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大逆之門 作者:知白 (連載中)

 
V123210 2016-7-6 18:26: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1 113031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17
第二百二十章錯過

    天極宮裡的事,將改變大燕朝廷未來的格局。

    高家賭場裡的事,將改變大燕江湖未來的格局。

    杜瘦瘦帶著人在東城那邊開始攻城拔寨的時候,安爭在西城的進攻也吹響了號角。相對於杜瘦瘦和朗敬兩個人帶著數百大漢摧枯拉朽一樣的搶地盤,安爭這邊的激戰規模要小一些,但更為兇險。可是當安爭拿下第四個賭場之後發現,高家的人其實並沒有真正的反抗。

    所以安爭敏銳的察覺到了高家的意圖,所以安爭吩咐人加大聲勢,然後獨自離開朝著天極宮的方向趕去。

    與此同時。

    在錦繡宮裡,蘇太后看著面前站著的雄壯男人,臉色有些潮紅。

    「這個人真的有用?」

    她問身邊站著的人。

    新晉的錦繡宮總管太監甄小刀諂媚的笑著:「太后,這個人是武院傾力培養的弟子,據說修為潛質有九顆星。而且根據武院的內線報告的消息說,武院前些日子一直把這個人送到書樓三層,接觸那本紫品功法。真要是實打實的打起來的話,風秀養不是他的對手。」

    蘇太后又看了看站在那個雄壯男人身邊的年輕男人,眼神裡有一種難以取捨的神態。

    「怪可惜的。」

    蘇太后看了看那兩個年輕男人,手指在聶擎雄壯的胸膛上劃過:「這樣的人,若是留在身邊也是很有用的吧。」

    甄小刀當然知道蘇太后的意圖,他低著頭說道:「不過用在別的地方,可能用處更大......以高家那個老夫人的心思,料來天極宮那邊是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的。就算太后您把盧天輝和趙梓杉派過去,只怕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但是這兩個人......都有機會。」

    甄小刀手裡拿著一個布包,布包裡有很多細細的銀針。此時在聶擎和風秀養的身上,都插著至少幾十根銀針。

    蘇太后問:「你這法子管用?」

    甄小刀笑了笑:「太后放心,這是奴婢家裡祖傳的秘法。當年大燕立國的時候,燕王麾下有一支敢死軍。不知疼痛,不知恐懼,只管一口氣的往前衝。若是沒有那支敢死軍,當初大燕立國可能還有晚幾年的。當初奴婢的先祖,就是協助燕王創建敢死軍的人之一。而且,正是因為奴婢家裡這銀針秘術,才會讓那些士兵強大的讓人畏懼。」

    蘇太后點了點頭:「既然你這麼有把握,那就由著你了。不過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搞砸了我的事,你的下場是什麼。」

    甄小刀連忙說道:「太后放心,奴婢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矇騙您。這秘法只有奴婢家裡的人知道怎麼施展,只要秘法成功,這些人一直到死都會被奴婢控制。奴婢在他們的身體裡下針,針會留在穴位之中。同時以蠱蟲之術控制他們的思想,如此一來,他們就變成了 真正正的傀儡。」

    蘇太后嘆道:「當初若是早些提拔你,也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

    甄小刀道:「其實奴婢早就跟李昌祿說過,只是想來,李昌祿斷然不會告訴太后的。因為如果太后重用奴婢的話,那麼他必將失寵。可是奴婢又沒辦法見到太后您,只能讓李昌祿來稟告您。所以也就拖到了現在,奴婢才能為您效力。若是當初早些時候,給大王用針的話,真的沒有這麼多麻煩了。不過還好,為時不晚......」

    蘇太后依依不捨得看了一眼聶擎:「真是一個大好男兒,若是死了真是可惜。不過,還是要以大事為重......現在沐長煙的人,基本上能調動的他都調動出去了。方道直和之前沒露面的王開泰帶著兵部的騎兵在圍剿高家的人,而高家的人在天極宮裡要殺沐長煙,這局面還真是夠亂的。想必這會兒沐長煙身邊也就只剩下諸葛愁雲那個老匹夫了,所以這才是最好的機會。」

    甄小刀道:「奴婢這就安排。」

    蘇太后擺了擺手:「不.... ..我要親自去。」

    她將衣服披好:「讓所有人都去,將高家那些膽敢行刺大王的逆賊全部誅殺。你讓風秀養回太上道場,那些牛鼻子是不會懷疑他的。風秀養的任務是將太上道場的不傳之秘都偷出來,將來以便控制。讓聶擎現在就去天極宮那邊,他殺幾個人,沐長煙對他也就沒有什麼懷疑,本來沐長煙就是信任這個聶擎的。所以只 聶擎靠近了沐長煙,接下來的事也就好辦多了。」

    甄小刀點頭:「奴婢遵旨。」

    他打開一個玉瓶,從瓶子裡倒出來兩條一模一樣的蟲子,看起來像是大了幾杯的螞蟻一樣,不過卻有八條腿。他捏著一隻蟲子放在聶擎的鼻子邊上,那蟲子立刻順著聶擎的鼻子眼爬了進去。不過片刻,聶擎就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蘇太后在一邊看著,臉色微微發白。女人對蟲子向來都有一種牴觸,哪怕再漂亮的蟲子也一樣。

    「你要快些,聶擎和風秀養消失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不能讓太上道場那邊的幾個實力強大的牛鼻子起疑心。」

    甄小刀垂首:「奴婢這就好了。」

    他把另外一條蟲子放在自己手心裡,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皺著眉頭吞進自己嘴裡。然後他也開始如聶擎一樣扭動,看起來格外的痛苦。大概幾分鐘之後,甄小刀的表情先一步平靜下來。他低頭看了看驅蟲藥,確定就在自己身邊這才放心。

    「太后,奴婢不能離開錦繡宮,要在這裡控制著他們。兩個蠱蟲之間有著很特殊的聯繫,我能看到聽到聶擎和風秀養看到的聽到的一切,然後在這遙控這兩個人做事。控制兩個蠱蟲已經是奴婢現在的極限,所以千萬不要被人打擾。」

    蘇太后道:「你只管做你的事,我保證沒人打擾你。」

    甄小刀攀西在地上坐下來,然後開始把另外兩個蟲子取出來,其中一條鑽進了風秀養的鼻子裡,另外一條他自己又吞了。同樣的等待了一會兒之後,風秀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僵硬。甄小刀的手伸出去,虛空裡一按,聶擎和風秀養兩個人身上的銀針全都鑽進了他們的肌膚之中。銀針居然盤繞,形成了螺旋一樣的東西,控制著聶擎和風秀養的肢體。

    「去!」

    甄小刀輕叱了一聲,聶擎和風秀養隨即木訥的轉身,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蘇太后看著那兩個人離開,對甄小刀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她深吸一口氣,知道現在才是最關鍵的時候。她其實沒有想過要殺沐長煙,最起碼現在還不是時候。沐長煙如果真的死了,那些人是決不允許自己成為這個國家的主宰的。所以在徹底除掉那些妨礙她的家族之前,沐長煙很有必要活著。

    錦繡宮的高手傾巢而出,用不了多久高家的反叛就會被清除。

    而與此同時,各大家族的耐心也到了極致。他們是不會允許沐長煙這麼快就退出舞台的,諸葛愁雲的出現就是一個開始。就連沐長煙自己都不認為,諸葛愁雲的出現是因為他真的對沐家還有忠誠,當然更不相信諸葛愁雲自己所說的......年紀太大了所以走的慢些,來的晚了些。

    諸葛愁雲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是因為那是他們已經看到了沐長煙的底牌。正如太后想知道沐長煙到底手裡拿著什麼牌一樣,那些大家族的人也想看看沐長煙有什麼。等到沐長煙自己手裡的牌全都打完了之後,他們才會登場阻止太后。

    這已經不僅僅是太后和沐家的對弈,而是各大家族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太后對弈。

    一群朝臣衣衫不整的往天極宮裡沖,然後撲通撲通的跪倒在沐長煙面前,哭著說自己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然後這些朝臣帶來的護衛們,開始圍剿高家的刺客。然而就在這時候,錦繡宮的人也來了。錦繡宮的高手傾巢而出確實把那些朝臣嚇了一跳,他們以為太后要拚個魚死網破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錦繡宮的人居然針對的是高家的刺客。大批高手的到來,讓這場高家認為壯烈的刺殺行動變成了鬧劇。

    安爭趕到天極宮的時候,事情已經開始收尾了。

    可正因為這樣,安爭的心裡越來越擔憂。他見過的醜惡比絕大部分人都要多,大羲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可比燕國這邊更嚴重。當初安爭之所以不在意那些爾虞我詐,是因為他根本就無須去理會。沒有人可以觸及他,沒有人敢明面上針對他,他身為大羲權力巔峰的幾個人之一,有著足夠的震懾力。況且,他還有著強大的個人實力,那些人對他只能是唯唯諾諾。

    可是到了燕國之後,安爭不得不將這些爾虞我詐都從心裡回憶起來。

    太后的反應不正常,必然還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安爭趁亂悄然站在一邊,看著太后慷慨激昂的發表著演說。

    「我沒有想到,錦繡宮裡居然有人和叛賊勾結!盧天輝和趙梓杉這兩個逆賊,居然敢行刺大王,我有失察之責,向大王請罪。」

    她居然對沐長煙附身一拜。

    安爭忽然明白了......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開始,太后要算計的何止是沐長煙?盧天輝和趙梓杉這兩個人是趙國派來的,說是太后的親信,實則也是趙國那邊監視太后的棋子。太后藉著高家的實力除掉了沐長煙手裡所有的底牌,然後也除掉了趙國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一舉兩得。

    太后這樣說,明面上誰敢質疑?

    就連沐長煙都不得不趕緊過去將太后扶起來,非但不能怪罪什麼,還要好言寬慰。這就是令人厭惡的官場,這就是令人厭惡的人心。

    就在安爭想悄然退走處理天啟宗家裡事的時候,他看到了消失了一段時間的聶擎。聶擎看起來很平靜,始終站在沐長煙身後。安爭當時心裡輕鬆了一下,有聶擎在保護沐長煙,最起碼自己不用那麼擔心了。他在人群之中悄悄退出去,走出天極宮之後伸了個懶腰,心說該去看看天啟宗獲得了多少好處了。

    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又站住。

    他猛的回頭,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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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救不回來

    天啟宗

    曲流兮笑著對面前來訪的客人抱拳行禮:「想不到張老當家的會親自來我們天啟宗做客,真是有失遠迎了。老當家應該派人提前知會一聲,我們也能做些準備,現在這家裡亂的一塌糊塗,倒是失禮了。」

    來人是一個老者,一個看起來很和善也很慈祥的老者。說起來江湖上也已經有些年沒人提到他的名字,但誰也不敢忘了他的存在。他叫張開極,方固城排名第二的宗門領袖。西城細雨樓的樓主。在京城裡,名氣最大的學院當然是大鼎學院,名氣最大的宗門當然是太上道場。

    真要是算起來,江湖勢力排名第一的就是高家的明鏡高堂,排名第二的就是這細雨樓。

    當年號稱大燕第一高手的岳細雨創立了這個宗門之後,曾經有長達十幾年的時間沒有人可以撼動其位置。那十幾年,也是高家實力下降的開始。雖然岳細雨死之後,高家開始反撲,在大燕的江湖上奪回了霸主的地位。但,高家也在這場爭端之中實力大損。如果不是細雨樓這麼多年來對高家不斷的挑戰,高家也不至於家底變得越來越薄。

    張開極的江湖輩分比高遠湖還要高兩輩,和那位高家基本上不怎麼露面的老夫人是一個時代的人。

    這次張開極親自到了天啟宗,足可見細雨樓對天啟宗的重視。

    「哪裡哪裡,你們天啟宗雖然成立不久,人員也不多,但這次屬實讓老夫刮目相看。到了你這院裡更加的讓老夫敬佩,一群年輕人,竟然能把一個宗門打理的如此規整,即便剛剛經歷惡戰,依然井然有序,令人汗顏。」

    張開極坐下來之後問:「安宗主還沒有回來?」

    曲流兮道:「宗主去天極宮了,還沒有回來,不過我已經讓人趕過去了,若是沒有什麼要緊事,他很快就會趕回來。」

    張開極擺手:「也不是什麼急事,天極宮那邊的事才要緊。安宗主年輕有為,又深得大王的信任,將來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我是真的老了,江湖是你們年輕人的江湖了。雖然我不服老,可是當我看到你們這些十幾歲的孩子都已經在江湖裡打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不行了。你們的銳意,你們的進取之心,老夫望塵莫及。」

    曲流兮道:「前輩可不要這麼說,前輩在江湖上闖出赫赫威名的時候,我們還沒有出生呢。」

    張開極笑道:「江湖上論輩分,但靠的可不是輩分,而是真本事。你們要是沒有真本事,我會親自過來一趟?」

    曲流兮笑著不說話。

    張開極道:「行了,我這次來就是想對安宗主道謝。西城那邊他送給我細雨樓的禮物,我收下了。做為回禮,我留下一句話..... .自此之後,我細雨樓和天啟宗便是盟友關係。若是東城這邊有人為難天啟宗,細雨樓也不會坐視不理。」

