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08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5 00:38
大逆之門 第三十章 夜入滄蠻


安爭檢查了一下杜瘦瘦的傷勢,發現只是骨頭折斷了。這種傷對于普通人來說少則休養三個月,多則半年一年。可杜瘦瘦已經洗髓,所以恢復起來要比普通人快上不少。安爭扶著杜瘦瘦去找曲瘋子,曲瘋子則是一臉的擔憂。他趁著安爭和杜瘦瘦沒注意的時候,拉著曲流兒到一邊:這種地方,要不還是走吧。你也看到了,人家欺負上了門,還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曲流兒倔強的搖頭:師父可以走,我不可以走。天啟宗就我們幾個,我走了,是沒有江湖義氣。


少女說這些話的時候意氣風發,臉紅撲撲的。


安爭聽到了曲瘋子的話,但沒有說什么。


還天啟宗!


曲瘋子下意識的提高了嗓門:就你們幾個破孩子,還想成立個宗門?我也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我知道這個年紀都愛幻想,知道你們都覺得自己了不起。但實際上你們什么都不是,對面幻世書院里有正經的先生,你們有什么?安爭真的能幫你修行?那天我也看到了,孩子,你潛質是四星啊,就是放在幻世書院也很了不起了。聽我一句勸,等我把杜瘦瘦的傷治好,你就跟我走。你不愿意去幻世書院,那師父就帶你離開幻世長居城,去外面的宗門好不好?


曲流兒挺起胸脯:不好不好不好!


她跑過去為杜瘦瘦重新固定骨骼:我們都是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就不能有夢想嗎?這里就是天啟宗,安爭就是我們的宗主。現在我們弱小沒什么,半年之后,我就不信我們不能贏。幻世書院里那些修行了很多年的人,跑來欺負我們還沒有開始修行的人,這就是了不起?等到我們把他們都贏了的時候,那才是了不起!


曲瘋子尷尬的看著安爭,不知道說什么好。


安爭只是對曲瘋子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杜瘦瘦的肩膀:心里憋屈?先憋著,不過一百八十天而已。


杜瘦瘦疼的咬牙:安爭,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丟了的人搶回來!


不丟人。


安爭道:你才洗髓,周木山已經升粹三品。說句實在話,就是寇六他們也未必能打贏。簡單做個對比,你才洗髓沒有入品,你現在一拳可以打斷胳膊粗的小樹。對于那些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來說,如果你去欺負了他們,他們沒有打贏你,他們丟人嗎?周木山升粹三品,已經可以化掌為刀。他的手刀可以把你腰那么粗的一棵樹齊刷刷的斬斷,你和他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但別放棄,因為我比幻世書院里那些先生強多了,你相信我。


杜瘦瘦使勁兒點頭:你放心安爭,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又搖頭:不是,從今天開始,我也叫你宗主。雖然在別人看起來聽起來,咱們這就好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笑話,但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都用的是真心。我也堅信,早晚有一天,天啟宗會成為整個世界最強大的宗門。


安爭笑道:這馬屁拍的不漏痕跡且熱血沸騰,我挺喜歡的,下次注意一下感情的控制就更好了。


杜瘦瘦撲哧一聲笑了:你是宗主大人,能不能有點宗主大人應該有的樣子。


安爭點了點頭:好吧,宗主大人現在要去準備一些東西,讓你盡快好起來。


他轉身問曲瘋子:這種硬的外傷,用續骨草是不是最好。


曲瘋子道:續骨草當然是最好的,但誰會傻到用白品的草藥治療這種小傷?續骨草本身并沒有什么太強的藥效,但如果和七環蛇的蛇骨一起煉制丹藥,就是大還丹。小還丹是普通丹藥,大還丹就是白品之中也比較強大的丹藥了。只要不是傷重到沒法治,一顆大還丹就能讓傷者很快復原。


安爭又問:這滄蠻山里,應該會有續骨草的吧?


曲瘋子道:有是有,但是安爭,你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藥草,以白品為分界線。翠品的草藥雖然也不錯,但沒有強大的野獸守護。從白品的草藥開始,就有野獸盤踞了。到了紅品的草藥,甚至能有魔獸盤踞。安爭,恕我直言,能搶奪占據一顆白品草藥的野獸,已經近乎魔獸,你是打不贏的。


安爭嗯了一聲:我知道。


他轉身看向曲流兒:幫我照顧一下胖子。


幻世長居城是在滄蠻山深處建造起來的一座城,但其實建筑極為散亂。當初最早的時候,是那些惡人和避戰亂的百姓在這里雜居,這里蓋一間房子,那邊蓋一間。所以久而久之,城區其實很亂。滄蠻山本就是窮山惡水之地,一般的修行者都不愿意來。就算是這種人多的久居之地,還時不時有些魔獸野獸的跑出來傷人。


安爭想要去尋草藥,不只是因為杜瘦瘦的受了傷。以后修行,大家都難免會有什么意外。但曲瘋子的藥草都很一般,連個翠品的都沒有。一些必備的傷藥,現在天啟武院里根本就找不出來。安爭知道怎么辨認草藥,所以打算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


在任何地方,只要是出產草藥,就會有一群人為之瘋狂。不管是醫者,還是想挖了草藥賣錢的人,都會去冒險。尤其是那些渴望著發大財的人,只要僥幸得到一顆翠品的草藥,賣個上萬兩銀子不成問題。要是能得到一顆白品的草藥,那么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這輩子就不愁吃喝了。


所以幻世長居城附近的草藥,早就已經被拔了個干干凈凈。真正的醫者取藥,從不會取凈。若是只有一棵,那么只取葉子和果實,留下根等待來年再取。可對于藥民來說,他們才不會管明年怎么樣。


安爭收拾了一把短刀,一把匕首,又在天啟武院的庫房里找到了一把小型的連弩,居然還能用。帶好了繩索,水壺和一點烈酒。收拾妥當,就悄悄離開了天啟武院。


此時已經差不多正午,安爭算計了一下時間,天黑之前,自己最多能走出去幾十里山路。幾十里內,應該找不到一棵有用的藥草。所以安爭準備了三天的干糧,打算用一天的時間走進滄蠻山深處,再用一天的時間碰運氣,一天返回。


滄蠻山是北方著名的險山,將幽燕十六國分開,山脈東西走向,穿過好幾個小國的過境。燕國國土在幽燕十六國里算是不小的,但有五分之一被滄蠻山占了,所以其實很疲敝。


安爭離開幻世長居城一直走,專門循著尋常人無法進入的地方攀爬。他雖然才洗髓,而且天賦很差,不過身手足夠矯健靈活。一開始的幾十里勉強還有路,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已經一點兒路都沒有了。安爭用短刀切開那些垂下來的樹藤和枝杈,速度也越來越慢。


滄蠻山的夜里有多可怕,沒有人說的清楚。就算是真正的修行者,也不敢輕易的在夜晚進入大山深處。因為那些可怕的東西,多是在夜晚活動的。


貓兒善爺一直躺在安爭的衣服里,但卻沒有再睡覺,眼睛睜的很大,始終看著外面。它的眼睛里星辰流轉,如夜空一樣的美。安爭能感覺到這小家伙的不安,伸手摸了摸,然后低聲說道:咱們再往前走一段就找個地方休息,明天一早再繼續趕路。


貓兒似乎能聽懂安爭的話,輕輕的喵了一聲。


一人一貓,穿過夜色,穿過危險重重的原始叢林。當月亮已經爬的很高之后,安爭不得不停下來尋找合適的地方藏身。因為四周那種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濃烈也越來越亂。


到了深夜,那些獵食者就要出現了。


在原始叢林之中,大樹上其實并不絕對安全。在這個地方,一米粗的巨蟒也不少見。


安爭的眼力還好,在這種漆黑之中還能看出去一段距離。就在他尋找合適的地方安身的時候,頭頂上忽然一陣颶風吹過,緊跟著就是一大片黑影從樹林上空壓了過去。天空上有一陣陣的金屬碰撞般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安爭立刻伏低身子,然后又忍不住自己笑了笑:那應該是麟翼雕,正正經經的中階魔獸,身上隨便一根毛都是紅品的藥材出來獵食,是看不上咱們這種小肉食的。


他摸了摸貓兒的腦袋:不過麟翼雕向來獨居,它敢在這片叢林里這么招搖的飛來飛去,說明它是這一片的王者。麟翼雕夜深出來覓食,太陽升起后回到巢穴休息。它的老巢是空著的,咱們就去那休息,沒有什么敢隨隨便便闖麟翼雕的窩。


貓兒蹭了蹭安爭,可能是被嚇著了,所以身子縮的更緊了些。


安爭吸了吸鼻子:不過麟翼雕的這股臭味,真難聞啊。咱們循著這臭味去找,希望能找到。


若是放在安爭巔峰時期,隨隨便便一根頭發就能把麟翼雕鎮壓。但是現在,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順著那股子臭味,居然一點兒危險都沒有遇到。麟翼雕所過的地方,其他野獸魔獸不敢出沒。或許是安爭運氣好,居然在一片峭壁上看到了麟翼雕的老巢。那是一個建在峭壁半腰的巨大的窩,出了林子之后,月色灑下來,能隱隱約約看到那窩足有幾十米大。不過沒有路可以上去,要想進麟翼雕的窩,必須爬上峭壁。


安爭拍了拍貓兒,讓他在自己衣服里趴好,然后他開始摳著石縫向上攀爬。夜色之中,那少年的身影那么小卻那么堅強。麟翼雕的窩在峭壁一百多米高的位置上,安爭要想爬上去并不容易。尤其現在還是黑夜,所以更加的兇險。


不過在這滄蠻山深處,確實沒有比麟翼雕的窩更安全的地方了。足足用了半個時辰,安爭才爬到了麟翼雕的窩下面。到了近前才感覺到這窩的大,至少能睡個上百人沒問題。搭窩的東西,都是麟翼雕掃斷的大樹。安爭順著縫隙爬進去,然后躺在那大口喘息。


最起碼,今夜不用擔心什么了。


躺下之后安爭察覺到懷里的貓兒不安的扭動了幾下,隨后安爭看到了不遠處一雙綠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5 00:38
大逆之門 第三十一章 人與雕


安爭的第一反應是壞了,這里面居然還有個小的麟翼雕。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應該是自己看錯了。如果是活的東西,那自己不可能上來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有些時候安爭自己都覺得奇怪,他的實力現在如此的弱,但因為在重傷之前實力強大所以做事很直接,以至于現在他做事也往往不去考慮那么多。

換句話說,就是心大。人都說藝高人膽大,安爭現在藝不高膽子也足夠大。


安爭借著月色仔細看了看,發現那果然不是一個活物,而是一具尸體。確切的說,這是一具不完整的尸體。尸體的骨骼呈現出一種晶瑩如玉般的光澤,安爭知道只有修為到了一定強度的人骨骼才會發生這種變故。頭骨完好,上半身也在,但是沒有腿骨。


那兩團綠幽幽的光,就是從眼窩里發出來的。


“小天境的強者?”


安爭微微詫異了一下,實在不明白一頭麟翼雕的窩里怎么會發現小天境修行的尸體。到了小天境,幾乎可以橫行天下。那麟翼雕不過是中階魔獸,小天境的強者哪怕就是眨眨眼也能讓麟翼雕灰飛煙滅。所以這人絕對不是麟翼雕殺死的,多半的麟翼雕看到了這強者的尸骨,所以叼回來把肉一點點啃光了。


對于魔獸來說,吃掉人類修行者的尸體,也能增加自己的力量。如這樣小天境強者的尸骨,對于麟翼雕來說就和人類修行者吃紫品的丹藥一樣。但麟翼雕畢竟實力不夠,它可以啃食血肉,但無法吃掉骨骼。小天境的強者骨骼已經玉化,別說麟翼雕,就算是高階魔獸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消化的。


安爭心說怪不得那麟翼雕的氣息如此的詭異,原來是吸收了小天境強者血肉之力的緣故。


他打算明天走之前把這個人的尸骨也帶上,找個地方掩埋。畢竟曾經也是一位能叱咤風云的修行者,落得如此下場也當真可憐。安爭坐下來靠著休息,忽然發現有些微弱的光芒從尸骨下面發出來。他最初本以為是那尸體的骨玉發的光,但仔細看了看又覺得和骨玉的光不一樣。


安爭爬過去,把尸體翻開,在下面堆積著的木頭里發現了一件東西。當看到這件東西的時候,安爭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那是......紅鸞簪!


沒有誰比安爭更熟悉這件東西了,所以一瞬間安爭的怒火就從心里冒出來。


紅鸞簪是安爭的東西,是當初云霧山天昊宮的宮主許眉黛送給他的定情之物。紅鸞簪是許眉黛的貼身法寶,其實是她的一根發簪。許眉黛天賦驚人,這發簪從她小時候就一直與她沒有分開過,感受許眉黛的修為,最終進化成寶。后來許眉黛用自己的修為之力溫養這紅鸞刺,將其從一件凡品養成了紫品的珍寶。


這發簪從本質上來說,更重要的不是它的威力,而是它的意義。誰都知道天昊宮與明法司息息相關,只要明法司有事,天昊宮向來都是傾盡全力的幫助。而不管是誰,只要拿著這根發簪去見許眉黛的話,她一定會相信這個人是安爭的朋友......


