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71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0:53
第一七一章 青銅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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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幽深,比先前那條巷子稍微寬一些,往前走了十來步遠,聲音便愈發清晰,隱隱看見一團黑影趴在地上,一時也看不清楚是什麼狀況。

    護衛見到那團黑影,立刻護在楊寧身前,刀鋒向前,沉聲道:“什麼人?”

    只見到那團黑影忽地一動,楊寧依稀看到那人忽地轉過身來,夜色之中,只瞧見兩隻綠油油的眼睛,竟如同野獸的眼睛般。

    可那團黑影的身形,明顯是一個人。

    護衛還待再說,只聽一聲怪叫,那團黑影已經飛撲過來,速度奇快,楊寧吃了一驚,低喝道:“小心。”握緊了寒刃。

    錦衣侯府的護衛,那都是精挑細選出來,悍勇忠誠,見得那團黑影撲過來,護衛毫不猶豫挺身上前,叫道:“侯爺快退!”揮刀已經照著那團襲來的黑影砍了過去。

    楊寧還沒看清楚什麼狀況,聽到“砰”一聲響,那護衛本來向前的身體忽然倒飛過來,直往楊寧身上撞過來。

    楊寧反應極快,迅速後退,卻還是探出手,卻接住那護衛。

    雖然盡力接住了那護衛,但一股巨大的衝力撞過來,楊寧雖然已經後退削減這股撞擊的勢頭,但還是蹭蹭蹭往後退了五六步這才站定。

    那團黑影卻已經騰身而起,身法輕盈,跳到了巷子邊上的屋頂上,楊寧擡頭瞧過去,只見到黑袍飄飄,那人卻是身套黑色的披風,身材修長,看那人臉龐,楊寧吃了一驚,只見那人臉上泛著冰冷的寒光,竟是戴了青銅面具。

    楊寧視力頗好,見得那人的青銅面具造型古怪,兩邊還伸出兩隻如同牛角般的青銅觸角來,站在屋檐邊上,居高臨下看著,雖然十分詭異,但氣勢凜然,那黑袍飄動,整個人倒想一位在沙場上指點方遒的將軍。

    便在此時,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嘯,那青銅將軍一卷黑袍,轉身便走,楊寧瞬間便即看不到。

    他心下詫異,隨即低頭看那護衛,只見護衛嘴角流血,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楊寧知道錦衣侯府的護衛武功都還算不賴,那青銅將軍一招便將護衛打得暈厥過去,可見其武功之高,只方才騰身而起,能輕易跳上屋頂,那等輕功,也是極其罕見。

    他此時確信,段滄海追趕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這青銅將軍。

    先前只以為形似蝙蝠的傢伙是自己所見過的飛蟬密忍,現在看來,自己猜測有誤,雖說飛蟬密忍的蝙蝠人輕功也是極其了得,但他還記得那飛蟬密忍身形矮小,十分猥瑣,而剛才這青銅將軍雖然看不清楚面容,但身形修長,很有氣勢,絕非蝙蝠人所能相提並論。

    正要背起護衛離開,忽地感覺鼻尖的血腥味依然是濃郁非常,微眯起眼睛,往前瞧過去,剛才沒有仔細看,此時才赫然發現,在前面的地面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

    楊寧心下一沉,急忙放那護衛靠牆坐好,握刀緩步靠近過去,見到地上那人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心下只擔心那就是段滄海。

    幾步靠近過去,那血腥味直往鼻子裡鑽,讓人作嘔,只見到地上仰躺著一人,渾身上下都是鮮血,楊寧捂著鼻子蹲下去,只見到這人身上的衣衫似乎是京都府差役的制服,他去過京都府,見過京都府差役的服侍,與這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掃了一眼,楊寧瞳孔收縮,只覺得腸胃翻滾,實在忍不住,扭頭一口突出一股酸水來。

    只見這人的咽喉處竟已是一片稀爛,比剛才那匹駿馬的喉嚨還要慘不忍睹,更可怖的是,這人臉上骨骼凸起,瘦如干屍,眼眶深陷,可兩隻眼珠子卻暴突出來,毫無光澤,就如同死魚眼睛一般灰暗。

    楊寧雖然心下一陣發寒,可是見此人不是段滄海,微微鬆了口氣。

    看到這人的胸口凹下去,就像在胸膛多出一個洞來,楊寧伸手扯開這人衣裳,才發現這人胸口凹陷下去,明顯是被人重重擊了一拳,胸骨碎裂,此時身上也是皮包骨頭,骨架看得一清二楚。

    楊寧皺起眉頭,他此時卻是不知,這差役究竟是死於胸口這一拳,還是因為喉嚨被撕爛。

    猛然間,楊寧身體一震,想到那天在永安堂聽到的事情。

    永安堂隔壁幾家是濟世堂,濟世堂的坐堂大夫黃先生那天偷偷在永安堂提及到京中發生的一樁怪事。

    按他所說,京中有吸血鬼出現,專門吸人鮮血,死者都是全身發乾,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面貌。

    眼前這人,雖然還大致可以辨識出相貌,但卻也已經如同乾屍,這是因為自己恰好撞見,如果再晚些時候,這人肯定也會成為一具徹徹底底的乾屍,等明天被人發現,也不可能辨識出外貌。

    如此說來,那黃先生所言並非信口雌黃,而是確有其事,剛才那位青銅將軍,就是黃先生口中的吸血鬼?

    幽深小巷,陰氣森森。

    楊甯越想越覺得渾身發毛,人體內的血液存量可是不少,他很難相信,一個人可以將另一個人身體內的血液全部都吸乾,即使這世上真有嗜好吸血之人,可是他的胃部豈能容納一個人身體內的所有血液?

    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現在所見,雖然這差役的血液在地上流淌不少,可大半都被青銅將軍吸走,剛才看那將軍,腹部甚至沒有絲毫凸起,那麼多血液,他是如何在體內消化?

    楊寧後背發涼,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既然這差役不是段滄海,也就與自己無關,正要起身離開,忽聽得勁風忽起,一道犀利的勁風已經臨頭之下。

    楊寧只以為是那青銅將軍去而復返,根本不作猶豫,就地一滾,滾了開去,隨即一個漂亮的側起,已經站起身來,握刀向前,這時候看清楚,一道身影從半空中飄落下來,正站在自己面前。

    依稀看見那人身披大氅,頭上戴著一頂斗笠,右手握著一條長鞭,帽檐下垂,一時看不清那人的樣容。

    那人站在屍首邊上,瞧了一眼,微微擡頭,楊寧這才隱隱看到一個尖尖的下巴,小巷雖然昏暗,但那人的下巴卻是十分的白皙,只聽得那人冷冷道:“你跑不了了,還不束手就擒!”

    竟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清脆,卻十分的清冷,顯然是個頗為年輕的女子。

    “束手就擒?”楊寧皺起眉頭,反問道:“我為何要束手就擒?你又是何人?”

    “我們追拿你很久,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誰?”那女子冷笑道:“吸人鮮血,喪盡天良,豈能讓你這畜生活著離開。”

    楊寧一怔,隨即明白,這女子竟是誤會那衙差是自己所殺,忙道:“姑娘,你只怕是誤會了,這人.....這人和我可沒有半點關係,我可不會吸人血。”

    “休要狡辯。”女子厲聲道:“看鞭!”身子前欺,手臂一揮,手中長鞭已經向楊寧直捲過來。

    楊寧感覺一股勁風襲來,知道這女子的鞭法不賴,他逍遙行步法雖然玄妙,可是擔心在這小巷子裡施展不開,這女子也不說清楚,似乎認定是自己殺人吸血,而且三句話沒說完便即動手,和她實在難以分辨,當機立斷,轉身就跑。

    那女子厲聲喝道:“賊子休走!”在後面追上來。

    楊寧腳步輕快,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等出了這條巷子,咱們再看看究竟誰厲害,拼了氣力往前跑,只跑出十來步,卻瞧見迎面站著一道人影,那人手中握著一把大刀,刀鋒斜而向地下,擋住了去路。

    楊寧只能停下腳步,見那人的打扮和那女子幾乎一樣,迴轉身,只見那女子也已經從後面追上來,這兩人已是一前一後將自己堵住。

    楊寧暗想這兩個傢伙既然是在追拿吸血鬼,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只能道:“兩位別急著動手,聽我解釋。”

    “你要如何解釋?”那女子距離楊寧不過三四步遠,此時擡頭,一雙銳利如刀的目光盯在楊寧身上。

    楊寧苦笑道:“你們真的誤會了,殺人的不是我,吸血的更不是我,你們仔細瞧一瞧,我像吸血的人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披著人皮幹盡喪盡天良之事的人不在少數。”那女子冷冷道:“你是想讓我們將你擊殺在此,還是要跟我們回去受審?”

    卻聽擋住去路的那人道:“小師妹,不用和他囉嗦,這畜生凶惡至極,咱們現在就殺了他。”

    楊寧怒道:“你們既然追拿吸血鬼,應該不是什麼匪徒,為何事情還沒搞明白,就要殺人?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且不說人不是我殺的,就算真的是,你們不問青紅皁白就殺人,豈不也是凶惡至極?”

    “對你這種人,也用不著客氣。”那男子冷冷道:“你想知道我們是誰,那也容易,讓你知道死在誰的手上,我們是神侯府的人,就是要追拿你們這種敗類,怎麼樣,現在該滿意了吧?”說完,手臂一擡,已經提起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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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0:54
第一七二章 神侯府

    楊寧皺起眉頭,神侯府這名字他已經聽過數次,以他得到的資訊,神侯府是一個十分特別的衙門,主要是代表朝廷處理江湖事務,這樣的衙門與眾不同,也顯得特立獨行,頗為神祕。

    只是想不到今夜竟然會碰上神侯府的人。

    不過想想,京城出現如此詭異之事,京都府當然會將此事告之神侯府,神侯府派人調查此事,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兩位既然是神侯府的人,自然也是查案的能手。”楊寧卻是收起刀,淡淡道:“我早就聽說神侯府裡頗有些高手,今日一見,倒是讓人大失所望。”

    男子冷笑道:“你也不用使手段,今晚你是逃不了的。”

    “我問你們,你們說我殺人,從哪裡判斷出來?”楊寧瞥了那女子一眼,“神侯府雖然處理江湖事務,但畢竟是朝廷的衙門,我想也應該有一套法規,沒有證據,又怎能輕易定人之罪?”

    “證據?”女子冷哼一聲,“人不是你殺的,為何你會在案發現場?你身上帶有血汙,而且方才看到我就準備跑,如果不是心裡虛,為何會跑?”

    楊寧皺眉道:“姑娘,你三句話沒說完,就斷定我是殺人凶手,還要對我動手,我不跑難道還等著被你殺?”冷哼一聲,道:“因為我在案發現場,所以我就是凶手,你不覺得這個邏輯很荒謬嗎?難道我說我途徑此地,發現古怪,進到巷子看到屍體,就不能算是自辯的證詞嗎?”

    那女子道:“你說你是途徑此地?三更半夜途經此地?”

    楊寧擺手道:“罷了,我也不和你們說了,既然你們不相信,大可以先帶我去神侯府,找兩個老練的來調查。”

    “你願意束手就擒?”

    “別說得那麼難聽。”楊寧嘆道:“我說姑娘,你是不是新手啊?我怎麼發現你辦案很生疏啊?”

    那姑娘惱道:“少廢話,把刀交出來,跟我們回衙門。”

    楊寧見到這兩個傢伙冷著臉,心知和他們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道理,本想亮明自己錦衣侯的身份,可是看這樣子,就算亮出身份,這兩個傢伙也不會相信,既然如此,還不如干脆跟他們去神侯府。

    神侯府既然替朝廷處理江湖事務,那自然不是一般的衙門,其中少不得一些精明幹練之人,最起碼神侯府的首領西門無痕總不會是一個是非不分之人,和這兩個傢伙說不清楚,還不如去神侯府找其他人說清楚。

    他將寒刃丟了過去,那女子探手接住,楊寧冷笑道:“你要小心,這把刀價值千金,若有一絲損傷,只怕你賠不起。”

    女子也不說話,收起寒刃。

    楊寧想到那名護衛,道:“對了,那邊還有我一個同伴,不能丟在這裡,既然我要去神侯府,他也要帶過去。”

    “原來還有同夥。”那男子道:“小師妹,他的同夥在哪裡,一起抓回去。”他的語氣雖然還很淡定,但楊寧卻敏銳地察覺其中卻隱隱帶著無法掩飾的興奮。

    楊寧心下明鏡兒似地,神侯府最近肯定一直在追拿吸血的青銅將軍,可是始終沒能抓獲,今晚這兩個傢伙自以為抓到了真凶,若果真如此,那定然是立下了極大的功勞,也難怪這男子如此興奮。

    由此卻也可以看出,這兩人都不是老手。

    楊寧跟著兩人走回去,那男子看到屍首,上前蹲下,檢查了一番,楊寧看他檢查的時候倒也十分利索,心知這傢伙也確實是經過訓練,等他站起身,楊寧忽然盯住他道:“你是凶手!”