    他起身告辭:「幫我告訴安宗主,以後要經常來往,多去我細雨樓做客。」

    曲流兮道:「多謝老前輩。」

    張開極告辭離去,天啟宗的人開始整理今天打下來的地盤。

    他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安爭從天極宮裡回來。曲流兮將張開極的來意說了一遍,安爭笑著說還是顧先生算無遺策。

    實事求是的說,這次天啟宗收穫巨大,如果不是顧朝同算計巧妙的話,根本不會有這麼大的成果。安爭做事向來直接,而顧朝同思慮清晰縝密,兩個人配合起來倒也天衣無縫。

    杜瘦瘦一臉興奮的跟在安爭後面:「東城這邊,現在至少有一半的地盤歸咱們天啟宗了。以後這小吃一條街就是核心,周圍都是咱們的控制範圍。」

    安爭楞了一下:「小吃一條街是什麼鬼?」

    杜瘦瘦指了指外面:「咱們到了方固城之後,你看到那些地痞流氓欺負人,但凡不是特別罪大惡極的,你都收過來在咱們這條大街上安置,派人盯著不許他們再欺負人。因為人太多了,開的又都是小吃店,所以現在外面的人都管咱們這條街叫小吃一條街......品種特別齊全。」

    安爭忍不住笑了笑:「聽起來我都功德無量了。」

    杜瘦瘦:「你晚上出去的少,哎呀我操,一到晚上整條街的糙老爺們兒都站在自己店門口招呼客人,還得柔聲細語的,那場面好看極了。」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道:「等回頭安定下來了,找其中可以規勸可以帶回正路的人收進咱們門裡一批,剩下的繼續賣小吃吧。有空辦一個廚王大賽......咱們宗門裡出五千兩銀子當獎勵,誰得廚王銀子就歸誰。讓這些傢伙好好研究研究怎麼把飯菜做好吃了,我覺得幹這事比放生還積德呢。」

    杜瘦瘦 :「這個好,回頭我當主考官!」

    安爭大手一揮:「你去籌辦就是了,回頭請幾個歌舞班子過來,載歌載舞的,弄的場面大一些。」

    杜瘦瘦道:「要不這樣,辦個什麼什麼節日得了,每年固定來幾次吸引人。酒水免費,還能抽獎。」

    安爭道:「我覺得你不去做生意真屈才了。」

    杜瘦瘦:「你以為我白做了好幾年你的大管家?」

    安爭笑了笑,一邊走一邊說道:「還有一件事......拿下來的賭場全部關了。」

    杜瘦瘦楞了一下:「那開什麼?」

    安爭聳了聳肩膀:「你是大管家,你說了算。你要是有空的話,和曲瘋子站在台上說相聲都行。但是有一樣...... 」

    安爭站住,回頭看向大家:「我從來也不覺得咱們天啟宗是什麼名義上的名門正派,只要是以善念為出發點除的是惡人惡事,咱們天啟宗的手段比他們還兇惡。所以我從不反對爭地盤搶地盤,從不反對暴力。但是......以後在我天啟宗的地盤上,不許出現一家青樓,一家賭場。而且藉著這個機會,我跟你們也都說一聲,私下裡玩個葉子牌我不反對,但誰要敢拿身家性命去賭博,我先廢了他。天啟宗控制的地方,誰違反了這規矩,要麼自己滾蛋,要麼我送他滾蛋。」

    站在一側的顧朝同低聲說道:「可燕人好賭,這樣一來會不會引起咱們宗門勢力範圍之內的那些人反對?」

    安爭道:「他們在自己家裡玩牌,我管不著。誰要是出來設局,別怪我不客氣。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以德服人的人,不聽話就揍才是我的處事方針。指望著我去勸誰誰誰從善,太麻煩,我 得勸。不過你們要是願意勸,還是能勸就別動手的好。」

    顧朝同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藉著一開始就把規矩立起來也好,若是以後再想立規矩就不容易。現在大街上的血還沒幹呢,咱們宗門的人手裡刀子還帶著殺氣,那些人不敢反對。」

    安爭指了指外面:「小吃一條街不好嗎?」

    顧朝同笑起來:「好。 」

    安爭快步走進院子裡,低聲對曲流兮說道:「幫我看看傷,最近動手太多了。」

    曲流兮臉色凝重起來,跟著安爭加快腳步往裡走。

    進了屋子之後,安爭把門關上對曲流兮笑了笑:「我沒事,只是有些話想問你,又不想讓別人知道。只好說讓你幫我看看傷勢,這樣別人也就不好意思打擾了。」

    曲流兮臉一紅:「你要說什麼......」

    安爭個白痴沒看出來曲流兮那一臉的小期待,坐下來之後鄭重的說道:「我今天看到了聶擎,總覺得他很奇怪。雖然他本身就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走路的姿勢也從來都是昂首闊步,可今天的他看起來有些僵硬。他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身上也沒有傷,也沒有看到風秀養回來......醫術上,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控制一個人?」

    曲流兮有些小失落,不過很快就過去了:「有,而且方法不止一種。」

    安爭當然也知道肯定有法子,他在大羲做明法司首座的時候遇到過這種事。當初大羲有個殺人狂魔,沒有針對性,也沒有什麼動機,在各地流竄作案殺人,而且殺人的手段極為殘忍。後來這個人被明法司的人找到,當場格殺。但是不久之後,又出來一個人繼續作案,本來這樣的案子驚動不到安爭,但安爭覺得這事蹊蹺,所以親自過問。不久之後,明法司的人查出來一個大案子。

    當時的一位郡王的兒子,做著春秋大夢,打算建立一支屬於自己的秘密軍隊,推翻聖皇。和一個醫術上有著很強天賦的道人聯手,研究出了控制人的法子。不過那法子太過猛烈,所以被控制的人往往都會發瘋。案子查出來之後,有人勸安爭網開一面,畢竟那牽扯到了一位郡王。可安爭的性子向來不會徇私舞弊,所以直接把案子報到了大羲聖皇陳無諾那裡。

    陳無諾一聲令下,那個倒霉的郡王一家陪著那個做著春秋大夢的倒霉孩子都被砍了腦袋。好歹那也是一位郡王,正正經經的皇族,陳無諾下令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若是往寬鬆的方面想,那個郡王的兒子真的能成事嗎?顯然不能,在陳無諾眼裡,那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笑話而已。可該殺人的時候,陳無諾絕不會把這些事當笑話。

    有些事在君王這,是不可觸碰的底線。

    安爭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聶擎有些不對勁。

    後來安爭想了想,可能就是眼神。聶擎和自己在之前雖然沒有太多交集,可是兩個人代表武院出戰的時候,那種感情是不可代替的,那是戰友,是同袍。

    然而今天,聶擎看安爭的眼神裡,有敵意。

    安爭仔細回憶了一下,感覺聶擎的眼神就不是屬於聶擎的。

    所以安爭才會問曲流兮,因為他擔心如果聶擎被人控制了,只怕還有什麼更大的陰謀沒有被人發現。

    曲流兮抱著一本醫書走回來:「這本醫書上記載的,最少有四種方法。其中最古老也是最神秘的一種,叫做銀針蠱蟲法。而且這銀針蠱蟲法,就是燕人發明的。」

    她看向安爭:「被控制的人,是救不回來的。記載之中說可靠絕強毅力抵擋,不過無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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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平息之前

    安爭正在和曲流兮商量事情的時候,外面有人急促的敲門。

    杜瘦瘦在外面喊:「安爭,出來看看,出事了。」

    安爭推開門問:「怎麼了?」

    杜瘦瘦臉色有些不好看:「之前咱們進攻高家賭場的時候,大街上那些被你教訓過的都在這開小吃店的人也有人跟著去了,當時我也沒時間去管。剛才有人說,其中有幾個人打著咱們天啟宗的招牌,把那些投降的高傢夥計打了,還讓每人交出來一千兩銀子,不然就打死。」

    安爭皺眉:「人呢?」

    杜瘦瘦道:「被咱們巡邏的人抓了幾個,剩下的都跑了。」

    安爭大步往外走:「去看看。」

    走到大院裡的時候,看到有三四個人抱著頭跪在那,嚇得面無血色。安爭走到他們跟前站住,指了指:「就這幾個?」

    杜瘦瘦點了點頭。

    安爭仔細看了看,這幾個人認識,曾經在西城也是小有名氣的地痞。這幾個人大壞事不敢做,但是坑蒙拐騙沒有不干的。當初正因為他們做的事也不算太惡,所以安爭把人都帶到天啟宗外面安置了,心裡想著有天啟宗的人天天盯著,他們也不敢再做壞事。可沒有想到的是,這種人一旦有機會,骨子裡那種噁心還是會釋放出來。

    安爭問:「嚇唬人了?」

    那幾個人跪在那,大氣都不敢出。

    安爭道:「不是說你們欺負人的時候很牛的嗎?按著不敢還手的人打,特別來勁是吧。」

    其中一個人聲音發顫的回答:「宗主......我們......我們也是想為天啟宗出力不是嗎。在說高家的那些人什麼壞事沒做過,咱們這麼做也是為街坊四鄰出口氣。我們,我們真的不是想做壞事。」

    安爭哦了一聲:「想替街坊四鄰出口氣?我天啟宗沒對明鏡高堂動手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幾個出去仗義啊。」

    安爭問:「被他們打的人呢?」

    杜瘦瘦指了指不遠處:「明鏡高堂的夥計都在那邊看管著呢,這些人還不知道怎麼處置。」

    安爭道:「把被打的人都帶過來。」

    杜瘦瘦吩咐了一聲,天啟宗的人隨即把被打了的那些高傢夥計帶了過來。這些人已經被安爭嚇破了膽子,看到安爭全都跪下來,一個個磕頭如搗蒜,還以為安爭要把他們都殺了呢。高家的人對安爭可以說都有敵意,也都害怕。當初安爭一個人在西城那邊的高家賭場裡大開殺戒的時候,不少人都看到了。當時高家調集了不少夥計過去,親眼看到安爭殺人的也不在少數。現在他們都落在天啟宗手裡了,更是怕的要命。

    安爭問:「這些人是怎麼說的?」

    其中一個夥計跪在那回答:「回安宗主,他們說讓我們每個人交出來一千兩銀子買命。如果交了他們就把我們放回去,不交出來的話他們就立刻把我們砍了腦袋。」

    安爭又問:「挨打的時候,你們還手了嗎?」

    那伙計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怎麼敢。」

    安爭招了招手,有弟子搬來一把椅子。安爭在椅子上坐下來說道:「我就喜歡看人打架,既然你們願意打,那就當著我的面打。打贏了的人我給一個機會,可以安全走出這個大門。」

    那幾個打人的地痞臉色立刻就變了,全都不住的磕頭:「安爺,安爺我們也算是為民除害啊。安爺,我們知錯了安爺。」

    安爭聳了聳肩膀:「當初我跟你們幾個說過的吧,一個男人,欺負老實人,欺負女人孩子,欺負窮人,算男人嗎?從欺負不敢還手的人身上找快感,你們是多卑微?說的直白些,你們這些人就是一群陽-痿的貨,只能在自己擼的時候幻想著把別人操的多暢快,你們才有征服感。你們這樣的人就算出去強暴女人,你們都不敢跳著成熟的來,因為你們怕丟人。」

    他指了指圍著的人:「空出個地方來,讓他們打,我說到做到,打贏了的人可以安全走出這個大門。」

    那些之前被打了的高傢夥計全都站了起來,朝著安爭一抱拳:「謝安爺給機會。」

    他們幾個朝著那幾個地痞就走了過去,那幾個地痞真面對這種情況全都慫了。他們連滾帶爬的往外跑,結果被高家的那些夥計按住一頓暴揍。高家的夥計雖然多不是修行者,但一個個的都很精悍。而這些地痞真就如安爭所說一樣,欺軟怕硬。真這樣一對一的單挑,他們還真怕。

    這樣的人哪怕就是欺負人的時候,也不敢自己一個人,拉幫結夥的顯得氣勢洶洶,其實骨子裡的那種卑微比任何人都重。

    不多時,高家的那幾個夥計就把那些地痞打的面目全非。安爭看了看差不多了,擺了擺手:「把這幾個人送交給曲瘋子,都帶去貨運行那邊做苦力。」

    下面人答應了一聲,如狼似虎的過去,抓著那幾個人就往外走。

    其中一個人嘶吼道:「安爺......安爭!你沒權利讓我們去做苦力,你又不是方固府的大老爺,你憑什麼把我們發配出去。」

    安爭笑道:「我確實不是方固府的大老爺,但我能決定你們的命運。就好像你們欺負人的時候,覺得你們比被你們欺負的人強,所以你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改變他們的命運。我也一樣,你們只不過是還沒有見過一個心懷善念但手段比你們還殘酷的人而已。你見過我天啟宗的人扶著老人家過馬路,也見過我天啟宗的人殺人。」