安爭的背脊上一陣子發涼,暗算自己的那批人,竟是要趕盡殺絕。想必拿了這紅鸞簪是要去見許眉黛的,然后就能趁機殺了她。


所以這個死人,是當初伏擊安爭的那批人之一。


安爭攥著紅鸞簪,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這人橫死在滄蠻山深處,想必是因為內訌。安爭身上的帶著的寶物不少,哪怕對于小天境的強者來說,這些寶物也足夠讓他們動心了。安爭記得當時對自己出手的,一共有十幾位大滿境的高手,還有三個小天境的強者,這人應該就是其中之一了。安爭在麟翼雕的窩里又翻了翻,除了紅鸞簪之外再也沒有別的發現。


“把你帶回去。”


安爭冷冷的自言自語:“想來你們是因為要爭搶我的東西,所以大打出手。我當時雖然肉身破碎,但也將你們大部分人打傷,你應該就是被我將腰椎斬斷的那個人了,只是你這樣的強者,我卻居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安爭將尸骨翻看了一下,發現這人的頭骨與常人不同。這人的額骨上有一條裂縫,但絕不是后天受傷所致,是天生的。也就是說,這人生有三目。


“原來是楊家的人。”


安爭總算解開了心中一個謎團,當初圍攻自己的那些人,全部遮擋了面容。這人不敢露出面目,因為楊家三目是太顯著的特征了。


安爭將紅鸞簪一擰,紅鸞簪上一個小巧的機關打開,隨即出現一個隨身空間。他將那尸骨放進去,自言自語道:“杜瘦瘦體質太差,就算刻苦修行,半年之后想要贏了周木山也難如登天。這小天境強者的尸骨,一旦煉化之后做成丹藥,就能讓杜瘦瘦的體質改變。只不過沒有能煉化骨玉的丹爐,倒也麻煩。”


這是意外的收獲,安爭怒氣消了些之后,反而覺得有些慶幸。若是拿著紅鸞簪的這個人沒有死的話,可能許眉黛也出什么意外了。休息了一會兒,安爭取出隨身帶著的布袋,在麟翼雕的窩里裝了一些東西,然后將布袋也放進紅鸞簪的空間之中。


這一夜安爭都不敢睡覺,等到天色才剛剛有些發亮,他就從那巨大的窩里爬下來,順著石壁往下走。


可是爬到半路,安爭忽然醒悟,自己怎么會這么笨。


但凡魔獸,選窩的地方必然有寶。越是高等級的魔獸,越是會在有天才地寶的地方住下來。這麟翼雕是方圓千里之內的霸主,它住在這峭壁上,顯然不能沒有緣由。安爭猜測,這麟翼雕的窩方圓百米之內,必有至寶。他剛要把貓兒從懷里抱出來讓它看看,就看到遠處一個黑影朝著這邊飛了過來。


糟了!


安爭心里暗叫一聲,想不到麟翼雕這么快就回來了。以現在安爭的修為,一千個加起來也不是麟翼雕的對手。別說一千個,一萬個都不行。情急之下,安爭只好見紅鸞簪的空間打開,然后將自己裝進布袋子里的東西取出來一些,盡快在身上涂抹......那是麟翼雕的糞。


安爭本來帶著這個東西,是為了再到夜里自保用的。這叢林之中,麟翼雕是霸主,那些其他的野獸魔獸不敢靠近。所以安爭打算帶一些麟翼雕的糞便,休息的時候灑在四周,那些魔獸野獸就會遠遠的避開。誰想到麟翼雕這么快就回來了,安爭只好委屈自己也委屈一下貓兒。


他將糞便涂抹在身上,然后又在貓兒身上抹了些。石壁上面有個只能容納一個小孩子進去的縫隙,哪怕就算是十六七的少年也無法進入。幸好安爭頗為瘦削,所以蹭著石壁擠進了峭壁的縫隙之中。


他才進去不過片刻,麟翼雕就帶著巨大的勁風回來了。不出安爭的預料,當麟翼雕回到窩里之后不久就開始發瘋。它忽閃著巨大的翅膀再次飛起來,朝著四周發出急切暴怒的啼鳴。那叫聲傳出去很遠,立刻引起山林之中一陣騷動。千里之內的霸主發了狂,那些弱小的野獸魔獸怎么可能不膽寒。


找不到了自己的寶貝,麟翼雕開始在附近盤旋,不住的鳴叫。它那展開足有七八十米的巨大翅膀每一次揮動,都是一陣颶風。安爭不斷的往石縫里鉆,可是到里面越來越小,他也鉆不進去了。


透過石縫往外看,能看到麟翼雕巨大的身軀不斷的飛來飛去。片刻之后,麟翼雕朝著遠處飛走。安爭松了口氣,心說幸好自己帶了糞......


他擠在石縫里休息,發現麟翼雕飛到山林上空之后,懸停在那,然后翅膀震動,金剛之羽便如同暴雨一樣密集的射了下去。那片山林遭了秧,也不知道多少樹木被毀,多少野獸被殺。麟翼雕不知道是誰偷走了它的寶物,所以開始在山林里尋找那些魔獸擊殺。


幾分鐘而已,這片山林變一片狼藉。那邊傳出來一陣凄厲的嚎叫之聲,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被暴怒的麟翼雕殺了,安爭說了一聲對不住了,害你枉死。


麟翼雕在那盤旋了一會兒,忽然又反了回來。安爭本來正在休息,突然就感覺到勁風和濃烈的臭味到了近處。他往石縫外面看,就看到了麟翼雕一只怒目圓睜的眼睛。也不知道麟翼雕是怎么發現的安爭,當它看到那個弱小的人類之后,立刻就暴怒了。


它不斷的用精鋼一樣的嘴啄擊石壁,碎石一大塊一大塊的往下掉。安爭鉆進石縫里十幾米深,眼看著石壁就要被麟翼雕挖開了。


安爭將紅鸞簪取出來,當利刃用開始擴大石縫。紅鸞簪是紫品至寶,但安爭現在的修為之力,根本無法催動這寶貝。他只能把紅鸞簪當鏟子,幸好紅鸞簪鋒利無匹,雖然小,但切開石頭如刀切豆腐一樣輕而易舉。安爭往里挖,麟翼雕在外面不斷的拍擊石壁,整座山似乎都在搖晃著。


安爭借助紅鸞簪的鋒利,又往里面鉆了六七米之后,忽然一空,身子筆直的墜落下去。里面的空間突然就大了起來,安爭不時回頭看看麟翼雕的位置,沒注意自己身側,所以從石縫里墜落下去。他在半空之中將紅鸞簪往前一插,紅鸞簪沒入石壁,將安爭下墜的勢頭減緩。然后安爭兩只腳蹬著兩側的峭壁,這才停了下來。


他發現石縫到這里變得寬敞起來,差不多可以讓一個人很舒服的前行,能有一米多寬。而且兩側的石壁看起來光滑了許多,就好像是人為削出來的一樣。


外面的麟翼雕還在發狂,安爭不敢停留,只好雙臂雙腳撐著往前移動。又向前幾十米,安爭發現石壁一側居然出現了棧道。那棧道已經破損,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修建,看起來最少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不過這棧道是開鑿的石壁,而非木頭所建,所以倒也不擔心踩上去會破碎。只是棧道已經坍塌了不少,斷斷續續。


安爭沒有別的選擇,只好跳到棧道上,貼著石壁往前走。外面麟翼雕已經將山體砸掉了幾十米后的那么一大塊,誰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把山撞翻。


安爭順著石壁上的棧道一直小心翼翼的往里走,走了大概兩里路之后眼睛驟然睜大。


他在石壁上,看到了已經斑駁的壁畫。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5 00:39
大逆之門 第三十二章 守五百年之人


安爭在進來之前,一直以為幻世長居城是滄蠻山之中唯一有人類居住的地方了。若非是一群走投無路的人要么避禍要么避難不得已到了這聚集而成城,誰會跑來這種窮山惡水之地。幽燕十六國的人為了避戰亂的百姓,被追殺追捕的惡徒,這兩種人進入滄蠻山是一樣的心思,反正在哪兒都是死,不如進滄蠻山搏一搏,或許還能活下來。

這里如此的險惡疲敝,怎么可能會有人為開鑿出來的棧道?而且山崖如此光滑,甚至出現了壁畫。

壁畫的出現,緣故并不是很多。在南疆或者西域禪宗正統所在之地,壁畫之風繁盛。但是在北疆混亂之地,極少出現。壁畫的內容,要么是描繪宗門典故,要么是記錄風土人情,要么就是一些重大的事件用壁畫的形式留存下來。

安爭此時看到的,放佛是一場戰爭。

好幾幅壁畫上都出現了廝殺的場面,每一幅都很血腥。出現在壁畫之中的,大部分像是苦力一樣的人,好像在挖掘什么東西。然后是一群黑乎乎的東西從山里沖出來,將那些苦力殺的干干凈凈。后面的壁畫似乎軍隊進山,還有能御劍飛行的修行者。但是從場面上來看,軍隊和修行者最終好像取得了勝利,那些黑乎乎的東西被擒住或是被殺。

但是后面的壁畫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已經徹底剝落,所以什么都看不到了。安爭身后的方向,麟翼雕還沒有放棄,依然在撞擊著山體,所以安爭也不敢就留。他順著棧道一直往前,有斷開的地方就攀爬石壁過去。大概一共走了十幾里左右,豁然開朗起來。

山體后面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形成了一個峽谷。從高處看,峽谷兩側的入口都極細小,安爭是從南側進來的,遙望北方,依稀可以看到北邊的峽谷口驟然收縮,在山體上也有一道蜿蜒的縫隙。

已進入峽谷之中,貓兒就從安爭的懷里鉆出來,眼睛里的星辰轉動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它朝著峽谷之中輕輕叫了幾聲,似乎有些興奮。

安爭順著斷斷續續的階梯從峭壁上下去,到了峽谷里面發現,這里的植物和外面的截然不同。他驚喜的發現,這里的每一株植物都是藥草,而且其中不乏白品和紅品的藥草。怪不得外面有一只麟翼雕,原來山體之內居然有一片藥田。從這藥田的規模來看,應該是人種植的,但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人打理,所以藥草生長的很亂。

安爭能從那茂盛的藥草之中看到小石頭壘成的田埂,但多數已經被覆蓋了。

他順著勉強還能通行的小路往前走,越看越是心驚。這里的藥田因為太久沒有被破壞,所以生長的方式近乎于野蠻。市面上很難見到的四品以上的野山參,這里最少有好幾畝。這一片是山參,那一塊是大玉靈芝,那一片是蛇骨草......這里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

若是被人發現的話,這里的藥田足以引發一場戰爭。幽燕十六國的軍隊,會為了搶奪這里的藥草而大打出手。要是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這里就會成為修行者的墳墓。

一些普通的藥草,因為在這里得到了完美的生長環境,竟然進化成了翠品甚至白品的藥草。所以安爭開始懷疑,這里的土壤必然也極為罕見。

走了大概三里路,安爭看到了一座立于藥田之中的茅屋。

“有人嗎?”

安爭試探著問了一聲,但沒有人回答。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然后看到茅屋的窗子開著,依稀看到有個人坐在那。安爭連忙止步,雙手抱拳:“晚輩誤入此處,無心打擾前輩清修,還請前輩見諒。”

這里不是無主之地,所以安爭想著若是能求來一些草藥就求,若是主人家不肯給,那就問一下出去的路怎么走。可連著說了幾聲,那人也沒有回答,安爭說了聲冒犯,然后繼續往前走。等到窗口近處,他才發現那人竟然已經成了干尸,也不知道死去多久了。

因為這里藥草豐美,藥氣濃郁,所以這人死后尸體居然沒有腐壞。看著是一個古稀的老者,應該是個男性,靠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眼球都沒有壞掉,所以甚至看得出來他的表情之中有著無限的落寞和孤寂。雖然蒼老干癟,可還能勉強看出來,這人生前面容必然不俗,隱隱之間還有一股霸氣。

“應該是一位大德前輩在此隱居。”

安爭鄭重的俯身朝著干尸拜了拜:“晚輩想求一些藥草帶走,不會破壞這里的藥田。前輩多年的心血,晚輩不敢毀掉。”

他拜過之后,往四周看了看:“雖然不知道前輩是誰,但若再有人進來,或許會對前輩的尸身有所不敬。所以晚輩想把前輩你的尸體掩埋,為你造一座墳。”

他走進房門打量了一下,這茅屋已經破敗不堪,隨時都能倒塌。走到里屋,看到那人向外望著的身形,安爭甚至感覺到了這位前輩臨死之前那種無邊的寂寞。

走到尸體旁邊,安爭發現桌子上有字,應該是這位老者臨死之前用手指在桌面上刻出來的。

守墓五百年,

終究不見仙。

回望凡塵處,

誰人有機緣?

