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370
V123210 發表於 2017-7-7 07:04
第六三七章容顏難易

    齊寧見兩大宗師也不理會這邊,暮野王還在自行養傷,赤丹媚卻是微蹙秀眉,若有所思,也沒有理會自己,頓時有些百無聊懶,心想北宮吩咐自己去收拾新房,可這裡又如何能收拾,但既然要做戲,總要像模像樣,想想也只有赤丹媚先前待過的屋子勉強湊合,當下便要過去,瞅見那屋裡還亮著燈,心想那油燈有毒,可不好再用,往其他屋裡找了一盞燈,點上燈火,這才舉著燈過去。

    進到屋內,卻瞧見地上躺著一人,那人一身粗布衣衫,腦袋上微有寸發,年紀輕輕,但一雙眼睛卻冷冷盯著自己,正是齊玉。

    齊寧這才想起還有這樣一個人在這裡,先前倒是將這人忘記,他對齊玉並無什麼好感,也不理他,過去將桌上那盞帶有燈毒的油燈遠遠地丟出門去,將自己找來的那盞燈放在桌上,瞥了齊玉一眼,心想這裡待會兒要做新房用,這小子自然不能留在這裡,走過去便要拎起齊玉丟出去。

    齊玉見得齊寧伸手過來,立刻道:「你敢碰我?」

    齊寧心下好笑,蹲下身子,笑道:「咦,這不是大光明寺的高僧嗎?怎地跑這裡來了?怎麼著,大師是要出來化緣嗎?你說什麼,我不敢碰你?」抬起手來,左右各給了一個巴掌,啪啪清脆響亮。

    齊玉咬牙切齒,眼中顯出怨毒之色。

    齊寧嘿嘿笑道:「別看到我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打又打不過我,自尋煩惱。齊玉,我問你,你用什麼伎倆,騙了暮野王不殺你?」

    齊玉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齊寧皺起眉頭,猛地想到什麼,喃喃道:「暮野王本來是被囚禁在大光明寺之內,十八年不得出來,他又如何突然出得來?」眼中寒芒陡現,冷笑道:「原來如此,齊玉,我一直在尋思,暮野王究竟是誰放出來的,原來是你小子背後做的手腳。」

    齊玉身體一震,立刻道:「你你血口噴人。」

    齊寧道:「你不敢承認?那倒也是,私放大光明寺重犯,不但是大光明寺的敵人,而且也會成為朝廷通緝的要犯。大光明在江湖上勢力極大,官府到時候也會四處通緝,你齊玉就成了楚國人人喊打的逆賊,只怕再也不得踏入楚國一步。」呵呵笑道:「幸好你已經出家,與我們齊家沒有任何干係,否則齊家還要遭你連累。」

    齊玉臉上變色,卻還是咬牙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私放暮野王?」

    「你喊暮野王為師傅,自然是拜在了暮野王的門下。」齊寧冷笑道:「在大光明寺,你只怕永無出頭之日,也不知道你找到什麼機會,見到了暮野王,看到他武功高強,所以暗地裡與他達成了交易。暮野王這人倒也算是大家風範,並不違背諾言,從大光明寺逃離的時候,正好帶上了你,你只怕也早有準備,否則大光明寺上前僧眾,為何他卻偏偏找到你?你心中怨恨齊家,所以想跟隨暮野王學成武功,到時候好來報復,齊玉,你這花花腸子,真當我看不出來嗎?」

    齊玉臉色已經灰白,齊寧看他臉色,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離十,本來還不敢確定,畢竟齊玉上山沒多久,有什麼能耐接近大光明寺的重犯,甚至還能放他出來,但現在瞧他臉色,心中立時確定,暮野王能夠重見天日,還真是拜齊玉所賜。

    齊玉臉色灰白,但忽然間卻笑起來,道:「不錯,是我做的,我就是要將失去的都奪回來,齊寧,今天我落在你手裡,是我運氣不好,你儘管動手。」

    「殺你?」齊寧笑道:「你想太多了,你還沒有資格讓我髒了手。我只要將消息放出去,想殺你的人多如牛毛,其實大光明寺的人如今定然在追尋暮野王,你隨在他身邊,兩人就如同喪家之犬,遲早會被抓到。」拎起齊玉,向門外走去,齊玉不能動彈,叫道:「你放開我,你你快殺了我!」

    齊寧理也不理,出了門,走出一小段路,將齊玉丟在亂草叢中,回頭看向北宮那邊,只見島主坐在石墩上,北宮立於附近,也不知道二人在做什麼,齊寧也不去打擾,進到屋裡,掃了一眼,屋內簡陋的很,也並無什麼好收拾的。

    忽見到門前出現一道身影,卻是赤丹媚過來,齊寧笑道:「這裡當作新房吧,將就湊合,過了今晚就好。」

    赤丹媚微微頷首,走到桌邊坐下,盯著燈火,沉默片刻,才道:「齊寧,這次多謝你了。」

    齊寧探頭向外看了看,兩大宗師並無注意這邊,壓低聲音道:「也不必說謝了。你說莫島主如果帶你回去,真的不讓你離島?」

    赤丹媚幽幽嘆道:「我也不瞞你,當年宮廷之變,島主也是心生憐憫,這才帶我去了白雲島,若不是他,當年我已經被昏君所殺。」

    「我倒聽過你父親一些事情。」齊寧道:「聽說他是當今東齊國君的兄長,寬厚仁德,本來應該由他繼承皇位,可是後來他突然叛亂,欲圖奪宮篡位!」

    赤丹媚冷笑道:「那是昏君做賊心虛,對外編造的謊言,你也當真?當年昏君在皇爺爺面前花言巧語顛倒是非,父王得罪過不少朝中奸佞小人,那幫 人勾結在一起,處處敗壞父王的名譽,皇爺爺老糊塗,竟然信以為真,那次是昏君假傳聖旨,說皇爺爺要看父王所操練的親軍,父王本來很是懷疑,但看到聖旨,不敢違抗,帶了幾十名親兵去往皇宮,昏君卻事先稟報皇爺爺,說父王謀反,昏君親自帶兵埋伏,父王父王離開太子府,便再也不曾回來,當夜宮中近衛圍困了太子府,將太子府上下幾百口全都押解下獄。」說到此處,眼圈兒已經泛紅,眸中滿是恨意。

    齊寧皺眉道:「後來如何?」

    赤丹媚道:「當夜島主剛好在城中,他只是將我帶走,昏君雖然欲殺我而後快,但不敢與島主爭執,只能眼看著我被帶走。我在白雲島待了七八年,那裡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父王后來是生是死,我始終不知,直到有一次大師兄外出辦事,我再三懇求,島主才讓大師兄帶我離島,但卻囑咐我不能離開大師兄半步。」

    齊寧道:「你自然不會那麼老實。」

    赤丹媚瞟了他一眼,或許是她眼兒本就嫵媚,哪怕是說起這段傷感往事,這一瞟間,卻依然是嫵媚迷人,只聽她淡淡道:「那一次我才知道,昏君已經繼承皇位多年,至若父王是生是死,竟是無人知道,而且也沒人敢再提及父王。又隔了七八年,我才得知,太子府幾百口全都被處死,至若父王,也早在獄中自盡。」此時已經是淚珠從眼角滾落下去。

    齊寧以前看到她時,赤丹媚總是妖嬈嫵媚風情動人,渾身上下充滿了妖媚氣息,但此刻佳人垂淚,卻又是一番風情。

    齊寧嘆了口氣,道:「所以你一直想找機會刺殺東齊國君,為你父王報仇?」

    「若換作是你,又該如何?」赤丹媚嘆道:「當年太子府上下幾百口,被宮中近衛如同牛羊一樣驅趕,那情景在我腦中記存著二十二年,若是昏君不死,我死之後,又如何去向父王和太子府數百個冤魂交代?」

    齊寧皺眉道:「你去白雲島是幾歲?」

    赤丹媚瞥了他一眼,問道:「問這個做什麼?是嫌棄我老嗎?」壓低聲音道:「你莫忘記,今日成親,不是當真,我是你姑姑,你這小屁孩不要胡思亂想。」

    齊寧輕笑道:「你老嗎?我看你頂多二十歲,你若是都老,這天下可沒有年輕姑娘了。」隨即肅然道:「我不是說笑,想起一件事兒,所以想要核實一下。」

    「核實?」赤丹媚蹙眉道:「核實什麼?那年我快七歲了。」

    齊寧暗想如此算來,赤丹媚今年竟然也有二十九,那當 是熟透了的美人,只是從她細膩彈潤的肌膚,倒像是二十一二歲的姑娘,輕聲問道:「那你可知道莫島主今年多大歲數?」

    赤丹媚一怔,微一沉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齊寧奇道:「你不知道莫島主多大年紀?他看起來頂多也就四十歲,你二十二年前上島,那時候他才二十歲上下?」

    赤丹媚猶豫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我上島的時候,島主也是這個樣子,過了二十多年,大師兄看起來比島主還要顯老一些,島主這二十多年卻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齊寧訝然道:「二十多年沒有變化?這怎麼可能?丹唔,媚姑姑,難道莫島主能夠長生不老? 」

    赤丹媚輕聲道:「你說起這個,我也覺得很奇怪。你那位二爺爺,應該年近七旬了吧?可是你聽他的聲音,還有他的身形動作,正當壯年,以前我瞧島主二十年不變,雖然疑惑,但一直覺得或許是 因為島主練了某種功夫,但今日瞧見北宮連城也並不顯老,也覺得其中十分蹊蹺。」

    北宮出現之後,身披紫斗篷,齊寧雖然幾次靠近他身邊,也只能瞧見他的口鼻,卻瞧不清楚他整個面孔,現在想起來,北宮顯露出來的臉上肌膚,竟似乎也不見衰老褶皺跡象,此時與赤丹媚說起,心下嘖嘖稱奇,暗想難道大宗師竟然是長生不老的大怪物?——
V123210 發表於 2017-7-8 00:19
第六三八章拜堂成親

    夜色闌珊,從竹林深處飄散過來的腐臭味道依然時不時地鑽入鼻孔。

    木桌之上,簡簡單單地擺了三道菜,這已經是白羽鶴窮盡所能做出來的婚宴,無論是色香味,樣樣失敗。

    齊寧愁容滿面,怎麼說面子上也是一桌婚宴,桌上這三道菜實在是寒酸到了極致,只怕任何一家路邊的小飯攤,也比這幾樣菜高明得多,只是他也能體諒,白劍客練劍出身,自幼開始手握七尺青鋒,恐怕從沒有拿過菜刀,更不可能下廚給人做過飯。

    能夠蒐集現在的食材,做出這樣三道菜來,已經算是難能可貴,或許普天之下,再也不會有人品嚐到白劍客親手下廚做出的菜餚。

    婚宴雖然簡陋,但是客人卻絕對是一等一的尊貴,試問天下,有誰的婚宴之上能有大宗師參加,更何況今日不單是一位大宗師,而是兩位大宗師同時出席。

    也只有到了此時此刻,齊寧才看清楚北宮的樣貌。

    正如赤丹媚所言,北宮看起來也只是人到中年,皮膚有一種病態的白,但卻沒有絲毫褶皺,他眉毛很淡,眉角微微上揚,真要論起來,從齊玉的樣貌上,倒是能夠依稀看到北宮的影子。

    齊玉性情雖然陰暗,但樣容倒也算清秀,齊寧見過齊家族人,大都是人高馬大,齊家三老太爺和四老太爺皆是如此,便是那些旁支子弟,也大都身材魁梧,倒是很少見樣容秀氣的子弟。

    齊玉算是一個,北宮的外貌身形也確實與大多數齊家族人不同,身形瘦長,臉龐也略顯瘦削,但五官卻都頗為精緻,雖然看上去已是中年,但從眉眼之間,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輕時候必也是清秀俊朗。

    齊寧心下暗暗稱奇,他明知道北宮已經年近七旬,眼前這位劍神的外貌與他實際年紀相去甚遠,暗想看來大宗師竟果真是青春永駐。

    生老病死,人之法則,誰也無法逃過,但眼前兩大宗師的外表,卻是齊寧心下大是吃驚,心想大宗師的武學修為已經突破了人體極限,難道身體生長竟也與常人不同?只覺得這其中大有蹊蹺。

    但當這兩大宗師之面,又如何好多問。

    白羽鶴雖然貢獻了三道菜,卻並未上桌,他雖然已經被逐出白雲島,但依然視島主為師傅,豈敢與島主同席而坐,準備好之後,等到幾人進屋落座,白羽鶴便默默退出屋內,齊寧本想請白羽鶴一起坐了,但兩大宗師沒有發話,自然不好多說。

    白羽鶴站在池塘邊上,瞧著閃爍燈火的新房,忽地看到不遠處的草叢之中,一道人影起身來,搖搖晃晃朝著暮野王過去,暮野王被北宮所傷,竟是調養了大半日,只見到那人影到了暮野王邊上,低語幾句,隨即扶起了暮野王,兩人相扶著向竹林深處過去,很快就消失了蹤跡。