    安爭回頭吩咐道:「查查他們家裡都還有什麼人,給送過去一些銀子,就說他們都被官府徵調參軍了。」

    手下人應了一聲,押著那些人走了。

    打贏了的高傢夥計小心翼翼的問:「安爺,我們真的能走了嗎?」

    安爭點了點頭:「走吧,男人要說話算話,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過讓你們安全的走出這個大門,就不會後悔。」

    那幾個夥計連忙抱拳道謝,一秒鐘都不願意多待,朝著門外跑。

    安爭擺了擺手:「出了門之後全都打斷腿拽回來。」

    不多時外面就一陣鬼哭狼嚎,天啟宗的大漢們拽著那幾個人的腳踝又把人拖了回來。那幾個人疼的哎呦哎呦叫喚,有人朝著安爭喊:「安爭,你他媽的說話不算話!」

    安爭道:「算話,我說過讓你們安全的走出大門,也就是出大門而已。」

    安爭坐在椅子上附身看著那幾個夥計問:「是不是覺得委屈?想想這些年被你們欺負過的人,他們每個人的委屈都比你們重一萬倍。」

    有個夥計喊:「你沒資格審判我們!」

    安爭點頭:「從國法上來說,我確實沒有。」

    他吩咐道:「所有這些高家的夥計都送到貨運行去做苦力,送到東疆一百斤糧食就能救一家人的命,讓曲瘋子按照這個算,讓他們在東疆救人,什麼時候他們救的人能償還他們做的孽,那就給他們自由。」

    安爭站起來說道:「我把話說在這,你們在東疆救了足夠多的難民,我就給你們自由。我不怕你們回來找我報仇,隨時隨地都可以。但現在,你們是階下囚,你們的命運已經被我改變了。」

    所有高家的夥計都被押送了出去,沒多久外面就來了一輛馬車。方固府知府徐正聲一臉喜氣的走進來,看到安爭之後連忙俯身施禮:「下官拜見安爵爺。」

    按照現在安爭的官職,是領侍衛內臣,天極宮侍衛副統領,從四品。方固府的知府是正五品,比安爭還低了半級。而且安爭身上還有一等伯的爵位,所以徐正聲給安爭行禮也是情理之中。

    「徐大人怎麼來了?」

    安爭問了一句。

    徐正聲諂媚的說道:「下官奉命帶隊稽查高家叛黨餘孽,安爵爺若是方便......這些人能否都送給下官?」

    安爭恍然大悟,這個傢伙是來要俘虜的。高家的這些夥計他帶回去,往上一報說自己抓了多少多少人,這也算是一份大功勞。

    安爭道:「人我就不給你了,回頭讓人取一份名單給你,放心......人都是你方固府抓的。」

    徐正聲連忙道謝:「多謝安爺,多謝安爺。」

    安爭想了想後問道:「對了,我拿下了幾個高家的場子,需要辦幾個證照......」

    徐正聲連忙道:「小事一樁,回頭我就派人把證照都給你送到府上來。」

    安爭一抱拳:「多謝了。」

    徐正聲連忙搖頭:「安爺可別這麼客氣,咱們之間還需要這樣客套嗎?對了安爺......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聲,聽說兵部那幾位爺已經放出來了,官復原職,可喜可賀啊。」

    這事安爭還不知道,心裡倒是一鬆:「那還真是可喜可賀,回頭請徐大人一塊喝酒。」

    徐正聲道:「那好那好,安爺還有那麼多事忙著,下官就不打擾了,下官告辭。」

    安爭讓人往外送了送,眉頭卻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太后那邊是打算要幹嘛?按照道理,太后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認輸才對。兵部的人一旦放出來,太后再找理由除掉他們也不容易。如果沒有什麼十足的把握,太后肯定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正想著,王開泰帶著人從外面大步走進來,看到安爭的時候,王開泰難掩喜色。

    安爭迎著王開泰進了屋子,兩個人坐下來之後安爭問道:「兵部的事都解決了?」

    王開泰點了點頭:「陳大人他們已經被送回了兵部,正在接受治療,每個人的傷都很重,一時半會兒也恢復不了。不過好在兵部那邊運轉起來還不算吃力,我和方道直兩個人多做一些也就是了。我是來謝謝你的,沒有你的話,陳大人他們不會這麼快就能出來。」

    安爭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王開泰道:「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現在對咱們來說怎麼都算是好結果。我來是告訴你一聲,武院那邊也差不多恢復了,只不過人員凋零,那些離開的人是沒臉回來了。剛才我去武院看過,那麼大一個地方,加起來連十個人都沒有了......唉,許亂,還有武院的言蓄院長,都死了。」

    安爭心裡一沉:「我曾經還以為,言院長是太后那邊的人。」

    王開泰道:「他和桑院長一個在暗一個在明,結果......唉!」

    安爭想到許亂,想到言蓄,想到那些武院的教習和兵部的官員,心情變得無比沉重。為了爭權奪利,死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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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史上最年輕副院長

    也許言蓄院長和桑海經院長兩個人之間的故事,已經無法再完完全全的挖掘出來了。安爭想著,那兩個看起來性格截然不同的老人可能有過什麼約定吧。一個站在燕王那邊,一個看起來站在太后那邊,這樣一來,就算是桑海經出了事,繼承了院長位子的人依然是燕王的人。

    或許在某種意義上來講,言蓄這個人背負的更多。不僅僅是他們的約定,他們的誓言,他們的理想。言蓄還背負著很多不理解,甚至是罵名。

    將來在史書上如果有人會記下這兩個人的名字,也許對言蓄的評價會很難聽。

    王開泰走了之後,安爭的心情很久都沒有平靜下來。現在他在燕國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他在大羲的時候不曾經歷過的。大羲是一個強大的穩定的國家,就算那些大羲的朝臣也會勾心鬥角,但絕不會涉及那麼多血腥。可是在燕國這樣一個偏僻且疲敝的小國,安爭看到了更多的赤裸裸的慾望和殘忍的讓人無法接受的手段。

    安爭靠在窗口看著天空上的月亮,想著如果月亮上面住著人的話,是否安詳太平?

    天啟宗現在的實力越來越大,底子也越來越厚。這幾條大街上的生意其實不算賺錢,安爭更多的是想勸人向善。他雖然手段很粗暴,可如果能夠勸人的時候還是不喜歡暴力。

    一夜就這樣過去,安爭卻絲毫沒有倦意。

    天才剛亮,天極宮那邊就來了人,讓安爭盡快進宮。其實沐長煙對安爭頗為寬容,安爭身上畢竟有一個天極宮侍衛副統領的職銜,可他卻不必當值。本想在武院有個安靜穩定的幾年修行時間,然後安安靜靜的賺錢,讓自己身邊的人都過上任意花錢大塊吃肉的好日子,可看來生活遠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

    換上侍衛副統領的官服,安爭徒步走向天極宮。雖然已經兩天過去,可是方固城的大街上似乎還殘存著血腥味。

    明鏡高堂真的倒下去了嗎?

    顯然沒有那麼簡單,那位神秘的老夫人一直沒有露面,傳聞之中那個坐鎮高家的絕世高手也沒有露面,這足以說明高家還有著翻盤的機會。只不過以那位老夫人的閱歷和智慧,她現在絕不會冒出來做什麼傻事。也許她還沒有離開方固城,就在某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靜靜的等待著機會,好像毒蛇一樣,在最合適的時候一口咬過來,不死不休。

    天極宮的破碎,讓人看了心裡發寒。好好的一座天和殿已經被夷為平地,偌大的一個廣場變成了一個大坑。血跡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早晨的安靜之中安爭似乎還能聽到有人在咒罵。

    沐長煙顯然也一夜沒睡,他搬到了天和殿後面的天保殿。天極大殿,天和殿,天保殿在一條直線上,平日裡天保殿頗為冷清。

    沐長煙身邊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此時在身邊伺候著的只有一個安承禮。

    安爭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沐長煙正端著一碗麵條狼吞虎嚥。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身穿王袍本應該尊崇無比的燕王坐在那大口吃麵的樣子,讓人覺得他有些可憐。

    「來了,要不要吃一碗?」

    沐長煙笑著問了一句,雖然疲憊,但看起來心情倒還算不錯。

    安爭點了點頭:「吃。」

    沐長煙示意安承禮給安爭也去盛一碗來,安承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煮了這麼多,安爵爺稍等,我讓人再去煮。」

    沐長煙吃飽了放下碗筷,看著安承禮離開的背影笑了笑道:「按照道理,上朝之前是不能吃東西的。萬一要是忍不住了想去拉屎,有失體面......不過孤已經沒有什麼體面可言,所以反而輕鬆了不少。」

    安爭回答:「那些人,比大王不體面多了。」

    沐長煙微微一愣,然後笑的更釋然:「你這個人,連馬屁拍的都這麼幹澀,一點兒都不好聽。」

    安爭聳了聳肩膀:「臣不擅長。」

    沐長煙問:「高家那邊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安爭把事大致上說了一遍,然後問了一句:「細雨樓是什麼背景?」

    沐長煙沉默了一會兒後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對大燕現在的局面如何看?」

    安爭想了想:「三足鼎立,大王最弱。」

    沐長煙又是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竟是笑的前仰後合:「安爭啊安爭,你還真是不會說話,這話雖然不假,但你就不能說的婉轉些?你說的沒錯,三足鼎立,大王最弱......你所謂的三足鼎立,其實已經高估了孤。三足鼎立,一足為太后,一足為朝臣,一足為孤。雖然孤這個足看起來很弱,可偏偏一時半會斷不了。因為一旦孤這個足斷了,那麼大燕這個鼎也就倒了。」

    「你問我細雨樓是什麼背景,正是你說的三足其中之一。你以為那些朝臣真的會輕而易舉的被高家控制?沒那麼容 易。當他們發現竟然有那麼龐大的一批人成為高家手裡的棋子之後,這些棋子當然不肯任由高家擺佈。所以他們那些人想到了一個法子,也就是以江湖客治江湖客。那些人聯合起來,派可靠的人創立了細雨樓,試圖和高家爭高低。當然這只是表面上來看,他們的目的是想以江湖上的手段來剷除高家。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高家的力量遠遠的超出他們的想像。」

    安爭嘆道:「也就是說,這個大禮臣送錯人了。」

    沐長煙搖頭:「沒送錯,反而送的很對。細雨樓得了你送的大禮,他們會以為你有意往他們那邊靠過去。孤聽說張開極去了你的天啟宗?這就是一個信號,一個他們那些人從排擠你到準備接納你的信號。對於你來說,這是一件好事。對於孤來說,這當然也不是壞事。」

    他看了看窗外,距離上朝還有一段時間。

    「知道諸葛愁雲為什麼站在孤這邊嗎?」

    不等安爭回答,沐長煙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其實很簡單,那些家族從來都不傻。他們很清楚在什麼環境下,他們能獲得更大的利益。說白了,主越弱,對他們來說越是一件大好事。可太后一旦真正的從幕後走到台前來,他們還能像之前那樣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嗎?太后可不僅僅是要掌控著孤這樣一個傀儡,她早晚都是要自己做女王的......孤從來都不會看不起女人,也從不覺得女人就不配做王。事實上,如果真的對大燕有好處,孤就算讓給她這個王位也沒什麼,因為孤深知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王者。」

    他嘆了口氣:「但她想做王,不是為了大燕,而是為了她自己的私慾。她想報復趙國,一旦她真的做了王,那麼燕趙兩國連表面上這一層盟友關係都會捅破,到時候大燕距離滅國也就不遠了。她會迫不及待的對趙國宣戰,恨不得把她爹娘都親手處死才 心。可趙國這些年休養生息,國力遠比我大燕要雄厚。燕趙一旦開戰,幽國,涿國,永國,霸國......這些國家都會來分一杯羹。」

    沐長煙看著窗外:「沒有一個國家可以綿延萬年,就算是大羲那樣的強大也未必可以。燕國是早晚都要消失在歷史之中的,可孤不能讓燕國消失在孤的手裡。」

    安爭也嘆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沐長煙笑了笑:「不說這些,說說值得高興的事。首先陳在言他們都回去了,兵部暫時運轉起來,前線數十萬將士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武院也會重新招生,孤已經任命常歡為院長,霍棠棠為副院長。昨天常歡進來跟孤說了一下,現在武院裡一共還有三個教習,五個學生。」

    他指了指安爭:「你,聶擎,還有你的那三個朋友。」

    安爭想到了武院沒幾個人了,可沒有想到居然就剩下這八個人。

    沐長煙道:「孤知道,你一定想過,在武院度過幾年安安穩穩的時光。可現在你是身不由己了,孤已經給了你很多的擔子,每一個擔子都很重。可是孤身邊現在可以挑擔子的人,比武院還少,所以只能不停的給你們往肩膀上再加擔子。你若是覺得扛得動,孤就再給你一個擔子扛扛。」

