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36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2:38
大逆之門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這邊的

在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客棧里,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的安爭卻知道自己正在改變一個國家。他只是一個從大山那聚惡之地走出來的少年,所以沒有人在意他。正因為這不在意,他已經創造了很多奇跡。安爭也正在享受這種不被人在意,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真的成了每個人心里分量都很重的人,無論朋友還是敵人,那么再做事可能反而沒有現在這么輕松。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安爭側頭看了看,發現是曲流兮。

少女的臉上都是關切,可是眼神里卻都是假裝出來的生氣。

安爭訕訕的笑了笑:“你怎么來了?”

曲流兮看了看四周:“這里躺著比家里躺著舒服?”

安爭搖頭:“當然不是!”

那樣子,就好像見了貓的老鼠。

善爺從安爭身邊跳起來,跳入曲流兮的懷抱。曲流兮抱著善爺在安爭床邊坐下來,伸出手捏著安爭的手腕,過了一會兒后申請稍稍輕松了些:“亂七八糟吃了一堆藥,幸好給你的沒有藥性相斥的,不然豈不是吃壞了?”

安爭道:“沒事,我知道那些都是什么藥,你忘了嗎,想當初我對丹藥的了解可是比你多的”

他嘴里被曲流兮塞進去一顆≯長≯風≯文≯學,ww︽w.c≠fwx.n≥et丹藥,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安爭將丹藥吞下去,做了一個難以下咽的表情:“怎么是蘋果味的,你知道我喜歡草莓味的”

曲流兮瞪了他一眼:“先把身體里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性除掉,一會兒會有些疼。過一炷香的時間后再吃第二顆,然后跟我回去。”

安爭搖頭:“暫時不能回去,我只要不離開這,對小七道他們就不會有威脅。不過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的,難道是胖子那個叛徒?”

曲流兮:“他先回了天啟宗,把黑傘給了我。”

安爭嘆道:“就知道他不會那么聽話。”

曲流兮看了看安爭身上還在滲血的傷口,然后低頭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血培珠手串:“如果不是這件神器護著你,你早就已經流血過多而昏迷了。真不知道你的心怎么那么大,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安爭道:“霍爺說過的啊,我有大氣運。”

曲流兮開始給安爭扒衣服,安爭的臉瞬間就紅了:“這個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曲流兮冷哼一聲:“又不是給你脫過一次了,你這些年受的傷還少了?還在幻世長居城的時候你去深山給杜瘦瘦采藥回來傷的亂七八糟,還不是我日日給你換藥給你換衣服?看你這遮遮掩掩的,好像我多稀罕看你是的。”

曲流兮手腳麻利的把安爭身上的繃帶剪斷,然后把血衣也脫了。但她看到安爭身上那一道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雖然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

“你要是真出了事,我們大家怎么辦?”

她小心翼翼的為安爭重新上藥然后包扎傷口,然后取出一件安爭的干凈衣服給他穿上。或許也就只有她才會如此心細,不會遺漏任何一件東西。等她把衣服穿好之后,安爭和她不約而同的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然后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曲流兮站起來往外走:“也不知道這小客棧干凈不干凈,算了還是在這煮好了。”

然后她從隨身帶著的儲物空間里取出那件紫品神器凰曲丹爐,那是老霍最得意的作品。老霍可能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真正的造器大師了,沒有人能像他一樣一生之中創造出兩件紫品神器。而凰曲丹爐的品級,比老霍耗盡三十年之功才打造的逆天印還要高些。

老霍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能一次成功,他把這歸結于安爭的大氣運。

曲流兮將凰曲丹爐放在手心,凰曲丹爐上散發出一陣陣柔和的淡紫色光芒。那光讓人看了格外的舒服,就好像聽著淡淡的清新的曲子,讓人覺得身心愉悅。

“你要在這煉丹?快收起來!”

安爭連忙說了一句。

曲流兮卻根本不理他,如臨大敵一樣,鄭重的從儲物空間里取出來一些面條放進凰曲丹爐里,然后加雞蛋,加青菜,加蔥花

安爭看的都愣了:“你居然用凰曲丹爐煮面那可是能煉制出紫品丹藥的上品神器,讓別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會怎么罵你暴殄天物。”

曲流兮一邊認真的煮面一邊淡淡的說道:“給你煮面,比煉制任何丹藥都要重要。它就算是紫品神器,可它只是可丹爐。而你不一樣你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臉已經紅的好像熟透了的蘋果一樣。

不多時,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出鍋。曲流兮端著面條走到床邊,安爭試著坐起來,卻被曲流兮兇狠殘暴的眼神壓制了回去。當然,那兇狠殘暴也僅僅是安爭心里對曲流兮的害怕一個小姑娘,讓曾經叱咤風云的明法司首座怕成這樣,也真是讓人想不明白。

曲流兮把面條放下,然后扶著安爭稍稍坐起來一些。安爭伸手要去拿面條,在曲流兮的眼神之下又把手縮了回來。

曲流兮夾起面條吹了吹,然后放在她那嬌艷欲滴的紅唇上碰了碰,確定不會燙之后才喂給安爭。安爭張開嘴吸溜一下把面條吸進去,湯汁甩了一臉曲流兮用手帕給他擦干凈,然后繼續喂。安爭每吃一口之前,她都會用嘴唇碰碰面條,唯恐燙一點安爭吃了會不舒服。

安爭忽然想到,自己這樣算不算親過了曲流兮。

一想到這個,安爭就覺得自己有些可惡。他趕緊甩開這個念頭,可是心卻不由自主的越跳越快。

曲流兮的醫術之高天賦之好,當然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安爭的變化,她連忙放下碗筷,伸手捏著安爭的手腕:“怎么心跳快了這么多?你告訴哪里不舒服?”

安爭躺在那:“哪里都不舒服。”

曲流兮頓時急了,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安爭笑著說道:“喂一半,沒吃飽,當然哪里都不舒服。”

曲流兮楞了一下,然后惡狠狠的瞪了安爭一眼,繼續喂。

“上次去滄蠻山里找藥,回來之后也是你這么喂我吃飯的。”

安爭感慨道:“一轉眼過去好幾年了,胖子都那么大了咦,這么說有點不對,說的好像他是咱倆孩子似的。”

曲流兮道:“誰跟你生孩子呃不是,我跟你生孩子,啊!不是!我不跟你生孩子!”

她放下碗,跑到一邊面壁去了。

安爭自己端著碗,一邊傻笑一邊把面吃完:“吃完了沒吃飽”

曲流兮忽然轉過來,紅著臉鼓足勇氣跑到安爭床邊,雙手捧著安爭的臉在安爭的嘴唇上使勁兒頂了一下,沒錯那不是親,那是笨拙的頂了一下。可是安爭感覺自己的頭發都豎起來了,一瞬間有些窒息。對于曲流兮來說這是第一次,對于安爭來說何嘗不是?

他在大羲明法司的時候,絕大部分時間都交給了查案辦案和修行,根本就對男女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天昊宮許眉黛那么熱烈的追求他,他始終都沒辦法接受。何況除了許眉黛之外,想嫁給明法司首座甚至只是發生什么都心甘情愿的女子真的不在少數。在杜瘦瘦眼里明法司首座方爭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英雄,在大羲也一樣,誰不認為方爭是個英雄?

安爭的頭發發炸,兩只腳崩的筆直

那幾秒鐘的時間,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漫長。曲流兮鼓足勇氣親了他一口之后,立刻轉身看向窗外,雙手揣進兜里假裝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怎么樣,現在飽了沒?”

安爭愣了那么幾秒鐘,然后正義的回答:“沒有!”

曲流兮走過去收拾東西:“然而并沒有了我回去收拾一下也和小葉子他們交代一下,出來的急沒來得及告訴他們。一會兒我再回來,你自己好好休息”

安爭想爬起來抱她,奈何身體支撐不了他的雄心壯志。

曲流兮手忙腳亂的收拾好,然后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撐起黑傘:“我很快就會回來,不許離開。”

安爭點了點頭:“知道了,媽。”

曲流兮紅著臉瞪他一眼,然后推開門走了。

看著曲流兮的背影消失在門后面,安爭忍不住想著看來以后還要時不時的受些傷才好呢。有面條吃,還有

就在這時候,窗戶被人從外面拉開,陳少白吭哧吭哧的從外面鉆進來:“哎呦憋死我了,你說你這樣一個蠢貨,怎么會有那樣的好姑娘喜歡呢?這世界果然是沒天理的,我是如此的英俊瀟灑,卻得不到一份真愛。”

他扶著窗戶,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安爭:“滾!”

陳少白從窗戶上下來:“你看,其實我對你也挺好的對吧。為了怕那個小姑娘尷尬,我都沒敢走門。為了怕你們倆都尷尬,她親你的時候我都沒敲窗戶。我覺得我能忍住簡直稱得上偉大兩個字了”

安爭道:“我不待見你。”

陳少白:“我待見你啊。”

安爭閉嘴。

陳少白在安爭床邊坐下來,端起那空碗放在安爭嘴邊:“來,讓我親手喂你一口剩湯吧。”

安爭:“你信不信我現在死給你看。”

陳少白把碗放下:“真沒意思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對我說,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你的表白了。”

安爭瞪著他問:“你他媽的到底是哪邊的人?”

陳少白聳了聳肩膀:“你可真幼稚,居然還分邊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啊,捕快抓小偷?我哪邊的都不是,哪邊可以給我帶來好處,我就是哪邊的。”

安爭:“所以你是一個沒底線的人?”

陳少白:“當然有啊,沒好處不干事就是我的底線。哦還有你,你不能死也是我的底線。”

安爭忽然問了一句:“你幫我,是不是因為這個。”

他抬起手,手腕上哪血培珠手串上散發著微弱的光。

陳少白的臉色變了變,然后笑起來:“挺好看的,還有金星呢,盤了多久了?”

安爭問:“能不能坦誠些?”

陳少白道:“算了吧,說了就沒意思了。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養病,我呢繼續去禍害世界。我說了,你不要管我是哪邊的,你只需記住一句話我是你這邊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2:38
大逆之門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小決戰大決戰

就在陳少白要出門的時候,安爭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如果將來你我終究要站在對立面呢?”

陳少白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后回頭對安爭笑了笑:“你終究是要記住一件事的我在,別人就不能殺你,誰都不行,你自己想死都不行。若有一日你我站在了對立面,也不許有人殺你,我來殺你。”

安爭看著他說道:“或許你我終究會走到那一步。”

陳少白道:“年紀輕輕擔心那么多以后的事干嘛?有這個時間干嘛不多修行,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就算是你現在很多人眼里的天才,可你和我之間的差距還是難以彌補的。不管是發生在什么時候,也只能是我殺了你。所以你有想這些的時間,不如讓自己變得更強,不要被我殺的太簡單。”

“慢走,不送。”

安爭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少白聳了聳肩膀:“你這個負心漢。”

說完之后從窗戶跳了出去,臨走之前又回頭笑了笑:“怎么樣?”

安爭皺眉:“什么怎么樣?”

陳少白:“人都說回眸一笑最誘人,怎么樣?”

“滾”

陳少白走了之后,安爭才想起來那些最該問的問題反而忘記了☆↙長☆↙風☆↙文☆↙學,w♂ww.cfw△x.n□et。陳少白很神秘,最起碼背后有個很大很大的勢力支撐著他。而且這股勢力,極有可能就是在江湖上已經消失了很多年的魔族。老霍說,當年魔族發起的戰爭,就是一場浩劫。陳少白身上也確實有那種無法分辨正邪的東西,他只有好惡。

安爭躺在床上,仔細想了想自己的計劃,只要不出問題應該就能拖延一段時間。

而此時在天極宮里,沐長煙的怒火幾乎把房頂都點燃了。

“你們一個個的讓孤怎么放心大膽的把要緊事交給你們去做?”

他冷眼看著面前站著的一排年輕人:“跟你們交代的清清楚楚,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保護好陳在言他們,可你們呢?”

其中一個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垂首道:“大王我們只是擔心您的安危。”

沐長煙冷聲道:“孤用不著你們擔心,你們的職責是什么?是服從命令,可你們居然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就算你們是真的擔心孤的安危,你們也還是失職了。如果今天沒有安爭的話,兵部的人一個都剩不下。你們這么多人沒有做到的事,安爭一個人做到了!”

所有人都垂下頭,可每個人心里都有些不服氣。

沐長煙指向剛才說話的那個年輕人:“段刃,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玄武營的指揮使了,降你為副指揮使,代行指揮使的職責。等到新的指揮使到任之后,玄武營所有人都要聽他的調遣。”

叫段刃的年輕男人眼神里閃過一抹不快,卻被他隱藏的很好:“臣知錯了。”

沐長煙看向安承禮:“回頭多派人去看看安爭的傷勢,什么時候他能行動了,就讓他到玄武營去。不把玄武營交給一個讓孤放心的人,終究會毀了孤這幾年的心血!”

