那麼多年的王朝底蘊誰也不能小覷。”

    安爭心裡嘆了口氣......和大羲比起來,燕國真算不上有什麼底蘊。

    他告辭離開,心裡想著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去參加這個晚宴。

    才出門沒多久,就看到好久沒見過的陳少白舉著一把油紙傘站在遠處看著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 22:19
第一百三十五章 要緊事

    安爭看到陳少白,感覺心情都不好了。

    陳少白看到安爭,感覺心情頓時好起來了。

    安爭等陳少白走到自己跟前後說道:“每次看到你,我都確信自己上輩子一定沒幹什麼好事,以至於這輩子運氣這麼差。”

    陳少白道:“咱倆正相反,每次看到你我都確信自己上輩子一定行善積德好事做盡,以至於這輩子運氣這麼好。”

    安爭指了指他手裡的油紙傘:“你面板這麼嬌嫩啊。”

    陳少白:“你摸摸試試。”

    “滾。”

    陳少白笑起來,似乎這樣的低階玩笑他很有興趣,又或者更有興趣看安爭吃癟的表情。

    “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來找你?”

    安爭道:“從你嘴裡也說不出來什麼好話。”

    陳少白笑道:“完蛋,相思苦這三個字是說不出來了。不過你應該謝謝我,因為我是來救你的。”

    安爭問:“我命犯什麼星了?”

    陳少白道:“請喝酒?”

    安爭看了看旁邊不遠處就有個酒樓,然後轉身就走:“宮裡的俸祿不夠你喝酒的?”

    陳少白道:“那些破酒,凡品,俗味,我不喝。”

    安爭問:“那麼我請你的就不是凡品俗味了?”

    陳少白終於逮著機會,立刻說道:“和你喝酒,什麼酒都是瓊漿玉釀。”

    安爭道:“你要是打算噁心死我,你肯定失敗,我心大的很。”

    陳少白嘆道:“這話要是拿去對那些小妞兒來說,她們早就酥了好不好。”

    安爭:“我又不是妞兒。”

    陳少白跟著安爭走上酒樓,隨便選了個位子坐下來:“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總是在你身邊陰魂不散。”

    安爭挑了挑大拇指:“這個詞用的地道。”

    陳少白幽幽的說道:“我本是一條白蛇,當年被獵戶險些殺死,是你的前世救了我,所以我是特意找到你的今生來報恩的。”

    安爭道:“要真是這樣,我提個要求行嗎?”

    陳少白道:“說。”

    安爭看著陳少白:“帶我回到前世,我親手弄死你。”

    陳少白哈哈大笑:“前些日子我把這些話一字不差的和一個女孩子說了,她感動的幾乎都昏過去。怎麼到了你這,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安爭道:“幸好你還是對女孩子感興趣的,不過騙人多了,往往沒好下場。”

    陳少白道:“我才不會騙人,喜歡哪個姑娘就是喜歡,之後不喜歡了,好聚好散就是了。”

    “你到底找我來幹嘛?”

    “救你啊......今夜天極宮裡的宴會,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為什麼?”

    “因為你剛才出盡了風頭,賺了幽國人那麼大一筆銀子,你覺得幽國人會放過你嗎?他們在你身上丟的面子,都會找回來的。到現在為止,其實幽國人最好的東西一直沒拿出來,就等著宴會的時候在燕王和太后面前擺出來。你今天風頭這麼勁,到時候燕王一定會讓你去鑑寶,而你若是鑑定不出來,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

    安爭道:“若僅僅如此,也沒什麼可怕的。”

    陳少白道:“你真的覺得,沒有什麼東西是你鑑定不出來的?”

    安爭道:“目前還沒有。”

    陳少白嘆了口氣,用一種安爭無法理解的語氣說道:“其實已經有了,之前就在聚尚院裡,你卻根本沒有看出來。聽我一句勸,能不去就不去。”

    安爭皺眉:“剛才那東西就在聚尚院裡?”

    陳少白喝了一杯酒:“這是我救你的酬勞,我拿了。反正話我已經說完,你自己考慮就是了。我雖然不希望看著你死,但如果你自己大步往前邁,我也沒辦法攔著。”

    他起身離開:“希望你別那麼自大。”

    說完之後,他就轉身下樓了。

    安爭考慮好一會兒,陳少白的話裡究竟還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沒有。然後又忍不住去想,剛才聚尚院裡有什麼東西是自己疏忽了的。可那些石頭他都看過,難道說自己遺漏了?他想到了幽國人帶來的那口大箱子,其中說是有三件至寶,不過最後幽國人也沒有開啟箱子讓眾人看看。

    難道說,陳少白說的就是那箱子裡的東西?

    可是那箱子裡的東西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看到,所以談不上沒有看出來。從陳少白的意思來看,自己應該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東西了,但自己忽略了。

    是什麼?

    所以安爭決定,晚上的宴會他一定要去。

    就在安爭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他發現陳少白的油紙傘遺忘在這。他隨手把油紙傘拿起來,走出酒樓之後卻根本看不到陳少白的影子了。安爭拎著一把看起來平常無奇的油紙傘回到天啟宗,一進門就愣住了。

    古千葉正在調戲一大群女孩子,足有十幾個。

    他和桑柔從青樓裡救出來的那一群少女,此時儼然變成了古千葉的後宮佳麗。古千葉在演武場上一會兒摟著這個一會兒摟著那個,活脫脫一個放-蕩不羈的公子哥。那些剛剛從陰影之中逃出來的少女,此時卻全都笑逐顏開。看起來古千葉在撩妹這項技能上的天賦,遠大於她修行的天賦。

    曲流兮則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替那些少女診脈,一個接著一個。

    而大大咧咧闖進青樓把這些少女救出來的少女桑柔,則有些侷促的站在一邊,好像這件事倒是和她沒有什麼關係了似的。

    安爭走過去,古千葉指著安爭說道:“來,這個就是這裡的主人,天啟宗的宗主。少年成名,放眼整個方固城沒有人不知道他。將來,放眼整個天下,也沒有人不知道他。”

    安爭不好意思的對那些少女笑了笑,然後把古千葉拉在一邊:“你沒事吧。”

    古千葉問:“你怎麼知道我有事?”

    安爭一愣:“你什麼事?”

    古千葉:“我打算把這些女孩子都收為弟子了,以後我就是她們的師父,你就是他們的大師伯。當然了,這些女弟子以後也是天啟宗的人,所以你不能厚此薄彼。噢對了,要不咱們先進行一個結拜儀式?從今兒開始你我就是異性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咱們燒黃紙斬雞頭,搓土為香,天地為證?”

    安爭:“閉嘴......你這是嫌事不大是吧。現在半個方固城都在搜這些女孩子,你就大大咧咧的帶著她們在院子裡鬧騰,不怕出事?”

    古千葉:“怕什麼,我巴不得有人找上門來呢,來一個滅一個。”

    安爭嘆了口氣:“你能不能改改你這個性子,你這不是在幫忙,你這是在添亂。我好不容易救了她們,到最後不能白救了不止,再把整個天啟宗都搭進去吧。宗門裡數百個人,一旦因為這件事都牽扯進去,太后蘇晴暖的人查到這,能隨隨便便就放過咱們嗎?”