    安爭想了想,然後認真的回答:「大王先說,要是乾不了,臣就搖頭,大王就當自己沒說過。」

    沐長煙笑道:「無恥......說起來雖然難堪,但也算是很拉風的一件事。武院還是要運轉起來的,不能就此一蹶不振。雖然也只是面子上的事,但事在人為且盡力而為。所以孤打算......讓你做大燕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位武院副院長。」

    安爭使勁兒搖頭。

    沐長煙當做沒看見:「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做個副院長其實算是委屈你了。院長不過是正五品的職銜,而你現在已經是從四品。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孤補償你就是了。這樣......你從你宗門裡調一批人過去,做都檢校尉,都給個功名,武人嘛......不管出身如何,身上有個功名還是好聽些。當然,沒有俸祿,他們的工錢你來發就是了。」

    安爭指了指自己的臉:「大王看到了嗎?臣搖的很辛苦。」

    沐長煙道:「孤看到了,但可以假裝看不到。你搖頭也沒用,孤是大王,大王說話,不能言而無信。一會兒散朝之後,你就去武院報到吧......」

    安爭問:「聶擎呢?臣沒聽大王說聶擎的名字。」

    沐長煙道:「聶擎先回家去了,明日來天極宮當值,天極宮侍衛統領......比你大那麼半級。」

    安爭道:「不行!」

    沐長煙沉默:「那孤給你也升到正四品好了。」

    安爭:不行!」

    沐長煙皺眉:「正三品已經是朝廷大員,立國以來也沒有你這樣年輕的三品大員......就算是從三品,孤也不好給你。要不,孤升你的爵位?給你封侯?」

    安爭還是搖頭:「臣不是說這個不行,臣是說,聶擎留在大王身邊不行。聶擎消失了的那段時間,很可疑。」

    沐長煙嘆道:「孤知道你心裡對他不服氣,但聶擎這個人的忠誠還是不用懷疑的。這樣.....你先吃麵,孤出去一會兒,有什麼事等散朝之後再說。」

    安爭:「大王留步,聶擎的事真的不行。」

    沐長煙快步離開,示意進來的安承禮把麵給安爭:「孤去拉屎,你管不著。」

    安爭張了張嘴,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

    安承禮將面遞給安爭:「你是第二個,讓大王可以放心的釋放出真正自己的人,他不防備,沒戒心,顯得很放鬆。」

    安爭下意識的問:「第一個是誰?」

    安承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19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宿敵

    安承禮看了安爭一眼:「面不好吃?」

    安爭很為難的將挑起來的面吃下去,沉默了一會兒後認真的點了點頭:「不好吃。」

    安承禮楞了一下,然後把筷子從安爭手裡拿過來,夾了一口嘗了嘗,然後皺眉:「果然不好吃......可是大王居然吃完了,看起來吃的還很香......」

    安爭對他挑了挑大拇指:「對你真好。」

    安承禮問:「你怎麼知道是我煮的面?」

    安爭問:「不是你煮的面,你問什麼好吃不好吃?」

    安承禮嘆道:「我果然是個笨蛋。」

    安爭看了看外面:「勸勸大王,不要讓聶擎做貼身侍衛。聶擎這個人,我覺得出問題了。」

    安承禮道:「你為什麼自己不說。」

    安爭:「我說了,大王以為我是嫉妒聶擎做了侍衛統領。」

    安承禮點頭:「我會留心,只不過......」

    他轉頭看了看外面,見沐長煙還沒有回來才繼續說道:「大王有些時候,就像個孩子。他固執的認為自己的判斷是對的,你也知道,一個王者如果對自己沒有信心,認為自己的判斷是錯的,那麼顯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有些時候,說話要委婉一些。聶擎這個侍衛統領是肯定要做的,我勸勸大王讓聶擎暫時不要貼身。」

    安爭想了想:「你說做武院的副院長和大王的貼身護衛比,那個好些?」

    安承禮:「當然是做大王的貼身護衛。」

    安爭道:「那好,我還是去做武院的副院長吧。」

    安承禮嘆道:「你果然就不是個老實人。」

    安爭起身:「我先走了,替我向大王告罪。我沒有開玩笑,也沒有嫉妒聶擎,他真的可能出問題了。最簡單的法子就是你讓諸葛愁雲看看,以諸葛愁雲的醫術,不可能看不出來。」

    安承禮問:「為什麼要讓諸葛愁雲看?你是覺得聶擎被人動了什麼手腳?」

    安爭點了點頭:「這勾心鬥角,什麼手段用不出來。」

    他離開天保殿:「還是江湖好,比廟堂好。」

    安承禮看著安爭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江湖縱然好,奈何廟堂高?」

    安爭回到天啟宗之後,讓顧朝同和曲瘋子兩個人負責安置新人,整理新拿下的地盤,宣講規矩。然後帶著曲流兮,古千葉和杜瘦瘦去了武院。武院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那種蕭條卻讓人心裡好像過了冬。不久之前這裡還人聲鼎沸,現在走在這偌大的院子裡,只有幾個人的影子陪著他們同行。

    走到武院最裡面的書樓外,安爭看到了站在書樓外面發呆的宋橋升。

    「宋先生好。」

    安爭叫了一聲。

    宋橋升看了看安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副院長好。」

    安爭自己都還沒有適應這個新的身份,想想覺得好笑。

    宋橋升掰著手指頭算:「一等伯,從四品侍衛副統領,武院院長......到你明年生日的時候,你沒準就是三品大員了。」

    安爭道:「聽起來真像是誇我。」

    宋橋升嘆道:「以後我是不是每天見了你都要叫一聲副院長?」

    安爭貼過去壓低聲音說道:「你還好,要是常院長和霍院長見了我,那才尷尬呢。」

    就在這時候,霍棠棠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走過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就算是院長了,也是我的弟子。」

    安爭覺得有些尷尬。

    「跟我過來。」

    霍棠棠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走了。

    安爭示意杜瘦瘦他們自己找事做,然後跟著霍棠棠往裡面走。繞過書樓之後,霍棠棠在自己的小院子門口站住,回頭看著安爭:「有件事需要你去查一查,昨天聶擎回來過了,直接上了三樓,我當時不在。我發現他抄走了紫品功法,原本還在。按照道理,他沒理由去抄一份。」

    安爭問:「先生確定?」

    霍棠棠點了點頭:「我抄書的紙少了些。」

    安爭微微皺眉:「聶擎可能被人控制了。」

    霍棠棠臉色一變:「那個人回來了?!」

    安爭問:「哪個人?」

    霍棠棠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有件事你也應該知道了,畢竟你現在也是武院的副院長,雖然有些名不副實。武院在很多年前,曾經遇到過一場災難。當時有來路不明的人夜襲武院,當時武院留守的教習,幾乎全部戰死。幸好當時老院長及時趕回來,和來襲之人激戰之後將其逼退。不過老院長身負重傷,第二天就不治身亡了。」

    「當時誰也不知道來襲的人是誰,只是那人用的功法極為詭異,而且法器層出不窮。到了第二天夜裡,那個人居然又來了。巧的是,當時天極宮的乾元道長來送祭老院長,乾元道長和那人惡戰一場,以道宗靜蓮心法催三十六週天-法陣將那個人困在書樓之中。可是自此之後,那人卻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可乾元道長卻篤信,那個人依然被困在書樓裡。自此之後,武院就開始派人看守書樓,傳到我這已經是第二代了。」

    安爭問:「乾元道長是誰?」

    霍棠棠道:「乾元道長就是那日幽國刺客在天極宮行刺燕王的時候,出手擒住那個石精的人。不過他已經故去多年,那只是他留在大陣之中的虛影。另外,太上道場就是乾元道長所創立......在天極宮被高遠湖殺害的那兩位道長,就是乾元道長的弟子,也是太上道場的第二代宗主和他師弟,兩個人也是孿生兄弟。」

    安爭問:「那個人,就是魔?」

    霍棠棠搖頭:「不知道。」

    安爭想了想說道:「聶擎應該不是被那個魔控制了,應該是別人,我懷疑是太后那邊的人。」

    霍棠棠冷笑:「世間若真有魔,太后算是一個。」

    她看了看四周:「武院凋零,現在能出面調查聶擎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了。宋橋升要固守書樓,雖然不知道那個人還會不會回來,可職責所在。我和常院長最近要多在天極宮行走,所以武院裡的事,多半要交給你。那份紫品功法……可讓人重塑肉身。」

    安爭道:「那你們要多留心聶擎,他也在天極宮。」

    霍棠棠點了點頭:「你去吧,若是聶擎回來,你和他談談,說不定有什麼收穫。」

    安爭嗯了一聲:「那我先告辭了。」

    霍棠棠等安爭走出去一段後忽然說道:「你可以上三樓,那本紫品功法的原本還在。」

    安爭想了想後搖頭:「功法,哪怕是紫品功法,依然是外物。」

    霍棠棠楞了一下,若有所思。

    其實在武院也著實沒有什麼事可做,安爭帶著杜瘦瘦他們修行了半日之後,準備去書樓找宋橋升談談。關於魔,他還是有太多疑問。走到書樓外面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大白天的,為什麼書樓的窗戶上回出現一個人的影子?而宋橋升,就站在門口。

    「小心!」

    安爭喊了一聲,青銅鈴鐺頃刻之間飛了出去,朝著窗戶上那影子轟下。

    那影子一閃消失不見,青銅鈴鐺失去了目標之後在半空之中盤旋,似乎也有些迷茫。

    就在這時候,安爭背後一道寒意襲來。

    安爭轉身,心念一動,四片聖魚之鱗從血培珠手串裡飛出來,在面前形成了一堵牆。轟的一聲!一股巨大的力度撞在聖魚之鱗上,安爭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出去,雙腳在地面上劃出來兩條軌跡。

    聖魚之鱗分開一條線,安爭透過那條線往外看。

    對面站著的,是獰笑的丁盛夏。

    安爭嘴角往上挑了挑,那是冷酷的殺意。

    「陰魂不散。」

    他站直了身子,青銅鈴鐺飛回來漂浮在他身邊。

    丁盛夏手裡抓著一桿很長很大的方天畫戟,而他身上穿著一件烈紅色的甲冑,看不出來是什麼材質打造。不過那上面有繁瑣的符文閃爍,看起來品級不低。不過丁盛夏身上的東西應該都是魔器,所以沒辦法輕易判斷出屬於什麼品級。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陰魂不散。」

    丁盛夏冷笑著說道:「一日不殺你,我一日都不會安寧。我會纏著你,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安爭道:「那你就死好了。」

    他伸手往前一指,青銅鈴鐺隨即轟了過去。

    丁盛夏手裡的方天畫戟往上一刺,一道黑色的閃電直射而出。天空上的青銅鈴鐺驟然停住,鈴鐺旋轉起來,從鈴鐺上面有一陣一陣的音波蕩漾下來,好像放大了的鈴鐺一樣。黑色的閃電被音波擋住,雖然沒有被震碎,但在嚮往前也極難。鈴鐺擋住黑色閃電之後,音波繞出來兩條虛線一樣的波紋,朝著丁盛夏捆了過去。

    丁盛夏冷笑道:「你以為一樣的東西,還能傷到我兩次?」

    他竟是不理會那音波,朝著安爭衝了過來。音波纏繞在丁盛夏身上,丁盛夏身上的紅色甲冑光華一閃,那音波竟然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引走了。兩道音波被引到了丁盛夏的身後,於花木叢之中炸開。也不知道多少花草被震的飛起來,泥土和殘枝斷葉飛的到處都是。

    丁盛夏大笑向前:「我身上有無上法器,你傷不到我的。」

    他手裡的方天畫戟往前一刺,噹的一聲刺在聖魚之鱗上。方天畫戟上居然有一種詭異的力量,好像隨時都能衝破聖魚之鱗的防禦似的。聖魚之鱗本是當世最強的防禦法器,只是不齊全,所以難以發揮最大的威力。方天畫戟上的力量就好像水一樣,從聖魚之鱗防禦的縫隙裡往裡擠。

    安爭皺眉,丁盛夏似乎更強了。

    到底是什麼手段,讓一個人的實力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突飛猛進?