聽到燕王打算讓安爭成為新的玄武營指揮使,段刃低著頭沒有抬起來,可是看著地面的眼睛里都是憤怒。

安爭憑什么做玄武營的指揮使?

這幾年來,玄武營一直都是他在操持的。雖然表面上玄武營是安承禮說了算,可實際上安承禮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顧及他們。從發現可以用的人才,到把這個人招攬進來,訓練,到安排任務,哪一樣不是他段刃干出來的成績?現在安爭突然就來了,硬生生的從他手里把這些成果全都奪走了

段刃低著頭,沐長煙當然看不到他的眼神。

沐長煙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以前四個營的事都壓在安承禮一個人身上,他也太累了些。從今天開始,玄武營由安爭負責之后直接向孤匯報。另外三個營的事,安承禮你還管著吧。”

安承禮垂首:“奴婢遵旨。”

沐長煙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吧,安承禮自己留下。”

所有人垂首,這些身穿大內侍衛服飾的人都退了出去。他們已經在安承禮的安排下,趁著今天死了不少大內侍衛在加上混亂著,全部編入了宮中。只不過這些人這些事是瞞不住的,而既然沐長煙把這些人提到了明面上,也就當然不怕被人知道。他就是要借著機會,把天極宮里的侍衛都換掉。

“馬子微那邊怎么樣了?”

沐長煙問了一句。

安承禮道:“馬子微已經招供,只不過奴婢覺著,靠馬子微一個人是不行的。太后那邊完全可以說是馬子微誣陷,因為光有口供沒有物證和其他認證,確實難以定罪。”

沐長煙嘆了口氣:“滿朝文武,到現在沒有一個人肯幫幫孤”

安承禮也跟著嘆息,安爭拼了命將馬子微抓出來,可能到最后一點兒意義都沒有。

沐長煙嘆道:“算了,保護好兵部剩下的官員,能保他們一日就保一日。孤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個位子上坐多久,只要孤還在,就盡力讓他們活著,哪怕活的卑躬屈膝甚至蒙冤。”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個剛剛調入天極宮的侍衛快步進來:“大王,有個人去了咱們玄武營在城里的秘密據點,說是安爭安排過來的人。從東疆前線回來的,是方知己大將軍的親兵。”

沐長煙臉色猛的一變,忽然間想到了什么:“立刻把他帶進來,調集所有人手,保護這個人安全進宮。”

那侍衛連忙點頭,躬身退了出去。

足足一個時辰,沐長煙已經急的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的在屋子里踱步,腳步越來越快。安承禮在旁邊站著,手心里也都是汗水。他其實很清楚大將軍方知己在這個時候是根本不可能派人回來的,因為方知己根本就不是一個愿意參與到朝廷紛爭之中的人。如果他愿意的話,早早的在朝廷上表個態支持燕王的話,太后那邊就會收斂不少。

如果當今大燕的朝廷里還有一個人能左右局面,那只能是方知己。

在這個時候方知己的親兵回來,方知己又不是千里眼順風耳,不可能知道朝廷里發生的變故。現在距離兵部官員被抓起來還沒過去幾天,消息就是會飛也飛不到東疆前線呢。所以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著一股子詭異。但是當安承禮聽到是安爭安排的之后,其實已經差不多猜到了。

“大王”

安承禮知道燕王也必然能明白其中的詭異,但他必須提出來,因為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安承禮道:“這個親兵,有可能是假的。”

沐長煙的腳步一頓,他看向安承禮,沉默了好一會兒后點了點頭:“孤當然知道是假的,不是有可能,是肯定是假的。然而在這個時候,安爭能想到這一點已經殊為不易了。不光是孤知道是假的,一旦這個人出現在朝廷里,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太后那邊當然也知道是假的,就看這個人這件事怎么辦,就看安爭給孤帶來多大的驚喜了。”

安承禮心里一嘆確實如此,現在還有什么人能幫燕王?

一個時辰之后,來人進了東暖閣。

又一個時辰之后,天極宮敲響了已經沉寂了好多年的金鐘。

不管是哪個勢力的人,在得到消息之后都不得不往天極宮天極大殿趕。金鐘一響,就說明燕王有絕對重要的事要緊急召集群臣。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不來,那么燕王就能直接治罪。

很快,天極宮外面的車馬就停了一片,一個個朝臣提著衣服快步往天極大殿那邊跑。

錦繡宮,有人聽到金鐘響了之后立刻去稟報了蘇太后,蘇太后一時之間也不明白沐長煙這是要做什么,所以只能吩咐還在宮里的蘇茂,蘇縱等人趕過去。她安排了不少錦繡宮的侍衛隨行,尤其是蘇縱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出事。

東暖閣

沐長煙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也很白,他很緊張,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緊張過。

“安爭來了嗎?”

沐長煙問。

安承禮心說燕王這是怎么了,已經第四次問安爭來了沒有了。

“安爭受了重傷,就算立刻趕來也應該還到不了呢。大王為什么非要安爭來?”

沐長煙搖了搖頭,有些話他連安承禮都不能告訴。

今天這一戰可能是最后一戰,如果打輸了的話,那么自己將會徹底失去反抗的力量,這個燕王也就真的名存實亡。所以他必須對安爭有所交代,讓安爭保護好小七道。如果他出事,小七道就是沐家唯一的骨血了。沐家將來能不能重新奪回大燕的江山,也都在小七道身上。如果打贏了,這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大王,安爭已經進天極宮了。”

外面一個侍衛快步跑進來說道。

沐長煙點了點頭:“安承禮,去傳旨安爭在之前護駕有功,升為領侍衛內臣。”

安承禮提醒道:“大王之前已經封安爭為領侍衛內臣了。”

沐長煙道:“那是虛銜,現在孤要給他一個實打實的領侍衛內臣,天極宮侍衛副統領。”

安安承禮想提醒燕王,安爭升的實在太快了些。天極宮侍衛副統領是從四品的官職,而一旦將來放出去做官,起點實在太高了。安爭現在還十五六歲而已,站在那么高地方,一旦摔下去必然萬劫不復。而安爭已經和燕王息息相關,一旦安爭摔下去,燕王也會跟著疼。

可是最終安承禮還是什么都沒說,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了沐長煙的心境。安爭和燕王息息相關,自己何嘗不是一樣?從他選擇站在燕王這邊的那一天開始,其實自己也早已經沒有退路了。一旦摔下去,自己會比安爭摔的還要慘的多。

“讓安爭一會兒上殿直接站在孤身邊。”

沐長煙吩咐了一聲,然后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他很仔細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看了看站在一側的那個自稱是方知己親兵的人

今日一戰,全在這個人身上了。縱然算不得是和太后那邊的全面大決戰,也是必須爭一時的小決戰。而一旦小決戰打輸了的話,他連大決戰的資格都沒有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2:41
大逆之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好嘴臉

安爭覺得很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

他對于這種晉升其實沒有一點兒興趣,做為曾經的大羲明法司首座,絕對能排進曾經的世界上最有權勢的十個人之一。燕王對他這看起來格外的厚重賞賜,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什么吸引力。況且,他也不是為了這些賞賜來的。既然是報仇,那么當然就要報的果決一些。

有一分力的時候就想辦法報一分仇,有十分力的時候就別留手。如果報仇的時候本著心懷天下的善念,那報個屁。

蘇太后是安爭在燕國最大的仇人,安爭現在沒有實力去大羲報仇,那就先把燕國的仇人一個個都揪出來。

從前的安爭高高在上,被人仰視。現在的安爭多了幾分純我,也許會有人覺得這樣的安爭稍顯自私了些拜托,這是報仇,不是兒戲。

兩個玄武營的侍衛在進門的地方等著他,看到安爭來了,兩個人扶著安爭去了侍衛處的一間屋子,幫安爭換了一件衣服。看起來很瀟灑很光彩的侍衛副統領官服,黑色的錦衣,杏黃色的領口和袖口,讓安爭看起來更為挺拔英俊。雖然他不算是一個多漂亮的男人,可身上那英武的氣質對女孩子來說還是具備不小的殺傷力。

安爭接過來那把象征著天極宮侍衛身份︽→長︽→風︽→文︽→學,ww□w.c¤fwx.ne○t的長刀,刀鞘上的流云圖案顯得那么莊重。

安爭掛好了刀,腦子里恍惚了一下好像回到了自己在明法司做事的時候那種狀態。

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什么傷痛,走路的時候四平八穩。

往天極大殿趕過去的朝臣看到了安爭,心里都有些異樣。那個少年郎,只不過好像只是一轉身,就已經是從四品的大內侍衛副統領,還有個一等伯的爵位,他怎么就突然之間擠上了高處?

安爭昂首挺胸的走進天極大殿,然后一路走上去,站在寶座旁邊。那挎刀挺立的少年,忽然之間帶給了大殿里那些朝臣一股壓力。他只是站在那,可是誰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忽然就覺得緊張起來。原本以為自己比安爭高貴很多很多的大人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和安爭對視。

不多時,燕王沐長煙帶著人從大殿一側進來,然后快步走到寶座前面。沐長煙顯示掃視了一眼群臣,然后對安爭微微頷首示意。

沐長煙坐下來,看了看那些一臉疑惑的朝臣。

“孤讓人敲響金鐘把你們召來,只是因為這件事太大,大到了觸及大燕的國體根本。前線的戰事讓人揪心,剛剛方知己大將軍派回來了人向孤稟報前線的戰況,孤把你們找來,就是想讓你們都聽他說說。”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聽說是前線的戰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悄悄松了口氣。

沐長煙看向大將軍蘇縱:“大將軍,你是剛剛從前線上回來的,這個人你認識嗎?”

他指了指鐘九歌。

鐘九歌覺得自己會緊張,可是當他站在這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很享受。然后他對自己說,你他媽的天生就干這行的啊,還是天才。他沒有一點兒緊張,反而享受著這種場面帶給他的刺激感覺。

他知道自己不會出什么岔子,因為他的相貌是方道直幫忙搞定的。安爭讓杜瘦瘦聯絡了方道直,方道直來描述,鐘九歌來做面具,所以哪怕是熟悉的人都不會輕而易舉的看穿,更別說蘇縱了。

蘇縱看了鐘九歌一眼,這個人他確實認識。

他點了點頭:“認識,這位是方知己大將軍的親兵方小恨。臣在東疆的時候,見過他幾次。”

沐長煙點了點頭:“既然你認識就好。”

蘇縱楞了一下,他隱隱約約的從沐長煙的語氣之中聽出來一絲不善。

沐長煙看向鐘九歌:“把方知己大將軍讓你帶回來的話,一字一句的說,不要遺漏。”

鐘九歌抱拳附身:“臣遵命。”

他站直了身子,故意一眼都沒看安爭,轉身看向朝臣:“大將軍讓我從東疆趕回來親口向大王稟報戰況,而不是又軍驛傳遞奏折,是因為有些事可能情況已經壞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從東疆前線到方固城的軍驛,已經有很大的可能被幽人滲透,所有以書面方式傳遞回京城的消息,可能都被人動了手腳。”

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嘩然。

蘇縱冷聲說道:“早就已經想到了,不然為什么我會千里迢迢的從東疆直接趕回來,而不是用加急奏折?軍驛是兵部管轄,陳在言等人謀逆之罪已經坐實,現在軍驛出現這種情況,也是情理之中。那些罪臣早就已經布置好了一切,如果不是我在東疆發現了他們的陰謀,只怕他們會有更大的圖謀。從一開始陳在言堅持對幽國用兵就是心懷叵測他的意圖就是讓大燕將所有兵力都調過去,然后勾結幽國,一口氣將咱們大燕的軍隊滅掉,這樣一來,幽國就能趁虛而入,滅我大燕。”

蘇縱轉身抱拳:“大王,臣請大王立刻下旨,誅殺逆臣陳在言等人!這樣的罪人一日不除,大燕一日不安。”

太后那邊的人全都附身:“臣請大王立刻下旨,誅殺逆臣陳在言!”

沐長煙笑了笑:“這聲音倒是整齊劃一,好像練過一樣別急,你們讓方小恨把話說完。”

鐘九歌點了點頭:“正因為軍驛出了事,可能被控制,所以大將軍派我星夜兼程的趕回來。大人們這樣為國擔憂,卑職也是如此可是大人們不知道,軍驛其實早就已經不在兵部的控制之中了。察覺到軍驛出了問題,大將軍派我調查發現,從幾年前開始,有一個很大的勢力就開始逐步滲透到軍驛之中,逐步替換了原本兵部安排在軍驛的人。”

蘇縱臉色一變,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了。

鐘九歌看向蘇縱:“蘇大將軍回來的時候,一路都住的是軍驛,可曾發現有什么不妥?”

