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10
V123210 發表於 2016-7-6 18:34
大逆之門 第十章 治傷


貓兒那一聲稍顯輕蔑的叫聲,讓杜瘦瘦有些不滿:“我說善爺,你一個整天縮在別人懷里睡懶覺的貓兒,有什么資格嘲笑我。”


小貓兒貼在安爭的身上伸了個懶腰,用一種這就是我的喵生的神態瞥了杜瘦瘦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就是朕這樣的美喵自然是可以蔑視一切,美貌即正義。


杜瘦瘦背安爭往醫館的方向走,他自然看不到后背上小貓兒的表情。他一邊走一邊喘息:“安爭,你瞧著那么瘦,怎么這么重......”


安爭輕聲笑著說:“胖子,你知道不知道,當你背著一個人的時候,發現這個人越來越重可不是一件好事。”


“為什么?那說明什么?”


“那說明你累了。”


杜瘦瘦愣了一下,撇了撇嘴:“你都現在這個模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娘告訴過我,她說當初我奶病重的時候,她背著我奶往醫館跑。半路上就覺得我奶越來越重,還沒有跑出去多遠,我奶就沒了......醫館的曲瘋子后來說過,人死了之后就會變重。不安爭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安爭笑了笑:“我沒那么容易再死一次。”


杜瘦瘦沒有理解安爭這句話什么意思,他以為安爭說的是之前差一點被高第那群人打死的事。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后背上背著的這個人,曾經在滄蠻山深處與諸多高手惡戰,以至于山川大河都變了形態。那一次,安爭距離死其實真的不遠了。也正是因為那一戰,安爭才察覺,原來在大羲皇朝之中,盼著自己死的人遠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些人,甚至還有一些是安爭曾經以為可以并肩作戰的同伴。


安爭的家距離南山街醫館并不遠,醫館的曲瘋子醫術很不錯,但是為人貪婪,若是沒有錢,就是死在他門前也不會出手。


杜瘦瘦背著安爭跑到醫館門口的時候,曲瘋子的小徒弟曲流兒正在踮著腳裝擋板,馬上就要關門了。此時天色已經黑了起來,大街上也沒什么人。曲流兒不過七八歲年紀,看起來白白凈凈瘦瘦小小的,踮著腳裝擋板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吃力。他生的眉清目秀,大大的眼睛,柳葉一般的彎眉,臉型稍顯尖了些,瞧著倒更像是個女孩子。


“流兒,快讓你師父救救安爭。”


杜瘦瘦氣喘吁吁的沖到醫館門前,曲流兒被他嚇了一跳。轉過身看到安爭那一身的血,臉色立刻就變了。之前安爭在酒館外面和惡霸會的那些地痞流氓打架的事,現在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所以曲流兒的第一反應就是,安爭這是被人打壞了。


“可是......可是師父不會給他醫治的。”


南山街誰都知道醫館的曲瘋子有三不接診......喝酒的時候不接診,入夜之后不接診,沒錢的不接診。


曲流兒的聲音也很軟糯,有些不知所措:“現在天黑了,師父要出門喝酒去了......”


“可再不救他,他會死的!”


杜瘦瘦喊了一聲,語氣之中透著一股哀求。


就在曲流兒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看起來五十幾歲年紀,留著山羊胡子的,干瘦如柴其貌如鬼的曲瘋子一步三搖的從里面走出來:“誰在我這撒野啊,也不瞧瞧這是什么地方。曲爺的醫館,在南山街還沒有人敢硬闖的。”


杜瘦瘦一看曲瘋子出來了,連忙背著安爭跑過去:“曲爺,我求求你救救安爭,他受了傷。”


曲瘋子瞇著眼睛看了安爭一眼,也被那一身血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恢復平靜,搖頭:“幻世長居城南山街的人都知道,曲爺有三不接診。天黑入夜不接診,曲爺喝酒不接診,沒錢看病的不接診。你們這倆窮小子算是把曲爺我這三個不接診都占齊了,走吧走吧走吧,曲爺今兒個也不和你們倆小娃娃一般見識,趕緊走就是了。”


杜瘦瘦從懷里摸出來一把銀子往柜臺上一拍:“曲爺,我有錢!”


曲瘋子一看到那一大把帶血的銀子,眼睛立刻就亮了:“這個......”


杜瘦瘦急切道:“夠不夠?不夠家里還有,隨便你開價就是了。”


曲瘋子有些為難的說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是講規矩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天黑入夜不接診,喝酒的時候不接診......但是你們有錢就早點說啊,來來來快進來。流兒,還不快點把你安家的哥哥扶下來,怎么這么不小心,染了這一身的血。”


他說染了一身的血,所以安爭心里有少許的驚訝。自己在杜瘦瘦背上,曲瘋子斷然是看不清楚的,可他說自己是染了一身的血,而不是流了一身,所以曲瘋子顯然知道那些血都不是安爭自己的。


曲流兒連忙跑過來,扶著安爭從杜瘦瘦背上下來。他看到安爭那一臉的慘白再加上一身的血,顯然嚇壞了。


“扶著他,我診脈。”


曲瘋子把袖口挽起來,捏著安爭的脈門,片刻之后臉色就變了:“這......這怎么可能?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喊了一聲,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躲。


“怎么了曲爺?”


杜瘦瘦連忙問了一句。


曲瘋子臉色有些發白:“我雖然沒做過多少善事,但是也沒做過什么惡事,這位鬼爺你要是索命,犯不著來尋我啊......你若是有什么冤屈,你找你的仇人就是了,我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沒害過人。”


杜瘦瘦聽他胡言亂語,一把拉著他:“你到底救不救!”


曲瘋子一把將杜瘦瘦的手甩開:“他就是個死人!我怎么救!”


曲流兒皺眉,伸手也捏住了安爭的脈門,片刻之后臉色也變了:“五臟皆損,尤其是脾已經破了,肝也裂了,明明......明明應該死了的才對。”


安爭緩緩舒了口氣,然后對他笑了笑:“現在還是沒死的,但你們若是再不救我,只怕也熬不住多久了。五臟具損不假,但沒有你們認為的那么嚴重。若是有蛇線子,九眼鐵葉,朱砂膽,車葦這些草藥,麻煩現在各取一些來,然后用三毒血來做引子,先熬一副藥讓我喝了。”


“你放屁!”


曲瘋子聽到安爭說的幾味藥就怒了:“不懂醫理藥理就不要胡說八道,你說的這幾味藥根本不能放在一起用,誰吃了都會死!你就算是個鬼,曲爺也不能胡亂拿藥胡亂醫治。”


安爭拍了拍杜瘦瘦的肩膀:“拿錢。”


杜瘦瘦從懷里又抓了一把銀子放在桌子上:“按照我兄弟說的做,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懂醫理,但我信他。”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


曲瘋子大聲道:“做醫者的,要有自己的原則,我那些不接診的規矩可以看在錢的面子上破了,但是這用藥絕不行。我可以不救你,但只要是我開了門接了診,就不能讓你死在我門里。傳出去,我曲爺的字號就算毀了。流兒,先去取一顆小還丹喂他吃了,然后用我教你的治療內傷的方子抓藥。這人就算是必死無疑,我也要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按我說的藥去抓。”


安爭對曲瘋子說道:“小還丹藥力太猛,我之前一直受苦,雖然鍛煉,但身子內虛,受不住藥力。我說的藥物雖然都有毒性,但是首先可以止血,我現在內臟破損,一般的藥物止血沒有那么快。但是毒物可以,雖然也是一種破壞,但比繼續流血要好一些。且這些毒物只要分量拿捏的準,死不了人的。”


曲瘋子皺眉,將信將疑:“你怎么知道這些?”


安爭道:“我在后山砍柴的時候見到過一本古籍,記載了一些方子,不過那書實在太殘破,已經沒了。若是你按照我說的拿藥,我把那古籍上的方子都寫下來給你。”


曲瘋子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救不了自己尋死的人,一會兒你吃了你自己要的毒物,死到門外去,不要死在我屋子里。另外,你說的古方現在就寫下來,我不收你們診金。”


他把柜臺上的銀子往前推了推,連手指上都帶著一股子不舍。


“銀子歸你了。”


安爭擺了擺手:“另外,麻煩你找一個大木桶,我要洗澡。”


“你放屁!”


曲瘋子又怒了:“你現在內臟出血,泡熱水澡就是找死!”


安爭搖頭:“按我說的做,死了和你無關。”


曲瘋子一甩手:“你愛死就死!流兒,你來伺候他死!”


說完他一轉身,動作熟練的將那銀子收起來,大步走到里屋去了。曲流兒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安爭。安爭對他笑了笑:“你別怕,我自己的傷自己了解。麻煩你按照我說的抓藥,然后準備一個木桶放進熱水。還有......準備一顆小還丹,我稍后要用。”


曲流兒連忙跑出去做,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應該相信這個比自己大不了一兩歲的男孩。他跑的時候,兩腿的膝蓋向內有些并攏,雖然可以板著,但還是有些破綻。


“曲瘋子不算是個壞人。”


安爭往后靠了靠:“曲流兒是個女孩子,而且和曲瘋子沒有血緣關系,應該是他收養的。”


“你怎么知道?”


“曲流兒好看嗎?”


“好看!”


“曲瘋子好看嗎?”


“那還用說?”


“那你說,曲瘋子就算和一個天仙般的美女滾床單,能生出曲流兒那么好看的女兒嗎?”


杜瘦瘦愣了一下:“果然有道理,哪怕就算是隨了曲瘋子一分,這人也沒什么可看的了。哎你怎么那么八婆,這事和你有什么關系,你是來看病的。”


安爭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


他抱著懷里的小貓兒,手輕輕的撫著貓兒的后背,心里總覺得這個曲瘋子和曲流兒,應該有著什么故事。


而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三個身穿黑色錦衣的少年大步走進來,臉色陰沉,眼神狠戾。他們進來之后往四周看了看,最終視線落在安爭身上,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敵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6-7-6 18:35
大逆之門 第十一章 一波未平


這三個身穿黑色錦衣的少年顯然來路不俗,身上的衣服剪裁合體,而且做工精細,料子也很好。不過三個人衣著相同,自然不是哪家的貴公子。他們進來之后掃視了一圈,然后視線落在安爭身上。


“你就是安爭?”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抬起手指了指安爭,手指尖遙遙對著安爭的鼻子。


“我是陳府的人,我叫陳七,你現在跟我去一趟陳府。立刻,馬上。”


說完之后他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察覺安爭根本就沒有動。他猛的回頭,發現安爭依然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懷里抱著一只雪白雪白的貓兒,樣子頗為愜意。


“我在跟你說話,你沒有聽見?”


他聲音發冷的問了一句。


安爭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叫安爺。”


陳七的臉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他是陳家少爺的隨從,在府里也能橫著走,南山街上但凡看到他們的人,誰不是唯唯諾諾?此時一個窮小子在他面前如此的猖狂,還出言不遜,他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起來。


“安爭,若不是少爺要見你,你以為自己還能活著?”


安爭淡淡的說道:“叫安爺。”


陳七往前跨了一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滾起來跟我走,我饒你一命。”


安爭嘆息:“是個不聽話的,我給你兩次機會了。”


陳七一開始沒懂安爭的意思,等明白過來之后勃然大怒。他伸手一指:“打半死再拖走去見少爺。”


他身后那兩個黑衣少年立刻沖過來,步伐穩健,而且兩個人向前的時候一前一后,位置保持的很好,顯然是經受過嚴苛的訓練。這兩個少年沖過來,一個一腳踹向安爭的脖子,一個下蹲橫掃安爭坐下的椅子。兩個人同時出腳,速度倒是極快,而且腿風凌厲。


安爭的腳在地面上蹬了一下,椅子吱的一聲向后滑出去,輕松的避開那兩個少年的夾擊。


杜瘦瘦沖上去:“敢打我朋友!”


他一拳朝著其中一個黑衣少年的鼻子砸了過去,速度倒是可以,但是出手沒有章法,完全是打架的野路子。但是他好歹在南山街學堂里天天打架,所以路子野但很有實效。一般人,被一拳砸在鼻子上,只怕要蹲下來緩上一會兒才能行動。


一個黑衣少年側身避開杜瘦瘦的拳頭,然后伸手抓住了杜瘦瘦的手腕往旁邊一帶。杜瘦瘦身子失去重心往前撲倒,可還沒等他倒下去,另外一個黑衣少年俯身一把抓住他的腳踝。兩個黑衣少年,一個抓住杜瘦瘦的手腕,一個抓住杜瘦瘦的腳踝,然后同時向后一跳。


也許片刻之后,他們倆就能把杜瘦瘦直接拽的肢解了。


砰地一聲!