    就在這時候,常歡和霍棠棠也趕了過來。安爭來不及多說什麼,指了指書樓:「快去,宋先生一個人未必擋得住。」

    常歡和霍棠棠臉色一變,一前一後衝進了書樓之中。

    丁盛夏看了書樓那邊一眼,然後獰笑著走向安爭:「你還真是自大,居然讓幫手離開了......也好,你我之間終究要有個了斷,我一家人的債,你該還了。」

    安爭深吸一口氣:「還不齊全,差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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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六爆

    安爭往前一指,青銅鈴鐺迅疾的飛落下來,從丁盛夏的背後出現。在鈴鐺擊中丁盛夏之前,音波先到。可是丁盛夏就好像水流之中的頑石,音波被他甲冑上的符文引著往兩側飄離。音波肉眼可見,看起來真的好像水流繞過石頭一樣。緊跟著鈴鐺就到了,可丁盛夏根本就沒有在乎。

    青銅鈴鐺重重的轟擊在丁盛夏的後背,丁盛夏身上的甲冑符文一亮,他居然消失不見。

    鈴鐺穿透過來,朝著安爭幾砸來。安爭心念一動,鈴鐺迅速升高漂浮在安爭頭頂。

    丁盛夏的身影再次出現,依然在原來的位置,臉上的笑容已經猙獰起來:「怎麼?看起來你有些無計可施?安爭,你還是原來的安爭,而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丁盛夏。」

    方天畫戟猛的往前一刺,安爭也不避閃,手心裡光華一閃,黯然劍出現。

    黯然劍很小,可那畢竟是紫品神器。若非倒了緊要關頭,安爭也斷然不會讓紫品神器露面。

    啪的一聲,方天畫戟上黑光閃爍了一下,方天畫戟的前半截都被黯然劍削掉。丁盛夏的眼睛驟然睜大,但很快就恢復過來。他依然沒有停下,持半截方天畫戟朝著安爭繼續刺過來。就在安爭恍惚了一下的時候,地上那被切掉的半截方天畫戟忽然不見了。

    丁盛夏手裡的方天畫戟恢復如初,重重的戳在聖魚之鱗上。

    安爭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出去,後背撞在書樓前的一棵樹上。巨大的力度之下,合抱粗的大樹攔腰折斷,吱呀響了一聲向後倒了下去。

    安爭覺得胸口裡一陣窒息,神情越發的凝重起來。

    那方天戟明明已經被斬斷,為什麼還會再生出來?

    丁盛夏再次往前一刺,方天戟突然變得柔軟起來,如毒蛇一樣纏繞向安爭。安爭向後急退,方天戟化作的巨蟒橫掃而過,將那棵倒在地上的大樹直接捲成了碎渣。更為可怕的是,那些木屑瞬間就變成了黑色的粉末。

    安爭雖然有聖魚之鱗防禦,可是那種詭異的力量好像無孔不入,正在從安爭的每一個毛孔向內侵蝕。

    安爭知道這個時候已經不能留有餘力了,他眼神猛的一凜:「開!」

    隨著他一聲暴喝,他的身體周圍瞬間聚集起來一層濃郁的天地元氣。緊跟著就是氣爆出現,那是安爭打開了他對自己的束縛。

    一爆!

    四周的碎屑全都被捲飛了出去,那條黑色的巨蟒被氣爆產生的颶風蕩的向後甩出去。氣爆的威力將安爭四周清空,地面上都出現了一個坑。

    二爆!

    實質化的氣息爆炸,彷彿從安爭身上有無數的勁氣之箭激射而出。那些勁氣已經完全實質化,速度快的不可想像。丁盛夏抬起手擋在自己面前,氣箭暴雨一樣朝著他撲過來。可是就當氣箭即將刺中他的時候,他那件烈紅色的甲冑上就會閃爍光芒,將氣箭全部引走。

    在丁盛夏四周,氣箭所過之處如同暴雨洗禮一樣,草木盡斷。

    三爆!

    巨大的旋風出現在安爭身體周圍,旋風扭曲著向天空之上而去。四周的天地元氣被龍卷吸引過來,龍卷瞬間就變成了青色。看起來那威勢令人心悸,就連距離稍遠處的書樓都被龍卷震的嘎吱嘎吱響著。片刻之後,書樓的窗戶盡數碎裂,全部被捲上了半空。

    丁盛夏臉色發白,他沒有想到安爭居然在這個時候破境。安爭之前的境界他很瞭解,最多不過須彌三品。可是此時安爭的身體周圍已經出現了三次氣爆,也就是說安爭在這一瞬間連升了三級。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就算是絕世天才,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須彌之境三品提升到須彌之境六品!

    丁盛夏手持方天戟嘶吼一聲,拼盡全力的朝著安爭刺了過去。方天戟上黑化大盛,最前端上爆發出一陣黑色的光團。黑光之中,似乎有無數隻扭曲可見的手掌在抓著,就如同那方天戟上凝聚了無數的厲鬼冤魂。

    黑色的光團帶著強烈的侵蝕之力,重重的轟擊在安爭身上。

    可就在這一刻,安爭的眼睛驟然正大:「給我開!」

    隨著他這第二聲暴喝,丁盛夏清晰的聽到了一聲開門的聲音。那聲音極為沉重,好像萬噸的巨門擦著地面被人硬生生推開了一些似的。那聲音低沉,但又格外的刺耳。

    嘭!

    第四聲氣爆!

    巨大的氣浪向四周席捲出去,龍卷直達天際。青色的龍卷幾乎將方圓一里之內的天地元氣全都戲了過來,那青龍變得越來越厚重。不僅如此,天空上的雲層都因為龍卷的出現而改變。四周的雲開始往龍卷這邊匯聚,原本的白雲因為越來越厚越來越多,在加上龍卷的力量,竟然變成了烏雲。

    電閃

    雷鳴!

    第四聲氣爆產生的巨大力度,直接將丁盛夏震飛了出去。雖然他身上的甲冑幫他將那力量分流引走,可這股力量太過狂暴,四周的氣場都發生了變化。就算甲冑再強,也難以在一瞬間將如此雄渾的力量全部引開。

    丁盛夏從地上爬起來,忽然噴了一口血。血噴在他的方天戟上,那方天戟黑光繚繞,竟然也有電蛇出現。片刻之後,方天戟化作一條比之前更為巨大凝實的黑蟒,搖動著身子朝著安爭砸了過去。龐大的蟒身好像被丁盛夏掄起來的巨棍一樣,重重的砸在安爭身上。

    可那巨棍對安爭完全沒有傷害,因為第五次氣爆來了。

    轟!

    安爭身體周圍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濃烈到了極致的天地元氣完全將空氣擠走,形成了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的青色圓球。而那龍卷依然在向上捲動,四周的天地元氣依然源源不斷的從四周被抽調過來。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而已,安爭已經從須彌之境三品升到了須彌之境八品!

    丁盛夏方天戟化作的巨蟒被震了回來,巨蟒橫掃,方圓幾十米之內被橫掃一空。巨蟒的一端撞在書樓上,將一樓的窗戶全部切開,書樓出現了一個一米多寬的大口子。巨蟒從書樓一側撞出來,磚石飛出去到處都是。

    「這不可能!」

    丁盛夏嘶吼著,眼神裡都是恨意。他瘋狂的往前衝,瘋狂的攻擊,可是他連安爭身體外面那直徑超過十米的青色氣團都破不開。那是純粹的能量元氣,形成了一個絕對的地域!

    安爭那邊卻依然沒有停止,幾秒鐘之後直達天際的青色領卷帶著烏雲一樣厚重的天地元氣猛的縮回來,全都注入進了那個青色氣團之中。片刻之後,那已經凝實如同山一樣的青色氣團先是猛的往外一膨脹,然後又瞬間縮回來,全部融入進了安爭的體內。

    轟!

    第六次氣爆!

    氣爆產生的巨浪將地面掀起來,好像捲起地毯似的。大堤表層至少有半米厚被氣浪吹的往前捲動,這種場面就算是在沙漠之中也不多見。除非是遇到了沙暴,才會看到這壯觀的一幕。

    氣浪推著土牆往前捲動,土牆越來越高越來越厚,如同被狂風推動的巨大沙丘。

    須彌之境......九品!

    安爭曾經在血培珠的幫助下,短暫的達到過囚欲之境的高度。可那只是血培珠手串反轉回來的力量,是被那個乾屍借走的力量。在那一天之後,安爭的修為境界就回到了須彌之境三品。可是在這一刻,安爭將自己的實力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這才是他真真正正的境界!

    須彌之境可御氣,囚欲之境可化形。

    此時的安爭,已經穩穩地站在了須彌之境的巔峰。

    他深吸一口氣,殘存的青色氣流被他吸進了鼻孔裡。他吐出一口濁氣,然後猛的睜開眼。

    而此時的丁盛夏,在氣勢上已經被削弱了。就如同以往和安爭交手一樣,那種恐懼再一次回到他心裡。安爭帶給他的壓力帶給他的恐懼實在太大了,大到在他心裡紮根。而且已經生長成了一棵大樹,變成了他心裡巨大的陰影。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尊,被安爭一次次的打擊的體無完膚。

    原本他以為這次自己會完勝,會以一種超絕的實力徹底碾壓安爭。就如同安爭之前對自己做的那樣,將安爭的所有希望都碾碎。

    可是當他看到安爭的連續氣爆了六次之後,他膽寒了,恐懼了,那種卑微感再次回來了。

    當一個人在決戰的時候產生了恐懼,其結果可想而知。

    青色的氣團消失不見,徹底被安爭吸收。伴隨著境界的提升,安爭需要的大量的天地元氣已經被他轉化為自己的修為之力。

    他往前邁了一步,一步就到了丁盛夏身前。

    丁盛夏慌亂的舉起方天戟砸了下來,安爭的左手往上一托,啪的一聲握住了方天戟的桿。方天戟劇烈的扭動起來,安爭的手上一發力,手指一緊,如同捏住了毒蛇的七寸一樣,方天戟上竟然傳出一聲淒厲的嚎叫,然後化作了一團黑氣散開了。

    丁盛夏的手裡,空空如也。

    安爭鬆開手,黑氣消散無形。

    「原來是一股修為之力,不是真的魔器。」

    安爭看著丁盛夏說道:「那個人給了你一縷他自己的修為之力,你就以為得到了無上法器。」

    他往前再跨一步:「可你終究只是個廢物,就算給你真正的無上法器,你依然贏不了我。因為你心裡對我充滿了懼怕,你迫切的想殺了我,只不過是因為你對我已經恐懼到了極致。我就是你的心魔,我就是你的噩夢,只要你站在我面前,就永遠是個失敗者!」

    安爭一把抓住丁盛夏身外的紅色甲冑,猛的往後一拉:「不管是什麼強大的東西都幫不了你,因為在我面前,你的內心是弱小的。我贏你一次,兩次,三次,次次都能讓你成為敗者。你早已經完了,不配做我的對手!」

    隨著安爭往後一拉,咔嚓一聲,那烈紅色的甲冑直接被安爭拽了下來,破碎了一地。

    安爭手心裡出現了一團金光,如同烈日。

    那光明,讓丁盛夏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給我形神俱滅!」

    安爭將手裡的烈日往下一壓,轟在了丁盛夏的頭頂上。

    劇烈的強光之下,四周反而變得一片漆黑。

    強光之後,一片虛無。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19
第二百二十六章 明王劍

    那是無上的光明,是能炙烤一切的烈日。

    丁盛夏在這烈日之下,連片刻都不能抵擋。計算他曾經認為自己是天才,就算他墮入魔道尋求強大,可是在安爭面前他就是一個失敗者,從始至終的失敗者。他不曾擊敗過安爭一次,不曾在安爭面前有過一分尊嚴。

    安爭擊殺了丁盛夏之後,身體也有些虛脫。連開六境,看起來雄闊壯烈。可是對於身體來說,這種壓力之大也可想而知。

    安爭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搖晃了一下,然後張嘴噴出來一口血。

    充斥在他體內的修為之力卻因為宣洩出來一些而稍稍平息,他丹田氣海之中暴-亂的修為之力也逐漸歸於平靜。安爭蹲下來大口的喘息著,身體顫抖不已。

    他和丁盛夏之間的戰鬥兇猛激烈,可是交手的時間並不長。安爭蹲下來喘息的時候,遠在武院教室那邊的杜瘦瘦他們三個才剛衝過來,可見這場決戰持續的時間有多短。而在杜瘦瘦曲流兮和古千葉衝過來不久,有兩個少女也一臉驚慌的從外面跑過來,一個是桑柔,另外一個是丁凝冬。

    丁凝冬的臉色很差,因為她遠遠的看到了和安爭交手的人是誰。她看到了丁盛夏被殺,甚至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安爭卻沒有一點恨意。她覺得自己應該恨安爭吧,畢竟是安爭把她弄的家破人亡。她的父母,大哥,二哥,都是因為安爭而死。在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她應該報仇才對吧,可是為什麼對安爭沒有一點兒殺心?