蘇縱哼了一聲,沒有言語。

鐘九歌道:“大將軍讓卑職去查,卑職不敢懈怠,帶著手下斥候連續調查多日發現,從前年開始,軍驛就已經被高家的人逐漸滲透了。一開始卑職以為,這是高家為了家族生意之中的貨運。貨運,不是高家明面上的生意,可實際上,從邊疆通向各大城的官驛,軍驛,都已經被高家控制。各大城之間的貨運流通,也多是經過官驛和軍驛轉手。甚至,很多地方的官驛和軍驛已經變成了貨運的調運場,負責為貨運的車隊配貨。”

“可是隨著卑職調查的越來越深入后發現,這些軍驛官驛的被控制,顯然不只是為了貨運。卑職帶著人在東疆一個軍驛截獲了一批送向前線的物資車隊,然后東疆大軍根本就沒有這些貨物的接受消息。也就是說,這些東西是打著送往軍中的名義走的私貨。而更讓卑職感到害怕的是他們手里居然有出關的憑證,這批貨物是要送出燕國的,目的地是幽國諸位大人知道這些貨物之中都有什么嗎?”

鐘九歌取出一份單子遞給安承禮:“請大王過目。”

安承禮將單子遞給沐長煙,沐長煙看了一頁之后勃然大怒:“一群逆賊!”

安承禮將沐長煙甩下去的單子撿起來,然后走到下面示意群臣傳閱。

那些大臣們看到單子上的羅列的東西之后,臉色立刻都變了。

鐘九歌繼續說道:“足足數百萬兩銀子,軍械,甲胄,還有兩百份大燕地圖,標注的極為詳盡。這些東西,都是要送到幽國去的。如果說,那些物資只是走私的東西,那么地圖作何解釋?”

朝廷里沒有高家的人,但有的是和高家關系密切的人。

刑部尚書郭文禮道:“這件事倒也不能蓋棺定論,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這些東西就是高家的。這么大的案子,需要仔仔細細的調查才能做出判斷。”

有人附和道:“沒錯,這并不能說明什么。”

鐘九歌道:“大人說的沒錯,這并不能說明什么可是還有一封信,因為太要緊,卑職一直以來都貼身藏著,不敢泄露。”

他轉身看向沐長煙:“大王贖罪,臣擔心這個東西一旦過早的暴露出來,非但臣會死,只怕也會讓大將軍的一番心血白費,更可怕的是,大燕的江山可能會因此淪落。”

他忽然將上衣解開脫掉,人們發現他胸口上有些異樣。鐘九歌竟是咬著牙剪開胸前一處傷口,從血肉之中掏出來一個小小的油紙包,然后打開,從里面取出來一張折疊的很小很整齊的紙:“此事事關重大,所以臣一直藏在血肉之中。”

他將東西遞過去的時候,血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淌,那場面格外的觸目驚心。

而就在這時候,鐘九歌不漏痕跡的看了安爭一眼,眼神里的含義是老板,我這一手玩的可還漂亮?

安承禮將那張紙接過來,快步過去遞給燕王沐長煙。沐長煙看了看,片刻之后就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大膽逆賊!”

他怒斥了一聲,竟是張嘴噴出來一大口血。

安爭心里一嘆,心說鐘九歌和沐長煙這兩個人,身上都是戲啊。

安承禮連忙扶住沐長煙,沐長煙顫抖著手將那紙遞給安承禮:“念給他們聽!”

那是一封信,是高家寫給幽國某一位重臣的信。信上說,高家已經通過賭場控制了燕國絕大部分朝臣。只要幽國大軍擊潰燕軍,高家就能讓這些人迎接幽國大軍進入方固城。到時候,幽國大軍將會不費吹灰之力將燕國滅掉。信上還說,籌謀了多年的大事,終于就要完成了。

“血血口噴人!”

當刑部尚書郭文禮聽到那信上居然有自己的名字,臉色立刻就變了:“這是血口噴人!”

他撲通一聲跪下來:“大王千萬不要信了這上面的東西,臣對大王忠心耿耿,日月可鑒!高家密謀造反,串通敵國,亡我大燕之心昭然若揭。臣請大王降旨,讓臣徹查此案!”

他一跪下來,嘩啦一下子跪倒了一大片:“大王千萬不要信了這謠言啊,這是高家和幽國的離間之計,就是為了讓我大燕君臣不和,互相猜忌啊。”

“大王,高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絕對不能容忍啊。”

“大王!臣愿一死來證明清白!”

“臣不怕死,可臣不想蒙冤啊!”

一群人哭爹喊娘似的嚎叫著,那忠心真的是天地可鑒。

安爭側頭看了看沐長煙,發現沐長煙的嘴唇動了動他無聲的說了三個字,好嘴臉。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2:41
大逆之門 第二百一十三章 殺昏君

左丞相蘇茂看到刑部尚書郭文禮跪下去的時候,在心里狠狠的罵了一句白癡。這么明顯的坑,一群人爭先恐后的跳了進去。

高家是什么?高家就是太后手里最大的那張牌。現在燕王突然上來撇開陳在言等人不說,直接拿高家開刀這就是宣戰,燕王的目的就是撕掉高家這條太后最為有用的手臂。可恨那些白癡聽見牽扯到了自己,一個個連腦子都沒了,直接下跪,沐長煙這一招也真夠狠的。

雖然蘇太后經常罵蘇茂廢物,可實際上這個人真的不簡單,能和老丞相諸葛顏斗法那么多年始終沒有輸的太難看,這個人的本事其實顯而易見。只不過蘇太后太強勢,強勢到讓人錯覺她手下的人都是廢物。

所以看到局面變得這么被動,蘇茂立刻就站了出來。

“大王!”

蘇茂抬起頭大聲說道:“臣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

他抬起手指向鐘九歌:“這個人,就算是方知己大將軍的親兵,可所言未必就是真的。臣現在不得不懷疑,這個人已經被幽國收買,目的就是來擾亂我大燕朝廷的。只不過是一張紙一張嘴而已,現在就已經把朝廷諸多官員在加上不入仕的高家都牽扯進來,這人若真是幽國人的奸細,那么他的奸計已經得逞了。”

沐長煙瞇著眼睛看了蘇茂一眼:“你的意思是,他帶來的證據都不是證據,你說的才是?”

蘇茂連忙低頭:“臣不敢,但臣身為左相,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滿朝文武被一個來路不明之人擺布。”

沐長煙哦了一聲:“那么,你確定這個人是幽國的奸細,確定高家的人無辜?”

蘇茂道:“大王,高家當初有從龍之功,實在沒有理由和幽人勾結啊。而且高家先祖立下遺訓不準高家之人為官,一個無欲無求的家族,有什么理由和敵國勾結?”

沐長煙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很多人看起來都沒有謀逆的必要,你來說說陳在言已經做到了兵部尚書,正二品。他有什么理由和敵國勾結?難道將來我大燕滅國之后,幽國人會給他封王?”

蘇茂楞了一下,然后垂首道:“凡事不能一概而論。陳在言謀逆的事,是證據確鑿的。”

沐長煙道:“怎么到了你這,標準變得如此奇怪。高家的人勾結幽國的事,有人證有物證,你看著就是誣陷。陳在言的事,同樣有人證有物證,你就說是鐵證如山?”

蘇茂道:“大王,臣只是希望大王不要草率。因為此事牽扯太大,幾乎涉及到了滿朝文武。而且一旦真的是敵國的奸計,那么到時候高家毀了,大部分官員毀了,大燕還有什么人為大王分憂?”

沐長煙微微皺眉:“你是在威脅孤?”

蘇茂道:“臣不敢,臣只是想請大王三思。”

沐長煙站起來,指著鐘九歌胸口上的血:“我大燕的忠誠將士,冒死查出這樣的驚天大案來,千里迢迢的趕回京城,在你嘴里成了幽國人的奸細。既然你可以說他是幽國人派來故意擾亂大燕朝廷的,那么孤是不是也可以認為,有些人也是被幽國收買了,故意擾亂我大燕朝廷?”

他的視線若有若無的飄向大將軍蘇縱,蘇縱立刻就有些膽寒。

蘇茂看向下面跪著的朝臣,希望有人站出來幫幫自己。可是他發現那些人全都跪在那觀望著,誰也不敢胡亂開口。他知道自己獨木難支,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后快點來。只要太后來了,一切都好說。

沐長煙看向蘇縱:“蘇縱,孤問你你從前線帶回來的消息,那些所謂的罪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蘇縱往后退了一步:“臣帶回來的當然是真的。”

沐長煙指了指鐘九歌:“你說!”

鐘九歌道:“遵旨方大將軍在東疆察覺到了不對勁之后,卑職就奉命調查。大將軍吩咐,用那批貨物銀子釣出和幽人里應外合的奸細。卑職隨即假裝成高家的人,將那批貨物銀子送出關。可巧了,這批銀子和貨物出關之后,轉手又回到了咱們大燕的軍中,只不過全都到了咱們蘇大將軍的手里。”

他看向蘇縱:“除了那些軍械之外,四百六十萬兩銀子,十六件奇珍異寶,在加上幽國那邊送來的幾個美女,全都送到了蘇大將軍的大帳里蘇大將軍這些賬目可還對?”

蘇縱的臉色已經白的嚇人,因為這賬目沒有一點兒是對的,幽人買通他可沒用那么大一筆銀子。他顫抖著說道:“你這都是血口噴人!根本就沒有那么大一筆銀子給我!”

沐長煙冷笑:“誣陷?來人,把馬子微給孤帶上來!”

幾個天極宮侍衛從外面大步走進來,將兵部侍郎馬子微推搡進來。

馬子微一看到沐長煙撲通一聲跪下來:“臣拜見大王。”

沐長煙冷聲道:“當著群臣的面,你把事情給孤說清楚。”

馬子微已經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不過沐長煙已經答應了他,放過他的家人。而他當然也清楚太后的行事有多狠毒,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跪在那,一五一十的蘇縱接受幽人的賄賂,回來誣陷陳在言的事說了一遍。

蘇茂此時已經知道這件事靠自己已經沒有回轉的余地了,一個高家就把那些朝臣全都嚇破了膽子。現在沐長煙給了那些人一個臺階,說高家是幽國那邊的人,這些人當然立刻就會順著臺階下來。沐長煙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高家只要倒了,這些朝臣的事既往不咎。而高家只要倒了,這些當官的所有人的把柄也就沒了。他們不是蠢貨,當然明白怎么選擇。

“大王!”

蘇茂最后掙扎道:“臣覺得,此事重大,還是請太后決斷。”

沐長煙怒道:“孤才是燕王!”

就在這時候,外面一群人簇擁著蘇太后走進來。蘇太后一臉的冷傲,一邊走一邊說道:“你當然是燕王,還是我派人將你找回來才登上的燕王寶座。”

那些朝臣看到蘇太后來了,全都轉頭跪向蘇太后:“拜見太后。”

蘇太后冷冷的一甩袖子:“大王是累了吧?我看你臉色真的很差,我看今天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明天讓刑部徹查就是了。大王的身體為重,不能被這些廢物氣壞了身子。你們扶大王回東暖閣休息。”

她走到寶座下面,看著沐長煙說道:“看看,大王被你們氣成什么樣子了。”

錦繡宮的兩個高手盧天輝和趙梓杉兩個人大步往寶座上走:“請大王回宮休息。”

沐長煙怒道:“你們要干什么!”

蘇太后道:“大王,你太失態了你身為一國之君,卻不辨是非,不明道理。任由幾個宵小之輩擺布,動搖大燕的國之根本。我雖然是女流之輩,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把大燕的江山毀了。我再說一遍,你累了,需要回去休息。”

沐長煙冷笑道:“孤還以為你會想出什么辦法來,原來只是撕破臉。”

蘇太后道:“大王看來是真的病了,竟然開始胡言亂語。你們還不把大王送回去,難道你們都是傻子嗎?!”

盧天輝和趙梓杉上去就要拉沐長煙的手,沐長煙自己的修為境界其實不低,可也不是盧天輝和趙梓杉兩個人的對手。況且太后帶來的都是高手,而且在天極大殿外面,那個所謂的趙國使團所有人都在。

當天他們來的時候沐長煙就看出來不對勁,所謂的使團,怎么可能全都是修行者,而且每個人的修為境界都不低。說白了,這幾百個人,是蘇太后從趙國喊來的幫手。而且這幾百人也根本不是什么趙國的武官,都是蘇太后從趙國江湖上收攬來的江湖客。

天極宮的那些侍衛雖然都是沐長煙的人,可是這些年輕的修行者根本就不是那些錦繡宮高手的對手。保護沐長煙的幾個天極宮侍衛還沒出手,就被盧天輝直接廢掉。那兩個人獰笑著走到沐長煙面前,盧天輝一臉陰測的笑道:“大王,生了病就要看,不能耽擱了。臣請大王回去休息,稍后太醫院的太醫就會為大王診治。”

沐長煙冷笑道:“怕是要把孤毒殺了吧,就好像當年你們毒殺了前太子的時候一樣!”

