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鬼喘氣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成)

 
Babcorn 2016-8-13 18:36:1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9 81793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0:55
第一章 各懷鬼心



    我思索間,呂肅收回了思緒,起身道:「看來,你是打算,為了這個兄弟,放棄一切了。」

    我道:「嗯。有些恩情是不能忘的,沒有他,我陳懸不知道有沒有今天。」我記得出車禍那次,肇事司機跑了,有好心人撥打了12o,醫院當時雖然做了急救,但後續治療,卻是要先交款才行的。如果不是豆腐,我那會兒八成已經是個瘸子了,哪還有後來的那些事。細細想來,我這三十多年,除了爺爺在時較為快活,後十幾年,幾乎可以寫一本血淚史。

    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能同富貴的不一定能共患難,能共患難的,也不一定能同富貴。但豆腐,不僅對我有恩,更是同富貴共患難的兄弟,在他沒有對不起我,我就覺得不能對不起他。

    對於我的回答,呂肅只是笑了笑,道:「你自己可以豁出去,那你身邊的人呢?你不怕我對那個女警察下手?」聽他說起文敏,我心中不禁冷笑,這姓呂的,演技真是天衣無縫,如果不知道真相,我還真就被他威脅了。

    呂肅見我不為所動,不禁咦了一下,氣氛就此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看的出來,那人對呂肅極為重要,他沒有就此走人,我倆坐在茶几的兩側,不知道的,以為是朋友小聚,事實上這一刻,一切都走入了一個僵局。

    我們之中,只有其中一個人退讓,事情才可能解決,但現在,沒人肯退讓。

    呂肅眯了眯眼,半晌,道:「我看錯你了,你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重感情,看來用這個威脅你,是我失策了。」

    我心說,如果你早來幾個小時,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但表面上,我自然不動聲色,於是開始亮出自己的底牌:「你對付豆腐,無非是想斬草除根,又或者想從他體內的元神裡套出些你想要的東西,我有另一個辦法可以辦到。你要怎麼對付屍仙我管不著,但如果你要對他斬草除根,我不許。你考慮一下吧,要麼我捨命陪君子,要麼咱們暫時合作……」

    呂肅皺著眉,片刻後,說道:「你消失的這段時間,看樣子辦了不少事。你有什麼辦法?」

    我於是將自己對於天眼和虛的計畫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呂肅,在這方面我沒辦法騙他,也沒有意義騙他。呂肅聞言,沉吟片刻,道:「如果你的計畫成功,元神和屍仙的本體融合,這到是救了竇泊志,但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我道:「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們倆也交個底。你究竟是想除了屍仙,還是想從它嘴裡套出關於鑰匙的秘密?」

    呂肅也很痛快的回答:「都想。鑰匙我要,但屍仙也不能留著,否則後患無窮。」

    「但是這其中的難度很大。」我道。

    呂肅笑了笑,道:「如果是對付屍仙的本體,難度當然很大。但現在只是元神,而且是寄居在竇泊志那副脆弱身體裡的元神,那就簡單很多了。」

    我道:「我知道,所以,我說過,你別想動他。如果咱們不合作,那麼我已經做好和你魚死網破準備了。你現在想要的人,我敢保證,他最後一定會死的很透。」

    呂肅面上閃過一絲怒容,閉上了眼,片刻後,道:「說說你的計畫。」他這麼一說,我立刻鬆了一口氣,看樣子他是鬆動了。所以,有時候,該強硬的地方還是得強硬。

    呂肅想保住真呂肅得命,就不得不退而求次了。只要豆腐安然無恙,他最終如何對付屍仙,也與我無關了。

    「我會再走一趟堯方,進行元神和豆腐的分離。結果可能有三個。第一,失敗,屍仙或許已經被虛給吞噬了;第二:成功,屍仙離開虛,並且元神從豆腐的體內出來,回到本體中,但我們無法保證,事後本體會出現什麼狀況。第三:失敗,這個方法本來就是一個理論推斷,或許,它根本沒用。」

