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38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39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章 計較的還不夠

朗敬在被壓迫著趴在地上的時候,腦子里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知道自己為什么如此平靜,曾經那么懼怕死亡那么懼怕孤單的他,在這一刻居然沒有任何恐懼。模糊之中,他依稀看到了兩頭老狼肩并著肩在雪地之中漸行漸遠。也放佛看到了,安爭他們揮舞著手臂在和自己道別。

中年胖子的腳重重的落了下來,踩向朗敬的后腦。他一個須彌之境的修行者,有絕對的實力可以將朗敬虐殺。

可是他。

轟的一聲!一個巨大的青銅鈴鐺從天空斜著飛過來,疾如閃電。中年胖子的反應也是奇快,一抬手飛劍硬著青光激射而去,下一秒飛劍碎裂,鈴鐺如重錘一樣將中年胖子撞飛了出去。

那散發著古樸氣息的青銅鈴鐺緩緩旋轉著漂浮在那,將朗敬護住。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迅速的掠了過來,蹲下來看朗敬的傷勢。原本被中年胖子抓在手里的小七道從半空之中墜落下來,蹲在朗敬身邊的人也沒回頭,一伸手把小七道接住。

進方固城開始,安爭的殺心沒有這么重過。哪怕是在剛剛進城就遇到了大方介所那群敗類,哪怕是在那個殘破院子里怒殺蘇飛云的時候,他的殺心也沒有這么重。這一刻,在安爭的心里放佛有一柄劍出了鞘。

安爭為朗敬簡單包扎了傷口,然后回頭看了一眼趕過來的杜瘦瘦:“帶他回去,交給小流兒。”

杜瘦瘦將朗敬抱起來,然后又跑出去將朗敬的斷臂撿起來,他問安爭:“你呢?”

安爭看向那個手扶著墻壁掙扎起來的中年胖子,眼神里的殺意好像潮水一樣往外涌。

“不用管我,先回去救朗敬。”

安爭一伸手,鈴鐺從半空之中飛過來落在他手心里。杜瘦瘦知道這個時候救人要緊,讓手下人把小七道也抱起來,然后朝著的方向飛奔出去。

安爭緩步走向那個中年男人,那人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他看著安爭,訕訕的笑了笑:“這位小哥,你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安爭沒有說話,他連一個字都不想說。他往前走,那個中年男人開始扶著墻一步一步往后退。安爭的腳步并不是很急,那輕輕的腳步聲卻好像悶雷一樣,一下一下的在中年胖子的心里炸起,炸的他血液的流動似乎都變得混亂起來。

“我是高家的人。”

中年胖子壓著心里的恐懼,腦子里飛速的盤算著怎么才能將面前這道難關度過去。

“小哥,你也知道高家在方固城有多大的勢力,當然不僅僅是在方固城里,整個大燕,甚至大燕之外,高家的影響力都很大。今天這件是確實有些誤會,打傷了你的朋友我也很內疚,不如咱們各自退一步,若是以后有什么用的著高家的地方,你盡管說。”

中年胖子不住的后退,試圖緩解面前的危機:“我似乎看著你有些眼熟,說不定以前咱們還一起共事過,你當然也知道我們高家行事的風格,寧愿多交一個朋友也不愿多出一個敵人。”

安爭還是一言不發,只是一步一步的朝著中年胖子走過去。中年胖子從安爭身上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他無法理解,一個少年人身上的殺氣怎么會那么重。恍惚中,他竟然錯覺自己看到安爭的背后有一頭恐怖的兇獸虛影出現,那兇獸的眼神和安爭的眼神一模一樣。

啪的一聲,中年胖子的腳踩在一塊碎石上,身子踉蹌了一下。他以為安爭會趁機攻過來,所以拼了命的將修為之力釋放出去,四周的墻壁都被他的勁氣震得粉碎倒塌。就連十幾米外的一座房屋,房頂都被那狂舞的勁氣掀飛。

狂暴的修為之力逐漸散去,飛舞的煙塵也緩緩落下。安爭的身子穿過濃濃的煙塵,那修長筆直的身影如同在迷霧之中走出來一樣。

依然一言不發。

喘息著的胖子剛直起腰,啪的一聲脖子被安爭一把掐住,他還想再說什么,可已經一個字都發不出來。那只手上的力量,幾乎讓他窒息。然后他感覺自己被安爭舉了起來,從高處往下看,安爭的那雙眼睛更加的令人畏懼。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天空逐漸被烏云占據。當第一個雨點從上面落下來的時候,一道閃電炸起,仿佛從天空直插入大地的利劍。也就是在閃電驅散了黑暗的一瞬間,那中年胖子終于看清了安爭的面容。

那個名字也如同天空中炸起的閃電一樣,在他的腦海里炸起。

“安爭......你是天啟宗的安爭!”

中年胖子掙扎著扭曲著,嗓音沙啞的說出這句話。他聽過安爭的很多事,也特意去看過安爭到底什么模樣,只是后來時間久了,那面容也就逐漸模糊。況且安爭從來都不是一個漂亮的讓人過目不忘的少年,沒有那么奪目的外表。

閃亮之中,中年胖子看到安爭的另外一只手緩緩抬了起來,然后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安爭的眼睛,比閃電還要凌厲還要明亮。他看著中年胖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此事自你開始。”

自我開始?

中年胖子腦子迷糊了一下,不明白安爭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可他也沒有時間去想了......咔嚓一聲,他的胳膊被安爭直接拽了下來。

安爭拽掉了中年胖子的左臂,然后又攥住對方的右臂往下一拽,一股血從斷口處噴涌出來,染紅了安爭的衣服。安爭隨手把斷臂丟掉,然后把中年胖子摔在地上。

“在哪兒?”

安爭問。

中年胖子疼的幾乎昏厥過去,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安爭問的是什么。安爭如同惡魔一樣走過去,一腳踩碎了胖子的左腿腿骨。碎裂的骨頭從肉里面刺出來,那傷口看起來猙獰的讓人不寒而栗。

安爭低頭問:“在哪兒?”

中年胖子疼的哀嚎著,然后下意識的回答:“就在前面,高家的賭場。”

雨逐漸大了起來,安爭附身抓著中年胖子的腳踝,在雨幕之中一步一步走向遠處。他穿過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穿過層層雨幕,走到高家那個賭場外面。此時那些賭場的伙計正在清理屋子里的尸體,看到安爭拖著胖子站在門口的時候,所有人都嚇懵了。

安爭拖著中年胖子走進屋子里,胖子的身體被他拖過了臺階和門檻,腦袋一次一次的撞擊著,而胖子早已經昏迷了過去。安爭隨手把胖子丟在一邊,看了看腳邊有一根折斷的凳子腿,他彎腰將凳子腿撿了起來。

那些伙計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有一件事他們能肯定,這個看起來兇悍如上古洪荒猛獸的少年是來殺人的。十幾個伙計互相看了看,巨大的壓力之下,他們選擇了逃走。十幾個人一哄而散,朝著不同的方向逃出去。

安爭開始殺人,從背后追上一個伙計,手腕粗的凳子腿從這個伙計的后背戳進去,從心口戳出來。血瞬間將木頭染紅,粘稠的血液順著凳子腿往下滴。安爭一腳將尸體踹開,然后追上第二個伙計,一棍將那伙計的頭顱打爆。

最快的一個伙計跑到了窗口還沒有來得及跳出去,被安爭一棍掃斷了雙腿,然后再一棍刺穿了心臟。

那根斷裂的凳子腿,此時此刻變成了最兇殘的殺人利器。屋子里很快就又多了不少尸體,只剩下最后一個伙計跪在那瑟瑟發抖。

安爭自己拽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正對著賭場門口的位置,然后用帶血的凳子腿指著外面:“去報信。”

那伙計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之后連滾帶爬的沖出賭場。

外面的大雨下的越來越大,門外不遠處的大街都不能看的清晰。安爭就那么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的凳子腿上掛滿了碎肉和血珠。

大概幾分鐘之后,十幾個手持兵器的大漢從門外闖進來,看了一眼滿屋子的尸體,然后吼叫著朝著安爭沖過來。安爭抬起手往前指了指,青銅鈴鐺飛過去,然后發出清脆的當的一聲響。肉眼可見的音波蕩漾出去,沖進來的十幾個人瞬間就被這強大的冷了震死。腦殼碎裂,十幾具無頭的尸體砰然倒地。

又過了幾分鐘,一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老者邁步從外面走進來,也是先看了看屋子里的尸體,然后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安爭。這老者猶豫了一下,然后抱拳:“這位小哥,我是高疊巒,在高家還能說的上幾句話,請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你在我高家的賭場里如此大開殺戒。高家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你說。若你是故意來找事的,只怕你也沒什么好下場。”

安爭往后一甩手,那木棍旋轉著飛出去,轟的一聲吧墻壁砸穿了一個大洞。那屋子里,十幾個被捆綁著的孩子驚恐的亂叫起來,掙扎著擠在一起,看向外面的眼神都是恐懼。

安爭抬起頭看向高疊巒:“你剛才說我大開殺戒?嗯......這句話你說對了。”

他眼神一凜,青銅鈴鐺隨即朝著高疊巒疾飛過去。高疊巒修為不俗,一眼就看出那鈴鐺的強大,以他將近四十年的修為,竟然不敢硬接。這鈴鐺是當初陳少白送給安爭的,老霍看過之后說鈴鐺是魔器。安爭不理解什么是魔器,可安爭此時就如同一個惡魔。

高疊巒雙手往前一推,一面銅鏡出現在他面前。這銅鏡上有繁復的花紋,隱隱之中似乎還有一種大海波濤般的水汽,顯然不是凡品。以安爭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來這件東西是紅品中階的法器,萬金難求。

可是在青銅鈴鐺面前,這萬金難求的銅鏡連兩秒鐘都沒能堅持。這老者的實力在須彌五品以上,遠比安爭的實力要強大,可是就法器來說,他的法器和安爭的法器根本沒法比。就算安爭的實力弱,可在法器上有這足夠多的彌補。

砰地一聲,銅鏡裂開了一道口子。高疊巒是走進來的,卻被震的倒著飛出去。可還沒等高疊巒飛出房門,安爭的身子已經到了。高疊巒頭先出了房門,腳踝被安爭一把攥住,重新拉回屋子里。

站在門口,安爭看到雨幕之中已經站滿了人。大街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高家的黑衣大漢,每個人手里都提著長刀。遇到閃電落下,那至少數百柄長刀上反射出來的光如此的冷冽。可安爭就在那數百條大漢的注視下,拽著高疊巒的腳踝把他拉回屋子里,然后從地上撿了半片銅鏡,噗的一聲戳進高疊巒的腦門之中。

血激射起來,濺了安爭一臉,可他卻絲毫也不在意。將高疊巒的尸體丟在門口,安爭重新走到椅子那邊坐下來。

外面的人群一陣陣涌動,然后開始有人發出命令。緊跟著數不清的黑衣大漢開始朝著賭場里猛攻,窗戶被擊碎,大門被拽掉,幾十個人同時從外面闖進來。連弩,飛鏢,各種暗器率先闖進來朝著安爭激射而來。

青銅鈴鐺旋轉起來,一層濃郁的青光將安爭護住,所有的暗器都被青光擋住然后激射回去。那些暗器如同掃射一樣,將沖進來的大漢放翻了一層。沒有了門和窗戶,雨水開始往屋子里灑,然后將血液帶回到大街上,地上一片暗紅。

又一批人試圖往賭場里沖,卻被一輛突然到來的馬車攔住。從馬車上下來一個身穿白色錦衣的年輕男人,手里拎著一條長槍。這人白衣銀槍,看起來格外的瀟灑帥氣。從面容上來看也就二十歲上下,劍眉星目,身形就如同他手里的銀槍一樣筆直挺拔。

他走到門口,雙手握著銀槍抱拳:“安宗主,你好。”

安爭微微搖頭:“人殺的少了些,還不夠好。”

白衣的年輕男人苦笑:“這件事到現在來看,可能確實是我們高家出了什么意外。有些敗類打著高家的旗號做惡,我們自己卻沒有察覺。不管怎么說,這件事對于高家來說影響實在太大了些。”

安爭淡淡的說道:“所以你們打算把這件事壓下去,然后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

年輕男人搖頭:“不不不,高家不是這個意思......我叫高盛炊,能代表高家。現在的局面安宗主難道還不滿意嗎?你殺的人足夠多了,想必心里的怒火也發泄的差不多了。高家可以對這件事不計較,還請安宗主也到此為止。”

安爭忽然笑起來,嘴角上的笑意如此的冷:“有件事你錯了......不是你們高家計較不計較,而是我。我非但要計較,還要計較的更大些。”

他抬起手勾了勾手指:“你再往前走兩步。”

高盛炊臉色變了變,眼神里怒意一閃。他握著銀槍往前邁了一步,可再抬頭看向安爭的眼睛,第二步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修行十五年的心境敗了。他沒有出手,安爭也沒有出手,可他卻敗的如此凄涼慘淡。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41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一章 無論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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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在大燕的地位很特殊,特殊到一旦高家出事,可能牽連到燕國朝廷九成的官員。所以安爭在殺入高家賭場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把整個方固城掀翻了。

高盛炊是高家年青一代最有潛質的人,雖然他沒有蘇飛輪和風秀養那樣大的名氣,但不代表他不行。高家行事向來低調,高盛炊也如此。事實上,從修行開始,他到現在都未嘗一敗。更主要的是,他是被高家當做未來繼承人來培養的。

可僅僅是差了那么一步,高盛炊的心境破了。

我本無敵。

奈何世有安爭。

他沒有走出那一步,是因為他心中牽掛太多。他知道自己敗,一旦敗了,在高家他將失去以往那么穩固的地位。他是高家未來的接班人,他將來要扛著高家這面大旗。顧慮太多,所以他無法靜心。

安爭有沒有顧慮,有沒有牽掛?