    古千葉:“你怕了?”

    安爭一甩手:“沒時間和你說這些。”

    他走到那些少女面前:“想活著,從今兒開始就在後面那個小院子裡活動,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能隨便出門。以後吃喝都有人給你們送進去,換洗的衣服也會有人買好了給你們送。回頭自己把穿什麼尺碼的衣服寫下來,我的人會幫你們採買。等到過陣子風平浪靜,我就把你們送出方固城。”

    那些少女愣了一會兒,忽然跪下來:“安宗主,求求你不要趕我們走,就收留下我們吧。天大地大,可是已經沒有我們的去處了。一旦我們出去,還會落入那些人手裡,生不如死。”

    安爭道:“不是我不想留你們,是因為此時牽扯太大。我會為你們準備一個可以安心生活的地方好不好?”

    “求求你了安宗主,不要趕我們走。”

    “我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恩情。”

    安爭有些手足無措,他回頭瞪了古千葉一眼,古千葉一臉看你怎麼辦的表情,似乎還在生氣。剛才安爭說沒時間和你說話,顯然也小小的刺痛了她。

    安爭道:“先都回去,別高估我的能力,你們這樣吵吵鬧鬧的,把人引來我也保不住你們。”

    “安爭。”

    桑柔在旁邊有些為難的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是我欠考慮了。到最後還是要你來收留她們,這確實不公平,我闖的禍卻要你來承擔。可是......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安置他們。”

    安爭道:“我沒說不收留她們,只是說等以後風平浪靜了再把她們送走,在這之前她們也只能住在我這。你們能不能不要添亂,能不能讓我把事情安排好?”

    桑柔低下頭:“我......我也沒說什麼。”

    曲流兮上去拉了古千葉和桑柔的手,然後招呼那些少女:“先都跟我回去,放心吧,宗主不會趕你們走的。但是要相互理解一些好不好?你們不能因為是他救了你們,就覺得他有義務有責任照顧你們,所以你們跪下來這不是求他,而是逼他。先都跟我回院子裡,不用擔心。”

    聽到曲流兮的話,安爭的心裡稍稍舒服了些。他不喜歡壞人壞事,也不喜歡被綁架在什麼道德標準上。

    曲流兮帶著那些女孩子回到後面小院,然後又走回來遞給安爭一壺水:“怎麼了?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安爭搖頭:“沒有。”

    曲流兮讓他坐下來,伸手輕柔的在他後腦上揉捏:“你沒覺得自己的心情很亂?若是平靜時候的你,可不會這麼容易發火。若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也是遇到了什麼足夠影響你心情的人或者事。”

    安爭微微一怔:“影響我?”

    他將今天發生的事全都回想了一遍,發現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然後他就忽然想起來,那些石頭其實並沒有開完。幽國的人最後時刻終止了賭局,說是因為帶來的銀子不足稍後再繼續,但顯然是怕虧的太厲害。最後剩下的那些石頭,又全都裝箱準備帶走,也包括那塊一米多高的大石頭。

    那麼大的石頭,還是沒有靈石的,有必要費力帶走嗎?

    安爭站起來,轉身走向屋子裡:“我得收拾一下,今夜還要去天極宮。你們小心些,若是發生什麼事立刻進逆天印裡。”

    曲流兮緊張起來:“什麼事這麼嚴重?”

    安爭道:“我疏忽了,也被利用了。這件事必須我去解決,不然我心裡難安。”

    他帶上青銅鈴鐺和許眉黛留給他的東西,從宗門裡牽了一匹馬,直奔天極宮。

    古千葉從後院跑出來:“出了什麼事?”

    曲流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古千葉一咬牙追了出去:“肯定很要緊的事,這個傢伙根本不敢騎馬!”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 22:20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安爭來了嗎【求月票】

    每個人都有自己發自內心去抗拒的事,或許一件或許很多。取決於這個人的心理強大與否,取決於這個人是否矯情。

    安爭這樣的人,見過的,做過的,經歷過的,遠遠超過別人。但他也有自己抗拒的事......那就是騎馬。安爭從來不認為騎馬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也不認為騎馬能比修行者自己跑會快些。

    可安爭今天離開天啟宗的時候,選擇了騎馬。原因只有一個,他要保證自己趕到天極宮的時候體力充沛,沒有過多的消耗。

    所以他寧願恐懼,也選擇了騎馬。

    很多人對自己抗拒的事,卻始終抱有抗拒,無時無刻的不在告訴自己我做不到,然而當事情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後,這些看起來很可怕的事過不去的關口,往往輕而易舉的就能邁過去。

    方固城當然是不準騎馬狂奔的,然而也沒人去管,幸好天色已經黑了大街上行人稀疏。天啟宗裡的東西都是好的,吃的穿的用的,包括玩的,都是一流。安爭曾經說過,我帶著一群人跟著我做好事,當然要給他們最好的生活。做壞事的人吃香喝辣會享受,憑什麼不許做好事的人享受?

    所以這匹戰馬也很優秀,安爭不喜歡騎馬,不代表不喜歡馬。相反,作為當初大羲明法司的首座,安爭博學多聞,對於相馬之術也有些鑽研。戰馬不容許買賣,安爭的戰馬都是在邊城的時候收留下來的在戰場上受了傷被遺棄,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馬。可是經過天啟宗的人悉心照顧,大部分都恢復過來。

    安爭曾經說過,多少人讚美大燕騎兵的天下無雙,卻讚美的只是兵而不是馬。士兵立功能授獎獲封,但是戰馬最多也就是多吃幾口好的草料而已。

    這是一匹在戰場上經歷過血海廝殺的戰馬,不需要安爭費力的去控制也能駕馭的很順暢。從天啟宗趕到天極宮外面,安爭只用了小半個時辰。當然,若是比安爭自己全力去奔行的話,還是稍稍慢了些。

    天極宮外面的禁軍將安爭攔住,這麼多年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騎馬直接衝到宮門外的。

    安爭報了自己的姓名,禁軍知道今天晚宴有安爭這個人蔘加,沒怎麼難為也就放進去了。主要還是因為安爭在聚尚院裡把幽國人弄的灰頭土臉這件事已經傳開,禁軍士兵們也覺得揚眉吐氣。對幽國人,每一個燕人都不會生出什麼好感來。

    安爭快步進了天極宮,然後直接奔了天極殿要見燕王沐長煙,但是到了天極殿的時候,被人告知沐長煙去了錦繡宮,準備和太后一起出席晚宴。安爭想去錦繡宮的時候卻被攔住,沒有太后的旨意,誰也不能隨意出入。安爭讓人去通報一聲,可守在錦繡宮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理會他。

    安爭又打聽著想找陳少白,問了不少禁軍和大內侍衛,沒有人誰不知道這個人去哪兒了。陳少白是錦繡宮的領侍衛內臣,相當於錦繡宮侍衛統領,按照道理必須在錦繡宮當值。可安爭轉來轉去,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幫他去人。