    呂肅道:「如果是第一種或者第三種情況呢?」

    我道:「那我希望你等下去。」呂肅是個聰明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道:「等到最後一刻再下手?」我點了點頭。如果這個方法真的失敗,那麼我也就真的無力可施了,屆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豆腐還存在的時候,不讓他死在呂肅手上。而等豆腐被吞噬的差不多時,呂肅再下手,我也無法了。

    他又道:「如果是第二種情況怎麼辦?等著恢複本體的屍仙來殺我?」

    「所以,幾率是一半一半的。你可以選擇不接受,那樣呂肅也就沒幾天命了。你選擇接受,不還有一半的機會嗎?」

    「啪。」呂肅手一收,那薄薄的青瓷茶杯,直接被他給捏碎了。我摸了摸鼻子,沒有理會,茶杯一共兩盞,我摔一盞,他捏一盞,現在就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壺了,我於是問他:「這個壺你也可以一起捏了。」

    呂肅笑了笑,這次,他的演技揮的有失水準,因此肌肉很是僵硬,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緊接著,他點了點頭,道:「好,好。你有本事,既然如此,這次行程,算我一個。」

    「對不起,不行。」

    他皺了皺眉,示意我原因。我自然不會讓呂肅跟著,這次行程,豆腐也會去,萬一這姓呂的憋不住對豆腐下手怎麼辦?雖然那真呂肅對他而言十分重要,但究竟有多重要,我其實是吃不準的,在這件事情上,我可不能冒任何險。

    我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緊接著道:「你還擔心我騙你?雖然我不想妄自菲薄,但我也清楚,你要想對付我,容易的很。就算我真的騙了你,事後你也多的是方法對付我,沒錯吧?」

    呂肅最終點了點頭,道:「他每一週需要進食一次,你走了,我怎麼把食物給他?還有那個該死的屍毒。」

    事實上,一回到深圳我就給陳天德打了個電話,不出所料,那解藥明天就能寄過來。至於進食的事兒,那到確實有些不好辦,思來想去,也只有把這事兒交給獨眼龍處理。

    在我們離開之後,他即便找到真呂肅,那也沒什麼意義了,畢竟到時候,我已經帶著豆腐去了堯方了。

    我倆商議完畢,達成了暫時的協議,呂肅就此離開。

    待人離開,獨眼龍走過來,說:「當家的,咱麼到時候得給那小子送吃的,送解藥,萬一姓呂的跟蹤咱們怎麼辦?」以呂肅的性格,獨眼龍說的這種可能性,百分之百會出現,但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便道:「我有辦法,你好好看著鋪子,老張,在這種時候還有你,是我的幸事。」

    獨眼龍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道:「別這麼說,其實當時找工作的時候,我先去找了一些大家,人一看我坐過牢又瞎了眼,都將我往外趕,只有你和豆子肯收留我。」

    他感慨了一聲,又道:「說實話,我大半輩子倒斗,跟明器打交道,除此之外,也不會幹別的。當時剛出牢房,舉目無親的,差點兒沒哭。老話講,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以前說過,只要當家的不負我,我張升絕不會幹出捅刀子的事兒,交給我,你放心吧。」

    在這種時候,幾乎無法相信任何人的時候,還能有一個朋友陪在身邊,便如同冬日裡的一杯熱茶,暖心的很。這會兒冬天,外面風呼呼的刮,天色將暮,已經沒多少人了,我們便提前關了鋪子。

    獨眼龍打開電視,讓我別想太多,這陣子折騰的夠嗆,今晚沒什麼事,放鬆一下。我也覺得累,揉了揉眉心,便躺沙上看電視。放了些什麼沒印象,不過這種大腦放空,什麼也不想的感覺還不錯。

    就在我幾乎要入眠的時候,手機響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0:55
第二章 偽裝



    我一看手機,現是文敏的電話,心頭頓時升起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手機堅持不懈的響了片刻,我按了接聽鍵。電話另一頭的聲音,依舊溫和如初。

    她問了問我這邊的進展,我沒多說,只說紅毛已經掌握了天眼的使用方法,接下來就是等。說出這段話的時候,我心裡在琢磨,如果是收網,那麼這段時間,正是好機會,她會怎麼做了?