    恍惚之中,看到蹲在那大口喘息著的安爭,她好像回到了諸葛愁雲的那個小院子裡,看到了因為吸了些毒霧而倒下去的安爭。

    也是在恍惚之中,她不由自主的衝了過去,就如同在諸葛愁雲的小院子裡一樣,衝過去將安爭扶住。

    她的手碰到了曲流兮的手。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丁凝冬慌亂的抽回手,也不敢和曲流兮對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麼,還是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勇氣面對安爭。

    「他......沒事,只是氣息太亂,需要休養。」

    丁凝冬說了一句,轉身跑開了。

    曲流兮的手指捏在安爭的手腕上,也感覺到了安爭沒有受傷,只是氣息實在太亂了。她看了看安爭,又看了看轉頭跑開的丁凝冬,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桑柔看了看安爭,又回頭看了看快要跑遠的丁凝冬,她急的一跺腳。從隨身帶著的空間法器裡取出一片聖魚之鱗放在安爭身邊:「我們其實早一些到了,只是你和她哥哥之間交手,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尤其是小叮咚,她更為難。我那會兒看到你好像用這個東西了,我也有一片,卻不知道該怎麼用,是什麼。所以還是送給你,留在你這比我帶著有用的多。」

    她將聖魚之鱗放下之後,轉身跑出去追丁凝冬了。

    安爭看著那兩個少女一前一後跑遠,心裡也不是滋味。丁凝冬活的很痛苦,她父母兄長都在的時候,沒有得到過一分溫暖。可那畢竟是她的家人,她的家是毀在自己手裡的。對於丁凝冬,安爭始終有一份愧疚。

    「扶我起來!」

    安爭說了一聲,然後讓曲流兮扶著他往書樓那邊走。書樓裡似乎很平靜,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和丁盛夏在書樓外面激戰,而裡面卻好像根本沒有人似的。

    曲流兮扶著安爭到了書樓門口,兩個人不由自主的站住,身體都有些僵硬。

    霍棠棠扶著自己的肩膀跪坐在地上,她肩上血流如注。而不遠處,靠著柱子坐在地上的常歡胸口上裂開了一個很大的血洞,血還在止不住的往外淌。他看起來極為虛弱,已經距離死亡不遠了。

    而在霍棠棠身前,宋橋升已經死了。

    那個看起來有些猶豫有些孤單的先生,更加孤單的死去。他的胸口已經完全破開,內臟都碎了。一柄黑色的斷刀穿透了他的身體,將他釘死在了地上。霍棠棠跪坐在他旁邊,沒有哭泣,可是那悲傷卻讓人心裡發堵。不遠處的常歡幾次想站起來都沒有成功,看著宋橋升的屍體雙目無神。

    曲流兮連忙衝過去,先檢查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霍棠棠,然後又跑過去檢查常歡的傷勢,確定常歡傷的更重隨時有可能斃命,她從隨身空間法器裡取出一顆丹藥塞進常歡嘴裡,然後雙手按住常歡的傷口。她的手掌心有淡淡的綠光浮現,柔和而溫暖。不過片刻,常歡的傷口便不再流血。

    「不要動,您傷的太重了,丹藥只能暫時壓制傷勢,我先幫你止血,稍後還要為你煉製合適的丹藥才行。」

    曲流兮為常歡止了血,然後又跑去為霍棠棠療傷。

    可是此時,霍棠棠和常歡兩個人都好像已經死了一樣。任由曲流兮擺佈,兩個人一樣的雙目無神。

    安爭走過來,蹲在宋橋升的屍體旁邊,看著那把斷刀眼神裡逐漸出現了殺意。

    那個人,十九魔!

    宋橋升死了,死於職責。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十九魔的對手,但他沒有退縮。武院其實從十九魔第一次入侵開始就已經凋零,修為強大的老院長去世之後,武院連續三任院長都是文人,雖然繼承了這秘密這職責,可是卻有心無力。宋橋升和霍棠棠一樣,是武院看守書樓的第二代傳人,他們其實沒有那樣的責任和義務去看守什麼,可既然接受了這樣的安排,他們就不會逃避。

    安爭的手掌撫過宋橋升的眼睛,但他依然死不瞑目。

    安爭輕聲道:「先生放心,我必為你報仇。」

    宋橋升的眼睛裡彷彿有最後一抹光一閃即逝,然後緩緩的閉上雙目。

    書樓裡一片狼藉,連登上二樓三樓的樓梯都坍塌了。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三個人也沒能阻止十九魔。三樓的那本紫品功法被十九魔搶走,而十九魔到底為什麼要搶走那個東西,只怕沒有人說得清楚。

    距離武院數十里之外,方固城南。

    十九魔出現在一片樹林之中,他微微喘息,但難掩臉上的興奮之色。他低頭從袖口裡將那本紫品功法取出來,眼睛裡都是光。

    「餘孽!」

    聲音驟然出現,十九魔猛的轉身。

    他看到陳少白緩緩的從林子外面走進來,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我是餘孽,你何嘗不是?」

    陳少白將手裡擎著的黑色油紙傘放下,深吸一口氣:「你和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十九魔笑了笑:「真是個笑話,不管你自己怎麼想,你是他的兒子,你難道還能換個身份?以你的身份,居然說我是餘孽......難道你不覺得,你那個老不死的爹才是最大的餘孽?」

    陳少白道:「可惜我察覺的稍稍晚了些,不然不會讓你殺殺害無辜。」

    十九魔哈哈大笑:「剛才你說的話如果是個笑話,那麼你現在說的話就是天大的笑話。你居然跟我說什麼殺害無辜?這普天之下,還有人比你父親手裡的人命債更多嗎?當初他一怒伏屍百里,埋在地下的骨頭只怕現在還在呢。要不要我一根一根的給你啟出來,你親自數數看看,看看是否數的過來!」

    陳少白道:「說你是餘孽,和那些事無關。你當初叛逃,和你一起的也沒幾個人了吧。你這麼多年一心想得到那本功法,其實不過是看上了肉身重塑之法而已。」

    十九魔忽然變得猙獰起來:「你說的沒錯!但這一切都是拜你父親所賜!當初若非是他,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

    隨著他一聲嘶吼,他的身體都變了。

    他變成了血糊糊的模樣,身體殘缺不全。他的半邊肩膀塌著,肩膀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像是被利器斬了進去,幾乎把半邊肩膀和胳膊斬落。不過那胳膊始終都和肩膀連著分毫,耷拉在那還在擺動著,看著格外的恐怖。而他的肚子上有一個血洞,血洞裡有一半截斷刀插在那,刀卡在他的肚子裡,切斷了他的腸子,可是他這樣居然都不死。

    如果安爭看到的話,就會發現他肚子裡那半截刀,和殺死宋橋升的斷刀應該屬於同一把。

    前半截在十九魔的肚子裡,後半截在宋橋升的胸膛裡。而這把黑刀,就是十九魔最初的魔器。

    十九魔用那隻看起來還算完好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殘缺不全的半邊臉,再指了指小腹上依然卡在那的半截黑刀:「這些,都是拜你父親所賜。如果你要說我殺了不少無辜,那也要算在你父親頭上。如果不是他把我傷的這麼重,我根本就沒必要去燕國一個小小的武院裡找這個東西!」

    陳少白冷哼一聲:「父親還是下手輕了,當時就應該殺了你。」

    十九魔猙獰的笑起來:「你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父親想殺我就那麼容易?如果容易的話,他還需要拚死去搶什麼血培珠手串?當初雖然我沒有親眼所見,但血培珠手串必然是落在他手裡了。而不久之前,我看到那東西戴在那個叫安爭的少年手上,也就是說,那少年是你父親的血培屍?現在你還有什麼資格說我殘忍?那少年看起來也天賦不俗,還不是將來要變成一具乾屍!」

    陳少白冷冷道:「那不需要你去過問。」

    十九魔看了看陳少白:「怎麼,你這是打算替你父親來殺我的?當初你父親都殺不了我,你以為憑你就行?就算我現在連過去三分之一的實力都沒有,也不是你一個小屁孩子能殺的了的。我勸你還是趕緊滾回去跟你爹報信,我十九魔瞪著他再來殺我一次。」

    陳少白再次深吸一口氣:「就算殺不了你,我也要試試。」

    他一抬手,手心裡幻化出來一把精光四射的長劍,冷寒無比。

    十九魔看到這長劍的時候臉色變了:「象徵著教主身份的明王劍......你爹還真是疼你,看來他是自己多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回魂,而你則要守著那血培屍......既然如此,我就殺了你,你死了......我再去殺了那血培屍,你那本該早就死了的父親也就活不長了。」

    他面容猙獰:「是你自己送死,別怪我欺負你。」

    陳少白長劍指天:「那就看看誰殺的了誰!」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19
第二百二十七章你沒準看對了

    滄蠻山

    那如長劍倒插一樣的山峰之下,石洞始終,水晶棺之內的中年男人猛的睜開眼睛,眼神裡都是怒意:「居然敢動念殺我的孩子,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他猛的推開水晶棺坐起來,然後一隻手向外伸了出去:「既然你自己現身,那就滅你形神!」

    那隻手從滄蠻山裡探出來,一掠數千里!

    本來佔盡上風的十九魔忽然轉身就跑,手裡打開了一個好像首飾盒一樣的東西,不過巴掌大小,古意盎然。那小盒子打開之後,一股極大的吸力出現,將十九魔整個都吸進了盒子裡。然後盒子上面有幾個梵文閃爍了一下,十九魔和那盒子全都消失不見。

    那隻大手到的晚了那麼一瞬而已,直接在地面上拍出來一個幾百米長的巨大手印。手印深陷下去,足有數十米深。

    陳少白看了看那手印,臉色發白。

    如果這手晚到一會兒,自己可能真的被十九魔殺了。

    「糊塗!」

    聲音鑽進陳少白的耳朵裡,陳少白臉色一變:「父親......孩兒知錯了。」

    「給我滾回來!」

    聲音出現在陳少白的腦海,陳少白猶豫了一會兒,往方固城那邊看了一眼。

    「我會讓十三-去守著他,你立刻回來。」

    說完這句之後,聲音消失不見。

    陳少白再次往方固城那邊看了一眼,然後收起明王劍,身形一掠往滄蠻山的方向衝了出去。

    方固城。

    安爭親手將宋橋升的屍體清理乾淨,然後換上了一身剪裁合體的新衣服。他試著徵求霍棠棠和常歡的意見把宋橋升埋葬在什麼地方,但霍棠棠始終一言不發,整個人好像雕塑一樣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發呆,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識一樣。常歡的狀態比霍棠棠好一些,沉默了一會兒告訴安爭,就把宋橋升埋在書樓後面吧,那是他的書樓。

    是啊,那是他的書樓。

    很多人都知道常歡喜歡霍棠棠,安爭雖然和這兩個人都沒有過多的接觸,但從上次兩個人之間的交談也能感覺出來,常歡對霍棠棠確實用情很深。可是現在看來,霍棠棠心裡只怕有了宋橋升的一個位置。想想也就理解了,霍棠棠和宋橋升一起在書樓守了那麼多年,雖然沒有什麼交流,一個在二樓一個在一樓,但何嘗不是一種陪伴?

    安爭忽然明白過來,常歡,霍棠棠,宋橋升應該是同一批武院的弟子。又或者,霍棠棠應該是常歡和宋橋升的師姐。因為霍棠棠已經在書樓守了十三年,而宋橋升是七年。算算時間,那個時候也差不多就是常歡他們才剛剛結業不久吧。

    也許會有一段很美的故事,也許很淒婉。

    常歡和宋橋升兩個人都喜歡都到書樓看書,因為都是天賦極高的弟子,所以也就都能登上二層樓。在那裡,他們一塊認識了那個安安靜靜看書抄書的女教習霍棠棠。可能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會有意無意的往書樓跑。也許他們彼此之間還是朋友,也都知道彼此都喜歡這那個女教習。

    可是當最後做出選擇的時候,宋橋升比霍棠棠勇敢也執著。宋橋升選擇了進入書樓,陪伴著霍棠棠。在七年之中,兩個人之間也許根本就沒有說過幾句話。但是,這樣的陪伴,終究會暖化一個女人的心,哪怕她心如鐵石。更何況,她的心本來就不冰冷。

    現在霍棠棠的樣子,是萬念俱灰。

    而常歡的樣子,是心如死灰。

    安爭在書樓後面選擇了一個好的位置,杜瘦瘦和他兩個人挖了一個坑,然後把宋橋升葬了進去。

    新墳

    老人

    安爭覺得這世道對武院或許太不公平了些,竟是如此殘忍。

    安爭他們在武院裡守了一夜,沒有葬禮的葬禮。

    天亮之後,消息傳到了天極宮,安承禮帶著人趕來。不但是安承禮,就連錦繡宮都來了人,顯然宮裡是知道武院書樓那秘密的。所以安爭更加的憤怒,既然錦繡宮知道那秘密,為什麼還要對武院趕盡殺絕?