蘇太后怒道:“胡言亂語,大王病的太重了,你們還不快點請大王回東暖閣?!”

沐長煙這四年多來為了祛除體內的毒性,導致血脈之力受損,修為已經大不如前了。就算是以前巔峰時候,也不是盧天輝和趙梓杉其中一個人的對手。現在雖然那兩個人沒有出手,但暗中已經將他的修為之力全都壓制著,他連反抗的余力都沒有。

沐長煙艱難的磚頭看向安爭,眼神里都是求助。

安爭微微嘆了口氣,手握向了腰畔的長刀。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安爭耳邊出現:“白癡,這關你什么事?燕人自己作死,就讓他們死去吧。那兩個可是實打實的囚欲之境的強者,就算是你有些逆天的東西,可冒險出手值得嗎?太后身后那些人之中,或許有人有可以讓你連那些寶貝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的實力。若我是你,就站在這看戲。”

那是陳少白的聲音,就在安爭耳邊。

他一定又是擎了那樣的黑色油紙傘,傘面上畫著一個夜叉的那種。站在那,冷眼旁觀。

安爭想起來不久之前陳少白離開客棧的時候說,不管怎么樣,我是你那邊的。

他笑了笑,然后伸了個懶腰,握住了刀:“你還別說,真是關我那么一些事。”

他聽到陳少白嘆了口氣:“白癡,你打得過?”

安爭聳了聳肩膀,刀出鞘一分:“打打試試看。”

然后他聽到陳少白用一種恨其不爭的語氣說:“你他媽的是傻逼嗎?”

安爭刀出三分:“有時候是。”

陳少白微怒:“還不是要我幫你。”

然后安爭手里的刀突然自己飛了出來,那刀長了眼睛一樣飛向站在一側的大將軍蘇縱。也不知道怎么了,蘇縱一把將長刀抓住。這個酒囊飯袋居然抓著刀,喊了一聲殺昏君!

安爭看到,蘇縱的眼睛紅了,而且無神。

蘇縱抓著刀沖向沐長煙,一刀砍了下去。

沐長煙居然沒有躲閃,那刀砍在沐長煙的肩膀上。

血流如注。


本帖最後由 V123210 於 2016-10-23 13:13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6-10-23 13:14
大逆之門 第二百一十四章 打下一片大大的豬圈


    安爭不知道陳少白用了什麼手段,但他知道陳少白做了什麼。

    蘇縱那一刀,徹底把蘇太后砍懵了。

    沒錯,刀是砍在了沐長煙身上,可對於蘇太后來說,可能受到的傷害比沐長煙還要大。

    這一刀下去,不只是蘇太后懵了,所有人都懵了。

    兩個錦繡宮的高手盧天輝和趙梓杉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同時轉頭去看蘇太后,眼神裡的意思是......這該怎麼辦?

    而就在這時候,安爭的耳邊再次出現了陳少白的聲音:「笨蛋,你倒是喊啊。」

    安爭楞了一下:「喊什麼?」

    陳少白語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喊護駕啊。」

    然後安爭感覺自己後背上被人推了一下,猛的往前衝了出去。安爭順勢喊了一聲護駕,然後一腳把蘇縱從高台上踹下去了。這一腳踹的格外凶狠,蘇縱是翻個跟頭飛下去的,摔的四仰八叉,滿臉的血。可是也不知道他中了什麼邪,掙紮著爬起來,指著沐長煙大罵:「我就是要殺了你!我就是收了幽國人的錢又怎麼樣?你只不過是太后的傀儡而已,是太后的一條狗!大燕早晚都不會是你們沐家的,而是太后的!」

    蘇太后看著那發瘋的蘇縱,臉已經扭曲到了猙獰的地步。

    她忽然一錯步,從不遠處一個護衛腰畔抽出長刀,一刀劈落。那長刀劃出一道匹練,直接將蘇縱從腦殼到襠下劈開,一分為二。

    所有人都怔住了。

    蘇太后這一刀,好狠。

    每個人心裡都抽搐了一下,有人甚至想到如果是自己沒用了,太后那一刀劈下來的時候會不會更快更猝不及防?

    沐長煙的肩膀還在流血,但他在笑:「太后好刀法!」

    蘇太后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把這個犯上作亂的傢伙抬出去剁碎了喂狗!」

    幾個錦繡宮的侍衛衝上來,抓起地上的兩片屍體就拖了出去。兩道血糊糊的痕跡留在了天極大殿的地板上,那麼觸目驚心。太后一走,她帶來的那些人也只好跟著走了。局面頓時有些難以捉摸,剛才蘇太后的意思明顯是要囚禁燕王,可是蘇縱這一刀下去,蘇太后已經不可能再繼續逞強。

    沐長煙看了一眼安爭,低聲說了一句:「幹得好。」

    安爭一愣,搖了搖頭想說不是我幹的,可是沐長煙已經被人扶下去包紮傷口了。

    片刻之後,有旨意從天極宮傳出,調兵部四品鷹揚將軍方道直,帶千機校尉將蘇縱家人全部收監。而與此同時,兵部八百輕騎出,開始滿城搜捕高家的人。

    東暖閣裡,安爭站在一側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心裡還在想著陳少白到底是要幹嘛。他想不明白,如果陳少白自己不說,他可能永遠也想不明白。

    「今天多虧了你。」

    沐長煙道:「若不是你讓蘇縱突然發了瘋,孤今天也難以收拾局面了。縱然太后那邊再強勢,也不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繼續逞強。她要的是奪走孤的王位,沐家的江山。她還需要那些朝臣做她的狗,所以她在朝堂上只能暫且退步。今天這一戰,孤差一點就輸了。」

    安爭道:「是大王運籌帷幄。」

    沐長煙撇嘴:「屁!言不由衷......孤要是真能運籌帷幄,還至於現在如此的局面?對了,高家是沒那麼容易服軟的,太后那邊也不會服軟,你猜他們會怎麼辦?」

    安爭想了想道:「十有七八,太后那邊會立刻派人聯絡高家,讓高家除掉大王您......您死了,那麼高家依然安枕無憂。而太后那邊呢,和她當然沒有一點兒關係。所以這個時候,只怕高家的高手,很快就要有所動作了吧。」

    沐長煙點了點頭:「孤和你,來比試一下如何?」

    安爭不理解:「比試什麼?」

    沐長煙道:「今夜之前,高家的人會傾巢而出。如果孤所料不差的話,他們會假扮幽國的刺客殺入天極宮。而太后呢,則會想辦法把天極宮的侍衛能調走的都調走。他們只有一夜的時間,因為明天孤就能調集京城的守軍圍剿高家了。今天孤已經下旨,但方道直一個人也是孤掌難鳴。京城裡的軍隊,方道直可以調動的也不多。」

    「但是太后就算再拖延,也只能拖延一夜。到了明天,軍隊就不可能不動,否則就是實打實的違抗王命。孤來扛著高家人的反撲,而你呢......去拔一拔高家在京城裡的賭場。孤給你一句話,孤今夜不死,明日你拔下來多少個賭場,都歸你。」

    安爭嗯了一聲:「好大的吸引力......」

    沐長煙道:「江湖中人,不都對搶地盤特別的上癮嗎?高家的地盤,你能搶多少就搶多少,搶下來就是你的。至於以後你守不守得住,那孤就管不著了。」

    安爭深吸一口氣:「大王是不是高估了我的天啟宗?」

    沐長煙哈哈大笑:「當然不是,你天啟宗那幾百口人,當然不是高家的對手。但就好像今天一樣,高家的事一旦爆發出來,就會有人跟著上去。一個想弄死他,兩個想弄死他......你天啟宗開始去和高家搶地盤,而官府居然不插手,在別的江湖勢力眼裡看來,那是什麼信號?所以只要你開始動手,很快就會有人跟著動手。孤倒是擔心,你到最後根本搶不了多少。」

    「今夜對於高家來說,是一道天塹。他們拼了命的也會越過天塹來殺孤,而你們呢,則去他家後院裡放火。到最後,就會變成京城裡諸多江湖勢力對高家地盤的哄搶。」

    沐長煙躺好,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傷:「那就看看,誰的命大了。」

    安爭從袖口裡取出一件東西遞給沐長煙:「希望大王用的傷。」

    沐長煙看了看,發現那是一面摺疊的很好的酒旗。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酒旗接了過來:「也好,這東西本來是送給葉韻和小七道保命用的。當初孤歷盡千辛萬苦才求來,她們沒有用到,孤卻是要用到了。」

    安爭問:「能不能問一句......這酒旗上的劍意是誰的?」

    沐長煙道:「一個被你拉了大旗的人。」

    安爭楞了一下:「方知己?」

    沐長煙道:「孤當年好說歹說,承諾不會用這劍意殺任何人,只是用來防身,他這才應允。他說這駐念於酒旗,損耗一年的修為......哈哈哈哈,孤怎麼就忘了這有這等好東西。有了這酒旗,孤今夜就踏踏實實做在這窗邊飲酒賞月。」

    他抬手將酒旗插在窗口:「去吧,成敗生死,孤與你都繫於一線。孤在這能吸引多少人就吸引多少人,你在外面能挖掉多少就挖掉多少,你我君臣同心,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安爭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了大羲聖皇陳無諾的樣子......然後他心裡就好像堵了一塊石頭似的,有些出不來氣。

    一身傷痛的安爭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天極宮出來的時候,他覺得四周至少有上百個人想把自己幹掉。天極宮外面就好像是一張網,自己從天極宮出來就是一頭撞進了網裡。

    「別擔心,沒人敢先動手。」

    陳少白的聲音再次出現在安爭身邊,鬼魅一樣。

    「現在這時候,是波濤洶湧之前的安靜。現在所有人都繃著一根線,誰也不敢先出手,一出手線就斷了,提前打個稀里糊塗血流成河,一點兒意義都沒有。況且......你雖然剛剛晉陞為大內侍衛副統領,但真還不夠讓他們為了你先出手的份量啊。」

    安爭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家是賣傘的嗎?」

    陳少白:「接受批發零售業務。」

    安爭:「多少錢?」

    陳少白:「只要一個安爭,童叟無欺。」

    安爭:「滾......」

    陳少白:「忘恩負義,你現在這麼紅,還不是我幫的。」

    安爭:「羨慕我紅你自己來啊。」

    陳少白:「我還是享受捧紅一個人的感覺,那才是老闆好不好?你這樣的紅人,一看就是打工的......沐長煙讓你去搶地盤,你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樂意的樣子啊。這麼好的事,換做別人早就嗷嗷的撲上去了。只要沐長煙鬆開這個口子,就算高家財大氣粗底蘊深厚,有的是人想從他們身上刮肉呢。」

    安爭:「會死人。」

    陳少白:「少扯淡......你應該這樣想,你搶的地盤越多,得到實惠和好處的都是你的朋友。而且你控制的地盤之內,是不是更為規矩?」

    安爭:「你還別說,你這麼一說我有動力多了。」

    陳少白:「更扯淡,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野心一點兒都不小。就算我不說,你回家就會吆喝人抄刀子往上衝。」

    安爭:「我走的慢,並不是我不想去搶地盤,而是在想該怎麼搶,在想搶到之後該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

    「禁賭。」

    「......」

    「安爭」

    「嗯?」

    「你還真是個傻逼啊。」

    「我說了,有些時候,還真是。」

    安爭抬起頭挺起胸脯:「開賭場賺錢啊......然而我就是不喜歡這種東西存在。」

    陳少白:「你上輩子肯定是個聖人。」

    安爭:「我這輩子也是啊。」

    陳少白:「請接受我的仰慕。」

    安爭:「我真的開始懷疑你取向有問題了。」

    陳少白:「我操......你他媽瞎懷疑什麼,我就是取向有問題啊。」

    安爭:「......」

    陳少白哈哈大笑,可是聲音只有安爭一個人聽得到。笑夠了之後陳少白忽然語氣平靜下來:「安爭......上次你問我,如果以後真的站在了對立面該怎麼辦。我說我會親自動手殺了你,我回去之後又仔細想了想,原來我真的會親手殺了你。」

    聲音消失。

    安爭的腳步一頓,往四周看了看,當然什麼都看不到。

    他不明白陳少白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特別提到了我會親手殺了你這幾個字。所以......將來一定是要站在對立面的?

    為什麼?