    倘若豆腐知道,他一直當成未來嫂子的人,其實是想把他送進牢裡,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我有心試探她,便隨口問道:「京城那邊的動靜怎麼樣?」

    文敏停頓了一下,道:「你是指白三爺?」

    「是啊,我現在不怎麼想麻煩顓瑞,他幫我的夠多了,所以也沒有讓他打聽。」

    文敏聞言,笑了笑,道:「算的上是好事把。這白三爺太不知道收檢,再加上之前那次槍戰的案子,上邊兒還記著,所以一直在他身上重點下功夫,他最近損失很大,收斂了許多。」

    看樣子和肖靜說的**不離十,我佯裝驚訝,道:「好事。你有沒有參與進去?」

    文敏那頭頓了頓,道:「沒有。我最近在負責其他案子。怎麼?」她聲音裡透著疑惑,我於是轉移話題,道:「沒什麼,就是擔心上面會讓你去辦這個案子,那白三爺是個狠角色,我怕他狗急跳牆,對你不利。」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很晚了,休息吧。」

    掛了電話,我立刻給顓瑞那邊去了個電話,向他問白三爺的事兒。顓瑞那邊的說法,和文敏一般無二,但他有自己的看法,說白三爺的幾次失手,看上去都像是有人從中作梗,那段時間正和呂肅斗的厲害,因此白三爺一直懷疑是呂肅在他身邊安插了人,最近這段日子很規矩。

    我道:「那你知不知道,負責辦這個案子的是什麼人?」

    顓瑞讓我稍等一下,一會兒回給我。

    不愧是大家,二十多分鐘後,他打電話告訴我,負責這次行動的,是個狠角兒,叫『張海麒』。」

    我心下一抽,張海麒,便就是獨眼龍給我說過的那個,當年弄死齊家的人。

    如果說肖靜的話只是讓我產生巨大的懷疑,那麼顓瑞的話,則如同鐵證一般坐實了文敏的目的。那白三爺會連連失利,背後的真正原因,恐怕就是文敏在推動,可笑他卻以為是呂肅在搗鬼。

    說來,這事兒也確實跟呂肅脫不了干係,他完全將自己置身事外,默默的看著白三爺掉入文敏的陷阱中,他將文敏當成了一支槍,一支不需要他出面,就會替他剷除異己的槍。

    這人的頭腦和心機,實在深不可測。

    電話裡,顓瑞繼續說道:「白三爺正在暗地裡徹查這件事情,想找出那個奸細。怎麼,你對這事兒有興趣?」

    我這時候自然不會名言,便說是為了豆腐的事情。所以難免多關注一些,讓他別往心裡去。掛完電話後,我開始正式這件事情,文敏的真實目的,幾乎已經可以做實了,如果我沒有任何對策,最終,也會被她套進這個局裡。

    我心裡,事實上已經有了一個辦法,但這個法子一但用出來,她的性命岌岌可危。

    難道這三年多的經歷,都是一場騙局?想起過往種種,我抑鬱難當,只能暫時擱下。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快遞就寄來了陳天德的解藥,下午時分,那個穿著羽絨服的,像個湯圓一樣的大旗又來了。他手裡提了個防沙麻袋一樣的東西,沉甸甸的,裡面看起來像是裝什麼土特產。

    他還是只看得到一顆頭,將袋子往我店裡一放,道:「吃的。」我不由多看了那麻袋子兩樣,看樣子裡面肯定不是土特產,八成是個被大旗降服的粽子。

    這不是斗裡,光天化日的,屆時就這麼送到居民樓裡,萬一出事了怎麼辦?我道:「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大旗用一種你很婆媽的眼神看我,嗤笑道:「你以為我是陳天德那水貨?不放心就檢查一下。」我當然不放心,因此關了店門,將麻袋解開,一看,頓時一陣反胃,只見麻袋裡,裝的是干紫長毛的肉塊,很顯然是粽子肉,儼然是已經被肢解了的粽子。