當然有,但是安爭也有既然出手就必須全力面對的決然。

高盛炊的腳最終落在了原地,沒有踏出。

又一輛馬車碾碎了積水從遠處行駛過來,大雨打在馬車上,給馬車披上了一層水汽。馬車很普通,看起來就和大車行里那些送客的馬車沒有任何區別。當然,沒有區別的僅僅是車。拉車的不是一匹馬,而是一頭叫不出名字的獸。

拉車的獸漆黑如墨,四蹄如牛,頭大如斗,身軀如鹿。體型很大,比尋常的戰馬最起碼要高上半米,走路的姿勢都有些懶洋洋的,放佛對四周的所有人都有一種極為不屑的態度。這東西的頭和大角鹿的腦袋差不多,只不過角沒有那么大。

從這四不像的獸鼻孔里噴出來的氣息,竟然是藍色,瞧著好像一道一道噴涌而出的藍色火焰。

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四周圍著的那些高家的大漢全都往后退騰出更大的地方來。馬車的簾子被人從里面撩開,一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男人從車里邁步下來,啪的一聲撐開一柄黑色的雨傘,傘面上繡著紅色如火般的一個高字。

中年男人緩步走到賭場門口,將雨傘舉高了些,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安爭后微微頷首:“見過安宗主。”

安爭看著他:“高先生。”

來人正是高家在方固城明面上的大掌柜高遠湖,一個在方固城黑道讓人聞風喪膽的大人物。高家的產業大部分都是賭場,然而見不得光的部分才是高家的基礎。有人說過,方固城里那些自認為混黑的人,和高家相比其實連不會走路的小娃娃都不如。

高遠湖招了招手,有個親信伙計隨機跑過來,放在門口一個看起來很精致的木箱,不是很大,也就一尺多長。

高遠湖深吸一口氣然后附身一拜:“我代表我們高家向表示歉意,向那位小朋友和你受傷的朋友表示歉意,向你安宗主表示歉意。”

他站直了身子:“有件事我需要說明,雖然你可能不信。高家雖然做著很多生意,但只要是姓高的都不會去做販賣兒童這樣的齷齪事。這不僅僅是我的態度,也是高家的態度。已經被你打傷將死的那個人叫劉衛東,是我高家這個賭場的管事。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如此的喪心病狂,所以即便安宗主不出手,我也會殺了他。”

他指了指那個木箱:“這里面是一顆金品的丹藥,可以幫助你那位朋友恢復。若是安宗主愿意,我們高家可以派人去為那位朋友醫治。斷臂可以再接,他的修為境界也能有所提升。除此之外,我們高家愿意賠償,只要你開口,我就不會拒絕。”

安爭緩緩站起來,伸展了一下雙臂。他走到門口蹲下來打開那口小箱子,里面頓時一陣金光穿透出來,似乎連雨幕都驅散了。一條一條的金光筆直的射出去,讓每一個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不能平靜。

那是金品丹藥,用價值連城四個字都無法匹配的金品丹藥。

安爭用兩根手指捏著那顆金品丹藥拿起來看了看,然后啪的一聲把丹藥捏碎,隨手灑在地上的積水里:“這些東西,不需要你給。我想要的也不是什么丹藥,什么錢。”

他把小箱子里價值不明的銀票撕碎,然后語氣堅定的說道:“涉及到了販賣孩子的所有人,全都帶到我面前來。這個劉衛東的一切同伙,少一個都不成。我當然相信高家不會做這樣的齷齪事來賺錢,也當然相信高家的態度。但這件事,我打算自己來找結果。”

高遠湖眼睜睜看著那顆金品丹藥被捏碎灑掉,臉色忍不住變了變:“安宗主,似乎有些過了。”

安爭拖著椅子走回門口,椅子腿在地面上拖行摩擦的聲音那么的刺耳。他有些疲憊的在椅子上坐下來,然后語氣平淡的回答:“高先生認為我過了?那么高先生認為,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家庭以后的生活會是什么樣?若是我弟弟找不到了,我會什么樣?”

高遠湖道:“高家會賠償那些人的。”

安爭問:“那些被賣出去的孩子還能找回來嗎?如果找不回來了,你就算賠償給那些家庭再多的銀子有什么用?”

他指著那個之前跑出去報信又被帶回來的賭場伙計:“你過來。”

那伙計嚇得渾身發抖,可是又不敢不去。高家的人都在這,他連逃走的勇氣都沒有。他顫抖著走到安爭面前,安爭一把將他的頭發抓過來,然后一拳擊碎了這伙計的咽喉。尸體被安爭舉起來拋在大街上,將地面上的雨水濺起來很高。

安爭從袖口里摸出一把銀票丟在地上:“我殺的這些都是你的人,他們該死,他們家里人不該死。你幫我把這些銀子賠給他們家里人,你看看他們會不會原諒我?”

高遠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低頭看著那些銀票怔怔出神。

安爭重新坐下來:“你的人該死,我殺之。但他們的家人也不會原諒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找我報仇。那些孩子該死嗎?他們的爹娘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了,你拿著一些銀子送過去,他們就會把你的銀子當他們的孩子?”

安爭道:“這是底線,不管是不是你的,是我的。這件事我不需要高家給我一個什么交代,也等不及你們高家的人去把這件事辦完。我自己看到的,我自己做完它。”

他指了指自己:“高家若是認為我毀了你們的臉面,以后隨時都能來殺了我。但是今天,我就在這里。要么那些人死絕,要么我氣絕。”

高遠湖站在那沉默了很長時間,長到連雨傘都擋不住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安爭并不是一個在他看來不能得罪的人,可是安爭卻把高家推上了一個極為艱險的境地。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高家聲譽掃地。

馬車那邊旁邊站著的一個伙計快步過來,在高遠湖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什么,高遠湖隨即轉身離開。不久之后,又一輛馬車從大街遠處過來,馬車四周跟著一隊令人畏懼的千機校尉。

兵部的馬車。

高遠湖快步走到馬車邊上,把陳在言從馬車里接下來。身為兵部尚書,南疆還在全面和幽國開戰,在這個時候陳在言卻來了。安爭當然知道這不是因為自己分量重,而是因為高家的分量重。

陳在言擺了擺手示意隨從不必給自己打傘,他就淋著雨大步走到安爭面前,看了安爭一眼后走進屋子里。

等到安爭進來,陳在言轉身把房門關好。

“你覺得還不夠?”

陳在言問。

安爭點了點頭:“不夠,死的人少了些。”

陳在言道:“那讓高家以后補給你怎么樣?高家的人固然做錯了是,但終究不能逼的連回轉的余地都沒有。”

安爭搖頭:“這件事本來就沒有回轉的余地。”

陳在言瞪了安爭一眼:“高家才剛剛帶頭捐款一百萬兩用以對幽國的戰事,這一百萬兩銀子能救多少咱們的戰士?現在你把高家逼到無路可退,對戰事來說可一點好處都沒有。”

安爭道:“這是兩件事,高家給燕國給兵部捐多少銀子都和這件事無關。前線的將士們生死重要,但他們若是知道這些銀子的來路,怕也不敢接受。”

陳在言微怒:“我很忙,來勸你是因為我很看重你。因為來管你的事,可能會耽誤一些緊急的軍情。”

安爭道:“請大人回兵部。”

陳在言的臉色猛的一變:“安爭,有些事不能做絕。你殺的人已經不少了,高家也表現出了他們的誠意。說實話,我很心疼那顆金品丹藥。若是賣了它換銀子,就能給我們大燕在前線的將士們換新衣,新裝備,甚至換來勝利!可是現在,居然換不來你的退一步。”

安爭再次搖頭:“有些事,一步不能退。”

陳在言一時之間無語,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說道:“你的前程無量,總該為自己考慮。”

安爭道:“學生目光短淺,只看眼前。”

陳在言一甩袖:“安爭!我苦口婆心,考慮的也不僅僅是你自己。大燕現在不能動蕩,你應該也知道高家若是出了什么事,很多人都會跟著遭殃。”

安爭指了指外面:“所以我猜著,可能方圓至少千米之內,都已經被高家清空了吧?所有的居民都被冒雨帶走,所有的街道都被高家的高手封鎖,說不定還是兵部調集了兵馬協助。所以這件是不管怎么樣,都不會宣揚出去。”

陳在言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這件事不可能被宣揚出去。不久之后,會有人對外宣布,高家的賭場里抓到了幽國的奸細,今天的事都是為了抓捕這幽國的奸細而準備的。被暫時帶走安置的百姓不會懷疑,很快這件事就會過去。”

安置笑起來,笑的有些決然:“所以大人以為,高家能打算給個交代已經不錯了對嗎?但這個交代本來就不是給那些百姓的,也不是給那些在暗中看著的人的。而是我的!”

說最后四個字的時候,安爭的語氣驟然凌厲起來:“既然是關于我的,那就必須。人一個都不能少,若是高家的人今天不把那些涉及此事的人全部帶過來,我天啟宗就自己自己找。對于大燕來說,對于高家來說,我天啟宗當然算不得什么。但天啟宗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妥協,死也要死在追討公道的路上。”

陳在言再次沉默,比之前沉默的時間更久。因為他確定,自己不管說什么都已經無法勸動自己很看重的這個學生了。可是忽然之間,他覺得安爭的堅持才是自己看重的一部分甚至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若是一個沒有執念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成功。

他轉身離去,再沒有多說一個字。

走到門口,陳在言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高遠湖。

高遠湖微微垂首:“大人,這件事確實是高家的錯。不過這件事也確實張揚不得,所以最終我們會給安宗主一個交代。有多少人,回頭我都查出來,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陳在言掃了掃周圍那些拿著刀的大漢,然后問高遠湖:“你們高家現在圍在這的人很多,每個人手里都拿著兵器。而安爭只有一個,現在手無寸鐵。但你想過沒有,你的人是否比安爭更有勇氣,是否更無懼?”

高遠湖的肩膀微微一顫:“大人的意思是?”

陳在言道:“安爭是武院的弟子,是兵部的人,我身為兵部尚書有義務有責任告訴他應該怎么處事。但今天我不能強迫他做什么,因為我和你們一樣。你們手里有刀,但你們沒有底氣。我這個兵部尚書的官銜也就是我手里的刀,比你們那看得見的刀可能還要鋒利些。但在安爭面前,我也沒有底氣。”

陳在言走進雨幕,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高遠湖看著馬車離開,然后仰天一聲長嘆。他猛的一轉身:“派人去查,有一個算一個,凡是涉及到了販賣孩子的人,都給我抓來。不管是不是高家下屬的人,查到一個抓一個,天黑之前,若是沒能把這些人都抓過來,我就那你們補人數。”

高家的那些大漢轟然應了一聲,轉身就走,竟是訓練有素。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的安爭,緩緩松開了握緊的拳頭。

有些事和他有關,有些事和他無關。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嚇壞了的孩子,然后笑了笑,盡量溫和善意。

有關也好,無關也罷,這是底線,不可觸及。

無論誰。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42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二章 當然不能留

明天恢復這個月的保底三更,但這個月內規矩不變,訂閱漲一百就加一更,累死我算你們本事,累不死算你們沒本事......

天極宮

東暖閣

作為曾經的燕國權力中心的中心,東暖閣即便在失去了以往地位之后也依然有著毋庸置疑的重要分量。哪怕沐長煙這樣的大王再名不副實,可他依然是燕王,是大燕唯一的王。

對著鏡子,沐長煙看了看脖子側面的那條淡淡的黑線。雖然到現在為止這毒性還沒有被完全消除,可好歹已經不至于危及生命。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垂首站在他身邊,態度謙卑:“大王,您體內的毒性已經差不多能全部拔出了,只要再針灸一次,然后服藥一月,就能徹底讓毒性消失。”

沐長煙忽然擺了擺手:“不......讓毒性繼續存留著,這黑線對我還有用。”

那老者,正式太醫院德高望重的諸葛愁云。他在一瞬間就明白了沐長煙的意思,然后點了點頭:“那臣回去仔細想個法子,把毒性去掉,但表面上看不出來毒性已除。”

沐長煙坐下來:“這件是絕對要保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諸葛愁云剛要說話,看到從外面進來的安承禮,安承禮則抬頭看天。沐長煙道:“你先去回去吧,孤的身體多虧了你這些日子的調理,已經比原來好了許多。回去之后你早些把藥送來,隨時可以進宮。”

諸葛愁云附身:“臣明白。”

等諸葛愁云走了之后,沐長煙問安承禮:“高家賭場那邊怎么樣了?”

安承禮回答:“回大王,還對峙著......安爭這次,似乎有些犯楞,鐵了心和高家硬抗到底了。看起來兵部尚書陳在言應該是表了態,所以高家應該不敢對安爭真的下殺手。但依著高家人的性子,只怕這件事最后也不會輕而易舉的了結。”

“對了......天啟宗那邊的人要闖過去救安爭,被奴婢攔住了。奴婢告訴他們,安爭會完好無損的回去。”

沐長煙點了點頭:“安爭還有用,雖然我看不透這個人,而且知道他來大燕肯定有所圖謀,但這個節骨眼上,恰好需要他這樣一個愣頭青來鬧一鬧。高家的人最近越來越過分,也該讓他們知道一下宮里的態度。高家若是再往太后那邊靠,他們在方固城乃至于整個大燕的生意,也該放一放了。”

安承禮問:“大王,那安爭呢?您不是說他來歷有問題嗎?”

沐長煙笑道:“我就喜歡用來歷有問題的人,因為他的問題在于他自己,而不是大燕。我在幻世長居城的時候就看出來,這個安爭應該不是一個純粹的小孩子。我可以給他一些自由,讓他去做他要做的事。把方固城搞的亂一些,這樣對我來說更有利。”

安承禮道:“那現在,咱們出面還是不出面?”