    白羽鶴只是面無表情看著,並不過問,他與這兩人無冤無仇,並無交集,這二人的生死,他也完全不在乎。

    抬頭望望夜色蒼穹,白羽鶴忽地向著那亮起燈火的新房深深一禮,爾後轉身,頭也不回離去。

    齊寧自和赤丹媚自然不知道白羽鶴已經悄然離去,而兩大宗師對此卻完全不在乎,四角桌子,兩大宗師對坐,齊寧和赤丹媚也是對坐,火光跳動,島主沉吟片刻,終是道:「媚兒,既然是北宮促成這門親事,我也不要拂了他面子。今夜你若成了齊家的人,自然不必隨我回島,我若是將北宮兄的孫媳婦關在島上寸步不許離開,北宮兄只怕要找我拚命的。」

    北宮神情淡然,並不說話。

    白羽鶴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罈子酒,齊寧恭敬為兩大宗師斟上,兩人也沒有碰酒杯,島主看著了齊寧一眼,又看向赤丹媚,道:「媚兒,你明明白白對我說,是不是真的想嫁給齊寧?」

    赤丹媚臉頰微囧,卻也只能微點螓首,島主道:「如此便好。你既然要嫁他,以後就是齊家的人,我也不會多管你。只是你可記著一樁事情,若有違抗,北宮兄近日也在這裡,我當他面說,日後也是要清理門戶的。」

    赤丹媚問道:「島主說的是是何事?」

    島主道:「自今而後,你不得踏入魯城一步,若有違抗,我必不輕饒,你可答允?」

    赤丹媚秀眉微蹙,心想若不到魯城,太子府當年的大仇又如何得報,但她跟隨島主二十多年,知道島主的性情,這話既然說出來,就不可能收回,猶豫一下,心想先保住自由之身,日後要殺昏君,再做打算,只能微微點頭。

    島主道:「北宮兄,媚兒的允諾,你也是聽見了。本來這種事兒我不該多管,但媚兒如今還是我白雲島的人,所以她若違抗了今日承諾,就算她是齊家的媳婦,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北宮點點頭,赤丹媚暗暗叫苦,心想兩大宗師都這樣說,看來此生自己還真的無法踏入魯城半步。

    島主笑道:「今日是你們成親之日,就在這裡拜堂成親,我和北宮兄作為見證。」

    齊寧端起酒杯,向島主道:「島主,您放心,以後我會好好對待媚姑好好對待丹媚,若是有時間,我會陪丹媚去白雲島瞧你。」

    島主搖頭道:「還是不去為好,今日我答應了,是我心情不錯,他日若是你們上島,我把你留下來,只怕你又不甘願了。我習慣閒雲野鶴,不喜歡熱鬧。」

    齊寧只能道:「這杯酒就謝島主成全,將丹媚許配給我,也祝島主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島主道:「你這是要我走嗎?」

    齊寧忙道:「不敢,我是擔心島主事情繁忙,所以!」

    島主淡淡道:「那倒不必讓你擔心。今夜成親,明日一早還要敬茶,莫非你想躲過?今夜我不走,等你們明晨起來給我敬茶。」

    齊寧怔了一下,赤丹媚也有些錯愕,兩人對視一眼,心下卻都是著急。

    兩人本以為今夜成親,吃過簡單的喜宴之後,島主便可能會離開,如此也就大功告成,卻不想島主竟然準備留到明天早上,還要搞什麼敬茶,島主什麼事情沒見過,明日一早,他一眼就能看出兩人究竟有沒有圓房,到時候如果赤丹媚依然是白璧之身,島主立馬就能知道兩人只是演了一場戲,明目張膽欺騙一位大宗師,那後果可是相當嚴重。

    赤丹媚心下焦急萬分,知道島主這般,已經是大為懷疑。

    她對島主的性子十分瞭解,而島主對她更是極其瞭解,今日如果不是北宮連城,連成親這條脫身的道路也不能存在,島主看在北宮的面子上,答應了這門親事,但他顯然一直懷疑這門親事是真是假。

    赤丹媚雖然平日裡妖嬈嬌媚,但島主卻知道她守身如玉,絕不可能輕易與一個毫無情愫的男子有肌膚之親,島主留下來,實際上就是將難題丟給赤丹媚,讓赤丹媚重新做出一個抉擇來。

    他顯然覺得將赤丹媚帶回白雲島嚴加看管,才能杜絕赤丹媚殺心再起,所以到現在依然沒有放棄將赤丹媚帶回去,只因為北宮在旁,所以任由這場戲碼演下去,他自然是在瞧瞧赤丹媚是否當真要與齊寧圓房,若果真圓房,只能放手,可是一旦明日赤丹媚依然是完璧之身,島主自然立馬就要揭穿,將赤丹媚帶回白雲島。

    赤丹媚知道島主是再一次讓自己做出一個抉擇,心下頓時大大為不安,島主卻已經端起酒杯,道:「怎麼?我將媚兒許配給你,莫非你都不願意向我敬茶?」

    齊寧心中罵了句老狐狸,但臉上卻是一臉尊敬,道:「島主今晚不走,那是再好不過了。明日一早,自然要向島主和二爺爺敬茶。兩位是我和丹媚成親的見證人,我與丹媚能夠在一起,是兩位所賜,感激都是來不及的。」

    島主道:「既然如此,你們現在就拜天地成親。」瞥了赤丹媚一眼,道:「你二人並排站著,向外拜天!」他聲音倒也不嚴厲,十分平靜,卻自有一股讓人不可抗拒的威嚴。

    齊寧和赤丹媚對視一眼,瞧向北宮,卻見北宮鎮定自若,就宛若沒聽見一般,無奈之下,兩人只能按照島主吩咐,起身並排站著,面對門外,拜將下去,島主抬手撫鬚道:「向內拜地好,來,三拜長尊。」

    長尊自然就是島主和北宮,兩人退後兩步,再次向兩人拜倒,心中卻都在想,人家拜堂成親都是鑼鼓喧天,卻不想有朝一日自己拜堂,竟然是這一副光景,齊寧心下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卻又想到,當今之世,又有誰有資格能讓兩大宗師作為婚禮的見證人。

    三拜過後,島主長身而起,道:「既然拜了天地,自然是要入洞房了。這裡雖然沒有繡房錦被,但你二人既然兩情相悅,自然不在乎破屋爛舍。」向北宮道:「北宮兄,咱們也該給他讓地方了。」撫鬚一笑,抬步出門去,竟是連一口菜也不曾吃,北宮也不廢話,瞧了齊寧一眼,亦是出了門去。

    齊寧和赤丹媚哭笑不得,但想到島主所言,今夜竟是必須圓房,不由對望一眼,都頗有些尷尬,一時都不好做聲,齊寧輕步走到門邊,探頭出去,四下里瞧了瞧,門外已經沒有一個人影,兩大宗師不知身在何方,但他知道必定就在附近,無可奈何,順手關上了門,進到屋內。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00:30
第六三九章 假戲成真

  屋外一片漆黑,室內也只有一盞孤燈,赤丹媚見到齊寧關上了房門,心跳竟是越來越厲害,齊寧走到桌邊,見到赤丹媚雲鬢如霧,香腮勝雪,臉上帶着一絲羞澀之態,從不曾見到赤丹媚竟有如此小女兒情態時候,那種異樣風情,事事難描難敘。

  屋外蟲聲低語,風動翠竹,齊寧只覺得近日發生的一切似真似幻,竟有一種如同在夢中的恍惚感。

  一陣沉靜之後,齊寧心想總不能這樣幹坐着,輕聲道:「媚......媚姑姑,咱們......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赤丹媚秀眉微緊,低聲道:「什麼做什麼?什麼也不做。」

  齊寧輕歎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莫島主當真要等到明天早上給他敬茶?他很喜歡喝茶嗎?」

  赤丹媚心想你這是明知故問,以前和齊寧獨身而出,甚至賣弄風情,她都是操控自如,總覺得是將齊寧這小娃娃玩弄於股掌之中,但此刻兩人在這木屋之中獨處,赤丹媚的心境卻是大不相同,竟是忐忑不安之餘又有些緊張。

  見赤丹媚不言語,齊寧道:「今晚總要混過去的,你在床上將就睡一晚,我就在桌邊伏案湊合一晚,已經是深夜了,再過幾個時辰,天就亮了,等給莫島主敬了茶,他離開之後,你便是自由身,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頓了頓,又道:「不過你暫時還是不要想着去魯城,莫島主不讓你去魯城,十分嚴肅,你若違抗,恐怕......!」

  赤丹媚心想若是兩人在這屋裏各自睡一晚就能蒙混過去,事情反倒極其好辦了,她心知這絕不可能,若不圓房,明日一早必被看穿,一時間心煩意亂,嫵媚的俏臉上愁容一片,卻不知該如何解開這道難題。

  齊寧自然知道不可能蒙混過去,心想難不成今晚真的豔福不淺,要與赤丹媚圓房?赤丹媚無論身段還是容貌,那都是萬里挑一的絕色尤物,是個男人都會心動,齊寧不是柳下揮,如果真的能夠與赤丹媚同床共枕,對他來說,當然不是為難的事情。

  他兩世為人,心裏年紀其實比赤丹媚甚至還要大上一些,赤丹媚這樣成熟嫵媚的佳人,自然更是能讓他心動。

  「媚姑姑,有些困倦,我先歇着了,你也早點歇着。」齊寧故意裝作輕鬆,將兩條凳子拼在一起,合衣躺在上面,赤丹媚見他如此,更有些着急,心想莫非這傢伙年紀太輕,不懂若不圓房能被人看出來?但若說齊寧不懂這些,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紅唇微動,欲言又止,咬着豐潤嘴唇起身來,走到那板床邊上坐了下去。

  板床上空空如也,赤丹媚換過的衣衫之前也早被收拾,她坐在窗邊,聽着外面蟲叫竹鳴,心知這樣耽擱下去也不是事情,猶豫了一下,終於道:「齊寧,你起來。」

  齊寧翻身坐起,笑呵呵問道:「媚姑姑,有什麼吩咐?」

  赤丹媚想了一下,才招手道:「你先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齊寧起身走過去,在赤丹媚邊上坐下,為了表示自己的純真無潔,甚至故意拉開一點點距離,問道:「怎麼了?」

  「你......你說咱們是真的成親還是假的?」赤丹媚壓低聲音問道。

  齊寧故意裝作一怔,也輕聲道:「自然是假的,不過是要瞞過島主而已。」輕笑道:「我倒想是真的,但媚姑姑你可答應?你若答應,我自然沒問題。」

  赤丹媚瞪了他一眼,但形勢所迫,只能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是不能讓島主知道。你知道島主留下來是做什麼?」

  齊寧道:「不是等着咱們明天給他敬茶嗎?這也沒什麼,明早咱們如他所願也就是了。」

  赤丹媚心想你這小子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沒好氣道:「敬茶?你有沒有腦子,島主為了一杯茶,真的願意等到明天早上?」

  「那......那是為什麼?」齊寧皺眉道:「難道他還沒有死心,要帶你回去?」

  赤丹媚心想你這才算說到點子上,低聲道:「劍神說我們私定終身,還要給我們成親,島主自然不好與劍神直接爭執,但他一定疑心這是咱們誑他,所以非要看個究竟,若是看出破綻,還是要將我帶回白雲島。」

  齊寧笑道:「你放心,我演技高明,先前你不也看到了嗎,沒出什麼紕漏。媚姑姑,咱們連天地都拜過,他又有什麼不相信?只要咱們自己小心一些,總不會有問題的。」

  赤丹媚蹙眉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還在裝模作樣是吧?」

  「媚姑姑,咱們不一直都裝模作樣嗎?」齊寧心中直笑,面上卻一本正經道:「要不裝模作樣,怎能瞞過莫島主。」

  「瞞過島主?」赤丹媚沒好氣道:「你當島主是普通人,隨便就能瞞過?我實話對你說,島主知道我們是在演戲,只是他想瞧瞧,我是否真的能把戲演到底,他沒吃東西就離開,就是想看看,我是否真的為了離開白雲島不顧一切。」

  齊寧一怔,輕聲道:「島主知道了?」

  「當然知道。」赤丹媚苦笑道:「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劍神在場,他也不多說而已。」

  齊寧托着下巴道:「這就有些麻煩了。媚姑姑,那是不是蒙混不過關?」

  「蒙混自然過不了關。」赤丹媚道:「明日一早,只要看出破綻,一切都白費功夫。」

  齊寧皺眉道:「怎麼看穿?」

  赤丹媚實在忍不住,道:「要是咱們沒有.....沒有圓房,他當然看的出來。而且.....而且成親之夜,若無意外,哪有不圓房的?」

  齊寧心下直笑,卻故意道:「原來如此,這個莫島主,一大把年紀,還......還關心人家圓不圓房。」輕聲問道:「媚姑姑,照這樣說來,如果不想讓莫島主看破,咱們.....咱們還真得要假戲真做,今夜圓房嗎?」

  赤丹媚瞧見他眼珠子微轉,心知這小子沒安好心,她先前心中已經是天人交戰許久,早就做了決定,雖然有些羞惱,卻還是輕點螓首,齊寧心下歡喜,道:「如果真是這樣,咱們.....咱們就只能盡力而為......!」

  赤丹媚聽他聲音愉悅,暗暗着惱,想了一下,才低聲道:「齊寧,你給我聽好,我.....我和你圓房,不是真的要嫁到你們齊家,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否則我明日一早跟隨島主回白雲島就是。」

  「什麼條件?」

  赤丹媚正色道:「第一,咱們......咱們那個之後,你依然是你,我依然是我,兩不相干。」一咬牙,道:「反正這次你救了我性命,就當是我.....當是我報答你就好。」

  齊寧搖頭道:「媚姑姑若是以身報答,我是萬萬不能接受,我可不是那種人。」

  「少廢話。」赤丹媚瞪了他一眼,繼續道:「第二條,其實和第一條也沒什麼區別,以後你的事情是你的事情,我的事情你也不得過問,反正各行其道,不再有瓜葛就是。」

  齊寧心想你武功高強,來去無蹤,我想管只怕也管不了,點頭道:「那是自然。」問道:「還有第三條呢?」

  「第三條我還沒有想到,先記着就好。」赤丹媚道:「等我想起來了,再和你說。」

  齊寧道:「沒問題。」伸手過來要去握赤丹媚玉手,赤丹媚卻是往邊上移過去,白了齊寧一眼,齊寧有些尷尬,心想不是要圓房嗎,怎地連手都不給牽?