    都被肢解了,自然不會在出什麼幺蛾子。

    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們倒斗的,經常遇見粽子,那是因為職業關係,可按照真呂肅一週一隻粽子的吃飯,他們是從哪兒弄來這麼多粽子?這粽子身上長得是黑毛,屬於最低級的那種,除了力大無窮,喜歡撕人以外,沒有別的本事。

    彷彿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大旗縮在羽絨服裡的腦袋搖晃了一下,頗為得意,道:「養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並不難,小子,現在是不是後悔與我們為敵了?」

    我看著他得意洋洋的表情,笑了笑,回過去:「我陳懸的人生字典裡,還沒有後悔兩個字。慢走,不送。」大旗也不多留,囑咐我趕緊把東西送過去,那小子不怎麼合作,每次進食都要上演又哭又鬧的場面,得頗費些功夫。

    待人走後,我立刻翻出了以前用過的那套信號屏蔽設備,通上電後,開始對整個麻袋進行檢測。果然不出所料,那裡面藏了追蹤器。我立刻戴上手套,去翻動那堆肉塊。

    這其中的噁心勁兒自是不必說,好在這屍體是經過那『湯圓旗』處理的,沒什麼液體,只是有股子怪味兒,相對屍臭來說,也比較淡,頗像臭鹹魚的味道。

    足足二十來分鐘,那小東西才被我找了出來,我不確定它有沒有監聽一類的功效,於是我對獨眼龍說:「一會兒我去送東西,你把鋪子關了,我懷疑信呂的會找人跟蹤我,萬一出了事,到時候你好來接應。」

    一邊說,我一邊在一旁的紙上寫字:偽裝,帶著追蹤器,反方向行動。

    獨眼龍是個精明的人,立即點了點頭,嘴上卻也配合著回應道:「當家的,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那地方人又少,萬一真有人跟蹤,他們到時候下殺手可就遭了。」

    我道:「我身上有帶傢伙,如果呂肅真的出爾反爾,我也只能跟他玩命了。」說晚間,我將追蹤器放置在茶几上,和獨眼龍上了樓。即便有監聽功能,到了樓上,應該也聽不到了。我示意獨眼龍換上我的衣服,偽裝一下。

    我倆身高差不多,獨眼龍肌肉比較達,但現在是冬天,穿著較厚,只要偽裝一下,很難辨別出來、

    須臾,獨眼龍戴上了我的帽子還有防風口罩,穿上我的大衣,往那兒一站,不開口說話,很容易將他誤認為我。

    我倆下了樓,獨眼龍將追蹤器放在兜裡,我道:「我走了,你隨時等我消息。」

    獨眼龍道:「放心。」緊接著,他拖著已經被調換的麻袋,拿著車鑰匙,上了我的車,隨後一路開車,朝著反方向而去。

    此刻,店舖的門被關上了,古色古香互相連接的鋪子裡,沒有別的窗戶,也無人能清楚我現在的情況。我靜候了半個多小時左右,便擰著東西上了二樓。我沒用麻袋裝,那樣太顯眼了,而是裝在了一個大的行李箱內。緊接著,便從二樓的窗檯處翻到了對面的鄰居家。由於是復古的設計,因此窗戶處是有飄窗擋著的,只要不翻窗,從外面是看不見內部動作的。

    我旁邊是一家玉器店,是個女老闆,我們平時處的不錯,窗戶中間是幾盆仙人掌隔開的。我翻過去時,她在喝茶,訝異道:「陳老闆,你今天這是玩什麼?」

    我道:「門被卡住了,出不去,從你這兒借過下,我急著出去一趟,回來再修。」她沒多問,示意我自便。從她家的鋪子出去,我逕自打了輛的士,一路上不停的注意後視鏡。

    那司機覺得奇怪,問我幹嘛,我道:「看媳婦兒有沒有跟蹤我。」

    司機想當然以為我這是要出去幽會,裝模作樣的說:「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的紅旗也不能倒。有沒有人跟蹤,這麼看可看不出來。要不你讓我賺點兒小費,我給你兜兜?」我心說這司機還挺上道,便點了點頭,車輛於是繞進了一片居民區,幾進幾齣,沒見有同一輛車跟隨的跡象,我這才徹底放下心。