    那男子一怔,隨即怒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才是殺人凶手。”楊寧淡淡笑道:“你現在也在案發現場,而且手上也沾了血,所以你當然也是凶手。”

    男子握起拳頭,上前兩步,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楊寧此時才看清楚,這男子不過二十出頭年紀,長相倒也算清秀,只是年輕氣盛,火氣十足。

    “七師哥,不要和他囉嗦。”那女子轉過頭來,看向楊寧,指著不遠靠著牆根的護衛道:“你去揹他走!”

    楊寧搖頭道:“不行!”

    那七師哥又怒道:“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囉嗦什麼,還不快去。”

    楊寧淡淡道:“我答應跟你們回去受審,在得出結果之前,我不是罪犯,頂多是嫌疑人而已。你們不是我的上司,我也不是你們的奴隸,你們當然無權對我發號施令。”

    七師哥一怔,回頭去看那女子。

    小師妹猶豫了一下,才道:“你不揹他,難道讓我們揹他走?”

    “你們也說了,他是我的同夥,既然我被你們認為是嫌疑犯,我的同夥當然也逃不了。”楊寧道:“你們丟下他不管,那就是包庇罪犯,既然要抓人,當然是你們想辦法帶回去,有什麼理由讓我幫你們抓人回去?”

    七師哥被楊寧一番話說的有些懵,竟是情不自禁道:“小師妹,他.....他說的好像有道理。”

    小師妹冷哼一聲,道:“既然有道理,你揹他回去。”

    “我?”七師哥一怔,“可是.......!”

    小師妹道:“怎麼?你不願意?”

    七師哥竟似乎很忌憚小師妹,無可奈何,收起刀,上前背起了那護衛。

    七師哥在前,小師妹讓楊寧跟在了七師哥身後,自己則是手拿長鞭跟在楊寧身後,死死盯住,提防楊寧耍花樣。

    走了有小半個時辰,這才到了一處幽靜的長街上,沿著一條灰白色的院牆走到正門,只見門前有兩尊張牙舞爪的石獅子,漆黑的大門在夜裡看上去泛著黝黑暗光,門前左右各站著一名與小師妹一樣打扮的守衛,門頭上掛著一塊匾額,寫著“神侯府”三個鎏金大字。

    楊寧瞧見這神侯府,心想此前只以為神侯府有多氣派,現在看來,也是很為普通。

    進到府內,小師妹已經道:“七師哥,你先將那人關起來,我帶這個去審訊。”也不多言,在身後催著楊寧在府內東拐西拐,這神侯府夜裡也沒點幾盞燈,所以顯得十分清冷昏暗,進到一處偏院內,屋內倒是亮著燈火,小師妹讓楊寧進了屋內,剛一進屋,便有一股子怪味從屋內瀰漫到鼻中。

    楊寧四下裡瞧了瞧,只見這屋裡倒是十分寬敞,可是所見處,竟然都是各類刑具,觸目驚心。

    在屋內正中間,有一張頗為成舊的木桌,桌上點著一盞燈,兩名漢子趴在桌上睡覺,小師妹咳嗽一聲,其中一人立時驚醒過來,擡頭看到小師妹,急忙推醒同伴,站起身來,齊聲道:“小師妹回來了?”隨即都將目光投向楊寧,見到楊寧錦衣玉帶,甚至還揹負雙手,正四周張望,不由十分好奇,也不知道楊寧到底是什麼來頭。

    小師妹走上前,摘下斗笠,又解下了紫色大氅,這才轉身向楊寧道:“你過來!”

    楊寧面帶微笑走過,燈火之下,這時候才看清,只見小師妹身穿青色開襟雲紋織錦袍,腳下是黑色薄底長靴,肌膚嫩白,相貌甚美,雖然是女子,但雙眉卻不似一般女子那樣細若柳葉,反倒是有些濃密,而且斜插入鬢,一雙明亮的眼眸卻是寒如秋水,整個人給人一種英姿颯爽乾淨利落之感。

    這小師妹看上去也不過十六七歲年紀,但神態卻顯得頗為成熟。

    “坐下!”小師妹指了指對面,示意楊寧在對面的一張小凳子坐下,自己卻是在一張大椅子上坐下,等楊寧在對面坐下之後,小師妹才冷冷道:“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若敢欺瞞,這裡有多少刑具你也看見了。你既然知道神侯府,當然也知道,對耍弄花招之人,神侯府從來不會客氣。”

    楊寧淡淡一笑,道:“審訊之前,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要求?”小師妹蹙起眉頭,“這是神侯府,你現在是在受審,不是你提要求的地方。”

    楊寧嘆道:“你要審問我,我總要回答問題,可是我現在口乾舌燥,讓我怎麼老實交代?”

    小師妹想了一下,才向邊上一人道:“給他拿點水。”

    一人去取水,剩下一人走到小師妹邊上,盯著楊寧,疑惑問道:“小師妹,這是什麼案子?這人犯了什麼事?”

    “他就是吸血的傢伙。”小師妹恨恨道:“已經有數條人命斷送在他手中,幸好今夜抓住,否則這種時候傳揚出去,一定會讓京城人心惶惶。”

    那人一怔,打量楊寧幾眼,詫異道:“小師妹,你......你說的是真的?這......這傢伙就是那吸血怪人?”一臉狐疑,顯然並不相信。

    楊寧哈哈一笑,道:“我就說了,神侯府總不會全都是糊塗人,還是有些明白人。”衝著那人笑眯眯道:“我說這位兄弟,你看我像殺人吸血的罪犯嗎?”

    那人還沒有回答,小師妹已經冷聲道:“這裡是神侯府,不是你嬉皮笑臉的地方,不許笑。”

    她臉帶慍怒,可是楊寧看在眼裡,卻覺得這冷秀的女子發怒起來,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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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0:55
第一七三章 夜審

    楊寧整理了一下衣衫,此時取水之人回來,手裡端著搪瓷碗,盛了半碗水,很是不客氣地放在楊寧面前桌上,凶狠道:“到了這裡,就老老實實不要耍花樣,小師妹親自審訊,你要是耍花招,老子定要好好招待你。”

    楊寧也不理他,端起搪瓷碗,見搪瓷碗邊緣有些發黃,皺起眉頭,放了下去,道:“換一碗茶!”

    “喲呵,你以為你是誰?”那人擼起袖子,“老子給你倒水,這已經是破例,你還挑三揀四,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

    楊寧瞥了那人一眼,淡淡道:“神侯府的衙差,都是自稱老子嗎?話還沒說兩句,就要動手打人,這也是神侯府的規矩?”

    “他奶奶的,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那人怒道:“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不知道神侯府究竟是什麼地方。”揮拳便要打,那女子已經冷聲道:“陳奇,住手!”

    陳奇年紀雖然比小師妹大很多,但顯然對小師妹還是十分的忌憚,收回拳頭,衝著楊寧惡狠狠道:“不想喝就別喝,這裡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走到小師妹身邊,問道:“小師妹,這小子犯了什麼事情?”

    小師妹道:“他是那個吸血妖怪!”

    “啊?”陳奇微微變色,顯然神侯府都知道吸血妖怪的存在,驚駭道:“小師妹,這......這傢伙就是咱們追拿了好久的狗東西?”盯住楊寧,道:“這種傢伙,殺一百次也不夠。小師妹,你當真厲害,這一次立下大功,神侯一定十分歡喜。”

    忽聽腳步聲向,只見那七師兄已經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卷宗,走到桌邊,拉過一張椅子在小師妹邊上坐下,打開卷宗,又讓人取了筆墨,這才盯著楊寧道:“說吧,你叫什麼名字?何方人士?”

    楊寧坐在凳子上,想靠也沒法靠,摸了摸鼻子,道:“姓齊名寧,京城人士!”

    “齊寧......京城人士.......!”七師兄提筆在卷宗下了下來,擡起頭,忽聽陳奇道:“齊寧?你叫齊寧?”

    楊寧點頭道:“不錯,有什麼問題?”

    陳奇冷笑道:“你怎麼可能叫齊寧?齊寧也是你能叫的?”

    “這就怪了,我叫齊寧又有什麼不能?”楊寧淡淡道:“難道叫阿貓阿狗就可以?”

    那七師兄似乎也反應過來,瞧向身邊的小師妹,輕聲道:“小師妹,你可聽過齊寧這名字?這......這好像和錦衣侯同名!”

    “錦衣侯?”小師妹眉頭一緊。

    七師兄道:“朝廷幾天才頒下的詔令,賜封齊大將軍的世子承襲爵位,錦衣侯好像也叫齊寧。”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小師妹始終沒有笑過,“難道叫齊寧就與錦衣侯有關係?”

    陳奇笑道:“小師妹說的是,錦衣侯何等人物,一定是威風凜凜,這小子和錦衣侯天地之別。”嘿嘿一笑,道:“前些日子,聽說錦衣侯和竇連忠在京都府打了一場官司,竇連忠狼狽不堪,那錦衣侯自然是英明神武,可這小子看上去猥瑣的很,怎麼配和錦衣侯同名。”

    楊寧本來對陳奇十分厭惡,可是聽他對錦衣侯十分誇讚,心裡的厭惡倒是削減幾分。

    “對了,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楊寧盯著小師妹那雙明亮卻泛寒的眼眸,微笑問道:“我現在還不知道你名字。”

    七師兄冷著臉道:“小師妹的名字是你能問的?你小子現在是蹬鼻子上臉,你莫要忘記,你是罪犯。”

    楊寧笑道:“我現在是嫌疑人,你們還不能確定我是罪犯。你們要審問我,我當然要知道你們的名字,如果到時候你們冤枉了我,我要討還清白,總不能連是誰冤枉我也不知道。”衝著小師妹一笑,道:“姑娘,你說我說的對吧?”

    小師妹見楊寧這時候還嬉皮笑臉,冷哼一聲道:“賊性不改。明人不說暗話,我叫西門戰纓,你可記好了!”

    “哦哦,請教一下,名字是哪兩個字?”

    “戰爭的戰,紅纓的纓,滿意了?”小師妹西門戰纓冷冷道。

    楊寧奇道:“姑娘這名字雖然英氣勃勃,可是卻帶著殺氣,一個姑娘家,怎麼名字裡帶著一個‘戰’字,這好像不大妥吧?”

    “砰!”

    七師兄一掌拍在桌子上,厲聲道:“住口,你再胡言亂語,我一刀便砍殺你。”冷聲問道:“老實交代,你為何要殺人吸血?第一樁命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除了在京城作案,還在哪些地方殺過人?”

    楊寧搖頭道:“我已經說過,我沒殺人,更沒有吸人血,是你們欲加之罪。”

    “你說你是恰好經過那條巷子,然後進去,那你解釋,為何在半夜三更,會經過那條巷子?”西門戰纓盯住楊寧眼睛,“你身上還帶著刀......!”將楊寧那把寒刃取出晃了晃,“如果是好人,為何還會三更半夜帶刀在街上?”

    楊寧道:“聽說京城最近不是很安全,我這人膽子小,出門在外,帶把刀防身難道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西門戰纓冷笑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大楚早已經頒下刀狩令,普通百姓,不允許攜帶藏匿兵器,否則以謀反之罪論處。先不說人是不是你殺的,僅你帶刀這一條,我們就可以治你死罪。”

    楊寧笑道:“不對吧,我聽說你們神侯府只管江湖之事,我不是江湖人,就算攜帶兵器,也該是京都府衙門來管,難道你們神侯府可以越權濫用?還有,你說攜帶兵器就是造反,我想請教一下,江湖上有幾個人不帶兵刃?按你所說,他們都是反賊,你們為何不將他們都抓起來?對了,京城的幾大鏢局,他們的鏢師都攜帶兵刃,你們還不去抓人?”