這話什么意思,安爭已經無法得知。從字面上理解,這位前輩竟然活了五百年之久,甚至會更長。他一直孤身一人在此,守著一座古墓?但為什么說終究不見仙,又問誰人有機緣。如果不知道當時這位前輩的心境,可能永遠也不會理解這四句話里到底藏著什么深意了。

安爭單膝跪下來,抱拳行禮:“無意冒犯,請前輩入土為安。”

說完之后他起身,雙手將干尸抱起來往外走。才出門,茅屋轟然倒塌,然后竟是化作飛灰,瞬間就成了一堆草灰。

安爭心中駭然,心說這茅屋在主人離開之后才化作草灰,也算是忠心護主了。

茅屋不遠處有個高坡,高坡上有一棵孤零零的古松。安爭將干尸抱過去輕輕放下,然后靠雙手在古松旁邊挖出來一個深坑。等到他再次回身的時候臉色驟然一變,眼睛都瞪圓了。

那干尸,居然盤膝坐在那,端端正正。

安爭嚇得臉色都白了,站在那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干尸始終保持著斜靠著窗戶坐著的姿勢,安爭之前把干尸抱過來的時候,感覺到尸體僵硬如磐石一樣。安爭挖坑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雖然安爭也是身經百戰見多識廣,可還沒有見到過一具已經死去可能有幾百年的尸體忽然自己坐好了的事,如此的恐怖詭異。

那干尸雖然保存的還算完好,但畢竟水分全無,所以看起來樣貌十分可怕。此時他端端正正的盤膝坐好,雙手合什,竟然好像在看著安爭微笑一樣。連面部表情都有了改變,這種事哪怕安爭膽子再大,也有些吃不消。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耳邊,手腕,脈搏一鼓一鼓的。

“前輩......前輩這是要做什么。”

安爭嗓音發澀的問了一句,心里卻祈禱著你千萬別回答我。

幸好干尸沒有說話,不然安爭覺得自己能嚇得起飛。但雖然沒有說話,干尸的形態卻再次發生了變化。他雙手合什,然后微微頷首,就好像在對安爭致謝。安爭忽然反應過來,然后也雙手合什還禮:“前輩不用謝我,這只是一個江湖晚輩的本分事。若前輩還有什么未了之事,我要是能幫也不會推辭。”

安爭其實是嚇壞了胡言亂語,說以說完之后自己就后悔了。萬一這干尸晚輩說一句你去殺了誰誰誰,安爭怎么辦?這人死去這么久了,仇敵只怕也早就死了。

干尸的腦袋緩緩的抬起來,然后做了一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姿勢。安爭愣住,問了一句前輩你的意思是,你曾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干尸保持著這個姿勢很久,然后安爭才醒悟,他一手指天,意思應該是自己就要魂歸天國了。而一手指地,是因為此時他們身在高坡之上。他指著地,其實指的是那藥田。

“前輩安心,我不會把這個地方告訴任何人的,不讓前輩的心血被人破壞。”

安爭又抱拳施禮,然后發現那干尸手指的方向還是有些不對勁。他順著那指天的手往后看,發現后面的峽谷一側的山峰,高聳凌厲,如同一柄倒插在那的絕世神劍。安爭想到守墓五百年那句話,心說難道那里有一座古墓?安爭沉思了一會兒,問了一句:“前輩是說,讓我把你葬進那座山里?”

干尸的手忽然垂了下來,頭咔嚓一聲往下一點,再也沒有抬起來。

安爭回頭看了看那大山,比進來的時候攀爬的峭壁還要險峻。但既然已經應允了,安爭自然不會反悔。他走過去說了聲得罪,然后用帶來的繩索把干尸綁在自己后背上。背著干尸,安爭開始往那座山的方向走。越是往前走,就覺得渾身發冷。

開始的時候安爭以為自己是被嚇得,畢竟背著一具古怪的干尸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可越是接近那座高峰,他就覺得這寒冷越是刺骨。這種溫度,滴水成冰。可是四周植物沒有任何變化,依然翠綠。

等到了山下,安爭發現茂密的野草后面,居然有一扇門。

那門是木制,已經干裂出來無數的口子。安爭試探著推開門,從里面吹出來一股子干燥的灰塵味道。安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這里除了很黑暗很寒冷之外,倒也沒有別的危險。

然后他就在那看到了更多的干尸......

安爭數了數,發現這山洞里有七具盤膝而坐的干尸。藥田里這位前輩尸身不腐,是因為藥氣濃郁。這山洞里的人尸身不腐,是因為太冷了,氣溫遠比外面低。所以這七個人,連面容都沒有改變,與其說死了,更像是被凍僵在這。

安爭抱拳對那些干尸說了聲得罪,站起來的時候,發現那七個人圍著的中間石臺有些古怪。這七個人圍著石臺而坐,每個人背后都負著一柄寒光凜冽的長劍。從衣服上,安爭倒是無法看出來這些人來自何處。那些衣服的款式,安爭從不曾見到過。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陣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風吹過,將石臺上的塵土吹的飛走。塵土飛盡,原來那石臺居然是一口水晶棺。

安爭心說原來前輩早已經為自己準備了棺木,你是看不上我給你挖的坑啊。但他不敢說,他怕背后的干尸忽然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他把干尸解下來,然后輕輕的放進水晶棺之中。

就在這時候,從干尸身上啪嗒一聲掉下來一件東西,就掉在安爭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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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門 第三十三章 手串


安爭把干尸放好的時候,啪嗒一聲掉下來一件東西。他低頭看了看,是一個紫色的小方盒子,由一根放佛是紫色細小水晶串成的鏈子連著。初看,就好像很普通的飾品。


“一條項鏈?”


安爭彎腰把那東西撿起來,心說肯定是之前掛在干尸身上的,自己沒注意給碰掉了。他把項鏈撿起來,然后重新放在干尸的胸口。這個山洞里奇寒無比,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后轉身往外走:“前輩你好好安息,我出去取些藥草就走。您放心就是了,答應您的事我定會做到,絕不將這藥谷對任何人提及。”


他才走了一步,前面啪嗒又是一聲響。安爭低頭,發現一個十三顆紫的透徹的圓珠組成的手串掉在面前。他抬頭看了看,然后又猛的轉身,一個活人都沒有。剛才是一條項鏈,現在是一個珠串......


安爭心里一緊,他將這紫色珠串撿起來,瞧著就像是什么名貴木料做成的。觸手溫涼,質感很柔和。他回頭看向水晶棺那邊,然后試探著問了一句:“這珠串是前輩送我的?”


沒有人回答他,但是水晶棺忽然動了一下,同樣晶瑩剔透的棺蓋自動滑動上來,將干尸封閉在當中。安爭想了想,這是不讓自己退貨啊。剛才那個紫色的項鏈,應該就是這位干尸老前輩感謝自己送的小禮物。而自己以為是那前輩身上不小心掉下來的,所以又給放回去了。這位已經死去多年還調皮的干尸老前輩把水晶棺蓋上,意思應該是你別往回放了。


安爭看了看那珠串,感受不到什么特別的地方。心說要是戴著還挺好看的,就是大了些。


他把珠串套進左手手腕,然后珠串忽然間自動收縮,變得比原來小了不少。十三顆珠子上分別有一根極為尖銳的小刺伸出來,環著在安爭的手腕上刺了一圈。十三處,分別冒出來一滴鮮血。安爭疼的一皺眉,再看時,那手串的每一顆珠子上都多了一個鮮紅鮮紅的星點。


安爭知道,只有高品階的東西才需要滴血認主。而這手串更離譜,是自己刺穿了安爭手腕認主的。安爭試著想把手串摘下來,另外一只手才觸碰到手串,腦子里忽然嗡的一下子。


關于這個手串的一切,全都一瞬間涌入腦子里。


“紫品高階......”


安爭不知道這些信息是珠串主動傳入自己腦海的,還是那位干尸老前輩傳入他腦海的,但這東西確實嚇著安爭了。


手串上有十三顆珠子,每一顆珠子都有不同的作用。安爭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吸入珠串的血,在每一個珠子上形成的小圖案并不相同。有的是三角星,有的是半月,有的是圓點,有的是六芒星,每一個珠子上的血點圖案都不一樣。


按照區分,這十三顆珠子,其中一顆可以作為儲物所用,儲物的空間有多大,隨著修為的增加而增加。若是修為在安爭之前的小天境近乎圓滿的高度,這儲物空間可以把一個幻世長居城裝進去。但現在安爭的修為很低很低,這儲物空間勉強也就只有一個房間那么大。


另外一顆珠子也可以說是儲物空間,但不是容納其他東西的,而是專門存儲外面那一大片藥田!也就是說,那位干尸老前輩,把峽谷的草藥全都送給安爭了。安爭真是嚇了一跳,外面那些藥草的數量之多,種類之多,完全超乎想象。安爭還沒有仔細看過,但藥草里白品紅品金品的草藥都有,若是仔細尋找,沒準還能發現紫品的仙草。


“這個禮物太大了。”


安爭連忙轉身:“晚輩受之有愧,外面那藥田是前輩一生心血,晚輩不敢全部帶走,只取一些回去救治我的朋友即可。”


他試著想把珠串摘下來,但不管他怎么用力,那珠串就是拿不下來。


貓兒從安爭懷里探出來,輕輕叫了一聲,像是要對安爭說什么。安爭看了看貓兒的眼睛:“你是說,收下?”


貓兒又叫了一聲,安爭還是覺得這禮物太大了。可珠串摘不下來,他也沒有辦法,只好起身,再次對著水晶棺拜了一拜:“多謝前輩賜寶。”


貓兒從懷里鉆出來爬上安爭的肩膀,看了一圈,那小眼神兒越來越亮。它用小腦袋瓜子蹭著安爭,示意安爭看向那圍坐在水晶棺旁邊的七個人。


這七個人盤膝而坐,都閉著眼睛。看起來年紀有大有小,但相同之處就是每個人后背上都綁著一柄長劍。


“貪心!”


安爭在貓兒小腦袋上彈了一下:“我當然知道這七柄長劍都是至寶,每一柄都了不起。但這是這七位前輩的兵器,不能取。善爺你記住,無主之物,咱們遇到了可以自己拿著。但這些前輩的兵器,碰都不能碰。


貓兒喵的叫了一聲,意思是我知道了。它不住的往四周看,依依不舍。安爭回身朝著水晶棺說了一聲告辭,然后往外走。就在這瞬間,他感覺那七個人全都睜開了眼睛。一股無邊的寒意從他后背上升起來,連骨頭都凍的發疼。他猛的轉身,原來只是自己的錯覺,七個人還閉目盤膝坐在那,一動沒動。


安爭快步離開,總有一種感覺,若是自己剛才去碰了任何一個人的長劍,可能現在已經死了。


他不敢回頭,就怕一回頭看到那七個人湊在一起議論紛紛,指著自己說哎呀那個小孩子還算忠厚可愛,咱們把他留下來做個伴兒吧......


安爭一邊走一邊讀取著腦子里關于珠串的信息,這個東西叫做血培珠,是紫品高階的寶貝。隨著佩戴者的修為高低不同而有所改變,修為越強,這東西的能力就越強。十三顆珠子,現在能使用的只有三顆。一顆是作為儲物空間用的,一顆是存放藥田用的,另外一顆是存儲過剩之力用的。


存儲過剩之力,指的是當一個人從外界吸收的力量過于雄厚無法全部接受的話,那無法接受的部分就會轉入血培珠之中。這對于修行者來說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但作用真的很大。


比如說如果安爭受傷了,但身邊只有一顆藥效很大的丹藥。這顆丹藥若是須彌之境修為以下的人直接吞噬就會爆體而亡,但不吃就會重傷而死。那么在這種情況下,血培珠就發揮了作用。多余的藥效,會轉移到血培珠里面,不會讓身體承受不住藥力而身亡。


這顆珠子其實還有一個功效,就是當佩戴者受到的傷害過大的時候,可以轉移一部分敵人的力量。比如有個遠比安爭強大的修行者,一拳打在安爭身上,血培珠能轉移走一部分力量,讓安爭少受一些傷害。安爭檢查了一下,發現這種轉移傷害的功效,現在開啟了百分之一。


也就是說,別人用十斤的力量打安爭,血培珠可以帶走一斤......


想到這的時候安爭腳步一停,然后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媽的百位以內都能算錯,你還要不要臉,要不要臉!


吸收傷害的作用還不是很大,不過安爭知道不能貪心。他走回藥田,按照腦子里的信息,將那顆有著半月形血點的珠子輕輕轉了轉......轟的一聲,天地變色!


整座大山都止不住的搖晃起來,四周的高山上巨石一塊一塊的墜落。周圍的山體山開始出現一條一條巨大的裂縫,好像無數的魔鬼張開了血盆大口一樣。然后峽谷之中那片足有上百畝的藥田忽然就飄了起來,緩緩的升上了天空。那么大一塊土地飛起來,場面之震撼就連安爭都有些瞠目結舌。


安爭一邊看一邊揉眼,因為飛起來的藥田往下掉土......