其中一個黑衣少年后頸上挨了一下,完全沒有注意到安爭什么時候從椅子上起來了。巨大的疼痛讓他瞬間失去力氣,雙手不由自主的松開。他對面的黑衣少年反應不過來,抓著杜瘦瘦一塊倒了下去。


安爭一掌切在那個黑衣少年的后頸上,然后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向后一撤步,那少年疼的嗷的叫了一聲,身子平躺著倒下去。安爭抬起腳踩在那少年的咽喉上,咔嚓一聲直接把頸骨踩碎了。黑衣少年嘴里溢出來一口血,竟是被安爭一腳踩死了。


之前安爭和那些地痞流氓打架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殺。可是這一次,他出手就沒有留一點情面。


“心太黑手太狠,出手就奔著殺人去的。”


安爭把小貓兒放進自己衣服里,然后伸了個懶腰:“本來傷的太重不想再出手了,但你們成功的勾起了我的殺心啊。”


他一腳把那黑衣少年的尸體踢開,然后走向陳七:“這些殺人的法子,都是你們陳府的少爺教的?”


陳七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沒有想到安爭的出手這么快這么重。之前他沒有跟著陳府少爺去安爭家里,所以沒有看到安爭一把柴刀放翻幾十人的場面。如果看到了的話,他一定不會如此的跋扈。他只是下意識的有些嫉妒,嫉妒陳府少爺為什么那么看重這個叫安爭的落魄少年。


他只是想給安爭一個教訓,至于那個胖子,殺了就殺了,當然是無所謂的事。


“安爭......你應該知道這是在和陳府作對。”


安爭沒理會他,依然大步朝著他走過來。此時陳七看著安爭往自己這邊過來,竟然恍惚之中,放佛看到安爭身后有一頭絕世兇獸的虛影出現。那兇獸帶給他無比的壓力,他在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碎開了。


“你們這樣的人留著,將來都是禍端。”


安爭走到半路的時候,順腳將壓在杜瘦瘦身上的黑衣少年踹開。那少年的身子佝僂著呈直線飛出去,撞翻了一張桌子掉在地上。杜瘦瘦爬起來就沖了過去,大屁股往那黑衣少年身上一坐,然后一拳一拳的往下砸:“胖爺教你怎么做人!”


“安爭......你不要以為少爺想見你,我就不敢殺你。”


陳七連著往后退了三步,才想到自己不能在氣勢上輸了,他強迫自己站住,然后手腕一翻從袖口里抓了一把匕首遙遙指著安爭:“我最后說一次,你要是再敢往前,我就廢了你。”


安爭身子往前一欺,瞬間到了陳七的身前,陳七的匕首刺向安爭的心口,手法狠戾。


安爭兩根手指夾住匕首一扭,咔嚓一聲陳七的手骨就直接被這股扭曲的力量扭碎了。安爭把匕首抓在手里,漂亮的轉了一圈,然后輕巧的往前一切,在陳七的胳膊上切開了一條口子。刀尖順勢一挑,就把一條手筋挑了出來,神奇的是那筋并沒有被切斷,而是從血肉里剝離了出來。


這種手法,簡直讓人心里發麻。


安爭用匕首挑著那條手筋:“你剛才說要廢了我?那你知道匕首現在轉一下,你會怎么樣嗎?”


“安......安爺。”


陳七的臉白的好像紙一樣,額頭上都是瞬間冒出來的黃豆大的汗珠。他知道自己這次錯了,錯在惹了不該惹的人,錯在犯傻。少爺看重的人,怎么可能是無能之輩。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嫉妒才會想出手打壓一下安爭。現在自己的一條胳膊就在人家刀尖上掛著,只要匕首一轉,就能把他這條胳膊廢了。


“晚了,我給你兩次機會了。”


安爭的話才說完,外面有個人大步進來:“安爺,手下留情。”


一身黑衣的陳普跨步進來,臉上帶著一貫的和藹笑容。陳普按照輩分是陳家少爺的三叔,但是地位就差得遠了,因為他不是嫡子。但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和足夠的陰狠,他在陳府也有了一席之地。


他抱了抱拳:“安爺,何必和幾個小角色斗氣?這些人不懂規矩,讓安爺生氣,我代表陳府替他們向你道歉。”


他往前走了一步,恰好站在安爭和杜瘦瘦兩個人之間。只要他再動,就能輕而易舉的出手擒住杜瘦瘦。


安爭撇撇嘴,啪的一聲輕響之后將陳七的手筋挑斷:“我這人就喜歡斗氣,因為大部分人都斗不過我。”


陳七哀嚎著往后退,腳步踉蹌著撞翻了幾把椅子。里屋曲流兒要出來制止他們,卻被曲瘋子一把拉住:“不要出去......流兒,你記住外面那個叫陳普的人,他是你的仇人。如果有朝一日你能修行,不要忘了把這個人碎尸萬段。你爹臨死之前交代過我,不要把這些事告訴你,但是我卻覺得,不管你是女孩子還是男孩子,都要為你父親報仇。”


曲流兒使勁點了點頭,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


陳普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安爭挑斷了陳七的手筋,客客氣氣的說道:“多謝安爺出手教訓這些不懂規矩的,若是安爺你得了空兒,就去陳府,少爺很想馬上就見到你。”


安爭點了點頭:“待我抓些藥就去。”


陳普抱拳:“那我就回去恭候安爺了。”


他轉身,一把將陳七提起來:“廢物!”


陳七:“爹......”


陳普:“閉嘴!”


然后提著陳七大步離去。


安爭眼神里閃過一種冷酷......陳普這個人,城府太深。一個這么能忍的人,將來一旦爆發出來的時候,只怕會山崩海嘯一樣。這樣的人絕對不是懦弱,而是隱忍。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哪怕是因為安爭這樣一個外人,也不會輕易去觸怒陳府那位少爺。可是一個看著自己兒子被人廢了手臂而不出手的父親,讓安爭從心里看不起。


安爭回身,杜瘦瘦已經把那個黑衣少年打的癱軟了。安爭過去拉了杜瘦瘦一把:“別打了,能不殺人,你就不要殺人。一旦開了這個殺戒,以后就會經常做噩夢。”


“你呢?”


杜瘦瘦看了一眼那個安爭一腳踩死的黑衣少年:“你不怕做噩夢?”


安爭笑了笑:“我?我是很多人的噩夢,但我不會做噩夢。”


曲瘋子從里屋出來:“你們趕緊拿了藥走人,我這里留不住你們了。快走快走!”


安爭知道曲瘋子不敢得罪陳家的人,所以拿了藥,也沒有留下泡澡。他說了聲謝謝,然后找了紙筆寫了幾個方子遞給曲瘋子:“看懂了,你受用無窮。”


曲瘋子也不知道這少年哪里來的狂傲本錢,瞪了安爭一眼,一把將古方抓過來,然后推著杜瘦瘦往外走。


安爭和杜瘦瘦離開醫館,杜瘦瘦一邊走一邊問:“你還是能打的啊,那來的時候為什么讓我背著你?”


安爭:“隨便背背啦,有什么奇怪的。”


杜瘦瘦嗯了一聲:“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啊......”


安爭:“以后習慣就好了。”


杜瘦瘦:“......”


此時大街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一到了晚上,幻世長居城里的罪惡就會更加的猖獗,所以普通人誰也不愿意晚上在大街上走動,早早的關門睡覺。可就在這時候,對面出現了一抬轎子。四個身穿青衣的家丁抬著轎子過來,走過安爭和杜瘦瘦身邊的時候,那轎子里的人將窗簾撩開,看了安爭一眼:“呦,好漂亮的貓兒。”


他指了指貓兒:“給我吧,不然我會殺了你呢。”


安爭笑了笑:“要遺產之前,你盡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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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門 第十二章 打江山


在幻世長居城這個地方,所有的微弱的善良都出現的小心翼翼唯恐被人發現。誰也不能忘記了,當初幻世長居城是怎見建造起來的。幽燕十六國的惡人們,此時都在這里作威作福。所以在大街上,尤其是夜晚的大街上遇到一個人,那么不用去懷疑,他絕對不是好人。


安爭懷里抱著貓兒往前走的時候,被一抬小轎子攔住。從轎子里探身出來一個白面無須的青年男子,瞧著二十歲左右年紀,他眼睛一直看著安爭懷里的貓兒:“好漂亮的貓兒,把它給我,不然我會忍不住的殺了你呢。”


在幻世長居城里,不要對任何一個看起來不普通的人有所輕視。因為任何一個讓人看起來都不普通的人,都是因為比別人兇狠所以開會看起來不普通,再也沒有別的緣故。


能被四個青衣皂靴的仆人抬著的,絕不是一個普通人。


安爭當然不會把貓兒給他,哪怕看起來這個人真的很特別。而且不管怎么看,安爭對這個人都有些蔑視。


年輕男人微微皺眉:“你不怕死?”


安爭聳了聳肩膀:“要不你試試?”


年輕男人問:“就為了一只貓兒送命,你覺得值得嗎?”


安爭道:“貓兒是我的。”


年輕男人:“正因為是你的,所以我才會跟你要,你把它給我,我饒你一命。我不是很喜歡講道理,你可以試試再次拒絕我。”


安爭:“貓兒是我的,所以別說你要它,就算你想吃它拉的屎,我也不答應。”


年輕男人愣了一下:“你還真會說話......看你這一身血的樣子,像是剛剛殺了人?”


安爭:“你猜。”


年輕男人點了點頭:“那好,再見。”


他說完,就真的走了。


如臨大敵的杜瘦瘦愣了好一會兒:“這是什么人啊。”


安爭搖頭:“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復雜的多,很多人靠自己獨特的方式都能生存的很好。”


“可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就這么走了?我以為會打一架的。”


“因為他不會打架。”


安爭說完這句話就繼續往前走了,杜瘦瘦依然難以理解。看起來那個人很囂張,他覺得比陳七那些人還要囂張,怎么也是大有來頭的人。可是居然安爭硬磕了幾句之后就走了,完全沒有一點兒脾氣。所以他無法理解,這個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安爭,為什么看起來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呢。你怎么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不會打架的?”


“因為他修為還不行,眼神出賣了他自己。”


安爭的回答,讓杜瘦瘦更加的無法理解了。因為杜瘦瘦不知道,安爭有過怎么樣的過往。安爭以前是大羲皇朝明法司的首座,什么樣的兇狠沒有見過?安爭的那雙眼睛,什么樣的人沒有見過?別說幻世長居城里這些魑魅魍魎,真正的大雄大惡之徒見過的多如牛毛。死在安爭手里的兇徒,數都數不過來。安爭現在的修為雖然沒有剩下多少,但是眼力還在。


“等等!”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一襲錦衣白面無須的年輕男人自己跑著追上來,有些氣喘吁吁:“這位少俠,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


“什么?”


“你為什么沒有被我嚇住?這里是幻世長居城,每一個能穿錦衣的人,都有身份有背景。你一個破衣爛衫的人,為什么不怕我?是不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綻?”


安爭反問:“你修的是騙道吧?”


年輕男人臉色變了變,俯首一拜:“在下鐘九歌,請問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眼神。”


安爭淡淡道:“你修騙道才有小成,但只是表面有所小成。你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你,所以你騙不了高手。以你現在的實力去招搖撞騙的話,多半會被打死。所以你是初來幻世長居城不久吧?聽我一句勸,先去外面的大千世界歷練一下,再來這里會惡人。”


鐘九歌道:“我倒是覺得,能把這里的人都騙了,我就成功了。多謝指點,瞧著你年紀輕輕,想不到眼力不俗,而且像是個有故事的人。我有時間,你有酒有故事......”


安爭:“餓壞了吧?”


鐘九歌訕訕笑道:“錢都用來雇人了,剛才那四個轎夫都是花錢雇來的......所以,確實沒錢吃飯。”


安爭:“你這樣說實話,怎么修騙道?”


鐘九歌:“因為我說實話,能從你這混來一頓飯。”


“你怎么肯定的?”


鐘九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安爭的眼睛:“眼神,就如同你說的,眼神可以看一個人的本質。我雖然看不穿你的身份,但是看穿你的本質了,你眼神里很干凈。”


安爭:“叫安爺。”


鐘九歌:“這個就不太好了吧,你才那么小......”


安爭:“有酒喝。”


“安爺你去哪兒?”


“安爺需要不需要我扶著你啊。”


“安爺,咱們去哪兒吃飯?”