  赤丹媚坐在一旁,燈火閃爍,她雖然年紀不小,而且平日裏外表也頗顯妖嬈風騷,即使當初在畫舫之中,也能風情萬種,但此刻真正要面對那種事兒,心中卻是極為緊張,隨着呼吸,那飽滿的酥胸上下起伏,雪白的玉面之上湧上一絲血色,更顯嬌豔。

  齊寧也略有些尷尬,猶豫了一下,忽地微微靠近過來,赤丹媚感覺齊寧靠近過來,心下更是緊張,咬着紅唇,猛地感覺自己手上一暖,不自禁輕「啊」一聲,卻是齊寧已經伸過手來,握住了她粉嫩的柔荑,赤丹媚下意識地要抽回手,但齊寧抓的頗緊,赤丹媚心中暗歎一聲,曉得今夜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齊寧握着她柔軟的玉手,只感覺肌膚細膩,心想赤丹媚常年住在海島,肌膚卻並無與一般漁民般曬成古銅色,依然是白皙光滑,看來倒也十分擅長保養。

  聽聞赤丹媚呼吸微促,齊寧心知赤丹媚定是十分緊張,心下暗笑,赤丹媚雖然是熟透了的美人兒,但卻紅丸猶在,並無與任何男人有過真正的親熱,而齊寧兩世為人,對於此道卻是駕輕就熟。

  此刻一個是瓜熟蒂落的成熟美人,另一個看起來還是年輕小夥子,不知內情的人瞧見,倒以為齊寧需要人引導。

  「媚姑姑怎地如此安靜?」齊寧心知兩大宗師就在附近,今夜若不圓房,赤丹媚也就無法脫身,如今也只能假戲真做,低聲道:「我記得以前見到姑姑,都是你來勾引我?」

  赤丹媚本來有些緊張,聽得齊寧此言,扭過頭來,瞪着齊寧,齊寧故意做出害怕之色,可憐巴巴道:「姑姑要打人嗎?」

  赤丹媚噗嗤一聲笑出來,卻又不敢笑得太大聲,花枝亂顫,沒好氣地道:「你這小混蛋,心存歹念,就是不學好,打死你才活該,我問你,你.....你是不是早知道.....早知道會這樣?剛才還一本正經裝模作樣。」

  齊寧歎道:「姑姑這可冤枉我了,我和你說實話,我看姑姑年輕貌美,想着你若被帶回白雲島,自今而後就只能在島上孤獨終老,那是萬萬不能的,所以.....所以才想着配合你演完這場戲,好讓你脫身。」搖了搖頭,道:「哪知道莫島主那老傢伙不學好,非要.....非要咱們圓房,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不許對島主不敬。」赤丹媚瞪了一眼,隨即輕笑道:「看你如此不情不願,看來你到不想和我圓房。」

  齊寧故意將目光盯在赤丹媚豐滿的胸脯上,赤丹媚瞧見他眼神頗有些熾熱,臉上有些發燙,不自禁抬起另一隻手臂,低聲斥道:「看什麼?」

  齊寧苦笑道:「我自然不能說昧心話,若說不想和姑姑圓房,那.....那我還算是個男人嗎?」

  赤丹媚好笑道:「你是男人?頂多是個小屁孩?」

  齊寧湊近低聲道:「姑姑,你讓北堂風帶你進宮,那小子.....那小子總沒佔你便宜吧?」他知道赤丹媚如今還是紅丸猶在,自然不可能真的讓男人佔過便宜,赤丹媚卻是美眸兒一轉,輕笑道:「不讓他佔便宜,他能乖乖聽話?怎麼,你心裏不舒服?」

  齊寧歎道:「當然不舒服,誰也不許碰我媚姑姑。」

  赤丹媚見他如此,嫵媚一笑,輕聲道:「北堂風不學無術,好色如命,我早打聽到此人的性情,像這種狗東西,只消對他說幾句好話,他就神魂顛倒,便是讓他死了,我只怕他也不會皺眉頭。」問道:「只有你這小混蛋,人家上次那般求你,你都不答應。」

  齊寧道:「正因為我不答應,才表示我在乎你,我明知你進宮必有兇險,還要帶你入宮送死,那豈是對你好?」

  「花言巧語,還不是怕我連累你?」赤丹媚沒好氣道。

  齊寧皺眉道:「媚姑姑,你若這樣說,我就無話可說了。若當真怕被連累,我為何在大殿之上任你脅迫,齊宮高手眾多,若有人看出是我故意被你所擒,你覺得會對我有什麼好處?罷了,你既然覺得我擔心你連累,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微轉身過去,後背側對赤丹媚,顯是有些生氣。

  赤丹媚心裏也清楚,齊寧無論是要打什麼主意,在齊宮之內,也確實是因為他的幫忙才讓自己脫身,此後又是他一路護衛,知道自己說的有些不妥,見齊寧背對自己,微靠近過去,笑道:「我隨口一說,你當真了,謝你就好了。」抬手輕拍齊寧肩頭:「好了,小傢伙,別耍脾氣了,既然要做男人,可不要小肚雞腸。」

  齊寧也不說話,更不轉身。

  赤丹媚媚眼兒轉動,心下好笑,方才的緊張之感早已經消失大半,身體貼過來,將胸脯貼在齊寧背後,膩聲道:「小侯爺,人家說錯了話,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人家給你道歉了。」

  赤丹媚貼近過來,齊寧心神一蕩,道:「你是真心道歉?」

  「道歉自然是真心,哪裏還有假心?」赤丹媚心想這小侯爺出生較貴,倒是喜歡耍性子,但卻覺得這般頗有些可愛。

  齊寧轉過身來,一本正經道:「好,你若真心道歉,便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赤丹媚心想今晚人都要是你的了,你又能提什麼比這個還要厲害的條件,饒有興趣道:「什麼條件?」

  她膚似凝脂,柳眉鳳眼,瓊鼻高挺,那粉唇豐厚,形狀十分性感,宛若櫻桃,讓人恨不的立時便要咬上一口,這五官配在一起,本就絕美至極,再添上她那魅惑天生的絕世風情,更是讓人心神顫動,一雙媚眼兒似笑非笑瞧着齊寧,齊寧看着那柔潤性感的粉唇,輕聲道:「你要是真心道歉,就.....就親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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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00:31
錦衣春秋 第六四零章孤獨

    齊寧龍精虎猛,這一夜自然是折騰的赤丹媚死去活來渾身無力,雲收雨散,距離晨曦尚有一些時間,齊寧將赤丹媚柔美的嬌軀抱在懷中,雖然出了一身大汗,此刻卻反倒覺得神清氣爽,赤丹媚慵懶無力靠在齊寧懷中,一時間也不想說話。

    竹林之內依然就蟲鳴竹響,夜風吹過,竹林沙沙如樂,兩人稍許溫存,齊寧瞧見赤丹媚雪嫩的肌膚上都是汗漬,擔心清晨溫度太低,會因此有傷身體,便要起身來,過去赤丹媚倒水洗一洗,他只動了一下,赤丹媚卻抱緊了他,聲音軟綿綿的發嗲:「不許走,也不要動。」

    齊寧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柔聲道:「你身上還是汗,我去倒水給你洗一洗,以免著涼。」

    「不都是你幹的好事。」赤丹媚撒嬌道,聲音柔膩:「不妨事,和我多待一會兒,你這樣抱著我,我才不會感到孤獨。」

    齊寧心下一軟,抱緊了她柔美的嬌軀,輕聲道:「你很孤獨嗎?」

    赤丹媚幽幽道:「我從幾歲開始就到了白雲島,島上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十來人而已。我雖然是島主的弟子,但大部分時候,武功都是大師兄傳授,島上有一座山,山上修了一座靜堂,島主一年四季大多數時候都 在靜堂之內,平日裡只有大師兄和二奴能夠上山見他,其他人一年也未必見到島主一次。」

    齊寧輕輕撫摸赤丹媚柔滑的香肩,輕聲問道:「那島上有多少女子?」

    赤丹媚臉頰貼在齊寧胸口,一根手指在齊寧胸口輕輕畫圈,她俏媚的臉上泛著紅豔豔的餘暈,潮紅尚未散去,慵懶之中帶著嬌豔嫵媚的動人神態,輕聲道:「除了一個照顧我的餘婆,並無別的女人。餘婆是個啞巴,不會說話,所以平時我無聊的時候,只能我說給她聽,她卻一句話也說不來。」輕柔一笑,道:「島上的人,除了余婆和白師兄,我也不喜歡其他人,大師兄雖然待我不錯,但他經常出島,有時候一去幾個月不見回來,這一次離島,我已經有大半年沒有瞧見他了。」

    齊寧道:「白劍客待你不錯吧?他是不是一直喜歡你?」

    赤丹媚微抬眼,嫵媚無限,輕啐道:「不要胡說。」隨即輕 道:「其實我也知道白師兄喜歡我,但我一直將他當成兄長,沒有男女之情。你自己也瞧見了,他性子冰冷,三天也蹦不出一句話來,白雲島的蒼竹林是他的住處,除非他突破了某個絕妙的劍招,便會出來在我面前顯擺一下,否則也是十天半個月看不見他。島上其他人都像石頭一樣,你讓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知道和我說話!」幽幽嘆道:「我有時候幾天都不能說上一句話。」

    齊寧皺眉道:「如此說來,這二十多年你一直都是這樣過來?」

    赤丹媚笑道:「你以為在白雲島很舒服嗎?餘婆有時候忙起來,沒人和我說話的時候,我就只能自己和自己說話。島主說話多了,練功的心就少了,沒人說話,反能將心思都用在武功之上。其實這話對白師兄倒是有用,對我只怕沒什麼用。」

    「原來如此。」齊寧更是抱緊赤丹媚,一夜溫情,赤丹媚將身子交 了他,齊寧待她的感覺自然與之前大不相同,柔聲道:「那以後我就天天陪你說話,從早上說到深夜可好?」

    赤丹媚笑道:「我可沒那閒工夫。」向窗外瞥了一眼,才道:「咱們說話算話,天亮之後,便無瓜葛。反正咱們出了門,就兩不相欠,我也不會再覺得你救了我便感激你,你也不必因為因為要了我,就覺得該對我如何。」

    齊寧只以為她在說笑,輕笑道:「你說怎樣就怎樣,我只怕你到時候捨不得走。」

    赤丹媚似乎聽出齊寧語氣之中帶著隨意,聲音嚴肅幾分,道:「你以為我是在說笑嗎?」輕輕推開齊寧,坐起身來,順手拿過衣衫套在身上,兩條修長**卻是盤著,微微順了順凌亂的雲鬢,瞥了齊寧一眼,道:「天快亮了,你也該起來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收拾一下。」

    她語氣已經有些冷漠,與先前的柔情蜜意全然不同,齊寧萬沒有想到赤丹媚變化如此之快,心裡有些不舒服,坐起身來,道:「你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情就這樣了了?」

    赤丹媚淡淡道:還要如何?你救了我,我也給了你,你覺得報酬還不算夠?那你再開個價。」

    齊寧心下有些惱火,扯過短褲,迅速穿上,冷笑道:「白雲島的人與世隔絕,是否連人的感情也都沒有了?赤丹媚,你是否覺得這就是一場交易?我幫了你,你用身體償還,所以你覺得咱們就不應該再有瓜葛。 」

    赤丹媚也不退讓,俏媚的臉上並無笑意,十分淡然道:「隨便你怎樣說,我早就說過,今晚過後,分道揚鑣,兩不相欠。」

    「本來也沒誰欠誰的。」齊寧沒好氣道:「你想我現在就走嗎?沒問題,我現在就走,免得讓你看著不舒服。」過去抓起自己衣衫,轉身便往門外去,走出幾步,停下腳步,轉過身,只見赤丹媚也已經背過身去,曲線浮凸的美好身材盤坐在那邊,**雪一般耀眼,那香軟嬌軀微微抽動,輕嘆一口氣,回身走過去,到得床邊,輕聲道:「餵,我真走 了?」

    赤丹媚也不回頭,只是冷哼一聲,齊寧丟開衣衫,爬上床去,從後面抱住赤丹媚,赤丹媚微微扭動身子,道:「滾開,誰讓你碰我?」

    齊寧嘿嘿笑道:「你說天亮咱們緣分才盡,這不還有一些時候嗎?媚姑姑,你捨得讓我走,可我卻捨不得走。我真要走了,只怕你又要埋怨我無情無義,反正你不管如何待我,既然將自己都交給了我,我就不能像個膽小鬼一樣跑了。」