    足足三十多分鐘,車子停在了那片小區,我擰著東西上樓,打開門時,裡面黑乎乎一片,窗戶和窗簾都拉的很嚴實。房間裡沒有一點兒聲音,我將燈打開,隨後關上門,反鎖。

    真呂肅聽到動靜,正警惕的看著門口,當然,他的眼睛目前是看不見的。

    「誰?」

    「我。」

    他鬆了口氣,面露喜色,我心裡卻琢磨著,得盡快讓他把東西吃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0:55
第三章 往事


    「陳大哥。」他摸索著站起來,道:「你來看我了。」

    我握著手提箱,覺得有些難開口,頓了頓,還是道:「給你帶了些吃的。」

    呂肅道:「冰箱,我吃了。」這一點我倒是看得出來,他由於眼睛看不見,因此地上全是吃剩的包裝袋,房間和我剛離開時差別很大,床單被縟什麼的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整個兒一無法自理、

    我將陳天德的解藥交給他,示意他先吃下去,等了十來分鐘,藥效作,呂肅逐漸視物,看了看自己弄的一團亂的地方,也聽不好意思的,緊接著便好奇的盯著我旁邊的手提箱,道:「吃的?」

    我點了點頭,他鼻子抽動了一下,像是現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種懷疑的神色,停在原地沒有動。

    這粽子的味道雖然淡,但並非完全沒有,空氣中隱隱約約能聞到一種臭鹹魚的味道。呂肅對這個味道顯然不陌生,他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一絲恐懼的表情,結結巴巴道:「陳、陳大哥,裡面是、是什麼東西?」

    我道:「你難道聞不出來嗎?我知道你不想吃這些,但現在離你上一次進食,已經過去五天了,再不吃,會死的。」

    呂肅並非我想像中的不諳世事,他立刻問道:「這裡面的東西,你從哪裡弄來的?」

    這時候當然不能說實話:「挖的,我會想辦法讓你恢復正常的。但在此之前,你必須得活下去。我弄到這東西很不容易,在斗裡差點兒送命,希望你不要讓我的好意白費。」這麼一番哄騙,他一個心智十七八歲,又被關了十多年的人,哪裡聽得出來,臉上頓時露出糾結的神情。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後退幾步,似乎自言自語般,道:「人死了,就該裝進棺材,然後埋進土裡,我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我們家是做棺材的,我爸爸說,人這一輩子,赤條條的來,生前有再多的東西,死後也是萬事空,只有那副棺材是最後的歸所。我應該被裝在棺材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我很意外,螻蟻尚且偷生,連肖靜那樣的人,都千方百計想著活下來,為什麼他卻一點兒求生的意志也沒有,甚至最大的夢想是被裝進棺材裡?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古怪的話。

    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呂肅道:「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覺嗎?甚至我想自殺都辦不到。被關在地下,周圍全是屍體,最後我把它們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我聽了,心裡暗道,這要是普通人,八成早就瘋了,他現在還能條理清晰的說話,實在不容易。但我不可能真的讓他就這麼餓死,否則我和呂肅的交易也達不成了。但他的話卻讓我心中一動,於是追問道:「你有沒有想起來,他為什麼要這麼對你?」確切的說,呂肅費這麼大心思養著他,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之前他曾無意識的說過什麼山洞一類的詞,莫非與此有關?

    呂肅立刻點頭,道:「有一個山洞。」

    我道:「什麼山洞?」

    呂肅一邊回憶,一邊開始講起了十多年前的事情。

    呂家棺材鋪,做的是無本買賣,鎮子後面就是深山,山裡樹木茂密,甚至還有沉香才一類的珍稀樹種。那座山周圍沒有什麼大的城市,所以並不起眼,那個時候,盜伐和盜獵也很少。

    呂家棺材鋪的原料,便是就地取材。

    不過這畢竟是違法的事,因此需要材料時,一家三口,一般都是夜裡進山砍樹。

    十多年前,在市裡有一位老爺子,家裡挺富庶,祖籍就在三溪鎮,得了癌症,死前想落葉歸根,所以在三溪鎮修養,並且找到了呂家棺材鋪訂棺材。

    他們的要求比較高,想做內外兩層的套棺,聽聞山裡有沉香,於是要用沉香做內套。

    這年頭,都是一口黑漆棺材,用普通的青岡木或者柏木做口薄棺,埋在土裡,雨水的季節,兩三個月就爛透了。像這麼講究的人,已經很少見了。原來這位老人家是有心理陰影,所以說對身後事特別看重。