    代表錦繡宮來的是一個安爭不認識的小太監,神態倨傲。除了在安承禮面前還稍顯客氣之外,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真是廢物,人死了也就死了,東西還丟了。」

    那小太監看了一眼書樓後面的新墳,嘟囔了一句轉身要走。

    他才轉身,就看到安爭攔在他面前。他當然知道安爭是誰,只不過他不認為安爭敢對他怎麼樣。

    「你剛才說什麼?」

    安爭問。

    那小太監楞了一下,象徵性的拱了拱手:「這不是安爵爺麼?哦......奴婢倒是忘了,您還是這破落院子的副院長,說起來還是武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院長。不過奴婢這就要急著回錦繡宮覆命了,麻煩安爵爺您讓一讓。」

    安爭看著那小太監的眼睛問:「你剛才說什麼?」

    那小太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奴婢是說,這武院破落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一群人守著一個書樓,結果還被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人把書樓幾乎都給拆了。人死為大,奴婢嘴上積德也就不願意多說些什麼。料來太后寬仁,也不會給什麼責罰。不過死了的人終究是死了,罵也沒用,責罰也沒意義。倒是活著的人應該長長記性,不然再出什麼事這武院也就真沒存在的必要了。」

    安爭怒極反笑:「武院存在這麼多年,為燕國培養出多少個人才?沒有武院,就沒有那麼多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你一個閹人,居然也敢詆毀武院。」

    小太監臉色一變:「安爵爺,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安爭深吸一口氣:「在那墳前跪下認錯,我不想再殺人了。」

    「哈哈哈哈!」

    小太監笑起來:「不想再殺人了......安爵爺這麼說是殺了很多人?咱們大燕的律法可不是擺設,殺 人的人可是要定重罪的。就算您是安爵爺,這話可也不能亂說。奴婢這膝蓋呀雖然不硬,但也只會給太后下跪。至於其他人,奴婢真沒有伺候的必要了。」

    他轉身要走,打算繞過安爭。

    安爭忽然一腳踹在那小太監的膝蓋上,咔嚓一聲小太監的膝蓋就碎了,兩腿同時碎的,橫著折斷了過去。

    斷了的腿骨從膝蓋的位置刺出來,血糊糊白森森的,看著格外的恐怖。安爭抓著那小太監的頭髮拎著他往前走,走到宋橋升的墳前丟在那。

    「你跪在這認錯,也是對他的褻瀆。」

    安爭看了看後面那幾個跟過來想要說什麼的禁軍士兵,一招手,一把長刀從一個禁軍士兵的刀鞘裡自動飛出來落在安爭手裡。安爭將長刀放在那小太監的後頸上:「就算你現在磕一萬個頭祈求他的原諒,他也不會原諒你。而且,你也沒要祈求他原諒你的資格。」

    手起,刀落。

    人頭也落。

    安爭把刀子丟回去,看著那幾個嚇白了臉色的禁軍士兵道:「你們看到了什麼就說什麼,人是我安爭殺的。」

    那個禁軍士兵連刀子都沒敢撿起來,轉身就跑了。這些在外人面前趾高氣昂的禁軍士兵,此時竟然嚇破了膽一樣往外衝,就好像跑的慢一分,安爭的刀子就會連他們也一塊斬了。

    安承禮站在一邊看著,忍不住搖了搖頭:「有些不理智。」

    安爭一腳把那小太監的屍體踢開:「你連死在這的資格都沒有。」

    他轉身看向安承禮:「我好想從來都不是一個理智的人。」

    安承禮聳了聳肩膀:「確實。」

    他走過去拉著安爭往外走:「在死者墳前說話不太禮貌,咱們出去談吧。」

    他朝著新墳鞠躬,嘴裡念叨了幾句什麼。

    走到書樓前面他問安爭:「你猜我是什麼時候知道你不理智的?」

    安爭看了他一眼。

    安承禮笑了笑:「從你說我煮的面不好吃的時候知道的。」

    安爭白了他一眼。

    安承禮道:「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殺了也就殺了。太后那邊還沒愚蠢到因為一個小太監就把你怎麼樣地步......雖然在太后眼裡,可能你的份量就和這個小角色在你的眼裡份量一樣。不過細雨樓那邊剛剛給你示好,那些朝臣們也有意拉攏你,太后也會想一想這個節骨眼上殺你有沒有什麼好處。」

    「不過......太后未必動手,但這個傢伙的師父就未必了。」

    安承禮道:「倒是忘了,你們都有師父。」

    安承禮瞪了安爭一眼:「我就當做這句話不是貶義了......這個小太監的師父是新任的錦繡宮總管太監甄小刀的徒弟。你也知道,這種人本來就沒見過世面。突然之間師父成了總管太監,他們跟著師父的人也覺得自己好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雞犬一樣,了不得的一塌糊塗呢。甄小刀才剛剛升任總管太監,徒弟就被你剁了腦袋,估計著他會挺不爽的。」

    安爭問:「那麼,他不爽會怎麼樣?」

    安承禮道:「誰知道呢?也許不爽就會痔瘡犯了也說不定。」

    他和安爭邊走邊說話:「能為宋先生爭取什麼,我會盡力,大王那邊也會該給什麼就給什麼。但是這件事,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當初那個夜襲武院的人實力太恐怖,守護天極宮的乾元道長就是在那次激戰之後身負重傷,早死了一百歲,要不然他老人家現在沒準還健在呢。若是他老人家真的健在,那麼 後連猖狂都不敢。有些時候,因果就是這麼奇怪。你說江湖事會牽涉到朝堂嗎?大部分人都認為不會。可就是那天乾元道長恰好來給老院長送葬,恰好那天那個不知道是什麼來路的傢伙好死不死的又來了......」

    安承禮嘆了口氣:「結果乾元道長傷重不治,臨死之前只能創造了守護大陣,將自己的修為之力全部注入陣法之中,守著天極宮也守著自己最後一抹精元。大陣發動一次弱一次,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失效。而且,這大陣最讓人覺得有些無語的地方在於,修為在大滿境之下的人是觸發不了的。所以也就是那天夜裡石精出現,才會讓大陣觸發。所以,高家的人殺進去那麼多人,大陣還是一動不動。」

    「說的有些偏了......江湖事還是會影響朝堂事,甚至是王家事。因為這江湖事,大燕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嘆了口氣:「幸好我不是江湖 人。」

    安爭搖頭:「我看你倒更像是個江湖中人。」

    安承禮有些奇怪的笑了笑:「你沒準看對了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20
第二百二十八章別碰我

    安爭連著兩天都沒有離開武院,雖然武院現在人更加的少了,可是霍棠棠和常歡都需要人照顧,哪怕就算是只有一個人來武院報名,也要按規矩收下。

    曲流兮也沒有離開,一直在為常歡和霍棠棠治療。兩個人的傷都很重,尤其是常歡。在和十九魔激戰的時候,如果不是常歡替霍棠棠擋了一下,可能當時霍棠棠已經死了。十九魔的實力有多恐怖可見一斑,安爭雖然不清楚這三位先生的真實修為境界,但既然能夠成為書樓的守護者,霍棠棠和宋橋升的實力,最起碼在囚欲之境。而常歡這個人,可能還要比霍棠棠和宋橋升強一些。

    三個囚欲之境的強者,也擋不住十九魔。所以安爭推測,十九魔即便當初和老院長和乾元道長一戰之後受了重傷且被陣法封印上百年,依然有著超過小滿境的實力。

    魔?

    安爭做在窗口怔怔出神,魔到底是什麼?是真的存在的魔,還是一群入了魔的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安爭忽然很想回滄蠻山看看,他總覺得那具乾屍有些奇怪,必然和魔有著極大的關係。還有陳少白......安爭上次就想問問陳少白,可是陳少白避而不談,而且很快就溜掉了。對於陳少白,安爭想找他根本不可能,但他卻可以隨時隨地的找到安爭。

    就算是安爭在廁所裡蹲著,陳少白都有可能悄無聲息的遞過來一張擦屁股紙。

    安承禮推測的沒錯,雖然安爭一怒殺了一個錦繡宮的小太監,但錦繡宮一直沒有任何動作。蘇太后現在的重心應該是關注著那些朝臣,甚至不是沐長煙。她利用高家的一次刺殺,完美的將自己的對手全都逼了出來,一石三鳥。先是讓沐長煙徹底暴露了自己的實力,而且全部損失殆盡。然後又逼著那些朝臣出面,算是看清了到底有多少人抱團。第三,則是出掉了盧天輝和趙梓杉這兩個趙國那邊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

    或許,蘇太后對於她所謂母國的仇恨,遠比對燕國這些人更為濃烈。在她看來,燕國的這些人,不管是沐長煙也好,那些朝臣也好,都只是她的對手而已。而她母國的那幾位至親,才是她的仇人。

    一個人的心理可以扭曲到什麼地步?安爭在大羲明法司那些年見的足夠多了,可是像蘇太后這樣扭曲的還是少之又少。

    安爭見過的最可怕的兩種變態心理的人,一種是無知的變態,一種是偏執的變態。

    當初安爭還是個明法司小小的執法者的時候,曾經在一個山村裡調查過一個失蹤案。一位老婦人離奇失蹤,家裡人村裡人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恰好安爭去了那個山裡追蹤一個江洋大盜,將案犯誅殺之後返回的半路上,順便幫助村民破了案。

    那案子,至今仍然在安爭腦子裡揮之不去。

    老婦是被殺了,殺了她的人是她的兒媳。當時只是兩個人產生了爭執,兒媳一時火氣上來,用繩子累死了老婦。當時老婦的兒子和老伴進山打獵,一去至少七八天才回來。兒媳隨即把老婦剁碎了放在大鍋裡煮了,她丈夫和公公離開的七八天,她吃了七八天。

    後來安爭問她難道不覺得自己犯了罪嗎?那兒媳的回答平靜的令人心裡發毛。

    「什麼叫犯罪?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她讓我生氣了,我看不見她心裡就舒服些。」

    「你為什麼吃了她?」

    「因為我餓啊,他們進山要七八天,家裡本來就沒什麼吃的。剛好她死了,死了不能浪費,那都是肉。不但我吃了,我家的狗也吃了。我吃肉,狗吃骨頭。如果沒有她,我們就沒準挨餓好幾天。」

    平靜,沒有一絲的愧疚,甚至沒有一絲的感情波動。

    這就是無知的變態。

    而蘇太后,就是偏執的變態。她在年少的時候就偏執的可怕,自私的可怕。她想要的東西,只能她自己擁有,哪怕是別人的她也要搶過來。對和她分享父母之愛的兄弟姐妹,她都視之為仇人。以至於到了最後,趙王和王后將她遠遠的嫁到了燕國,趙王和往後成了她最大的仇人。

    這個仇恨,讓蘇太后恨不得盡快把趙國滅掉,把蘇家的基業毀掉。

    這兩種人,一樣的可怕。前者在犯罪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目的性,所以做惡毫無根據可言。安爭還記得在大羲南疆洞族古寨裡,也有類似的案子。當時安爭去那邊收集一些洞族的古法,那是一些奇詭的用於訓練死屍的法子,一直到最後安爭也沒有收穫,因為那本就是洞族的不傳之秘。

    但是在洞族的山寨裡,安爭聽說了這樣一件事......有一個大羲的書生,年輕的時候遊歷到了洞族古寨,因為喜愛這裡的風景流連忘返,一住四十年。有一個洞族的少年郎和他朝夕相伴,兩個人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已經六七十歲的書生想著自己時日無敵,最終還是要落葉歸根,所以向自己的朋友告辭,說自己無論如何還是要回家去的。

    他的朋友在家裡做了飯,請他來吃。喝了酒之後,那洞族人說:「我和你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你就要走了,我想留下你一樣東西做紀念。」

    老書生笑著說:「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不管你要什麼,只要我有的都給你。」

    侗族人隨即用獵刀把老書生的腦袋割了下來,還自言自語的說我得留下你的頭陪我。然後他居然真的把老書生的身體託人送回大羲,他把老書生的頭顱留了下來,白天放在背簍裡帶著出門,晚上回來放在被窩裡和自己一起睡。

    腦子裡胡思亂想了很久,安爭始終不能安靜下來。蘇太后那樣的偏執自私,為了目標也不知道還要害死多少人。如果可以的話,安爭立刻就想殺了她。

    可是安爭不能,錦繡宮裡高手如雲,而且當日在天極宮,蘇太后一刀劈了蘇縱的時候,那殺人的手法絕對不生疏。從她出手的準確和對力度控制的精準來判斷,她的修為實力絕對不低。

    可能燕國最大的謎團之一,就是蘇太后的修為境界有多高了。而現在最大的謎團,就是蘇太后為什麼不殺沐長煙。

    看著窗外,安爭的視線裡卻始終沒有看到什麼。他的腦子裡不斷的閃現出一個又一個的片段,一會兒是她曾經在大羲明法司時候的事,一會兒是在燕國的事,一會兒是在幻世長居城的事。每一件事都是片段,直到古千葉那張絕美的臉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從這紛亂的思緒之中抽離出來。

    古千葉手裡拿著一片葉子在安爭眼前晃,晃了好一會兒安爭才緩過神來。

    「我以為你傻了呢。」

    古千葉翹著屁股坐在窗戶上,背對著安爭,那纖細唯美的腰肢和渾圓豐潤的臀部形成了這世上最美的弧線。腰部的盈盈一握,到臀的圓弧擴大,完美無瑕。

    安爭笑了笑,沒有說話。

    古千葉道:「這也就是我,要是敵人來了呢,說不定你已經被人咔嚓了。」

    安爭聳了聳肩膀:「雖然愣神沒有註意到你來了,但聞到了你的氣味。 」

    古千葉的臉微微一紅,心說幸好背對著這個傢伙,不然被他看到自己臉紅了。

    「你熟悉我的氣味?」

    她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安爭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熟悉啊,你的,小流兒的,胖子的,曲瘋子的,老霍的,小七道的,熟悉你們每個人的氣味。」