    七師兄怒道:“你......你在強詞奪理,他們與你當然不同。”

    “這位師兄,那我想請教,有什麼不同?”楊寧一副虛心請教模樣。

    七師兄正要說話,西門戰纓已經道:“七師兄,他是故意轉變話題,不要和他爭辯。”也是一拍桌子,道:“齊寧,現在是我們在審訊你,我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不錯不錯,我都被這小子氣糊塗了。”七師兄有些懊惱,怒道:“你說人不是你殺的,有什麼證據?”

    “要證據很簡單,等我的同夥醒來,你問他,不就什麼都明白了?”楊寧很輕鬆道。

    西門戰纓冷笑道:“他既然是你的同夥,你覺得他的證詞有用?”

    楊寧嘆道:“我說兩位,如果我真的是吸血鬼怪,你覺得就憑你們兩個就能制服我?我要真殺了人,還能這麼老實陪你們來神侯府?”

    “你當然想跑,只可惜被我們當場抓住。”七師兄道:“已經很晚了,我們沒有那麼多耐心陪你耗著。老實交代,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

    另一名半天沒說話的衙差此時終是忍不住道:“小師妹,七師兄,你們是否親眼看到此人殺人行凶?”

    楊寧見這衙差也有三十出頭年紀,七師兄不過二十出頭,兩人年紀相差十歲都不止,卻不知為何這中年衙差也稱呼這年輕人為“師兄”,難道他們的排序是按照入門先後?

    莫非這些人都是神侯西門無痕的弟子?又或者神侯府衙差之間,本就是以師兄弟來相稱?畢竟神侯府管著江湖事,這幫衙差以師兄弟相稱,倒也是很合江湖規矩。

    七師兄道:“我們看到他在屍首邊上,手上帶血,除了他,別無別人。”

    “那他的同夥又是怎麼回事?”中年衙差微皺眉頭:“他說要等同夥醒過來,那是什麼意思?”

    “他的同夥當時昏倒在巷子裡.......!”七師兄說到這裡,忽然意識到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竟是忍不住道:“對了,你那同夥是怎麼昏過去的?”

    “你說巷子裡沒有別人,只有我一人,那隻能是我打昏的。”楊寧嘆了口氣,“我將我的同夥打昏,才好殺人吸血嘛。”

    七師兄當然聽得出楊寧話中的諷刺,可是卻也知道,既然是同夥,對自己同夥下手當然蹊蹺。

    他畢竟也是神侯府的人,雖然處事青澀,但卻也知道如果一個案子裡存在十分明顯的疑點,那就不能輕下斷言。

    西門戰纓淡淡道:“他說那人是他的同夥,可是誰又能證明他的話?”

    七師兄倒也聰明,瞬間明白西門戰纓話中意思,一拍桌子,叫道:“好啊,你這小子還在撒謊,那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同夥,而是受害者。你今夜是準備連殺兩人,我說的對不對?”

    楊寧拍手笑道:“果然是神探,這位師兄這麼快就明白過來,讓人欽佩。”他臉上帶著並不掩飾的戲虐之色,語氣也是充滿嘲諷。

    “太狂妄了,太狂妄了!”陳奇叫道:“七師兄,小師妹,還沒有哪個罪犯敢在神侯府如此囂張放肆,看來咱們要動用刑具,這小子才能老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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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0:57
第一七四章 北斗七星

    七師兄也是冷笑道:“不錯,不給點苦頭,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沉聲道:“先打他三十鞭子再說。”

    楊寧神情淡定,眼角微微上瞟,淡淡道:“誰敢?”他聲音十分平淡,可是目光犀利,此刻卻是不怒自威。

    那中年衙差卻顯然處事謹慎不少,向楊寧問道:“你說你是京城人士,那你住在何處?”

    “琵琶街!”

    中年衙差微微變色,西門戰纓也是緊縮眉頭,問道:“你住琵琶街?”

    “自己的家門,不會記錯。”楊寧淡淡道:“我還可以給你們詳細地址,你們要不要去搜查一番?或許還能在我家裡找到幾具乾屍也說不定。”

    陳奇皺眉道:“琵琶街上不都是官員的府邸嗎?”

    “原來你也知道。”楊寧道。

    七師兄微微變色,冷聲道:“不可能,你......你怎麼能住在琵琶街?”

    楊寧並不理會,向門外瞧了瞧,道:“看這天色,也快天亮了,我的家人應該很快就來找我吧。”

    便在此時,卻聽得腳步聲響,眾人擡頭瞧過去,只見從門外走進一名身著青色開襟雲紋織錦府的男子走進來,他身形不高,矮矮胖胖,眼睛細小,燈火之下,就像是眯成了一條縫隙,不過面相看起來十分和善,還帶著一絲笑。

    見到來人,七師兄立馬站了起來,西門戰纓猶豫了一下,也站了起來,等那胖子走近,幾人一齊拱手道:“二師兄!”

    楊寧心想原來這胖子是二師兄,聽這排行,在這神侯府內的地位應該不低。

    胖子瞧了楊寧一眼,隨即掃了掃其他幾人,看向七師兄,問道:“老七,這是怎麼回事?”

    七師兄看了楊寧一眼,這才上前湊近到胖子耳邊嘀咕了幾句,胖子皺起眉頭,他眉毛很淡,眉頭一皺起來,眉中便是一堆肉擠在一起,但很快臉上就露出笑容,走上前去,坐在楊寧對面,含笑道:“我是神侯府北斗七星的貪狼校尉曲小蒼,你叫齊寧?”

    楊寧心想神侯府北斗七星又是個什麼玩意?卻還是微微點頭。

    “最近京城有人半夜在城中游蕩,殺人吸血,此事你現在也已經知道了。”胖子語氣和善,“齊寧,你能不能擡起雙手讓我看一看?”

    楊寧不知他想做什麼,猶豫一下,還是擡起雙手,張開五指亮在了曲小蒼面前。

    曲小蒼眼睛雖小,但是目光極其銳利,迅速掃過,面上依然帶笑道:“其實很多人並不知道,神侯府的人手雖然不多,但是每天辦理的案子卻是不少,神侯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十分辛勞。就說最近這殺人吸血事件,一直都是嚴鎖訊息,京城的人們並不知道,為了找到凶手,我們神侯府日夜不眠。”

    楊寧笑道:“現在你們找到了。”

    “任何一個有嫌疑的人,我們都不會放過,這是神侯府辦事的原則,也是為了保證國泰民安。”胖子微笑著,眼睛眯成一條縫,楊寧甚至已經看不到他的眼珠子,只聽得他語氣一直保持著溫和:“不過嫌疑人從來都不等於就是真正的罪犯,神侯府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名罪犯,卻也不會誣陷一個好人。”

    楊寧擡手豎起拇指,點頭道:“這才是做事的人。”

    曲小蒼拿過桌上的案卷,掃了一眼,提起筆,問道:“你說你當時出現在現場是因為恰巧路過?”

    “是!”

    曲小蒼點點頭,在卷宗上寫了幾個字,不再多問,而是關上卷宗,擡頭笑道:“好,審訊到此為止,你可以先走了。”

    楊寧卻並不動彈,笑問道:“審完了?”

    曲小蒼道:“審完了!”

    七師兄有些著急,急忙上前來叫道:“二師兄,他.......!”

    曲小蒼霍然轉頭,一改溫和語氣,厲聲道:“嚴凌峴,你可知罪?”

    七師兄一愣,不解道:“二師兄,我.......!”

    曲小蒼站起身來,瞥了西門戰纓一眼,冷冷道:“是誰讓你們擅自行動?”

    “二師兄,我......!”

    曲小蒼不等他說話,已經打斷道:“住口,神侯有令,神侯府全力追拿殺人吸血的凶手,可是你們兩個恰恰被排除在外。嚴凌峴,你上次犯了過錯,神侯處罰你三個月不能出門,你怎敢擅自離開?還有你,戰纓,你擅自行動,可得到神侯的允許?”

    西門戰纓一咬紅脣,正要說話,曲小蒼沉聲道:“你還想說什麼?你到如今還沒有正式成為神侯府的吏員,怎敢打著神侯府的旗號在外行動?”擡手指著七師兄嚴凌峴,“還有你,知法犯法,罪不可赦,還不下去自行領罪。”

    嚴凌峴和西門戰纓對視一眼,看上去都有些發懵。

    “還不走?”曲小蒼冷喝一聲。

    嚴凌峴無可奈何,向曲小蒼拱了拱手,轉身要走,卻聽楊寧聲音道:“先別急著走啊。”

    嚴凌峴腳步一頓,回過身,怒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別急著走。”楊寧站起身來,掃了幾人一眼,微笑道:“你叫嚴凌峴?他們叫你七師兄,你難道也是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

    “是又如何?”嚴凌峴沒好氣地道:“這裡還有你說話的地方?”

    “放肆。”曲小蒼喝道:“還不快滾。”

    “曲校尉,先別急著讓他走。”楊寧似笑非笑道:“還有些事情沒說清楚,這時候讓他走了,誤會豈不是更大?”

    曲小蒼轉過身來,胖胖的臉上再次泛起笑容,道:“誤會?沒有誤會,案子已經審完,你可以先回去,嚴凌峴觸犯神侯府的規矩,神侯府要從重發落。”

    “你是說,這兩人帶我回來,並不是神侯府的意思?”楊寧問道。

    曲小蒼點頭道:“小師妹還沒有正式成為神侯府的吏員,所以不能算是神侯府的人。嚴凌峴目下正處在禁閉時期,神侯府也不會派任務給他,他的行動,也只是代表他本人。”頓了頓,笑道:“當然,雖然不是神侯府所派,但他二人確實是神侯府的人,所以我們也一定會從重懲處,絕不姑息。”

    嚴凌峴只覺得曲小蒼的反應極其古怪。

    神侯府北斗七星,七大校尉之中,最為和善的便是排行第二的貪狼校尉曲小蒼,平日裡對任何人都是十分和善,也是深得神侯府上下喜歡。

    他平日裡很少發怒,可是今日卻大反常態,更讓嚴凌峴驚訝的是,曲小蒼對齊寧竟會是這樣一個態度。

    雖然曲小蒼素來與人為善,但畢竟是神侯府的校尉,對待罪犯卻從來是十分冷漠,也正因為他對同門十分關護,對罪犯卻又十分冷酷,所以讓神侯府眾人既喜歡又敬畏。

    今日曲小蒼對這個罪犯卻顯得頗為客氣,與以前的曲小蒼判若兩人,而且他還當著罪犯的面斥責同門,甚至很有耐心地向罪犯解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嚴凌峴做夢也想不到會是這樣。

    他雖然年紀尚輕,經驗尚淺,但畢竟是在神侯府內混,曲小蒼的舉止反常,讓他瞬間就想到什麼。

    只聽得楊寧嘆道:“如此說來,這兩人在外面做錯了事,甚至是冤枉了人,和你們神侯府並無關係?”

    曲小蒼點頭道:“道理上來說,確實如此。”

    楊寧走過來,竟是拉過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道:“如果他們害了人,別人對他們進行報復,不知道神侯府還管不管?”

    “他們做錯了事情,神侯府會對他們嚴加懲處,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要報復他們,神侯府當然也不能坐視不理。”曲小蒼笑呵呵道:“神侯府所有人都是血肉相連,當然不能眼看著同門受難而不聞不問。”

    楊寧拍手笑道:“妙妙妙,原來這就是神侯府。”

    陳奇見楊寧竟然坐在大椅子上如此放肆,沉聲喝道:“大膽,在二師兄面前,竟敢如此放肆。”猛地感覺一道犀利的目光盯住自己,卻是曲小蒼向自己看過來,不敢多言,低下頭去。

    正在此時,卻聽到外面匆匆進來一人,徑自到了曲小蒼面前,拱手道:“二師兄,有人求見!”

    “哦?”曲小蒼向門外瞧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經矇矇亮,問道:“這才什麼時候,是誰來找?”

    那人道:“對方說......說是錦衣侯府的人!”

    他話一出口,西門戰纓和嚴凌峴都是微微變色,西門戰纓更是嬌軀一顫,立時看向了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的楊寧。

    曲小蒼一整衣衫,立時道:“錦衣侯府是我們神侯府的朋友,老侯爺和齊大將軍也都是我們神侯府欽慕至極的人物,既然是錦衣侯府的人前來,還不快去請進來。”他一臉肅穆,看上去似乎是對錦衣侯府真的十分欽慕。

    楊寧脣邊翹起一絲弧線,他自然知道,這曲小蒼所言所行,只是讓自己看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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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0:59
第一七五章 秋後算賬

    曲小蒼轉身看向楊寧,笑道:“你家在何處?如果不方便,我現在可以派人送你回去。”向陳奇道:“去備馬車,按照這位公子的指示,送他回去。”

    “不急不急。”楊寧慢悠悠道:“曲校尉,能不能讓我也見見錦衣侯府的來人?說不定我也認識。”

    其他人都是默不作聲。

    神侯府這些人都不是傻子,在場這幾人也都隱隱明白了些什麼。

    曲小蒼到了這個時候,卻只能硬頂著,還是一本正經道:“你認識錦衣侯府的人?難不成你與錦衣侯府有交情?”