杜瘦瘦看著那個家伙,心說自己這一天的遭遇簡直跟說書人講的故事里似的,什么人都遇到了。不過這個鐘九歌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就是嘴真賤。


回到安爭那個小院的時候,陳家的人還在外面暗中守著。安爭當然知道四周都是陳家的眼線,這也是為什么他留下鐘九歌的緣故。在半路上的時候,安爭告訴鐘九歌,讓他去扮演一個強者,不需要表現出什么實力,但是眼神一定要睥睨。鐘九歌說來就來,看著確實有那么一點一代宗師的模樣。


安爭知道鐘九歌騙不了高人,但是騙陳家那些打手足夠了。


安爭需要這樣一個人,恰好鐘九歌就出現了,不能不說這是個運氣。現在南山街上對安爭好奇的人越來越多,誰都想知道安爭突然這么囂張起來是不是有靠山。鐘九歌這個外人一出現,那些對安爭躍躍欲試的人就會變得謹慎起來。安爭需要時間來治療自己的傷勢,因為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惡霸會的小地痞那么簡單的對手了。


陳家,九大寇,這些現在都在暗中看著安爭。安爭需要從這些勢力手里找到自己需要的傷藥,尤其是陳家。想要恢復實力,安爭就必須有個完善的計劃。


安爭發現鐘九歌進門的時候,看到那一地的銀子和帶血的柴刀居然沒有一點兒在意,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但是腳步卻稍稍慢了些,所以顯然對銀子還是很在意的。不過這個人在騙術上已經初窺門徑,就是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莫名其妙的到了幻世長居城。


“安爺,我是明白了。”


進門之后,鐘九歌立刻就變得頹然:“外面那么些人虎視眈眈,你讓我裝高手不是好玩兒,是讓我當擋箭牌對吧......這頓酒,真不好喝啊。看來你在這地方對頭不少啊,這活兒不好干,得加錢。”


安爭:“說說吧,你為什么要來幻世長居城。”


鐘九歌:“現在不是說加錢呢嗎,別的一會兒再說行不行。我們千門的人雖然論修為算不上什么,但為什么我們之中的高手能夠身價那么高?就是因為我們能做事,而且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安爺你讓我演戲,顯然是擔心什么人要來打擾你治療傷勢吧?我要是把戲演好了,加錢怎么也要先說清楚。”


安爭:“外面那些銀子有差不多三千兩,你拿一半。你們千門還沒有修行成功的人,遠遠不值這個加錢。”


“好嘞!”


鐘九歌笑起來:“就喜歡你這么慷慨的主顧了......說起來,為什么我要出門歷練,還不是因為我天資太好,師父已經沒有什么可以教我的了,所以告訴我,去外面的大千世界看看吧。為什么叫大千世界,那就是因為,這個世界充滿了欺騙,是我們千門歷練自己的戰場。”


安爭:“說實話。”


鐘九歌張了張嘴:“因為窮......本門已經很久沒有接到活兒了,而且自從師門出了變故,也沒有人來找我們。不過安爺,你怎么知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千萬別說是眼神出賣了我。”


“千門已經被封了,所以我知道。”


安爭淡淡的說道:“你們千門的人騙了不該騙的人,所以被大羲皇朝明法司的人封了門,這件事,我恰好知道。”


鐘九歌咽了口吐沫:“這世界果然處處都是震撼啊,你這樣一個......一個半大的孩子,居然知道幻世長居城外面的事。”


杜瘦瘦:“對啊,安爭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爭聳了聳肩膀:“隨便胡謅的,誰知道對了。”


鐘九歌瞪大了眼睛:“安爺你入我千門吧,我覺得你比我有天分......”


安爭坐直了身子,表情變得認真起來:“既然緣分讓咱們三個聚在一起了,那么我覺得有件事必須說清楚。胖子和我是兄弟,有我一分有他一分。鐘九歌你想歷練提升自己,暫時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適的人做幫手。這里是幻世長居城,說句發自肺腑的話,咱們三個目前都在最底層。所以要想以后的生活好一些,不再受人欺負,那么從今天開始,咱們三個擰成一股繩。”


安爭看向鐘九歌:“你雖然能修行,但是有句話你可能不愛聽然而是事實,只有靈根最差的修行者才會進千門混飯吃。你去投靠別的勢力,最終什么下場你自己也清楚。跟著我和胖子一起在這幻世長居城里打江山,將來你縱然不會成為絕世強者,但最起碼有個美好的希望,而且你努力得來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


鐘九歌猶豫了一下:“我本來是想去大羲,路過幻世長居騙幾個錢做路費,沒想到才進來就被你識破了,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既然如此,我就跟著你倆干了。我雖然修的是千術,但我也知道對朋友該有個什么態度。從今兒起我就是安爺你的人,咱們三個在幻世長居城里就打出一片江山來!”


杜瘦瘦被安爭和鐘九歌說的熱血沸騰,站起來揮舞了一下拳頭:“打江山!”
V123210 發表於 2016-7-6 18:36
大逆之門 第十三章 目標修行


不出意外的,曾經在南山街學堂里欺負過安爭的那些學生一個都沒有來上課。安爭一天的表現,就讓那些之前在他面前兇殘狠戾的家伙全都嚇破了膽子。王猛王壯兩個人被安爭傷的不輕,現在估計著還躺在家里動彈不斷。至于高第,被惡霸會的張磊帶走之后,什么下場就暫且不知道了。


安爭昨天夜里用了自己配的藥,然后洗了一個熱水澡,雖然感覺身體里還有所不適,但比起昨天已經好的很多了。他告訴鐘九歌就在家里坐著,開著窗子,盤膝坐在土炕上一動也別動,不管外面發生什么事都不要去理會。鐘九歌沉默了片刻之后先去找了個尿壺放在長衫里面,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安爭叫了杜瘦瘦一塊去學堂,進門之后發現屋子里幾乎都空了。其實有些時候人的性情也會傳染,在南山街學堂里,高第他們欺負安爭,別人看在眼里,順便著也欺負欺負他。環境對人的影響,就是這么巨大。學堂里剩下的人看到安爭和杜瘦瘦進來的時候,臉上都有一種很復雜的表情。


安爭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閉著眼睛思考。


現在自己的傷勢雖然控制住了,但是身體的條件太差了些,要想恢復巔峰時期的修為回到大羲報仇,就必須先想辦法把自己的身體調理好。就算靈魂再強大,記憶里的東西再龐雜,對于安爭現在面對的局面來說幫助很大,但以后就難說了。


大寇堂其實很窮,不缺銀子,缺的是能淬煉肉身的天才地寶。以安爭的閱歷,當然知道大寇堂在整個幻世長居城里算是一個什么地位。南山街只不過是幻世長居城里一條算不上有多大的街道,大寇堂尚且不能完全控制,事事都要看陳家的臉色,所以這大寇堂根本不入流。


現在安爭的肉身勉強算是合格,需要足夠的藥材幫助下才能進行洗髓,進入升粹之境。杜瘦瘦體質一般,要想修行,也必須靠藥材改變體質才行。安爭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走,要走也要帶著杜瘦瘦。


所以現在看起來,最快的辦法是從陳家得到一些能夠用的上的藥材。


“胖子,你知道不知道這幻世長居城里哪有黑市?”


安爭忽然問了一句。


杜瘦瘦愣了一下:“你問這個干什么。”


安爭道:“你想不想修行?”


杜瘦瘦道:“當然想啊,做夢都想。”


安爭拍了拍杜瘦瘦的肩膀:“我知道怎么能夠修行,但是必須足夠的靈石才行。我估摸著大寇堂里都沒有幾塊下品靈石,所以咱們只能從黑市上想辦法了。”


杜瘦瘦不能修行,但是他有個哥哥在一個小宗門里做雜役,每次他哥哥回來都會講一些關于修行者的事。所以杜瘦瘦也知道,普通人要想能夠修行,唯一的辦法就是獲取足夠的靈石,然后請高人以靈石的力量淬煉肉身,這樣才能改換體質。可是對于普通人來說,一塊下品靈石的價值也是永遠不能擁有的。


“我哥說過,一塊下品靈石在黑市上都能炒到五萬兩銀子。他說一個普通人要想改換體質能夠修行,最少需要十二塊下品靈石,再加上一位愿意幫忙的須彌之境以上的強者才能洗髓。”


杜瘦瘦搖頭:“那是幾十萬兩銀子啊,不是三千兩千。就算咱們有銀子,上哪兒去求一位須彌之境的強者幫忙?安爭,我聽說大寇堂里修為最強的就是寇大和寇九,也不過在升粹之境初期。”


安爭道:“只要有辦法弄來靈石,其他的我來想辦法就是了。關鍵是咱們現在缺少銀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黑市上賭石。”


杜瘦瘦:“那不可能,我哥說過,黑市上賣的全都是假的,每一塊石頭里都沒有靈玉,都是騙錢的。而且黑市上操控賭石的是大勢力,被騙了的人敢怒不敢言。咱們這樣的小屁孩去了,還不被人家玩死。”


安爭道:“咱們去當然見不到一塊真正的好石頭,所以就需要借力了。陳家的人不是在聯絡我嗎,我打算去和陳家的人接觸一下。以陳家在南山街的勢力,總不至于一塊蘊含靈玉的石頭都見不到。”


“陳家太兇險了。”


杜瘦瘦一把攥住安爭的胳膊:“你也看到了,陳家的人一個個都是什么樣,那個陳普,陰森的簡直就是一條毒蛇,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纏上來咬一口。你之前還打傷打死了陳家的人,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而且......你打傷的那個,還是陳普的兒子。”


安爭笑了笑:“陳普,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只要你有修行之心,我就一定能讓你修行。”


杜瘦瘦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內心里有一股暖流流淌,讓他有一種想哭的沖動。雖然他知道,以安爭和他兩個半大孩子的力量,想靠自己去獲得修行的能力簡直難如登天,可是他寧愿堅信安爭說的一切都能實現。


就在兩個人低聲聊著這些的時候,外面忽然有個人站在門口,賊眉鼠眼的往屋子里看。這時候屋子里很安靜,九大寇的人還沒有來上課,所以大部分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覺。這個人往屋子里看了看,然后朝著安爭招手:“安爺,您能不能出來一下?”


安爭抱著小貓兒從椅子上起來,漫不經心的走到門口:“有事?”


門外的人,正是被安爭幾乎打殘了的惡霸會大哥張磊。他看到安爭出來,點頭哈腰:“安爺,我們家少爺說下午要去聚尚院看看,安爺要是有空的話可以陪著去瞧瞧。”


他們家少爺,當然指的是陳家少爺陳少白。


聚尚院是南山街上唯一一家拍賣行,據說偶爾能出一兩件讓人眼紅的好東西。幻世長居城里大部分都是亡命之徒,這些人拿自己的命當賭注,去滄蠻山深處獵取低階魔獸,獲取晶核送到拍賣行里賣出去。不過其中大部分利潤,都被拍賣行占下了,那些亡命徒拿到手的并不多。而這些銀子,又都流入了大勢力開的青樓或者賭場里。


“行。”


安爭的回答很干脆:“告訴陳少爺,我下午會在聚尚院門口等他。”


張磊聽到安爭答應了,那張殘破的臉上出現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得嘞,小的這就回去復命。對了安爺,高第......被我廢了四肢,比殺了他要好。那小子現在被我丟在山里等死,安爺要是還有什么吩咐盡管說。”


安爭搖了搖頭:“沒有了,你去吧。”


張磊俯身施禮,然后轉身就跑了,似乎看到了安爭如同看到了絕世的魔獸一樣可怕。


“咱們走吧。”


安爭拉了杜瘦瘦:“今天大寇堂的人不會有人來上課了,陳家和大寇堂在暗地里說不定有什么爭端。你要想修行,就不能偷懶。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天生體質很好,大部分的人像你我一樣普通。起步,我們已經慢了許多。體質好的天才一出生就可以修行,三五歲就已經進入升粹之境。而咱們已經十歲了,還沒有起步。”


“所以我們必須比那些天才更努力才行,你跟我回家,從體術練起。從今兒開始,你就別指望再有閑工夫去玩玩鬧鬧了。記住所有的穴位,然后練習出手的速度和力度。在我有辦法改變咱們的體質之前,你最起碼要讓自己不辜負自己想修行的心。”


杜瘦瘦使勁兒點了點頭:“安爭你放心吧,我不會辜負的!”


兩個人離開學堂走了,屋子里剩下的孩子們全都長出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安爭坐在那,他們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如同后背上背著一座大山似的。


回到安爭家里,安爭發現四周暗中圍著的陳家的人已經撤走了。這讓安爭有些詫異,陳家連這點人手都留不住,顯然遇到了什么大事。而大寇堂今天沒有人來上課,再加上陳家少爺陳少白忽然要去聚尚院,這些事關聯起來,安爭總覺得南山街可能要面臨一場血雨腥風。


鐘九歌看到安爭回來,臉都扭曲了。


“爺,您總算回來了。”


鐘九歌看到安爭的時候如同看到了救星,他那一臉的扭曲,看著就好像臉抽筋了似的。安爭一進門就問道了一股子尿味,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是?”