    赤丹媚忽地一扭身子,轉過來,抱住齊寧,聲音哽咽,嬌軀輕顫:「齊寧,抱緊我,不管天亮你走不走,天亮之前好好抱著我。這麼多年來,只有在你的懷中,我才覺得溫暖,我才不會那麼寂寞孤單。」

    齊寧更是抱緊她,似乎要將她柔軟成熟的嬌軀擠入到自己的身體內,抬手輕撫她秀髮,柔聲道:「以後不在白雲島,就不用忍受孤單。媚姑姑,天亮之後,你不想與我有瓜葛,我知 你心思,你是否還想刺殺東齊國君,擔心與我太多牽連,一來是連累了我,二來無法讓自己硬起心腸。」

    赤丹媚被齊寧一語道破心思,心中更是一軟,閉上眼睛。

    赤丹媚與齊寧圓房之前,對齊寧更多的是感激,在此之前,她雖然對齊寧不存在任何的男女之情,但卻並不討厭這位楚國的錦衣候,畢竟在大光明寺的時候,齊寧一劍擊敗了白羽鶴,技驚四座,赤丹媚看在眼裡,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欽佩。

    可是一夜溫存,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第一個男人當然都是刻骨銘心的記憶,赤丹媚守身如玉近三十年,一朝與齊寧共赴巫山,其感情其實比普通人更為強烈,內心卻也已經認定齊寧是她此生唯一的男人。

    若是沒有太子府的血海深仇,與齊寧雙宿雙飛自然不是沒有可能,但赤丹媚為了不至於被軟禁在白雲島,甘願將紅丸交給齊寧,本就是想有個自由身,找尋機會報了東齊太子府的血海深仇,這是她多少年來從無忘記過的仇恨,而撐著她存活至今的動力,本也就在於此。

    她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夕之歡,便即死心塌地跟隨著齊寧,放棄自己的復仇之念,她本就是個極為聰慧之人,內心感情本也十分豐富,心裡很清楚,如果因為昨晚和齊寧的一夕歡愉,便沉浸在男女情事之中,那麼自己因為掛念齊寧,很可能就不再有赴死之決心,如此一來,也就沒有勇氣繼續為太子府報仇。

    她的心思,被齊寧一語道破,心中更是有一種無力感,貼在齊寧懷中,才感覺到一絲暖意。

    「媚姑姑,我知道你放不下太子府的仇恨。」齊寧壓低聲音道:「但是你該明白,想要報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島主就算這次沒有帶你回去,但一定會對你多加提防,注意你的動向,而東齊那邊,因為這次行刺失敗,以後再想找尋到機會,絕不容易。」

    赤丹媚眼圈微微泛紅,眼角珠淚流出,傷感道: 「可是如果此仇不報,以後我有什麼面目去見父王?他們當年死的那麼淒慘,還有那些因為父王而舉兵的忠勇良將,他們都因為父王而被害,我絕不能就此罷休。」

    「我沒有勸你就此罷休。」齊寧壓低聲音道:「我只是想告訴你,要殺他不容易,但要從長計議,而且要周密計畫。東齊國君身邊有諸多高手,此番過後,身邊更會增加高手,而且他手底下還有那麼多狡猾臣子,我只擔心以後你魯莽行事,反倒要中了他圈套。」

    媚姑姑輕嘆道:「我又何 嘗不知道報仇之路異常艱難,這些年來我也想了無數法子,卻沒有一個有用。那昏君知道我在白雲島,也知道我練了一身功夫,其實這二十多年來,昏君始終在擔心會有人給父王報仇,所以日夜提防。你可知道,齊宮的格局,是島主設計,宛若迷宮,進入之後,很容易就被困在其中,而且昏君一夜三窟,他在齊宮有幾十處住處,從不在固定的地方就寢,一夜還要換上兩三個地方,甚至哎,甚至還會找尋替身,所以任何人想要行刺他都不容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趁著這次外國來使的時機,費盡心思要混入宮中將他行刺。」

    齊寧道:「看來這老東西真是做賊心虛。」冷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老東西陰險殘忍,他自己也沒有什麼好下場,你也瞧見了,他自己的兒子為了爭奪皇位,自相殘殺,三個兒子已經死了兩個,這也是他該得的報應。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00:31
第六四一章 幕後真相

  媚姑姑輕笑道:「你可知道泰山王為何鋌而走險要造反?他雖然坐鎮徐州,但他不懂收攬人心,平日在徐州也是胡作非為,任人唯親,徐州上下的官員,對他是面服心不服。」

  齊寧道:「你這一說,我還真是奇怪。媚姑姑,上次在牛王坡的時候,你說泰山王背後有了靠山才敢造反,是不是北漢人?你對此事一定是洞若觀火了。」

  媚姑姑扭了一下嬌軀,斜靠在齊寧懷中,咯咯笑道:「你那麼聰明,你來猜猜看,泰山王為何敢鋌而走險,想要在徐州誅殺太子段韶?」

  齊寧略一沉吟,身體猛地一震,隨即苦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哎,其實我早就該想到的,竟然現在才反應過來,真是笨的可以。」

  「哦?」媚姑姑美眸流轉,輕笑道:「小傢伙,你倒是說說,你想到什麼了?」

  齊寧歎道:「姑姑何必明知故問,如果我沒有猜錯,泰山王底氣十足,敢對段韶動手,應該就是姑姑在背後給他做靠山了。」

  媚姑姑白蛇一般的柔美嬌軀又是一扭,微抬頭,迷人的眼眸瞧着齊寧,嫵媚多情,笑問道:「你覺得是我?我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泰山王聽我的話?」

  「泰山王未必會因為姑姑而造反,但是有白雲島主,他就什麼都不怕了。」齊寧歎道:「當年東齊國君謀害你父王,那時候泰山王年紀也不大,而且他的性情暴躁,我想東齊國君必定不會讓泰山王參與到那件事情當中,而且謀害你父王,此事本就卑鄙陰險,東齊國君自然也不會大張旗鼓讓許多人知道,所以泰山王未必知道當年那些事情的內幕,甚至你的真實身份,泰山王都未必清楚。」

  媚姑姑美眸帶笑,聲音柔膩:「你繼續說。」

  「泰山王或許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白雲島主他自然知道。」齊寧道:「白雲島主在東齊,就宛若神祗一般的存在,便是東齊國君,只怕也要看島主的臉色行事。泰山王是嫡長子,卻被擠出了京城,皇位無望,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的是一旦段韶登基之後,他的下場會是怎樣?」

  媚姑姑聲音柔軟,輕聲道:「泰山王和段韶從小鬥到大,兩人水火不容,一旦段韶大權獨攬,泰山王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錯,泰山王就算再愚蠢,這一點不可能看不明白。」齊寧一隻手輕輕摩挲着媚姑姑纖細柔軟的腰肢,輕聲道:「只是泰山王勢單力薄,就算在徐州,也沒有形成氣候,對他來說,如果毫無作為,就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

  「坐以待斃!」媚姑姑輕聲一笑。

  齊寧笑道:「正是。泰山王當然不甘心坐以待斃,他雖然沒有形成大的氣候,但手底下終究還是有一幫子人。對段韶來說,他的太子之位也不算穩當,因為臨淄王的母親受寵,所以臨淄王也就成了段韶最大的威脅。」歎了口氣,道:「對於身處高位的人來說,任何有形或無形的威脅,都決計不能讓其存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防患於未然,所以段韶既要戒備泰山王,更要戒備臨淄王,他當然一直在尋思,如何才能不動聲色地將這兩人徹底剷除。」

  媚姑姑幽幽歎道:「如果你是一位皇子,如此心術,也很是可怕。」

  齊寧道:「想得出來,不一定做得出來。我不是皇子,所以不用去面臨這樣的抉擇。但段韶終究還是想出了一石二鳥之策,就是上次的徐州狩獵,其實他也未必有完全的把握,但他是在賭一場,他將自己作為誘餌送到徐州,放在泰山王的嘴邊,就看泰山王會不會咬下來。」

  媚姑姑笑道:「泰山王對段韶未必很瞭解,但段韶對泰山王卻是了若指掌。」

  「其實也不能這樣說。」齊寧道:「至少泰山王到底會不會中計,太子段韶未必有十足的把握。不過他已經做好了諸般準備,就算無法讓泰山王上鉤,但至少會找尋一個機會,讓臨淄王有來無回,而且一定會將責任戴在泰山王的頭上。」淡淡一笑,道:「當日我到了牛王坡,瞧見行營佈置,根本不像是尋常打獵,而是行軍佈陣,段韶早就準備好一旦泰山王殺過來,他將如何應對。」

  「如果沒有周密的安排,段韶也不敢前往徐州。」媚姑姑道:「段韶那樣心機深沉之人,豈會輕易涉險。」

  齊寧道:「泰山王自然不曉得,他身邊最為器重的大將成武,本就是太子一手安排在他身邊之人,我甚至懷疑,除了成武,只怕太子還留有其他後手,只是後來用不上而已。」

  媚姑姑苦笑一聲,道:「我畢竟還是小瞧了段韶,我雖然曉得段韶有了準備,但泰山王糾結手下的所有力量,傾力一搏,未必沒有機會。」

  齊寧道:「所以真正堅定泰山王出兵造反的,除了媚姑姑,並無別人。」低頭看着赤丹媚嬌媚妍麗的面容,輕歎道:「你自然有辦法讓泰山王相信你是白雲島弟子,只要他相信你是莫島主的徒弟,那麼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他自然都深信無疑。如果你告訴他,莫島主不希望段韶登基為帝,希望他泰山王能夠繼承帝位,勸說他立刻將段韶剷除,泰山王自然不會猶豫,在他看來,有白雲島主撐腰,只要斬殺了段韶,那麼東齊皇位自然非他莫屬,他不是信任你,但他對白雲島主深信不疑。」

  媚姑姑迷人的眼眸裏顯出一絲詫異之色,瞧着齊寧,如霧般的迷人眼眸與齊寧精亮的眼睛四目相視,終是歎道:「你比姑姑想的還要聰明,所有這一切,竟似乎都是你這小傢伙親耳聽見一般。你說的不錯,沒有島主的撐腰,泰山王絕對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我只要讓他相信島主想讓他繼承皇位,他便什麼都不會畏懼,對我來說,讓他相信這是島主的意思,不算太困難。」

  「讓他們兄弟相殘,互相仇殺,是你報復他們的一個佈局而已。」齊寧歎道:「只是你也失算,到最後反倒是成全了段韶。如今東齊三位皇子,三去其二,段韶的位子已經是穩若泰山。」

  媚姑姑扭動一下身子,歎道:「誰知道事情最後會是這個樣子。我還在想着,等到泰山王除掉段韶,乾脆就領兵殺到京城去,只可惜爛泥扶不上牆,實在沒有法子,我就只能親自謀劃動手了。」

  齊寧心想這女人真要動起心機來,還真是可怕得很,幸好赤丹媚不是自己的對頭,否則也會是大大的麻煩,想到京城那邊的狀況,輕聲道:「你此番進宮刺殺,也不知道北漢那邊會不會解釋清楚。」

  「你是擔心天香公主會被北漢人搶了去?」媚姑姑吃吃一笑,道:「這還真是沒准。北漢那邊可是要割地求親,你們楚國可有這等氣魄?」

  齊寧淡淡笑道:「割地求親,楚國是萬萬做不出來的,皇帝不會同意,我也不會同意。楚國的國土雖然不小,但每一寸國土都是楚國將士的鮮血所染紅,自然不能輕易割讓一寸,要得到楚國的土地,就只能拿命來換。」皺眉道:「姑姑,你說北漢人是不是瘋了?他們為了爭搶天香公主,割讓大片土地,這究竟是哪個無能之輩想出的主意?」

  媚姑姑媚笑道:「人家佔了上風,你就在背後罵人家。你若有本事,就想個辦法讓北漢人灰溜溜滾回北漢。」頓了頓,才道:「不過北漢人這一手十分厲害,那昏君自詡為英明聖君,一直想着開疆擴土,北漢這一次割讓馬陵山,對昏君的誘惑實在太大。雖說因為北堂風帶着我進宮,東齊一定會借此刁難北漢,但北漢人那邊想必也會有對策出來,小傢伙,你這次東齊之行,只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齊寧心下倒還真有些煩惱,道:「罷了,這些事情回頭再去想。」問道:「姑姑,你看島主和劍神應該很是熟悉,他們莫非很早之前就有交情?我聽說劍神年輕的時候,喜歡四處遊歷,結交許多江湖上的朋友,是否那時候就和島主認識?」

  赤丹媚道:「島主在定居在白雲島之前,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麼的,只是先皇帝還在位的時候,就封了島主為國師,不過島主卻從無插手過東齊國事。不過大師兄曾經有一次稍微透露,島主年輕的時候,似乎也是走南闖北,結交了不少人,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認識劍神。不過他們應該有許多年沒有見過,島主常年住在白雲島,劍神也從不曾去白雲島,他們應該沒有相見的機會。」

  「那次你去往楚國,在秦淮河上找我打聽劍神的下落,似乎並不是島主的意思,你定是為何想知道劍神的下落?」齊寧問道。

  赤丹媚臉頰微暈,道:「那.....那也沒什麼。」

  齊寧卻是在赤丹媚身上撓了撓,赤丹媚吃吃嬌笑,扭動身體,道:「別鬧了,好....好癢,好好,我說,其實.....其實我在大光明寺看到你,便想到了出身錦衣齊家的劍神北宮連城,劍神多年沒有音訊,我就是想打聽一下,如果.....如果他還活着,我瞧瞧有沒有機會讓他進齊宮殺了昏君。」