    “有些交情。”楊寧跟著他演戲,“我和錦衣侯府的很多人都是老朋友,他們應該也不會忘記我。”

    曲小蒼哈哈一笑,道:“京城說小不小,說大其實也不大,若你真認識錦衣侯府的人,倒也可以見一見。”

    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一人心急火燎地進到門內,腳還沒踏進,聲音已經傳進來:“神侯府哪位校尉在此?”

    曲小蒼已經迎上前去,只見到一個粗壯身影進來,曲小蒼已經笑道:“這不是段二爺嗎?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來人竟赫然是段滄海。

    段滄海一把抓住曲小蒼手臂,急道:“曲校尉,趕緊......趕緊派人追拿吸血怪,他又出現了。還有,我們家小侯爺只怕也落在了那吸血怪的手裡......!”

    “別急別急。”曲小蒼道:“段二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先別急,小侯爺出了何事?”

    卻只見段滄海眼睛忽然發直,盯著曲小蒼身後看,隨即繞到曲小蒼身後,幾步上前,驚喜交加:“小侯爺,您......您在這裡?這可真是太好了。”眼眸中是掩飾不住的歡喜之色,長出一口氣,道:“你安然無恙這可太好了。”

    楊寧見段滄海看起來頗有些狼狽,問道:“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沒事沒事。”段滄海本來焦急凝重的臉已經舒緩開來,四下裡看了看,見幾名神侯府的衙差都用一種極為古怪的目光瞧著自己,當即抱拳道:“想來是神侯府的諸位兄弟救了我家小侯爺,段滄海在這裡向諸位道謝了。”

    幾人都是神色尷尬,低下頭去,就連西門戰纓也是低下螓首,俱都是不發一言。

    曲小蒼卻已經走過來,故作驚訝道:“段二爺,這位......這位難道就是錦衣侯爺?”

    段滄海笑道:“不錯,這就是我們家小侯爺,曲校尉,你們神侯府果然是神通廣大,竟然救了我家小侯爺,是了,那吸血怪是否已經被你們所擒?我在巷子裡瞧見了被吸血怪殺害的屍首,慘不忍睹,那裡留有我家小侯爺的足印,我還以為小侯爺被......!”卻沒有說下去。

    “卑職神侯府貪狼校尉曲小蒼,見過侯爺!”曲小蒼神情一斂,變得十分肅穆,恭敬向楊寧深深一躬。

    楊寧知道曲小蒼先前就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此時也不揭破,笑道:“曲校尉客氣了,不用如此多禮。”

    曲小蒼扭過頭,冷著臉對其他幾人道:“你們都愣著做什麼,這是錦衣侯爺,還不過來拜見。”

    錦衣侯乃是大楚四大世襲侯爵之一,大楚的四大侯爵,比之一般的侯爵地位更要尊崇,蓋因這四大侯爵都為大楚的開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侯爵雖然只是一個爵位,但在大楚,這四名侯爵所代表的卻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爵位,而是代表著榮耀與威嚴。

    神侯府的西門神侯雖然也是封為侯爵之位,但並非世襲候,而且侯爵本身也有高低之分,神侯雖然也算是大楚的高等候,但比之四大侯爵還是略遜一籌。

    而曲小蒼雖然是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但只是一個校尉,地位較之楊寧還差得遠,至若其他幾人,自然更不能與楊寧相提並論。

    那行事頗為謹慎的中年衙差第一個走上來,單膝跪倒,恭敬道:“神侯府刑事侯君武拜見侯爺。”

    陳奇見狀,也急忙過來,單膝跪地,“神侯府刑事陳奇,拜見侯爺!”

    楊寧並不說話,看向西門戰纓,只見西門戰纓咬著紅脣,並沒有立刻上前來,而嚴凌峴猶豫了一下,終是硬著頭皮走過來,單膝跪倒:“神侯府破軍校尉嚴凌峴,拜見侯爺!”

    “哦?”楊寧笑道:“原來你還真的是北斗校尉之一,破軍校尉,這名字威風的緊。”

    嚴凌峴知道今天是出門踩狗屎,撞了大黴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陰差陽錯竟然將堂堂錦衣侯給抓了回來。

    先前楊寧報出自己的名字,幾人還都覺得這名字與錦衣侯相同,可是誰能夠想到,這位就是真正的正主。

    嚴凌峴剛才見到曲小蒼態度反常,就感覺大有蹊蹺,想到對方的名字,心中也是忐忑,此時確定這人就是錦衣侯,一顆心已經懸空而起,想到先前對這位小侯爺凶神惡煞般,實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如果是普通的侯爵,嚴凌峴倒也不會太過緊張,可是大楚四大侯爵,那都不是普通的達官貴人。

    楊寧此時調侃,嚴凌峴只能低著頭,哪敢多說一句話。

    曲小蒼見西門戰纓還沒有動作,皺眉道:“小師妹,還不過來拜見!”

    西門戰纓無可奈何,只能走過來,她也沒跪,只是行禮道:“西門戰纓拜見侯爺!”

    “戰纓啊,你還沒報自己的身份,不如說來聽聽?”楊寧重新坐下去,用一種長輩對晚輩說話的語氣笑呵呵道:“你也是神侯府的刑事?”

    西門戰纓咬著嘴脣,並不說話。

    曲小蒼已經笑道:“回侯爺話,小師妹是神侯的女兒,也是神侯唯一的女兒,從小生養在神侯府,暫時還只是在鍛鍊,算是神侯府的偵事!”

    “偵事?”

    曲小蒼解釋道:“神侯府有四大處,偵事處、刑事處、武禁處和丹器處,偵事是偵事處的吏員。”

    楊寧微微點頭,問道:“那偵事處是否負責抓人?”

    曲小蒼心知楊寧是要開始秋後算賬,只能道:“通常情況下,偵事處只負責情報追蹤和蒐集,並不直接參與抓人。不過特殊情況下,神侯府四處的每一處吏員,都有剷除奸惡的職責。”

    “如此說來,今夜將我抓過來,是特殊情況?”楊寧摸著鼻子道。

    段滄海見楊寧安然無恙,臉色本來還很輕鬆,聽到楊寧此言,臉色驟變,眉頭立刻鎖起,問道:“抓起來?侯爺,這是怎麼回事?”

    “嚴凌峴,你說說吧,今晚都發生了什麼。”楊寧靠在椅子上,“我口有些幹,嗓子難受,不好多說。”

    曲小蒼立刻道:“陳奇,還不去給侯爺沏茶,用最好的茶葉,快去!”

    陳奇立刻爬起身,飛奔而去。

    嚴凌峴額頭冒汗,欲哭無淚,只能將晚上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到了最後,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段滄海聽完後,冷笑一聲,問道:“如此說來,你們神侯府是將侯爺當成了殺人嗜血的凶手抓來?”握起拳頭,厲聲道:“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曲小蒼無奈道:“段二爺,稍安勿躁。他二人犯下了過錯,神侯府一定從重懲處。”

    “曲校尉,我段滄海對你們神侯府一直十分敬畏,只因為西門神侯明察秋毫,神侯府的人也素來都是精明幹練。”段滄海聲音泛冷:“段某實在沒有想到,神侯府竟然會幹出這樣的事情,莫非你們已經不在乎神侯府的聲譽,為了破案,可以誣陷好人?”

    西門戰纓本來一直低著頭,聽得段滄海之言,忽地擡起頭,道:“他是錦衣侯沒錯,可是.......可是難道就因為是錦衣侯,就不能懷疑他是殺人犯?”

    此言一出,屋內頓時靜了一下,但很快,曲小蒼就厲聲喝道:“戰纓,你胡說什麼,誰說侯爺是殺人犯?”

    “二師兄,你剛才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是錦衣侯,所以才會對他那樣客氣?”西門戰纓倔強道:“你只問了他一句話,就說已經審完,還說他可以離開,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神侯府不是沒有抓過官員,為什麼你知道他是錦衣侯,就不好好審案?難道......難道你是害怕他的權勢?”

    她那張冷秀的俏臉滿是一副不甘,楊寧甚至瞧見她眼圈都有些泛紅。

    今夜發生如此誤會,曲小蒼只希望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儘可能地息事寧人,可是這小妮子非但不幫忙,反倒要火上澆油,讓他頗為惱怒,沉聲道:“你說夠了沒有?這裡不需要你,你給我先退下。”

    “我就不退。”西門戰纓站直身子,微揚起脖子,“不能因為他是錦衣侯,咱們就不敢審他。錦衣侯怎麼了?難道就不會犯錯犯法?他也是人,有了嫌疑,我們就要調查。你以前不是說過,在神侯府的眼中,沒有什麼達官貴人,也沒有什麼販夫走卒,只有罪犯和好人。”

    楊寧卻是來了興趣,這小妮子性情倔強剛硬,雖然有些固執,而且查案也不如何高明,可是不畏權貴的風骨,倒還真是讓人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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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02
第一七六章 老氣橫秋

    曲小蒼本來和善的臉上此時滿是怒容,楊寧卻已經擡起手,笑道:“曲校尉,先不用急著責怪她。”看向西門戰纓,道:“戰纓啊,我知道你為何會這樣不聽話,說到底,還是有私心的。”

    “你.......!”西門戰纓明亮的眼眸帶著怒色:“你不許叫我名字。”

    “戰纓啊,這就是你不對了。”楊寧故意調侃道:“不叫你名字,難道要喊你西門偵事,這喊起來你不覺得彆扭?”

    西門戰纓見楊寧笑容滿面,更是可惱,扭過頭去,並不理會。

    “你說的很高大很正義,剷除奸惡,連我聽了都很激動。”楊寧含笑道:“可是你捫心自問,你和嚴凌峴今夜抓我回來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

    西門戰纓彆著臉,也不看他,只是冷笑道:“沒有什麼目的,就是不放過一個傷天害理的惡賊!”

    “這也許是原因之一。”楊寧淡淡道:“可是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為你心存正念,恰恰相反,你是為了證明自己而已。”

    西門戰纓嬌軀一震,扭過頭來,明眸寒光,冷笑道:“你是什麼意思?”

    “和我說話,還是客氣點的好。”楊寧也是冷下臉來,“你莫忘記你的身份,也莫忘記我的身份,在我面前,還輪不到你和我耍大小姐的脾氣。”

    西門戰纓一咬牙,卻終是沒說什麼。

    陳奇此時已經端著一隻大托盤進來,弓著身子,走到楊寧身邊,先將托盤裡的幾碟點心放在桌上,笑容滿面道:“侯爺,都一晚上了,您一定餓了,這是卑職找到的一點小點心,您先填填肚子。”然後雙手捧起茶杯,茶杯十分講究,而且乾乾淨淨,送到楊寧面前,笑眯眯道:“侯爺,這是新出的茶葉,您先嚐嘗,看合不合口味。”

    楊寧接過,見到葉尖嫩嫩,茶水清澈,帶著微微碧色,一股茶香撲面而來,便知道確實是上等好茶,笑道:“陳奇,你這人,很懂事!”

    陳奇聽得楊寧誇讚,微鬆口氣,忙道:“不敢!”

    “是了,我記得你剛才說過,這神侯府沒有給犯人倒茶的規矩,不能挑三揀四。”楊寧吹著茶末,“我記得你還說了一句什麼來著,對了,‘他奶奶的’,好像是這句吧?”

    陳奇臉色瞬間發白,幾乎軟倒下去。

    “你要知道,我的奶奶,是侯府的太夫人。”楊寧嘆道:“她老人家已經七八十歲了,不知道和你有什麼恩怨,陳大刑事,我能不能在這裡說個情,你就給我個面子,以後別和她老人家為難......!”