鐘九歌道:“安爺你說不許我動,就這么盤膝坐著,我連水都沒敢喝一口。但是......但是有些事是控制不住的啊。”


“尿了?你不是準備尿壺了嗎?”


“對啊,是準備了,就藏在衣服里面,可是......沒對準......”


安爭一捂臉:“算了,胖子咱倆出去練體,讓這家伙把衣服換了吧。”


胖子笑著出門,回頭挑了挑大拇指:“夠專業,寧尿褲子也不動彈。”


鐘九歌:“那當然,這是我的職業操守。”


安爭出了門教杜瘦瘦認穴,然后練習出手的速度力度精度,這種事就是下苦功,一點兒捷徑都沒有。安爭以前修行的時候,也是這么苦練出來的。杜瘦瘦天生懶,但是一想到以后要修行就咬著牙堅持,可沒半個時辰全身就酸疼的受不了了。他頓時覺得自己和安爭比起來差遠了,回頭看了安爭一眼,發現安爭正蹲在院子一側烤紅薯,一邊燙的咧嘴一邊還在啃著吃。


“安爭你不是說一起練的嗎......”


“這個階段我已經不用練了,再練體質上沒有改變也無法提升。”


安爭剛回答完,就看見院子外面來了一抬小轎子,四個黑衣壯漢抬著轎子到了門口。


“安爺,咱們該去聚尚院了,我們奉了少爺的命令來接您。”


安爭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那就走。”


一個黑衣仆從從轎子里捧出來一身藏藍色的錦衣:“這是少爺為您準備的。”


安爭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血干透了之后臟兮兮的衣服,搖頭:“就穿這身。”
V123210 發表於 2016-7-6 18:38
大逆之門 第十四章 靈玉


作者:知白


安爭抱著貓兒從轎子里下來的時候,聚尚院門口的人全都愣了一下。一個衣衫襤褸的窮苦少年,懷里抱著一只雪白如玉的貓兒,怎么看都有些奇怪。聚尚院門口的兩個迎客小廝看到安爭的時候,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攔住他?可那是陳家的轎子,聚尚院的小廝眼力都很好,也認出來那轎夫都是陳家的人。


不攔著,那一身烏漆墨黑的衣服上面還散著血腥味,實在對聚尚院的名聲不好。


安爭下了轎子之后,很認真的問站在身邊的轎夫:“我是不是應該給你點小費?”


轎夫知道少爺對這個少年很看重,哪里敢要什么小費,連忙擺手:“不用的不用的,這是小的應該做的本分事。”


“哦......那你帶銀子了嗎?”


安爭道:“我帶的銀子都是大額銀錠,沒有散碎的。”


轎夫愣了一下,從懷里掏出幾塊散碎銀子,大概四兩左右:“小的倒是帶了些。”


安爭從懷里摸啊摸的摸出來一塊五兩靠下的銀子放在轎夫手里,然后把轎夫的四兩散碎銀子一把抓過來。又從里面挑了一塊大概一兩左右的,放在門口的迎客小廝手里:“麻煩帶我去見陳少白,謝謝。”


拿了銀子的小廝一臉懵叉的表情,猶豫了一下帶著安爭往里走。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轎夫,發現對方的表情比自己還懵叉。


安爭進了門之后打量了一下,這聚尚院果然看著很闊氣。大廳足有五米高,雕梁畫棟。大廳里擺著幾十張桌子,每一張桌子周圍都坐滿了人。有穿著妖艷裙子的女子來回走動,添茶倒水。這些女子看起來容貌都算不得多好看,但是那身段一個個都讓人垂涎。腰足夠細,臀足夠渾圓挺翹。短裙下面露出的腿,修長筆直。


那小廝還處于一種很懵的狀態,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一兩散碎銀子,猶豫著是不是隨手丟了算了。可是他也算見多識廣,所以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什么意思。安爭雖然瞧著落魄,出手又小氣的要命,誰知道會不會是什么特立獨行的大人物。但雖然這么想,也不妨礙這個小廝在心里把安爭罵了幾十遍。


“一樓坐的這些都是尋常客人。”


領路的小廝指引著安爭往二樓走:“陳家在二樓有包房,陳少白少爺已經在里面了。”


安爭點了點頭問:“你們在這一個月多少錢?”


小廝回答:“每個月八十兩銀子是月例,倒是還有些客人的小費,勉強過的下去。”


安爭連忙又從袖口抓出一把銀子,然后當著那小廝的面挑了一個最小的放在小廝手里:“以后要是招工,記得告訴我一聲。”


小廝:“......”


安爭到了二樓之后,發現每個包間里差不多都已經有人了。包間設計的很雅致,一水的紅木家具,桌子上擺放的茶具都是鍍金的。隨隨便便一個茶壺,價值個百八十兩銀子也不稀奇。從走廊里過去的時候,包間里的人全都被安爭吸引了注意力,一個個都不知道這樣一個小叫花子似的少年怎么就上了聚尚院的二樓。


要知道能進聚尚院的,可不只是南山街一條街上的大人物,還有其他地方來的。能上二層樓包間的,更是了不得。安爭這樣一個落魄少年,堂而皇之的進來上樓,很多人都很好奇。


安爭看到陳少白的時候,對方正在喝茶。一個也就是剛過十歲的少年,端著茶杯,老氣橫秋的在喝茶。


不得不說,陳少白長的很漂亮,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這樣一個少年,等到再過幾年,必然是一個能把很多少女迷的神魂顛倒的公子哥。他出身好,家世優越。天分好,據說已經到了升粹三品,才過十歲的年紀,已經到了讓很多修行者艷羨的地步。


安爭對于修行的理解比絕大部分修行在都要深刻,所以他知道一個十歲的少年能有升粹三品的境界,就算是放在大羲,也能被中等規模的宗門看重了。以陳少白的天分,如果從幻世長居城走出去,到更廣闊的天地去歷練修行,成就可能會比他現在更高。


而且安爭看了陳少白第一眼,就知道這個人心機太重。一個人天分就算再好,將精力都用在心機上,修為的進境也會變得緩慢下來,甚至會影響將來的修為高度。


“坐吧。”


陳少白指了指身邊的椅子,一臉的老成:“我已經等了你一會兒,而我不太喜歡等人,所以下次你要快些。我不覺得,過分縱容自己的手下,是一件好事。雖然......你確實比張磊他們強多了。”


安爭聳了聳肩膀:“我不是你需要的那種手下,所以你反悔還來得及。”


陳少白:“他們都不敢和我這樣說話,你知道為什么嗎?”


他的意思是,跟我這樣說話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安爭的回答是:“因為他們垃圾。”


陳少白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他瞇著眼睛看向安爭:“根據我現在得來的消息,你好像也是不能修行的對吧。總的來說,雖然你的身手很好,做事果決也夠狠,但從大的意義上來講,你和你說的那些垃圾其實是一類人。”


安爭問:“所以你呢?要一堆垃圾陪著自己干嘛?證明你自己也是垃圾還是證明你自己不是垃圾?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我對你都會沒興趣。”


陳少白的手指關節動了一下,杯子上立刻布滿了裂紋,但是居然沒有一滴水灑出來。


“果然無知者無畏。”


陳少白道:“若非這里是聚尚院不許生事,我現在就想把你四肢都打斷了丟去喂狗。你還沒有證明你的能力,倒是先證明了你的無知和那點卑微的自尊。”


安爭從桌子上的盤子里捏了一塊點心,自己吃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喂給貓兒:“你也證明了你的度量實在太小。”


“大膽!”


一個黑衣少年上前喊了一聲:“你再敢對少爺無禮,我現在就廢了你!”


安爭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來輕撫貓兒的后背:“你可以再說一句試試,嚇著我的貓兒,你會比死還難看。”


黑衣少年剛要上前,就聽見外面一聲銅鑼響。


“聚尚院多謝各位貴客的光臨,今日高朋滿座,我聚尚院也是蓬蓽生輝。大家選擇聚尚院,是因為這里足夠公道,足夠安全。凡是在我聚尚院里的交易,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咱們還是那句老話,出了聚尚院的門,諸位把幻世長居城打翻了也無所謂。但是在聚尚院里,諸位還是按照規矩來。”


一個白須老者走到高臺上朗聲說道:“這是丑話,所以說在前面。然后我也不啰嗦了,諸位都是奔著聚尚院里的好東西來的,咱們聚尚院也從來沒有讓任何人失望過。今兒的東西分外的好,諸位準備好足夠的銀子就是了。”


他一轉身,后面上來一個身穿短裙極為妖艷的女子,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塊翠綠翠綠的石頭,大概有西瓜大小,上面還有黑色條紋,若是從遠處看,和一個西瓜沒有什么區別。這東西極沉重,縱然是一個壯漢抱起來都有些吃力。而那妙齡少女雙手端著托盤,居然一點兒吃力的樣子都沒有。


“這個翠瓜算是給諸位上的開胃菜。”


白須老者說道:“諸位都是賭石的高手,所以知道石頭分成翠白紅金紫五種。這翠瓜,是最低級的一種,但是......凡事無絕對,前些日子就有人從翠品的石頭里,開出來一塊白品的靈玉。而這個翠瓜,個頭這么大,分量足有一百二十斤,里面到底有多大一塊靈玉,那就不得而知了。”


坐在二樓的安爭瞇了一眼,嘴角挑了挑:“翠木石,本身就重,雖然里面確實有靈玉,不會超過核桃仁大小。”


陳少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安爭一眼:“翠木石不假,但是個頭太大了,里面的東西不會小。若是被你猜中了,你就留下,以后我也不拿你當手下看。你在那種貧民窟里長大的孩子,能知道翠木石已經殊為不易。但你了解翠木石的形成嗎?翠木石又稱為玉衣,指的是靈玉外面包裹著的一層石頭。有些達官貴人死后,用這個做金縷玉衣能讓尸身不腐。但是從來沒有一個石殼的厚度超過兩厘米,所以這里面的靈玉,不會小。”


安爭笑了笑,沒有說一個字。


“五萬兩!”


有人在下面喊了一聲。


白須老者道:“有人出價十萬,每次加價五千兩,還有出價的客人嗎?”


“六萬!”


“八萬萬!”


“九萬五千!”


下面大廳里的人爭相出價,但是二層樓一個人出聲的都沒有。這種品相的東西,他們還看不入眼。


陳少白譏諷道:“要不要我買下來讓你看看,自己是對了還是錯了?”


安爭道:“一般的下品靈石拳頭大小算是規格,黑市上差不多能要到五萬兩。他們以為這翠瓜里的東西挺大的,所以出價就高了。要我看,這里面核桃仁大小的東西,最多值一萬兩。”


陳少白:“那你喊價我看看。”


安爭笑而不語。


“十八萬兩!”


“二十萬兩!”


有人出到了這個高度,下面頓時沒有人說話了。他們都有正經的渠道購買靈石,比黑市上便宜許多。那翠瓜很大,但是開出來的東西如果低于八十斤,算是虧了。一塊拳頭大小的下品靈石就能有十斤上下,正經渠道過來的也就要三萬兩銀子上下。二十萬兩,已經是極限。


安爭瞄了那個出價的人一眼,笑著說了聲這人的腦瓜仁比核桃仁也大不了多少。


沒有人叫價,所以白須老者直接讓那妖艷少女端著翠瓜到了出價人面前現場切石。


切石的師父都是高手,那把刀也非凡品,如同片烤鴨一樣,一片一片往下片玉衣。可是片了幾百刀之后,依然沒有看到內核里的靈玉,出價的人已經一臉雪白。


到最后切出來的東西,居然真的只有核桃仁那么大,而且瞧著還有瑕疵,連下品都算不上。


陳少白忍不住看向安爭,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議。


安爭站起來走到窗口,朝著那出價的人喊:“一千兩賣不賣?”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罵了一聲,轉身就走了:“送給你了!”