    安爭看了看自己手裡拎著的油紙傘,真想一生氣把它給扔了。

    找不到燕王見不到太后也找不到陳少白,安爭轉而去找安承禮。又在天極宮裡遊蕩了半個多小時,才打聽到安承禮去了御膳房監督。

    安爭找了個小太監,塞給他一百兩銀子,請他幫忙找安承禮。那小太監認得安爭,連忙去找。

    安承禮急匆匆的從御膳房趕出來,安爭剛把情況對安承禮說了說,還沒說仔細,天極殿那邊就傳來一陣陣鐘聲。

    “要開始了。”

    安承禮道:“我現在趕去天極殿那邊,希望還能來得及請示大王做好準備。希望你的擔憂不會出現,不然今天晚上就會出大亂子。”

    安爭和安承禮分開後也去了天極殿那邊,此時已經彩燈高懸,天極宮裡一片燈火輝煌。幽國人來求和,對於燕國人來說極大的滿足了自尊心。兩國征戰這麼多年,幽國這也算認了慫,可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燕人和幽人在戰場上那麼多年沒分出勝負,今天總算是壓過了幽人一頭。

    安爭走到天極殿外面的廣場上,這裡已經擺好了桌子,宮裡的侍女來回穿梭著,有的手裡捧著美酒,有的則端著水果,忙忙碌碌。

    滿朝文武都已經到了,還包括方固城裡身份不俗的人。安爭離著很遠也看到了高遠湖的身影,他陪著一位老婦人在人群裡慢慢的走過,而那些官員全都起身對老婦人行禮問好。高家沒有人入仕,但在朝廷裡的影響力還這麼廣,足可見高家的勢力有多龐大。

    安爭找到兵部的人,想見陳在言,可是陳在言此時陪著燕王沐長煙,根不不在這。

    安爭又輾轉找到了王開泰和方道直,將自己的擔憂說了一遍,王開泰和方道直對視了一眼,然後留下方道直坐鎮,王開泰快速的離去。

    又半個小時之後酒菜上齊,燕王沐長煙和太后蘇晴暖在一些重臣的簇擁下從天極殿裡出來。所有燕國的官員都起身行禮,也包括幽國的使團。

    燕王,太后和幽國郡王譚鬆坐在高臺上同桌,還有左丞相蘇茂,大將軍蘇縱,禮部尚書,兵部尚書,以及幾位王族的成員。

    在他們長桌的對面臨時搭建了一個高臺,高臺上有舞女翩翩起舞。在高臺的一側,就放著幽國人帶來的那口大箱子。

    方道直示意安爭不要衝動,他往下壓了壓手,低聲對安爭說道:“你既然已經告訴了安承禮,安承禮必然會告訴大王。宮裡面的高手足以應付突發狀況,王將軍也已經趕回兵營調動騎兵,只要防範得當,幽國人也搞不出什麼花樣來。”

    安爭指了指站在燕王身邊的譚鬆:“我擔心的是那個人,我覺得他有問題。”

    方道直道:“幽國現在內憂外患,咱們燕國的三十萬大軍就陳兵在東疆一線,而渤海國的十六萬大軍已經殺入幽國境內,所以幽國人才會來求和。除非幽國人有把握同時擊敗咱們燕國和渤海國,不然的話他們怎麼可能敢在這個時候來方固城裡鬧事。若是他們要刺殺大王,最好的選擇是潛藏暗算,沒必要用一位郡王做籌碼。”

    “一旦這個郡王出手,幽國和燕國之間就再也沒有轉還的餘地。幽國人只要不傻,就不會做這麼明目張膽的事。”

    安爭道:“怕的就是幽國破釜沉舟。”

    方道直搖頭:“若是大王出事,燕國必然報復,到時候幽國擋不住燕國傾力進攻。”

    安爭也能理解這種想法,可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就在這時候,安承禮代表燕王致辭,然後宣佈晚宴開始。宮廷樂師奏響了美妙的音樂,舞女則將自己的身段和舞姿之美展現到了極致。

    燕王沐長煙端起酒杯對譚鬆示意了一下:“毅郡王,你覺得我燕人之舞如何?”

    譚鬆面無表情的說道:“燕人豪邁,便是這女子之舞也透著一股金戈鐵馬的氣息,又不失婉約之美,當得起天下無雙這四個字。”

    沐長煙大笑:“毅郡王真會說話,不過我大燕雄踞北方,兵馬立國,便是女子也有一股英氣這是確實。傳聞大羲江南女子婉約如水,孤王覺得,怕也不如我大燕女子有風情。”

    譚鬆道:“大王所言極是。”

    而坐在不遠處另外一張桌子旁邊的紅袍神官,眼神則不時往這邊看看。他似乎心不在焉,身邊陪著的燕人官員幾次舉杯,他都敷衍了事。

    半個時辰之後,一切都那麼平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王開泰額頭上帶著細密的汗珠趕回來,在安爭身邊坐下:“我已經將兵部在京城的所有騎兵都調集起來,安排在天極宮外面。兵部的修行者也都已經集結,千機校尉佈置在四周,一旦有事立刻就能做出反應。剛才我和安承禮見了一面,安承禮說,大內侍衛已經將四周圍的水洩不通,坐鎮天極宮的高手也都在暗中戒備著。”

    安爭點了點頭:“但願是虛驚一場。”

    就在這時候,幽國的那位紅袍神官走上高臺:“諸位!”

    他喊了一聲,場面隨即安靜下來。

    紅袍神官先是朝著四周抱拳,然後大聲說道:“或許諸位沒有想過,有一天燕人和幽人會坐在一起把酒言歡。說實話,我在之前也沒有想過這一天會這麼快到來。也許,這就是上天的旨意。我知道諸位對幽人都有一種抵觸,因為我們兩國之間確實存在一些矛盾。可是今天,就是一個新的開始。”

    “我相信,從今天開始,幽國和燕國,將會徹底拋開以前的恩怨,成為真正的兄弟。我代表不能親自前來的幽王,也冒昧的代表在座的諸位,敬太后和燕王一杯酒,為太后壽!為燕王壽!”

    所有官員都站起來舉杯:“為太后壽!為燕王壽!”

    紅袍神官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笑了笑說道:“之前在聚尚院的時候,燕人可是給了我們不小的教訓,讓我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對此,我們幽人願賭服輸,也發自真心的敬佩大燕的賢才。雖然為此我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不過這一堂課對我們來說也上的很有價值。”

    “然而!”