    陳奇額頭冷汗直冒,身體晃了晃。

    錦衣侯太夫人是被朝廷封為誥命夫人,身份尊貴,雖然楊寧是抓住了自己一句口頭禪強詞奪理,可真要追究起來,這腦袋只怕是保不住。

    曲小蒼瞪了陳奇一眼,冷聲道:“跪到院子裡去,自扇嘴巴,侯爺什麼時候說停,你再停下來。”

    陳奇只能出了門去,跪在院子裡對著自己的臉左右抽嘴巴子。

    “戰纓啊,咱們的話還沒說完。”楊寧輕咗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我剛才說到哪裡了?對了,說到你抓我回來是為了證明自己。”咳嗽一聲,才道:“你和這位破軍校尉之前應該很少執行任務,所以經驗很淺,也沒有立下什麼功勞。年輕人嘛,爭強好勝,不知道外面的水有多深,可偏偏自以為是,目空一切,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想著要建功立業大放異彩,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他說話的時候,老氣橫秋樣子,西門戰纓銀牙咬著紅脣,雙手甚至已經握起拳頭。

    “一個女孩子家,不要總是這樣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像要吃人一樣。”楊寧嘆了口氣,“我說你,都是為你好,讓你以後長點教訓。你和嚴凌峴不就是像立下功勞,讓神侯府上下對你們刮目相看嗎?你是神侯的女兒,還有這位,破軍校尉,如果我沒有猜錯,破軍校尉你年紀輕輕就成為北斗七星之一,只怕並不是神侯府所有的人都服氣,所以一個想著得到自己父親的肯定,一個想著得到同門的尊重,剛好最近京城又發生吸血怪事件,於是兩個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就想著借這件事情立下大功勞。”

    西門戰纓和嚴凌峴都是顯出吃驚之色,曲小蒼兩條縫隙之內的眼眸也是顯出一絲異色。

    “你們求功心切,今夜正好被你們碰上了機會,而且發現我在案發現場,我想當時你們的心情一定很激動。”楊寧端起茶杯,又輕咗了一口,才繼續道:“於是你們不問青紅皁白,在疑點重重事情還沒有完全弄明白之前,就急匆匆將我抓回來,說到底,你們是因為求功之心,忽略了那些疑點,甚至已經發現卻也棄之不顧......,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當然,你們一定不會承認的。”

    嚴凌峴額頭冷汗直冒,嘴脣微動。

    西門戰纓盯著楊寧,嘴脣都要咬出血來,依然倔強道:“你怎麼能證明那人不是你所殺?”

    “我說過,你們的經驗太淺,還要好好歷練,沒個三年五載,你們還成不了氣候。”楊寧看向曲小蒼,笑道:“曲校尉剛才已經給了你們證據,可是你們竟然到現在都沒有體察到曲校尉的苦心,實在讓人感嘆。”

    西門戰纓和嚴凌峴對視一眼,隨即都看向曲小蒼,神色都有些茫然。

    曲小蒼帶著一絲微笑,問道:“侯爺指的是什麼?”

    “當然是我的一雙手。”楊寧很愜意地靠在椅子上,看向西門戰纓,問道:“我問你,被吸血的那些人,都是怎樣一個死法?”

    西門戰纓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都是胸口被重擊,喉嚨被扯爛。”

    “好,我再問你,喉嚨的傷口你可親眼瞧過?”楊寧盯著西門戰纓問道:“是被何種兵器所傷?”

    西門戰纓低下頭,語氣不似先前那般冰冷,“我......我沒有親眼見過,他們不讓我看,可是.....可是我聽說是被人用手生生扯爛。”

    “我還以為你看過。”楊寧嘆道:“你可知道,作為一個刑偵人士,有個最要緊的本事,就是學會看屍首,對於刑偵人士來說,死人的供詞有時候比活人更真實更詳細,你連屍首都沒有看過,又如何斷定殺人凶手是用什麼手法殺人?你連殺人手法都不知道,又憑什麼斷定誰是殺人凶手?”

    此刻不但是曲小蒼,便是楊寧身旁的段滄海也是顯出詫異之色。

    “曲校尉讓我亮出雙手,就是想看看我這兩隻手有沒有能力扯爛別人的喉嚨。”楊寧放下茶杯,擡起雙手,五指張開晃了晃,笑道:“你們也許看不出什麼,可是曲校尉一眼就看出來,我這雙手還沒有到能夠扯爛人喉嚨的火候,所以他瞬間就能斷定人不可能是我所殺,這就是你們和他的差距。”

    曲小蒼長嘆一聲,道:“侯爺見微知著,心裡都是明鏡兒似的,卑職當真欽佩。恕卑職斗膽說一句,侯爺如此年輕,可見是如此非凡,心思縝密,在年輕人中,那是極其罕見的。”看向段滄海,道:“段二爺,錦衣侯如此睿智,實在是我們大楚之福!”

    西門戰纓本來對楊寧還頗為懷疑,可是楊寧這番話說完,就如同利箭般刺穿她的心思,聲音微顫:“那人......那人當真不是你殺的?”

    “小師妹,這些時日被吸血的屍首,如你所說,都是喉嚨被徒手撕扯開,那怪物就是從喉嚨處將人的血液吸乾淨。”曲小蒼肅然道:“能夠徒手扯爛脖子,凶手的武功可見一斑,今夜你們慶幸是遇上了侯爺,如果真的被你們遇上那凶手,我只怕你們兩個根本無法活著回來。”

    西門戰纓怔了一下,瞧了楊寧一眼,見他正悠閒品茶,低下螓首,眼角卻已經微微發紅。

    “破軍校尉,你既然是神侯府的北斗七星之一,就該知道自己身上揹負的責任十分重大,像今夜發生的事情,說得好聽點,就經驗不足,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愚蠢透頂。”楊寧不客氣道:“我勸你在本事還沒有學成之前,儘可能不要再出門了,免得給神侯府丟人。”站起身來,道:“先都起來吧。”

    嚴凌峴和侯君武都是單膝跪在地上半天,聽得楊寧之言,這才起身來,嚴凌峴低著頭,看上去十分沮喪懊惱,也不敢擡頭再看楊寧。

    “我也不為難你們。”楊寧道:“今夜你們兩個犯了錯,神侯府如何懲處,我管不著,不過現在你們要給我道個歉,這事情我就算到此為止。”

    曲小蒼立刻道:“侯爺大度。”沉聲道:“還不向侯爺道歉。”

    嚴凌峴猶豫了一下,終是硬著頭皮道:“侯爺,卑職.....卑職無能,失禮冒犯,還.....還望侯爺恕罪。”

    楊寧笑了一笑,道:“不用急功近利,你既然被神侯點入北斗七星,想必也有過人之處,好好跟著你的師兄們學,總會有所成就。”轉頭看向西門戰纓。

    西門戰纓見楊寧看向自己,立刻轉過臉,猶豫一下,才道:“是.....是我不好.......!”卻並不多言。

    楊寧心裡其實也很清楚,這些人對自己頗為敬畏,無非還是因為錦衣侯府的緣故,但神侯府畢竟也不是一般的地方,自己差不多也就得了,不能太過得寸進尺,畢竟和神侯府結怨,絕非什麼好事情。

    段滄海此時也已經道:“曲校尉,你回頭去和西門神侯說一聲,這神侯府,也確實要整頓一番了,免得以後再弄出冤假錯案來。”

    曲小蒼肅然道:“侯爺和段二爺放心,此事我自然要稟報神侯,侯爺那邊,回頭再去道歉。”

    楊寧想了一下,才道:“那殺人吸血的凶手我今晚見到過,我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驚動了他,我手底下的那名弟兄就是被那人所傷,不過他沒有太過糾纏,可能是發現有人靠近,所以逃離。”

    “侯爺見過?”曲小蒼神情一凜,“侯爺能不能多提供一些線索?”

    “那人的輕功很高,飛檐走壁如履平地,武功一定很厲害。”楊寧想到那幽靈般的青銅將軍,神情凝重起來,“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吸血,披著一件黑色的長袍,是了,面具,他戴著一張青銅面具,面具張有兩個牛角一樣的東西,身材修長,氣質看上去.....看上去像個帶兵打仗的將軍一樣。”

    “將軍?”曲小蒼眯起眼睛,幾乎又看不到眼珠子:“帶著青銅面具的將軍?”微微頷首:“侯爺,這些線索對我們十分重要,我們必會全力以赴捉拿真凶。”

    楊寧也不逗留,回頭看了西門戰纓一眼,只見她背對自己,從後面看過去,身形苗條,身材倒是很好。

    出了門,只見到陳奇跪在院子裡,還在抽打自己的臉,兩邊都已經發腫,嘴角也溢位血來,看到楊寧出門,陳奇抽打的速度又加快起來。

    楊寧哈哈一笑,道:“陳大刑事,你很會做人,再來五十下。”領著段滄海,由曲小蒼親自送出了神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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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04
第一七七章 均衡之勢

    曲小蒼安排了馬車,又讓人將受傷的護衛擡出來,放進了馬車內。

    那護衛兀自在昏睡中,可見青銅將軍那一擊確實厲害,段滄海檢查了一番,好在雖然受了傷,卻並無性命之憂,對方是攻擊護衛的胸口,這護衛反應急速,應該是用刀在胸前格擋了一下,這才避免被青銅將軍直接擊中胸口,否則定然是胸骨斷裂,可即使如此,那一擊還是讓護衛受傷不輕。

    “侯爺,我.......!”段滄海頗有些愧疚道:“是我護衛不周,才讓侯爺身陷險境,請侯爺責罰。”

    兩人面對面坐在馬車內,神侯府安排的這輛馬車倒也十分寬闊,絲毫不顯擁擠。

    楊寧皺眉道:“我知道你是個謹慎的人,那種情況下,你突然離開,必有緣故。到底發生了什麼?”

    段滄海想了一下,才道:“侯爺有所不知,今夜我瞧見那身影,錯以為是從前見過的一名刺客,所以這才追了上去。”

    “刺客?”

    段滄海皺眉道:“三年前,秦淮之戰還沒有打起來,大將軍在府裡養傷,我記得那次去忠義侯府赴宴,回來的半道上,突然遭遇行刺,當時那刺客從天而降,形似蝙蝠,輕功十分了得,當時大將軍身體不好,刺客是要趁大將軍最虛弱的時候意圖行刺。”

    “行刺......行刺父親?”

    段滄海點頭道:“正是。他從天而降,從馬車頂部直刺下來,我們幾個隨在大將軍身邊護衛,都是反應不及,好在大將軍雖然身體不好,但依然是躲過了刺客的一擊,那刺客一擊不中,並不停留,立刻逃走,我們尾隨追拿,那.....那刺客就像一隻蝙蝠一樣,我們根本追趕不上。”說到這裡,苦笑搖頭:“都怪我們無能。”

    “你是說,今夜看到的那人影,和當年行刺父親的刺客相似?”楊寧皺眉道。

    段滄海神情凝重:“我看那人從長街飛過,輕功極其了得,而且打扮和當年那刺客十分相似,所以.....所以情急之下,立刻就追了過去。那刺客當年行刺過將軍,事後神侯府都派人出動調查,卻根本沒有找到那人絲毫的蹤跡,那刺客就像根本不曾出現過,從此再無訊息。”

    “難道那吸血的青銅將軍和當年刺殺父親的刺客是同一個人?”楊寧問道:“為何時隔多年,他再次出現,而且連犯命案,作案的手法也是如此匪夷所思?”

    段滄海搖頭道:“本來我懷疑今夜出現的就是當年的刺客,不過聽侯爺在神侯府的描述,看來是我猜錯了。”

    “哦?”

    段滄海解釋道:“侯爺看見的那個青銅面具人氣質像個領兵打仗的將軍,但是當年行刺大將軍的刺客,我還清晰記得,身形頗為矮小,雖然看不清長相,但看上去像個猴子.....。”想了一下,才道:“我今夜看到的那人,應該就是侯爺所見的青銅將軍,只是打扮與那刺客相似而已,但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身形矮小,像個猴子?”楊寧皺眉道:“而且輕功極高?”

    段滄海點頭道:“不錯,若是有朝一日被我抓到那刺客,定要將他碎屍萬段。”他握起拳頭,神情冷峻。

    “父親經常遇刺嗎?”

    段滄海嘆道:“不但是大將軍,老侯爺當年也是至少被行刺過十多回,不過都是吉人天相,都沒有被刺客得逞。侯爺,兩代錦衣侯都是帝國的柱石,有他們在,敵國就無法打進我們大楚,在北漢人眼中,一直都將錦衣侯視作如鯁之刺,當年可是想盡辦法也要殺死錦衣侯。”冷冷一笑,壓低聲音道:“不但是北漢人,還有東齊人,那也不是沒有賊心,除此之外,就算是我大楚之內,錦衣侯擋了不少人的路,那些人也都是心懷叵測。”

    楊寧微微頷首,倒是能夠理解這一點,此時也更加明白,為何顧清菡和段滄海會對自己的安危看的如此之重,畢竟之前兩代錦衣侯都是連番遇刺,第三代錦衣侯只怕以後也是享受同等待遇。

    “段二叔,你可聽過飛蟬密忍?”楊寧想了一下,才輕聲問道。

    段滄海一怔,皺眉道:“飛蟬密忍?”