安爭說了句多謝,然后讓人把那有瑕疵的靈玉拿上來。他抱著貓兒坐下,拿靈玉喂給貓兒吃:“這東西,比點心好吃多了。可別吃上了癮,我暫時還喂不起你呢。”


所有人,一臉的驚愕。
V123210 發表於 2016-7-8 00:25
大逆之門 第十五章 什么東西


陳少白從來不覺得自己的人生是一片蒼白的,雖然他只有十歲,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這十年度過的比其他同齡人要精彩的多。然而在看到安爭用靈玉喂貓之后,他忽然覺得自己前十年的精彩加起來,都不如這個落魄少年拿著靈玉往貓兒嘴里喂的那一下來的驚采絕艷。


“那是......一塊靈玉。”


陳少白說。


安爭點了點頭:“是啊,一塊靈玉,不過有瑕疵,所以對于修行者來說已經失去了作用。但是這種靈玉因為質地有問題,會很軟,就好像軟糖一樣,貓兒會很愛吃。”


陳少白:“但那還是一塊靈玉,最少價值萬兩銀子,若是有高手可以把其中的靈力提聚出來,就能做成丹藥。一旦做成丹藥的話,最少值三萬兩銀子。也就是說,你拿價值三萬兩銀子的東西喂了貓。”


安爭的手輕撫著貓兒的后背:“它是我的貓,它叫小善,所以不管它吃什么都沒有什么稀奇的,因為它是我的貓。”


陳少白發現自己不是很能理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在這個瞬間他覺得自己有些傻。然后他又有些詫異,因為明明是安爭很傻才對,為什么自己會覺得自己傻?但是那個傻子喂貓的時候,為什么又那么怡然自得?就好像他那樣的窮苦小子,喂給貓兒一塊價值上萬兩銀子的靈玉理所當然。


氣質。


陳少白忽然懂了,自己那個老爹用了十年培養自己的貴族氣,原來安爭天生就有,且比自己要強大的多。


哪怕他破衣爛衫,哪怕他窮困潦倒。


就在陳少白詫異這些的時候,樓下面那些看客們也都有些發懵。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少年,把靈玉喂貓這件事,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南山街,甚至會傳遍整個幻世長居城。但是應該不會有太多人理解安爭那種境界,大部分人知道這件事之后會罵一句敗家子。言辭強烈些的,會罵一句純傻逼。


白須老者倒是表情還算平靜,雖然他作為聚尚院的主拍從來都不曾見到過這樣的稀奇事。


“呃......正所謂禍福聽天命,這個翠瓜確實有些出乎預料。”


白須老者清了清嗓子后繼續說道:“剛才拍得翠瓜的朋友已經離場,但是聚尚院會做出一些補償,回頭送一份清肌丹過去。”


清肌丹,是聚尚院獨有的丹藥,對修行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對于讓女人重新變得年輕些,看起來肌膚更水嫩白皙,有著很不錯的功效。所以說聚尚院非常會做生意也非常會做人,那位豪擲二十萬兩銀子的漢子回家之后,怕是很難和自己老婆有個交代了。所以這份清肌丹送過去,對安撫女人來說真沒準有奇效。


雖然,這清肌丹價值不過五千兩銀子。


白須老者說道:“剛才我也說了,這翠瓜只不過是開胃菜。接下來要呈現給大家的,絕非那樣的凡品了。這件東西,是三十六位好漢從滄蠻山深處帶回來的,為了得到它,付出了十六個人的性命。所以這件東西價值幾許,大家心里也都有個譜。”


他一招手,一個身穿雪白長裙的女子緩步走上高臺。之前那個捧著翠瓜的女子身穿短裙,纖細腰肢大長腿,打扮火辣。現在上來這位看起來清純秀美,長裙及地走路如楊柳輕擺一樣,和之前那女子截然不同。不過這樣的女子,只怕更能激起下面那群土豪們的某種欲望。


白裙少女手里也托著一個盤子,但是盤子里只有一顆泛著白光的珠子。遠遠的看過去,那珠子美的讓人目不轉睛。


白須老者說道:“這珠子是一頭魔獸的靈丹,具體是什么魔獸我也不知道。捕獵到那頭魔獸的人說,那東西并不常見,當時受了傷,但依然強悍無比。三十六個人,戰死十六個才得到這個晶核。”


下面有人喊道:“大家都知道,好東西的品相自有天成。翠白紅金紫五種。靈石如此,魔獸的晶核也是如此。你說的天花亂墜,這晶核也不過是一顆白品晶核而已,是低階魔獸的。而且低階魔獸的晶核,人并不能用,只能用來提升自己坐騎或者寵物的實力。”


白須老者道:“這位客人說的沒錯,從品相上來看,這的確只是一顆低階魔獸的晶核。但是你們感覺到沒有,這東西之中蘊含著不俗的水之力。”


之前說話那人問:“那么能給人用嗎?”


白須老者沉吟片刻:“不能。”


下面一片噓聲。


就在這時候,二樓一個包間里有一位青衣皂靴的侍從走出來,看著很清秀倒像是個女孩子。大戶人家的貴公子,多半都有那種興趣,所以書童往往是兩種身份,多是這種看起來很俊秀的少年郎。


“我家公子說,他的坐騎水云狼倒是需要這晶核提升力量,所以問問,這晶核價值多少?”


白須老者回答:“十五萬兩。”


下面又是一片噓聲:“人不能用,還不如之前那個翠瓜呢,白癡才會花十五萬兩買這個東西。”


“就是!要是三五萬兩也就罷了,張嘴要十五萬兩,你當我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那個書童回到包間,顯然是請示去了。過了一會兒也沒有出來,恐怕也是對十五萬兩的價格有些不滿。


白須老者道:“聚尚院的東西,從來不會更改標價。因為如果你們買到了超值的,我們不會追加付款。你們買到了不值的,我們也不會退款。所以這東西就是值十五萬兩,有人要就出價,沒有人要,我就讓人帶回去了。”


安爭在二樓看的兩眼放光,站起來看著那晶核喃喃自語:“這東西,我一定要得到。”


陳少白有些吃驚:“你要這東西干嗎?”


“喂貓。”


安爭淡淡的回答了兩個字,然后嗖的一下子從二樓直接跳了下去。他這個舉動,把在場的人全都嚇了一跳。聚尚院是什么地方,從來沒有人敢撒野。就算是那些來自大家族大勢力的人,在聚尚院里也要規規矩矩的。安爭可能是聚尚院有史以來,第一個直接從二樓跳下去的。


五六個修行者立刻從暗中掠了過來,片刻就把安爭攔住。這些人實力都在升粹之境,雖然只是修行者的最低段位,但對于現在的安爭來說也足夠可怕了。畢竟他現在的肉身,連修行都不能。


“你干什么!”


一個護衛指著安爭怒喝一聲。


“我看看。”


安爭指了指那晶核:“怎么,賣東西還不許買東西的走近了看看?”


那護衛怒道:“若是要近前觀看,提前說話,得到允許了再靠近。你這樣貿然過來,很可能會被直接打死。所以你要么現在回去老老實實坐著,要么離開聚尚院。”


安爭側著頭看那個白須老者:“人都說聚尚院店大欺客,你們做生意這樣可不行。而且,此時整個聚尚院里,也就只有我一個人認得那東西是什么,其他人全都不認得。”


白須老者微微一怔,擺了擺手示意護衛退開。安爭的衣著實在太顯眼了,味道也足夠刺鼻。之前在小院子里放翻了幾十人的血,再之前于葉大娘酒館外面放翻了幾十人的血,此時都還在衣服上呢,雖然干透了,但那股子味道還沒散。而安爭說話的時候那種氣場,更讓人稱奇。


白須老者道:“這位小友,你若是真能說出來這東西是什么,我倒是不計較你擾亂聚尚院的事。”


安爭往后退了一步,抱著貓兒說道:“你那顆珠子,散發白氣白光。所以初看,怎么都是白品的低階魔獸晶核。這種東西,確實只能給同樣屬于低階的魔獸使用。中階或者高階的魔獸,吃這東西還不如吃花生米,最起碼有點香味。而對于人來說,這東西更加的一文不值。”


“我聽聞貴院的清肌丹能讓女子肌膚水嫩白皙,價值五千兩銀子。若能煥發青春,這五千兩銀子當真的不貴的。而現在這個東西呢?在我看來對修行者一文錢都不值。”


安爭指了指那白裙少女手里的托盤:“遠處看,白氣白光都有,所以自然是低階魔獸的晶核。但是,如果你們到近處仔細看,就會隱隱發現那珠子里有細微的顏色很雜的好像發絲一樣細的條紋。只不過白氣讓珠子變得模糊,白光讓珠子變得奪目,所以那些瑕疵你們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到。”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氣定神閑:“那珠子正中,應該還有一個黑點,很小很小,就算你仔細看都未必看得到。但是你看的時間久了,還是能發現的。”


下面的人全都由不屑變為驚訝,誰都不知道這少年什么來路,居然說起來頭頭是道。他們聚精會神的聽著,期待著安爭給出的答案。


“這根本不是什么低階魔獸的晶核,這是水蟒的瘤子。”


安爭繼續說道:“這東西常見于三十年以上的水蟒體內,水蟒雖然兇悍,但絕對不是魔獸。它們最大的,能有超過二十米的身軀,水桶般粗細。水蟒喜歡在沼澤之中生存,偶爾才會上陸,所以體內濕氣很大。在那種腌臜的地方時間久了,水蟒的體內就會有病變。這瘤子,只是水蟒的病而已。你們看到的白氣,不過是水汽。你們看到的白光,不過是水蟒體內的鱗毒造成的假象。這東西非但不能吃,如果接觸的時間長一些,只怕連那一雙妙手都要毀了呢。”


他這句話一說完,那個捧著白珠子的少女臉色立刻就變了,下意識的想把托盤丟開,但懼怕那白須老者忍住了。


安爭道:“這東西對修行者一文不值,連藥用價值都沒有。”


他聳了聳肩膀,走回去了。


白須老者快步走到那白衣少女身前,仔仔細細的看了很久,發現安爭說的那些細節果然都有,他猶豫了片刻然后一擺手:“拿出去丟了,扣掉收貨的驗官一年的工錢。”


“別。”


安爭忽然站住:“扔了可惜,這東西對于修行者一文不值,但是作價個幾十兩還是可以的,擺放在家中高處,可以驅除蟲蟻。”


白須老者看著安爭,眼神都能殺人了。


安爭的一席話,讓他最少損失了十五萬兩銀子。如果沒有安爭的話,這東西早晚都會有冤大頭買了去。


安爭卻一臉的可惜:“可是諸位家中都是巨富,也就我家里寒酸滿是老鼠和蟲蟻,要不然你送給我?”


白須老者冷哼一聲,扭頭回了高臺。


安爭從懷里抓了一把散碎銀子:“要不賣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6-7-8 00:26
大逆之門 第十六章 安爺我錯了


白須老者實在沒有見過安爭這樣的人,年紀輕輕見識不俗,但這出手實在太慘不忍睹了些。他本以為安爭抓了一把散碎銀子想要買那珠子已經很寒酸了,但是沒有想到安爭接下來的動作更讓人大跌眼鏡。


安爭從懷里抓了一把銀子,伸出手遞給白須老者:“要不賣我?”


白須老者還沒有說什么,安爭又把手縮回去,從手里的銀子之中挑了兩塊大的收起來:“拿多了......不好意思哈。這東西也就值這個價,多給了我心疼。”


“哼!”


白須老者一拂袖:“聚尚院的東西,從不更改價格,寧毀不賤。”


安爭想了想說道:“那么,若是我能給你挽回十五萬兩的損失呢?你把這珠子送我好不好?”


白須老者愣住,然后譏諷道:“你這少年,雖然識得那水蟒瘤,但我想多半與你的生活條件有關。看起來你窮困潦倒,只怕平日里的飯食,十之七八也是狩獵而來。所以你身手矯健,也有些閱歷,這些只是因為你窮。從你身上,至多不會拿出來超過二百兩銀子,只怕還是別人打賞來的吧?”


“有些貴家的公子,覺得你這樣的人野性好玩,所以留在身邊當個玩物也就罷了。你自己真要是覺得,自己靠賣身這樣就是個人物可以在聚尚院撒野......怕是你的主子都護不住你。我給你的主子留幾分顏面,你自己回去老老實實的坐著。為我挽回十五萬兩銀子的損失?就憑你?你若是見過十五萬兩銀子,我就給你當馬騎。”


白須老者本來是個有城府的人,原本斷然不會當著那么多的客人面寒酸羞辱一個少年。但是因為剛才安爭的一席話,他損失了十五萬兩銀子。十五萬兩啊,能買多少個人的人生?


“你當真?”