  齊寧一怔,赤丹媚道:「普天之下,能夠任意進出齊宮殺死昏君的,恐怕也只有大宗師了。」

  齊寧歎道:「你還真是異想天開,劍神怎可能因為你去殺了東齊國君。」

  「我也是沒有辦法。」赤丹媚道:「我便是想知道他是否還活着,如果活着,我再想辦法讓他殺昏君。」

  「幸好你沒有。」齊寧道:「劍神要是知道你想利用他殺人,只怕你自己就要先被他殺了。你也不瞧瞧,大宗師都是心高氣傲,怎地能夠忍受別人利用他們?他們只做對局人,不做棋盤上的棋子。」抬手在赤丹媚瓊鼻上輕輕刮了一下,道:「以後可不要胡來,報仇自然要報,但卻要從長計議,不可魯莽。」

  他看上去比赤丹媚年輕不少,但此時口氣卻如同大人教育孩子,赤丹媚白了齊寧一眼,卻是嫵媚妖嬈,妍麗多姿。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2-19 19:22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07:11
第六四二章 餘音裊裊

  兩人在屋內低聲細語,聽得屋外除了蟲鳴竹響,再無其它聲息,齊寧不由輕聲道:「他們兩個是不是真的在外面等着?嘿嘿,兩大宗師等着我們在屋裏圓房,這要是傳揚出去,我們的名氣也是享譽天下了。」

  赤丹媚立刻嚴肅道:「你可聽好了,今晚咱們的事情,你不可對外透露一個字,否則我可對你不客氣。」

  齊寧苦着臉道:「難道你覺得瞞得住?」

  「除了島主和劍神,也不會有別人知道。」赤丹媚道:「他們自然不會說這些無聊的事兒......!」

  齊寧笑道:「我倒不覺得這事兒無聊。」

  赤丹媚輕輕掐了齊寧一下,埋怨道:「不要嬉皮笑臉,和你說正經話。」

  齊寧道:「我記住就好了。」疑惑道:「也不聽白劍客動靜,他是不是走了?」

  赤丹媚輕歎一聲,道:「這次因為我讓他受牽連,總要和他說聲對不住的。也不知道他日後會往哪裏去。」

  「姑姑就別擔心了。」齊寧道:「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你也別罵我,我瞧那白雲島也沒有什麼好的,呆在那島上,就算練成絕世武功又如何,碌碌無為混用度過一生,換做是我,那是萬萬受不了。劍神也說了,白劍客在劍道之上有着不可估量的前途,我瞧他繼續在白雲島待下去,也不會有多少進步,還不如到外面四處走走,或許對他的劍道有更大的幫助也未可知。」

  赤丹媚輕輕「嗯」了一聲,眉宇間卻也帶着擔憂之色。

  齊寧自然能夠體諒赤丹媚的心境,柔聲勸慰道:「他劍術了得,無論走的哪裏,也不會被人所欺,而且他這樣的人物,人家都是求着他,也不會受委屈,你不用擔心就是。」

  赤丹媚輕點螓首道:「也只能這樣想了。」

  「姑姑,其實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情。」齊寧低聲道:「你從前可來過這鬼竹林?」

  赤丹媚搖頭道:「莫說來過,我聽也不曾聽說過。不過我倒是聽說過東苗西黎,這兩人是並駕齊驅的當世名醫,不過我一個也不曾見過。以前我還以為這兩人既然名聲響亮,而且濟世救人,總也該是德高望重之輩,可是......沒有想到苗無極是那樣一個老太婆。」

  她到鬼竹林的時候,昏迷不醒,醒來之時,苗無極已經不見,所以中間到底發生些什麼,一直也沒有機會知道。

  齊寧當下便將今日發生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赤丹媚聽後大是驚訝,蹙眉道:「苗無極竟然如此無恥卑鄙。看來江湖上的名氣也未必是真,此人如此猥瑣,又如何當得上名醫二字。」

  「我不是奇怪她為何會躲在鬼竹林做這些勾當。」齊寧皺眉道:「這老妖婆陰氣森森,舉止詭異倒也罷了,可是今日劍神用苗無極當作聘禮,島主竟然沒有猶豫便收下,姑姑,你不覺得這很奇怪?」

  赤丹媚微點螓首道:「確實古怪。」

  「你也說了,白雲島並非誰都能上去。」齊寧道:「但島主下令讓那兩個奴才將苗無極帶去白雲島,這就有些奇怪了。」手兒輕輕摩挲媚姑姑滑潤的肌膚,疑惑道:「姑姑,白雲島上是不是沒有大夫?」

  「有。」赤丹媚道:「有個叫做蛇伯的老郎中,醫術也是不弱,常年住在島上,島上的人若有不適,都是他來治。其實島主自己也懂一些醫術,而且島上的人生活規律,也並不見有人常患病。」

  齊寧道:「那就奇怪了。苗無極最大的能耐,就是醫術,島主為何會收下她?」

  赤丹媚道:「奇怪的不一定是島主要收下苗無極,而是劍神為何要將苗無極當聘禮送給島主。劍神又如何知道島主一定會收下?而且苗無極是東齊人,本來與劍神也不想幹,劍神有什麼資格用苗無極做聘禮?」

  「是啊,姑姑,你智慧過人,難道想不通其中的緣故?」齊寧輕聲問道。

  赤丹媚道:「你以為我是神仙,什麼都知道嗎?」微一沉吟,才道:「我只覺得,當時島主收下苗無極,看似兩人是在說聘禮,其實當時應該是在決定苗無極的生死。如果島主拒絕,那麼劍神應該就會取了苗無極的性命,當時的情形,似乎劍神算准島主一定會救苗無極。」

  「不錯不錯。」齊寧立刻道:「姑姑,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瞧當時就是在決定苗無極的生死。只不過島主與苗無極又有什麼瓜葛,為何要從劍神手裏救下她?那個老妖婆對島主又有什麼用處?」

  赤丹媚眨了眨嫵媚的眼兒,輕笑道:「劍神是你的爺爺,你明兒個找劍神問問不就清楚了?」

  齊寧笑道:「若是那麼簡單倒好了。其實今天出面來幫我,都是我想不到的。」壓低聲音道:「你應該也知道,劍神銷聲匿跡多少年了,就算錦衣侯府也一直不知道他老人家是生是死。」

  赤丹媚問道:「是了,劍神是齊家的人,為何會複姓北宮?我聽說江湖上許多人甚至根本不清楚劍神就是出自錦衣齊家,還以為劍神與齊家並無瓜葛。」

  齊寧道:「我也不知道為何如此。」若有所思,赤丹媚如蛇般扭了一些綿軟嬌軀,慵懶道:「罷了,不說了,還有一個多時辰,這天就要亮了,我有些倦,小睡片刻,待會兒天亮了記得叫我起來。」背對着齊寧側身躺了下去,微微蜷起雙腿,這姿勢自然是性感撩人,齊寧從後面抱緊,低聲道:「媚姑姑!」

  「嗯!」

  「姑姑!」

  「怎麼了?」

  「我......!」齊寧輕聲道:「天還沒有亮呢。」

  赤丹媚如何不知道齊寧心思,咬着紅唇道:「沒亮就睡一會兒,不要吵我。」她還沒說完,齊寧卻已經是壓了上來。

  兩人少不得又是一番**,雲收雨散,俱都十分疲倦,相擁而眠,等到兩人醒來之時,天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齊寧睜開眼睛,暗叫不好,瞥見赤丹媚正在邊上蜷着身子沉沉睡着,心知自己將她折騰的太過疲倦才會如此,也不好叫醒她,翻身下了床,到得窗邊,打開一條縫隙,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他不禁探頭出去,這已經是大上午,距離要敬茶的清晨已經是過去許久。

  齊寧心想這要是惹惱了白雲島主,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急忙過去,輕聲道:「姑姑,快起來,天亮了。」

  赤丹媚睜開眼睛,慵懶嫵媚,瞧見外面光線射入,花容變色,急忙起身披上衣衫,埋怨道:「都是你害的,這下子.....這下子可如何是好,島主一定還等着。」成熟嫵媚的臉上立時升起飛霞:「咱們......咱們這麼晚起身,島主.....島主只怕都在笑話。」

  兩人不敢耽擱,匆匆洗抹,齊寧倒好,隨便收拾一下便是,赤丹媚畢竟是女人,平時裏對自己的儀容十分的在意,有時候收拾一番要花上許久時間,今日卻是不能,匆匆收拾一番,兩人這才出了門。

  昨日狂風暴雨,鬼竹林更是陰氣森森,眼下陽光明媚,鬼竹林的氣氛卻也是煥然一新,陽光從竹林縫隙照射下來,斑斑光線,四周還有鳥兒鳴叫聲,昨日一場大雨,卻似乎是將鬼竹林刷洗了一遍,陽光一照,鬱鬱蔥蔥,竟是說不出的美好。

  兩人一時間也沒有心情去感受着美好的風景,四處找尋,將幾間屋子裏裏外外找尋一遍,竟是不見兩大宗師的蹤跡,兩人又分頭在竹林中四處找尋一番,卻依舊尋不見一個人影,偌大的鬼竹林,便只剩下兩人。

  回到木屋,兩人面面相覷,赤丹媚幽幽歎了口氣,道:「他們已經走了。」

  齊寧心裏此時也明白,島主就算想要看看結果,但兩人大清早都沒能出來,昨晚到底做些什麼,便是傻子也能想明白,既然木已成舟,島主顯然也沒有必要再留下。

  尋找兩大宗師之時,赤丹媚卻是找到了昨日自己被換的衣衫,她現在穿着老妖婆的衣衫,太過短小緊身,不但讓她曲線畢露不說,穿在身上也不舒服,換上了已經乾過來的衣衫,瞧了瞧齊寧,她昨晚紅丸初破,此時看齊寧,腦中想到昨夜情景,臉上便是一陣發燙,卻還是鎮定穩住心虛,道:「楚國使團還在魯城,你也別在這裏耽擱了,早些回去,免得他們群龍無首。」

  齊寧猶豫一下,才道:「姑姑,那.....那你在城外等我?」

  赤丹媚搖搖頭,幽幽道:「昨晚我已經提過條件,你也允諾了。」瞧着齊寧,嫣然一笑,道:「小傢伙,去做你該做的事情,以後如果還有緣分,咱們再見就是。」

  齊寧急道:「那你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赤丹媚茫然道,隨即笑道:「你不用為我擔心,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我也不會糊塗到再去行刺他。你說得對,有些事情要從長計議,我先找個地方一個人靜一靜,等我想明白了再說。」

  兩人一夜柔情蜜意,此時說分開就分開,齊寧又如何忍心捨得,想了一下,才道:「姑姑,你要一個人靜一靜,我不反對。你在城外等我,東齊究竟要與哪國結親,也就這兩天能給出答案,我很快就會回楚國,你和我一同回楚國,我給你找尋......!」

  赤丹媚嫵媚一笑,美豔不可方物,上前來,給齊寧整了整衣衫,隨即一隻玉手撫在齊寧臉上,柔聲道:「我說過不用為我擔心,你武功都不及我高,該我擔心你才是。好了,聽話,早些回去,我想明白了,自然會去找你,你是楚國錦衣候,達官貴人,姑姑以後說不定還要找你幫大忙。」忽地蹙起秀眉,手捂着胸口,齊寧急問道:「怎麼了?」

  「心口有些不舒服,你.....你去幫我弄些水來。」赤丹媚聲音有些虛軟,「我以前也經常這樣,喝一碗水就好。」

  齊寧只以為赤丹媚真的如此,急忙出門,去了廚房,舀了一瓢清水回來,進到屋內,卻發現赤丹媚已經沒有了蹤跡,齊寧搖搖頭,苦笑一聲,心裏明白,赤丹媚顯然擔心兩人這般,都捨不得分開,所以將齊寧叫開,趁機離去。

  齊寧出了門,高聲道:「姑姑,你答應過的,等想明白了,就去找我,你要是說話不算話,等我找到你,瞧我怎麼收拾你。」餘音裊裊,卻並無赤丹媚的回音。

  齊寧知道赤丹媚既然離開,就不可能出來相見,心中有些失落,隨即想着楚國使團在魯城群龍無首,眼下也不知情況如何,心中卻還有些不甘心,在木屋四周找了一遍,並無赤丹媚蹤跡,終是歎了口氣,順着昨天進來的道路向竹林外走去。

  等到齊寧走遠,赤丹媚才從屋後出來,遠遠望着齊寧遠去的身影,怔怔出神。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7-12-19 19:26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07:11
第六四三章 北國皇家

    齊寧離開鬼竹林,徑向北走,他雖然昨夜消耗體力頗多,好在內力深厚,加上後來與赤丹媚也睡了兩個時辰,恢復不少,腳下如飛,走了兩個時辰,這才上了官道。

    他知道距離魯城尚有百來里路,好在官道之上人來人往,有不少就是送了客人去往魯城又調轉回頭的馬車,雇了一輛車子,到了魯城,逕自讓馬車到了驛館,付了車錢,這才回到驛館之內。