    他話鋒一轉:“雖然在聚尚院我們輸了,可並沒有徹底輸掉。有一件事為我們幽人保留了最後一絲顏面,那就是我們大幽的真正的國寶。”

    他一指身邊:“這些石頭,是不久之前在聚尚院剩下的,因為時間的關係沒有被選中,所以僥倖到了天極宮參加這次盛會。就算是我給諸位上的一道開胃菜,我們現場切石,不管切出什麼,都當做我們獻給太后和燕王的禮物。當然這只是一個開場而已,真正的要獻給太后和燕王的寶物,在這裡。”

    他指了指身邊的那口大箱子:“這箱子裡封存著幽國的三件至寶,如果我說出名字,諸位想必都聽說過。這三件東西,代表著我們幽國的誠意。”

    “第一件,是流楓刀。”

    此言一出,場下一片沸騰。

    “流楓刀,傳說那是紫品的神器啊。當初幽王的佩刀,曾經斬殺過魔。”

    “想不到幽國這次真的這麼有誠意,帶來的居然是國寶。”

    “流楓刀可不僅僅是國寶那麼簡單,那可是幽國王族的象徵。幽國將流楓刀獻出來,那就是俯首稱臣的象徵!天佑我大燕,終於等到今天了。”

    人群裡議論紛紛,一個個都興奮到了極致。

    就連太后蘇晴暖的表情都變了,之前的禮單上可沒寫著流楓刀,她忍不住看向沐長煙,後者也一臉的驚訝和興奮。

    “第二件......”

    紅袍神官笑著說道:“我還是賣個關子吧,現在先請燕王派人上來切石,等到將石頭切開,咱們再宣佈不遲。”

    “切石?”

    沐長煙笑道:“直接切石太無趣了些,安爭來了嗎?讓他到孤王身邊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3:58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血

    王開泰拍了拍安爭的肩膀:“不用擔心,現在宮裡宮外都已經戒備森嚴,不會出什麼差錯。而且在聚尚院的時候,那些石頭你都是已經看過的,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若是有,也在那口箱子裡。幽國人就算再有誠意,沒有必要,也不會把流楓刀帶來獻給燕王,只要注意那口箱子就是了。”

    安爭點了點頭,剛要走,又被方道直拉住:“這個給你。”

    安爭下意識的接過來看了看,發現那是一個很小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支。

    “家父用過的東西。”

    方道直淡淡的說了一句,似乎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安爭道了謝,也沒有特別在意,將那支攥在手心裡。

    安爭走上天極殿前面的平臺,到了沐長煙的面前。

    沐長煙站起來,拉著安爭的手走到眾臣面前:“你們都知道之前聚尚院有人為我大燕掙足了臉面,但你們可知道只是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年嗎?”

    其實下面人都知道,不過為了配合燕王,全都一臉哎呀臥槽的表情。

    沐長煙道:“人都說英雄出少年,孤看來,安爭就是我大燕的英雄。年少而博學,而且一心為大燕建功立業,如今已經順利晉入武院。孤王覺得這還不夠,再過一段日子就是秋成大典,孤要在秋成大典上看到你,可好?”

    安爭道:“多謝大王垂愛,但大燕人才濟濟,臣這點微末的本事,若是想進秋成大典,實在難為臣了。”

    沐長煙哈哈大笑:“孤知道,現在大燕的少年一輩之中確實是人才濟濟。不說別的地方,便是方固城裡就有幾個人的名字一直在孤心裡。大鼎學院的蘇飛輪,太上道場的風秀養,武院的聶擎,都是百年一遇的天才。現在再加上一個安爭,我大燕何愁不興?”

    所有燕國的官員都垂首抱拳:“天佑大燕,天佑大王!”

    沐長煙顯然很高興,指了指那高臺說道:“幽國的使臣說,那些石頭切出來什麼都獻給母后,但這顯然無趣。不如這樣,你上去先看看,直接告訴他們石頭裡有什麼東西,或是沒有。若是你說錯了,孤可是要罰你的。”

    看到沐長煙的眼神,安爭就知道沐長煙其實也在擔心什麼,讓自己上去是先看看幽國人是否真的存了什麼齷齪心思。那些石頭安爭在聚尚院基本上都看過了,確定其中沒有東西。可此時幽國人又搬到了天極宮裡,當然尤其原因。

    安爭點了點頭:“那臣就獻醜了。”

    他轉身走上高臺,而那個紅袍神官卻一臉奇怪的表情,就好像知道安爭會上來,卻根本就不在意。

    “安公子,又見面了。”

    紅袍神官抱拳。

    安爭也抱拳回禮:“又見面了。”

    紅袍神官道:“這些石頭安公子之前也都看過了吧?”

    安爭點頭:“看過。”

    紅袍神官問:“那麼想必其中有什麼東西,安公子也已經瞭然於胸。”

    安爭搖頭:“還是要再仔細看過的才行。”

    紅袍神官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就請安公子過目,之前安公子的本事我也是佩服之極的,有幸再見安公子神技,倒也是我的運氣。”

    安爭不敢大意,走到那些石頭前駐足仔細觀看。尤其是那塊組有一米多高的石頭,他圍著轉了幾個圈,可依然看不出什麼端倪。不管怎麼看,以安爭的眼力都可以確定裡面沒有靈石。依然是有妖獸晶核和丹藥的氣息,但絕對沒有靈石的氣息。安爭沉默了好一會兒,心裡卻有些嘀咕。若是善爺在就好了,可安爭在這種場合也不敢讓善爺露面。

    “沒有。”

    安爭指了指一塊西瓜大小的石頭。

    天極宮裡的切石匠師上來,手法嫻熟的將石頭切開,果然什麼都沒有。

    下面一片叫好聲,安爭再一次證明了自己。

    紅袍神官站在一邊啪啪啪的鼓掌,絲毫也不吝嗇對安爭的欣賞和讚美。

    “安公子,我還是那句話,若是你願意到大幽的話,會比現在得到的要多的多。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你一個人就能為一個國家帶來多大的利益。”

    他這話說的很輕,但在這種場合如此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對安爭來說可未見得是好事。

    燕王沐長煙和太后蘇晴暖距離這也就幾米遠,紅袍神官的話一字一句都被能被他們聽的清清楚楚。沐長煙微微皺眉,蘇晴暖則動了殺念。

    安爭笑著說道:“不知道這位神官聽沒聽說過,二十多年前,幽國出了一位畫師。下如有神,畫作流傳到了大羲,就連大羲聖皇都讚不絕口,幾次派人去求畫。大羲的人自然盛氣凌人,所以每次去都會對那畫師說,你在幽國的待遇不好,若是去我大羲,必然會得到什麼什麼。一次沒事,兩次沒事,說的次數多了,幽王便動了怒,隨便找了個藉口把那畫師砍了腦袋。”

    紅袍神官的臉色難看起來,訕訕的笑了笑:“畫師杜無禮的事我當然知道,但杜無禮是因為牽扯進了謀逆的大案裡,所以死有餘辜。”

    安爭笑道:“我就怕我將來也落一個死有餘辜。”

    沐長煙哈哈大笑:“安爭你且安心,孤不是幽王。”

    安爭回身,俯身道:“多謝大王。”

    蘇太后也忍不住點了點頭,心說這個少年倒也不是那麼討厭。她對幽國向來沒有什麼好感,哪怕就是幽國這次帶著厚禮來求和,她對幽人的厭惡也沒有絲毫改變。而且這安爭實打實的為燕國長臉增光,蘇晴暖對他的態度也在發生著轉變。