    安爭帶著疑惑走到天啟宗外面,站住之後喊了一聲:「胖子!把人都吆喝回來,天黑之前咱們出去逛逛。」

    杜瘦瘦風一樣從天啟宗裡衝出來:「幹嘛?」

    安爭摟著杜瘦瘦的肩膀:「我要為你在這京城裡,打下一片大大的豬圈。」 本帖最後由 V123210 於 2018-2-19 16:15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16
第二百一十五章 那書生好帥

    因為團結,所以高效。

    安爭下令之後不到一個時辰,之前安排出城隱藏起來的天啟宗的人全部歸來。這些大漢們這段日子也算是提心吊膽,擔心安爭他們沒有辦法渡過難關。現在安爭把他們召集回來,每個人都是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朗敬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帶著人從外面衝進來看到安爭的時候,他裂開大嘴笑:「宗主,下次可不許再讓我們離開了。咱們是一家人,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應該一起扛才對。」

    其他人紛紛附和:「宗主,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可是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那不叫兄弟!」

    很快,數百條大漢全都回來了,大家聚集在天啟宗大門裡面,一個個都很興奮。

    安爭剛要交代,就看到一個形容落寞的男人背著一個小包裹緩步走了進來,臉色很差。這個人抬起頭看了看院子裡,楞了一下,然後大步朝著安爭這邊走過來:「東主,出了什麼事?」

    來人正是顧朝同。

    安爭看他回來了,大概也猜到了緣故。

    「先回去歇著,不要多想。」

    顧朝同道:「落榜了就是落榜了,還能多想什麼。東主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安爭也沒想瞞著他,將對高家宣戰的事說了說。顧朝同放下手裡的包裹:「東主,這件事不可大意啊。高家在這個時候必然全力反撲,他們是不會容許有人挑戰高家在方固城江湖霸主的地位。哪怕,就算是燕王下旨,高家也必然會盡全力反擊。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甚至敢去刺殺燕王!那些人連賣賣婦女孩童這樣的事都能做出來,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安爭道:「你說的這些我明白,你的意見是不應該這個時候對高家宣戰?」

    顧朝同沉默了一會兒後,眼神逐漸明亮起來:「不!機會和危險是並存的,往往越是危險之中機會就越大。」

    他問安爭:「可有計畫?」

    安爭回答:「一家一家打過去。」

    顧朝同搖了搖頭:「這樣不行,一家一家打過去,打不到第三家賭場,高家的力量就會集合起來反撲。到時候別說只有咱們天啟宗這幾百條漢子,就算數量再多兩倍咱們只怕也擋不住。所以......應該分成兩個部分進行。」

    安爭微微一愣,顧朝同才剛剛回來,對事情也不是完全瞭解,怎麼腦子轉的那麼快?

    顧朝同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在地上劃出很多街道的草圖:「前些日子東主讓小七道自己熟悉方固城的環境,我閒來無事跟著一起轉了轉,雖然沒有特意留心,不過大概也把方固城高家賭場的位置記的差不多了。高家的賭場,看起來分散,但分佈有一定的規律。」

    他手上畫的飛快,圖看起來稍顯潦草,但一目瞭然。

    不說別的,這記憶力,這構圖能力,足以讓人對他刮目相看。杜瘦瘦朝安爭挑了挑大拇指:「你這是又撿了一個大寶貝。」

    安爭的視線全都在地上的草圖上,對顧朝同也越發欽佩起來。他知道顧朝同跟著小七道在大街上閒逛的事,可沒有想到顧朝同居然如此的有心。記下來的可不僅僅是高家賭場的位置,還有高家賭場附近的地形和建築。高家在方固城的賭場不下三百家,他居然過目不忘。

    顧朝同在地上畫完,指了指最賭場最密集的幾個地方:「武院,大鼎學院,太上道場,這些有名的學院或者宗門附近,都有高家賭場,而且不止一家。而最密集的,是這......」

    股朝廷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位置,那是西城。

    之前安爭就聽說過,方固城東富西貴。西城住的都是達官貴人,所以這個區域之內高家的賭場格外的密集。估計這當初這樣構建,也是為了方便那些達官貴人們玩和洗白他們的銀子。

    顧朝同道:「一口氣打過去,憑咱們天啟宗的實力顯然不夠。所以我覺得應該有個計畫,我現在有個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給東主聽聽?」

    安爭道:「先生請說。」

    顧朝同道:「把咱們的人分成兩批,一批人聲勢要大。把咱們天啟宗的力量,抽調出三分之二。我看......就讓杜爺和朗敬兩個人帶隊,按照東主你的說法,從距離咱們天啟宗最近的高家賭場開始打。但不能盲目的開始打,要等......等宮裡傳出來消息,高家的人狗急跳牆要想翻盤,唯一的機會就是刺殺燕王。所以宮裡一有消息,就說明高家的高手全都集中到天極宮去了。」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說話不急不緩,雲淡風輕,但條理極為清晰:「杜爺和朗敬兩個人帶著三分之二的人手,等到宮裡一有消息,立刻就從這邊開始推。」

    他指了指最近的一家高家賭場:「不要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要快,要猛,而且聲勢一定要大。我估計著,高家的實力那麼雄厚,就算高手傾巢而出都去了天極宮,可留守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大概在一個時辰之內,高家就會組織起力量反撲。」

    他看向杜瘦瘦:「這個時候,就要固守了。杜爺,你帶著人就守住其中一家賭場,不要衝出去,能守多久守多久。」

    他轉頭看向安爭:「東主,你挑選精銳,潛行到西城。等到杜爺這邊開始扛著高家的反撲,你們那邊就動手。同樣,既然動手了就不要留客氣,能多凶就多凶。只要在西城那邊一打響,而且短時間內拿下幾個賭場。那些觀望的人見咱們天啟宗如此聲勢浩大且無所顧忌的和高家開戰,他們是坐不住的。這就是一個連鎖反應,以咱們天啟宗的力量想滅掉高家可能嗎?」

    杜瘦瘦搖頭:「當然不可能。」

    顧朝同道:「所以,咱們的目標就不是滅掉高家,而是帶動其他勢力,順便能搶多少地盤就搶多少。可要注意的是,能搶來的都是咱們附近的,也就是杜爺的人搶下的地盤。」

    杜瘦瘦楞了一下:「我們這邊不是佯攻嗎?安爭帶著人才是主攻。」

    顧朝同笑了笑:「兵法上,虛虛實實,哪裡有什麼固定的佯攻主攻。沒錯,我就是要讓高家的人以為咱們的目標是西城那邊。只要東主他們一動手,且搶下來幾個賭場,再把其他勢力帶動起來......高家的人立刻就會把剩餘的全部力量調往西城。那個時候,西城就是主戰場了。可西城住著的都是什麼人?非富即貴。那些人是不可能讓咱們天啟宗真的在西城立住腳的,所以看起來的主攻,其實是佯攻。」

    安爭點了點頭:「懂了......西城那邊權貴太多,以咱們現在的實力無法立足。所以要的就是帶動,讓那些權貴對高家動手。到時候西城打的亂七八糟,咱們的目標其實還是東城這邊的地盤。本身距離咱們天啟宗就比較近,所以控制起來也比較方便。就算是咱們真的在西城那邊拿下來一些地盤,根本守不住,因為咱們實在是兵力有限。」

    顧朝同道:「東主說的對,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東主帶著一部分精銳在西城進攻,開始必然順暢,也能拿下來一些賭場。但這些賭場是留不住的,與其浪費兵力守著,到時候可能傷亡極大。還不如送出去......這個送,也要送的很有學問才行。」

    安爭笑起來:「說句俗話,就是拉幫手。」

    顧朝同道:「沒錯!東主打下來一些地盤之後,看情況而定。如果其他的勢力真的動手了,那麼東主就選一個勢力最大的,能和高家抗衡的家族或者說宗門,把咱們天啟宗在西城搶下來的地盤送出去。到時候只要這個勢力拿了這些地盤,高家就和他們勢不兩立了。到時候東主帶著咱們的人手從西城撤回來,一舉將和杜爺這邊動手的高家的力量拔除。到時候,東城絕大部分高家的都城,都是東主的了。」

    杜瘦瘦忍不住讚歎道:「還真是老奸巨猾啊。」

    安爭白了杜瘦瘦一眼,杜瘦瘦訕訕的笑了笑:「運籌帷幄.......是這麼說吧。」

    顧朝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這個人平日裡最喜歡讀的就是兵書和過往的那些戰例,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當初最大的夢想就是率領大燕的雄兵開疆拓土。不過大燕已經糜爛到了讓我心寒的地步,那雄心壯志早就沒了。」

    安爭深深一拜:「得先生,實在是我之大幸。」

    顧朝同連忙扶住安爭:「東主可不要這麼說,沒有東主的收留,我顧朝同也不知道會落魄到什麼地方。也許最終的結果,不過是城外荒草坡上的一具白骨。我能為東主分擔一些,心裡也踏實。」

    安爭道:「那就按照顧先生說的辦,一刻都不要耽擱了。」

    顧朝同指了指地上畫的草圖:「我在這裡。」

    那地方正是武院。

    顧朝同道:「此處正是兩個戰場的正中,我在這裡,請東主派人安排我登上武院的門樓。那裡可以瞭望全局,咱們以旗幟為號。門樓上若一直都是紅旗,那東主和杜爺只管猛攻。若是門樓上立了藍旗,那麼東主回撤,若是黑旗杜爺就立刻帶著人回撤。」

    安爭道:「一切都按照先生的吩咐辦。」

    顧朝同道:「這一戰,其實本不必打的。就算是贏了,日後也是麻煩不斷。高家的人不可能一舉被滅,哪怕只是剩下一小撮人,對我天啟宗也威脅不小。可若是瞻前顧後,那麼也必將一事無成。今日的關鍵,其實不在咱們天啟宗,也不在其他的家族勢力,在於天極宮。只要燕王不死,則高家滅。其實高家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就算是他們刺殺了燕王也一樣。太后是不會容許高家繼續存在的,太后只不過是利用高家而已,不想讓殺燕王的罪名落在自己頭上。」

    他站直了身子說道:「不過今日之後,天下將無人不知天啟宗。」

    說這些話的時候,這個看起來有些蒼涼落寞的書生,意氣風發。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16
第二百一十六章 廝殺

    所有高家的賭場,都是一樣的牌匾。

    牌匾上有四個大字......明鏡高堂。

    能有這麼大口氣的,當然也就只有高家。這四個字表面上看起來是說在高家的賭場會一視同仁格外公平,但這個字若是懸掛在衙門裡也沒什麼不妥。換句話說,高家認為自己就是江湖上的官方。

    事實上,高家確實有這樣的底氣這樣的實力。當初高家那位老太爺臨死之前立下遺囑,不允許高家子孫後代入仕為官。用這樣的方式來對燕王表態,自己絕對不會有什麼異心。正因為如此,當初沐家王族對高家的扶持也是不遺餘力的。有了王族支持,高家在江湖上順風順水,沒用多長時間就在方固城確立了獨一無二的江湖地位。又用了百年時間,把大燕的江湖徹底壓制在自己的腳下。

    說高家自認為是江湖裡的官方,一點兒也不為過。

    距離天啟宗所在的大街不到三百米,其實就有一家高家的賭場。同樣的,賭場上懸掛著明鏡高堂的匾額。在匾額的右下角,有一百二十三的數字。這說明,這是高家開設的第一百二十三家賭場。

    杜瘦瘦蹲在門口看著三百米外的賭場顛著屁股,嘴裡叼著的那根毛毛草已經被他咬禿了。看起來天啟宗安靜平常,可在杜瘦瘦身後,將近三百條大漢手裡拎著長刀已經迫不及待。前些日子小七道被高家的人擄走,朗敬為了救出小七道險些被殺,這口惡氣一直沒有出,天啟宗的漢子們早就想跟高家好好幹一仗了。

    啪的一聲輕響,杜瘦瘦側頭看了看,北邊天空上炸起來一團很大的煙火。

    信號。

    杜瘦瘦把嘴裡的毛毛草啐掉,一伸手從門後把長刀拎起來:「幹!」

    隨著他大步往前走,三百條大漢潮水一樣從天啟宗的大門裡湧出來。杜瘦瘦和朗敬分別帶著人往前大步而行,同樣身穿深藍色勁裝的漢子們好像一條巨龍一樣往那邊衝了過去,氣勢如虹。

    大街兩側的店舖裡,所有人都愣了,不明白天啟宗這是要幹嘛。

    當他們看到那幾百條大漢直奔高家賭場去了,每個人的心都開始狂跳。

    「我的天!」

    一個年級稍微大些的商人扶著門框才站穩:「安爺這是要和高家開戰了啊。」

    「天啟宗的人要去拔高家的場子啦!」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好像扔進-平靜的湖水裡一塊大石頭似的,兩邊的商舖裡一下子就沸騰了。膽子小的人趴在窗口門口偷偷看,唯恐引火燒身。膽子大的人就跟在天啟宗的隊伍後面,一臉的興奮激動。