安爭笑了笑道:“人都說老馬識途,我要是給你找回來十五萬兩的話,我就騎著你回家,帶你認認門。”


他走到之前切石的師父片翠瓜的地方,就是之前有人花了二十萬兩切開的翠瓜,卻只有一塊核桃仁大小的瑕疵靈玉的那個地方。切石的師父個個身手不凡,刀法精湛,片下來的石頭就和片烤鴨差不多。此時地下那一地的碎石片還沒有收拾走,就在那扔著。


安爭走過去,蹲下來隨隨便便在那些碎石里扒拉了幾下,然后撿了一塊走到白須老者身前:“這東西你要是賣不了十五萬兩,我今兒給你當馬騎。你要是賣了十五萬兩以上,我也不要騎著你上街,你只需要把那水蟒瘤給我,然后再客客氣氣的說聲安爺我錯了。”


白須老者怒極反笑:“瘋子,今兒倒是遇到了一個瘋子!”


安爭也不理會他,快步上了高臺將自己手里那塊碎石片舉起來:“諸位有沒有識貨的?認得這上面那些紅色的線條是什么嗎?”


所有人都站起來往前面湊,瞪圓了眼睛看。隨著陳羲的指點,他們果然看到了那石塊上有些頭發絲一樣的紅色條紋。這些買家縱然沒有真正的大師,但也都是見多識廣了。不過片刻就有人認出來,臉色都變了:“靈根?那是靈根?!”


安爭瞥了白須老者一眼,然后拍了拍手:“這位客人有眼力,但是你說錯了一點,這不是真正的靈根,而是幾乎散盡了靈氣的靈根......你們知道剛才那個翠瓜里切出來的靈玉為什么那么小,而且有瑕疵嗎?那是因為它太貪心了......大地之精氣,萬年而成靈石,是為下品。十萬年而成靈石,是為中品。三十萬年而成靈石,是為上品。”


“那翠瓜里的靈石,原本最不濟也是一塊中品靈石。你們都知道,靈石到了中品,便有自己的靈性。而到上品,甚至會化作人形,有自己的靈智。到了珍品靈石,比曠世的兇獸還要可怕。這翠瓜里的中品靈石,有了靈性之后,十之七八是貪功冒進,想盡快成為上品,所以逼迫自己生出靈根,試圖吸收天地精華以成人形。”


“但是它畢竟只是中品,所以自身的靈氣成為靈根之后,靈石本身衰竭。靈根失去了本體的支援,也逐漸衰竭。但即便如此,這些即將廢棄的靈根,若是能夠利用得當,煉一顆續命丹還是沒問題的。我只問一句......十五萬兩銀子買自己一條命,值不值?”


二層樓上,包間里所有人都出來了,那些大家族的人全都站在走廊上,手扶著欄桿看向安爭。對于他們來說一顆續命丹不算寶貝,安爭才算!


陳少白覺得自己簡直是撿到了寶貝,本以為這個安爭就是足夠果決出手夠狠可以做自己的手下,現在看來,這小子簡直就是個奇才!


“我出十五萬兩!”


一個彪形大漢抬起胳膊喊道:“江湖中人難免打打殺殺,續命丹只要尚且還有一絲氣息就能續命,老子的命可不止十五萬兩,一百五十萬兩都不賣。這東西我買了!”


“我出十六萬!”


“我出十七萬!”


“我出二十萬兩!”


安爭聽著聲音熟悉,回頭看了看,發現是那個花二十萬兩買翠瓜的漢子又回來了......


這位好漢還真是夠闊氣,以后江湖上可以人稱二十萬哥了。


“就給你了。”


安爭把那靈根碎石遞給那位漢子:“你二十萬兩買靈玉算是虧了,十五萬兩買這個東西絕對不虧。”


那漢子愣了一下:“十五萬兩?”


安爭道:“當然十五萬兩,我說它值十五萬兩,它就值十五萬兩,多一個銅錢都不值。這東西是我撿到的,算是我白送給聚尚院的禮物。怎么,難道聚尚院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他回頭看向白須老者,發現對方的臉已經扭曲的極為難看了,臉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吃屎怕也不過如此。要說這白須老者在聚尚院做了幾十年的主拍,什么好東西沒見過。但怎么可能注意到那些垃圾呢,偏偏就是那些垃圾里,真的就有價值十五萬兩的寶貝。他看到安爭看自己,一時之間有些臉上掛不住,不知道說什么。


“那就十五萬兩好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看不出年紀的女子從后面走出來。穿著一身紫色長裙,身材好的沒話說。不過臉上戴著紗巾,只露出一雙眼睛。她的紫色長裙不是連衣,上衣很小,所以露出白細細的腰肢,看著晃眼。走路的時候,如水蛇扭動一般動人心魄。


“您怎么出來了。”


白須老者連忙過去,俯身施禮。


紫裙女子淡淡的說道:“我若是再不出來,聚尚院的臉面就讓你丟光了。你三十七年主拍的眼力,居然不如人家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自己想想以后還怎么混飯吃。之前你扣了收翠瓜那驗官一年工錢,我扣你五年的,你可有什么怨言?”


“屬下不敢。”


白須老者俯身,連大氣都不敢出。


紫裙女子走到安爭身前,瞇著眼睛笑好像妖精:“這位小哥,你眼力這么好,怎么都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只怕也是遇到什么難處了吧?不如這樣,你留在我聚尚院做事,我讓你兩年之內做到主拍如何?”


安爭指著那白須老者說道:“兩年之后才能頂替他?不干不干,萬萬的不干。看起來你比他說了算,把我的東西給我。”


他伸手。


那個白裙少女站在那有些猶豫,紫裙女子點了點頭,少女連忙過來把白珠子交給了安爭,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


紫裙女子道:“小哥,你的才學要是放在外面,著實浪費了。不要小看了主拍,將來若是你成就再高些,我讓你做聚尚院的大掌柜也不是不行。”


“低了。”


安爭把白珠子收起來,然后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大掌柜很高嗎?我覺得我還能更高些。不如這樣,我在外面浪跡個三五年,等我成年了再來找你好不好?”


這話,怎么都不像是個十歲的孩子說的,居然讓那紫裙女子臉上一紅。她原本是要生氣的,可是看到安爭那認真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調皮......到你成年之后,我已經人老色衰了呢。不過人各有志,我不強求。什么時候你想通了,來找我。”


安爭點了點頭,站在那沒動。


紫裙女子問:“怎么,還有別的事?”


安爭指了指白須老者:“他還欠我一句話呢。”


白須老者的臉色變幻不停,惡狠狠的看著安爭。紫裙女子俯身看著安爭,覺得這少年當真有意思。而安爭看著俯身的她,覺得這乳溝當真深的很。


紫裙女子站直了身子:“老徐,別丟了聚尚院的臉面。”


白須老者氣得一跺腳:“安爺,我錯了!”


安爭聳了聳肩膀:“雖然態度不算端正,但也就這樣吧,安爺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


他當著那些人的面,瀟灑的走回二層樓。陳少白看他的眼神早就變了,有一種懷春少女看情郎的感覺。安爭往后退了一步:“別這么看我,我取向正常。”


陳少白道:“我也不能丟了面子,剛才我說過的話算話。你留下,不是我的手下,是我的幫手。從今兒起,陳家之中,有你一席之地。”


安爭抱著貓兒坐下來,把那顆白珠子放在手心里慢慢的揉搓,搓著搓著就搓下來一層細白的粉末。他讓貓兒舔著吃了,一邊看著貓兒吃一邊喃喃自語:“一開始就拿這么好的東西喂你,要是以后我窮了,你可不許嫌棄我。”


貓兒抬起頭看了看安爭,然后在安爭懷里蹭啊蹭。


安爭笑起來:“你比人有良心,比很多人都有良心。”


陳少白問:“安爭,那東西真的是水蟒瘤?”


安爭搖頭:“當然不是,這是實打實的一顆低階魔獸的晶核。”


陳少白立刻瞪圓了眼睛:“你......就這么騙了聚尚院的老徐?”


安爭心說我連你都騙了,這玩意當然不是低階魔獸的晶核......而是中階下品,十五萬兩銀子肯定不會賣的那種。
V123210 發表於 2016-7-8 00:26
大逆之門 第十七章 逆天改命


陳少白的性格怎么樣,其實安爭知道的很清楚。在幻世長居城這個地方,大家族大勢力的人之中可有一個好人?滄蠻山為什么會有幻世長居城,這大家都心知肚明。幽燕十六國那些個流亡的惡徒在這深山之中聚集成鎮,然后逐漸發展成一座城池,這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演變,就是一部惡人史。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陳少白,能把自己手下如陳七那樣的人訓練的殺人不眨眼,他自身是什么樣已經顯而易見。


安爭對這種人,不管少年還是成年又或者老年,從來不會有什么好感。他在大羲皇朝明法司的時候,每天做的事就是讓這樣的人過不好活不了。所以安爭在大羲皇朝之中有多少仇敵,可能多到連安爭自己都不清楚。因為在經過上次被伏擊的事之后,安爭才發現原來有些曾經認為可以和自己生死與共的朋友,才是最陰狠的仇人。


今天在聚尚院里最出彩的當然不是任何一件展品,而是安爭。不管是誰,都會深深的記住今天這個在聚尚院里大放異彩的少年郎。從今天開始,安爭的名字將會在幻世長居城里叫響。而這正是安爭要的,他接近陳少白的目的,也只是利用陳家讓自己在聚尚院里能有一個讓所有人見到自己的機會。


但是安爭很清楚,自己出名之后有利有弊。他現在實力低微,那些想利用他賺錢的大勢力只怕就會不擇手段的想要得到他了。


因為出了變故,所以聚尚院把之后的拍賣推遲。安爭決定回家,而陳少白卻沒有離開,他甚至一直沒有從聚尚院的二層樓下來。


安爭回到自己那個破落小院的時候,杜瘦瘦還在咬著牙堅持著練習出手,手腕都已經腫了。看到安爭回來,杜瘦瘦連忙過來問他有沒有遇到什么麻煩。


“現在還沒有,但是很快就有了。”


安爭坐下來喝了口水:“胖子,有件事我必須和你說清楚,你想要出人頭地,想要讓爹娘過上好日子,在幻世長居城這個地方,你一旦做出這個決定,那么可能就要面對自己始料未及的兇險。你可能對這種兇險的理解還不是很深刻,所以你要記住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


“我剛剛在聚尚院里讓所有人都認識了我,會有不少人想利用我的能力去發現靈石。所以從今天開始,我要面對無休止的麻煩。而你是我的好朋友,很多人可能會打你的主意。他們可能會抓住你,用你來威脅我。”


杜瘦瘦站直了身子:“我不怕!”


安爭搖頭:“不行,你不能不怕,就算你不怕,我怕。所以如果一旦有什么人抓住了你,你千萬不要反抗,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不管他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應。你放心,我會自己想辦法應付。”


杜瘦瘦還是搖頭:“那不可能,讓我出賣你,還不如讓我去死。”


安爭皺眉:“胖子,你和我不一樣,我是孤兒,而你還有爹娘。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你也要為你的爹娘考慮。你聽我的,你和你爹娘現在就想辦法去找你哥。雖然你哥只是宗門里的雜役,但任何一個修行宗門都有自己的尊嚴。所以哪怕是一個雜役,在宗門里被自己怎么欺負都行,但是不能被外人欺負。”


“你和你爹娘想辦法住到你哥那去,等過一陣子我把麻煩解決了,就會想辦法通知你回來。知道我為什么留下鐘九歌嗎,因為他是個外人,沒人認識他......而且他在我這破落院子里坐了一天一夜,很多人都對他有所顧忌。我讓鐘九歌和你們一起走,鐘九歌修為很爛但是裝高手還是有氣勢的。你們不要跑,不要急,就那么慢慢悠悠的去找你哥。”


杜瘦瘦還是不答應:“我們都走了,就只剩你自己,怎么行?”


安爭拍了拍杜瘦瘦的肩膀:“胖子,你相信我,這些事我都能應付的過來。再說,不是還有善爺陪著我呢嗎。”


杜瘦瘦看了看安爭懷里熟睡的貓兒:“善爺......安爭,善爺能幫你什么?你聽我的,別逞能,要不咱們一起走。”


安爭道:“走是不可能的,既然我們確定要修行的目標,那么就要去努力。你不是厭惡陳家的人嗎,也厭惡大寇堂的人,其實我知道你厭惡的是幻世長居城里每一個惡人。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們自相殘殺。如果我有能力,那我就自己去殺,但我現在不行,所以只能讓他們自相殘殺。”


“陳家已經開始重視我了,而其他勢力的人也想得到我,所以難免會有沖突。”


安爭笑了笑:“胖子,我們都厭惡那些惡人惡事,所以我們不能成為他們那樣的人。你記住,以后不管我們發達了還是一直窮困,寧死也不能做他們那樣的人。”


杜瘦瘦道:“安爭你放心,我寧死也不會成為他們那樣的人。”


他問:“安爭,為什么壞人可以為所欲為,可是想做好人就那么難。”


安爭說:“胖子,做好人不難。但是好人的束縛太多了,做好人要守法,要守規矩,要守道義,要守很多東西。但是壞人不需要這樣做,所以他們看起來無所顧忌為所欲為。在大羲有一個宗門叫法禪寺,那里的和尚追求的是用善念感化壞人,甚至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在我看來,這樣何嘗不是對壞人的一種縱容。好人千修萬修難成佛,而壞人放下屠刀就能成佛......這樣不對。”


安爭的眼神里有一種光,一種杜瘦瘦從沒有見過的兇光。


“對付壞人,從來都不能用什么善念去感化。對付壞人,就是要用嚴酷的手段去制裁,該廢的廢,該殺的殺。”


安爭道:“胖子,以后我們能夠修行了,就去做這樣的事好不好。”


杜瘦瘦使勁點頭:“好!”