沐長煙道:“當然不出面......去給王開泰透個風,就說我不想讓安爭死。”

安承禮垂首:“奴婢這就去。”

走出東暖閣,安承禮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大王要用安爭,哪怕他信不過安爭也懷疑安爭的來歷,依然要用。是因為安爭是徹徹底底的外人,安爭怎么鬧,怎么亂,最后哪怕安爭死了,對大王來說也沒有任何影響。因為安爭本來就不屬于這,活著死了都不屬于這。

至于為什么大王讓他去通知王開泰......那是因為王開泰在某些方面和安爭很像。王開泰對于方固城里的那些大家族大勢力來說,也是個外人。一個寒門出身靠戰功攀爬起來的人,對于京城里那些貴族來說依然是個土鱉。

燕王若是必須損失一些人手,那么只能是安爭和王開泰這樣的土鱉。

高家賭場

安爭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大雨之中那依然沒有離去的馬車。拉車的那頭獸依然傲慢,連看都沒有看安爭一眼。馬車里的人也沒有再下來過,安爭懷疑馬車里不只是高遠湖一個人。

而在雨幕之中,那個敗了心境的高盛炊依然落寞的站在那。他手里的銀槍依然鋒利,他的人站在那依然筆直挺拔。可是這個年輕人只怕短時間內沒辦法恢復自己的自信......這一切,只是因為安爭那一句話。

你再往前走兩步。

兩步而已,高盛炊最終還是沒有走出去。他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堅信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敗安爭,畢竟他有著安爭不可能有的過往。高家的培養,大量靈石丹藥的堆積,讓他有著遠超同齡人的實力。

而安爭呢,比他小幾歲,還是幻世長居城那種蔽塞地方出來的苦孩子。

可是在高盛炊走出第一步準備邁出第二步的時候,他看到了安爭的眼睛。他后悔,自己不該去看那一眼。在安爭的眼神里,他看到了戰敗之后的自己......那是一種恐懼,一種毫無道理也沒有來由的恐懼。

高盛炊知道自己輸了,再出手也是輸。他一直站在那,似乎在懊惱,似乎在后悔,似乎是在譴責自己的懦弱。沒有人過來安慰他,甚至沒有一個人理會他,這一刻的高盛炊就好像一個被全世界遺忘了的人。

在高盛炊對面,安爭忽然站起來,然后走進賭場里面。他在打爛了的房子里穿行,最終找到了廚房。他從柜子里找到了面粉,找到了雞蛋,也找到了一些不太新鮮的肉。

安爭挽起袖口,認認真真的洗了手。然后將肉也洗干凈,切成細絲。他站在那開始和面,加水,攪拌,動作嫻熟且自然。那些孩子們小心翼翼的偷看他,然后被他行云流水一樣的動作吸引。原來一個男人,專心做飯的時候也可以這么帥氣。

外面是數不清的拎著長刀的漢子,其中不乏真正的高手。外面還有一輛馬車,拉車的是一頭品級不低的妖獸,而馬車里還有一個實力逆天的高先生。

外面是一地的死尸,還散發著血腥味。

而在廚房里,安爭把手洗的干干凈凈,開始做面條。很多人都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在饑餓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面條,里面放上一個雞蛋,幾根肉絲,若是再有幾根青菜最好。

灑上一些蔥花,點上幾滴香油。

廚房里東西不少,基本上都完好無損。安爭和面,切面,下鍋,出鍋,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個小時。對于這樣的事安爭從不陌生,哪怕是在大羲明法司為首座的時候,他也喜歡用一碗面來犒勞勞累了一天的自己。

那個時候的安爭清高且冷酷,現在的安爭,比那個時候的他自己多了幾分溫情。也許是杜瘦瘦改變了他,也許是曲流兮也許是古千葉也許是老霍,也許是安爭自己。

安爭走出廚房,找了兩張完好的桌子重新放好,把椅子拉過來圍成一圈。然后一碗一碗的把面擺在桌子上,筷子擺在碗旁邊,整齊有序。

“來吃飯。”

安爭朝著那些孩子們笑了笑,笑容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對待敵人時候的冰冷。孩子們有些恐懼,不知道該不該出來。年紀大些的那個男孩猶豫了一下,然后走出來,對安爭使勁鞠躬,然后坐在那開始吃,小心翼翼。一口之后,忽然開始加速,吸溜吸溜的吃著。

其他的孩子覺得安全了,學著之前那個男孩,先給安爭鞠躬,然后再做下去吃飯。沒有一個人哄搶,沒有一個人排擠。安爭端著自己的那碗面走到門口,蹲在房門和雨幕的分界線這邊,先喝下一口熱湯,然后把面送進嘴里。

他沒有去看外面雨幕之中還圍著這的人群,當然也沒有注意到那些看著他的黑衣大漢之中,有人的喉結不由自主的上下動了動。也有人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只是舔到的只能是帶著些腥味的雨水。

腳步聲響起,收起了銀槍的高盛炊走到安爭面前:“還有嗎?”

“鍋里有,自己盛。”

“哦”

高盛炊走進廚房,學著安爭的樣子把袖口挽起來,然后認真洗手,盛了一大碗面條后走回來,挨著安爭蹲下。也不說話,只是一口一口的吃。

一大碗熱面下肚,高盛炊長出一口氣,然后站起來竟然對安爭深深一拜:“謝謝。”

安爭道:“如果是高家教導出你這樣的人,高家不會太壞。如果你自己是這樣的人,你這個朋友可交。”

高盛炊道:“我相信高家即便做壞事也在明面上,這些孩子的事,高家真的不知情。”

安爭點頭:“你這個人我信了,高家的事我不知道信不信。”

高盛炊走進雨幕,頭也沒回的走了,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也許今天這沒有打起來的一戰,才是他到現在為止收獲最大的一戰。破壞他心境的,是安爭的眼神。恢復他心境的,是安爭的那一碗面。

安爭放下碗,年紀最大的那個小男孩走過來,默默的拿起安爭的碗,然后將所有孩子的碗都收拾起來,默默的搬著進了廚房開始刷。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話,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安爭忍不住去想,他的父母應該是一對很明事理的夫妻,所以才會教育出這樣的孩子。

刷完碗之后,男孩走回來,默默的抱起年紀最小的那個小女孩,帶著孩子們走到一側。小女孩在他懷里睡著了,其他的孩子吃飽之后之前的恐懼也稍稍少了些。一直沒有人說話,他們安靜的讓安爭心里發疼。

又半個時辰之后,開始陸續有人回來。那些黑衣大漢將一個又一個捆綁著的人丟在賭場門口,人越來越多。沒多久,大概四五十個被捆成粽子一樣的人一排一排的跪在那。所有人都在顫抖,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

安爭吃飽了飯,還喝了一壺酒。然后從屋子里走出來,順手從一個黑衣大漢手里拿過來一把明晃晃的長刀。

“現在你后悔了嗎?”

安爭問跪在那的一個漢子。

那人立刻點頭:“后悔了!”

安爭又問:“若是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做這樣的事嗎?”

那人忽然開始磕頭:“爺,我再也不會了。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會了,拿刀子逼著我我也不會了。”

安爭嗯了一聲:“可惜,我不想給你一次機會。”

手起,刀落,人頭滾。

四五十個人,四五十顆人頭,就那么滾落在雨中。圍觀的那些大漢全都感覺自己冷的出奇,忍不住瑟瑟發抖。可讓他們感覺到寒冷的不是雨水,那寒意是從心里發出的。安爭的每一刀落下,就好像那刀子也斬落在他們心里一樣。

每個人心里都忍不住的去想,幸好自己沒有做過這樣的惡事。

安爭把最后一個人砍翻,然后把長刀丟在地上。他掃了一眼那些圍著的漢子,那些人開始往后退,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黑壓壓的人群好像被什么無形的力量驅趕著往后走似的,一層推著一層。

高遠湖從馬車上下來,遞給安爭一把雨傘:“滿意了?”

安爭搖頭:“很失望。”

高遠湖楞了一下,看了看那一地的死尸:“是啊......我也很失望。這些人如果有本事,做事就不應該被人抓住把柄。腌臜的事,別人看不到就不算腌臜。比如你去面館吃一碗面,鍋臟不臟,手臟不臟,你不知道。”

“那你覺得夠了嗎?”

他問安爭。

安爭看了看自己手上還沒有沖洗干凈的血跡:“殺人這種事,殺一個我都覺得多。永遠沒有夠不夠的想法,若是這世上永遠沒有殺人的人,比殺夠了去震懾別人更好。”

高遠湖看著安爭,覺得安爭有一種和年紀不相符的東西。

四年多前,安爭在幻世長居城。那個時候的沐長煙能看出安爭有些不對勁,是因為安爭剛剛重生。并不是代表著高遠湖的修為不如沐長煙,只是因為那個時候安爭還沒有完全適應新的自己。現在的安爭,已經沒有人可以看出來他的不同之處。

所以高遠湖也只是覺得,安爭遠比一般的同齡人更為成熟。可是他不覺得安爭足夠成熟,因為安爭今天強勢的拒絕了高家的好意。那可是一顆實打實的金品丹藥,放在黑市上能牽扯多少條人命可想而知。

安爭往前走,那些擋在大街上的漢子不知道怎么辦。但他們卻不由自主的往兩邊分開,給安爭讓開了一條很寬敞的過道。那密集如林的刀子能把一個人切成肉泥,可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沒有舉起長刀的勇氣。

很多躲藏在暗處一直看著時態發展的人都有些失望,本以為高家會做出比安爭更強勢的反應,沒有想到高家居然就這么在安爭面前妥協了。

高遠湖回到馬車里,躬身對坐在馬車里的老婦人施禮:“我想我犯了一個錯誤,母親......幾年前,咱們在幻世長居城的人送回來消息,說幻世長居城有個叫安爭的少年可以培養可以收為己用,我沒有在意。”

老婦人揉了揉自己的眉頭:“那不是你的責任,換做是我也不會在意的。世上總是這么多變故,幻世長居城里那個高先生比不得你這個高先生,他覺得安爭可以收為己用是因為他只是看著一個幻世長居城而已。而你這個高先生,要看著高家在整個大燕的產業。這件是就到此為止吧,安爭替咱們給的警告已經足夠了......告訴下面人,都老實些,朝廷里也許有人會拿這件事做文章。”

高遠湖問:“有人提議除掉安爭,高家的面子不能都丟了。”

老婦人指了指那破損的高家賭場:“高家丟的面子不在安爭身上,在那!傳我的話,讓那些管事的都去這賭場外面瞧瞧,就站在雨里瞧著,什么時候雨停了再回去。另外......你親自把那些孩子一個一個送回家,就說是高家幫忙找到的,順便高家滅了一個敗類的團伙。至于安爭……當然不能留。”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43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許你冒險

高遠湖是高家在明面上的主事人,是那個德高望重也極為神秘的高家老太太的孫子。對高家不了解的人都以為高家只有這么一位高先生,但對高家熟悉的人都知道,高遠湖只是高家的二先生,還有一位比高家老太太還神秘的高大先生在。有人說高二先生負責高家的日常事務,算是個總管。而高大先生之負責修行,其修為已經到了極為恐怖的地步,是高家的定海神針。

有高大先生的傳聞已經不少年,但卻沒人見過高大先生。如此神秘,再加上高家手里攥著大把的朝廷官員把柄,所以高家的地位始終都如同一艘巨無霸戰艦一樣穩穩航行。可這次遇到的事雖然看起來不大,但得罪的不是其他的大船,而是水。老百姓就是水,再大的船也要在水面上航行。

一旦高家的人涉嫌拐賣兒童的事宣揚出去,這艘龐大的戰艦就如被巨浪拍打,到時候其他的大船只要在恰當的時機給上那么一撞,高家這艘大船就沒準傾覆。

所以高遠湖很愁,因為他知道這件事遠沒有結束。安爭如果聰明些,就會把這件事暗地里解決。可安爭太高調,在賭場里殺人,來一個殺一個,殺了一個血流成河。這件事,終究是瞞不住的。

以高家的實力面對這樣的問題,壓下去不是沒有辦法。可這次讓高遠湖頭疼的是宮里的態度似乎有些不正常,安爭在賭場大開殺戒之后東暖閣那邊傳過來話,讓安爭立刻去一趟。所以高遠湖本來計劃的敲打一下安爭不得不推遲,高家在明面上向安爭低了頭,但大家族的臉面不能丟,所以把安爭按死是已經提上了計劃的。

現在,這個計劃不得不擱淺下來,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下去。

就在高遠湖為這事發愁的時候,宮里來了人,讓他立刻去天極殿東暖閣。高遠湖不敢耽擱連忙趕過去,雖然那位大王只是個傀儡,可如果誰輕視了這個傀儡的話,只怕下場都不會好。

高遠湖從家里趕到東暖閣的時候天色已經發黑,宮里那些明晃晃的燈籠晃了他的眼睛,他總覺得那就是一柄一柄懸在半空之中的利劍,隨時都可能刺下來。他的后背上一陣陣的發寒,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在東暖閣里,高遠湖看到了安爭。

還沒有換衣服的安爭,那一身的血在燈火下顯得那么觸目驚心。安爭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連屋子里的檀香味道都顯得淡了不少。高遠湖下意識的抽了抽鼻子,然后覺得放佛有一股血從鼻子里直接被吸進來,鉆進腦子里。

坐在椅子上批閱奏折的沐長煙抬起頭看了高遠湖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來的還不慢。”

沐長煙說話的時候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那里有一條淡淡的黑線,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當初安爭在幻世長居城的時候就看出來這毒有多猛烈,沐長煙到現在還活著十之是因為有解藥維持。但到現在這毒還沒有完全解開,只能說明他連自己的性命都沒辦法做主。

高遠湖俯身:“大王召喚,不敢來遲。”

沐長煙坐直了身子舒展身體,他將手里的奏折放在一邊:“東南的戰事就要開始了,孤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過。”

高遠湖低著頭,剛要說話就被沐長煙打斷:“可你們還因為一些小事讓孤更為心煩!”