緊跟著金光一閃,那藥田迅速的縮小,然后化作一道流光飛進了安爭的血培珠手串里。手串上紫色的光芒閃爍了一下,然后珠串又歸于平靜。看起來這珠串一點兒也不像是紫品高階的寶貝,就和一件普通的飾品沒有區別。


這位干尸老前輩出手如此闊綽,也不知道曾經會是怎么樣的一位大人物。隨隨便便就送兩件紫品寶貝的人,放眼整個天下也不多。不過最讓安爭高興的就是那藥田,有了這百畝藥田,以后天啟武院里的人就不用擔心受到什么傷害而沒有醫藥可治了。


此時安爭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藥田騰空而起留下的痕跡,有一股一股的水從深坑里往外冒,速度很快。安爭看了一會兒,確定自己要是再不走,有可能被水淹沒。他選擇了另外一側的峽谷縫隙出去,南側還有一頭沒有離去的麟翼雕,安爭不敢冒險。


現在的安爭,就像是一個三歲的孩子出門,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手腕上帶著大金鐲子一樣。一個還沒有如升粹之境的半大孩子,身上帶著兩件紫品的裝備。一件是許眉黛送給他的紅鸞簪,以安爭現在的實力只能當匕首用。另一件是血培珠手串,能當抽屜用......安爭一邊走一邊想,暴殄天物,可能形容的就是自己。


安爭不知道自己會繞出去多遠,但只能往北走。


他半路上一直很好奇,這個地方到底發生過什么樣的故事。為什么會有那樣一位強大的老者在此殞命,而生前守了這里五百年,應該是無聊至極才會種了這藥田。而那七位守護水晶棺的人又是誰,是老者的隨從嗎?石壁上的棧道是誰修建的?那些壁畫描述的又是什么故事?


這些,安爭已經找不到答案了。


他順著北邊山崖上的裂縫往外擠,遇到實在太細小的地方不能過去,就用紅鸞簪戳。一路走一路戳,到了天又黑了的時候,終于從山體里擠了出去。安爭心說自己的運氣真是好極了,山體垮塌的那么嚴重,自己鉆出去的地方山體要是稍稍歪斜一點,自己就被夾在里面成了肉泥。


從北側大山出來的時候,天空上月朗星稀。安爭站在高處往四周看了看,深夜籠罩的叢林之中仿佛處處透著危險。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安爭已經完全不知道了。他只能按照自己的判斷,開始繞過這座山峰往東南方向走。


走到半夜,安爭覺得四周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濃,就把麟翼雕的糞便拿出來涂抹在身上。給貓兒善爺涂的時候,從善爺的表情安爭就知道它是拒絕的。


幸好,在這方圓千里,除了安爭,還真沒有人敢靠近麟翼雕的糞。


安爭睡了一會兒恢復體力和精神,時間大概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他在一棵大樹上盤膝而坐,準備修行一會兒等到天亮再走。四周太危險,他也不敢酣睡。就在他剛剛盤膝而坐,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啼鳴。


麟翼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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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門 第三十四章 大魚凌空



正是夜最深的時候,麟翼雕那啼鳴之聲能傳百里。安爭一瞬間就睜圓了眼睛,心說果然陰魂不散。他猛的醒悟過來,麟翼雕能這么快就追過來,和自己身上的臭味不無關系。他只想著麟翼雕的糞便能讓其他野獸魔獸避開,但忘記了也能把麟翼雕引來。


不過想到這里,安爭反倒踏實了些。


麟翼雕夜晚不出行,是因為它的眼睛不適應黑夜。在白天高穹之上,麟翼雕一目千里。但是到了晚上,它的眼睛就失去了絕大部分作用,幾乎看不到東西。如果不是有這臭味,它斷然不會尋來。安爭上樹之前就看到不遠處有一條山溪,所以立刻做出了決定。


他先是把糞便在那大樹的枝杈上抹了不少,然后縱身跳下來,快速的沖進山溪之中。一人一貓,在溪水里迅速的洗了個澡。貓兒睡的正沉穩,突然入水被涼的激靈一下子,發出一聲喵......安爭說善爺你閉嘴,不然一會兒大鳥兒來了吃你的小蟲蟲。


善爺果斷閉嘴,雖然它可能完全不知道安爭那話什么意思。安爭抱著貓兒在山溪里滾了一會兒,但身上肯定還有臭味。他索性把衣服全都脫了,光著屁股抱著貓兒在山林之中穿行。


片刻之后麟翼雕就到了,颶風橫掃,將方圓幾百米范圍的大樹吹的連根拔起。麟翼雕懸浮在半空之中,雙翅震動,金剛之羽隨即覆蓋下來,暴雨一般。每一根金剛之羽都足有一米多長,鋒利如刀。這東西密密麻麻的落下來,簡直就是天災一樣兇殘。


安爭順著山溪跑,跌跌撞撞。溪水可以掩蓋人的氣味,他只希望能管用。不過是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那邊千米范圍內已經寸草不生。不要說那些參天大樹一棵不剩,連大地都被犁地一樣翻了一層。麟翼雕看不到結果,只是覺得臭味消散了不少,隨即落下來看時仔細探查。


趁著這個機會,安爭連跑帶游的出去了幾百米。


一條足有一米粗的水蟒因為被麟翼雕嚇著了,順著溪水往前迅速的游動。若是放在平常,安爭這樣的身軀正合適它一口吞了,怎么可能放過。可是現在,它比安爭還要害怕。水蟒圓滾滾的身軀在旁邊經過,把安爭嚇了一跳。他見水蟒游的比自己快,隨即不知死的一翻身爬到水蟒背脊上,雙手抱著水蟒的腰。


水蟒鱗片很厚,未必感覺到安爭上來了。就算是感覺到了它也沒時間理會,還是逃命要緊。


麟翼雕低著頭好像一個掉了眼鏡的老花眼似的在地上尋找,十幾分鐘之后一無所獲,它越發暴怒起來。騰空而起的麟翼雕開始胡亂在半空之中激射金剛之羽,一米多長的金剛之羽在山林之中橫沖直撞。不少參天大樹被攔腰斬斷,山石都被劈開。


水蟒越來越害怕,游的也就越來越快。就在這時候,安爭忽然感覺到身后一種震動,那震動來自于地下,絕不是麟翼雕的金剛之羽打在什么東西上造成的。他回頭看了一眼,然后臉色立刻就變了。


水幕!


那是之前安爭帶走了藥田之后,深坑里冒出來的水。那水將深坑填滿之后開始往外流,峽谷縫隙很小,所以慢慢的水就將峽谷填滿了。等到水滿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將峽谷撐開,那水幕隨即出現。至少千米高的水浪啊,被拍一下必死無疑。


麟翼雕也感覺到了危險,立刻朝著遠處飛。但是水浪向前挺進的速度極快,破壞力比麟翼雕也大多了。洪流所過之處,大樹被連根拔起,巨大的山石被沖的隨波而滾。安爭明顯感覺到了山溪越來越寬越來越深,那水蟒嚇的不敢露面,直接鉆進了水里在水底游動。


安爭閉氣,但現在他的實力如此弱小,能閉氣六七分鐘就不錯了。隨著水蟒向前又游了一會兒,安爭不得不離開水蟒往上浮。此時水流已經越來越快,水浪越來越近。此時如果脫離山溪往兩側跑,只怕跑不出去幾百米就會被水浪重新卷進來。那個時候,安爭就算是銅頭鐵臂也擋不住。


所以此時順著水流往前沖,反倒更安全些。


麟翼雕也傻,安爭不得不順著水流往前沖,它也順著水浪往前飛。水浪好像一條無比巨大的兇蟒,頃刻之間就把山谷填滿。巨浪拍擊,山峰都能被拍掉一層。


安爭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想辦法,這樣下去早晚都會被巨浪卷死。


可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那水蟒被嚇得慘了,盲目之間從水底浮出來,然后一口咬向安爭。安爭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抬起手里攥著的紅鸞簪,在躲開蛇頭的一瞬間,將紅鸞簪刺了進去。水蟒劇痛,身子驟然盤繞起來。安爭抱著水蟒的身子,居然沒有被卷進去。


或是因為紅鸞簪出現,半空之中的麟翼雕立刻就叫了一聲,然后俯沖下來。看來它把這紅鸞簪當成了自己必須守護的至寶,寧愿冒著被水浪拍擊的危險也要沖下來搶奪。水蟒在水里翻滾,麟翼雕巨大的爪子在水中亂抓,抓住水蟒之后就飛起來。足有二十幾米長的水蟒劇烈的扭動著,但在麟翼雕的爪下這扭動顯得那么無力。


安爭松開手,從半空之中墜落下來掉回水里,水浪卷著他往前沖,不斷的磕磕碰碰。


麟翼雕抓著水蟒飛起來,似乎是又感覺到沒了紅鸞簪的氣息,麟翼雕暴怒。它的爪子猛然收緊,爪子刺穿了水蟒的身軀,水蟒發出的聲音好像撕開錦帛一樣。然后麟翼雕松開爪子,水蟒從幾百米的高空墜落下來。還沒有落地的時候,無數的金剛之羽從麟翼雕身上飛出來,在半空就把水蟒切成了無數碎片。


一根金剛之羽擦著安爭的腦袋激射過來,砰地一聲嵌入一側的山崖上。安爭此時在水里已經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了,只能順著水流往前走。


麟翼雕此時認定了偷走紅鸞簪的人就在水里,所以不斷的往水中激射金剛之羽。


安爭被灌了幾口水,一邊啐一邊罵了一句:“你就不怕把自己射禿了?”


水浪聲音很大,麟翼雕當然聽不到安爭的話。安爭隨波逐流,只能盡力不讓自己撞死。幸好他始終都在上面,不管怎么翻滾也沒有被拍在石頭上。


安爭耳朵里也進了水,全是轟隆隆的水浪的聲音。根本就無法計算被沖出去多遠,但很快前面的水浪聲忽然就大了起來。


安爭拼了命的讓自己可以呼吸,掙扎之間身子驟然一重,就從高處狠狠的摔了下去。


斷崖!


所以水流在這形成了巨大的瀑布,安爭被水浪直接沖了下去。在半空之中有那么一段時間,安爭是脫離了水流的。所以麟翼雕感受到了紅鸞簪的氣息,從高處俯沖下來,張開嘴朝著安爭咬了過來。


此時的安爭已經精疲力盡,根本不可能抵擋。就算他此時沒有受傷還有力氣,也斷然不是中階魔獸麟翼雕的對手。


安爭眼睜睜的看著麟翼雕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麟翼雕身后就是圓圓的月亮,所以那雕撲過來,就好像一大片烏云。在這一刻,安爭又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來臨。就如同上一次也是在這滄蠻山里,被那么多高手圍攻的時候一樣。


就在麟翼雕的嘴已經快要接觸到安爭的時候,瀑布上面忽然一片更大的陰影飛了出來,然后在半空之中一口將麟翼雕咬住。那東西無比的大,安爭只覺得好像是半截山峰砸下來似的。咬住了麟翼雕的東西超過了安爭往下掉,安爭就看到了一片一片的巨大鱗甲在自己眼前過去,每一片鱗甲都有幾米大。


圓月之下,瀑布半腰。


一條巨大無比的鯉魚從水浪之中沖出來,將半空之中的麟翼雕咬住,然后墜入下面的深潭之中。那巨大的鯉魚落水的時候,激蕩起來的水浪淹沒了四周的叢林。安爭從來沒有想到過,即便有人說他也不會相信,一條鯉魚居然能長到這么大!