    高家這些年在京城裡也算是作威作福,不管是混江湖的還是不混江湖的,這樣的戲碼對每個人來說都足夠刺激。江湖新秀,全面挑戰江湖霸主。

    感覺心臟都受不了了。

    「你們......你們要幹嘛?!」

    守在高家賭場外面的幾個夥計看到那幾百條大漢浩浩蕩蕩過來,臉都嚇白了。沒錯,平日裡仗著高家的實力他們無所顧忌。可是真面對幾百條殺氣騰騰的漢子,那狐假虎威的勁兒怎麼可能還提的起來。

    杜瘦瘦一直拿明鏡高堂的牌匾:「摘它來的!」

    為首的夥計點頭哈腰:「杜爺,杜爺,杜爺有話好好說。咱們也算是老鄰居了,有什麼事不能談的,暫別動手。」

    杜瘦瘦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往後邊一扔:「就不是來說話的,是來打架的!」

    他劈手一刀,明鏡高堂的牌匾從正中被他劈開。牌匾一分為二從高處掉下來,杜瘦瘦鞭腿一掃,那兩個半塊的牌匾隨即飛進了賭場裡,將兩個迎面而來的高傢夥計拍在下面。

    「賭錢的,我數到三全都離開。」

    杜瘦瘦噹的一聲把刀子剁在桌面上,看著屋子裡還在賭錢的人喊了一聲。

    而那些還在興頭上的人根本沒理會他,有人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了看杜瘦瘦,然後譏諷的笑了笑:「高家的賭場,居然還有人敢來鬧事,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鄉下野小子。」

    「一」

    杜瘦瘦沒理會,抬起一根手指喊了一聲。

    從二樓有個身穿黑袍的大漢走下來:「這不是天啟宗的杜爺嗎?怎麼,也想來我賭場消遣?」

    杜瘦瘦點了點頭:「消遣你來了,二!」

    他的二喊完,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高家的賭場是什麼地方?難道沒聽人說過,方固府的知府衙門有人敢闖,但高家的賭場絕對沒人敢闖。燕王的天極宮有人敢鬧事,高家的賭場絕對不會有人敢鬧事。」

    「這是什麼人都有啊,天下不太平,白痴格外多。」

    「快滾吧,被耽誤大爺玩牌。」

    其中一個人從桌子上抓了一把銀子朝著杜瘦瘦丟了過去:「缺錢?缺錢大爺賞你點,拿了銀子趕緊滾,不要擾了大爺的賭興,這會大爺正順著呢。一會兒大爺要是再贏了,給你一百兩拿去樓子裡買個大閨女爽爽!」

    黑袍大漢冷笑著過來:「請吧杜爺,還等著我動手?」

    「三」

    杜瘦瘦數完了三後深吸一口氣:「那就別怪我了。」

    他往前一沖,那黑袍大漢臉色一變,抬手就是一拳朝著杜瘦瘦的面門打過來。杜瘦瘦到了方固城之後就沒痛痛快快打過架,這會兒好像下了山的猛虎一樣壓了過去。黑袍大漢看起來已經很壯,可比起杜瘦瘦小了一號。他的右拳砸過來,杜瘦瘦的右拳也砸了過去。兩個人的拳頭在半空之中相遇,咔嚓一聲,那黑袍大漢的胳膊就斷了。

    非但是胳膊,右拳五根手指全都斷了。小臂的骨頭折斷從肉裡刺出來,上面還掛著血糊糊的肉絲。

    杜瘦瘦一拳將黑袍大漢的胳膊打斷,不等那大漢有所反應,膝蓋往前一頂撞在那大漢的小腹上。黑袍大漢悶哼一聲,身子蜷成一團倒了下去。

    杜瘦瘦附身一把將他提起來往後一扔:「這裡從今兒開始,是天啟宗的地盤了!」

    他將長刀從桌子上抽出來,然後一刀劈了出去。刀氣劃出一道直線,直線所過之處,所有的桌椅全都被劈開。

    「滾!」

    杜瘦瘦一聲暴喝,那些嚇傻了的賭客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杜瘦瘦是玩真的。他們全都站起來往外跑,桌椅被推翻了一片。

    其中有人覺得和高家賭場的關係不錯,上前質問,被杜瘦瘦一個大嘴巴扇飛了出去。

    高家賭場裡十幾個夥計試圖反撲,不過片刻就被天啟宗的人制服捆成了粽子一樣。真要是說到打架,天啟宗的漢子們比高家賭場的夥計也不知道要強多少。那些夥計平日裡狐假虎威,仗著高家的實力威風慣了,根本就沒有人敢招惹他們。而天啟宗的這些人,多數都是按照從邊疆收攏來的兇徒,哪個身上沒有殺氣。

    前後不過十分鐘,高家賭場第一百二十三分店就被杜瘦瘦給佔了。

    「留下一些人在這,其他人跟我奔下一家!」

    杜瘦瘦吼了一聲,帶著人直奔下一個高家賭場。

    與此同時。

    天極宮裡的戰鬥,和杜瘦瘦他們的戰鬥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天極宮的禁軍忽然都撤走了。就算是正常輪換,可始終都不見有人補上來。非但如此,就連天極宮裡那些太監宮女都好像感覺到了要下雨的螞蟻一樣,一串一串的往外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自己的包裹,逃難一樣。

    東暖閣。

    沐長煙看著掛在窗戶外面的酒旗怔怔出神,他問站在一側的安承禮:「還有多少人願意留下的?」

    安承禮回答:「回大王,這些年咱們收攏的人手差不多都來了。明面上外面的侍衛一共有兩百六十二個人,暗地裡藏著的人還有一百多個。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所以修為境界不高。須彌之境以上的,共有六十四個,都安排在東暖閣外面了。囚欲之境以上的,有九個。小滿境的......兩個。」

    沐長煙苦笑:「經營數年,到最後願意為孤拼了這條命的,也不過是這幾百人了。」

    安承禮搖頭:「不止......有些人還在觀望,只要大勢一成,那些觀望的人就會迫不及待的出手來表忠心。」

    沐長煙道:「沒那麼容易,有的是人盼著孤死呢。」

    他問安承禮:「現在你也算是暴露了,本打算讓你藏的深些,將來還有個退路。你偏偏不肯躲起來,陪著孤一起送死。」

    安承禮笑:「大王,我從小時候就想,我一定不會是個普通人。就算將來不是蓋世英雄,也會是一個足以在青史留名的人。可我真的不願意後來人在史書上看到安承禮這三個字的時候,就和大奸臣三個字聯繫在一起。反正都是要死的,我還是覺得死的光明磊落更好。」

    「哈哈哈哈!」

    沐長煙大笑:「說的好!」

    就在這時候,數不清的黑衣人從高牆外面掠進來。一大片一大片好像找到了食物的螞蟻一樣往東暖閣這邊靠攏,密密麻麻的看著讓人心裡發麻。

    「殺!」

    有人高呼了一聲,黑衣人開始朝著東暖閣這邊猛衝。

    「衛!」

    站在東暖閣外面平台上的段刃喊了一聲,抽出自己的佩刀。

    所有侍衛將手裡的連弩都端了起來,瞄準了那些壓過來的黑衣人。

    「現在是大王最需要咱們的時候,也是咱們證明自己的時候。大王在,則大燕興。為了燕王,為了大燕,縱死無悔!」

    段刃將手裡的長刀往前一指:「殺!」

    所有的連弩同時擊發,密集的弩箭朝著刺客席捲了過去。最前面那些黑衣人都是吸引注意力的炮灰,頃刻之間就倒下去一片。這可能是燕國建國以來最大的恥辱,燕王居然在皇宮裡被數以千計的刺客圍攻。這也可能是燕國建國以來最大的轉折,生存或者滅亡。

    無數的黑衣人倒了下去,但是更多的黑衣人衝了上來,很快就殺到了侍衛防禦的外圍,接下來就是血肉橫飛的肉搏廝殺。

    宮門處,幾十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大步往裡走。

    所有人都帶著面罩,唯有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露出面容。

    他臉色陰沉,正是高遠湖。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16
第二百一十七章 請大王歸天

    高遠湖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所以他以真面目示人。雖然到現在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高家突然就到了這個地步?從高家那位老太爺開始,高家用了超過百年的時間構架起來的江湖帝國,為什麼一瞬間就將要崩塌了?以至於到了不得不走刺殺燕王這步棋,而當這步棋走了之後,高家就算成功了,還能維持多久?

    太后那邊,是不會容許高家繼續存在的。

    可是到了現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他出門之前,高家的那位老太太告訴他,殺燕王,不管死多少人都要殺燕王。然後趁亂高家徹底退出方固城,丟了的產業以後可以再賺回來,如果貪圖現在的東西不放手,那麼高家將萬劫不復。

    高遠湖臨行前問,為什麼不在大家都以為高家要動手的時候突然撤走?

    那位老太太苦笑說......你以為走的了?太后那邊的人全都盯著高家呢。

    高遠湖覺得有些悲愴,自己像是很多年前那位壯士,帶著一個扈從離開燕國前往幽國刺殺幽王的壯士。

    可自己會在史書上留下那樣的美名嗎?

    絕對不會,自己會被後人唾棄。

    可是已經沒辦法了,殺燕王,然後全身而退,這是最好的結局。

    他帶來的那些黑衣人依然在往前衝,一層一層的倒在天極宮侍衛的連弩之下。高遠湖有些氣憤,有些惱火,不是說燕王是個傀儡嗎?為什麼燕王身邊還有這麼多死士?

    可現在已經沒有後路了,只能往前衝。

    況且,那些黑衣刺客都是炮灰,死再多高遠湖也不心疼。用這些炮灰的死來引出燕王身邊潛藏的力量,不吃虧。他身後跟著走進天極宮的那幾十個人,才是今天的主力。這些人都是高手,是高家明面上能拿得出來的力量。當然,除了他之外還有一支高家的隊伍,時刻等待著機會,一擊必殺。

    換句話說,那些現在死了的黑衣刺客是炮灰,而它高遠湖可能也是。高遠湖自己深知這一點,然而就如太后用權力用拳頭逼著高家殺燕王一樣,他也不得不走在前面。

    那幾十個高手跟在他後面,每個人的眼神裡都不平靜。他們不敢露面,是因為他們和高遠湖不一樣。高遠湖是明面上高家的大掌櫃,主事人,無論如何高遠湖也跑不了。但他們只要不露臉,只要今天殺了燕王,他們就能立刻離開方固城遠走高飛,再也不回這個鬼地方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黑衣刺客死傷的人數已經觸目驚心,東暖閣外面是個一米高左右的平台下面就是一片空地。現在死屍已經堆積起來足有一米高,超過了平台。

    天極宮侍衛這邊也一樣的損失慘重,但他們的鬥志卻遠比高家那邊的人更旺盛。安爭在很久之前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些被沐長煙收攬的年輕修行者,把沐長煙當成了神,換句話說......沐長煙創立了一個教派,他就是宗主,那些人完全被洗腦了一樣,對他有著絕對的忠誠。

    當衝上來的黑衣人又倒下去一層之後,後面的刺客已經開始變得膽寒。

    段刃身為玄武營指揮使,曾經被沐長煙極為看重的年輕修行者,有著敏銳的直覺和果斷的反應。當他看到那些黑衣刺客開始出現退意之後,將手裡的長刀往前一指:「殺過去!」

    上百個侍衛跟在他身後,朝著黑衣人開始反撲。黑衣人的數量比侍衛的數量最少多五倍,可是面對那些悍不畏死的年輕修行者,黑衣人潰敗的很快。

    段刃手起刀落,將面前的黑衣人直接劈成了兩片。那些訓練有素的侍衛以他為箭頭,好像一把尖刀一樣刺進了黑衣人隊伍的心口。然後衝鋒的隊伍開始展開,形成了一個扇面擴大戰果。黑衣人的隊伍就好像被硬生生砸進來一個楔子,又被硬生生的撐開了一個口子。

    反衝鋒的侍衛們殺紅了眼睛,只管不停的揮刀不停的殺人。

    而在另一邊,高遠湖帶著幾十個高手看都不看廝殺這邊,大步朝著東暖閣走了過去。他們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對這邊的血流成河視而不見。

    九個囚欲之境的強者領著幾十個須彌之境的修行者從東暖閣四周集中過來,迎著高遠湖他們走了過去。兩邊的人看起來都很平靜,步伐穩定,不急不緩。和另外一邊的廝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樣是幾十個人的隊伍,同樣的無聲,同樣的肅穆。

    「你們都是罪人。」

    為首的那個天極宮強者冷冷的說了一句。

    高遠湖一擺手:「殺光他們。」

    他身後的修行者開始加速,然後出手。

    流光溢彩。

    在一片血光之中,一件件法器,一招招攻勢居然有一種流光溢彩的別樣美感。毫無疑問,主色調是紅色。

    到了囚欲之境,已經真正的可以稱之為高手了。這世上小滿境的強者並不多見,能達到小滿境的人哪一個不是絕對的天才?辛辛苦苦修煉大半生,才能到達的高度。而到了囚欲之境,基本上就可以在江湖上行走而不必有過多擔心。因為那些小滿境的強者哪個不是一派宗師,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打打殺殺。