高遠湖的肩膀細微的顫抖了一下,連忙俯身下去:“草民有罪,請大王責罰。”

沐長煙冷笑:“你可不能自稱草民,雖然你們高家已經有很多年無人入仕,但你身上還有個往義候的爵位。”

高遠湖雙膝跪倒:“臣有罪。”

沐長煙看了一眼安爭,然后又看了一眼高遠湖:“孤前些日子說過,現在大燕之內,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擾了東征的事。你們之間是私怨也好,是誤會也罷,這件事都到此結束。孤還在為軍餉錢糧的事發愁,沒心思為你們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耽誤時間。”

高遠湖連忙道:“高家已經籌備了一百萬兩銀子,五萬石糧草,已經在各地收購上來,不日交給兵部。”

沐長煙的臉色緩和下來不少:“你們高家對大燕的貢獻,孤始終都記得。六年前,你們高家捐獻了八十萬兩銀子,五萬石糧草用于和幽國永國的戰事。十一年前,你們高家選派八百子弟送到戰場上為國效力,立下戰功者也有數百人之多。現在這些人,依然在東疆的戰場上。”

他站起來,伸手把高遠湖拉起來:“我想你也很清楚,大燕穩固,你們高家也穩固。大燕若是動蕩,你們高家也不能獨善其身。”

高遠湖道:“高家每一個人始終都是大燕的子民,是大王的子民。”

沐長煙點了點頭:“那就好,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另外......你們高家捐獻的銀子直接提到兵部交給陳在言就是,至于糧草......兵部一時之間也難以抽調出來人手運送。”

安爭在旁邊說道:“臣這段時間籌集的物資,交給了一家叫靖遠的車馬行。”

沐長煙微微皺眉:“京城里還有能運送大批物資去邊疆的車馬行?”

安爭道:“大王可能對最近京城里發生的事不太了解,臣聽說為了全力支援戰事,有人出錢組建了一支車隊,往東疆運送物資。”

沐長煙動容道:“大燕治下有這樣的百姓,大燕何愁不興?!”

他轉頭看向高遠湖:“你回頭去看看這個車馬行,若是可行的話,就把糧草交給他們運送。這樣的百姓朝廷也不能寒了他們的心,回頭孤讓戶部調撥一批銀子過去作為酬勞。”

說完之后他擺了擺手:“孤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們兩個都回去吧。兩個人面對面的談談,什么事不能解決?”

“臣遵旨!”

高遠湖和安爭對視了一眼,然后俯身告辭。

出了東暖閣,高遠湖側頭看了看遠處那平靜無波的湖:“安宗主,生意做的好大。”

安爭笑了笑:“我做生意,干凈。”

高遠湖也笑:“那是因為還不夠大。”

安爭嗯了一聲:“高先生說的對。”

高遠湖加快腳步,不想再和安爭并肩而行。才走出去沒多遠,錦繡宮總管太監李昌祿就從遠處過來把他攔住,兩個人竊竊私語了一陣,然后高遠湖就跟著李昌祿走了。安爭看著高遠湖的背影,心里很清楚和高家之間的矛盾不可能這么輕易解開。雖然燕王沐長煙表明了態度,高遠湖也低了頭,可高家的面子折損的太大,高家不會接受的。

然而安爭不會后悔,為了朗敬做這些事,為了小七道做這些事,沒有什么可后悔的。

就在他往回走的時候,感覺到有些異樣。他站在那側頭看了看,發現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年輕男人快步往天極殿那邊走。安爭見過那個胖的中年男人,知道他就是到現在為止唯一還沒有被動的禮部官員,禮部侍郎丁誤。在他身后跟著的兩個人安爭也熟悉,因為他都揍過。一個是丁誤的長子丁泰春,一個是次子丁盛夏。

而那異樣的感覺,就來自丁盛夏的眼神。

然后安爭就感覺到,自己隨身帶著的青銅鈴鐺蠢蠢欲動。在丁盛夏身上,似乎有一種很奇怪的氣息讓安爭心里不踏實。尤其是丁盛夏的眼神,看起來比原來自信的多了。雖然離著還遠,可安爭依然能感覺到丁盛夏那種想把自己撕碎的強烈。

而且,依稀有些熟悉感。

安爭也沒有理會,大步離開天極宮。他著急回去看朗敬,還不知道朗敬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等他回到天啟宗的時候,朗敬還在昏迷之中。

曲流兮拉著安爭的手從朗敬休息的房間出來,壓低聲音說道:“斷臂我已經為他接好,以后雖然稍有些不便,但不妨礙他修行。但內傷太重,打傷他的人實力遠比他強大,直接傷了他的丹田氣海。如果沒有好的丹藥,只怕以后修行境界會不斷的跌落。就算身體看起來康復,也再也沒有提升的機會了。”

安爭道:“高家給了我一顆金品丹藥,不過被我捏碎了。朗敬的傷我來治,丹藥我來找。”

曲流兮道:“若僅僅是丹藥,也不難辦。沒有金品,我可以自己煉制更多的白品甚至紅品丹藥來彌補。朗敬是野獸養大的,很奇怪的是,體內也有和野獸很接近的某種東西......”

她往左右看了看:“一般的修行者,修為進境之后增強是丹田氣海。可是我在朗敬的丹田氣海里,發現了內丹......也就是說,他修煉出來了晶核。這是很奇怪的事,只有妖獸才會修煉出晶核,為什么朗敬體內也會有晶核?現在晶核已經裂開,我推測要想讓他徹底康復,需要的不僅僅是丹藥還有適合他的妖獸晶核。”

安爭道:“不管是什么,我來找。我和朗敬認識不久,但他信任我,我就不能讓他失望。”

曲流兮點了點頭:“我知道的,我給你開一個單子,你按照單子去找這些東西,我試著煉制一顆丹藥。東西齊備的話,煉制唯一的難處就是我的丹爐品級太低,可能會炸爐。”

懂一點煉丹的人都知道,丹爐炸開,不但是丹毀還有人亡。

安爭腦子里想到了莊菲菲告訴他的那些消息......李昌祿手里有一點星紋隕鐵,看來這件事必須加快進度了。

他看著曲流兮說道:“我沒有給你找到更好的丹爐之前,不許你去冒險煉制那種丹藥。”

語氣毋庸置疑。

曲流兮的臉微微一紅,點了的頭:“我......知道了。”

安爭深吸一口氣:“我先去洗個澡換件衣服,丹爐和各種藥草晶核的事交給我就是了。你只管先把朗敬照顧好,其他的事不用你擔心。再說一次,我找到更好的丹爐之前,不許你冒險。”

曲流兮嗯了一聲:“嗯......”

安爭揉了揉曲流兮的小腦袋,然后進屋子去洗漱。他腦子里開始盤算,怎么能盡快除掉李昌祿,盡快把那星紋隕鐵搞到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46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報仇的第一步

安爭知道李昌祿肯定會因為他一個住所被襲擊的事而惱火,以李昌祿的實力,也必然已經在京城之中展開調查。若是換做別人,肯定會暫時收手等到風平浪靜些再找機會。可安爭看中的,恰好是這不平靜之中的機會。此時李昌祿的手下多數都已經派出去查探那天晚上的事,李昌祿身邊跟著的高手肯定比以往少了些。

安爭也很清楚,即便如此,李昌祿身邊的護衛依然會有囚欲之境以上的高手,但他依然決定找機會出手。

安爭走出天啟宗的時候,發現大街上冷清了不少。以往在天啟宗所在的大街上,最少也有十幾二十個來自各大家族或者其他什么勢力的人監視著。但是今天,大街上一眼看過去冷清的有些不像話。

大街上只有一個人,站在百米之外大街正中。

武院,聶擎。

大街上有一股風卷過,將地上的幾片碎紙垃圾掃到了角落處。

聶擎只是站在大街正中看著安爭,什么都沒有做,但好像這整條大街上都被冰凍住。燕國北疆氣候本來就比南邊大羲要冷些,盛夏時節很短,入秋很早。此時大街上風并不大,可怎么都有一股難以言表的肅殺。

安爭走到聶擎對面十米左右站住,感覺自己對面站著的⌒長⌒風⌒文⌒學,w¤ww.c≈fwx.n∞et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已經出了鞘的長刀。

“你來看我?”

安爭問。

聶擎點頭,然后搖頭:“朗敬可好?”

安爭道:“不太好。”

聶擎問:“需要什么?”

安爭道:“需要什么我都會找到。”

聶擎沉默片刻,然后說道:“朗敬的事,若我是你也會那樣做。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你有些時候太張揚了些,武院和兵部極有可能被你牽連。”

安爭笑起來:“關我什么事?”

聶擎不笑,表情也越來越寒冷:“你現在是武院的人,所以有些事還是多為武院考慮些。你和高家之間的矛盾,極有可能讓武院和兵部陷入被動。”

安爭問:“那么是你自己要來對我說這些的,還是武院的某個人又或是兵部的某個人讓你來對我說這些的?”

聶擎:“我只管說自己想說的話,見自己想見的人,和其他人無關。我若是不想來,誰也不能逼我來。我若是想來,誰也不能阻止我來。”

安爭道:“那你想說的說完了嗎?”

聶擎:“說完了。”

安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再見,不送。”

聶擎問道:“你急著出去做什么事?”

安爭笑道:“我就是急著去廁所撒一泡尿,也比在這聽你說這些話有意思。”

聶擎皺眉:“你認為我說的話毫無意義?”

安爭回答:“你說的話對你來說當然有意義,但你說的話為什么非要對我有意義?難道我聽你說完之后就必須心悅誠服的告訴你,放心吧你說的我都會聽的,憑什么?”

聶擎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我以為你是一個識大體識時務的人。”

安爭笑的更為燦爛:“是的,這句話你說的沒錯,但你又憑什么認為聽你說的話就是識大體識時務?如果不按照你說的去做,就是不識大體不識時務了嗎?”

聶擎點頭:“是。”

安爭道:“你這樣的人能主動來找我說這些,想必是對我十分看不慣了。”

聶擎肩膀微微動了動,他背后不遠處的那棵也不知道已經生長了多少年的老槐樹忽然就禿了。這棵老槐樹直徑至少需要兩個成年人合抱才能圍過來,樹冠已經足以覆蓋方圓十幾米的范圍,這一棵樹就能讓這一片不見天日。

可是聶擎只是殺機一念起,這如此粗壯的老槐樹便禿了。所有的樹葉和比較細嫩的枝條全部掉落下來,如同暴雪一樣,片刻之間就在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樹葉的氣息,卻根本就飄散不出去。按照道理,斷了那么多樹枝,碎了那么多樹葉,氣味會散發出來。可是那氣味居然被某種說不清楚的凌厲氣息給阻擋住了,就好像在聶擎身后有一道看不見的墻壁。

安爭下意識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好可怕。”

聶擎微微一怔,他不明白安爭在這個時候為什么居然還有心思說笑話。

安爭把手從頭上放下來,然后看了一眼那棵大樹:“這就是你自認為正義的做法?”

聶擎道:“無關正義,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之所以沒有出事不是因為你足夠強大,而是因為武院和兵部在背后撐著你。你不能總是索取而不懂得付出,若是沒有武院和兵部做后盾,你認為自己比那棵樹強?”

安爭聳了聳肩膀:“所以你為了你認為的可以教育我,就把一棵樹弄禿了?別人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如果我覺得如果那棵樹要是會說話,第一句話說的一定是操你媽。”

聶擎眼神一凜,他身前的地面上隨即裂開了一條口子,這口子筆直的延伸出去,瞬息之間就到了安爭的身前。

安爭抬起腳往下一踩,那裂開的口子立刻停住。

聶擎看著安爭,安爭看著聶擎。

聶擎緩緩的說道:“有些人不懂事,就該受到些教訓。”

安爭搖頭:“不懂事的人應該教訓,自以為是的人應該扇爛了他的嘴巴。”

聶擎伸手往前一指:“沒錯,你太自以為是了。”

隨著他的手指抬起來,從大街上裂開的口子里,數不清的土石形成的長槍突然之間冒出來,放佛有數不清的甲士手持著這些長槍,迅疾狠厲的朝著安爭沖了過去。這些長槍并不是筆直的向前,而是有著詭異的軌跡上的變化。

聶擎的眼睛微微發紅:“你就是太放縱了。”

安爭抬起一只手,手心里一個無形的氣團轟了出去。氣團好像一個橫沖直撞的戰將,將所有沖擊過來的土槍盡數崩碎。

安爭冷笑:“你自以為是的教育然后認為我必須接受,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氣勢,若是別人不接受你的看法,你就認為是不識時務所以需要不再是教育而是教訓,所以武院這么多年來一直不如大鼎學院和太上道場真不是沒有原因。”

聶擎微怒:“放肆!”