    安爭也不再理會那紅袍神官,伸手指著面前三塊石頭:“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天極宮的匠師連切三塊石頭,全都沒有。

    下面的人開始歡呼起來,不少隨著父親來參加晚宴的貴族少女也都變得兩眼放光。任何時代,情竇初開的少女對於少年英雄都有些難以抵抗,安爭現在那種淡然卻自信的氣質,簡直能讓人著迷。

    只剩下那塊一米多高的石頭了,安爭走過去又仔細看了一遍,然後伸出手按在那石頭上感知,最終卻搖了搖頭:“大王,這塊石頭臣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

    沐長煙微微一怔:“居然還有你看不出來的石頭,既然這樣那就讓其他人試試。你們誰覺得自己可以,都上去試試吧。”

    安爭退到一邊,眼睛一直盯著那塊大石頭,總覺得這石頭有些奇怪。

    一些人開始登臺,然後都是搖著頭離開。最後甚至就連一些多年都不曾出手過的真正的大師級人物也上來了,圍著石頭走了一圈後也沒有什麼辦法確定。一部分是真的看不出來,一部分人是認為其中沒有靈石,卻因為安爭的態度而讓他們也變得謹慎猶豫起來。安爭說看不出來,他們也不敢確定說看得出來。

    太后蘇晴暖道:“這倒是奇事了,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不過是大些罷了,這麼多才俊居然都有些束手無策。李昌祿,我知道你對此也頗有研究,你也去看看。”

    李昌祿連忙垂首:“奴婢這點微末的本事,怎麼敢拿出來丟人?不過奴婢聽說,大鼎學院的蘇飛輪蘇公子,丰神秀遠,慧眼如炬,不如讓他看看?”

    蘇太后的臉色頓時變得好看起來,心說還是李昌祿會做人。

    “那就讓蘇飛輪也上來看看?”

    蘇太后轉頭看向沐長煙問道。

    沐長煙當然不能反駁:“那就讓他來看看吧。”

    其實沐長煙何嘗不知道,蘇太后這是見安爭有些出了風頭,所以故意拿蘇飛輪上來壓一壓。只要在這種場合壓住了安爭,蘇飛輪年青一代第一人的名頭也就真真正正的叫響坐實。

    人群之中,蘇飛輪臉色平靜的走上來,依次施禮,然後轉身對安爭抱拳:“安公子。”

    安爭回禮:“蘇公子,請。”

    蘇飛輪認真的說道:“你看不出來的,我也看不出來。”

    說完之後,再次朝著蘇晴暖施禮,然後轉身下去了。

    這一下場面頓時變得有些難堪起來,蘇晴暖的手攥起來,眼神裡溢位來一抹怒意。這個蘇飛輪太讓她失望了,她有意在這種場合把蘇飛輪捧起來,可蘇飛輪居然絲毫也不領情。

    蘇飛輪一走,四周一片寂靜。

    沐長煙憋著笑,咳嗽了幾聲後說道:“既然都看不出來,料來這石頭真的有些神異。不如就直接切開來看看吧,若是真切出什麼寶物,倒也是天照祥瑞,利我大燕。”

    那匠師連忙過去,將切石刀往石頭上一放,手腕往下用力......啪的一聲,切石刀居然斷了。

    一般的切石刀也造價不菲,像燕國天極宮裡的匠師所用的切石刀,本身就算得上一件寶物。可如此鋒利堅固的切石刀才往下一壓就崩斷了,可見那石層有多堅硬。

    “換刀來。”

    匠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他的徒弟連忙捧著一把新的切石刀遞上去。

    再切。

    再斷。

    石頭上連一道白印都沒有。

    安爭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眉頭緊鎖。怪不得這塊石頭越看越詭異,初看的時候覺得裡面沒東西,是因為石層太堅硬,擋住了裡面的氣息。連續崩斷了兩把切石刀,這看起來樸實無華的石頭本身就算是寶物了。

    “再換!”

    匠師嗓音發顫的喊了一句,語氣之中都透著一股子心疼。切石刀對於匠師來說就是命-根-子,連續斷了兩把,對他來說損失太大了。第三把切石刀遞上來,也是這匠師的最後一把。

    啪的一聲,切石刀又斷了。

    “看來是真的遇到難題了。”

    紅袍神官在旁邊似笑非笑的說道:“似乎也低估了這塊石頭,三把切石刀都切不開它,且不說它裡面是否蘊含靈石,就算是什麼都沒有,這石頭本身也算是寶物了。能擋得住切石刀,尋常的羽箭兵器也破不開它,便是一般修行者的法器怕是也無能為力吧。”

    “微臣試試。”

    沐長煙身邊的侍衛大步過去,抽刀,斬落,行雲流水。

    噹的一聲,石頭上一陣火星四射。那侍衛首領震得向後連退幾步,低頭看時,這件紅品的長刀竟是崩出來一個缺口。 ︽2miao︽2bi︽.*2閣︽2,

    “哈哈哈哈。”

    紅袍神官大笑起來:“看來若是再這麼下去,也不知道要毀掉多少好東西。不如......我現在請出流楓刀?”

    眾人這才醒悟,他就是故意用這石頭來彰顯流楓刀的。不等燕王說話,紅袍神官將那口箱子開啟,頓時一陣紫光直衝天際。

    他雙手將一柄古意昂然的長刀捧出來,眼神得意:“這是我大幽的至寶,諸位請看!”

    他手腕一翻將流楓刀握住,然後一刀劈下去,噗地一聲將石頭劈開一條口子。

    場下一片驚呼。

    可是緊跟著,那石頭裡似乎有什麼發出一聲哀嚎,然後從切開的縫隙裡,一股血緩緩的流了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3:59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不助我大幽

    在紅袍神官將流楓刀刺出去的那一瞬間,天空似乎都黑了。好像有一層無形的不可見的烏雲突然出現,籠罩在大燕的國都方固城上空。

    緊跟著就是一陣淒厲的哀嚎聲從石頭裡傳出來,很微弱,卻給人一種被撕裂了耳膜的錯覺。

    然後一股血,從刀子切開的縫隙裡緩緩流了出來。

    “石頭流血,大不吉!”

    李昌祿忽然喊了一聲,然後一轉身把蘇太不抱起來:“護駕!”

    隨著他一聲喊,不少護衛從後面湧上來。

    可是為時已晚。

    石頭裡一陣強烈的紫光迸發出來,好像一道一道的利箭。那紫光所過之處,人不留命。

    紫光如神劍,一條一條激射而出,所有站在紫光那條線上的人全都死了。有的人腦殼被紫光擊穿,有的人被削掉了半邊腦袋,而且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哈哈哈哈!”

    紅袍神官手持流楓刀笑的那般放肆:“你們這些白痴,真以為我大幽會對你們燕人屈服?我大幽自立國以來,百戰千戰,縱使敵人萬千從不曾低頭過。你們燕人就算聯絡了渤海國的人,也休想讓我大幽滅國。我大幽之人,每一個都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而就算死,也要拉上仇敵同下地獄!”