鯉魚吞掉了麟翼雕,這方圓千里之內的霸主臨死之前就來得及叫了一聲。


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安爭飛了最少十幾秒才落下去。在看清楚那鯉魚的一瞬間,安爭腦子里莫名其妙的想到......看到此錦鯉者一周之內必有好消息傳來。


他啐了一口,心說自己肯定是被嚇傻了。


隨著水浪拍擊,安爭終于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太陽的光芒已經暖暖的灑在他的身上。他躺在一座山峰的半腰,恰好有一大塊凸出的石頭。水浪最高的時候能有幾千米,所以現在他躺在這個高度也不算什么。安爭揉了揉劇痛無比的腦袋,回憶了一下,自己落水比那巨大無比的鯉魚稍稍晚了些。鯉魚落水的時候激蕩起來的水浪,恰好把自己又送上了高空。


這快凸起的石頭很大,水退了,安爭卻留在了這,不得不說這運氣真夠逆天的。


安爭醒了之后立刻想坐起來看看善爺,但是一動,四肢百骸無比的疼。然后他就看到善爺趴在他胸口,正用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


“善爺你還在就好,你沒事就好。”


安爭語無倫次的說了幾聲,手無力的垂下來,發現自己手里還緊緊的攥著紅鸞簪。


就這么躺了最少兩個時辰,安爭才稍稍有點力氣動。他往后挪,扶著峭壁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慘不忍睹。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了,到處都是傷口,沒有傷口的地方就是青紫的一片一片。他想試著活動一下,發現雙臂還好,但是腿骨和肋骨應該斷了幾根。


在這半山腰,凸起的巨石之上,若是沒有人救治他的話,只怕撐不了多久。幸好安爭現在隨身帶著藥田,不然可能死的更快。


“善爺,這就是大難不死。有沒有后福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真他媽的疼啊。”


安爭對貓兒說了幾句,貓兒就是貼在他身上不住的摩挲,顯然對他很關切。


“沒事沒事,咱不是有藥嗎。”


安爭艱難的扭開手串上的珠子,然后腦海里就出現了那大片的藥田。他在腦海里選擇了幾種藥材,藥材就自動的從空間里飛出來,落在安爭身邊。


安爭喘息了一會兒,往遠處看了看,發現群山之中出現了無數的大湖,深在半山腰。也不知道那條巨大的鯉魚去了哪兒,是不是已經一飛沖天。


安爭想著幻世長居城可別出什么事,不然會死多少人。杜瘦瘦他們,千萬不要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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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門 第三十五章 回武院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安爭連自己的手臂都無法抬起來,所以想給自己治療傷勢,基本上沒有任何可能。現在的安爭就是身邊空有良藥,但沒法動。他嘗試了幾次,終究還是不行。兩條胳膊好像灌了鉛一樣無比沉重,連抬手都費力。他本以為恢復一段時間能好些,但隨著傷勢越來越重,力氣消失的越來越快。


善爺。


安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走吧,留在這是死路一條。


貓兒叫了一聲,在安爭身邊趴伏下來,意思是絕不走。


安爭虛弱的說道:下不去?別忘了......你是貓啊,怎么可能下不去。快走吧,這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看來這滄蠻山不是我的福地,來一次受難一次。


貓兒忽然站起來,對著安爭叫了一幾聲,然后縱身一躍從山崖上跳了下去。安爭嚇了一跳,想側身看看,卻無法移動。


善爺就這么走了,安爭覺得世界一下子只剩下自己,還有一步步走近的死神。


天黑了,天亮了。


天又黑了,又亮了。


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安爭已經虛弱的臉眼皮都抬不起來。他的神智越來越模糊,覺得四周越來越寒冷。他覺得有些可笑,自己身上帶著兩件神器,一件紫品的紅鸞簪,一件紫品的血培珠手串,脖子上還掛著另外一件紫品逆天印的鑰匙......可救不了自己。


雖然血培珠手串轉移走了百分之一的傷害,但對于安爭現在的傷勢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安爭算了一下,也就是能把自己的死亡推遲一點點而已。然后他苦笑,自己居然還有閑心算這個。


回顧自己這一生,其實不虧了。死在他手里的惡人數都數不清,若是一命換一面不虧,他賺的盆滿缽滿。


上次安爭的肉身強大,對靈魂也有很好的保護作用。但這次不一樣了,肉身太弱,靈魂也無法游離出去。所以這一次的死亡,可能是真真正正的死亡。


就在安爭詫異為什么天黑的那么快的時候,忽然身邊傳來一陣響動。然后他在迷迷糊糊的情況下,似乎看到了喘著粗氣一頭汗水的胖子。雪白的貓兒善爺從后面跳上來,蹲在安爭身前一聲一聲的叫著。當初安爭救了它一命,現在它救了安爭一命。也不知道這個小家伙,是怎么穿過那么危險的叢林回到幻世長居城的。


我操,已經這個德行了,死了沒?


胖子坐在安爭身邊大口大口的喘息。


安爭瞇著眼睛,可能是因為有了希望,所以視線也變得清晰不少。他看到胖子的兩條胳膊上都裝了一種類似于外骨骼的東西,制作的很巧妙。


要是死了,我這就回去報個信。然后天啟宗就此散伙,大家把值錢的一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胖子喘了幾口氣,一邊罵著一邊用繩索幫安爭綁在自己后背上:不聲不響自己跑出來找死,看起來遭遇不錯啊,在這崇山峻嶺之中全裸曬日光浴,你也是前無古人了。


安爭只是虛弱的笑,笑的和個傻逼一樣。


胖子胳膊顯然還很吃力,雖然有外骨骼保護,但因為才斷了幾天還沒好,這樣大體力的動作讓他疼入骨髓。額頭上的汗水一小半是因為累的,一大半是因為疼。可他咬著嘴唇,一個疼字都沒說出口。把安爭綁在自己后背上,胖子把繩索栓在峭壁的一塊石頭上面,然后順著繩索開始往下爬。


安爭低頭往下看了看,依稀在山崖下面看到了曲流兒和老霍。


你的胳膊......


安爭氣若游絲的說了一句。


胖子冷哼一聲:比你強多了,我最多胳膊疼,你特么連**都疼。


安爭居然還笑起來:你怎么......知道。


胖子:大爺我火眼金睛......媽的腫的好像火腿,能不疼?


安爭:能注意點別的地方嗎......


胖子懶得理會他,艱難的從石壁上爬下來,到下面的時候已經疼的呲牙咧嘴。


老霍伸手把安爭扶下來,然后嘆了口氣:看起來最多再過幾個時辰,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安爭道:神仙說,你有朋友,不需要我救。


曲流兒看到安爭的樣子眼睛都紅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她看到胖子帶下來的藥,立刻動手給安爭外敷,此時安爭赤身**,她卻全然也不在意。老霍動手做了個架子,讓安爭可以坐在架子上。杜瘦瘦背著架子趕路,一路上一句累都沒說。老霍嘆息說如果不是自己廢了,何至于讓胖子這樣一個斷了手臂的孩子受這苦。


胖子卻搖頭:他為我尋藥弄成這個德行,也沒說苦。


安爭說:那是那是,我還用大糞抹了全身呢,你都沒抹。


胖子說只要你不死,我回去用大糞洗澡。


不得不說,曲流兒的醫術真的很不錯,用安爭的藥穩定了傷勢。這一路走了兩天,安爭的傷勢沒有惡化,反而好了幾分。等回到幻世長居城的時候,安爭最起碼說話沒有什么問題了。只不過看起來憔悴無比,整個人短短幾天就又瘦下去一圈。可也奇怪,胖子受的罪也不小,居然一點兒沒見瘦。


回到天啟武院的時候,天色又已經見晚。小七道看見安爭回來,扭著小屁股跑過來,哭的淚人一樣:安爭哥哥,你疼不疼?


安爭安慰道:哥哥不疼,哥哥就是累的。


進了房間,安爭取出來不少草藥,然后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奇遇。老霍一直盯著安爭的手串看,臉色變幻不停。安爭知道老霍肯定看出來了什么,只是當著大家不好意思說出來。有了足夠的草藥,曲瘋子和曲流兒兩個人忙活起來,治傷其實也就不算什么難事了。


胖子躺在搖椅上,安爭躺在床上,兩個人都很憔悴都很累,但是看著彼此傻笑。


還別說,你笑起來真特么丑。


安爭說。


胖子撇嘴:你現在這個德行你還覺得很帥呢?我操,要不是我一笑全身都疼,老子早就笑出來一身肌肉了。


曲流兒白著他倆:已經成這樣了,你倆還有心情開玩笑。


胖子說:小流兒這你就不懂了,這是一種生活態度你懂嗎。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我們為什么不讓敵人哭自己笑呢。你看我說話這么有哲理,千萬別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也別愛慕我,我不喜歡你這樣的柴火妞......我喜歡白白胖胖的懂不懂?


曲流兒瞪了他一眼,給他包裹傷臂。胖子疼的哎呦叫了一聲:報復我是不是?


曲流兒道:你的骨頭已經錯開了,我剛才是拗斷了重新接。


胖子愣了一下:姑奶奶你以為我這胳膊是膠泥啊,來回捏著玩。


曲流兒道:要不我不給你捏,讓你這胳膊長成歪七扭八的,像蜘蛛腿似的行嗎?


胖子想了想,那樣子的胳膊肯定很難看,所以只好忍著疼。曲流兒為胖子重新固定了手臂,然后給安爭換藥。她雖然還小,而且一身男裝,但燈火之下那張臉如此的清秀。安爭心說,曲流兒要是換上女裝的話,一定很漂亮。


安爭,老霍真牛。


胖子想挑一挑大拇指,沒成功:給我裝的那種假臂,簡直厲害的無以言表。善爺回來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你出事了,其實那之前小流兒和曲瘋子已經在外面找了你兩三天,可是幻世長居城近處找不到你。我們就猜著,你肯定進深山去了。但是我們根本沒有線索,也不知道怎么找你。


善爺回來,我們覺得出大事了。可這武院里,只有我最強壯。老霍就隨便找了些東西,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造了那外骨骼。


安爭心說老霍是星品樓的高手,煉器大師,造這種假臂真算不得什么。但是老霍沒有把自己的經歷告訴胖子他們,所以安爭也沒有說破。有些時候,保守秘密其實不容易,尤其是面對自己朋友的時候。另外一個人的秘密,總是在不經意間被透露出去。安爭不是這樣的人,他有最起碼的道德。


曲流兒給安爭換好了藥,然后就翻出來安爭的衣服給他穿上。胖子在旁邊起哄:人家一個女孩子幫你做這些事,估計著也沒辦法嫁給別人了。安爭咱是男子漢大丈夫,你可不能耍無賴。以后小流兒就是你的女人了,你不能欺負她。你要是欺負了她,我就把你閹了。


安爭苦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是覺得小流兒很可愛,但是兩個人的年紀相差太遠了......然而這種事,安爭也沒辦法說出口。


曲流兒羞紅了臉,幫安爭換好衣服之后,站起來狠狠在胖子的腳面上踩了一下,哼了一聲后跑出房間。


胖子:你媳婦兒揍我!


安爭瞪著他:別胡言亂語,她性子單純,你這樣開玩笑她會受不了。你我都是糙老爺們無所謂,但別拿女孩子開玩笑。女孩子心思太細太脆弱,有時候你覺得一句沒有什么問題的玩笑話,卻能傷她很深。


胖子點頭:好好好,我記住了。不過你和她真的挺般配的,都那么瘦......安爭,說說你在滄蠻山里都經歷了什么,怎么傷成了這樣。


安爭簡單講了一下經過,但是沒有說出那個干尸前輩的事。他只是簡單說了下,自己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撿到了一個寶貝,然后把一大片藥田帶回來了。遇到了麟翼雕被追殺,才受了那么重的傷。不是安爭不相信胖子,而是那位干尸前輩不能被人打擾。那七個人的兵器,那水晶棺,還有那前輩身上的紫品寶貝。一旦被人知道了,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災難,也許連具尸體都留不下。


胖子向來心直口快,說不定就告訴誰了。這件事一旦流傳出去,絕對沒有什么好的結果。


雖然把大部分危險的事都輕描淡寫的帶過,但胖子還是聽的臉上變色:我操......那可是中階魔獸啊,相對于人來說,最起碼是須彌之境以上的強者。那東西要是發起威來,這幻世長居城里都沒幾個人扛得住。


安爭搖頭:別小看幻世長居城,這里肯定藏著了不起的高手,只不過不愿意露面而已。


安爭之所以這樣猜測,是因為那洪荒猛獸一樣的山洪。淹沒了那么大的地方,幻世長居城居然一點兒都沒有被波及,顯然不正常。若說不是有人阻止,安爭說什么都不信。


正在這個時候,老霍從外面走進來,一進門就看了看安爭的手串,然后對杜瘦瘦說道:胖子,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想和安爭單獨聊聊。


胖子站起來:得嘞,你老人家好好教訓他,讓他知道擅自脫離宗門是多大的錯誤,而且他還是宗主,居然這么沒有紀律性。要我看,應該閹了。


安爭:打回來你就一直想閹了我,為什么!


胖子沉默片刻,有一種飽經滄桑的語氣說:因為你大。


安爭愣了一下,然后認真的說道:要不你也打腫了試試?


胖子:滾!


然后自己出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7 00:35
大逆之門 第三十六章 來自地獄的詛咒


老霍進來之后顯然有些猶豫,似乎在考慮著怎么開口。在滄蠻山找到安爭之后,老霍始終給安爭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他好像心事重重,眼神里有一種很復雜的感覺。


前輩,有什么事不妨直說。


安爭試著坐直了身子:我認真聽著。


老霍看了看安爭,又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血培珠手串。


安爭......你知道你手上那是什么東西嗎?


安爭點了點頭:是我意外所得,這珠子里似乎有一種靈智,可以告訴持有者這是什么。所以我知道這東西叫血培珠手串,是紫品的法器。前輩是不是也認識這東西?


老霍沉默了一會兒,臉色格外的凝重:果然是這個東西......血培珠,我也是只有耳聞不曾親眼見過。如果你方便的話,就把怎么得到這東西的經過詳細告訴我。請你相信,這事關你的生死存亡。


安爭見老霍鄭重,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發沉。他不愿意說出關于那個干尸的事,所以只說是自己在那個峽谷的一座茅屋里發現了一片藥田,一個茅屋。自己在茅屋里發現了血培珠,覺得是個好東西就戴上了。結果戴上之后,這東西刺血認主,就摘不下來了。


老霍聽完之后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若不是別人送你的,而是你自己撿到的可能還好些。


安爭心里一震,臉上卻還保持著平靜:怎么說?