    古千葉轉過頭忽閃著大眼睛:「那我是什麼味道的?」

    安爭看了看外面依然開著的花兒,他一招手,一朵花兒被他折下來飄在古千葉面前:「和這個差不多吧。」

    古千葉將花兒接住,臉更紅了:「討厭!」

    安爭一愣:「為什麼討厭?」

    古千葉道:「你管為什麼,我說你討厭你就討厭。她把花兒收起來,心說這個傢伙送了自己那麼多禮物,唯獨這不經意採下來的花兒倒是最讓自己歡喜。然後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句有花堪折直須折的詩句,一瞬間臉兒紅的更是透徹了。

    「你就是個大討厭鬼,臭流氓!」

    古千葉罵了一句,從窗口跳下來跑了。

    安爭愣在那:「我怎麼就是臭流氓了......」

    正想不明白呢,就看到曲流兮遠遠的和一個走路如風擺楊柳般的女子一塊兒過來。那兩個女子在一起走著,就是一道絕美的風景。曲流兮看起老清純含苞欲放,上上下下都透著一股清澈甜美的氣息。而那個女子身上的成熟韻味,則有一種隨時隨地勾起男人慾望的魅力。

    莊菲菲

    安爭有些想逃,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想逃。莊菲菲可能是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女人了,不是因為他討厭莊菲菲,而是因為她的男人。

    當初在滄蠻山,莊菲菲的男人是圍攻自己的刺客之一。

    每每想到這一點,安爭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和莊菲菲之間的關係。他在某一個時間段真的想把莊菲菲當姐姐看,可是知道了秘密之後,他變得有些害怕。他怕有一天莊菲菲也知道了這秘密之後,兩個人將無法面對。到時候,莊菲菲一定會站在她摯愛的男人身邊吧。

    曲流兮帶著莊菲菲到不遠處的時候,就被古千葉拉著跑了。古千葉對莊菲菲抱了抱拳,叫了一聲莊姐姐,然後回頭瞪了安爭一眼:「小葉子咱們走,不理那個臭流氓!」

    安爭心說真冤啊......

    到現在他也沒明白,自己到底哪兒流氓了。

    莊菲菲笑盈盈的走過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怎麼了,趁著沒人剛才調戲人家小姑娘了?」

    安爭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莊菲菲到:「你不是?」

    安爭想了想,然後回答:「可能,有時候是吧。」

    莊菲菲笑道:「這可不像是在滄蠻山的時候,那個說等自己大……一些再來找我的小先生。」

    安爭扭過頭:「你有什麼事找我?」

    莊菲菲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幽怨的說道:「你已經好久沒去聚尚院了......」

    安爭低頭:「哦......最近事情太多。」

    莊菲菲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想了想也只能用可能太累了傷的有些重來解釋。她伸出手摸了摸安爭的額頭:「是不是不舒服?」

    安爭嚇得往後一縮:「別碰我!」

    莊菲菲嚇了一跳,眼神惶恐。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6:21
第二百三十章 空間秘寶

    莊菲菲被安爭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把手縮回去,好像受了驚嚇的小白兔。而安爭喊完了之後又有些愧疚,轉過頭看向別的地方。

    「你怎麼了?」

    莊菲菲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聲音輕的讓人心疼。

    安爭搖了搖頭:「沒什麼,或許是因為最近愁人的事太多了,所以精神有些恍惚......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莊菲菲見安爭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也不好再問什麼,她看著自己伸出去又縮回來的那隻手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恢復了公事公辦的語氣。也許,她這麼多年強撐下來的,僅剩下的也只是自尊了。

    「兵部的方道直將軍和王開泰將軍兩個人帶兵抄了高家,高家顯然逃走的很倉促,很多東西都沒有帶走。大王讓兵部把東西分類檢點一下,可是兵部那邊根本就抽調不出人手。你也知道,這次兵部的官員十去七八,還活著的也個個帶傷,現在能強撐著保證兵部運轉已經殊為不易,哪裡還能分類檢點那麼多東西。更何況,兵部也沒有多少人有能力鑑寶。」

    「所以尚書陳大人給大王上了奏摺,將這件事交給聚尚院來辦了。前些日子聚尚院被查封,很多夥計被遣散,要是從各地調集人手過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我向陳大人請求,請你過去幫幫忙。」

    安爭點了點頭:「既然是兵部安排的事,那我就過去看看。」

    莊菲菲哦了一聲,然後問:「什麼時候可以動身?」

    安爭想了想,回答:「現在。」

    莊菲菲見安爭的臉色緩和下來一些,柔聲說道:「你最近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天啟宗的日常事就交給別人去管,你多休息。」

    安爭嗯了一聲:「謝謝。」

    莊菲菲總覺得安爭有意和自己疏遠,也不明白是為了什麼。她猜著可能是因為兵部遭受打擊的時候聚尚院的人沒有及時出手,所以安爭覺得聚尚院的人有些忘恩負義?她知道安爭的性子,骨子裡有一種俠義。所以她一邊走一邊解釋道:「前幾天兵部的大人們被囚禁之後,聚尚院也被查封了。我和張逸夫老先生都被錦繡宮的人看管,聚尚院的人手絕大部分被遣散,所以......」

    安爭搖了搖頭:「我都知道,本打算去救你們,後來想著,兵部陳大人那邊才是重中之重。只要能讓陳大人他們免罪,你們也就會被放出來。」

    莊菲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覺得安爭雖然和自己肩並肩走著,可兩個人卻越來越遠。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安爭的這種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然後忽然間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特別難看起來。

    她竟是忘了,自己的丈夫當初也是參與了滄蠻山那件事。她知道安爭在查,可是自己怎麼就那麼疏忽,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她張了張嘴,可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安爭從天啟宗調集了一百個人過來,重新組建了武院的都檢校尉。只不過現在武院裡也確實沒有什麼事可做,即便是武院現在開始招生,也不會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報名。所有人都知道錦繡宮那邊針對武院,就連秋成大典武院都險些沒能參加。這個時候把自己的孩子送進武院,無疑是自毀前程。尤其是那些寒門之人,他們的後代僥倖有了可以修行的天賦,這就是改變命運的最大機會,他們怎麼可能吧孩子送進武院。

    曲流兮和古千葉還有杜瘦瘦三個人閒著也沒事,就跟著安爭一塊去了聚尚院。

    到了聚尚院總部的時候,幾個人都被院子裡的亂象嚇了一跳。整個聚尚院的後院裡堆得滿滿噹噹,全是一口一口的大箱子。聚尚院為數不多的夥計正在試圖分類,但東西實在太多了,他們根本忙不過來。

    大掌櫃張逸夫忙的滿頭大汗,可靠他自己收效甚微。看到安爭來了,張逸夫的臉色立刻好轉起來:「安宗主,可算把你請來了。」

    安爭連忙過去扶著張逸夫:「大掌櫃辛苦,和晚輩何須如何客氣。」

    張逸夫搖頭:「鑑寶這個行業,雖然極為看重輩分,我在燕國這個行業裡輩分也算是高的。但實際上,看的還是本事。你雖然年輕,但我深知你的眼力你的功底都在我之上,我對你是心服口服。若不是年紀實在大了,又拉不下來臉,我真想拜你為師。」

    安爭道:「大掌櫃可別這麼說,您老人家的閱歷,非我可比。」

    張逸夫道:「經驗是一方面,但天賦確實更重要。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少年郎,能有你這樣的天賦。」

    他拉著安爭往裡走:「你來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他從一個箱子裡取出一件東西遞給安爭,看起來像是個四四方方的鐵片,但很厚重。上面有些密密麻麻的類似於梵文的似的文字,但又不是梵文。那些刻在上面的字以奇怪的方式扭曲著,讓人看著好像一條一條糾纏在一起的蛇。

    「丹書鐵券」

    看了一眼後就做出了判斷:「高家的先祖曾經得到過兩塊免死金牌,這應該就是其中一塊。不過很奇怪,這丹書鐵券為什麼用的是西域三千佛國之中琉璃國的文字?」

    張逸夫簡直對安爭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大致上猜到了那是什麼東西,但就是不敢確定。他當然也知道高家有兩塊丹書鐵券,但和大燕立國之後頒發的丹書鐵券不管是文字還是款式完全不一樣。

    「我明白了。」

    安爭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高家的人,不是燕人。」

    張逸夫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那就難怪了,確實有傳聞,說當初跟隨燕王打江山的高家先祖相貌和燕人不一樣,赤髮濃眉,眼大如銅鈴。料來百多年之後,高家人和燕人不斷通婚,這容貌也逐漸的和燕人相差無幾了。」

    安爭道:「若高家的先祖真的是琉璃國的人,那就難怪他會選擇退出朝廷裡。他知道自己本身就是個外人,燕人常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高家的先祖擔心的就是後代因為權勢過高而被人嫉妒,以至於招惹殺身之禍。可是他應該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子孫後代最終還是這個下場。」

    他剛要把丹書鐵券遞迴去,忽然臉色變了變:「不對......這東西不僅僅是一塊免死金牌,還是件法器!」

    張逸夫一愣:「可是這上面完全沒有法器的氣息。」

    安爭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順著那丹書鐵券上有些特殊的幾個文字點了記下,那丹書鐵券上忽然散發出一陣精光,然後眾人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看時已經不在聚尚院的後院裡了。

    「這是一間密室。」

    安爭看了看:「原來是一件很奇特的空間法器,看來高家的人走的真是倉促,連這麼好的東西都沒有帶走。」

    張逸夫嘆道:「一般的修行者,都會有自己的隨身空間法器,但能容納的東西實在不多。就算是紅品的空間法器,最多也就是能有三米方圓的地方。我還沒有見過金品的空間法器,據說能有一間屋子那麼大。看來,這丹書鐵券竟是被高家硬生生改成了一件金品法器。」

    古千葉喃喃自語:「你老人家是沒見過逆天印呢,進去還不把你嚇一大跳。」

    幸好沒有人在意她,大家都被四周的東西吸引了。

    這丹書鐵券裡的空間足有兩間屋子那麼大,裡面的東西雖然不是很多,但每一件都足夠珍貴。

    「快看!」

    曲流兮忍不住激動的跑過去,打開一個透明的寶盒,裡面竟然放著三粒金品丹藥,而且年份悠久,打開盒子之後光芒四射,顯然是金品之中的巔峰之作。看到曲流兮的眼神裡都開始放光,也就知道這三顆金丹的價值了。

    曲流兮轉頭看向安爭,眼睛忽閃著......

    安爭道:「買買買......勞煩大先生,回頭評估個價格,這東西先給我們留下,若是暫時湊不齊那麼多銀子,我就先交一部分定錢。」

    買買買。

    就是這麼簡單直接。

    莊菲菲看著曲流兮笑:「他對你還真是好......這三顆金丹的價格,真是難以估量了。不過這東西是藏在丹書鐵券裡的,你知我知天都不知地也不知,所以要什麼錢?曲妹妹喜歡,我做主送給你就是了。省得所有的好人緣,都被安爭搶了去。」

    安爭想說還是應該買,可看到莊菲菲那笑盈盈的眼睛,他沒能說出口。

    「謝謝莊姐姐!」

    曲流兮跳過去,抱著莊菲菲的胳膊甩啊甩的。

    古千葉嘟著嘴:「我也要禮物。」

    莊菲菲小手一揮,豪氣干云:「這屋子裡的東西,你挑中的,我送你了。」

    古千葉歡呼了一聲,拉著曲流兮去挑。

    安爭一轉頭,忽然覺得有一股什麼力量,又或者說是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引著自己往角落那邊看。安爭覺得有些奇怪,走到角落裡之後發現那堆積著一些東西,不過應該是高家也難以界定的所以暫時放在角落裡。最上面是一塊盾牌,安爭一觸手,就感覺到那是一件魔器。

    翻開盾牌,安爭的心裡猛的一震。

    在盾牌下面,押著三塊聖魚之鱗。

    「你和這東西真有緣。」

    莊菲菲也看到了那些聖魚之鱗:「從滄蠻山開始,這些不知道來歷的鱗片就一直出現。既然上天注定這是屬於你的東西,你都帶走就是了。」

    安爭也沒拒絕,道謝。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和莊菲菲相處,敵對嗎?顯然不可能。逐漸冷淡下去?可自己真的能做到嗎?

    到現在為止,安爭已經得到了八塊聖魚之鱗。不過按照古千葉的說法,聖魚之鱗一共有一百零八塊,也就是說安爭才剛剛得到了一個零頭而已。不過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一種力量在指引著安爭,又或者說機緣巧合之下也會讓安爭找到它們。

    古千葉跑過來看到聖魚之鱗,看向安爭的眼神裡都是光彩:「我就說,你是天選的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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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