    紫光迸發出來的瞬間,安爭離的幾乎是最近的。

    一瞬間,安爭心念所致,血培珠手串上的聖魚之鱗護在他胸前。可那紫光實在太強大,安爭感覺自己真的就要死了。

    就在那紫光即將突破聖魚之鱗的時候,第二道第三道聖潔的光輝從血培珠手串裡浮現出來,三片聖魚之鱗疊加護在安爭胸前將紫光擋住。可巨大的力量之下,安爭的身子就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了出去。

    “去死!”

    一直盯著他的紅袍神官喊了一聲,凌空一刀斬落。流楓刀上,一條巨大的刀氣劈落下來,直奔安爭的腦袋。此時聖魚之鱗的力量都被紫光纏住,根本沒有餘力再去擋住流楓刀。這不是聖魚之鱗不夠強大,而是安爭不夠強大。

    就在這時候,安爭手裡的那支筆忽然亮了一下。

    那筆自己飛起來,在半空之中寫了一撇。

    只是一撇。

    那一撇和流楓刀的刀氣在半空之中相撞,緊跟著就掀起一股狂瀾。劇烈的氣旋向四周盪漾出去,天極宮不少屋頂上的碧瓦都被震碎激盪而起。

    那是重重的一筆,濃墨,下筆如刀。

    這筆意之中的刀,比流楓刀那真正的刀氣似乎還要強上不少,半空之中的紅袍神官悶哼一聲,手裡的刀子握不住掉落下去,胸口上出現一道觸目驚心的裂口,然後身子啪的一聲裂開了。他的身子從中間斷開,血和內臟呼啦一下子散落下來,也不知道灑了多少人一身。

    安爭的身子倒飛出去幾十米,重重的撞在一根柱子上,後腦重創之下,整個人幾乎昏死過去。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根本就沒有力氣。

    倒在地上的安爭,看到王開泰和方道直兩人從人群之中掠了起來,朝著平臺上撲了過去。可是一道身影驟然而起,只一掌,便將方道直和王開泰同時逼退。

    那身影擊退了王開泰和方道直,一伸手把掉落下來的流楓刀接住,刀鋒在他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下,一條血痕隨即出現。

    “我大幽面臨最危險的時候,我譚鬆身為王族後代,願意以自己的生死,換來敵國的滅亡。石中流血我流血,以此為血咒。”

    他凌空漂浮在那,他手裡的流楓刀紫光璀璨。流楓刀上的紫光,和石頭裡迸發出來的紫光遙相呼應,似乎有某種契合。

    動用了一位郡王,兩件紫品神器。

    幽國這次,算是下足了血本。

    “給我開!”

    譚鬆將流楓刀向下一斬,一道紫光劈在石頭上,然後一陣巨響,那石頭轟然碎裂。比切石刀還要堅硬的碎石如子彈一樣到處亂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碎石擊殺。石頭裡,一個看起來如七八歲孩童大小的人影被紫光圍繞,紫光之中有兩團綠色閃爍,看起來像是那東西的眼睛。

    “我以血咒開神石,命你殺光這裡所有人!”

    譚鬆以流楓刀一指那自光之子的矮人,矮人仰天發出一聲咆哮,聲音之中似乎充滿了不甘和憤怒,卻又好像被什麼力量束縛,不得不聽從譚鬆的指令。

    就看到一個紫色的光團飛出去,所過之處,無一人生還。那矮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些,快到根本無法閃避。衝上去的大內侍衛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直接震碎成了肉泥。

    “石精!”

    安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驚呼了一聲,然後看到三條灰色的身影朝著石精撲了過去。安爭的視線有些模糊,只看到那是三個大袖飄飄的老者。

    石精?

    安爭腦子裡嗡嗡的想著,卻還是湧出來對石精的記憶。

    傳聞之中,靈石經過十萬年甚至百萬年的修行,最終能生出靈智,轉而化作人形。到了人形的石精,比尋常的紫品神器還要強大。他的肉身,就相當於紫品神器。而他還是活的,有自己的思維,有強大的戰力。可這只是傳說,安爭有那麼深厚的閱歷,也不曾見過真正的石精出世。

    “給我死!”

    三個灰袍老者撲過去,三人同時出手。浩瀚的修為之力,猶如長江大河一樣席捲而來。

    “我歷經百萬年才修成人形,吸天地日月精華,感悟大道,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殺?”

    石精仰天一聲長嘯,身上的紫光向外迸發。那三個灰袍老者的修為之力撞擊在紫光上,頓時本消弭無形。可無形之中,還有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反撲過來,三個實力驚人的老者在半空之中就被反震了出去,落地之後紛紛吐血。

    “請尊者出手滅此妖孽!”

    三人奔行到一處,手握著手,同時唸唸有詞。

    “殺了燕王和太后!”

    譚鬆用流楓刀一指那邊向大殿裡撤走的太后和燕王,石精抱著頭像是忍受著劇痛一樣慘呼一聲,然後朝著天極殿那邊撲了過去。他向前移動,就好像一道紫色的閃電襲來,根本就擋不住。

    數十個大內侍衛攔在太后和燕王身後,動作整齊劃一,刀陣將石精捲進去,一片刀芒閃爍。

    叮叮噹噹的聲音之後,所有的長刀都被震斷。

    “你們不配做我的對手,我是天地之精,萬古唯一!”

    石精隨手一揮,那幾十個護衛頓時化作了血霧,連屍首都沒能留下。

    李昌祿抱著蘇太后向後疾掠,想不到這個人修為居然很強,轉瞬之間就把燕王那群人丟在後面,朝著錦繡宮那邊逃走。而燕王這邊沒有高手護衛,他自己雖然實力不俗,可遠遠比不上石精。不過片刻,他身邊的護衛就已經死傷的差不多了。安承禮拉著燕王向後跑,眼看著護衛擋不住了,安承禮喊了一聲大王快走,然後他轉身撲向石精。

    燕王沐長煙一愣,眼睛都紅了:“小安子!”

    就在這個時候,那三個灰袍老者同時仰起頭高呼一聲:“請尊者出手!”

    天極宮之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光芒,那不是一條一縷,而是整個天極宮都被乳白色的光芒籠罩。光芒之中,似乎有很多線條流轉,卻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

    白光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長鬚白髮,道骨仙風。

    “妖孽,就算你修行萬年而成人形,你還是妖孽。”

    老道人踩著白光,站在天極殿的上空,伸手往下一抓:“我以無上道法,將你鎮壓!”