    大滿境之上的強者,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可是現在,雙方那麼多的囚欲之境和須彌之境的高手開始了決戰,不過片刻,天極宮的這片空地就被翻了一層。

    渾身是血的那個首領叫孟開山,他是沐家隱形護衛。從他祖父輩開始就是燕王的護衛,只不過從來不會出現在明面上。他本以為自己也會和父親他們一樣,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生,不會有什麼大起大落,甚至不會有什麼波瀾。到老了,領一大筆銀子,離開天極宮,離開燕王,找個安穩的地方隱居。

    但是他沒有他父親和祖父的運氣,他趕上了最壞的時候。

    他手撕了一個對手,對方也是囚欲之境的強者。在京城裡,這樣的強者其實也不多見。也許揭開那張面具,還是一個熟人。就如同孟開山是隱形侍衛一樣,死去的那個人在高家也是隱形人。兩個人沒準在一起喝過酒,但誰也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但孟開山哪怕將對方手撕兩片,也沒有去揭開那蒙面的黑巾。他不想看到的是真的是一個熟人的臉,他只想殺人,殺光那些人,然後活著回家。

    然後他看到了高遠湖。

    「你們都是罪人。」

    孟開山又說了一次,語氣悲涼。

    高遠湖點了點頭:「我是罪人。」

    他往前走,孟開山出手。

    他出手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最簡單的一拳。可到了他這個境界,這一拳的威力已經足夠大了。

    啪的一聲。

    高遠湖的手掌恰到好處的攔住孟開山的拳頭,然後高遠湖只是隨隨便便的一擰手腕。孟開山的手骨斷了,然後他的胳膊被擰成了麻花。碎裂的骨頭從他的胳膊血肉裡刺出來,好像密密麻麻的長槍。然後這些骨刺從他的胳膊裡飛出來,漂浮在他面前。那是他自己的骨頭,在這一刻卻不歸他管了。

    細小的骨頭漂浮著,好像被劈開的竹片一樣。

    「走好。」

    高遠湖淡淡的說了兩個字,然後那些竹片一樣的骨頭就激射出去。孟開山的後背上爆開一陣一陣的血霧,骨頭從前胸射穿從後背射出,血肉模糊。

    高遠湖鬆開手,孟開山的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他趴在地上,臨死之前彷彿看到了一陣光。

    還好......沒丟人。

    孟開山閉上眼睛,嘴角往上挑了挑......父親,我沒讓你失望。從我第一天做隱形侍衛開始我就在擔心,當燕王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有沒有那個勇氣擋在他身前。我會不會嚇得掉頭就跑,從二十八歲開始,到現在五十六歲......終於釋然,我沒有跑。

    九個囚欲之境的修行者,六十幾個須彌之境的修行者全部戰死。

    高遠湖這邊還剩下十二個人,大部分帶傷。

    此時在東暖閣外面,還站著兩個老者。一樣的身穿白色道袍,和太上道場那些道人身上穿的道袍不一樣。雪白的道袍讓他們看起來仙風道骨,彷彿本應是住在遠山上於松林下飲茶對弈的仙人。

    「修行不易。」

    高遠湖站住,說了四個字。

    那兩個老者看起來面容相差無幾,應該是孿生兄弟。兩個人都已經看不出來真實年紀,面容上六七十歲,但或許已經遠過百歲。到了小滿境之後,壽命就會增加許多。有看起來不過三十歲而已的人,實則已經是兩百歲的老妖。這兩個小滿境的道人,也是燕王的隱形護衛。

    只不過他們兩個的身份要高的多了,而且他們另外的身份如果說出去可能會更震撼。

    其中一個老道人看了看高遠湖,點了點頭:「修行不易,做人不易,為臣更不易。」

    高遠湖問:「可否讓路?」

    老道人搖了搖頭:「你死,或者我們死。」

    高遠湖嗯了一聲:「那你們死。」

    轟的一聲......東暖閣外面的那至少幾十米長一米高的平台突然沒了,整個地面陷下去一個大坑。天和殿突然之間就好像是建造在懸崖峭壁上一樣,地面至少下沉了十幾米。

    兩個老道人站在深坑之下,衣服已經不再一塵不染,鬍鬚和頭髮上都是黃土。他們身上的白色道袍已經破碎,一條一條掛在身上。

    高遠湖站在深坑的邊上,看了看四周。

    跟著他殺過來的那十一個人全部死了,只是一招而已。但那兩個老道人也快堅持不住,誰也沒有看到發生了什麼,局面已經變成了這樣。那十一個囚欲之境的高手,居然連一具全屍都沒有留下。

    「小滿境三品。」

    高遠湖深吸一口氣,然後咳嗽了幾聲,血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淌。

    「幸好比我低了些。」

    他從懷裡掏出來一方印,隨手拋出去:「我說過,修行不易,尤其是像你們這麼老了,才到小滿境三品,死了可惜。」

    那方印飛起來,升空,然後落下。

    只不過手掌大小,但那兩個老道人已經臉上變色。

    兩個人聯手,一人出飛劍,一人出拂塵。印落,劍斷,拂塵碎,人死。

    印落下去的時候,整個天和殿幾乎都塌了,只剩下東暖閣那一角。

    高遠湖大步走到東暖閣門口,微微附身:「請大王歸天。」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16
第二百一十八章那一劍可斬仙

    高遠湖一個人殺了兩個小滿境三品的老道人,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現出自己的真正實力。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高家惹不起,但總覺得高家的惹不起是因為高家有朝廷做靠山。很多人都已經忘了,當初如果沒有高家那位老太爺輔佐,燕王未必就能打下這一片江山。江湖上到處都是高家的傳聞,可這傳聞多數都已經偏離了江湖。

    高家,終究是燕國江湖上的霸主。說的再細緻些,應該說高家終究是燕國黑道江湖上的霸主。一個已經敢對王族下手的家族,誰能說他不強?

    東暖閣只是一個房間,天和殿靠東邊的一個房間。

    天極宮有三座大殿在一條直線上,最前面的就是朝會之所天極大殿。天極大殿後邊是天和殿,兩座大殿之間相隔一百五十米。而此時這一百五十米的空地上,已經幾乎躺滿了死屍。侍衛和刺客還在廝殺,一開始侍衛的反擊讓刺客受挫,但人數上的巨大優勢,很快就又讓刺客佔據了主動。

    此時天和殿已經差不多全都坍塌了,唯獨剩下東暖閣孤零零的立在那。原本大殿前面一米高的平台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深有十幾米的大坑。坑底壓著一方印,印下面是兩個小滿境強者的屍體。

    高遠湖不敢輕易把那方印收回來,那畢竟是小滿境的強者,誰也不敢確定那兩個老道人是否真的死了。

    他大步走到東暖閣外,附身一拜:「請大王歸天。」

    窗口,沐長煙瞇著眼睛看了看高遠湖:「就憑你一個人?」

    高遠湖站直了身子:「大王還有什麼?」

    沐長煙笑了笑:「你可以試試。」

    高遠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頭:「那臣試試。」

    他往前邁步,手掌心裡閃爍著一團令人畏懼的黑光。

    沐長煙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柄長劍,看起來平凡無奇。劍鞘並不華美,沒有什麼寶石之類的東西點綴,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木鞘。他的手放在劍鞘的一側,觸手可及。正因為這個劍鞘,所以高遠湖的腳步為之一頓。他仔細看了看,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一把長劍,而只是一個劍鞘。

    空空的劍鞘。

    可是高遠湖的臉色卻變了,顯然在猶豫自己還往前走不走。

    「那可是當年先王定江山的時候所用的至寶?」

    高遠湖問。

    沐長煙笑道:「原來你也認識。」

    高遠湖再次沉默,似乎是在計算著自己是否還能殺的了沐長煙。大概兩分鐘之後,高遠湖深吸一口氣:「臣還是想試試。」

    沐長煙點頭:「你來。」

    高遠湖再次深吸一口氣,他掌心裡的黑光開始蔓延出來,片刻之後,他整個人都被黑光包裹起來。已經看不出來那是一個人,只是一團黑色的光。黑光往前移動,四周的土變的焦黑。距離稍稍近了些之後,本就岌岌可危的東暖閣開始冒煙,木頭開始發黑,也許下一秒就會燒起來。

    沐長煙伸手握住劍鞘,往前移動了一釐米那麼長。

    向前移動的黑光隨即定住,然後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黑光好像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上,前面的光都已經貼平,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黑光開始搖擺,然後化成了一條黑色的蛇纏繞在高遠湖身上。高遠湖盯著那劍鞘又看了足足一分鐘,然後伸出右手。黑色的光蛇從他身上遊走到右臂上,然後一口咬了下去。黑蛇竟然在他胳膊上咬穿了一個洞,然後一頭鑽了進去。高遠湖啊的叫了一聲,那條右臂片刻之間就變成了黑色。

    他胳膊上的衣服全都被震碎飛走,黑色的胳膊上海閃爍著暗金色的紋身。可那根本就不是紋身,而是他將全部修為之力集中於一臂之上。他伸著右手往前走,觸碰到了那一層看不到的壁壘之上。

    「縱然是太祖遺物,也擋不住我殺你!」

    高遠湖嘶吼了一聲,眼睛瞬間就變成了紅色。他右手上暗金色的紋身越來越明亮,啪的一聲,像是捅破了什麼似的,胳膊向前突進。東暖閣裡,沐長煙握著的劍鞘驟然一緊。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也握住了那就劍鞘,開始和沐長煙爭奪。

    沐長煙的臉色格外凝重,他緊握著劍鞘,然後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劍鞘上。劍鞘上忽然散發出一陣紅芒。緊跟著一道寒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了出去,將原本看不到的修為之力凍結。高遠湖和劍鞘之間被凍出來一條線,那是他和沐長煙爭奪劍鞘的力量。

    也不知道那劍鞘上的冰凍之力怎麼那麼詭異強大,竟然可以把無形的修為之力凍住。下一秒,冰霜覆蓋了高遠湖的右手手背。高遠湖大喝一聲,手臂上暗金色的紋身變得格外璀璨。黑光向前,冰霜退後。可是黑光只強盛了幾秒鐘而已,冰霜就又從高遠湖的指尖上回來了。

    而且這次冰霜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前蔓延,只不過須臾之間就將高遠湖的右臂完全覆蓋。

    高遠湖的臉色變得白的可怕,他的左手忽然向後一伸,五指張開然後收回。原本大坑裡鎮壓著那兩個老道人屍體的印章從下面嗖的一聲飛出來,迅猛的朝著東暖閣砸了過去。

    那是能壓死兩個小滿境三品強者的法器,雖然不是紫品神器,但只怕也能稱得上金品巔峰。法器之強,還在於用者之強。高遠湖的實力已經至少在小滿境五品以上,不然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殺死那兩個老道人。而他的這印章配合他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了金品巔峰法器應該具備的實力。

    如安爭,雖然有紫品神器,可暫時沒辦法發揮紫品神器應有的力量。

    印章轟向東暖閣,卻不是為了殺沐長煙了,而是為了自保。如果再不破了那劍鞘的力量,高遠湖知道自己就會把命仍在這。

    「孤說過,憑你一個人,不行!」

    沐長煙一把將劍鞘抓起來然後向前一指,劍鞘上一道冰箭激射而出。

    冰箭和印章在半空之中相遇,片刻之間就把印章凍上。原本犀利霸道的印章在被冰箭擊中之後,居然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咔嚓一聲裂開,然後墜落下來。

    看起來只不過是兩個不到手掌大小的印章而已,可是落地的時候竟然砸出來兩股土浪。

    高遠湖悶哼一聲,法器破,心脈受損。

    他吐了一口血,眼神裡已經不再那麼堅定。他咬著牙抬起左手,如刀一樣斬落,硬生生把自己的右臂從肩膀位置切了下來。

    啪的一聲,他的右臂掉在地上,竟然碎成了一地的冰渣。

    就在這一刻,兩個黑衣人同時從遠處房頂上掠了過來。兩個人一人用長刀,一人用彎勾。這兩件法器上散發出來的金光,顯示出品級的高低。這兩個人的速度奇快,在沐長煙出手用劍鞘擊碎了那印章之後立刻就衝了過來。他們兩個是從天極大殿房頂上掠過來的,可連一秒鐘都沒有就到了東暖閣外面。

    高遠湖看到那兩個人之後忍不住苦笑......自己,果然也只是炮灰而已,只不過是比較值錢的砲灰。用自己將沐長煙手裡能用的本錢都逼出來,就算是自己真的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那兩個殺過來的人才是高家真正的殺招,他們出手,則燕王沐長煙必死無疑。

    高遠湖長出了一口氣......無論如何,總算是能把燕王殺了。

    那兩個人的實力雖然並不一定比高遠湖強,但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劍鞘就算在強大,拼碎了印章,又廢了高遠湖一條右臂之後,已經是強弩之末。此時那兩個人出手,時間算計的極為精準。

    以那劍鞘的威力,再擋住其中一人的攻勢應該問題不大,但無論如何也擋不住另外一個人的殺招。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高遠湖甚至想到自己還不是最可憐的。那兩個殺手,可能有一個人必死。以一命換一命,這樣才能保證一擊必殺。

    可就在這時候,高遠湖看到沐長煙握著劍鞘朝著那兩個撲過來的人劈了出去。

    劍鞘再強,沐長煙修為不足,能發揮出之前的威力已經算不錯了。沐長煙難道不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可為什麼他的眼神裡沒有魚死網破的決然,甚至有一份輕蔑?