他的手往后一抓,那棵禿了的老槐樹就是被他硬生生凌空拔出來,然后狠狠的砸向安爭的身子。

安爭等到那棵大樹即將落下來的瞬間,胳膊抬起來一伸手抓住大樹,五指深深的刺入大樹之中,然后隨手往后一甩,那棵大樹就向后飛了出去。

之前不管聶擎出手幾次,始終賭沒有移動。而安爭不管防御了幾次,也始終沒有移動,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著十米左右。

可就在安爭抓住那大樹向后一甩的同時,聶擎忽然動了。

他腳下一點,右手往前一推。在他手里放佛抓著一桿看不見的長槊,放佛能刺穿一切,劈開一切,這是一種一往無前的霸氣,沒有什么可以阻擋的銳利。

萬軍之中,我長槊在手,便天下無敵。

在武院之中,聶擎曾經接受過很多人的挑戰。每一次他都能輕而易舉的取勝,甚至連像樣一點的還手都不需要。可是這次,他用了看不見的長槊。

這長槊安爭看不到但是感覺的到,這一朔已經有了橫掃一切的那種無所顧忌。真正的強者需要的是什么?首先就是一顆我天下無敵之心,我天下無敵之信念。聶擎在出這一槊的時候,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絕世高手。

物我兩忘。

安爭沒有到這樣的境界,但不代表他擋不住聶擎這一槊。

血培珠手串上光華一閃,北冥有魚四個字變得明亮起來。緊跟著一片圣魚之鱗出現擋在安爭面前,然后安爭就被圣魚之鱗上阻擋下來的力量撞的向后退出去。他的雙腳在地面上滑行,然后腳進入大地之中,然后是小腿,然后是膝蓋,再然后是大腿。

當然安爭停下來的時候,他的腰部以下已經都在大地之中。安爭的身子成了鐵犁,把大街從正中一分為二。

聶擎看著深陷大地之中的安爭冷冷的說道:“我若殺你,易如反掌。”

安爭從土里邁出來,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土,一言不發。聶擎站在那,原本倨傲的神態卻忽然變了。他猛的抬起頭,發現自己頭頂上懸著一個青銅鈴鐺,就在頭頂幾米之外。

青銅鈴鐺飛回安爭身邊,安爭緩緩的說道:“你殺我未必易如反掌,我殺你也不一定輕松。你不該在秋成大典之前找我出手,你蓄了這么久的一往無前,只怕再想蓄起來不容易。”

聶擎卻忽然笑起來:“至少我知道了,你配不配站在我身邊。”

安爭微微一怔,還沒想明白聶擎說的話是什么意思,聶擎已經一轉身走了。那黑衣飄蕩的俊朗男人轉身的一瞬,一股狂瀾卷起,將地上的落葉和樹枝全都送上了天空。一條足有一米多粗的青色長流如龍一樣盤旋,竟是活著一樣跟在聶擎身后往前飛。

安爭揉了揉鼻子,心說這個聶擎到底來干嘛的?

這只是一次短暫的交手,而且看起來也沒有什么磅礴的氣勢。但這件事很快就傳播了出去,那些因為聶擎出現而不敢繼續停留在大街上的眼線當然不會真的走了,而是遠遠的看著這一幕發生然后結束。

安爭才走出去不到三里路的時候,他和聶擎交手這件事已經傳到了各宗門學院的宗主或是院長的耳朵里。

太上道場里,一個身穿純黑色道袍的老道人看了一眼遠處庭院里正在修行的弟子們,忍不住喃喃自語:“聶擎這是要做什么?”

他沉思了一會兒之后忽然醒悟過來,然后不由得冷哼一聲:“大鼎學院,真是一點兒體面都沒有了。”

而在大鼎學院這邊,院長蘇裴聽到手下人送來消息之后夜陷入沉思,過了片刻之后擺了擺手:“除掉聶擎的事暫且放一放聶擎那一朔依然還在蓄力。”

安爭走到半路上的時候也豁然開朗,然后罵了一句聶擎你個王八蛋,居然拿我當靶子。馬上就要秋成大典了,如果唯一能威脅到大鼎學院和太上道場的武院弟子聶擎出了什么事的話,那么武院自然也就退出了爭奪名次的行列。

聶擎那一槊根本沒有用盡全力,甚至連三分力都沒用安爭當然看得出來聶擎就是想告訴某些人,你們若是再來找我,這一槊未必不能殺人。

安爭一路走到了聚尚院,走了一路在心里對聶擎罵了一路。

莊菲菲看到安爭臉色有些不高興,遞給他一條毛巾:“為什么一路走過來?額頭上已經見了汗,你怎么如此不堪了?”

安爭接過毛巾擦了擦汗:“一路走過來是因為窮的舍不得坐馬車,額頭上見了汗可能是腎透支了。”

莊菲菲白了他一眼:“年紀輕輕,就不能正經些?”

安爭笑道:“年紀輕輕不正經才對,要是等上了年紀白發蒼蒼的再去不正經,會被人罵死。”

莊菲菲問:“就是你歪理邪說那么多,說吧今天來找我什么事?”

安爭道:“幫我踅摸金品丹藥,又或者至少三顆紅品的妖獸晶核。”

莊菲菲微微皺眉:“你當金品丹藥是壯陽藥,隨便一個擺攤的都能甩給你一大瓶?還是你覺得紅品妖獸晶核是你吃的大棗,一竿子打在樹上能掉一地?”

安爭道:“要是容易我也不來找你了,要不我免費在你店里給你收幾天貨算是感謝?”

莊菲菲笑起來:“你說話算話?”

安爭點頭:“當然算話,不過得明天,今天不行。”

莊菲菲忽然感覺到了什么,臉色一變:“你想今天夜里動手去殺李昌祿?不行!不能這么倉促這么莽撞!你了解的足夠多了嗎?你知道李昌祿今天晚上會在哪兒嗎?沒有任何準備,你居然就想動手。”

安爭搖頭:“我不知道李昌祿今天晚上在哪兒,所以我需要讓李昌祿出現。”

莊菲菲問:“你打算怎么辦?”

安爭道:“我的天啟宗里里外外的有多少人,只怕都被人家看的清清楚楚。除了我不想讓人看到的,基本上外面盯著的人也看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沒有別的人手,請你安排幾個人去大羲的人開的那家拍賣行,用買星紋隕鐵把李昌祿調出來。”

莊菲菲皺眉:“還是太倉促,李昌祿身邊必然高手不少。”

安爭點頭:“我知道,但我沒有別的選擇了。我需要那塊星紋隕鐵,很需要。”

還有一句話安爭不會說他不只是需要那塊星紋隕鐵讓老霍給小流兒打造新的丹爐,他也想從李昌祿嘴里問出來,當初燕國參與了那件事的人都有誰。這只是報仇的第一步而已,必須邁出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48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就是錢嗎?

大羲的人在燕國京城只有一家商行,叫做清齋。若非燕國官方和軍方對聚尚院的保護,可能清齋已經把聚尚院的生意全都搶走了。大羲人以來自天朝上國自居,對幽燕十六小國的人始終都有一種發自肺腑的優越感。哪怕是在燕國的都城,大羲的人也帶著一種我們比你們高貴一萬倍的自豪感。

國強則民強,隨隨便便一個大羲的百姓,只有帶著證明自己是大羲人的身份憑證,在幽燕十六國行走,就算是當地的惡霸也不敢輕易去招惹。誰都知道大羲的態度,大羲圣皇陳無諾曾經說過,我大羲的子民走到任何地方如果出了事都不要害怕,大羲的軍隊會為你擺平一切。

這就是強國態度,若是燕國的人進入大羲的話,哪怕就是燕國的豪門貴族,在大羲境內也是唯唯諾諾謹小慎微。

清齋的人始終倨傲,而李昌祿要出手的東西,估摸著也只有在清齋才能更快賣出去。燕國之內,能買得起星紋隕鐵的人可不多。這東西招惹是非,哪怕只是指甲蓋那么大的一塊,也能引來小滿境以上的真正強者出手。將星紋隕鐵融入丹爐,那就能煉造紫品丹藥。將星紋隕鐵融入法器,那就能將法器提升到紫金品,也就是偽紫品,一般人稱之為金品巔峰。

世間紫品法器悠閑,只有那么多件。所以擁有一件紫金品的法器,對于絕大部分修行者來說已經是足夠致命的誘惑了。

李昌祿手里有一塊星紋隕鐵,據說有手指那么大。這件事既然聚尚院的人知道了,那么就說明很多消息靈通的大家族也都知道了。之所以李昌祿到現在還沒死,只是因為他是太后的人,只是因為那星紋隕鐵不是李昌祿而是太后的。

清齋的老板叫李煜名,是個看起來和和氣氣的中年男人。不過大羲人特有的那種驕傲感,哪怕在他格外客氣的時候也依然清清楚楚的掛在他的臉上。不管他微笑的多么真誠,說話多么的謙遜,眼神里那種我是高等人而你是低等人的含義始終都不會消散。

李煜名很想得到那塊星紋隕鐵,因為他很清楚那東西的價值。若是將這東西送回大羲的話,那么清齋所有店面過去兩年甚至五年所贏利的總額也比不上賣出去這一單。大羲的修行者數量遠比燕國龐大,有資格有財力擁有一件紫金品法器的人很多很多。可是在燕國這個地方,李昌祿的身份在那擺著,誰也不愿意來買。

首先,若是燕國人買了去,只怕到最后也會被太后用個什么莫須有的罪名把人弄死,東西還會回到太后手里。事實上,這樣的事已經發生了一次。

所以到現在為止,其實李昌祿也只有清齋這一個選擇。

李煜名手下的大掌柜叫高小草,是個看起來長的有些猥瑣的胖子,三十歲上下年紀,眼力過人。這樣的年紀能在清齋的一家分店做上大掌柜,足以說明他的實力。

李煜名瞥了一眼外面那個錦衣少年,忍不住有些疑惑:“這個人真的會是大羲來的?”

高小草不敢確定:“從口音上沒有任何破綻,而且應該是京城附近的人。或許是咱們回大羲的次數太少了,不知道京城附近又出了什么少年天才?”

李煜名撇了撇嘴:“屁......大羲之大,比大燕不知大多少倍。這樣放在燕國可以稱之為天才少年的人,在大羲多如牛毛。大羲京城附近能稱得上豪門的家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能稱得上世家的家族,沒有三百也有兩百。那么多家族,隨隨便便出來一個年輕人都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高小草問:“那東主你的意思是?”

李煜名道:“先好好接待,看看情況再說。”

高小草點了點頭,然后帶著謙卑的笑容走出房間。大羲的人表現出了謙卑的姿態,只能說明遇到了更牛逼的大羲人。

外面那個看起來清俊甚至帶著些妖氣的錦衣少年,當然是安爭。而他之所以看起來顯得那么妖,比女子還要白些皮膚還要好些,完全歸功于鐘九歌的易容術。而對于安爭來說,要想讓清齋的人分辨不出他的口音真假,簡直易如反掌。安爭對大羲的了解,可比清齋的這些人還要多的多。

而且安爭本身那股傲氣,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能具備的。那不僅僅是傲氣,還有一種曾經身為大羲明法司首座的霸氣。所以不管是從口音上,還是從氣質上,他扮作一個從大羲來的貴家公子都無懈可擊。

他坐在那品茶,不時微微皺眉,顯然是對茶葉的不滿。而眼神之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那種睥睨,更讓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公子,您可是對我們這有什么不滿?”

高小草壓低著身子陪著笑問,一臉諂媚。

安爭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無妨,不過是在你家店里歇歇腳。這燕國京城里的就沒有一個清靜些的地方,還是大羲人自家里的店面舒服些。”

高小草連忙賠笑著說道:“公子說的是,燕人粗鄙,骨子里透著一股子野蠻勁兒。咱們大羲人有車馬禮儀的時候,燕人還在茹毛飲血呢。只是不知......公子你這次來,是游山玩水,還是有些別的事?咱們清齋人手雖然有限,公子也未必瞧得上,但只要公子一句話,咱們清齋還是會全力以赴的。”

安爭道:“也沒什么特別的事,只是走走看看。要說風景,大羲幅員遼闊,處處皆是風景,燕國這邊倒也沒什么可看的。多還是看些風土人情,順便碰碰運氣。越是疲敝偏僻的地方,或許越是有些讓人驚喜的東西。”

高小草連忙點頭:“公子說的沒錯,燕國的東西咱們店里也有些,公子要不要......”

安爭一擺手:“都是些垃圾。”

高小草臉色一變,然后又配笑著說道:“咱們店里正中位置擺著的那件東西,也難入公子法眼嗎?”

安爭回頭看了看,店面正中擺著一個架子,架子上用加了符文的水晶罩子扣著一件東西。他進門的時候裝作隨便看了一眼,其實這東西什么來路莊菲菲已經把情況都跟他說過了。

“西域佛國的大夜菩提而已,不配合佛家禪宗的修行功法,這東西一無是處,居然就能成你店里的鎮店之寶了......我休息一會兒還是走的好,你這里料來也沒什么東西能拿得出手了。”

西域佛國的大夜菩提,真真正正的紅品巔峰寶物。這東西被安爭用不過而已來表述,讓高小草頓時臉色大變。他點頭哈腰的說道:“其實公子你也知道,真正的好東西是不會擺在明面上的。恰好我們清齋的東主也在,剛好和燕國皇宮里的人在談些生意,真有幾件寶物,要不您稍后?”

安爭微微點頭,高小草連忙回到里邊。

“了不得。”

高小草對李煜名說道:“這位公子爺怕是真的大有來頭,咱們店里的大夜菩提,他只是進門的時候隨便掃了一眼就看出來了。要知道大夜菩提和尋常菩提,只是在細節上有很小的不同。”

李煜名道:“也不能隨隨便便就信了他,萬一他早就知道咱們擺在店里的是大夜菩提呢?你去把小金星的丹爐拿給他看看,就說是星紋隕鐵的。”

小金星晶鐵,表面上看起來和星紋隕鐵及無差別。一般的鑒寶大師說不定都會走了眼,尋常人,根本看不出區別。

高小草小心翼翼的把精美的小金星丹爐捧著走出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安爭面前的桌子上:“公子,你看看這是什么?若非公子是貴客,這東西是不會拿出來的。尋常人想看一眼都不行,真是一等一的好東西,這可是真真正正的星......”

他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安爭已經冷哼一聲站起來:“用小金星晶鐵的丹爐來哄我?你是不是想說這是星紋隕鐵丹爐?”

高小草嚇得手一抖,小金星丹爐差一點摔了。他連忙道歉:“沒有沒有,我怎么敢騙您,我就是要告訴您這就是小金星晶鐵丹爐,僅次于星紋隕鐵丹爐的寶物......”

安爭冷冷的說道:“你這樣的人居然也能做大掌柜?小金星的品級比星紋隕鐵差了十萬八千里,就算是極品大金星晶鐵丹爐,比起星紋隕鐵來也差的遠了。大金星丹爐尚且還能煉制金品巔峰丹藥,而你這小金星丹爐最多煉制紅品巔峰的丹藥而已,而且成功率只怕連三成都沒有。”

高小草尷尬的不知道說什么,正要解釋,李煜名從外面快步走進來對他呵斥道:“你這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怎么拿這個東西來招待貴客?!滾出去!”