    “葉隱藏入地,飛蟬鳴天響。甲賀幻永珍,伊賀水火養.......!”楊寧低聲吟誦,這是當初他自隨同蕭光的褐袍長者口中聽到的四句話,到如今也還是記得十分清楚,“我聽人說起東瀛有諸多流派,其中葉隱、飛蟬、甲賀、伊賀四大流派聲名最為響亮,不過其中的飛蟬密忍被其他流派剿殺,所以無法在東瀛繼續混下去。”

    段滄海雖然人脈頗廣,而且曉得不少江湖之事,但畢竟當年是軍人出身,並不是純粹的江湖人,楊寧看他神色有些懵逼,就知道這傢伙對飛蟬密忍只怕是根本不瞭解,只能道:“聽說飛蟬密忍的殘部從東瀛逃脫後,到了東海上的一些島嶼活動,他們不擅長其他的謀生手段,最擅長的,還是刺殺。”

    段滄海有些吃驚道:“侯爺,這些......這些你是從何得知?”

    楊寧自然早就想好了應答的說辭,道:“是在大光明寺和人閒聊的時候,那裡的和尚偶然提及過。”

    大光明寺雖然是皇家寺院,但卻介於朝廷和江湖之間,作為天下第一寺,對於江湖上的事情自然是瞭若指掌。

    而且楊寧倒並不擔心段滄海會去求證,畢竟大光明寺可不是誰都有資格上山的。

    段滄海顯然是深信不疑,道:“侯爺為何會突然提及飛......飛蟬密忍?”

    “因為飛蟬密忍之中,有頂尖的輕功高手。”楊寧道:“而且你說當年那刺客身形矮小,長得像猴子一樣,而飛蟬密忍出自東瀛,東瀛人都是身材矮小,那些飛蟬密忍最擅長的就是刺殺,所以......我想當年行刺父親的刺客,有沒有可能與飛蟬密忍有關係?”

    段滄海身體一震,皺眉道:“侯爺,你是說,當年行刺父親的刺客,可能是.....可能是白雲島主派過來?”

    “你為何會懷疑白雲島主?”楊寧問道。

    段滄海道:“你不是說飛蟬密忍流落在東海諸島嗎?據我所知,白雲島主常年居住在白雲島,而白雲島也正是東海諸島之一。白雲島主所在的地方,自然是他的勢力範圍,那幫飛蟬密忍是否都是由白雲島主控制?”

    楊寧聽段滄海這樣一說,心下一緊,還真覺得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你覺得白雲島主是為了東齊,所以派刺客行刺父親?”楊寧問道,隨即搖頭道:“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侯爺為何這樣說?”

    楊寧道:“東齊國現在的國策,肯定是左右平衡,它能生存下來,並不是因為他有一支強大的水軍,說句老實話,無論是北漢還是咱們南楚,任何一國真要全力對付東齊國,都可以將東齊國打得連渣也不剩。”

    段滄海點頭道:“侯爺所言極是,東齊地小人稀,真要打起來,最多半年,我大楚便可以盡收東齊國土。”

    “這就是了,為何我們大楚和北漢都不對它動手?不就是因為北漢和我們針鋒相對,可以說是勢均力敵,這種情況下,誰敢輕易將兵力用在對付東齊國身上?”楊寧淡淡笑道:“除非有朝一日,北漢或者我們大楚其中有一方能夠吞併對方,到時候不用打,東齊人就會乖乖稱臣。可是東齊人當然不會讓這種狀況出現,在他們看來,北漢和我大楚勢均力敵誰也吃不了誰,這才是他們最安全的狀況。”

    段滄海微微頷首,道:“侯爺說的和大將軍一模一樣,大將軍當初也說過,我大楚真要強盛起來,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吞滅北漢,因為到時候東齊人一定會靠向北漢人那邊,反之亦然,總之東齊人只要看誰弱一些,就會往誰那邊靠。”

    “父親在世的時候,我大楚足以和北漢人爭庭抗禮。”楊寧嘆道:“秦淮之戰,也證明了兩國確實是勢均力敵。東齊人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選邊站,否則能夠脫身事外就絕不會摻合進來。他們知道父親活著,對三國都意味著什麼,一旦父親過世,兩國的均勢很有可能就會被打破,白雲島主莫瀾滄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他是東齊國師,當然會從大局出發,派人行刺父親,對東齊國絕沒有半點好處,你覺得一個都已經成為大宗師的人物,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

    段滄海神情肅然,想了一下,才道:“侯爺,你說的沒錯,白雲島主從大局出發,絕不會犯下如此錯誤。”

    “所以如果當年刺殺父親的真是飛蟬密忍,那麼飛蟬密忍背後必定另有其人。”楊寧淡淡笑道:“飛蟬密忍和我們並無仇怨,無非是受僱於人,真正想要父親性命的,就是在背後僱傭飛蟬密忍的真凶。”

    段滄海一拍腦袋,懊惱道:“如果不是侯爺今日提醒,我到現在都找不到一點線索。侯爺睿智非凡,能夠想到飛蟬密忍,也算是找到了重要的線索。”冷笑道:“雖然時過境遷,大將軍也不在了,可是任何一個傷害過大將軍的敵人,我們都不能放過。”

    “你人脈那麼廣,大可以暗中調查一下飛蟬密忍的情況。”楊寧拉開車窗簾子,發現外面天色已經亮起來,打了個哈欠,“等查到訊息,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也想知道那群矮猴子背後的真凶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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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06
第一七八章 謊言

    車行轔轔,眼見得再過一條街便要回到侯府,段滄海看到那名護衛並未醒來,輕聲道:“侯爺,可不能就這樣回去,三夫人看到,只怕又要擔驚受怕了。”

    楊寧立時便想到,最近錦衣侯府連番遇困,顧清菡也已經是筋疲力盡,這些時日都是擔驚受怕,如果今夜的事情被顧清菡知曉,就算已經轉危為安,顧清菡也會因此事而後怕,既是如此,自然還是不要讓顧清菡知曉。

    “你找個地方讓他先養傷。”楊寧道:“今晚的事情,絕不能讓三娘知道。”想到什麼,問道:“對了,還有一個兄弟去了哪裡?還有那匹馬,你的坐騎被殺,又是怎麼回事?”

    段滄海握拳道:“侯爺說的那青銅將軍,看起來頗為狡猾,我騎馬追趕,他就跳到了屋頂上,輕功委實不弱,我只能棄馬追拿,可是那傢伙轉眼就消失。我聽到馬匹的叫聲,急忙返回,發現那匹馬已經被殺,那人......那人的武功當真歹毒。”

    “段二叔,你見多識廣,能不能瞧出那青銅將軍到底用的是什麼武功?”楊寧皺眉道:“這人十分詭異,出手凶殘,如果不盡早剷除,害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那匹馬的傷口我看過,侯爺見到的那具屍首我也是檢查過。”段滄海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那人出拳極重,手腕上的氣力十足,乍一看去,會讓人誤以為他練的是純剛功夫,可是隻要仔細檢查,就能發現那吸血怪其實練的是極為陰柔的內力。”

    “陰柔的內力?”

    “不錯。”段滄海解釋道:“修煉內功的方法各不相同,所以修煉出來的內力,也都是大不相同。有些內力極為剛猛,有些內力則是極為陰柔,而剛柔並濟的內力,自然是最強的內功,這種內力打出來的招式也是最為厲害。不過想要剛柔兼得,就要得到修煉此門內力的方法,可普天之下,能夠修出剛柔相濟的內力方法,其實並不算多,大光明寺的內功卻正是如此。”

    楊寧頓時便想,不知道四老太爺淨純傳授給自己的清經,是否能夠修煉出剛柔相濟的內功。

    “那人拳頭打出去,看似剛猛,實際上卻致人身體裡面的經脈盡數斷裂,十分歹毒。”段滄海神情凝重,“而且他扯爛脖子的手法,定是練過手爪上的功夫,一般的武功,絕不可能將喉嚨撕扯成那般模樣。”皺起眉頭:“侯爺,這吸血怪的武功實在是厲害,曲小蒼說的沒錯,神侯府那兩個年輕人幸好是沒碰上,如果真的遇上,動起手來,那兩人絕非吸血怪的對手。”

    楊寧皺眉道:“你看不出那吸血怪功夫的來路?”

    “看不出來。”段滄海搖搖頭,嘆道:“侯爺,其實我對江湖上許多的事情一知半解,你剛才說的飛蟬密忍,我此前便不曾聽說過。不過神侯府掌管江湖事務,各門各派的功夫,神侯府的人應該都很清楚,西門神侯被人稱為百事通,對江湖諸事更是如數家珍,這吸血怪已經連殺數人,屍首身上的傷口他們自然十分清楚,到現在他們還沒有抓到凶手,只能說明連他們也不知道那吸血怪使得是哪門路數的功夫,否則順藤摸瓜,很容易就揪出真凶。”

    “一個來路不明的吸血怪。”楊寧若有所思,“段二叔,你說濫殺無辜,那就已經十分變態,為何還要吸人血?”

    “我也不知。”段滄海搖頭道,想了一下,才道:“這等詭異的案子,就發生在神侯府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到現在也沒查出來,神侯只怕要親自出馬了。侯爺,你給了他們那吸血怪的線索,對他們應該有用。對了,我在那屍首邊上發現了侯爺的足跡,還以為你被吸血怪抓走,恰好又和另一名弟兄碰上,我害怕三夫人在府裡擔心,所以派他先回來稟報,就說侯爺一直和袁公子飲酒,晚上未必能回去。”

    此時馬車已經從衚衕穿過,到了琵琶街,段滄海這才抱著那昏睡的護衛下車,道:“侯爺,我先帶他去安置,儘快趕回。”

    “嗯。”楊寧點頭,馬車這才繼續到了侯府門前,楊寧下了馬車,徑自回到府中,一夜未眠,只覺得有些睏倦,天色已經亮起來,曙光初現,楊寧伸了個懶腰,瞧見府裡的幾名僕人已經在打掃庭院,含笑打了個招呼,正要回屋睡覺,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顧清菡聲音:“你先站住!”

    楊寧一頓,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只見顧清菡正從後面走過來。

    顧清菡穿著一件淡紫色的雲煙錦襖,一條素雪雲絹千水裙,梳著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薄施粉黛,晨光之下,卻是明豔動人,輕扭腰肢走上前來,楊寧已經笑眯眯道:“三娘,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確實很早。”顧清菡白了楊寧一眼,繞著楊寧走了一圈,打量一番,隨即湊近到楊寧身邊,挺著瓊玉般的鼻子嗅了嗅,蹙起秀眉,問道:“你身上是什麼味道?”

    “味道?”楊寧擡起衣袖,聞了聞,“沒有什麼味道啊?三娘,你聞到了什麼味道?”

    他昨夜觸碰過屍首,手上確實沾過血跡,但在馬車之上就已經清理乾淨,就是擔心顧清菡發現痕跡。

    “你昨晚去哪裡了?”顧清菡問道。

    楊寧笑道:“段滄海不是派人回來稟報了嗎?昨天是袁榮請客,那臭小子非拉著我要一醉方休,說是要慶賀我.......!”發現顧清菡微歪著螓首,美眸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瞧著自己,不知為何,楊寧雖然不是一個喜歡撒謊的人,但是以前說起謊話來,倒也是氣定神閒面不改色,但此刻被顧清菡盯著,竟然感覺心下有些發虛,尷尬笑了笑,摸了摸臉,道:“以後還是不能在外喝酒。”

    顧清菡淡淡問道:“昨天你出門,我當然知道你是和袁榮在一起喝酒,男人喝酒,那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老侯爺和大將軍在世的時候,也會飲酒,我只想知道,你們是在什麼地方飲酒?”

    “這個......!”楊寧摸了摸腦袋,道:“在一個酒樓,我也沒記住是什麼地方。”故意打了個哈欠,“三娘,我先去歇息一下。”

    “別急著走。”顧清菡俏臉不帶笑容,“你們從昨天黃昏飲酒,一直飲到現在?”

    “這個......喝到半中間,有些醉了,就在酒樓躺了一會兒。”被顧清菡一雙妙目瞧著,楊寧心下越來越虛。

    顧清菡微點螓首,“段滄海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他怎麼沒有回來?”