    昨天折騰了一天,衣衫自然顯得頗有些凌亂,好在驛館的守衛倒是認出,放了進去,到了東苑,巡守的楚國兵士瞧見,驚喜交加,立刻跑回去稟報,齊寧剛剛到了東苑正廳,齊峰和吳達林早已經領著一群人搶了進來,見到齊寧果真是安然無恙,俱都是歡喜交加。

    齊峰上前來,激動道:「侯爺,您您可回來了,這可太好了。」

    吳達林上前拱手道:「侯爺,你被挾持出城之後,我們一直在和東齊人交涉,他們也派出了人去找尋。齊峰兄弟擔心侯爺安危,想要讓大夥兒全都出城去找,屬下擔心在東齊地面,一個不慎,反倒會鬧出更大的亂子來,所以嚴禁他們輕舉妄動,先等東齊人這邊的消息。」

    齊寧拍了拍吳達林肩頭,含笑道:「你做得對,越是情勢緊張,越要保持冷靜。」瞥了齊峰一眼,道:「你也是上過戰場的,怎地臨事慌亂,以後可要多和吳領隊學學。」

    齊峰見到齊寧回來,心情大好,什麼事情都不在意,笑道:「侯爺說的是,以後凡事都要和吳領隊多學學了。」

    吳達林忙道:「不敢。」

    「吳領隊,後來的情況如何?」齊寧坐了下來,這大半天折騰下來,口中有些渴,令齊峰去倒茶,又讓吳達林在邊上坐了才問道:「北堂風帶了刺客入宮行刺,東齊人可有追究?」

    吳達林笑道:「那哪有不追究的,當時就有不少東齊大臣諫言將北漢使團控制起來,還要將煜王爺和北堂風抓起來。不過太子倒是冷靜,雖說刺客與北漢使團有牽連,但煜王爺畢竟是漢國的王爺,真要是撕破了臉,對東齊也沒有什麼好處。」

    齊寧嘆了口氣,道:「我也料到此事過後,東齊人未必敢對漢國使團如何。」

    「不過東齊的臣子們對漢國使團都是心存不滿。」吳達林道:「煜王爺在朝上分辨,言辭犀利,東齊那些大臣都辯不過他,更是氣惱。昨晚東齊禮部那位陶尚書還在我們這邊坐了一陣子,言辭之中,對北漢人也是相當不滿。」

    齊寧問道:「那後來割地求親的事情可曾談下去?」

    「沒有。」吳達林道:「東齊國君差點被刺殺,驚魂未定,侯爺走之後,申屠羅親自護衛著東齊國君離朝,後來是東齊太子主持下去。煜王爺和東齊朝官們辯駁,一直解釋北漢並無行刺東齊國君之心,只是北堂風之前慌亂,承認那刺客確實是他帶入宮中,所以東齊人抓著這一點拚命責問,北堂風嚇得後來一句話都不敢說。」輕聲問道:「侯爺,瞧那樣子,北堂風似乎真的不知道那女人是刺客。」

    齊峰此時已經端過茶來,道:「侯爺,我瞧就是北堂風那小子好色如命,所以被那刺客騙了。北堂風膽小如鼠,要知道那女人是刺客,絕對沒有膽量帶她入宮。」

    齊寧心想你倒是一言中的,笑道:「但願北堂風這次能夠活著離開東齊。」向吳達林道:「朝廷給令狐國相帶了禮物,之前一直不好送過去,晚上你帶幾個人將禮品送到那邊。」

    吳達林拱手答應,齊峰在旁道:「侯爺,這次如果東齊人將公主交給北漢人,那咱們給他送去的那些禮品,豈不是白白浪費?」

    「要不你回頭去和那位禮部尚書說一聲,要是不嫁公主,把禮品還給我們?」齊寧抿了一口茶笑道:「說不定那批東西還真的能要回來。」

    吳達林卻是皺眉道:「侯爺,您是否真的覺得北漢人這次贏了?」

    齊寧放下茶杯,道:「北漢人割地求親,這是我事先沒有料到的。本來我一直覺得,任何一國的土地,都是用鮮血打下來的,絕沒有誰會輕易將土地割讓出去,更不可能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割讓土地。北漢比東齊國力強出不止一星半點,誰能想到這幫龜孫子會用這樣一招。」

    吳達林道:「至少我楚國絕不會如此。」

    齊寧問道:「是了,漢國現在究竟是個什麼狀況?漢國還沒有立太子嗎?」

    吳達林道:「漢國開國之君是北堂天武,本來是楚國侯爺,屬下所說的楚國,是前朝大楚帝國,這北堂一族本來是大楚帝國的外戚,北堂天武當時坐鎮冀州,官封冀州牧,他兩個妹妹,一個是楚國皇后,一個是楚國的貴妃,聖眷恩榮,在朝野都是極有勢力。」

    吳達林心裡很清楚,這位小侯爺也是開竅不久,以前並沒有參與國事,他如今既然動問漢國是否立有太子,很可能對於漢國的歷史也不大清楚,於是乾脆將漢國的歷史也解釋一番,如此才能說的清楚。

    這時候又有人送來糕點,齊寧還真是許久不曾進食,捻起一塊糕點在手,問道:「既然蒙受如此恩榮,北堂天武為何要起兵造反?」

    「大楚帝國的亡國之君並無治國才幹,卻喜好美色。」吳達林道:「他早先寵愛北堂家兩位娘娘,北堂家也因此勢力壯大,可是到後來,他卻寵愛一位姓唐的妃子,而且立了那姓唐的妃子為貴妃。如果只是如此,倒也罷了,但唐家因為唐貴妃而崛起,更想著讓皇帝廢掉北堂皇后,立唐貴妃為後。宮闈之爭,自然是血腥無比,這事兒折騰了兩年,北堂皇后突然暴斃,這可就惹了天大的禍事,北堂天武二話不說,立時舉兵謀反,打出了清君側的旗號。那時候北堂家的勢力之強,整個大楚帝國無人能及,黨羽遍地都是,北堂天武一舉兵,從者如雲,一時之間糾集了十幾萬兵馬,直接殺向了洛陽,唐家根基未穩,手底下能有多少兵馬,只能挾持著皇帝向南方逃竄,還沒有過長江,就被一支亂兵所阻,楚國皇帝和隨行的大小官員上千人,全都被斬殺在長江之畔,血流成河。」

    這一段歷史,齊寧倒是從向百影口中聽說過,知道大楚帝國的亡國之君便是死在長江之畔。

    「北堂天武佔據了洛陽,一開始倒也立了個小皇帝,那時候大楚帝國已經名存實亡,小皇帝也只是傀儡,不到幾個月,那小皇帝一紙詔書,退位讓賢,北堂天武坐上了皇位,建立了北漢帝國。」吳達林對於那段歷史倒是如數家珍:「北堂天武死後,他的長子繼承了皇位。北堂天武的後繼之君封號崇明帝,崇明帝沒他老子壽命長,他死之後,長子北堂歡繼位為君,便是現在的光武帝。」

    「光武帝?」齊寧一怔,隨即淡淡笑道:「好大的名聲。」問道:「北漢有個大宗師,北堂幻夜你可曉得?」

    「侯爺說的是牧雲候。」吳達林點頭道:「牧雲候北堂幻夜與崇明帝是親兄弟,也是漢國開國之君北堂天武的兒子,不過對此人我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他是漢國皇帝的皇叔,比光武那老皇帝還要長一輩,煜王爺也得叫他一聲皇叔。」

    齊寧心想果然這大宗師都是老妖怪,照這樣算起來,北堂幻夜應該不比北宮連城和白雲島主小上多少,卻不知道這北堂幻夜是否也如那兩大宗師一般,容顏不老。

    「北堂一族人丁興旺,北堂歡前前後後據說有七八個兒子,據屬下所知,當年北堂歡得到第一個皇子的時候,十分興奮,當即便立那位皇子為太子,誰知道不到五個月那位小太子便即夭折,等生下第二個皇子之後,北堂歡又立他為太子,這二太子倒是活了幾年,可是五歲那年,這位二太子練習騎馬,據說那匹馬受驚,二太子從馬上摔下來,受驚過後,不到三天就死了。」

    齊寧有些驚訝,心想這北堂歡的命運倒不算好,只聽吳達林繼續道:「先後兩位太子都夭折,北堂歡自此之後便再也沒有立過太子。他如今還有五位皇子,北堂風排行第四,不過這北堂風是北漢皇后所出,所以按照立儲的規矩,他繼承皇位的可能性最大。」

    齊寧心想難怪北漢此番是要為北堂風求親,原來這北堂風很可能是北漢的後繼之君,心中忍不住想,這北堂風如果做了皇帝,與楚國的隆泰小皇帝相比,這兩人無論是智謀還是膽識,北堂風距離隆泰小皇帝都是相去甚遠,雙雄爭霸,只在皇帝這一環,楚國應該已經勝出了。

    齊寧昨日奔波一天,昨晚又度過一個纏綿之夜,今日又趕了半天路,折騰下來,倒也有些疲倦,心知東齊國君昨日被刺,驚魂未定,今日只怕是不能召見外使,當下讓人安排了洗澡水,沐浴一番,換上了一身乾淨柔軟的衣衫,這才回屋睡了一覺。

    等他醒來,外來已經天黑,起身來,忽聽得門外傳來竊竊私語之聲,似乎正有人在說話,皺起眉頭,過去打開門來,卻見到好幾個人影正在自己院內低聲細語,聽到屋門打開的聲音,幾人頓時止了話頭,向這邊過來。

    齊寧掃了一眼,問道:「什麼事情在這邊交頭接耳?」

    齊峰和吳達林對視一眼,才上前來,低聲道:「侯爺,北漢使團那邊可能出了事情,我們正想著是不是要向侯爺稟報。」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3 01:04
第六四四章 不告而別

    齊寧皺起眉頭,向東邊瞅了一眼,問道:「那邊出了事情?什麼事?」

    齊峰湊近低聲道:「那邊現在亂作一團,我們遠遠瞧了瞧,北漢兵士在院子內外四出搜找,還有人直接去了後花園那邊,似乎是要去找尋那幾個青藏喇嘛。」

    「他們一個個神色慌張,看起來六神無主。」吳達林也低聲道:「不過從頭到尾,都不見北堂風和煜王爺顯身,就是跟隨北堂風身邊的火神君等人,也不見蹤跡。」

    齊寧奇道:「難道是丟了東西不成?」

    齊峰道:「看他們四出搜找,似乎是在找尋什麼東西。就在剛才,那個陶尚書又被叫了過來,進到他們的院子,我們派人盯著,只是片刻後,那陶尚書就匆匆離去,看上去很是焦急。」

    便在此時,卻見到李堂已經匆匆奔來,進到院內,瞅見齊寧,急忙過來,齊峰已經迎上兩步問道:「情況如何?」

    李堂向齊寧拱了拱手,道:「侯爺,屬下去後花園遠遠瞧著,北漢一群兵士闖過去,明顯是要找那幾個青藏喇嘛的麻煩,可是我瞧見他們進進出出,那幾個青藏喇嘛並無出現,好像好像全都消失不見。」

    「青藏喇嘛不見了?」齊寧一怔,略一沉吟,吩咐道:「齊峰,你們盯住北漢人那頭,你們說的不錯,他們一定出了事兒。」

    齊峰等人都是遵命退下,齊寧令人打水來洗臉更衣,心中卻是尋思著北漢那邊到底出了何事,那幫北漢兵士又為何要去找貢扎西的麻煩,難道事情又與那幫喇嘛有干係?