高小草知道這是東家為自己解圍來了,連忙點頭哈腰的出去,出門的時候后背都濕透了,心說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大人物。看人家年紀輕輕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但那眼力真叫人望塵莫及。就算是以他的眼力閱歷,要想分辨出大金星小金星的區別,最起碼也要兩三天以上,細細的尋找不同,而且還未必干保證百分百的準確。

高小草出去之后,李煜名坐下來后笑著說道:“真是對不起了公子,下面人不懂規矩冒犯了您。不過公子你真是好眼力,小金星晶鐵的丹爐和星紋隕鐵丹爐可不是誰都能分清楚的。”

安爭淡淡道:“那是因為沒多少人見過星紋隕鐵。”

李煜名道:“公子說的是,那么金貴寶貝的東西,當然沒多少人見過。可是巧了呢......我倒是在不久之前見過一塊,手指那么大,而且爭準備出手。”

安爭笑起來:“你這店里的東西不入眼不入流,你這謊話也一樣的不入流。這區區彈丸之地的燕國若是有手指那么大的一塊星紋隕鐵,這地方早就炸了鍋吧。”

李煜名道:“公子有所不知,那東西是燕國太后的,所以沒人敢亂打主意。若是公子有意,小店負責聯系賣家?”

安爭道:“若真有星紋隕鐵,我給你抽成,你說抽多少就多少。”

安爭隨意的一擺手:“不過是錢而已,你若要銀票,大羲通運天下的銀票可以馬上給。你若要銀子,我能把這方固城里通運天下錢莊的銀子給你提空。”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50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全之身

大河向東流,今天的訂閱有沒有?

清齋在整個大羲來說算不得一流的商行,可是仗著大羲的背景在燕國也能做些連本地商行都不敢去做的事。但清齋的人卻也很清楚,他們的蠻橫和跋扈僅限于對燕人。對于安爭這樣從大羲來的貴家公子,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得罪。

正因為如此,權衡之后李煜名才沒有直接對安爭開價,而是想直接把安爭引見給李昌祿。

安爭坐在裝飾奢華的包房里喝茶,外面還有幾個身材妙曼的女子輕輕扭動著腰肢翩然起舞。高小草說這幾個女子也是從大羲帶過來的,安爭的興趣完全不在這上面,高小草賣力介紹了一會兒后就覺得索然無趣起來。

不過小半個時辰,去錦繡宮傳信的人就趕了回來,告訴李煜名說李昌祿不愿意到清齋來做交易,這讓李煜名有些尷尬。

安爭一擺手:“可以理解,你是大羲人,我也是大羲人,做交易的還是在大羲的商行里,那么貴重的東西他未必就干隨意來出手。派人去問,他想在哪兒交易?勘察之后只要沒什么問題,我愿意去見他。”

李煜名怕出意外:“可畢竟那么貴重的東西,您這么尊貴的身份......”

安爭道:“我倒也不信,在這疲敝荒蠻的地方還有人敢動我。”

李煜名連忙派人去安排,又半個時辰之后,跟著清齋的人回來一個小太監,看起來也就是十五六歲,倒也眉清目秀。

那小太監想必也是知道面前這個看起來器宇不凡的年輕公子是大羲大家族來的,所以態度格外的謙卑。

“公子,我師父的意思是......去君悅樓來談這件事。畢竟......畢竟此事涉及到了那般貴重的東西,為了公子您的安全,還是去有咱們錦繡宮高手坐鎮的地方比較好。”

安爭側頭問李煜名:“君悅樓是什么地方?”

李煜名貼著安爭的耳邊回答:“是一家青樓,環境倒也不錯。”

安爭起身:“莫說這里是燕國京城,便是窮山惡水,也沒有我大羲的人不敢去的地方。”

他起身往外走,鐘九歌假扮的護衛立刻跟著離開。鐘九歌用那種輕蔑且自信的眼神掃了掃在場的每一個人,這種眼神讓他看起來真的就是一位絕世高手。

君悅樓安爭也了解過,凡是李昌祿的地盤安爭都了解過。李昌祿是到目前為止,安爭能接觸到的距離當初自己遇襲那件事最近的人。所以無論如何,安爭都不會放棄。李昌祿是第一個,后面還有很多個。

安爭知道自己的仇人都很強大,暗地里還沒有浮出水面的人更強大。所以安爭不會這么盲目的就回到大羲去報仇,他會等到自己有足夠的把握報仇之后才會回到大羲。

但是燕國的人,他可沒打算讓對方活的更久些。

君悅樓其實距離皇宮并不是很近,李昌祿把見面的地方安排在這,十有是擔心被天極宮那邊的人知道消息。

畢竟是方固城里最好的青樓之一,這里的裝飾和陳設都很講究。那些女子看起來穿著端莊并不妖嬈,可偏偏是這種正經的美讓人更加的心動。試問江湖男子,哪個沒有推倒大家閨秀之心?

安爭帶著鐘九歌緩步走上樓梯的時候,那些看起來標志且端莊的女子頻頻側

面。不得不說,鐘九歌的易容術真是強悍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安爭之前在銅鏡前看自己的時候,一點兒破綻都看不出來。

以安爭的經驗和眼力為鐘九歌提意見,兩個人配合之下,可以說天衣無縫。

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美貌女子端著香茶小心翼翼的放在安爭面前的桌子上,美眸不時往安爭的臉上偷偷瞄。安爭都有些生氣了,難道這真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然后他在心里告訴自己,這還真是一個看臉世界。那少女看起來有一種令人心動的青春氣息,腰身細的不足盈盈一握,而胸脯卻鼓鼓的放佛塞了兩團棉花一般。這時節穿衣本來就薄,微微凸起的地方讓人怦然心動。

“公子請用茶。”

少女微微紅著臉說了一句,附身的時候,那條白皙之間的深溝帶著致命的誘惑。

安爭笑著問:“除了用茶,還能用什么?”

少女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紅著臉回答:“這里有公子能夠享受的一切,公子想用什么......便可以用什么的。”

安爭抬手抓著那少女的手掌:“那么,你呢?”

少女試著掙扎了一下,但只一下變放棄,任由安爭握著她的手:“我......我這般丑陋的容貌,怕是不能入了公子的法眼。若是公子愿意,一會兒姐姐們進來,公子隨意挑選。”

安爭放開她的手說道:“我瞧著她們多半有些假裝出來的大家閨秀氣質,而你不一樣。你就好像開在晨露之下的一朵小花,清新而淡雅。味道不濃不淡,沁人心脾。”

少女羞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坐在一邊的李煜名倒是對安爭更加的不懷疑了,因為他對大羲那些貴家公子的喜好十分了解。幾年前,大羲的那些年輕公子哥喜歡熟女,而且還喜歡微胖的熟女。

近幾年熟女的風潮算是過了勁兒,這些公子哥開始喜歡清純少女了。越是看著清純的越是搶手,哪怕容貌看起來差一些都沒關系。

要是再往前幾年,他們這些人最喜歡的是妖艷火辣的女子。還是源于當年西域的使團進入大羲的時候,一個西域的歌舞團也隨著使團一起來了。結果在大羲掀起了一股風潮,以至于后來很長一段時間,西域的歌舞團在大羲都備受歡迎。而那些西域女子的身價,則高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地步。

安爭抓著那少女的手耍無賴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咳嗽聲。

李昌祿帶著兩個身穿灰布長衫的老者緩步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安爭隨即抱拳行禮:“這位就是陳公子吧?”

安爭也不起身,看了李昌祿一眼繼續調戲那少女:“我偏是喜歡你這樣的,帶著些和大羲女子不一樣的清純和異域風情。我現在有些要緊的事談,一會兒你再來好不好。”

那少女被撩撥的不知所措,只好點頭,然后對李昌祿行禮后快步走了。

李昌祿是見過大羲貴族的,所以對大羲的人這種高傲也沒有什么太多的不快。當初大羲那位親王來的時候,隨隨便便一個下人都是趾高氣昂,他還不是陪著笑臉迎來送往。況且,這個看起來器宇不凡的少年還姓陳。

“李公公?”

安爭微微昂著下頜問了一句。

李昌祿在安爭面前坐下來:“公子不用這么客氣,在燕國游玩,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公子只管開口。”

安爭道:“也沒什么用的到你的,大羲之人行走天下,靠的還是大羲之人這四個字。我來也不是聽你說客套話的,還是談談正經事。你手里若是真的有星紋隕鐵,你打算怎么賣?要銀子,還是要拿其他東西換?”

李昌祿求的是財,當然不愿意得罪安爭這個金主,所以不管安爭的態度如何倨傲,他都表現的很客氣謙卑:“最好當然是銀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東西是太后的,所得的銀子要用來修繕錦繡宮。”

安爭哦了一聲:“若如此倒也好說了,東西讓我看看,若真是星紋隕鐵,你開價就是了。”

李昌祿道:“那么貴重的東西,我怎么敢隨身帶著?”

安爭直接起身:“這么沒意思的事下次不要安排,我先回去休息了。什么時候你帶著星紋隕鐵再來找我,東西是真的,價格隨你開。東西是假的,就算你是錦繡宮的總管太監,我也敢在燕國太后面前殺了你。”

安爭起身就往外走,這一下讓李昌祿他們有些措手不及。李昌祿連忙起身攔住安爭:“陳公子且慢,東西肯定是真的,而且就在不遠處。若是公子真有誠意,可否讓我看看你是否帶夠了銀票?”

安爭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我沒時間在你這耽擱。”

鐘九歌往前垮了一步,這個修為稀松平常的人居然表現出來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滾開!”

李昌祿臉色一變,他帶來的那兩個灰布長衫的老者對視了一眼,想做些表示,可又沒敢。鐘九歌最起碼在氣勢上已經壓倒了這兩個人,再加上大羲之人的身份,他們也不敢莽撞。

“這樣吧。”

李昌祿忽然問道:“陳公子若是信得過我,不如移步到錦繡宮?”

安爭駐足,看了李昌祿一眼:“都說燕人粗獷豪邁原來是假的......東西是我買,雖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但我大羲之人也沒有淪落到人人驅使的地步。我現在回清齋住下,你想賣,帶著東西來清齋找我。”

李昌祿臉色變幻不停,等安爭都快要走到樓梯口了,他忽然有快走幾步繞過去將安爭攔住:“陳公子......有件事,其實我想和你私下里談談。”

安爭微微皺眉:“你若不讓開,我便讓你再也沒辦法走路。”

李昌祿讓那兩個老者走遠,然后近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道:“陳公子,這件事是涉及到我自己的,和宮里面無關。但星紋隕鐵的買賣是我說了算,太后要的只是銀子,而且太后對價錢的事并不了解。若是陳公子能私下里幫我一個忙,價錢的事甚至可以你說了算。”

安爭搖頭:“我不介意價錢,倒是好奇你會有什么事求我。”

李昌祿做了個請的手勢,安爭隨著李昌祿回到包間里。李昌祿把門關上之后壓低聲音問道:“我聽聞,大羲有醫道圣手,可以再生肢體,活死人肉白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安爭忽然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然后忍不住笑起來:“原來是這個。”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55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七章 拿錢不辦事

李昌祿臉色有些發白:“這......這和我私欲無關。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現在我是不全之身。將來若是死了,也沒臉再見爹娘。”

安爭問:“你身為錦繡宮總管太監,真要是恢復了身體,就不怕太后治罪?”

李昌祿道:“這個不用擔心,只要公子有辦法幫我恢復身體,非但星紋隕鐵我可以壓低價格賣給你,我手里還有其他寶物,公子可以任選一樣,我當做謝禮。”

安爭點了點頭:“你說的并不是什么太神妙的事,怎么......你們燕國醫道上的高手難道做不到?”

李昌祿道:“做的到的只有一個人,但這個人我不敢用。被太后知道了沒什么,被這個人知道了怕是我必死無疑。”

安爭哦了一聲:“我隨行跟著一個醫者,雖然在大羲沒有什么太大的名氣,可你說的這件事對他也不算什么難事。難不在別的,在于移植......最好的選擇就是切割下來一個,然后整體給你接上。然而血脈不通,也未必相容,所以還要尋找一個血脈相同之人的東西。”

這些事李昌祿當然知道,他早就已經為這件事準備好久了。

“人選我有!”

李昌祿看到了希望,所以整個人看起來有些亢奮:“這個人本來是要入宮做太監的,但恰好被我查到他的血脈和我幾乎相同。所以我把他留下了,只等今日。只要公子帶來的醫者可以幫我,我愿意傾囊以謝。”

安爭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李昌祿道:“身不由己。”

安爭道:“那就明日吧,你把人帶到清齋來,我讓人給你們兩個檢查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另外,你要準備斷續膏,三顆紅品的妖獸晶核,一顆溶血丹,續命草。”

聽安爭說出這些東西,李昌祿更加的對安爭深信不疑了。這些東西之中,除了三顆紅品的妖獸晶核他不知道干什么用,其他的他早已經準備好了。

“今晚!”

李昌祿急切道:“不用等到明日,我今晚就能把東西湊齊。”

安爭搖頭:“還有一件東西......我帶來的人醫術沒問題,但隨身沒有帶著丹爐。清齋有一件小金星晶鐵丹爐,你去問問李煜名賣不賣。若是賣,你買了,我的人只用一次。”

李昌祿連忙搖頭:“錦繡宮有一件大金星龍紋鋼丹爐,可煉制紫金品的丹藥,我帶著就是了。”

安爭嗯了一聲:“東西帶齊,來清齋見我。”

李昌祿再次攔住安爭:“公子......清齋就不用去了吧?不如你讓人回去請那醫者過來,就在這君悅樓如何?這地方保證安全,而且清凈。”

他看了看外面:“剛才小悠似乎對公子也頗為傾慕,不如我讓她進來伺候公子?”