老霍走到窗口,站了好一會兒后才說道:關于這血培珠,其實在過去有一段很殘酷的傳說。傳聞血培珠不是人間的東西,而是來自地獄。我在星品樓的時候,過很多關于上古神器的古籍,其中就提到過關于血培珠的來歷。古籍上記載,血培珠來自于地獄血池之中的一棵菩提樹,是血液滋養而生。


后來有大修行者誤入地獄,見這菩提樹神異,所以折其枝杈造了這血培珠手串。這大修行者回到人間之后,就出了事,被仇家追殺以至于在巔峰時期隕落。他的后人得到了這個手串,自此之后......這個家族就再也沒有復興,所有得到手串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善終。


安爭問:這是為什么?


老霍道:古籍上記載,這血培珠的惡毒,全在血培兩個字。血培珠一旦認主,主人就被動的不得不以自身的血液來滋養這個東西。你說得到血培珠手串的時候,珠子上刺出東西吸了一些血液......十之**,傳聞是真的。血培珠需要長期的血液滋養,所以佩戴的人,會被珠子不斷的抽取血脈之力。若是這個人不能始終保持強大的實力,早晚都會被血培珠將血脈吸取干凈,最后變成一具干尸。


安爭想到了那位干尸前輩,心里越發的沉重起來。


老霍道:之說以我說只要不是別人送你的就好些,是因為關于這血培珠,還有一個更惡毒的屬性。上一個持有者若是被血培珠吸干了血液,在臨死之前若是許下詛咒。那么下一個血培珠的持有者,非但要以自己的血液滋養血培珠,還不得不以自己的血液滋養上一任持有者,也就是一具干尸。


當干尸得到了現任持有者的血脈之力后,就會慢慢復蘇。這就是血培珠魔咒,傳聞是地獄之主親自創造的禁術。不管是誰,戴上血培珠之后都不得不滋養它。


安爭的心在一瞬間跌落谷底,但他總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是被算計了。雖然那個干尸的詭異,或許真的如老霍所說,是在借助自己還魂。


可是見到干尸的時候,這手串并不在他身上。而且,那干尸第一次送給自己的東西是一串項鏈,而非這血培珠手串。或許,只是巧合?


安爭試著安慰自己,卻發現這種事根就沒辦法安慰。老霍不可能知道自己見到干尸的過程,所以沒必要編造這樣一個謊言來欺騙自己。安爭之前是明法司的首座,見多識廣,但對于法器的了解,顯然比不上在星品樓多年的老霍。術業有專攻,安爭當時以攻擊力兇猛而讓天下人聞風喪膽。而老霍這樣的人,對于法器的了解自然也不是別人可以相比的。


你以后多注意些。


老霍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若是......若是覺得自己的血脈總是處于一種很虧的狀態,精神不振,總是感覺到很疲乏,那么就該早做準備。血培珠隨著佩戴者的實力增加而變強,但它越強大,對于血液的吸收就越多。若是再有上一任持有者的魔咒,那么你血液損失的速度,將會很快很快。


安爭盡力讓自己平靜的問了一句:有沒有破解的辦法?


老霍看向安爭:沒有,就算你斬斷這條胳膊,把血培珠丟到天涯海角。它還是無時無刻的不在吸收你的血液,哪怕你和血培珠相距萬里也沒有意義。因為當時已經刺血,它和你血脈相通......解不開的。只有到你快被吸成干尸的時候,你才能開啟魔咒,將這種詛咒傳給下一個持有者。


還有就是。


老霍的回答就像是安慰安爭一樣,那么無力:盡快的提升自己,始終讓自己的血氣處于充足狀態。也就是說,你變強的速度必須遠比血培珠要快。只要你能時時刻刻滿足血培珠對于血液的供給需求,同時又不損害自己的身體,這樣倒也無妨。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不再變強,總是讓自己保持著現在這種實力,那么血培珠對于血液的需求就會很少。


前提條件是,上一任持有者沒有詛咒。如果有,你的血液還是會被很快吸干的。安爭我問你,你到底在這血培珠的附近有沒有看到干尸?


安爭張了張嘴:沒有。


老霍將信將疑的看了安爭一眼,然后嘆了口氣:希望沒事,你自己多注意就好。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將血培珠從你手腕上摘下來,唯一希望的就是這珠子的索取并不是很大。


安爭勉強笑了笑:也許我變強的速度遠比它要快呢。


老霍沉默了更長的時間,然后轉身往外走。


安爭知道,老霍是找不到什么詞語來安慰自己了。他現在的修行潛質是半顆星,想要很快的增強自己的實力?


不過是癡人說夢而已。


老霍離開之后,安爭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憂慮和沉重的狀態。他知道老霍不會騙自己,因為老霍沒有那個必要。安爭不會去懷疑一個贈予自己紫品逆天印的老人家,就正如他到現在也不相信那位干尸前輩是要吸自己的血液來重生。


就算是又怎么樣?


安爭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心里不要那么壓抑。那位干尸老前輩贈送給自己一件紫品的法器,還有百畝藥田,拿這些東西來換取自己的一些血液,難道還不公平嗎?況且這血培珠魔咒又不是真的不可破,只要自己能夠把變強的速度始終保持在血培珠的速度之上,就不會有事。


安爭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珠串,看著那十三顆珠子上形狀各不相同的血色星點。


就當是一種督促吧。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溜走,比如睡眠。總是想著我再玩一會兒就睡,然后發現,剩下的睡眠時間已經不多了。而到了白天,要么壓榨自己的身體,要么壓榨應該用來做其他事的時間。安爭不敢浪費,因為有了血培珠這件事,他知道自己更沒有資格去浪費時間。


哪怕是在床上休養的時候,他都沒有放棄修行。所謂的洗髓,其實并不只是讓肌肉和骨骼乃至于經脈變得更強,能夠運行修為之力那么簡單。最主要的是,將丹田氣海的潛質打開。每個人都有丹田氣海,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行者都一樣。這是天生存在的東西,是人類身體的神異之處。


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在于,丹田氣海的開啟程度。天才之所以是天才,是因為他們在一出生的時候丹田氣海已經開啟了,而且或許開啟的程度很大。而普通人,丹田氣海是閉合的。要想開啟,必須靠靈石的力量和一位須彌之境以上的修行者這幫忙洗髓。


安爭的潛質是半顆星,也就是說,他的丹田氣海現在只開了一條縫隙。開門的大小是相對的,不管是進還是出。開的大,進的多出的多。開的小,進的少出的少。所謂大小,就是吸收和釋放。吸收,指的是容納與丹田氣海之中的修為之力。釋放,指的是攻擊的強度。


門開的大,攻擊的力量自然強大,因為輸出的修為之力大。所以境界這種劃分,并不是十分嚴格。同樣是升粹一品,就拿安爭和小七道來對比的話......小七道在升粹一品的攻擊力,可能比安爭能強大十倍不止。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小七道攻擊力的強大程度,也會比安爭有著翻倍的加強。十倍,二十倍,百倍,千倍......


而且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如果門開的很小,那么可能修為境界到了一定地步就會停滯不前。吸收的力量只能維持在升粹一品的輸出,那么就永遠也不可能達到升粹二品。


安爭現在急需要解決的,就是讓自己丹田氣海的門開的更大些。


可是,體質這種事,想要改變真的太難了。這和洗髓不同,洗髓只是打開丹田氣海的門,因為門本來就有。可是體質的改變,是讓你的門變大。


安爭在床上休養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才差不多恢復,對于他來說最好的消息并不是這個,而是血培珠對于血液的需求似乎并不是很大,不然他也不會恢復。但是安爭也知道,如果不是血培珠的吸取,他也不至于一個月才恢復過來。畢竟,曲流兒每天都拿著翠品甚至白品的藥物來滋養他的肉身。


如果是個天才,每天吃那么多翠品或者白品的草藥,早就已經好了甚至修為更強。但安爭,只是讓身體回到了和以前差不多的程度。一個月,沒有任何進展。


算算時間,距離和幻世書院的比試還有四個多月,想取勝,似乎沒有一點兒希望。


可安爭沒有放棄。


因為他是安爭,從不接受命運安排的安爭。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8 00:39
大逆之門 第三十七章 廁所炸了


或許是因為老霍的話對安爭影響很大,所以安爭總是時不時的感受自己的身體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很多人在得知自己有可能面臨不好的狀況之后,就會變得疑神疑鬼,明明沒事,卻總想著自己有事。而安爭的感受比較客觀,畢竟他有著絕大部分人沒有的閱歷和常人沒有的堅強。


安爭發現戴著血培珠手串,其實對于身體的影響算不上有多大。但對于修為的進展,影響就不小了。


就算是半顆星潛質,吃了那么多翠品白品的草藥,相當于每天都在進補,按照道理應該有所改善了才對。但事實上,安爭感覺自己的丹田氣海打開的門,還只是一條縫隙而已。


夜晚的時候,安爭自己一個人在九星臺測試了一下,依然是半顆星。


身體恢復之后,安爭給杜瘦瘦他們制定了詳細的修行計劃,然后給了曲流兒不少草藥煉制丹藥,用以提升他們的體質。然后他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進入逆天印之中修行。


老霍說,逆天印里的時間是停滯不前的。所以不管在里面多久,出來的時候還是進去的時候。也就是說,安爭可以有足夠的時間修行。對于一個修行潛質如此差的人來說,這可能是最好最好的事。雖然差,但不必考慮時間的消耗。所以安爭對于老霍始終有一顆真誠的感恩之心,這種恩情之大其實報答都報答不了。


老霍是一個豁達的人,也是一個很正直的人。雖然他說自己的身體廢了,但安爭相信,以老霍在星品樓的地位和影響力,隨隨便便拋出去一兩件紅品或者金品的法器,就能給沐長煙帶來無休止的麻煩,縱然殺不了沐長煙,也會讓沐長煙不得安寧。


然而老霍很清楚,霍武夫的死其實和沐長煙沒有直接關系。霍武夫用挑戰上一任城主的方式成為新的城主,那么就注定要面對別人會來挑戰自己的局面。沐長煙打傷了霍武夫,在比試之中這在所難免。若是沐長煙心足夠狠,當時就已經把霍武夫殺了。


可沐長煙沒有,所以老霍其實不恨沐長煙。相對來說,他更恨自己沒有教育好兒子。


有些時候,安爭覺得老霍是把對霍武夫的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安爭知道自己絕不能辜負這位老者。


除去教杜瘦瘦小七道和曲流兒修行之外,安爭的所有時間都用在修行上。


逆天印的空間其實很奇特,老霍告訴過陳羲,那是一個小世界。這個小世界的特點就體現于,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是靜止不動的。安爭進去的時候,草地上的野花是盛開的,所以就一直是盛開的。不會凋零,不會老去。安爭走在小路上,低頭看到了有一只螞蟻,等到安爭返回的時候,那只螞蟻還在那一動沒動。


但更奇怪的事,這里的東西都不是假的,而是真實存在。螞蟻是活的螞蟻,鮮花是活的鮮花。


神器就算再神器,能逆天而行,但總有弊端。


在逆天印里的時間確實可以忽略不計,但因為進來之后血液運行幾乎停滯,所以在這里修行成長的速度慢的幾乎也可以忽略不計。


安爭和老霍一塊進了逆天印小世界,老霍沒有讓安爭立刻修行,而是讓他坐下來聊一聊。


“你有些心急了。”


老霍說:“可越是心急,往往越不會有收獲。”


安爭道:“不敢不急,距離和幻世書院的比試已經不到四個月了,可我現在還沒能入品。”


老霍摘下酒葫蘆遞給安爭:“你先聽我說說這逆天印......逆天印之所以逆天,就是能讓時間停滯不前。但這恰恰是逆天印的初級階段,時間停止,修為的進度也極為緩慢。因為你的生命在這幾乎是沒有損耗的,所以你也就幾乎沒有成長。要想真正的利用好逆天印,就要了解法器,尤其是紫品法器。”


他笑了笑,指著安爭:“你現在就是一個土財主,暴發戶。你身上已經有三件紫品法器,但根本用不到。我先給你說說紫品法器為什么能稱之為高階法器,那是因為成長和對持有者的適應。紫品法器會自動的調整自己的狀態,讓自己適應持有者的實力,從而發揮持有者最大的攻擊力或者防御力。”


“但是,這首先要保證持有者有一定的實力。而你呢,現在還沒有入品,所以基本上沒有實力。這也是為什么,你的紫品法器在你手里根本沒用的原因。逆天印現在能給你足夠的時間,但這恰恰不是好事。這樣對你說吧,什么時候你能讓逆天印里的時間開始運行起來,證明你就開始真正的成長了。”