    沒過多久,齊峰匆匆回來,道:「侯爺,搞清楚了,失蹤了!」

    「失蹤?」

    齊峰道:「煜王爺煜王爺和北堂風失蹤了,還有還有火神君和另外兩名北堂風的貼身侍從,這幾人都沒了蹤跡,北漢人在驛館內四處找尋,根本沒有瞧見他們的蹤跡。他們知道那幾個喇嘛與北堂風為仇,所以衝到那邊,想瞧瞧是不是那幫喇嘛帶走了北堂風,但是那幫喇嘛也下落全無,沒了蹤跡。」

    齊寧眉頭鎖緊,問道:「驛館的守衛難道沒有看到北堂風他們出去?」

    齊峰道:「驛館四門,都有東齊兵守衛,從外面進來固然要嚴加搜查,就是從裡面出去,也會清點人數。煜王爺他們昨天從齊宮出來之後,就直接回到了驛館,北堂風也並無外出,昨天晚上巡邏的時候,還有人瞧見貢扎西那幾個喇嘛在西苑附近轉了一圈。不過守衛都說,從昨晚到今天,漢國人並無出館,就是那幾個喇嘛,也並無一人出去。」

    齊寧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問道:「如此說來,是那幾個喇嘛將煜王爺等人劫持而走?」

    齊峰搖頭道:「侯爺,我覺著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那幾個喇嘛對北堂風恨之入骨,本來他們早就已經離開東齊,可是因為北堂風的緣故,耽擱在這邊,如果他們有能耐從東苑將北堂風劫持而走,也不用等到這個時候。而且北漢人知道那幾個喇嘛一直盯著他們,所以日夜戒備,根本不可能放鬆,北堂風色厲內荏,心裡對那幾個喇嘛也定是提心吊膽,身邊更是增加人手保護,貢扎西他們想下手,也不會有機會。」

    「你說的不錯。」齊寧微微頷首:「而且是北堂風與貢扎西等人有仇,貢扎西他們劫走北堂風倒也罷了,為何連煜王爺也會劫持?更何況還有火神君等人怎可能突然消失,貢扎西他們本事再大,也沒有能耐悄無聲息將那群人從東苑劫走。」

    齊峰疑惑道:「侯爺,這幫人同時失蹤,必有關聯,但守衛卻根本沒有發現他們離去的蹤跡,這中間到底是什麼蹊蹺?」

    齊寧心中疑惑不解,不過半個時辰,吳達林亦是匆匆過來,稟道:「侯爺,東齊人調了一支兵馬過來,已經將驛館團團圍住,他們還說在找到煜王爺和北堂風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出驛館。」

    齊峰在旁冷笑道:「如此說來,連我們也不能隨意進出?」

    吳達林道:「領兵過來的是齊宮近衛統領,他說這是東齊國君的意思,還說事情很快就能明了,讓我們不要介意。」

    齊峰還要說話,齊寧抬手道:「這也不能怪他們,北漢使臣突然消失,干係重大,他們這樣做,也並非全無道理。吳領隊,你也告訴弟兄們,呆在西苑這邊不要隨意走動,各守其位,咱們暫時不要出去,不過任何人想要進入西苑,便是東齊人,也必須得到我的准許。」

    吳達林拱手道:「末將遵命。」匆匆而去。

    齊峰道:「這下子倒是有好戲看了。如果北漢使臣在東齊遇到麻煩,對咱們到不是沒有好處。」

    齊寧卻是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道:「北漢那邊人多勢眾,我肯定煜王爺他們絕不可能是被貢扎西等人劫走,如果他們果真不在驛館之內,只有一個可能。」

    齊峰湊近過來問道:「侯爺,他們去了哪裡?」

    「驛館守衛說了,並無瞧見他們離開,可他們卻又偏偏離開,只能說明煜王爺等人是避過了守衛的耳目。」齊寧雙目精亮,輕聲道:「我甚至懷疑,煜王爺他們不僅僅是要離開驛館,甚至是想悄無聲息地離開魯城。」

    齊峰詫異道:「離開魯城?侯爺,這這怎麼可能?他們此行東齊,是為了與東齊結親,如今他們佔了上風,東齊人鼠目寸光,很可能因為想要得到馬陵山,將天香公主送到北漢,如此情勢下,他們為何要離開?難道丟下結親不顧?」一臉疑惑道:「還有他們手底下的使團,上上下下加起來有好幾百人,難道煜王爺要丟下這些人不顧?」

    「常理之下,自然是沒有可能。」齊寧若有所思:「除非他們遇到了極為棘手的事情,讓他們根本顧不了這些。」

    「是因為貢扎西那夥人?」齊峰問道:「他們擔心貢扎西對他們不利?」

    齊寧淡淡笑道:「貢扎西他們來自青藏古象王國,據說是大雪山逐日法王座下弟子,來頭不小,但卻也未必真的能嚇住煜王爺。貢扎西那夥人武功雖然不弱,但畢竟人數稀少,勢單力薄,正面交鋒,絕不可能是北漢使團的對手,所以煜王爺絕不可能因為那幾個青藏喇嘛,就丟下結親大事和北漢使團於不顧,匆匆離去。」

    「侯爺,除了貢扎西,還能有什麼大事讓煜王爺倉惶而去?」齊峰皺眉道:「為何連驛館的守衛也都要避過?」

    齊寧笑道:「道理很簡單,煜王爺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已經離開,或者覺得,如果讓東齊守衛曉得,他們未必能離開東齊。」

    「東齊人不讓他們離開?」齊峰疑惑道:「那又是為什麼?」

    齊寧瞥了他一眼,道:「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天快黑了,你去給我準備晚飯,剛剛睡了一覺,肚子有些餓了。」伸了個懶腰,笑道:「不過有一點倒是肯定,煜王爺失蹤,接下來咱們應該可以看到一場好戲,而且你剛才說的沒錯,北漢使團出了問題,這是天助我也,對咱們是大大有利。」

    北漢因為割地求親,在此次求親之中佔據著上風,齊寧心裡很清楚,國與國之間沒有什麼道理可言,哪一方利益最大化,自然是偏向哪一方,北漢人將土地拿出來做交易,對東齊的誘惑實在是太大,即使有赤丹媚刺殺事件影響到齊漢兩國順利達成協議,但這只不過是讓齊國多了一些砝碼,雙方糾纏一番,終究還是會達成協議。

    齊寧深知在這種利益之下,特別是東齊國君一心有著開疆擴土的執念,自己便是舌燦蓮花,也很難挽回局面。

    但人的運氣來了,放個屁都能崩出金疙瘩,北漢使團突然出現變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對楚國都絕對是有利無弊。

    楚國使團上下都遵照齊寧的吩咐,不離開西苑一步,而且嚴密守衛,地方有人趁亂而入。

    東苑那邊的動靜,西苑這邊倒是聽得十分清楚,一直到深夜十分,都顯得十分嘈雜,過了子時,似乎一天折騰下來,北漢使團的人也都累了,漸漸安靜了下來,楚國這邊則是嚴密監視著東苑的動靜,栽種在西苑這邊的幾株大樹之上,都有楚國兵士攀爬在樹梢之上,居高臨下盯著對面的動靜。

    這一夜不但是北漢兵士一片混亂,東齊人那頭也是來了幾波人,來了一批又走一批,顯然是東齊方面正在處理此事。

    齊寧卻是淡定自若,這一晚上那邊雖然一片混亂,他倒是睡了個好覺,體力和精力都完全恢復過來,等到次日正午時分,吳達林匆匆過來稟道:「侯爺,東齊太子求見!」

    東齊太子段暄來到西苑大廳時候,齊寧已經快步上前來迎,拱手笑道:「齊寧拜見太子殿下。」

    段暄看起來氣色倒是不錯,上前握著齊寧手,含笑道:「錦衣候,本來早就該過來看望,只是你也清楚,兩國使團同時抵達東齊,本宮若是單獨來看你,反倒會被人覺著本宮有私心,處事不公。人言可畏,本宮不得不小心一些。」

    齊寧笑道:「殿下考慮周到,來,殿下快請!」請了段暄進到廳內,落座之後,段暄也不囉嗦,開門見山道:「錦衣候,北漢煜王爺和那位風皇子不告而別,你應該已經略有所知了吧?」

    齊寧近在咫尺,若說不知道那就是睜眼說瞎話,點頭道:「略有所聞,殿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3 07:06
第六四五章賠了夫人又折兵

    太子嘆道:「本宮也是奇怪,他們為何會丟下使團不辭而別.」疑惑道:「北漢使團上下,直到昨天中午才發現煜王爺和風皇子不見。按照他們的說法,前天散朝回來之後,煜王爺和風皇子就各自回屋,此後風皇子帶著火神君取了煜王爺的院子,在裡面待了小半個時辰便即出來,然後回到自己屋內,自此之後,便再也不見他們出現。」

    「那邊可詳細檢查過?」齊寧問道:「可有打鬥痕跡?」

    太子搖頭道:「專門讓刑部的人過來檢查,並無任何打鬥痕跡,而且東苑那邊都是北漢人,但凡有一絲動靜,外面立刻就能聽到,更何況風皇子和煜王爺並非住在一起,但卻是同時失蹤。」

    齊寧笑道:「他們也不能上天遁地,總不會憑空消失。」

    太子道:「確實如此。刑部派來十多名追蹤好手,好不容易在東牆那邊發現了一絲端倪,確定有人翻牆而出,東牆之外 一條城中河,那條河直通向子夫巷,子夫巷距離東門並不算太遠,現在倒是可以確定,不出意外的話,煜王爺他們是翻牆而出,很可能是因為走的太過匆忙,所以來不及處理東牆那邊的行跡,不過出了院牆,再無痕跡留下,道路上並無腳跡,他們一定也想到會有人循著蹤跡追尋,所以我們判斷,應該是翻牆過後,直接進了河中,順河而走,去了子夫巷。」

    齊寧更是詫異道:「他們從河中離開?」

    「不錯。」太子道:「北漢使團有人說,煜王爺下過令,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他的住處,所以直到昨天證正午,都沒人發現。後來還是有人覺著煜王爺一直不吃東西,可能會損傷身子,壯著膽子過去,這才發現煜王爺已經沒了蹤跡,非但如此,風皇子也不沒了下落。」

    「群龍無首,也難怪北漢人會亂作一團。」齊寧淡淡笑道,這時候有人上茶來 太子抬手請齊寧用茶,他畢竟是東齊太子,齊寧是客,主請客茶,理所當然,兩人都端起茶杯,太子才道:「錦衣候,依你之見,煜王爺不告而別,是否因為對我東齊有什麼地方不滿?」

    齊寧笑道:「殿下,這個我還真是猜不透。按照常理,煜王爺也是個飽讀詩書之人,不應該如此無禮啊,就算走得再急,也該打聲招呼才是。」

    太子嘆道:「不瞞錦衣候,本宮心裡也是如此以為。現在不單是**也消失不見,就連古象王國的那幾位大師,也都沒了蹤跡。」

    「殿下,這兩件事情,你覺得有瓜葛?」

    太子道:「兩路人馬同時消失,若是沒有瓜葛,那還真是匪夷所思。本宮聽說北漢使團與那幾位大師還存有些矛盾,這其中總該有些牽連的。」

    「確實有些矛盾。」齊寧道:「聽說是風皇子派人偷走了那幾位大師的一樣東西,所以結下了仇怨。」

    太子苦笑道 「父皇被刺,朝中人心惶惶,錦衣候更是被刺客所挾持,本宮心裡好生擔憂,好在吉人自有天相,錦衣候安然返回,本宮心裡一塊石頭剛剛落地,這忽然間又發生如此古怪離奇之事,這是不得一刻安寧。」

    「殿下日理萬機,千萬要注意身體。」齊寧道:「這事情發生的突然,但總會水落石出,殿下也不必太過掛心。」

    太子笑道:「父皇龍體受驚,朝中諸事,本宮也只能多擔待一些。」放下茶杯,笑道:「錦衣候,本宮前來,是給你下請柬。父皇雖然受驚,但聽聞錦衣候安然回來,龍心大悅,今晚在宮中準備小宴,請錦衣候前往赴宴。錦衣候不必擔心,今晚的夜宴,並無其他人,只是父皇要為侯爺壓驚而已。」

    齊寧心下卻是一緊,但面上卻是淡定自若笑道:「國君有恙,本不必如此麻煩的。」

    「既然是父皇特旨,錦衣候就不要推辭。」太子壓低聲音道:「雖說兩國使臣俱都前來求親,但本宮從一開始,心內卻是偏向於你們楚國。你我兩國從無交兵,素來和睦,反倒是北漢人野心勃勃,曾經與我大齊有過鋒芒之爭,說句實在話,若我大齊與北漢結 ,只怕齊國的百姓心中也是有怨言,當年我大齊許多青壯子弟,可是在戰場上死在了北漢人的手中。」

    齊寧心想這也是冠冕堂皇之言,真要是涉及到國家利益,再水火不容的敵人也可能瞬間變成朋友,再親密的朋友,也可能翻臉為敵,但太子既然這樣說,自然是做出歡喜之色,笑道:「殿下這般說,我也實話實說,這次受皇上旨意前來,那是不敢有辱聖命,不過北漢人割地求親,確實是我沒有想到的。」

    太子也是嘆了口氣,道:「本宮也不曾想到。之前本宮已經向父皇進言,北漢人心術不正,不好與他們多接觸。」

    「割地求親,我楚國是絕對做不到的。」齊寧肅然道:「只是楚國可以保證,如果一旦漢軍與你們齊國發生刀兵之爭,身為姻親之國,楚國絕不會坐視不顧。」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殿下,其實我一直在擔心一件事情,只是不好說 已。」

    「錦衣候,本宮也算與你生死與共過。」太子正色道:「徐州泰山王叛亂,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本宮只怕回不來京城。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

    齊寧微微點頭,才道:「殿下,漢國人將馬陵山以及東南諸縣俱都劃歸給齊國,而且聲稱三個月之內將會將這些地方的兵馬全都撤走,以此為條件,齊國自然是要將天香公主許配給北漢。」

    太子猶豫一下,才道:「父皇確實動心,但本宮還在說服父皇。」

    「一旦達成協議,天香公主下嫁北漢,很快就會傳遍天下。」齊寧笑道:「到時候就連市井小民也會曉得,天香公主將會遠嫁北漢。」

    太子點頭道:「不錯。」

    「殿下,既然是協議,如果馬陵山沒有交到齊國之手,天香公主當然不會立刻送到漢國去。」齊寧直視太子眼睛。

    太子道:「這是自然,馬陵山乃軍事重地,本宮至今還懷疑他們是否真的會將那些地方痛快交出來。」

    齊寧笑道:「殿下,北漢人人多勢眾兵強馬壯,不從東齊索要土地就算不錯,還主動讓出這麼多土地來,除非是北漢人都昏了腦子,否則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如果真是舉朝昏庸,那倒罷了,但如果其中暗藏陰謀,殿下就不得不小心了。」