安爭:“小悠是誰?”

李昌祿道:“就是方才為公子奉茶的那個少女。”

安爭眼神轉了轉,然后點頭:“也好,就在這等你就是了。”

他轉身坐下,李昌祿隨即出門去叫那少女。他回頭看了安爭一眼,心說好色到了這般地步,料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來。

李昌祿到了外面找來那個叫小悠的女孩子,拽到拐角僻靜的地方壓低聲音交代:“一會兒你進去伺候那個大羲來的工資,不管他要求你做什么你都要順從。探探他的口風,問清楚他是從大羲什么地方來的,家族背景是什么。”

小悠點了點頭:“奴婢記住了。”

李昌祿擺了擺手:“去吧,小心應付著,若是你表現的好,我會重重的賞賜你。”

小悠嗯了一聲,回去端了一個果盤走到安爭所在的包房門口。她眼神里閃過一抹陰戾,深呼吸一次后臉上又掛起甜甜的笑進了包房,清純可愛的一塌糊涂。

李昌祿急匆匆的趕回了錦繡宮,將事情的經過撿著能說的對蘇太后全都說了一遍。

蘇太后只穿了一件薄紗,里面連褻衣都沒穿。胸口那兩團柔軟隨著她的動作好像白兔一樣上下跳躍,而那白皙頂端的亮點緋紅,透過褻衣觀看猶如小小的兩顆櫻桃一樣,竟是已經硬挺了起來。

她伸了個懶腰后一伸手,李昌祿連忙過去扶著她的手。蘇太后做起來后打了個哈欠,然后將夾在兩腿之間的薄紗裙拉出來,紗裙分開的瞬間,那一團濃密和黑和黑叢下面那一條深邃的峽谷都暴露無遺。

“既然是大羲來的貴家公子,料來財力上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只要人的來路你打探清楚了,而且銀子能馬上支付,東西賣給誰都無所謂。錦繡宮前前后后已經修了好幾年,不能再拖延下去。”

李昌祿垂首道:“奴婢知道太后你心急,所以這段日子一直在尋找買家。不過星紋隕鐵這種東西太過貴重,沒有人能隨隨便便一次性把銀子付清。尤其是咱們大燕之內的人,更不愿意隨便買入。”

蘇太后嗯了一聲:“都是一群膽小鬼,唯恐從我手里把東西買了去不安全。”

李昌祿道:“既然太后沒有什么特別的指示,那奴婢就趕回君悅樓把這買賣定下來?”

蘇太后有些幽怨的說道:“偏就這會這么急?”

她輕輕緩緩的分開腿,竟是已經小溪流潺潺而出:“瞧瞧這惱人的樣子......”

李昌祿的臉瞬間就有些發白,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蘇太后伸手按住他的腦袋,李昌祿順勢趴在了她的兩腿之間。緊跟著蘇太后嗓子里就發出一陣甜膩的呻吟,身子都繃的緊了。

過了一會兒之后,蘇太后忽然一腳把李昌祿踹出去,恨恨的說道:“口舌之功再厲害有什么用?你這個廢物!”

李昌祿垂首:“奴婢有罪。”

蘇太后往后一躺,看著床頂幽幽的說道:“現在倒是后悔了,當時若是讓你不凈身就入宮該多好......滾,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李昌祿趴著往后退,出了房門之后回頭看了一眼,喃喃自語道:“早晚讓你求饒。”

他離開錦繡宮之后,親自去了牛頭街他的私宅里,找到他養著的那個姘頭,從姘頭家里帶著幾件寶物出來。然后又去了東十九大街,帶著一個看起來頗為魁梧的年輕漢子一起趕回君悅樓。

等到李昌祿趕回君悅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他急匆匆的上了樓,看到那個叫小悠的少女一臉凄婉的站在外面。

“怎么了?”

李昌祿問。

小悠輕嘆一聲:“奴婢倒是想伺候好了這位公子,結果幾杯酒下肚之后居然睡過去了。”

李昌祿心說這個陳公子倒也真是有意思,放著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不用居然睡著了。

“他的人來了嗎?”

小悠回答:“來了,那個護衛出去了一躺,然后帶回來兩個人,兩個美婦。”

李昌祿看著小悠那表情,心說原來是被人比了下去,怪不得這般幽怨。他示意自己的人在外面等著,他一個人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子里有四個人,安爭正在睡覺。鐘九歌假扮的護衛忠心耿耿的站在一邊,保持著很近的距離。而小悠說的那兩位美婦,正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看書。李昌祿看到那兩個美婦的時候心里一怔,心說怪不得這公子對小悠居然也提不起多大的興趣,身邊有這樣兩位傾城之姿的女子在,哪怕年紀稍稍大了些,也足以讓人心滿意足了。

這兩個美婦,當然是曲流兮和古千葉假扮的。經過鐘九歌的易容,她們兩個看起來都是三十歲左右,渾身上下充滿了成熟美和青春美的融合之美,讓人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李昌祿一進門安爭就醒了,他瞇著眼睛看了看李昌祿:“這么快就把東西湊齊了?”

李昌祿連忙打開帶著的包裹:“您說的東西一樣不差,斷續膏,三顆紅品的妖獸晶核,一顆溶血丹,二兩的續命草。”

他把大金星龍紋鋼丹爐取出來:“這是錦繡宮的秘寶,用過之后我還要還回去的。”

安爭點了點頭,招手示意曲流兮過來。曲流兮緩步走到桌子前面,低頭看了看東西:“斷續膏的成色稍稍差了些,勉強可用。三顆妖獸晶核的品質也一般,溶血丹是白品的,不能用,一會兒我用大金星龍紋鋼丹爐重新提煉,續命草只用一兩就夠了。其他的東西,我都有。”

安爭道:“那就好,既然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另外......我要的星紋隕鐵帶來了嗎?”

李昌祿道:“這個......不瞞公子說,這東西不能隨身帶來。只要您的人把我醫治好,立刻就會送到這里。”

安爭臉色一變似乎要發作,李昌祿連忙說道:“公子,不是在下不相信您,而是因為這件事對我自己來說太過重要了。星紋隕鐵對我來說不過是身外物,而我自己的身體......”

安爭嗯了一聲:“算了,也不跟你一般計較。你讓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不許任何人打擾。待把你的事解決之后,再說星紋隕鐵。”

李昌祿連忙道謝,然后取出來兩件東西:“這件是紅品巔峰的法器,叫做凌云飛渡。這件是金品的傷藥,叫做暫仙丹......”

聽到暫仙丹的名字,曲流兮臉色微微一變,快步過來打開盒子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確實是暫仙丹,不過成色稍稍有些差,勉強算是金品入階的東西。”

李昌祿佩服道:“這位姐姐好眼力。”

曲流兮道:“暫仙丹,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可以瞬間把修行者的實力到須彌之境巔峰。若本就是須彌之境巔峰的人使用,可以將修為短暫的提升到囚欲之境。不過時間就短暫了些,金品上的暫仙丹,可以維持大概小半個時辰,這顆也就勉強能保證五分鐘左右。”

安爭點了點頭:“也算是好東西了,不過修為境界太低的人用了,和自殺也沒什么區別。”

李昌祿見安爭和他手下的這個美婦都見識不凡,對安爭的身份更深信不疑:“這兩件東西算是我給您的謝禮,您收下吧。”

安爭起身,拿起凌云飛渡看了看:“這是當年大羲尚品宗一位長老的法器,這位長老已經到了小滿境巔峰,聽聞他已經失蹤多年,想不到他的法器居然流落到了燕國。”

安爭看起來毫無異樣心平氣和,但實際上內心里早已經波濤洶涌。這凌云飛渡其實是一面小小的銅鏡,背后有飛云圖案,當初圍攻安爭的那些刺客之中,就有那位長老。只是安爭當時先是被偷襲眼睛看不清楚東西,所以也不太確定那些的具體身份。此時見到了凌云飛渡,他最起碼知道了尚品宗和此事脫不了關系,更確定李昌祿絕對知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56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笨手笨腳

李昌祿道:“東西是什么來路在下就不知道了,那是修行者的世界,和我距離太遠了。既然咱們已經準備妥當,能不能現在就開始?”

安爭嗯了一聲:“你們去吧,我在這歇著就是了。”

李昌祿賠笑著說道:“為了安全起見,我的人也得跟著。”

安爭隨意的一擺手:“你隨便。”

李昌祿當然不敢完全相信安爭他們,所以出門叫上了自己拿兩個護衛。那兩個身穿灰布長衫的老者實力很強,安爭推測最起碼在須彌之境巔峰,極有可能已經超越須彌進入了囚欲之境。

修行者按照實力來說,其實真正的分水嶺只有兩處。第一處是升萃之境到須彌之境的轉變,第二處是囚欲之境到小滿境的轉變。人到小滿,則升華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安爭之所以不急,是因為他已經有了計劃。這計劃雖然略顯倉促了些,他當然也不是那兩位囚欲之境修行者的對手,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成功。因為他重生之后有大氣運,最主要的是身上還帶著絕強的法器。

等到李昌祿他們出去之后,安爭朝小悠招了招手:“你進來。”

小悠嗯了一聲,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走出去的曲流兮和古千葉,然后挨著安爭的身子坐下來:“公子總算有時間理會人家了。”

安爭嘿嘿笑了笑,用手指勾起小悠的下頜:“這不是為了讓你滿意,我剛才養精蓄銳了么。來來來......先陪我喝杯酒。”

他的另一只手,手指縫隙里夾著一顆很小的藥丸滑入酒杯之中,瞬間融化。他把酒杯遞給小悠,小悠也不疑心,一飲而盡。

李昌祿帶著曲流兮和古千葉上了三樓,樓梯口留下了一個身穿灰布長衫的老者,另外一個護衛則與他寸步不離。

三樓有一間似乎專門收拾出來的房間,很大也很干凈。屋子里擺著兩張石床。石床上居然還有可以收緊的皮帶,可以將人的四肢縛住。

這石床設計的很巧妙,中間部分有些凹陷,里面原本應該是鑲嵌著什么軟的東西。從形狀上來看,應該是水袋之類。曲流兮和古千葉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其實都不知道這石床為什么如此奇怪。

“這......本是為了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準備的。”

李昌祿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臨時也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只好暫時收拾出來湊合用。”

曲流兮點了點頭:“無妨,把四肢縛住倒是最好。省的行醫的時候掙扎太過影響手術,你帶來的人是他?”

她指了指后面跟進來那個魁梧的漢子,那漢子顯然也有些驚慌,臉色都發白了。看起來像是個老實人,家境一般,氣質里就透著一種木訥憨厚。

“不用害怕,我會用藥讓你暫時失去知覺。”

曲流兮指了指那石床:“躺上去。”

她在旁邊的桌子上把藥箱打開,從里面取出各種鋒利的器械。那漢子越看越害怕,原本已經躺在床上又猛的坐起來:“不行,我不干了。”

李昌祿冷笑:“到了這會兒你又想反悔?拿了我的銀子,我也幫你安置了家人,從一開始我也沒有騙你,告訴了你我需要你幫我做什么。現在你反悔,不覺得有些過分?”

那大漢只管往外走:“我不干了,你給我的東西和銀子,我悉數還給你就是了。”

李昌祿伸手一指他:“給我抓回來,實在不行就弄死了再切。”

那個灰布長衫的老者忽然動了,身子鬼魅一樣飄到了那個魁梧漢子的身后,伸手一把抓了過去。

就在這時候,古千葉假扮的美婦也忽然動了,朝著李昌祿沖過去,一抖手甩出來一條繩索卷向李昌祿。

眼看著那繩索就要落在李昌祿身上,李昌祿忽然笑了:“就知道你們有問題,想抓我逼問星紋隕鐵在哪兒?”

他竟是一把將繩索抓住,眼神里得意之色更濃:“你們想要的是星紋隕鐵,而我想要的是你們幫我恢復完美之身。你們等不及,我也等不及。”

他手心里一股淡綠色的光芒閃爍,緊跟著澎湃的力量就順著繩索沖了過去,瞬息之間就到了古千葉身前。那力量之中還帶著一種古千葉無法抵抗的吸力,她的手好些已經被綁在繩索上似的,連離開都不行。

古千葉的臉色瞬間就白了:“你快走!”

曲流兮當然不會走,她手里的鋒利小刀向下一斬落在繩索上,可繩索上的綠光反震出來,啪的一聲將她的小刀震碎。

“你們兩個小婊子!”

李昌祿手腕一翻,繩索卷出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眼看著就把曲流兮和古千葉卷在其中。在他手里,這繩索仿佛變成了活著的一條毒蛇,靈活而詭異。而那繩索上更為詭異的綠光,讓古千葉和曲流兮連反抗的能力都在逐漸消失。

古千葉艱難的抬起手想抓向脖子上掛著的掛墜,可手腕上如同掛著萬斤巨石一樣抬都抬不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外面傳來嗡的一聲響。

一口巨大的金光璀璨的大鐘從外面將整座樓扣住,那大鐘上面有繁瑣的文字流轉,大山一樣落下來,頃刻之間就把三層木樓封閉了嚴嚴實實。

啪的一聲,窗戶從外面破開,一道黑影從外面沖進來直奔李昌祿。之前出手那個灰布長衫的老者身子虛影一樣移動過去,一掌朝著黑影拍出。這一掌吐出來的修為之力極為渾厚,掌風才剛剛掃過去,窗戶墻壁就全都被震碎了。

那黑影激蕩出去,竟是一件黑色長衫。

一只手擊碎了地板,從二樓直接探出來一把抓住了那長衫老者的腳踝,然后猛的往下一拽。老者的身子往下墜了片刻就反應過來,抬腿往上一提:“如此弱小的修為之力也敢對我出手,真是找死!”