安爭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老霍繼續說道:“剛才我說了,你現在的實力,其實完全沒有開啟逆天印。因為你太弱,所以時間幾乎不運行。因為不運行,你就無法提升自己。等到你升粹一品的時候,你再進入逆天印里,會發現這里的時間就會緩緩的運行了。你看到的那只螞蟻,就會開始慢慢的爬行。相對于它的大小,要爬過那條路可能需要很久很久。但只要是動了,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如果你始終不入品,不管在逆天印里修行多久,可能也一直無法入品。隨著你的實力越來越強大,逆天印里的時間也會越來越快。我當初計算過,升粹九品的修行者,進入逆天印之中修行,這里的時間會比外面緩慢差不多一千倍。也就是說,你在這里修行一千個時辰,外面才過去一個時辰。”


“當你的實力到達須彌之境后,是一個跳躍。逆天印的時間,比外面慢五百倍。當你到達須彌九品,這里的時間比外面慢一百倍。當你修為達到了囚欲之境,這里的時間比外面慢大概五十倍,到囚欲九品,大概是四十倍。等到了小滿境,這種時間的改變就會更小。小滿境在這里修行一個月,外面過去一天。到了大滿境,這里修行二十天,外面過去一天。到了小天境,這里修行十天,外面過去一天。”


安爭懂了。


當實力越來越強,逆天印里的時間也就過的越來越快。聽起來逆天印的實力隨著修行者越強而自身越弱,但實際上這才是真正的逆天之處。到了小天境那種地步,其實在哪兒修行都差不多了。


老霍說道:“若是你能到達大天境,那么逆天印將失去控制時間的作用。你在這里修行一天,外面也是一天。這是因為,大天境強者本身的實力,要超過這種單純修煉法器的實力。”


他笑著對安爭說道:“所以我看著你如此心急,不得不勸你幾句。逆天印和你其他的兩件紫品法器不同,你的紅鸞簪,隨著你實力的增強而增強。若你是小天境的實力,紅鸞簪就能達到小天境的力量。就算把紅鸞簪自己放出去,鎮壓一位大天境的強者也不是難事。但逆天印,只是一個空間,一個改變時間的法器,不是用來攻擊的,但你可以用來作為防御。”


老霍起身,拉了安爭一把:“相信你自己,連血培珠都沒能把你怎么樣,你還怕什么?有些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還沒有見過比你運氣更好的人,而這叫做天眷。”


安爭也起來,跟著老霍離開了逆天印。


“等一等,不要急。先讓自己入品,然后再進逆天印。”


老霍把酒葫蘆從安爭手里拿回來,然后皺眉:“為什么喝了那么多......年輕人不能喝太多酒,對身體一點好處都沒有。”


安爭笑了笑:“別鬧,你葫蘆里裝的是水。”


老霍:“哦......我忘了。其實喝酒的最高境界,就是喝水也是酒。”


安爭心說,這句話如果對鐘九歌說,對于他千術的提升可能真有幫助。但鐘九歌現在不在幻世長居城了,安爭讓鐘九歌幫他一個忙,去了南疆天昊宮。安爭猜到了那些暗算自己的人有可能對天昊宮出手,所以讓鐘九歌盡快走一趟,找到許眉黛,提醒她注意大羲的人。


老霍離開之后,安爭就開始沉思,自己怎么才能提升潛質,把門打開的更大些。


他現在實力很差,還不能看到自己的丹田氣海。但是他根據自己的體質來推測,門非但開的小,而是門也很小。小七道那樣的曠世奇才,門可能有一丈那么高,打開之后大河都能灌進去。而安爭想自己的門,可能只有半米高,而且只開了一條縫隙,估摸著那瓢往里潑水,都潑不進去多少。


吸收的修為之力少,境界的提升當然很慢。


安爭有些苦惱,所以打算轉移一下注意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再說。他打算想個辦法,把藥田從血培珠里弄出來。現在藥田在血培珠里可以隨便取,但安爭也進不去,不能照顧。如果有辦法將藥田轉移到逆天印里,那么就能讓曲流兒進去。曲流兒那樣的藥癡,看到藥田應該會高興的跳起來吧。


所以安爭只好又去找老霍,將自己的想法對老霍說了。


老霍讓安爭先去修行,他想一想有什么辦法。


安爭走到教室門口,感覺到一陣氣息的波動,然后他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看書的小七道,忽然間臉變得通紅通紅的,好像喝醉了一樣。


“小七道你怎么了?”


安爭一跨步跑進教室里,急切的問了一句。


小七道的小腦袋搖搖晃晃:“安爭哥哥......嘿嘿......嘿嘿嘿嘿......暈乎乎的,好舒服啊。”


安爭愣了好一會兒,然后忽然反應過來:“你要進境了!”


小七道在一個月之前晉入了升粹一品,沒想到這么快就又進境了。這種進境的速度,能把別的修行者氣死。每個人進境的反應不同,所以安爭一開始沒覺得小七道是再次晉升。就在這時候杜瘦瘦端著一碗藥湯愁眉苦臉的過來,看到小七道的樣子連忙跑過去:“快把我這碗藥喝了醒醒酒!”


曲流兒擋在小七道身前:“那是我師父為你熬制的提升體質潛力的藥,又不是解酒湯......再說,小七道也不是喝醉了。”


胖子嘆道:“天才就是天才,說晉升就晉升。”


他捏著鼻子把那碗藥湯灌進去,然后沒一會兒就捂著肚子往廁所跑:“這個破藥,吃了就拉。”


安爭抱著小七道往他房間走,想讓小七道睡一會兒。結果走到半路,就聽見砰地一聲巨響。


安爭猛一回頭,就看到廁所坍了。

杜瘦瘦拎著褲子跑出來一臉驚恐:“我操我操我操......我就放了個屁,茅房炸了!”

門房里,老霍撲哧一聲笑出來:“睡夢進境者有,如醉進境者有,劇痛進境者也有,胖子放屁開竅入品,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8 00:40
大逆之門 第三十八章 老霍老霍


小七道三個月入升粹二品,胖子三個月入升粹一品,看起來小七道的速度比胖子也快不了多少。但實際上,胖子只是入品,而小七道是升品,兩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胖子捂著屁股去找曲瘋子,疼的呲牙咧嘴。曲瘋子看到胖子褲子上一個大洞,忍不住一陣驚恐:這是誰把你怎么了?


胖子愣了一下然后笑罵:放屁,是放屁!


前后兩個放屁,說的不是一個意思。曲瘋子當然沒理解,他皺著眉頭讓杜瘦瘦趴好檢查一下。然后在杜瘦瘦屁股上啪的一拍:沒事,就是有點炸脫肛,我已經給你塞回去了。一會兒用點外傷的藥就行了,這幾天少吃東西別拉屎。要是忍不住你就想辦法吐,別拉。


胖子一捂臉:瘋子你能別惡心人嗎,你特么的倒流一個我看看!唉......人生黯淡無光。


安爭見杜瘦瘦沒事,抱著小七道往他的房間走,小七道好像醉的迷迷糊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前一句還喊著安爭哥哥我好爽啊,下一句就會哭起來喊著想媽媽。他不過才四歲而已,正是需要媽媽的時候,可葉大娘去了大燕京都,等再見面的時候,小七道已經是八歲的少年了。


現在安爭的三個學生,小七道升粹二品。杜瘦瘦入品,曲流兒在一個月前也已經入品。反倒是他這位先生,這位天啟宗的宗主大人,還是個沒品的人。


安爭把小七道放在床上,為他蓋好被子,然后安慰了幾句想離開。小七道一把抓住安爭的手腕,胡亂揮舞:安爭哥哥不要走,我要你保護我,這里有大老虎!咦,不是大老虎,是小貓咪。安爭哥哥那是你的善爺,它怎么又變成胖子哥哥了......安爭哥哥,你后面有個人。


安爭一回頭,發現誰都不在,小七道是真的醉了。


安爭在小七道身邊坐下來,任由小七道抓著自己的手腕胡亂揮舞。小七道的胡言亂語越來越沒譜,一會兒說東一會兒說西。等到差不多睡著了,安爭才敢起身。


他拿起小七道的手,想放進被窩里。小七道嘴里還在嘟嘟囔囔的說著:我會唱兒歌,娘親你別走好不好。娘親我已經能修行了,等我變強大了就去救你。安爭哥哥你別怕,你會成為最棒最棒的宗主,最強最強的修行者......咦,安爭哥哥你為什么有那么大一扇門啊。


安爭笑起來,幫小七道蓋好被子走出房門。


小七道一翻身:小七道也有一扇門,有一棵大樹那么高。安爭哥哥的門,比小七道的門大多了,像一座山那么大。推開小七道的門很累,推開安爭哥哥的門會更累更累吧。


安爭沒有聽到小七道的話,又回去找老霍商量怎么把藥田轉移到逆天印里。那些草藥對于安爭來說沒有特別的意義,但對于曲流兒來說無比重要。每個修行者都有自己的道,而曲流兒的道早就已經注定了。她對于藥術的摯愛,遠勝于修行。最初曲瘋子帶著她去哀求幻世書院的時候,她就有些抗拒,不想修行。


如果能讓她和那些稀奇的草藥接觸,她可能對于藥術的理解更深,對修行的幫助也會很大。


老霍和安爭商量了很久,也暫時找不到辦法。不過老霍說別急,他只是需要一個東西,只要這個東西找到了,轉移藥田并不難。安爭問他需要什么東西,老霍說你啊,等你入品我就有辦法了。


安爭皺眉:不要以為我會跌進你的圈套,你是不是在等我說我不是東西?


老霍聳了聳肩膀:你是東西。


安爭:有意思么......


老霍:可好玩了。


安爭:嚴肅點好不好,你是江湖前輩。


老霍撇嘴:我從來都不是江湖前輩,如果不是因為我兒子,我也不入江湖。


安爭忍不住問:前輩,你說自己的修為廢了,為什么啊?


老霍臉色黯淡了些,然后又笑了笑:雖然不想提,但畢竟已經過去那么久了,說說也無妨。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超越那些天賦比我好的人,成為星品樓數一數二的煉器大師嗎?


安爭搖頭。


老霍道:因為我對自己比較狠,告訴自己煉器的天賦不如別人,就要有比別人更狠的心,更大的堅持。所以我把我的丹田氣海拆了......


安爭驚呼了一聲,臉色巨變。


老霍倒是沒什么,說起來后反而釋然不少:你也知道,煉器和煉丹差不多,都需要一個好的鼎爐。煉丹來說,丹爐越好,煉出上品丹藥的成功率也就越高。普通凡鐵打造的丹爐,最多只能練出凡品。要想練出翠品的丹藥,就要用特質的丹爐了。材質越好,丹爐越強。而這世上最好的材料,就是星紋隕鐵,但是星紋隕鐵太稀缺了。


指甲蓋那么大的一塊星紋隕鐵,加入精鋼,就能打造一柄紫品的法器。我在年少的時候,意外得到了一塊比巴掌大的星紋隕鐵,不敢告訴任何人。但我知道,我自己保不住那星紋隕鐵的。一旦讓人知道了,我必然會有殺身之禍。當時的我,比現在兇狠的多,當然我指的是自己。


我天生就對修行沒有什么興趣,雖然當初有人說過,我可能是星品樓那么多年以來最有希望成為小天境強者的人。但我就是不想修行,只喜歡煉器。既然要煉器,那么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極品鼎爐就是最終夢想。恰好我得到了一塊星紋隕鐵,打造我的鼎爐的東西有了,但算不上專屬。我要造一個只有我能用,而且能造出紫品法器的鼎爐......所以我把我的丹田氣海摘了。


他笑了笑,有些發苦:我借口自己生病,一個人跑去外面住了半年。然后準備了足夠的傷藥和其他東西,在一個小山谷里把自己開膛破肚。我取了丹田氣海,然后咬著牙縫合傷口。想想那個時候,我沒死,真是奇跡。等到我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把丹田氣海融進了那塊星紋隕鐵里。形成了我的第一個鼎爐,只有小巴掌那么大。


但你千萬不要小看這巴掌大的鼎爐,那可沒加入任何別的東西,只有我的丹田氣海和星紋隕鐵。自從那天開始,我就廢了,再也不能修行。所以我回到星品樓之后編造的謊言也沒人識破,我說是被人打的,誰都不懷疑。這之后,我在星品樓就成了最不被注意的人,我當時沒被趕出星品樓也要謝謝樓主的施恩。


一個不能修行的人,當然不可能練出法器。但我堅信我能,所以在別人全都不再把我當對手之后,我開始瘋狂的學習。我去記住所有的造器方法,而我做這些的時候,我的同門師兄弟們,對我全都嗤之以鼻。就連樓主,看到我也只是嘆息。后來我聽說,曾經不少人勸說樓主讓我離開星品樓,不能讓我毀了星品樓的招牌。


但樓主最終也沒有那么做,他說哪怕我以后只能為星品樓掃地,也不會趕我走。從我聽到那句話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和星品樓斷開關系了。我十六歲那年,我的師兄弟們早已經在煉器上登堂入室,而我還從沒有成功過。


老霍看向安爭:但你知道,我只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一鳴驚人的機會。如果我的事傳揚出去,那會具備多大的爆炸效果?我不是修行者,甚至身體之廢連普通人都不如,但我可以煉器!我沒有修為之力,甚至體力都跟不上,但我的鼎爐和我血脈相連!