    “他也喝多了,晚一點就回來。三娘,我真的很困了,你看.......!”

    “他跟你前往,是你的隨身護衛,那些人憑什麼讓一個護衛同桌飲酒?”顧清菡道:“就算別人給他點面子,真的讓他喝幾杯,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職責,竟敢喝醉在那裡?寧兒,這樣的護衛,你覺得侯府還能留下?”

    她之前本就是管理一府的主事,對楊寧雖然關愛,可是一旦冷峻起來,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

    楊寧心知顧清菡聰慧機智,任何一絲破綻必會被她看穿,自己的瞎話顯然已經被看穿,可是昨夜發生的事情又不想讓他擔驚受怕,只能硬著頭皮道:“三娘,是我允許他多喝幾杯,你就別責怪他了。”

    顧清菡瞪了楊寧一眼,咬了一下嘴脣,道:“你......你現在連我都敢騙。”轉身便走。

    楊娘見顧清菡轉身,愣了一下,忙追過去,道:“三娘,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生氣了?”

    顧清菡加快步子,也不看他,走進大堂,在一張椅子上氣呼呼坐下,楊寧靠近過去,顧清菡別過臉去。

    “好三娘,真的生氣了?”楊寧伸出一隻手,輕輕扯了扯顧清菡衣袖,顧清菡惱怒道:“別碰我。”將楊寧的手甩開。

    楊寧苦笑搖頭,柔聲道:“三娘,這一大早,就彆氣了,我要是什麼地方做的不好,你罵我就是。你看外面都瞅著呢,我以後外出,早些回來就是。”

    顧清菡轉過頭來,氣呼呼道:“我是因為你飲酒怪你嗎?我是因為你晚上沒能回來怪你嗎?你......你可氣死我了。你這臭小子,承襲爵位才幾天,現在就開始對我撒謊,你以前不這樣的。”

    “三娘,我......!”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出去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顧清菡惱怒道:“你身上還有她們的味道。”

    楊寧這才明白,敢情顧清菡是從自己身上嗅到了香味,所以才會如此惱怒。

    昨夜他和赤丹媚身體相貼,雖然已經過去幾個時辰,本以為留在身上的香味已經散盡,誰知道顧清菡嗅覺竟然是如此靈敏,還能從自己身上嗅到殘留的香味。

    “三娘,你真的誤會我了。”楊寧單掌豎起,“我對天發誓,昨晚絕對沒有和別的女人鬼混,如果說假話,教我.......!”

    “不許胡亂發誓。”楊寧還沒說完,顧清菡便斥道:“誰讓你亂髮誓了?”輕哼一聲,道:“你如今是錦衣侯,和哪個女人在一起我也管不著,你愛怎樣就怎樣,只是我最恨別人騙我。”

    楊寧在邊上坐下,道:“三娘,昨晚喝酒的時候,聽姑娘彈琴,可能是那時候沾上的,可是我絕對沒有碰她一根汗毛。”心想我這可不是撒謊,昨晚我確實沒有碰過卓仙兒。

    顧清菡狐疑瞧著楊寧,將信將疑。

    便在此時,卻見一人匆匆到了門外,稟道:“侯爺,有人求見!”

    “哦?”楊寧起身來,“這一大早,是誰要見我?”

    “他說是仙兒姑娘派他來的,一提仙兒姑娘的名字,侯爺你一定知道。”僕人老老實實稟道:“那人說仙兒姑娘讓他過來向侯爺道歉,昨晚沒有好好伺候侯爺,仙兒姑娘十分內疚,覺得對不住侯爺......!”

    後面的話,楊寧卻沒有聽進去,他只感到顧清菡的目光如同兩支冰箭一般,正射在自己的背後,背後發寒,一時間不敢回頭去瞧顧清菡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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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08
第一七九章 知恩圖報

    堂內一時死一般寂靜,楊寧本是個膽大包天的性子,可是不知為何,此時卻覺得背心出冷汗。

    那僕人不明所以,見楊寧半天沒說話,小心翼翼問道:“侯爺,要不要讓他進來?”

    楊寧正要說話,就聽顧清菡聲音淡淡道:“有客登門,而且是要找侯爺,怎能將客人拒之門外?快去請進來吧。”

    那僕人答應一聲退下。

    楊寧轉過身,只見顧清菡拿起桌上的一隻茶杯,也不看楊寧,竟是饒有興趣地將那隻茶杯翻來覆去地看,那茶杯製作倒也精巧,還描有水墨畫,古色古香,顧清菡倒像是在欣賞杯子上的水墨畫。

    楊寧頓時很為尷尬,試探地叫了一聲:“三......三娘?”

    顧清菡也不看他,只是淡淡道:“侯爺彆著急,有客人到來,你先接待客人,免得讓人家說你不熱情。”

    僕人很快就領來一名三十出頭的漢子,一進門,就跪倒在地,道:“小人王祥,拜見侯爺!”

    楊寧只能道:“起來說話吧。”等那人起來,才問道:“你來找本侯做什麼?”

    那人躬著身子,從懷裡取出一份名刺呈給楊寧,恭敬道:“侯爺,這是仙兒姑娘送來的名刺,仙兒姑娘說,昨晚沒有讓侯爺盡興,都是她的錯,所以要備下薄酒給侯爺賠罪,還請侯爺這兩天務必賞光。”

    楊寧開啟名刺,一陣幽香撲鼻而來,卓仙兒那嬌美可人的面容似乎就在眼前,這名刺十分的精美,上面竟然畫著一對鴛鴦,下綴一行娟秀的小字:“昨夜失禮,輕待侯爺,甘願賠罪,念及念及!”

    下面的落款,正是卓仙兒。

    字跡娟秀,明顯是出自女兒家的手筆,只看卓仙兒墨寶,卻也是寫的一手好字。

    楊寧咳嗽一聲,故作肅然道:“本侯與仙兒姑娘只是萍水相逢,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那個,你先回去吧。”

    那人一愣,也不知道楊寧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還是壯著膽子問道:“不知侯爺何時有空,仙兒姑娘那邊可以提前準備一下。”

    楊寧恨不得抽這傢伙幾巴掌,顧清菡就在自己身後,這傢伙就那麼沒有眼力界,硬是沒有發現氣氛不對。

    “回頭再說。”楊寧將一隻手放在胸前,避開顧清菡眼睛扇了扇,眨了眨眼睛,示意那傢伙趕緊離開。

    那人倒也還算機靈,看出名堂,此時也瞧見了楊寧身後的顧清菡,知道事情又些不妙,乾脆利落拱手道:“小人先告退!”彎著身子,也不等楊寧說話,便急匆匆退走。

    楊寧衝著王祥背影嘟囔道:“都不怎麼熟,送什麼名刺,搞得和熟人一樣。不就是聽她彈了一首曲子嗎,什麼不盡興,真是胡說八道。”他這自然是故意說給身後的顧清菡聽,調整了一些臉上的表情,轉過身時,臉上已經帶著笑:“三娘,這幫人說話沒頭沒腦,真是......!”

    卻見顧清菡放下茶杯,不等楊寧說完,已經衝著門外喊道:“韓壽!”

    很快就聽外面有人答應了一聲,一名五十多歲的半老老頭兒進來,先是向楊寧拱了拱手,然後走到顧清菡面前,恭敬道:“三夫人有什麼吩咐?”

    “邱毅走了之後,府裡這陣子也沒個總管。”顧清菡語氣倒也是十分淡定:“你是侯府裡的老人,做事也算幹練,這些年對侯府也是忠心耿耿,而且兢兢業業,從今天開始,你就把擔子先挑起來吧,幫著侯爺處理一些雜務。”

    韓壽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激動道:“三夫人,我......!”正要拜謝,顧清菡搖頭道:“你先別急,問問侯爺,看他同不同意你做總管。太夫人將侯府交給了他,府中大小諸事,都由他做主。”

    她語氣十分平靜,可越是如此,楊寧便越感覺這美少婦是真的動怒了。

    “三夫人既然說你能行,那你自然可以。”楊寧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侯府的總管了。”努了一下嘴,示意韓壽趕緊退下,韓壽十分識趣,謝了一聲,忙退了下去。

    “書院那邊的銀子,明天可以送過去了。”顧清菡道:“賬房那邊已經說過,只要直接去拿銀子就成。”

    說完,顧清菡便要出門,楊寧忙攔住,苦笑道:“三娘,你聽我解釋。”

    “讓開。”顧清菡冷冰冰道。

    楊寧還要說話,顧清菡惱道:“你再不讓開,我可對你不客氣。”擡起手,推在楊寧胸口,她氣力也不是很大,但楊寧知道她是真的動怒,這時候不能硬頂,只能閃到一邊,顧清菡看也不要看他一眼,扭著腰肢,快步而去。

    楊寧看著顧清菡背影消失,嘆了口氣。

    他沒有將昨晚事情告訴顧清菡,本是害怕顧清菡擔心,誰知道事情卻變成這個樣子,只覺得女人實在是不好對付。

    他知道這時候是顧清菡最惱怒的時候,這種時候去勸說,無疑是自討沒趣,只能碰冷釘子,現在只有等顧清菡先消消氣,然後再去哄一鬨。

    他此時也確實十分睏乏,回到自己屋裡,倒下便睡,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傍晚時分才起來,洗刷一番,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出了院子,想著這都快一天了,顧清菡的火氣應該削減了一些,便要過去哄哄顧清菡。

    順著小石徑走出一段,到得一處石拱門前,卻見到一人正斜靠在牆根下,夕陽西照,陽光灑設在那人身上,一團黑色。

    “醜漢,你怎麼在這裡?”楊寧見到那人,露出一絲笑容,走過去蹲下,道:“怎麼樣,最近吃的可飽?”

    這人卻正是楊寧從江陵帶回來的黑氅醜漢。

    黑氅醜漢在危難時刻,救過顧清菡,那也算是顧清菡的救命恩人,從江陵回來時,楊寧便將他也一同帶了回來,臨行時倒也囑咐那位舅父顧文章幫忙查查是否能找到黑氅醜漢的家人,若有訊息,再將他送回去。

    侯府上下幾百口子,自然也不差黑氅醜漢一碗飯。

    這黑氅醜漢到了侯府,一日三餐自然是管飽,府裡有什麼力氣活缺人手,也會讓黑氅醜漢跟著一起搭搭手,有顧清菡的囑咐,府中上下倒也不因為此人智商有問題而欺負他。

    這傢伙閒來無事,便會在府中隨便找個地方晒晒太陽睡上一覺,反正侯府龐大得很,什麼地方都夠他美美睡上一覺,侯府本來給他專門安排了住處,可這傢伙並不喜歡在屋內睡覺,半夜三更,總喜歡貓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開始的時候,冷不丁地總是嚇人一跳,以為是府裡鬧鬼,這些時日下來,侯府上下倒也已經習慣了有這麼個人。

    侯府也早為他更換了新的衣裳,入冬後,也同樣為他配備了棉服,可這傢伙無論穿什麼衣服,都會在外面披上他的熊皮黑氅。

    楊寧瞧見他黑氅下面穿著棉袍,棉袍是新近配發的,但穿在他身上,短短時日,已經是沾滿了汙漬油膩。

    黑氅醜漢本是靠著牆根悠閒晒太陽,聽到楊寧聲音,睜開眼睛瞧過來,見到是楊寧,坐起身子,咧嘴笑了起來。

    他右邊半張臉滿是肉疙瘩,十分醜陋,一笑起來,那半張臉更是難看,可楊寧能夠看出,這醜漢的笑卻是十分的憨厚。

    忽見那醜漢想到什麼,伸手到懷中,很快就拿了一個饅頭在手中,用滿是汙漬的手遞了過來,甚至晃了晃,似乎是示意楊寧接過來。

    楊寧笑著搖搖頭,醜漢將那饅頭收回懷裡,又摸索了幾下,從懷裡掏出一隻雞腿來,天色已經頗為寒冷,那雞腿上裹著一層凍油,楊寧愣了一下,醜漢卻又將那雞腿遞過來,憨笑道:“吃,吃!”