    然後高遠湖就看到了東暖閣窗口掛著的那一面酒旗......很奇怪,為什麼東暖閣的窗戶上會掛著一面酒旗?東暖閣原本是大燕的權力中心,又不是賣酒的鋪子。

    可是當沐長煙那一劍批出去之後,高遠湖就知道這次敗了。

    一道劍意被劍鞘從酒旗上引了出來,高遠湖無法形容那一劍是怎麼樣的風采。他看到那一劍出現的時候,甚至有一種忍不住就要跪下去叩拜的衝動。他的心裡一陣陣的發寒,比被冰霜覆蓋上了他的右臂還要讓他膽寒。就算那劍鞘的品級再高,他終究還是敢試試。然而當這一劍出來之後,高遠湖知道就算是兩個自己,不......就算是五個自己加起來也未必擋得住。

    那一劍,可滅仙。

    世上有仙嗎?

    當初安爭在滄蠻山幻世長居城的時候,借酒旗上的劍意殺了大寇堂的人。當時的安爭還不能修行,能把劍意借出來已經殊為不易。那個時候沐長煙就曾感慨,那劍意本可斬仙......卻用來殺了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實在是有些糟蹋了。不過幸好,安爭借的那一劍根本算不得什麼,完全沒有影響劍意本來的強大。

    一劍過。

    兩個刺客在半空之中被匹練斬斷,四個半截的屍體從天空上墜落下去。長刀碎,彎勾斷。

    劍意激盪,橫掃而出。一百五十米外,天極大殿的房頂被硬生生的切了去。

    高遠湖面如死灰。

    那一劍無人可擋。

    高遠湖想不出來高家有誰能擋住那一劍,只要那酒旗在,誰也殺不了沐長煙。

    啪的一聲輕響。

    酒旗上裂開了一條口氣,沐長煙的心裡驟然一緊。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17
第二百一十九章毒

    段刃其實知道,今天自己不會是扭轉整個局面的那個主角。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堅定的站在最初的選擇這邊,可能最後將一事無成。所以他拼了命的殺人,拼了命的想讓沐長煙記住在今天這樣關鍵日子的他。他更想讓沐長煙看看,自己和那個叫安爭的少年相比到底誰更忠誠誰更優秀。

    這種想法,直到他一個人被包圍的時候才發生改變。

    數百個大內侍衛全都倒了下去,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在廝殺。當他從那種殺紅了眼的狀態驚醒的時候,才發現身邊已經一個同伴都沒有了。

    噗的一聲,他背後上挨了一刀,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經。

    他回身一刀將傷了他的刺客劈死,恰好看到了東暖閣那邊發生的一幕。

    廝殺之中,他沒有註意到天和殿已經沒了。此時只剩下孤零零的東暖閣戳在那,而燕王沐長煙孤零零的站在那。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疑問,也第一次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疑問。燕王如果真的是大燕的未來,如果真的是神的化身,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困局?他看到了四周依然如潮水一樣殺過來的刺客,心裡開始發寒,很快這種寒冷就蔓延到了全身,甚至連背後的傷都感覺不到疼了。

    然後他轉身,迅速的朝著天極宮外面衝了出去。

    我要活著!

    這是段刃最後的信念,在這一刻他忘記了什麼忠誠什麼勇敢,只想活著。

    這沒有錯,可是在這個社會環境下,有人會認為他錯了。段刃沒有去想自己現在的逃離會有什麼結果,他沒有時間去想那些。

    他沒有看到沐長煙引出的那一劍,如果看到的話可能會選擇再觀望一會兒。

    沐長煙則在一秒鐘之內經歷了的心情上最大的起落......那一劍的威力,超乎他的想像。他知道自己現在的修為境界不強,甚至還遠不如在滄蠻山幻世長居城的時候。所以這個狀態下引出的那一劍能一舉擊殺最後兩個刺客,已經讓他很驚喜。然而那一聲輕響,又把他的驚喜硬生生的打落了下去。

    酒旗裂開了。

    高遠湖看著那墜落下來的兩具屍體,他面如死灰。

    高家完了。

    他的雙腿一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高家能拿出來的力量已經全部拿出來了。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所有來天極宮行刺燕王的人,都是高家的棄子。高遠湖知道自己被遺棄了,在他們瘋狂進攻天極宮東暖閣的時候,高家的那位老夫人已經帶著高家絕對的核心和秘密轉移出了方固城。高家看起來最後的反擊,其實依然是個幌子。若是能殺了沐長煙自然最好,若是殺不了沐長煙,也能掩飾高家的人撤走。

    再也沒有別人出現,沐長煙的心情不由自主的一輕。總算是熬過來了......此時若再有人殺來,可能自己就將結束屬於沐家的大燕的歷史。

    他回頭看了看,沒有看到安承禮。安承禮說一定會和自己站在一起,可是現在他不在。不過沐長煙並不怪安承禮,因為他知道在生死面前做出死的選擇有多艱難。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高家的反撲已經到了極限,用不了多久朝廷那些人就不得不出面。

    可就在這時候,兩個身穿黑衣蒙著黑巾的人從遠處走了過來。哪怕看不到他們的面容,沐長煙也能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到得意。

    走在前面的那個黑衣人路過跪在地上的高遠湖身邊的時候,側頭看了看高遠湖,眼神裡都是輕蔑:「這麼快就放棄了?看來你也沒有傳聞之中的那麼強大。雖然在修為境界上你確實嚇著我了,可是在心態上,你沒有我預想的那麼強大。」

    高遠湖茫然的看著這兩個人,心裡都是疑惑。因為他很清楚這兩個人絕對不是高家的人,只是假裝成了高家人的樣子而已......然後他猛然驚醒,這兩個傢伙是太后那邊的人。然後他立刻就恢復了自己的判斷能力,他從說話的語氣和聲音判斷出那個人是趙梓杉。

    太后派人來了,果然她還是沉不住氣的。

    盧天輝,趙梓杉,這兩個人是太后那邊很得寵的兩個江湖客。他們這些年為太后在暗地裡做了很多事,高家曾經派人查過這兩個人的底細。按照道理,這樣實力的兩個人不可能在燕國江湖上籍籍無名。後來高家查到,這兩個人之所以沒有什麼過往,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燕國人,而是趙國人。

    趙梓杉走過高遠湖身邊,手裡轉著一把匕首:「將這最後名垂青史的大好事免費送給你們高家了,不用謝,不客氣。」

    他走到搖搖欲墜的東暖閣外面,看了看那裂開的酒旗,看了看臉色發白的沐長煙:「這酒旗真是嚇著我了,大王原來還有這樣的寶貝呢,幸好我們沉得住氣。雖然我個人對你真的沒有什麼仇視,也覺得你挺可憐的不該死。可是我心裡還是有一種衝動......殺一個王啊,哪怕是一個名不副實的傀儡,那也是一個王啊。想想看,一個國家的王者死在我手裡,好刺激。」

    他回頭看了看盧天輝:「不要和我搶好不好?」

    盧天輝聳了聳肩膀:「我對活人沒興趣。」

    趙梓杉笑道:「你還是那麼噁心,不過你要記住,隨便玩玩就算了。這個人死了之後也要留著體面一些的屍體讓人看,最起碼得讓人認出來他是大燕之王啊。」

    盧天輝道:「我對男人的屍體也沒什麼興趣。」

    趙梓杉哈哈大笑:「那我不客氣了。」

    他似乎很激動,眼神裡都掩飾不住的激動。

    在他們兩個身後,至少還有六七百人的高家刺客圍著。他們不知道趙梓杉和盧天輝不是高家的人,他們只是覺得馬上就要成功了。大內侍衛已經全部被殺,他們馬上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趙梓杉回頭看來一眼那些蒙著臉的刺客,他左手伸出去,強大的囚欲之境的修為之力將沐長煙束縛。沐長煙覺得自己真可悲,最後的時刻居然連自殺都不行。

    劍鞘的力量已經發揮到了極致,短時間內不可能再用。酒旗已經裂開,裡面的劍意哪怕就算還有些殘餘也已經宣洩。

    唯一的尊嚴,就是自殺了。

    不過顯然,趙梓杉不打算給他這樣的機會。趙梓杉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忽然伸手把自己臉上的黑巾拽了下來,然後他晃了晃脖子:「真他媽的舒服啊,殺人啊,殺的還是一位王者啊,殺的時候居然不能露臉這簡直太他媽的痛苦了。我的大燕王者,請你看清楚我的臉,請你在死前記住我的面容,我求求你,死了之後做鬼一定要來找我,不然我怕自己以後會忘了我曾經幹掉了一個國家的王。」

    他指了指後面那些茫然的刺客:「他們,注定了只是歷史的砲灰。哪怕他們參加到了這次刺殺你的大事之中,將來提到他們也只是一筆帶過,沒有人會留下名字。我不一樣啊,我會成為歷史上很濃重的一筆。」

    他的匕首刺破了沐長煙的衣服,刺穿了皮膚,一點點的進去,四周安靜的幾乎能聽到刀子切開皮肉的聲音。

    再有不到一釐米,匕首就能切開心臟。

    然後趙梓杉發現自己的手好像出了點問題,手背上忽然有些黑點。他本來極為專注的盯著自己的右手,想銘記這讓人高潮的一刻。所以手背上的這種變化,他發現的很及時。

    然後他發現手背上那些黑點開始變了,好像活了一樣來迴遊走。

    趙梓杉愣住,仔仔細細的看了看。

    那些黑點確實在來回移動,但她不疼不癢,什麼感覺都沒有。如果不是看到了的話,他甚至一點兒都不會察覺到。

    然後其中一個黑點忽然停住了,緊跟著黑點凹陷了下去,他的手背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洞。那不是錯覺,是真的出現了一個洞。在他有些驚恐的視線注視下,那黑洞裡突然鑽出來一根小樹苗!很細小,就好像豆芽菜似的。不過這豆芽菜卻是紅色的,有點皮筋一樣的感覺。

    當第一個豆芽菜從黑洞裡冒出來之後,後面的事已經阻擋不住了。越來越多的黑點變成了小洞,一個一個的豆芽從小洞裡鑽出來,盤繞扭曲著長大。

    趙梓杉想殺沐長煙,可是在黑點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已經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他身上的衣服好像腐爛的落葉一樣掉下去,很快就掉了一地。然後他的眼睛驟然睜大,瞳孔劇烈的收縮著。

    他全身上下都是那種小洞,每一個小洞裡都有一個豆芽一樣的東西扭曲著鑽出來。密密麻麻,讓人感覺好像無數條肉-蟲-子在扭動一樣。

    那是他的血管。

    他的身體上出現了無數的洞,血管好像豆芽一樣從小洞裡鑽出來。只不過短短片刻而已,趙梓杉就變成了一個渾身上下長滿了豆芽菜的男人。他下意識的回頭想讓盧天輝救自己,當他回頭的那一刻他才看到,盧天輝已經躺在地上扭動了。但那不是盧天輝在扭動,衣服同樣爛掉了的盧天輝身體的抽搐,完全是因為那些血管還在不斷的往外鑽。

    趙梓杉嚇得肝膽欲裂,他張開嘴想要喊一聲。可是嘴巴一張開,一大團豆芽菜一樣的血管從他嘴裡湧出來。他嘴巴長的很大很大,看起來像是嘴裡生長出來了一個形狀怪異的花菜。

    一個身穿錦衣的老者面容有些憔悴的走過來,走到沐長煙身前附身一拜:「臣來的遲了,人老了,所以走的不會太快。」

    沐長煙看著那老者,卻還沒從驚恐之中甦醒過來。他不是害怕自己剛才差一點就死了,而是害怕自己看到的那場面。盧天輝和趙梓杉,變成了那樣鬼樣子,這可能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多......多謝。」

    沐長煙下意識的說了一句,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那老者站直了身子,回頭看了看天極宮外面:「天快亮了。」

    他轉身背對著沐長煙,看著天極宮外面:「接下來,臣諸葛愁雲陪大王等著太陽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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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