鐘九歌在屋子里攥緊了拳頭,感覺心里有一股火在燒。他知道自己這次遇到了一個對的人,他兒時曾經的夢想,如今又一次近在咫尺。他當初為什么要修行?就是為了那顆懲惡揚善的俠義心。但是他的天賦太弱了,雖然能夠修行,但屬于最差的體質,最終也只能進了千門。


他沒有告訴過安爭,之所以他離開千門,正是因為看不慣自己那些師兄弟的作惡之心。千門的人怎么了?難道用千術就不能懲惡揚善?雖然十來年的修行十來年的閱歷,讓他那顆懲惡揚善的俠義心已經很淡,但始終都在。他很羨慕杜瘦瘦,因為杜瘦瘦有安爭這樣一個朋友。


鐘九歌告訴自己,自己又一次站在了選擇的路口,這次絕不能選錯。


院子里,安爭拍了拍杜瘦瘦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道:“這次是個機會,有可能讓南山街的惡徒一次死光。大寇堂和陳家的矛盾一觸即發,陳少白為什么去聚尚院?而且在聚尚院里不出來了?因為他不敢出來......陳家的人一定安排好了,讓他在聚尚院里避難。只要他在聚尚院,大寇堂的人就不敢進去鬧事。”


“陳家是要和大寇堂撕破臉了,南山街要么沒有陳家要么沒有大寇堂。對于咱們來說,這個機會必須利用。”


安爭道:“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你先去安頓好爹娘,然后再回來幫我。”


杜瘦瘦點頭:“行,我盡快!”


安爭嗯了一聲,然后進屋。他對鐘九歌說道:“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我這里大概有兩千多兩銀子,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你做路費去大羲了。你幫我把胖子帶去他哥那,然后暗中告訴他哥,一定不要讓胖子回來找我。這銀子,就算是我給你的酬勞。”


鐘九歌想說不行,但心思一轉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會保護胖子和他爹娘去找到胖子哥哥的。”


安爭抱拳:“多謝,他日若還有緣再見,我必然報答你今日的相助之情。”


鐘九歌道:“說什么報答不報答啊,多見外,有錢多給點就行了......”


安爭哈哈大笑:“好,我以后必然讓你做一個富甲天下的大豪!”


安爭安排好了一切,心里總算踏實了些。他要恢復實力,在幻世長居城這種地方,就必須用一些非常的手段。胖子涉世不深,他一旦卷進江湖殺戮,只怕兇多吉少。況且安爭向來是一個為了義氣可以自己犧牲,也不愿意牽連自己朋友的人。他珍惜和胖子之間的友情,所以更不想讓胖子和他的家人遇到危險。


看著離開的胖子和鐘九歌,安爭眼神里有一種很復雜的感情。


他輕撫著貓兒的后背:“善爺,接下來就只有你陪著我了。我知道這可能有點自私,應該讓胖子把你也帶走才對。但我現在要逆天改命,不但改我自己的命,也要改你的命。你是一只尋常普通的貓兒,我現在是一個尋常普通的少年......我要改變這種尋常普通,我要恢復自己的實力,也要把你變成一個強者。”


“還記得那些把你圍在墻角里欺負你的惡犬嗎?我們要變強,就是為了不再受這樣的欺辱。”


貓兒喵的叫了一聲,眼神里那如同星辰大海一樣的光彩如此的璀璨。安爭總覺得貓兒的眼睛有些特殊,但他以前沒有養過貓,所以覺得大概貓的眼睛都是如此吧,也就沒有在意。


他從懷里取出那顆白色的珠子,揉搓下來一些白色粉末讓貓兒舔著:“這是一顆中階下品魔獸的晶核,能改變你的體質。就算我失敗了,也會把你變的強大起來,最起碼讓你以后在沒有我的保護時候,也能不被那些惡犬欺負。你慢慢的吸收這珠子的力量,將來你就能把那些欺負你的惡犬,統統干掉。”


安爭抬起頭看向遠處:“改命而已......沒什么難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6-7-9 00:24
大逆之門 第十八章 借酒旗


為了印證自己的推測,安爭又去了一次南山街學堂,站在門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發現屋子里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大寇堂還是沒有人來上課,就算是那個很重視學堂的寇六都沒有來過,所以學堂里的孩子們早就已經跑光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玩耍。


安爭離開了學堂,一邊往聚尚院那邊走一邊努力回憶著自己對大寇堂知道的一切。在他的記憶之中,大寇堂其實真算不得什么。只有寇大和寇九兩個人能修行,其他人都不行,不過是心狠手辣之徒罷了。寇六練體算有小成,但是隨隨便便一個升粹之境二三品的修行者,也能把寇六虐殺。


修行無止境,在幻世長居城這樣的地方,升粹之境的修行者就能混的很好。但別說到了大羲,就算是去幽燕十六國,升粹之境的修行者也多如牛毛。


安爭走到南山街一半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得不停住了。


因為對面有個人站在大街上,冷冰冰的看著自己。


這是一個好像人熊一樣的壯漢,足有兩米高。和十來歲的安爭比起來,寇八簡直就是一座大山。寇八不能修行,也沒有練體,但這個家伙天生神力。他肩膀上扛著的開山斧足有三百六十斤,橫掃千軍也不為過。寇八很壯,還很丑。他那張臉無法具體形容,簡單來說就和大黑熊似的。


“八先生。”


安爭站住,抱拳微微俯身。


寇八說話的聲音如熊吼虎咆,沙啞但聲音又很大。


“小子,你是不是大寇堂的人!”


寇八大聲問。


安爭微笑:“八先生為什么這么問?”


寇八性子粗魯,甚至可以說有些傻。在大寇堂里,他的戰斗力能排進前五,但因為傻卻經常被其他人欺負。所以排來排去,只能排到第八位。而寇九是個特例,因為如果愿意,寇九可以從第九變成第一。但寇九是個很低調的人,和大寇堂其他人都有些不太一樣。


寇八甕聲甕氣的說道:“按照規矩,從你進了南山街學堂的那一天起,你就是大寇堂的人了。你吃大寇堂的,穿大寇堂的,所以你應該可以為大寇堂去死。現在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你是要去聚尚院的吧,去見陳家的那個兔崽子陳少白對不對?我們進不去聚尚院,但你能,你去把那個兔崽子給我殺了。”


安爭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這里好像沒有一粒大寇堂的糧食,連我拉的屎都沒有大寇堂的臭味。至于衣服,八先生覺得我身上這件衣服是你賞賜的嗎?”


寇八一擺手:“那我不管,老子讓你去死,你就得去死。”


安爭依然在笑:“我猜,是大寇堂和陳家已經撕破臉了吧。因為你最傻,他們讓你去殺陳少白對不對?但你不是真的傻,你知道聚尚院那種地方自己進不去,進去就是個死。所以你攔住我,讓我去殺陳少白。”


寇八道:“是又怎么樣!你去殺了陳少白,我讓你活。你不去,我先殺了你。你這種垃圾,能死的有價值難道還不夠?”


安爭道:“我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為什么我要聽你的?”


寇八:“那你會死的快一點!”


他大步向前,那巨大的身軀往前邁步的時候,腳步落在地上,好像街道都在發顫。


這里距離葉大娘的酒館并不遠,不到十米距離。那面寫了一個酒字的旗子,還在微風之中輕輕搖擺。但此時正是午后,所以酒館里人并不是很多。大街上那些行人,看到寇八的時候老早就躲遠了藏在暗處看。安爭側頭,看了看酒館那面旗子,那個酒字里仿佛有一個仗劍而行的豪客,絕世獨立。


然后他看到了抱胸站在窗口看著自己葉大娘,臉色凝重。


安爭對葉大娘笑了笑,可后者卻笑不出來。安爭十歲左右年紀,身高不過一米四五而已。和兩米多高人熊一樣的寇八對比,顯得那么的弱小。


“好大。”


安爭忽然說了兩個字。


寇八愣了一下,葉大娘也愣了一下。


安爭學著葉大娘的樣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然后低頭瞄了一眼:“好大。”


葉大娘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胸部確實挺大的。所以她微微一怒,心說這個破孩子就該被教訓。但她卻覺得,自己或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寇八把安爭打死。雖然她一直以來,都覺得幻世長居城里的一切都和自己沒關系,無論誰生誰死。可這個少年郎,大不同。


“八先生。”


就在寇八大步走到安爭身前不遠處,那把開山斧已經舉起來的時候,安爭忽然叫了一聲。


“嗯?!”


寇八的斧子停在半空:“你后悔了?現在去聚尚院殺陳少白,我就饒你不死。”


“不是。”


安爭指了指寇八的胯下:“我聽說,你從不去青樓,是因為你陽痿早泄還不舉?一身肌肉偏偏雞無力,你的人生也挺灰暗的是吧。”


“我弄死你!”


寇八臉色氣得發白,一斧子劈了下來。


安爭的身子好像靈猿一樣,迅速的掠向一邊躲開了這一斧。斧子重重的砍在地面上,堅硬的青石板被直接劈碎。碎裂的小石塊激蕩出去,子彈一樣到處亂飛。啪的一聲,一顆碎石打在酒館門邊的木板上,直接將木板打穿了一個洞。另外一塊碎石打在對面門店的柱子上,石塊直接鑲進了柱子里,木屑紛飛。


葉大娘抬起手做了一個把發絲理順的動作,輕柔舒緩,但恰到好處的攔住了一塊激射到她面前的石塊。誰也沒有注意到,葉大娘只是抬起手理了理鬢角發絲,手指微微一彈,就把石子彈飛了出去。


那石子飛回去,速度更快。啪的一聲輕響,打在寇八的膝蓋關節后面。寇八向前邁步的時候支撐腿突然失去了力氣,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葉大娘看向安爭,眼神里的意思是,你還不跑?


石子這一下打的位置很巧妙,寇八跪下去后,那條腿的血脈一時之間難以通暢,所以安爭有時間掉頭就跑。


可是安爭沒有,他對葉大娘謝意的看了一眼,然后居然朝著寇八沖了過去。寇八一抬頭,安爭已經到了他面前,然后安爭的拳頭就落在了寇八的咽喉上。


安爭個子小,相對來說比寇八的力氣也小很多,但是對于人體的了解,安爭比寇八強太多了。這一拳直奔咽喉,算是寇八這種強悍體型最薄弱的地方。可就在拳頭到了寇八咽喉前的瞬間,寇八的下巴往下一壓,把安爭的拳頭擠在脖子里了。安爭的臉色一變,身子弓起來,收腹,向后縮臀,雙腳凌空起來踹在寇八的胸膛上,順勢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可是雙腳踹在寇八胸膛上的時候,安爭感覺自己踹在了一塊大石頭上一樣。寇八胸口上的肌肉,如此的堅硬。


“找死。”


寇八咧開嘴殘忍的笑了笑,下巴往下一壓,安爭的手腕就是一陣劇痛。


寇八站起來,安爭的右拳被擠在他下巴和脖子之間,而安爭的兩條腿屈膝頂在他的胸膛上。看起來,安爭掛在了他身上一樣。


寇八一只手抓著開山斧,另一只手抬起來抓住安爭后背的衣服,他的下巴抬起來,手一發力,就把安爭高高的舉過頭頂:“小王八蛋,老子殺你這樣的如同殺一只老鼠。你這樣的賤種,本來就沒資格活在世上!”


將安爭舉過頭頂之后,他猛的往地上一摔!


安爭的身子好像出膛的炮彈一樣撞向地面,眼看著后背就要撞在地面上的時候,安爭一把抓住了寇八的腰帶。他的身子如同靈猿一樣,從寇八的腋下轉過去,爬到了寇八的背后。而此時寇八的動作卻還沒有停下來,將安爭往地上一摔,右手的開山斧就劈了下去。


如果安爭被摔在地上,這一斧子就能把安爭一劈兩段。


砰地一聲!