    那隻大手從白光之中伸出來,竟是在半空之中將電一樣迅速的石精一把抓住。石精嗷的叫了一聲,手腳都被大手攥著無法掙脫。那隻大手上還有一片一片密密麻麻的符文流轉,每一個符文都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若你再修行千年出世,或許才是真的天下無敵。但你太心急了,這天下還是有不少人能制住你。”

    老道人手一握緊,石精再次哀嚎一聲。

    那老道人看起來有些特別,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又在光影虛幻之中。安爭此時受傷頗重,所以只能看著卻連起身都不行。

    此時石精被老道人一把抓住後發了瘋,不斷的掙扎,一道一道的紫光從老道人的手指縫隙裡激射而出。附近的人遭了秧,凡是被紫光擊中的沒有一個人能擋得住。安爭低頭看了看,發現之前方道直給他的那支筆不知道掉落在什麼地方,而自己的聖魚之鱗也已經回到了血培珠手串裡。

    之前紫光那一擊實在太過強大,遠非安爭現在的實力境界能抵擋的。三片聖魚之鱗才堪堪將紫光擋住,但是已經暫時失去力量回到血培珠之中。

    忽然之間,那把安爭帶來的油紙傘也不知道怎麼自己就打開了,飄飄蕩蕩的飛到安爭身邊,恰好張開將安爭護在下面。

    安爭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一個受傷倒在安爭不遠處的人,卻發現安爭忽然消失不見了。

    安爭覺得胸口一陣陣的窒息,疼的幾乎難以忍受,也不知道自己斷了多少根骨頭。眼前越發的模糊起來,他在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一片山巒,似曾相識。安爭覺得那最高的一座山峰如同一柄倒插進大地之中的利劍,山峰之上自有一股冷冽浩然的氣息。

    看到這一幕之後,安爭再也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那利劍一樣的山峰之中,忽然紅光一閃。原本密封著的水晶棺突然之間開啟,裡面沉睡的中年男子一聲長嘯後消失不見。

    幻世長居所在的滄蠻山距離燕國國都不下數千裡,可那紅光卻一閃而至,如同跨越了虛空。

    紅光之中,那相貌威嚴的中年男人伸手往下一抓:“石精歸我,饒你不死。”

    方固城中,光影之上的老道人臉色猛的一變:“妖魔未死?!”

    他擡起另一隻手抵擋,兩隻大手掌在半空之中相遇,緊跟著就是一陣風暴席捲了整個方固城,也不知道多少房屋倒塌,多少人被埋在瓦礫之下。

    老道人悶哼一身,身影變得虛淡起來。

    中年男人一把將石精抓在手裡,然後紅光一閃,不知去了何處。

    石精消失之後,譚鬆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這是天不助我大幽?!”

    他啊的喊了一聲,持流楓刀直奔天極殿:“縱然只剩我一人,也要殺了你們!”

    即將消失的老道人嘆了口氣:“也是一個執迷之人,罷了,擒不住那石精,先把你擒住。”

    他虛空一抓,譚鬆的身子突然被定在半空,好像石像一樣不能動彈。不少大內侍衛趕了過來,一陣連弩激射過去,譚鬆身上立刻就被射出無數個血洞。

    他噴了一口血,嘴裡依然自語:“天不助我大幽......天不助我大幽!”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00
第一百三十九章 孤就是要重重的賞他

    這一天,燕國到底死了多少朝臣,百姓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但是從第二天,滿城白幡。

    安爭醒過來的時候沒在天啟宗,而是在兵部的一座牢房裡,四周是光禿禿的石壁,屋子裡只有一張床兩把椅子。他試著睜開眼睛,眼皮沉重的好像壓著一座大山似的。

    “醒了!”

    聲音在安爭身邊傳來,是古千葉的。然後安爭感覺自己的兩隻手同時被人握住,一邊是曲流兮,一邊是古千葉。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鷹揚將軍王開泰大步從外面走進來:“醒了?”

    曲流兮對他微微點頭:“剛睜開眼,怕是還不能說話。他傷的太重,還需要調理好一陣子才行。”

    王開泰站在安爭身邊說道:“你不用跟我說話,聽我說就是了。你現在在兵部的大牢裡,這樣做第一是因為朝廷裡有人懷疑你和幽人勾結,當然這是扯他媽的淡,沒人信。第二,兵部剛好藉助有人扯淡把你保護起來,現在這裡裡外外都是兵部的人,誰也不能靠近。第三,大王沒事,大王信你。第四,太后那邊沒有什麼訊息,不過據說太后也不認為你會和幽人勾結。”

    王開泰一口氣說完:“我現在還要趕去天極宮,你放心,這屋子外面有一隊的千機校尉,外面還有兵部的精騎。沒有兵部尚書大人的指令,誰也不能輕易接近你。”

    說完之後王開泰俯身輕輕拍了拍安爭的肩膀:“若非是你提醒宮裡提前做出準備,三位小滿境的高手及時開啟了天極宮的大陣,只怕連燕王和太后都沒準出什麼意外。所以不管外人怎麼說,你對大燕只有大功而沒有任何過錯。你安心養傷,等咱們兵部先把方固城裡的事穩定下來,再一個一個的去找那些誣陷你的人。就算你自己受的這委屈,兵部也受不得。”

    說完之後,王開泰對曲流兮和古千葉說道:“你們兩個安心照顧他,不用擔心天啟宗。兵部調了五百精兵守在天啟宗外面,任何人不準靠近。”

    他又看了安爭一眼,然後快步走了。

    古千葉怒道:“若沒有安爭,也不知道那個太后那個大王死不死,現在居然還會有人在朝廷裡說安爭是幽國的內奸,氣死我了!”

    曲流兮道:“別生氣,尚書大人之前來過的時候不是說了嗎,誰也不能詆譭安爭,這口氣他會替安爭出了。燕王那邊對安爭深吸不已,若非安爭先找到了安承禮,安承禮派人調集了大批的護衛準備,那天也不知道會多死幾個。”

    安爭咳嗽了幾聲,嗓音沙啞的問:“咱們的人可有事?”

    曲流兮連忙回答:“沒有沒有,咱們的人都安好。你先不要說話,你嗓子也受了震盪,還有淤血在。骨頭斷了十幾根,我已經都幫你接好,你只需安心養著就是了。”

    安爭微弱的點了點頭:“咱們的人都沒事就好,其他的我不在意。”

    古千葉道:“枉你還趕去天極宮救他們,一個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安爭嘴角往上挑了挑:“我做事,又不是圖誰感謝我,只是不想太多人死。”

    古千葉道:“話是這麼說,但這口氣真的讓人難受。”

    曲流兮對她微微搖頭,古千葉連忙閉嘴:“不說了不說了,你先躺著休息,想吃什麼就說,我去給你買。”

    安爭心說這個傻丫頭,自己現在能吃什麼。

    曲流兮在一側柔聲說道:“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記什麼。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以你的體質只怕也要至少半個月才能下床。”

    安爭只覺得腦子裡昏沉沉的難受,閉上眼沒一會兒就又睡著了。

    天極宮東暖閣。

    燕王沐長煙啪的一聲將手裡的杯子摔的粉碎:“誰再敢在孤面前說安爭是內奸,孤就問問他是那隻眼睛看到他和幽人勾結的!安爭察覺到了幽人可能對孤不利,立刻從外面趕來。若非如此,三位供奉也不可能那麼快從宮城各處匯合。三人不來,大陣不開......後果不堪設想!安承禮,你告訴他們那天安爭都做了些什麼!”