    楊寧心想你這傢伙不放棄黑氅,難不成就是為了好藏東西?這黑氅倒似乎成了他的食庫。

    顧清菡知道這黑氅醜漢唯一的要求就是吃東西,所以吩咐府裡在食物上任其食用,這醜漢吃飯的時候往身上藏點東西,大家都是看的一清二楚,卻也沒有人說他。

    楊寧知道一個人對食物如此渴求,肯定不是因為這黑氅醜漢天性貪吃,無非是因為他曾經經受過飢餓的折磨,只有切身體會過什麼是飢餓,才能對食物充滿著無窮的慾望。

    對這黑氅醜漢來說,什麼黃金白銀,什麼美女佳人,顯然都不如一塊饅頭來的實在,而食物在他的眼中,那自然是最為寶貴的東西。

    他能夠將自己藏起來的食物拿出來送給自己,就等若是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分享出來。

    “我知道你的意思。”楊寧伸手推回去,溫言道:“我現在不餓,你自己留著吃,如果太涼,找人幫你熱一熱。你不用將食物藏在身上,有我在,你以後不會捱餓。”起身來,輕輕拍了拍黑氅醜漢的肩頭,“你知恩圖報,比許多人要強出許多,僅此一點,就要太多人比不上你。”嘆了口氣,望向夕陽落日,喃喃道:“可是你到底是誰?你來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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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6-9-11 21:10
第一八零章 厚禮

    楊寧受爵之後,顧清菡已經讓人將東苑收拾,所以楊寧的住處便在侯府的東苑一處庭院裡,而顧清菡的院子,則是在侯府西苑。

    夕陽西下,天氣也是一天比一天寒冷,要到西苑,自然要穿過中庭,順著中庭的石板道經過時,就聽到有人喊道:“侯爺!”

    楊寧扭頭看過去,只見是剛剛升職為總管的韓壽正小跑過來,這小老頭雖然已經五十歲,但身體卻也還精神。

    “哦,韓總管,三夫人現在怎麼樣?”楊寧左右瞧了瞧,並無其他人,主動迎過來,想向韓壽先探個底。

    韓壽苦著臉道:“侯爺,三夫人從早上回到院子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一步,今兒個有幾樁事情去找三夫人拿主意,三夫人只讓我來找你,說侯爺既然當家,以後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要找她。”嘆道:“侯爺,三夫人可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她日夜操勞,這樣可不行,那是要傷身子的。”

    楊寧皺起眉頭,想了一下,才道:“你去準備點吃的,我親自給三夫人送過去。”頓了一下,又問道:“是了,段滄海可回來了?”

    韓壽點頭道:“上午就回來了,不過回府之後,見侯爺在休息,就沒有打擾,說是要出去打探一些訊息,對了,他說侯爺知道他要去做什麼。”小心翼翼問道:“侯爺,是不是找他有事?齊峰和趙無傷還在府裡,要不要找他們過來?”

    “不用了。”楊寧搖搖頭,心知段滄海應該是出去打聽關於飛蟬密忍的情報。

    韓壽這才道:“侯爺,是這麼回事,您今天歇息的時候,袁榮袁公子來了一趟,老奴本來是要通稟侯爺,可袁公子聽說侯爺還在休息,就沒讓我打擾。”

    “他來做什麼?”

    韓壽笑道:“他讓我告訴侯爺,竇連忠將東西送過去了,讓侯爺不必掛心,另外送了一些禮物過來,讓侯爺品鑑。”

    楊寧知道袁榮說的東西自然就是賣身契,看來竇連忠對自己還是頗有些忌憚,並不敢耍賴。

    “送東西過來?”楊寧問道:“什麼東西?”

    韓壽道:“侯爺自己去看看,有幾隻盒子呢。”

    楊寧不知道袁榮送來什麼,跟著韓壽到了側廳,只見雕花木桌上已經擺放著好幾只禮品盒,他上前去,隨手開啟其中一隻,只見裡面放著茶碗,色澤淡綠,仿若玉器,看上去甚至有些成就,最不可思議的卻是茶碗內側竟有幾條仿若破裂的痕跡一般。

    “這是袁榮送來的禮物?”楊寧將那隻茶碗隨手翻看了一番,皺眉道:“這傢伙,怎麼送這樣一個破玩意過來?”

    韓壽卻已經圓睜著眼睛,盯著那有些破舊的茶碗眼也不眨。

    楊寧見狀,笑道:“怎麼,韓總管喜歡這茶碗?”遞過去,“要不你拿去喝茶?”

    韓壽回過神來,急忙擺手道:“侯爺,老奴什麼身份,哪配用這樣的好東西,就算再修幾世,也是沒資格的。”

    “哦?”楊寧很是詫異,暗想這只是一個茶碗,怎麼韓壽卻表現的如此吃驚。

    “侯爺,老奴......老奴能不能拿著看一看?”韓壽小心翼翼問道。

    楊寧伸手過來,韓壽卻先是在衣衫上擦了擦手,這才小心翼翼接過,仔細看了看,眼中帶光:“沒錯,沒錯,一定是它。”

    “什麼?什麼是它?”楊寧奇怪道:“韓總管,你看出什麼名堂來?”

    韓壽雙手將茶碗送回來,楊寧接過之後,韓壽才道:“侯爺,你拿在手中,可有感覺這茶碗有什麼不同?”

    楊寧見韓壽的反應,隱隱覺得這看起來很不起眼的茶碗一定有名堂,拿在手中感受了一些,很快就皺眉道:“咦,這茶碗......現在是冬天,大部分的器皿都是發涼,可是這茶碗拿在手中時間長了,似乎發燙。”

    韓壽笑道:“侯爺,老奴平時的愛好,就是喜歡喝茶,對茶具也是略有涉獵,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螞蝗絆!”

    “螞蝗絆?”楊寧不解道:“那是什麼意思?”

    “侯爺,只要懂得茶道的人,一定知道螞蝗絆。”韓壽道:“侯爺可能沒有聽說過茶聖陸鶴,那是茶道中的絕頂高人,在他之前,飲茶十分隨意,是他開創了茶道,專門寫了一本《茶典》,如今還有的買。傳說陸鶴蒐羅天下茶具,最後收藏了四大名具,這螞蝗絆就是其中之一。”

    楊寧對茶道一竅不通,可是知道術業有專攻,自己瞧不出這茶碗有什麼好,但真正的茶道中人卻能夠看得出來。

    “如此說來,這螞蝗絆還值些銀子?”楊寧笑眯眯問道。

    韓壽一怔,茶道和琴棋書畫一樣,都是風雅之道,可這位小侯爺倒好,剛知道這茶碗是好東西,就開始詢問價錢。

    “這個......!”韓壽猶豫一下,才道:“不懂茶道的人,也許在他們眼中值不了幾個銀子,但凡懂些的,都知道這寶貝不是以銀子來定價,可說是有市無價,如果真要說價格,價值千金應該不為過。”

    “價值千金?”楊寧吃了一驚,拿著手中的茶碗瞧了瞧,兀自有些不相信,“一隻茶碗,能值千金?”

    “侯爺如果要出手,開價千金,想買的人絕不在少數。”韓壽道:“不過這樣的寶貝,足可以作為傳家之寶,侯爺......侯爺還是收藏起來。”

    價值千金,按照大楚如今的兌率,那少說也是一萬兩銀子,或許對某些達官豪紳來說,萬兩銀子不算什麼天價,但對眼下的楊寧甚至是錦衣侯府來說,一萬兩銀子那絕對不是小數目。

    知道了螞蝗絆的價值,楊寧又看了看其他幾隻禮盒,一隻禮盒裡面裝著兩根山參,韓壽在侯府多年,自然也是見過世面的,只說這兩根山參都是萬里挑一的極品老參,兩根老山參加起來,應該也要值近千金,此外還有兩盒茶葉,不用韓壽說,楊寧也知道這兩盒茶葉價值也絕對不菲。

    楊寧此時已經明白,這些東西,絕非袁榮送出,袁榮雖然出身禮部尚書府,但禮部尚書府也不算有多豪闊,袁榮絕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手筆,否則他只怕早就為珍珠贖了身,也用不著讓自己出手從竇連忠手中拿回賣身契。

    看這幾樣東西,人蔘當然就是那位遼東邱昉所送,茶葉應該是江城所送,至若茶碗,楊寧本以為是江城出手,但有茶葉在這裡,那麼茶碗很有可能是魏塘陳牧寬送上來,畢竟陳牧寬性格爽快,出手也很大方。

    開啟最後一隻盒子,只見裡面放著一隻手鐲,那手鐲做工十分精巧,呈深綠色,通透溫潤,細膩圓融,手鐲下面,還壓著一份書函,韓壽見楊寧已經拿出書函,忙解釋道:“侯爺,這是袁公子見少爺休息,讓老奴取了筆墨臨時寫下來的。”

    楊寧開啟書函,只見裡面竟然放著一張銀票,瞅了一眼,只見是一張一千五百兩銀子的銀票,眼珠子一轉,脣角泛起笑容,立時就明白,這張銀票自然是袁榮所出,其中的一千兩銀子,應該是為了擺平忠陵別院的事情,剩下的五百兩,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袁榮自掏腰包。

    畢竟昨夜幫珍珠拿回了賣身契,甚至連畫舫也一併送給了珍珠,一艘畫舫價值也是不菲,在袁榮看來,自己出手幫助珍珠,就等若是幫了他袁榮,拿出這五百了銀子,自然是表示謝意。

    袁榮比不得那幾個豪富鉅子,能夠掏出五百了銀子,只怕還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對自己也算是很夠意思了。

    書函之上,寫的倒是十分的簡潔,“只羨鴛鴦不羨仙,諸兄弟送上薄禮,慶賀侯爺與卓仙兒喜結良緣。”

    其中自然有些調侃之意,但卻也清晰表明,這些禮物是昨夜幾人一起敬送。

    無功不受祿,雖說楊寧昨夜確實為這些人解了圍,但這些禮物卻也實在是太過厚重,全都加在一起,至少在兩三萬兩銀子,這實在不是小數目。

    雖然那幾位豪商鉅子一擲千金並不是什麼稀罕事情,可是楊寧心裡卻清楚,這些厚禮送來背後的真正意圖。

    昨夜的爭執,讓朱雨辰等人已經意識到與竇連忠結下了仇怨,與竇連忠結仇,實際上和戶部尚書結仇沒什麼區別。

    戶部可是這些豪商們的閻王爺,掌管全國財稅戶賦的戶部,真要為難起商人,便是再豪闊的商賈,那也是要遭殃。

    朱雨辰等人顯然意識到其中的嚴峻,這才要竭力攀上錦衣侯府這棵大樹。

    雖說齊景過世後,錦衣侯府明顯虛弱不少,但是大楚的人們卻只知道錦衣侯是帝國的柱樑,在軍方有著極深的勢力,這樣一棵大樹,一個戶部尚書當然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既然得罪了戶部尚書,與其耗費無數金銀去向竇家討饒,還不如靠上錦衣侯這棵大樹,至少在朱雨辰等人的眼中,有了錦衣侯的庇護,竇家絕不敢輕舉妄動,他們親眼所見,連淮南王世子對錦衣侯都是客氣有加,就不必說一個戶部尚書了。

    他們終究只是地方上的豪紳,對於京城這淌渾水下面的紛爭,自然是無法洞若觀火。

    “這鐲子你覺得怎樣?”楊寧收起銀票,將玉鐲子遞給韓壽,“你看看值不值錢?”

    韓壽心下幾乎無言,暗想小侯爺以前對銀子從來都是不在乎,今次怎地卻對銀子如此上心?接過鐲子,細細瞧了瞧,才道:“侯爺,袁公子這次送來的都是極貴重的厚禮,那隻螞蝗絆且不說,這隻鐲子,是用極品的岫玉製作而成,侯爺瞧瞧這成色,越好的岫玉,顏色就越深,這岫玉鐲子已經是極深的綠色,而且通透無瑕,極其難得,而且這上面還有雕花......!”仔細看了看,讚歎道:“真是好手藝,如果只是岫玉鐲,可能值個一千多兩銀子,但是配上上面的雕花,沒兩千兩銀子很難入手。”忍不住問道:“侯爺,難道您準備將它賣掉?”

    “賣掉?”楊寧將玉鐲子小心翼翼放回那精美的小禮盒裡,笑道:“我只是問問貴不貴重,否則不好送給三娘。韓總管,這裡的東西,你先都放到我屋裡去,小心一些,都是好東西,可別弄壞了。”

    今日收到如此重禮,楊寧心下卻還是頗有幾分歡喜。

    雖然他知道錦衣侯府不與朝官有金錢上的往來,而且不受賄賂,但朱雨辰等人並非官員,這些禮物說賄賂也成,但自己昨夜保他們安然無恙,既然出了力氣,回饋一些禮物倒也未嘗不可,至少楊寧心安理得,心裡沒有絲毫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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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