斧子重重的砍進了青石板里。


安爭轉到了寇八的背后,匕首從袖口里翻出來。那把匕首,正是當初在學堂的時候,高第想用來殺杜瘦瘦的那把。安爭的匕首準確的刺入了寇八的后頸,卡在頸椎骨里。按照正常情況,刀子卡進頸椎骨,被刺中的人就算完了。可誰也沒有想到,寇八居然如此的兇悍!


寇八疼的嘶吼一聲,然后站直了身子,伸手想把安爭從后背上抓下來,但卻夠不著。他便向后跳了起來,頂著安爭撞在一家店鋪的窗戶上。安爭的后背先撞上窗戶,直接把木窗撞碎,身子摔進了店鋪里面。


寇八揮舞著巨斧,將店鋪劈開,然后大步闖了進去。安爭這一下被摔的很重,畢竟現在的他肉身還是太差了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寇八已經一俯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寇八將安爭抓起來,然后掄圓了扔了出去。安爭的身子撞碎了店鋪的正門,然后又筆直的飛向葉大娘的酒館。


在這一刻,葉大娘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了。


而此時,巨熊一樣的寇八也從破爛的店鋪里沖出來,朝著飛出去的安爭追來,手里的巨斧在半空之中劃出一道明亮的弧線,那巨斧直奔安爭的后背。


“借你酒旗一用!”


半空之中,安爭身子凌空翻了一下,雙腳蹬在酒館的墻壁上,如同蹲在那似的。他雙手抓住酒旗的木桿,雙腳在墻壁上用力一蹬,手里的酒旗揮舞起來,獵獵作響!


安爭的身子翻了一個圈,避開寇八的巨斧,在身子翻轉的同時將酒旗劈了出去。這一下劈落,酒旗完全展開,旗子正劈在寇八的額頭上。那只不過是一面酒旗而已,布料就算劈在寇八身上又能如何?


然而在這一刻,那酒旗放佛變成了絕世神兵!


一道奪目的白光一閃即逝,放佛有一柄長劍自酒旗上沛然而出。那劍鋒從寇八的額頭劈落,從胯下劈出。


劍過,人亡。


兩聲悶響之后,一分為二的寇八摔倒在地上,粘稠的鮮血和黏糊糊的內臟流了一地。安爭的身子穩穩的落在地上,瀟灑轉身。


他手里擎著那面酒旗,如同擎著一柄曠世神劍。
V123210 發表於 2016-7-9 00:24
大逆之門 第十九章 牙簽


葉大娘看到安爭拔下酒旗的那一刻,眼神里有一種復雜到了極致的感情。她的表情里放佛有一種無法說明的滄桑和悲涼,和她的嬌美面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是一種,讓人哪怕之看一眼,也會被感染的悲傷。如遠山暮雪,雖遠卻就壓在心頭。


安爭回身,看了一眼被自己一劈兩段的寇八。


在這一刻,葉大娘將自己眼神里的所有感情都藏了起來。她板著臉走出酒館,然后從安爭手里將酒旗一把抓過來:“你走吧,再也不要來。”


她將酒旗搶回去,然后如朝圣一般,摯誠的雙手捧著酒旗,重新插回到原本那個地方。酒旗依然隨著微風輕擺,但似乎少了幾分靈韻。也不知道為什么,安爭似乎聽到有人一聲長嘆。


“那一劍本可斬仙,卻被你殺了只螻蟻......可惜,可惜。”


安爭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錯覺,但在剛才那一刻,他別無選擇。


他垂首,抱拳:“對不起。”


葉大娘沒有回頭:“不怪你,但你也無需再來。”


安爭知道,自己觸痛了葉大娘的絕不是從酒旗上借來的那一劍,而是把那一劍放在酒旗上的某個人。安爭雖然修為不在,但眼力還在,他知道那劍意有多強,且遇強則強。那一劍,隱隱之間,有一種超脫于塵世之外的仙氣。而最可怕的是,那酒旗上絕不僅僅有這一劍。


所以暗中送音入安爭耳朵里的那個人看錯了,那一劍不是孤品。劍還在酒旗之上,那人卻以為酒旗之中藏著的只是一道劍意,卻不知酒旗上藏著的是一個人修劍的劍魂。


安爭看到南山街的街角,有個身穿布衣的書生負手而行。那背影有些孤寂,有些蕭條。


安爭不知道那是誰,但確定剛才對自己說話的就是個書生。


“那一劍本可斬仙。”


這句話還在安爭的腦海里回蕩。


安爭心中長嘆......這世上真的有仙?有人曾經說過,大天境之上,便有謫仙。奉于九天世界,不死不滅。舉手投足之間,可摘星辰。可這大千世界,以安爭的閱歷見識,也不曾見到過聽到過,誰能修得大天境圓滿。安爭曾經到了小天境九品,距離大天境觸手可及,但那已經是他的瓶頸,再難向前半步。


大羲皇朝的圣皇陛下,傳聞已經到了大天境,但那也只是傳說。安爭從不曾見到過那位圣皇陛下出手,所以也無從判斷他的修為到底有多強。還有傳聞,開創了大羲皇朝,名字里也有一個羲字的那位先圣,或許是普天之下,唯一到了大天境圓滿的絕世強者。


可他終究也死了,沒能不死不滅。


安爭不知道有沒有仙,也不知道就算有仙仙又在何處。他只知道,就算這世上有仙,那仙也是一個冷血之人。世上諸多不公,諸多兇惡,那仙從不曾管過。若是修得仙果,卻超然世外,安爭覺得這仙也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罷了,沒有大修行者應有的胸懷。


殺寇八,是安爭預料之外的事。


他知道大寇堂和陳家已經到了撕破臉的地步,也知道陳少白為什么躲進聚尚院里不出來。但他沒有想到,大寇堂的人居然能把陳家逼到那個地步。按照安爭的推測,陳家的實力應該遠比大寇堂強大才對。現在陳少白躲進了聚尚院,而寇八在大街上明目張膽的攔住安爭,讓安爭去殺陳少白,絲毫也不忌憚陳家的人......顯然陳家遇到的麻煩,比預想之中要大的多了。


安爭一邊往前走一邊思考,終于想明白......是了,陳家的敵人,又怎么會是大寇堂?大寇堂只是表面上的存在而已,真正要滅掉陳家的,是看不到的那些人。陳家經營的產業,比大寇堂大的多。所以如果大寇堂滅了,陳家的產業就會更大。但是如果陳家滅了,大寇堂還是不值一提,而那些人能從滅掉的陳家之中搶走不少利益。


大寇堂只是一把刀罷了,而且還不鋒利。真正鋒利的,是藏在暗中的那些人。


安爭殺了寇八,大寇堂也就不能容他了。所以那個之前動念收安爭為徒的寇六,只怕下次見到安爭的時候,就會出手必殺。


寇六比預想之中來的要快,快到安爭還沒有走到聚尚院,雖然已經看到了聚尚院的大門。


聚尚院門口,那兩個迎客小廝還站在那,目不斜視。就好像站在大街正中的寇六是空氣,絲毫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事實上,這正是為什么他們這樣的小廝,一個月可以領那么多銀子工錢的道理。他們很清楚,只要不涉及到聚尚院,那么不管誰死誰活,都和他們沒有一點兒關系。


“六先生。”


安爭俯身施禮,就和對寇八施禮一樣,絲毫也挑不出毛病。


“你讓我出乎預料,也開了眼界。”


寇六站在那,臉色平靜的看著安爭:“我實在沒有想到,我學堂里精心教導的那些弟子,和你比起來都是垃圾。而你就在我眼皮子地下隱藏了那么久,我居然沒有看出來你是一塊璞玉。這是我最后悔的,如果讓我早點發現你,你應該已經在大寇堂里被打磨成一塊玉石,光華奪目。”


安爭搖頭:“大寇堂打磨不了我,你們若是把我打磨出來了,才是毀了我。”


寇六微微一怔,然后拍手:“好志氣!”


安爭問:“六先生也要殺我?”


寇六搖頭:“我是來殺陳少白的。”


安爭嘆息:“六先生原來也是射出去的一只箭,未見得能殺的了目標,也可能半路就被人一刀把箭斬斷了。”


寇六笑了笑,倒是頗為灑脫:“我確實是一只已經射出來的箭,沒有回頭路的。你不笨,應該知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大寇堂能左右得了的。正如你說的,大寇堂太弱了......后面有一只手,拉開了弓,把大寇堂的每一個人都當成了箭,一個一個的射出去,箭發不回頭。”


“所以,我舍不得殺你。”


寇六說:“我曾經自哀自憐,覺得這世上對我不公。為什么有的人天生可以修行,而我不能?我拼了命的練功,也不過練體小成。有句話說,心比天高......我便是如此吧。”


他看向安爭:“你說,我可是不如別人努力?自六歲起,我每天太陽沒有升起便在練功,到我十六歲的時候,木樁打壞了二十七個。我的父親告訴我,人沒有天生高低貴賤,剛生出來的時候全都是一個起點。所以縱然窮苦些,只要肯努力,比那些大家族的孩子多努力一倍,就會成功。如果一倍不行,那就兩倍。兩倍不行,那就四倍。如果還不行,那就不吃不睡,總是可以彌補。”


“但是后來我知道,我父親騙了我。不管后天如何努力,不行就是不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年少時,我想成為一個將軍,率百戰精兵,掃清天下,以求大道公平。后來我發現,這世道絕不是那么簡單。到年輕時,我想成為一個俠客,仗劍而行,千里殺人,除盡天下不公事,殺盡天下作惡人。后來,我成了一個惡人......安爭,大寇堂里沒有一個大寇,只是草寇,大寇二字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轉身,朝著聚尚院走過去。


安爭在他身后問:“可曾后悔作惡?”


寇六搖頭:“不后悔,只恨自己不夠惡。”


安爭不語。


寇六走到聚尚院門口,回頭看向安爭:“自稱大寇,其實從來都不過是別人的棋子最后的棄子而已。傳說,只要有十二塊靈石,再加上一位須彌之境的強者幫忙,就能洗髓換體進修行大道。我是沒有機會了,安爭,你還小,你有機會。記住,若可修行,縱負天下人也無妨。”


安爭道:“我不是你,不用把你的未完之事寄托在我身上。”


寇六臉色變了變,然后不再說話。


“大寇堂于忠誠拜訪聚尚院。”


寇六朝著聚尚院的大門里面抱拳高喊。


安爭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


“你意欲何為?”


聚尚院里有人問。


寇六大聲回答:“殺陳少白。”


聚尚院里有人說話:“進了聚尚院的門,就是聚尚院的客。你們的江湖事,在門外了。若你要進門殺人,你殺的就不是你的敵人,而是聚尚院的名號。所以我勸你還是耐心等等,等到你要殺人的出了這里的門,你再殺。”


“請問他什么時候出來?”


“不知道,客人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能進聚尚院大門的客人,聚尚院就不會往外趕。”


寇六道:“那我不能等,家有妻妾,在別人手里。我等,他們不等。”


聚尚院的人回答:“這些和聚尚院無關,你不等,進門則死。”


寇六道:“那抱歉,恕我得罪。”


他從背后抽刀,那刀精鋼打造,看起來寒光凜冽。他開始邁步,朝著聚尚院的大門里面走。兩個迎客的小廝站在那,眉頭緊皺。


寇六邁出第一步,沒有任何事發生。他心中稍稍安定了些,然后邁步繼續前行。第二步,還是沒有任何事發生。第三步,他的腳踩到了聚尚院大門的門檻上,然后從聚尚院的門里飛出來一道藍光,好像是一輪彎月一樣。藍光一閃即逝,寇六便沒了雙腿。


藍光將他的大腿切掉,從根處,所以他看起來突然矮了一大半似的。寇六悶哼一聲,將手里的鋼刀放在嘴里咬住,雙手向前爬。手剛剛觸及聚尚院的門檻,藍光再現,他的雙臂被齊刷刷的斬斷。


寇六的牙齒在鋼刀上硬生生咬出來一排牙印,沒了四肢的他趴在那,像是血糊糊的一條大肉蟲子。他從嗓子里擠出來一聲嘶吼,下頜在地面上頂住,然后拉著半截身子往前動。


“何必?”


聚尚院里有人嘆了一聲,然后那藍光再次飛出來,直接刺穿了寇六的腦殼。


當的一聲,寇六的刀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藍光漂浮在那沒有再動,懸浮在門口。后來藍光消散,有一件極細小的東西掉在寇六的尸體旁邊。


安爭走到近處,發現那是一根帶血的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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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