說到這些的時候,老霍情緒上還是難免有些起伏。安爭能體會那種感覺,那種決絕之后的沉淪,然后的爆發。從壓抑到釋放,那種炸開了一樣的快感。


那是大測的時候,我的同門師兄弟都到齊了,但沒有人通知我。因為所有人都確定,我只是個廢物。我的那些師兄弟們,也都有了自己的第一個鼎爐。大部分都很大,因為最初階段,煉器要煉大,越大說明掌控力越好。所以他們的鼎爐,最小的也有半人高。


那些鼎爐,都是他們的師父精心為他們準備的。每個人都在大測上傾盡全力,希望得到樓主的重視。而我,那天也去了。我托著我的鼎爐,還不到巴掌大的鼎爐去了,當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嘲笑。有人要把我轟出去,樓主說,讓他留下看看也好。


然后我看著所有人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都很不錯。最起碼相對于他們的年紀來說,已經算不錯了。然后我說,讓我試試吧。他們譏諷我,嘲笑我,但我不為所動。樓主說,你盡力就好。當時他根本就沒有去注意,我手上托著的是星紋隕鐵。因為我的血肉,把星紋隕鐵的形態改變了。


我的師兄弟們都煉了最低階的法器,因為穩妥。誰也不想失敗,沒必要在最初就冒險。


老霍笑:我說,我要煉一件白品的法器。


他還笑:他們都以為我瘋了,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我。


安爭說:毫無疑問,你肯定成功了。


老霍笑起來:你錯了,我失敗了......我本打算是煉一件白品的法器,然后我發現自己還行,于是臨時改變了主意,我煉了一件紅品的法器。


安爭愣了一下,然后也笑:嘚瑟!


老霍笑的特別舒暢:當然嘚瑟啊,我是個廢人,不能修行,但我煉出了紅品法器。樓主當時站起來,一臉的驚愕。他快步從高臺上下來,仔仔細細的看著我。


老霍指了指自己:我說,我以后會是星品樓的招牌。


安爭道:樓主把你抱起來親了一口?


老霍瞪了他一眼:樓主是我爹,但他從沒親過我。


安爭心里一緊,覺得有些悲傷。

老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為什么我要摘了自己的丹田氣海,就是因為我是星品樓樓主的兒子啊,我不能輸,不能輸給任何人。煉器的天賦不好,修行的天賦再好,有什么用?

就在這時候,安爭發現對面幻世書院門口出現了一個少年。穿一身白衣,身材修長,面容清秀。那個少年站在幻世書院門口,微微俯身:我要學藝。

他站直了身子的時候,往天啟武院這邊看了一眼。安爭不認識這個少年,但在那一瞬間,總覺得那少年的眼神有些熟悉,很熟悉。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8 00:40
大逆之門 第三十九章 破釜沉舟的陳舟


安爭總覺得那個站在幻世書院門口說我要學藝的少年似曾相識,但安爭記憶之中絕對沒有那樣的一張臉。安爭覺得熟悉的,是那個少年的眼神。安爭想了好一會兒,自己應該是在什么地方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但他卻并沒有在意,因為每個站在宗門外面說我要學藝的少年郎,其實眼神都差不多。


安爭對于這樣敢于站在書院外面說話的少年,始終都有著敬意。當年他就是這樣,自己選擇了修行的宗門,然后站在門口一字一句的說,我要成為這里的弟子,最出色的那一個。


后來,他成功了。


迎接白衣少年的是幾個兇狠的護院,自從沐長煙走了之后,這幻世書院的風氣越發的不好。沐長煙在的時候,最起碼那些人還不敢太招搖。但邱長晨成為院長之后,整日就在幻世長居城里享受能享受到的一切,一點兒也不像個軍人,更不像是大燕最精銳的騎兵鐵流火的副將。


或許正是因為他在軍中的時候生活的太過壓抑,到了幻世長居城這種地方,被無數人吹捧被無數人奉承,所以開始放縱。要么酒樓要么青樓,流連忘返。那三十個原本紀律嚴明的鐵流火騎兵,也被幻世長居城染了一身的暴戾之氣。


幾個護院走出來,剛要罵,那白衣少年隨手灑在地上幾張銀票,每張一萬兩。


“請幾位拿去喝茶。”


他說了個請字,但臉上那種倨傲如此的明顯。他也不是把銀票遞給那些書院,而是灑在地上。幻世書院的護院先是愣了一下,當他們看清楚那銀票上的數字之后立刻就笑了,然后點頭哈腰的把白衣少年迎進去。


“這位公子,要不要我先帶你見見負責招收弟子的先生?”


“不必,帶我去看看九星臺。”


“這有些為難啊,如果不得到先生的允許,外人是不能隨便靠近九星臺的。”


“這個拿去買幾壺酒喝。”


白衣少年又遞過去幾張銀票,那護院立刻就樂開了花:“不過我瞧著少爺這么面善,當真是緣分。就算我挨罵也不管了,這就帶著公子去。”


白衣少年嗯了一聲,說了句有勞。


他處處顯得很客氣,但實際上,那種骨子里覺得高人一等的東西也極為清晰。


安爭覺得有些奇怪,幻世長居城里那些大家族的人,幾乎不會把最優秀的子弟送到幻世書院。有條件的全都送到幻世長居城外去修行,甚至送到大羲的宗門去修行。在幻世書院里修行的,都是那些因為某些原因不敢外出的人,或者家族的力量不足以讓他們去更好的地方修行。


這個少年有一種很奇怪的氣質,陰沉,非常的陰沉。安爭不得不再次仔細想了想,自己是不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見過他。可是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一無所獲。


老霍喝了一口裝在酒葫蘆里的水,用他的話說是酒,然后瞇著眼睛看對面:“那少年不簡單。”


“您怎么知道?”


“那少年有一條胳膊應該有問題,擺動的時候不自然。你可能看不出來什么,但我是專門煉器的。還記得我給胖子做了一副胳膊專用的外骨骼嗎?對我來說那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東西。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少年的一條胳膊應該是假的。”


“假的?”


安爭微微皺眉,然后腦海里猛的一亮......是他!


安爭想到了陳七,陳普的獨子。但是陳七不是這個模樣,難道說換了臉?安爭不是沒有追捕過靠換臉躲避自己的兇徒,而且還不是一個。若真是陳七,他來幻世書院求學,可能不是沖著幻世書院來的,而是自己。陳七有一條胳膊的筋是安爭挑斷的,安爭問了問老霍,老霍說的那條胳膊和安爭挑斷的那條胳膊很吻合。


“這是故意奔著我來的嗎?”


安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稍稍有些擔憂。第一次見陳七的時候,安爭可以輕而易舉的廢掉他。但是現在這個白衣少年如果真是陳七,那么他的進步之大簡直難以想象。安爭看不出來白衣少年的修為,但絕對已經入品,而且可能不是升粹一品。那種陰沉的自信,靠的就是自身實力的不俗。


所以安爭有些懷疑,如果是陳七,他沒道理這么快就能修行才對,除非是有什么真的很神奇的遭遇。


安爭在心里想著,有機會得看看那個少年的手臂是不是假的。如果那手臂真是假的,那么以后這個人對自己就是個威脅。


幻世書院里。


陳七將自己的手放在九星臺上面,然后看著那紅光往上移動。旁邊那個護院也側著頭看著,一臉的好奇。他也想看看,這個如此驕傲囂張的少年,到底體質如何。


紅光一路向上,沖破了四顆星,然后在即將到達第五顆星的時候停了下來。陳七有些不滿意,覺得自己應比這個更強些才對。他在陳家做陳少白隨從的時候,一直沒敢說自己可以修行。一旦讓別人知道他的天賦比陳少白好,那么陳家的人立刻就會除掉他。


為了掩飾他可以修行的事,陳普甚至一直在給他吃藥,讓他的靈性不被察覺。


陳七想到了陳普曾經對他說的那些話......兒子,為父暫時壓制你的天賦,是為了你以后著想。等到為父除掉那些看輕咱們的人,得到陳家的家產,咱們就能揚眉吐氣。為父就把最好的都給你,補償你損失的一切。但是在這之前,你要記住,你就是陳少白的一條狗。


我不是狗,我是陳七。


陳七心中的怨念一起,那紅光忽然又亮了一下,然后沖破了五顆星。


“勉勉強強。”


陳七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后轉身:“麻煩帶我去見先生。”


護院已經愣了,他雖然不能修行,可對修行的事也稍稍懂一些。他知道修行潛質五顆星代表著什么,那是一個天才。他第一次見到九星臺的時候很無知的說,潛質有九星之分,不明白那些兩星三星的人有什么可驕傲的。在幻世書院一段時間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這個世界上的修行者,絕大部分人都不超過兩星。能到三星,已經是數千人之中才有的一個。要是到了四星五星,可能是一萬個可以修行的孩子之中才有一個。而六星以上,幾乎算是可遇而不可求。任何一個宗門若是得到了六星以上的弟子,都會得到最好的關注和教導。別說七星以上的修行者,整個世界七星天賦的少年也不多。


所以這護院立刻知道自己立功了,他殷勤的領著陳七往前走,然后直接找到了幻世書院的副院長甄壯碧。


甄壯碧年紀多大無從查證,他能成為副院長當然也不是沒有真才實學。但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察言觀色。沐長煙在的時候,他就把沐長煙伺候的舒舒服服。等到邱長晨來了,他立刻將自己的忠心獻了出去。甄壯碧外貌看起來五十歲上下,很瘦,但偏偏喜歡穿很寬大的錦衣。


他的眼睛很小,留著山羊胡。說話的時候總喜歡引經據典,在幻世長居城這個地方,大部分人也不知道他說那些話到底出處對不對。


聽說來了個潛質五星的好年,甄壯碧也激動了。


“人在哪兒?”


本來斜靠在躺椅上,一個小侍女在給他捶腿。聽護院說完他一下子站起來,大步往外走:“我幻世書院這次是要崛起了啊。”


他大步走出來,一眼就看到負手站在門外的陳七。被陳七聽到這些話,甄壯碧顯然有些尷尬。他咳嗽了幾聲,拿出副院長的威嚴:“這個......其實對于你這樣自己求上門來的弟子,我們向來是不太愿意接收的。因為我們幻世書院,也不是誰想進來就能進來。”


陳七點頭:“我知道,多謝副院長大人的恩施。”


甄壯碧心說這個少年不錯啊,會說話。


“這個,院長大人不在,所以我暫時先領著你在書院里轉轉,等到院長大人回來,請他看看把你安排在哪位先生的門下。你也知道,我們幻世書院是幻世長居城最大最好的書院,每一個先生門下都是人滿為患。所以,你也知道......并不是很簡單的事。”


陳七微微俯身:“還請副院長大人多多照顧。”


他從懷里取出來一個小包裹,悄悄塞給甄壯碧:“這是家父最喜歡的云霧山巖茶,雖然不是什么名貴的東西,但卻少見。而且這東西還有個功效,喝的時間長了,可以壯補陽氣......”


甄壯碧將小包裹打開看了看,發現里面有一包茶葉,還有一塊中品的靈石。


甄壯碧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笑了笑道:“既然是不值錢的小東西我就收著,若是名貴的東西我是斷然不會要的。整個幻世長居城的人都知道,我甄壯碧向來公正廉明,從不接受賄賂。不過茶葉倒是不算什么,以后要是有,還可以送我一些。我這個人,就喜歡喝茶。”


陳七點頭:“等什么時候有了新貨,我就給您帶一些。”


“甚好,甚好。”


甄壯碧開懷大笑,一邊走一邊問:“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家在何處啊。”


“我叫陳舟。”


陳七回答:“不是幻世長居城人,因為家里有些小小的變故,所以我獨自出門在外求學。聽聞幻世書院當時無雙,所以特意趕來。”


“嗯,你說對了。”


甄壯碧道:“方圓幾千里,也沒有比我們幻世書院更適合你的地方。既然你是外來人,那么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直接告訴我,我都會盡力幫你。從你的儀表氣度來推斷,想必你家里......”


陳七心中冷笑,知道甄壯碧是想試探自己的家境。所以他回答:“家在安州,還算家境不錯,有田萬畝,奴仆千人。家父和趙國皇族交情也還不錯,正因為如此,如今趙國皇位更迭之際,家父派我出來歷練,以便日后如朝堂做事。”


甄壯碧立刻就變了臉色:“這樣啊,你放心,到了幻世書院,你和回家了沒有區別。”


陳七嗯了一聲。


甄壯碧:“陳舟......沉舟,這名字有些不太吉利啊。”


陳七回答:“破釜沉舟,學生倒是覺得,很適合我的性格。”


他往對面看了看:“那破落地方是個什么武院,還有學生嗎?”


甄壯碧道:“怎么會沒有,還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種。為首的叫安爭,是個孤兒,出身卑賤!三個多月之后,書院和他們武院還有一場比試,不過那幾個小雜碎,完全不必在意。就算是書院最差弟子,也能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陳七笑了笑:“這樣啊......那看來我是來對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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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