    站在一側的安承禮胳膊斷了一個,掛著繃帶,他聲音不大但格外清晰的說道:“當天安爭騎馬直接闖到了天極宮外面,守城的禁軍看到了。安爭進宮之後要面見大王,但大王在錦繡宮。錦繡宮的守衛不讓安爭進去,安爭在那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守衛將其擋在門外。然後安爭打聽到我在哪兒,又趕去御膳房。他在御書房將自己的擔憂說了,我趕去見了大王和太后,當時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禮部侍郎丁誤低聲道:“雖然如此,未見得不是他故意這樣來掩蓋自己的罪行。”

    沐長煙冷哼一聲:“丁侍郎,孤剛才的話你沒聽到?”

    丁誤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垂首:“臣不敢,臣知錯了。”

    “你給我滾去外面跪著,孤什麼時候讓你起來你再起來。”

    丁誤心裡罵了一句,也只好到天極殿外面跪下來。天極殿外面的廣場上滿目瘡痍,坑坑窪窪,不少地方的血跡還沒有清理乾淨。丁誤跪在那,還有血腥味不住的往他鼻子裡鑽。他跪了一會兒後忽然後悔,是自己太心急了。安爭的表現有目共睹,根本不可能是內奸。可他一心想借機除掉安爭,所以顯得太明顯了些。

    他一陣陣的後悔,自己怎麼這麼不理智?若是因此而丟了前程,那就太不值得了。可是現在他也沒辦法,只能等著燕王稍稍消氣之後再去告罪。

    屋子裡,沐長煙氣的手都在哆嗦:“看看這些人的嘴臉!覺得安爭功勞太大了,所以一個個都眼紅了。孤就是不信安爭會是內奸,孤就是要大大的獎賞他!孤倒是要看看,誰還敢在孤面前說三道四!”

    安承禮垂首道:“大王消消氣,丁大人他們也未必都是嫉妒,或許也是為大燕考慮。”

    “他們為大燕考慮個屁!”

    沐長煙一拍桌子:“去,現在你就去兵部傳話,孤要封安爭為侯爵!”

    安承禮沒動,屋子裡的朝臣們就亂了。

    “大王,萬萬不可啊。那安爭就算是有些功勞,但也不能封侯。多少戰將在疆場上為國殺敵戰功赫赫尚且沒有封侯,安爭他不過才十五歲,還在武院學習,絕對不能封侯啊。”

    “大王,臣知道大王愛才。可安爭畢竟太過年幼,若是這就封侯,怕是對他以後反而不利。”

    “大王,封侯乃是大事,還請大王三思而後行。”

    沐長煙怒道:“你們是覺得,孤連封侯的權利都沒有了?!”

    屋子裡的朝臣連忙跪下來:“大王息怒,臣等也是為大王考慮。”

    兵部尚書陳在言道:“大王......安爭封侯之事,確實有些不妥。第一,安爭年幼,現在才剛滿十五歲,若是封侯,難免讓邊疆的將士們有所不服。第二,安爭少年成名,若是捧的太高,臣怕他心浮氣躁,以後行事會有偏頗。”

    沐長煙就知道他們不會答應給安爭封侯,他也不過是藉機打壓一下這些讓人厭惡的大臣而已。他一擺手:“也罷,不能封侯,那就封伯,不能更低了。”

    朝臣們也知道不能這樣一直和燕王作對,只好勉強接受。有人垂首道:“封伯也不是不行,臣覺得,封個三等伯也就夠了,無封邑,不世襲罔替,這已經大燕立國以來最大的特例。”

    沐長煙道:“那就這麼定了,小安子你去傳孤的旨意,封安爭為三等長信伯,賜黃金千兩。加天極宮領侍衛內臣銜,可自由出入天極宮,隨時可以進來見孤。”

    這個領侍衛內臣銜只是虛職,也是一種榮譽的象徵。

    安承禮連忙垂首:“奴婢這就去。”

    沐長煙看了一眼陳在言,陳在言不漏痕跡的微微點頭。君臣兩個人演了一齣戲,最起碼將那些人對安爭的抵觸都壓下去了。

    “接下來說說對幽國的事。”

    沐長煙坐下來:“幽王譚柘,這次真的把孤激怒了。大大小小上百個朝臣和士紳身亡,大燕立國以來都不曾遭此大難。他們就是來殺孤的,來殺太后的!這是國仇,永生永世也不能消弭的國仇!”

    陳在言道:“臣已經下令,邊疆三十萬大軍集結,隨時都能對幽國開戰。不過,軍費的事有些緊張,所以之前聚尚院安爭從幽國人身上賺來的那些銀子,臣已經下令直接送到邊疆去了。”

    戶部尚書王濱一愣,想說什麼,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被沐長煙給攔住了。

    沐長煙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次對幽國開戰不能有失,錢糧若是不夠,讓王濱給你調撥。此事最大,誰也不能耽擱懈怠。戶部有一個銅錢也要給孤用在軍務事上,除此之外,任何花錢的事都暫且停了。”

    王濱有些為難的說道:“錦繡宮那邊的修繕還沒完工......”

    沐長煙一怒:“此事孤會親自去想太后提起,你只管把戶部的銀子撥給兵部。”

    王濱垂首:“臣遵旨。”

    沐長煙道:“傳旨給還在邊疆的大將軍方知己,孤認命他為徵東大元帥,總領三軍。有臨機專斷之權,四品以下官員,無論文武,若有違抗軍令不尊法紀之人,他可先斬後奏。”

    陳在言垂首:“臣這就去辦。”

    沐長煙沉思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此次徵東,還要聯絡盟國。派人去渤海國,告訴渤海王,若是滅了幽國,孤與他平分幽國疆土。另外,再給他五萬石糧食。回頭孤去見太后,請太后派人去趙國。若是趙國肯發兵相助的話,滅幽指日可待。”

    陳在言道:“永國,霸國這兩國和幽國向來關係親密,只怕會出兵協助幽國。臣以為,可派人去這兩國,分化其與幽國的關係。買通兩國的重臣,最好能阻止兩國出兵。聚尚院在這兩國之內都有生意,可以讓聚尚院的人試著去辦。”

    “準了!”

    沐長煙道:“這些事就這麼定下來,兵部總理,其他各部各衙協從辦理,不得有誤。”

    “周深。”

    沐長煙轉頭叫了一聲。

    刑部尚書周深連忙垂首:“臣在。”

    “把禮部凡是參與接待了幽國使團的人都給孤拿了,一個一個的去審問,孤就不信,這些人沒收幽人的好處。”

    跪在外面的丁誤嚇得哆嗦了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刑部尚書當然知道沐長煙是想趁機把禮部的人拿下,可他此時也不敢違抗,只好點頭。

    “孤要去錦繡宮給太后請安,你們都退下去吧。陳在言,有什麼難以解決的事,隨時可以進宮,十二個時辰,隨時進宮都不會有人阻攔你。”

    說完之後沐長煙站起來,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門外,跪在那的禮部侍郎聽的心驚膽顫。等沐長煙一出來,他立刻不住的叩首:“臣有罪,臣知錯。”

    沐長煙冷哼一聲,也不理會,徑直走了。

    對於沐長煙來說,這本就不僅僅是外戰的開始,也是內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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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