    太子眉頭一緊,問道:「錦衣候覺得這其中有詐?」

    齊寧道:「如果我是北漢人,絕不甘心為了迎娶公主便割讓大批土地,這對軍心士氣的影響,絕非娶回一個公主就能彌補。殿下,我有話直說,你可別見怪。」

    「不怪不怪,你但說無妨。」太子和顏悅色道。

    齊寧道:「我楚國誠心要與貴國結盟,殿下睿智,自然是明白的,否則皇上也不會以皇后之位相許。」

    太子嘆道:「貴國誠意十足,本宮自然是明白的。其實本宮也明白,漢國人此番前來,未必是真心想要與我齊國結為姻親之好,或許只是希望楚國無法順利與我齊國結盟而已。」

    齊寧心想你倒也算聰明,看透其中的門道,笑道:「殿下,漢國人撤走兵馬,需要兩個月,兩個月之後,齊國兵馬接受防務,以您之見,這些地方,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全消化也便是說,這些土地上的百姓,多長時間才能徹底成為齊國的子民?」

    太子微皺眉頭,他並非平庸之人,自然明白齊寧的意思。

    北漢割讓的諸縣,在北漢的統治下已經幾十年,無論是賦稅律法,都是遵從於北漢的製度,接受這些地方自然不困難,但是要將這些地方完全融入到齊國的體系之中,卻絕非三兩個月就能完成。

    「殿下,恕我直言,齊漢兩國相比,漢國的實力遠在齊國之上。」齊寧正色道:「馬陵山諸縣就算劃歸到齊國名下,齊國想要完全收服人心,絕非易事。等到馬陵山交給齊國,天香公主送往了漢國,接下來就看齊國是否能迅速收復諸縣,殿下試想,到時候天香公主已經身在漢國,漢國會讓齊國輕易將馬陵山諸縣融入齊國?」

    太子似乎明白什麼,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還要搞鬼?」

    「殿下,我若多說,唯恐會讓人以為我是挑撥離間。」齊寧嘆了口氣,「但殿下待我赤誠一片,我若是有言不發,似乎對殿下有藏私之嫌。」

    太子拿起茶壺,親自為齊寧倒上茶,道:「錦衣候,本宮決意與楚國聯姻,若有方法扭轉目下局勢,還請賜教。」

    齊寧心想煜王爺和北堂風失蹤,目下的局勢已經發生改變,也用不著如何扭轉,沒有了使臣,齊漢兩國接下來還 談個屁,但卻還是含笑道:「殿下,我只擔心,齊國此番一旦失策,很有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賠了夫人又折兵?」

    齊寧頷首道:「馬陵山多少年來,一直在漢軍控制下,山上的一草一木,每一個防禦工事,都是漢國人修築,就算給齊國一個月時間,也未必能夠完全掌握馬陵山的所有防禦,實際上馬陵山就算在齊國手中,對漢國而言,沒有任何秘密,他們知道馬陵山的每一處優點和缺點。」

    太子皺眉道:「錦衣候的意思,難道是說天香送到漢國之後,漢國人會打回來?」

    「趁齊國立足未穩,反手奪回馬陵山,殿下以為漢軍的難度有多大?」齊寧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繼續道:「還有馬陵山諸縣,俱在馬陵山東南,處在齊國與馬陵山之間,這些地方的地理環境,漢國人瞭若指掌,殿下,如果漢國人將他們的兵馬混入在諸縣之中,化整為零,旦戰事一起,從中立刻截斷馬陵山與齊國的聯繫,到時候兩面夾攻,不知道馬陵山還能不能守住?」

    太子聽得此言,臉色驟變——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4 19:12
錦衣春秋 第六四六章宮女

    齊寧端杯飲茶,氣定神閒,太子卻是微一沉吟,才問道:「錦衣候,並非本宮反對你的推測,只是你的推測,是否有些危言聳聽了?北漢既然與我齊國結盟,怎可能會字跡未乾,就會對我齊國出兵?」

    齊寧笑道:「殿下,也恕我直言,北漢的實力遠在齊國之上,殿下比我還清楚,他們對齊國的圖謀,並非一朝一夕,當年他們就揮師攻打過齊國.這些年他們不再對齊國用兵,並非他們對齊國的覬覦之心消失,只不過是我楚國一直在消耗他們而已。」

    「你這話倒是不假。」太子見齊寧說話坦誠,微點頭道:「本宮也承認,如果沒有楚國,北漢也不會如此老實。」

    齊寧淡淡笑道:「漢國迎走天香公主,便已經將齊國和我大楚的盟好破壞,他反過頭來再奪回馬陵山,殿下覺得他們會顧忌什麼?顧忌他們北漢的名譽,讓天下人覺得他們北漢出爾反爾?殿下,找藉口奪回馬陵山,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時候讓馬陵山諸縣發生一些齊兵屠戮百姓的事件,你覺得會很困難?」

    「我大齊將士紀律嚴明,絕不會!」太子斬釘截鐵,可是只說了一截子,似乎明白過來,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太子是聰明人,齊寧說的話,他一瞬間便即明白過來,在齊國尚未將馬陵山諸縣徹底融入齊國體系之前,這些地方必定存在著漢國人留下的黨羽,這些人要在馬陵山諸縣製造一些駭然聽聞的事件,從而栽贓到齊國身上,倒也不算是難事,一旦發生這些事情,漢國人便找到藉口捲土重來。

    齊寧知道太子已經明白,繼續道:「殿下當然不會覺得北漢人會顧忌我楚國。」齊寧放下茶杯,緩緩道:「一旦齊國與漢國結了姻親之國,你們就是自己人,你們兩國之間如果發生什麼誤會,我楚國當然不好插手,至少如果漢國只是奪回馬陵山,並不侵犯齊國本土,我楚國當然不會輕舉妄動。」

    齊寧這話卻已經說得極其明白。

    此番齊國貪圖眼前之利,因為漢國割讓馬陵山而將天香公主遠嫁漢國,那麼就等若是得罪了楚國,讓楚國大受恥辱,如果漢國回頭翻臉,重奪馬陵山諸縣,楚國剛剛受辱,自然不會出兵協助齊國。

    太子若有所思,片刻之後,終是嘆道:「錦衣齊家的人,果然是非同凡響。」搖了搖頭,道:「只可惜我大齊沒有侯爺這樣的人物,漢國如此詭詐心術,竟是被侯爺一眼看穿。」

    齊寧笑道:「殿下,我這也只是信口猜測,做不得真。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殿下還是要小心提防漢國人會來這一手。」嘆了口氣,又道:「殿下,齊某也是個識時務的人,不瞞你說,漢國提出的條件,我們楚國無法提出,所以這次我大楚與齊國結親的希望頗為渺茫。臨行之前,皇上有旨,無論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都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建鄴京城,所以我已經準備今天就寫一道摺子,派人馬不停蹄送回去。」

    太子立刻道:「侯爺準備如何說?」

    「自然是要將目前的局面上奏給皇上。」齊寧嘆道:「皇上聖明,此番我求親失敗,事出有因,聖上應該能夠寬恕。」

    太子 笑道:「侯爺倒不必如此著急。今夜父皇設宴,為侯爺壓驚,等過了今夜,侯爺再向貴國皇帝送去摺子也不遲。」

    齊寧「哦」了一聲,太子已經道:「侯爺,本宮有一事頗為狐疑,還要向你請教。」

    「殿下有何指教但說無妨。」齊寧笑道:「指教是萬萬不敢當的。」

    太子想了一下,才含笑道:「如果貴我兩國結為同盟,若是我齊國想要拿下馬陵山,不知貴國能否出兵策應?」

    齊寧想了一下,搖頭道:「殿下,恕我無法回答。這畢竟不是小事,還要朝中商議,由皇上定奪,我若是在這裡一口答應,只怕殿下也不相信。」

    「秦淮軍團十萬大軍,豈非都是錦衣齊家的部下?」太子笑道:「你們錦衣齊家幾代人都與北漢殊死爭殺,若有機會,豈能放過?」

    齊寧道:「殿下應該也知道,秦淮軍團現在的主將是岳環山,齊家已成往事。」微微一笑,問道:「下,齊國莫非真的準備對漢國用兵?」

    太子哈哈笑道:「本宮只是隨口而言,畢竟如果結成姻親之國,總要共同進退了。」起身來,道:「侯爺,今晚會有人過來接你,本宮手頭上還有些事情,先告辭了。」

    齊寧送別太子,齊峰已經湊過來,問道:「侯爺,太子親自過來,所為何意?」

    「宮中設宴,東齊國君要為我壓驚。」齊寧淡淡笑道:「齊峰,你說這東齊國君是不是太客氣了?」

    齊峰冷笑道:「那老傢伙見利忘義,瞧著北漢人拿的東西好,就想和北漢人走在一起。侯爺,他讓你進宮,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齊寧笑道:「咱們現在身處東齊,他若真想對我不利,用不著如此麻煩。而且他也沒有必要對我做什麼手腳。」微一沉吟,才道:「晚上讓吳領隊留在驛館,你帶侯府裡跟隨來的幾個人和我一同進宮,東齊國君既然都派太子親自來請,這個 子也不能不給。」

    黃昏時分,宮中果然是派了馬車前來迎接,禮部尚書陶乾親自請了齊寧,顯得十分恭敬。

    齊峰領著侯府出來的幾人隨同護衛,到得宮門之外,馬車停下,門前有執事太監在等候,見到齊寧,帶著笑臉上前來,道:「侯爺,陛下有旨,請侯爺前往居仙殿等候。」瞧了齊寧身後等人,道:「侯爺,隨侍人員都不得入內。」

    齊寧微皺眉頭,陶乾在旁已經道:「侯爺,陛下特別交代,今晚只有侯爺赴宴,並無其他人,下官也是不能踏入一步的。侯爺放心,這幾位兄弟就在宮門外等候,下官在此陪同。」

    齊寧見東齊國君有旨,既然到了這裡,回頭也是不成,猶豫一下,道:「帶路!」

    進宮之後,東拐西拐,各宮殿造型竟是頗為相同,齊寧忽然想到赤丹媚說過,這齊宮佈局,乃是白雲島主親自設計,宛若迷宮,看來白雲島主對於八卦迷宮之類頗為精通,各宮殿毫無例外都燃著火焰山,香氣繚繞,沁人心脾。

    齊寧心想齊國雖然是小國,但奢靡卻遠超過楚國,跟隨那執事太監到了一處宮殿外,進了一間屋,屋內有宮人宮女侍奉,倒也算舒適,那執事太監道:「陛下很快就會召見侯爺,侯爺稍後片刻,就在此處等候。」

    齊寧微微頷首,有宮人送了茶水點心上來,十分講究,齊寧心想這是在宮中,還是矜持一些,耐心等候,片刻之後,忽聽得一個輕輕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下,齊寧抬眼望過去,只見到門外有個宮女正往屋內瞧。

    齊寧左右看了看,附近倒有三四個宮人,不過都如同石雕一樣,毫無生氣,那宮女瞅見齊寧,眼睛微亮,向齊寧招招手,齊寧一愣,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口,那宮女點點頭,齊寧有些疑惑,猶豫一下,起身過去,出到門外,見那宮女二十出頭年紀,容顏姣好,體態豐滿,問道:「姑娘是找我?」

    「您是錦衣候?」宮女問道。

    齊寧微微點頭,宮女打量齊寧兩眼,嬌媚一笑,輕聲道:「侯爺,有個人想見你,請隨奴婢來。」

    齊寧狐疑道:「有人要見我?何人?我是在等候君上召見,莫非是君上要見我?」

    宮女「噗嗤」一笑,竟是嫵媚多姿,低聲道:「除了陛下,宮裡的貴人可不少。」壓低聲音道:「公主想見一見楚國的使臣,陛下還有片刻才能召見,侯爺請隨我來。」

    齊寧搖頭道:「沒有君上旨意,我一個外國使臣,如何能見公主?姑娘去和公主說一聲,就說公主要召見,只能請陛下下旨。」

    宮女蹙眉道:「錦衣候,公主好意,你不知好歹。奴婢問你,你和漢國使臣是否在國相府參加過宴會?」

    「確有此事。」

    「那相國大人是否給你們出過考題?」宮中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頗有幾分風流韻味:「公主聽說那幾道題都是你解開,所以很是歡喜,還誇讚楚國使臣聰慧異常 」壓低聲音道:「公主不想去漢國,她說楚國使臣如此聰慧,楚國的皇帝至少有識人之明,所以就算要遠嫁他國,也只能去楚國。」

    齊寧笑道:「公主如此垂青,我楚國上下自然是歡喜不已。」

    宮女嬌媚一笑,道:「公主聽說你們遇到了麻煩,她說有一個法子能讓陛下一定會同意她去往楚國,但是要你錦衣候一起配合,所以這才讓奴婢過來找侯爺過去。」眼眸流轉,低聲道:「陛下很快就會召見,時間不多,侯爺如果願意,現在就走,否則奴婢只能先告退了。」

    齊寧心想煜王爺和北堂風下落不明,再加上自己今日對太子一番話,眼下的局面對楚國大是有利,但若說齊國一定會將公主嫁往楚國,那卻還是存在變數,如今天香公主竟然派人來找自己過去面授機宜,有些狐疑,微一沉吟,問道:「姑娘叫什麼名字?你辛苦過來傳召,還不知道你名字。」

    宮女輕聲道:「奴婢叫含香,她們說奴婢身上一出汗,就有香氣飄出來,所以公主給奴婢取了這個名字。」

    她頗有幾分姿色,更有幾分風流之態,此刻額頭沁著一絲汗水,齊寧卻並無聞到特別的香味,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含香姑娘,公主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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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