他這一拽之下,本在二樓下占了先機的安爭反而被動了。兩個人巨大的實力差距如同鴻溝,安爭直接就被提了上來。

然后老者一把抓向安爭的脖子:“送你歸西!”

不管是出手速度,還是出手的力量,安爭和這個長衫老者的差距都太大了。明明是他先抓住了老者的腳踝,可此時卻眼看著就要被老者擊殺。

“破!”

一聲輕叱之后,緊跟著一根只有幾厘米長的白骨從老者背后飛過來,如同白色閃電一樣,噗的一聲將老者的后心擊穿。指骨從老者的后背轟進去,又從老者的前胸穿透出來。一過之后,老者的胸口直接被掏出來一個大洞。

安爭身子一翻,一腳把老者的身子踹翻出去。然后手里的東西紫光一閃,將李昌祿手里的繩索斬斷。

在他落地之前,四片圣魚之鱗從血培珠手串里出來形成了一個圍墻將李昌祿緊緊的關了進去。四片圣魚之鱗迅速的收攏,竟是把李昌祿擠壓的都高了不少。

安爭回頭看向曲流兮和古千葉:“不宜久留,現在就走。”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原本像是嚇傻了的那個魁梧漢子忽然出手,一柄薄如蟬翼的彎刀從安爭背后切過去。刀身上那冷冽的殺氣在刀子到來之前,已經把安爭后背上的衣服切開。那刀意比刀子本身先一秒到來,安爭的后背上立刻就出現了一條長達幾十厘米的血口子。

此時曲流兮來不及控制指骨幫他,而安爭的四片圣魚之鱗都用來禁錮實力不明的李昌祿了。蟬翼刀不需要一秒鐘就能將安爭的身子一分為二,這竟是一件品級很讓人震撼的法器。

此時的漢子出手之后整個人氣質也變了,哪里還像是是一個木訥的農夫。

從出手來判斷,這個人的實力,竟然猶在那灰布長衫的老者之上。這個大漢是個變故,安爭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此人居然也是高手,而且也是李昌祿安排好的。外面還有一個至少在囚欲之境的長衫老者沒有沖進來,所以看起來這次安爭他們是敗定了。

就在這時候,一件紫色的只有手指那么長的小劍從安爭手心里飛出來。緊跟著紫光一閃,一道無與倫比的劍意從紫色小劍上劈了出來。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劍的威力,也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劍的風情。這劍意之中不僅僅有蔑視天下的氣勢,還有一種感傷。仿佛劍意里還蘊含著主人曾經的悲傷和遺憾,感受到這一劍的人不由自主的被劍意里的悲傷所觸動。

不過那個魁梧的漢子沒有這樣的機會去感悟了。

劍意浩蕩而出,將蟬翼刀直接崩飛了出去。然后劍意如怒卷的長龍,一沖而過。劍意將臉色發白的壯漢直接劈開,然后又恰好把剛剛沖進來的那個灰布長衫的老者一分為二。被青銅鈴鐺扣住的木樓裂開一條口子,當的一聲之后,青銅鈴鐺被刺穿出來一個縫隙,劍意筆直的向南而去。

過十里,劍意將半座城樓轟碎后繼續向南。

過十八里,劍意將方固城外一座矮山的山頂削掉了一層后消失不見。

這一劍后,整個方固城都翻起了大浪。各處的修行者都被驚動了,不少高手紛紛離開,朝著劍意這邊而來。

安爭不敢耽擱,將李昌祿和圣魚之鱗一塊收進了血培珠手串里,然后收了青銅鈴鐺。鈴鐺變幻了形狀和顏色,之前看起來更像是金色大鐘,就算有人看到也難以懷疑到安爭的鈴鐺。

安爭等人迅速下樓,匯合了早就下去等著的鐘九歌后迅速離開。

而此時在殘破不全的二樓房間里,那個叫小悠的少女端著酒杯依然還在傻笑,四周都打的天翻地覆,她卻渾然不覺。端著酒杯還在說話:“公子這詩寫的真是好極了,我前些日子也想到這幾句詞,竟是和公子說的一般無二,這便是緣分吧。”

她幻境之中安爭還在為她寫詩,可那詩詞本就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安爭他們迅速的離開,混進了遠處圍觀的人群之中,然后披上了鐘九歌的百變衣,加快腳步離去。

此時各路高手都來了,方固城上一次這么熱鬧還是天極宮里被幽人襲擊。

距離君悅樓不到三十米外,陳少白手里舉著一把黑色的油紙傘看著安爭他們離開后,嘴角往上挑了挑:“笨手笨腳......真是笨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5 14:57
大逆之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女王

這一次安爭的行動確實沒有什么縝密的計劃,和他性格有關。他本就不是一個算計的特別清楚的人,哪怕他曾經身為明法司的首座。要知道在那個時候,以他的實力,做什么事還需要計劃嗎?

他有些沖動,有些莽撞,但這就是安爭。

安爭最不想的,就是把曲流兮和古千葉牽扯進來。她們兩個也不是安爭叫來的,安爭原本是讓鐘九歌出去轉一圈,拖延一下時間,安爭自己動手抓李昌祿。結果誰也沒有想到曲流兮和古千葉居然來了,計劃不得不改變。

他背后的傷很重,蟬翼刀本就鋒利,再加上那個壯漢格外兇猛的修為之力,所以傷的可不僅僅是表面的皮肉。

刀鋒切開了他的后背,幾乎能看到脊椎骨。而那股勁氣則闖進了他的體內,現在還在翻騰。

在逆天印之中,曲流兮緊張但不慌亂的給安爭治療,安爭卻連一刻都等不了了。但他不想讓曲流兮和古千葉卷進自己的仇恨之中,那不是她們應該有的生活。所以安爭只能熬著,等著曲流兮給他縫合傷口。

李昌祿看著恢復了本來面目的安爭,忽然猙獰的笑了起來:“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是你這個小畜生。”

安爭沒有理會他,微微側頭對曲流兮道:“稍微快些,我有些話問這個人,而且這個人不能久留。”

曲流兮的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她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加快。

終于又熬過了十幾分鐘,曲流兮把他的外傷處理好去準備丹藥為他治療內傷。安爭示意古千葉也暫時離開,古千葉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安爭一眼,不過還是沒有多問什么。

安爭掙扎著站起來,走了一步,吐了一口血。

“怎么樣小畜生,你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李昌祿笑的更加猙獰起來:“你一定是從聚尚院得知我手里有一塊星紋隕鐵的消息吧?所以你就動了心思?我想過燕國的那些大家族會因為貪婪而動手,卻沒有想到最終動手的會是你這樣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而且居然讓你成功把我抓住了。”

安爭搖頭,扯了一把椅子在李昌祿對面坐下來:“現在要說的,和星紋隕鐵無關。”

李昌祿啐了一口:“呸,你愛說什么說什么,反正我都是要死的對吧。那我憑什么要回答你的話,你這個雜碎。”

安爭也不生氣,舒緩了一下自己體內凌亂的修為之力后說道:“幾年前,大羲有一個親王到了這里,他當時一定不是為了什么幽燕十六國的戰事調停而來。他是為了要殺一個人,這個人最終也死在了燕國。”

安爭問:“當時燕國參與了這件事的,都有誰?”

李昌祿的臉色明顯變了,肩膀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你......你是誰?”

安爭道:“我是死了的那個人的親人,來為他報仇。”

李昌祿顯然是嚇壞了,情緒一下子崩潰:“哈哈哈哈哈,不管你是誰,你都報不了仇的。以你的實力,怎么可能報仇?牽扯進這件事里的人是你一輩子也別想殺死的人,你干脆死了那條心吧。”

安爭平靜的說道:“當時出手的有一部分是大羲的人,但出手的人之中有一大半以上是燕國的人。燕人之中修為到了小滿境之上的想必也不會很多,你把名單給我,我讓你死的痛快些。”

李昌祿激動的嘶吼:“你死了那條心吧!”

安爭依然沒有動怒,也沒有激動。他甚至變得比剛才還要平靜,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面對仇人的時候會是這樣的反應。他以為自己會忍不住動刑,他懂得至少一百種讓人生不如死的酷刑。他是大羲明法司的首座,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些刑罰。

李昌祿道:“看得出來,你這次也算是有備而來。你帶著不少法器,甚至還有紫品的神器。但你真的以為,靠著這些就能報仇?小滿境以上的修行者,能讓你連出手使用這些神器的機會都沒有。”

安爭道:“這些不重要,你只管告訴我都有誰。”

李昌祿大聲道:“有我,你殺了我啊。”

安爭緩緩搖頭:“你只不過是個負責聯絡的,你沒有出手的資格。”

李昌祿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反正都是要死的,沒必要讓你痛快。不管你能用什么手段,盡管用出來,倒是看看我會不會屈服。”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往往在人們的認知里,都是酷吏和壞人才會使用酷刑的。而好人都是好言相勸,甚至感化,對不對?”

安爭的手按在李昌祿的肩膀上:“但我不是好人,我只是一個迫切報仇的人。無關好壞,也無關正邪。”

他的手上一股奇怪的力量釋放出去,不過一秒鐘之后,李昌祿立刻就崩潰了。他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抽搐,整個人的肉皮都開始像波浪一樣抖動起來。每一個毛孔都在放大,毛孔里都有血逐漸滲透出來。

“不......求你......”

李昌祿從嗓子里擠出來幾個字,然后就昏迷了過去,片刻之后又被劇痛折磨醒過來。

安爭的手離開李昌祿的肩膀:“你本就不是一個有大毅力的人,若是有,當初就不會選擇進宮做仇人的狗。”

李昌祿已經癱軟的好像泥一樣,他終于明白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讓人承受不住的刑罰手段。安爭只是隨隨便便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罷了,他感覺自己已經把地獄里所有的酷刑都承受了一遍。

這就是生不如死。

安爭問:“都有誰?”

李昌祿虛弱的回答:“我......我能不能用星紋隕鐵換我一條命?你可以廢了我,甚至讓我殘廢都行,只要讓我活著。”

安爭搖頭:“不行,得不到星紋隕鐵,我會再找。我答應送給她的東西,就一定會送到。”

李昌祿頹然的靠坐在椅子上,已經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安爭的手再次伸出去,李昌祿的身體本能的顫抖起來:“不要......我說就是了......千萬不要再動手了。”

安爭把手收回來,安安靜靜的坐在那:“你說。想活的久一些,就盡量說的詳細些。”

李昌祿沉默了好一會兒,艱難的咽了一口吐沫后聲音發澀的說道:“那年......大羲親王陳重器突然來了大燕,當時確實是我前前后后的負責接待。而且,他和蘇太后單獨相處的時候,我都沒有離開多遠。”

“當時他們商議的是,出掉大羲明法司首座方爭......當時那個陳重器說的話,我現在還記得。他對蘇太后說,他和方爭本是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說是兄弟。但是方爭太過公正,太無私,所以反而成了他路上的絆腳石。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最后被方爭查出來,一旦那樣,他堅信方爭會把他送進牢房。”

“所以他必須先出手把方爭出掉,只有這樣才能保全他那些見不得的人見不得的產業。才能繼續擴大自己的實力,去爭奪圣皇之位。”

李昌祿喘息了一聲:“當時陳重器給蘇太后的條件就是,蘇太后在大燕之內想除掉的任何人,陳重器都會幫忙除掉。哪怕......哪怕就是燕王都沒問題。其實我知道,陳重器是先去找了燕王說這件事的,可燕王拒絕了。燕王很清楚,這件事會給大燕帶來滅頂之災......”

“但蘇太后卻管不了那么多,她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她想做的可不只是王后,太后。她想做的是有史以來都沒有一個女人能達到的高度,她想做女王......可是困難太大了,當然最大的困難就是燕王。”

李昌祿繼續說道:“所以,她最先想除掉的就是燕王。但又不能太過明顯,所以陳重器做了手腳,讓燕王的病加重了。然后,就是由太后出面負責召集那些修為強大的燕人來參與這件事......”

李昌祿說到這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安爭:“可我不知道都有誰......這件事是太后親自安排的,連我都沒有資格接觸。據我所知,負責為她送信的人都是她從趙國帶來的親信。”

安爭問:“你一個都不知道?”

李昌祿搖頭:“不......我知道一個,太醫院的諸葛愁云就是其中之一!”

安爭點了點頭:“果然是有他的。”

李昌祿道:“雖然太后一開始不愿意告訴我,但隨著她對我越來越信任,還是偶爾會提及一些。當時知道這件事的,其實差不多已經都死了。太后給那幾個出手的修行者警告,要么他們閉嘴,要么他們的家族就會被滅絕。”

“太后當然也不會真的對那些大修行者動手,畢竟她也沒有那么大的實力,況且她還需要這些大修行者成為她的助力,將來幫助她殺光沐家的人鏟除一切阻礙。借助這件事,她收獲了一大批修行者,助她將來登上女王之位。”

安爭道:“問一句題外話,為什么蘇太后那么渴望權力?”

李昌祿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她就是個惡魔......她想得到一切,所以在趙國的時候和兄弟姐妹之間關系很差,只能她得到而不許別人擁有。為了獨得父母的寵愛,她甚至先后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出手......后來就是因為她做的太過分了,所以趙王才會把她嫁到燕國來。”

“為此,她其實格外的仇視趙國。她曾經幾次勸過燕王對趙國開戰,但燕王當然不會同意。所以她就想取代燕王,用大燕的力量去攻打趙國,為她自己泄私憤。”

安爭微微搖頭,蘇太后這樣的人,太過偏執狹隘了。

李昌祿繼續說道:“蘇太后本以為大羲會幫她的,她以為協助陳重器殺了方爭之后,大羲會出兵幫助她對付趙國。可她卻忘了,大羲怎么會把她放在眼里?陳重器只是利用她而已,又怎么可能真的兌現承諾?”

李昌祿道:“所以蘇太后瘋了......她就是個瘋子!她這些年一直都在擴建錦繡宮,你真的以為只是擴建宮城?不!她在做準備,準備做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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