    他小時候,同村裡有個人死了,下葬了兩個月後,因為當地不下雨,風水先生說是出了旱魃,得打魃。繞來繞去,最後把那人的墳給挖了,那棺料不好,又時逢夏季,挖出來時,棺材整個個兒都爛透了,奇怪的是裡面的屍體卻腐爛的很慢,身上全是黃色的老蛆在爬,別提多噁心了。

    這老人家想到自己死後,渾身屍蟲在自己鼻子、嘴裡還有耳朵進進出出的模樣,就也不能安寐,所以才對要做套棺,還得用沉香木。

    人家有錢,兒孫也孝順,價格方面自然是開的極高的,做完這一筆買賣,不僅能把家裡重新裝修一番,剩下的還能存起來,以後給呂肅討老婆。而且這又是無本生意,沉香嘛,進山找就是了。

    這活兒立刻被接了下來。

    呂肅的父親回憶起,自己曾在山裡見過一顆沉香樹,位置有些偏僻,一來一回,估摸著得整整一天,於是便讓呂肅的母親在家看鋪子,自己帶著呂肅,收拾了些干糧,便進了山。

    那時候,山裡一直流傳著關於野人的傳說,呂肅心裡有些怯。那時候,他本來是該上學的年紀,但由於呂肅中途生了場大病,落下些課,因此考大學沒能靠上,便開始早早在棺材鋪幫忙了。

    父子兩在山裡穿梭,天色將暮時,才找到了那一棵沉香樹,拿出鋸子、斧頭正要下手時,呂肅忽然覺得背後似乎有人盯著自己一樣。他一轉頭,就著微弱的手電光,便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簡直不能稱之為人,他頭亂蓬蓬,很長的垂到了小腿處,渾身**,只在腰間圍了一塊黑漆漆的破布,正用一種如同野獸般的目光看著他們。呂肅嚇的大叫:「野人!」他幾乎剛一開口,那個野人就度飛快的朝他們撲了過來。

    那野人如同猿猴,靈活的在樹上穿梭著,路線詭異,即便兩人手裡有斧頭和鋸子一類的武器,也你難以招架。頃刻間,呂肅便被他按在了地上,那人的指甲顯然長久沒有剪過,又長又硬,如同野獸的爪子,直接就朝著呂肅的臉挖過去,險險的就要插進他的眼睛裡。

    索性呂父反應夠快,千鈞一之際之際,猛地用身體撞開了野人,隨即抓起呂肅,兩人便狂奔逃命。但他們如何能跑的過常年在山裡活動的野人,險險的就要被追上,便在此次,呂肅忽然現了一個山洞。

    那山洞的入口頗小,洞口長滿了野草一類的東西,呂肅提醒了一聲,兩人便立刻鑽進了山洞裡。山洞裡好歹地方狹窄,那野人靠的就是靈活的身法和措手不及的攻擊。如果到一個狹小的地方,他無法閃躲隱藏,便沒有那麼可怕了。

    兩人鑽入山洞後,那野人也追了進來,山洞具體是個什麼情形也沒來得及看清,三人鬥在一處,都受了些傷,不過最終,那野人難敵,畢竟他的優勢被壓制住了,身上又沒有武器,連件衣服都沒有,完全是以肉碰刀,不吃虧才怪。

    野人很快便撤退,但奇怪的是,他沒有往山洞外跑,而是往山洞裡面跑。

    呂父和呂肅身上沾了血,二人喘著粗氣,對視一眼,覺得奇怪。

    呂肅推測:「這山洞,難不成是它的窩?」

    呂父打著手電筒觀察了一下山洞周圍的四壁,他是個手藝人,一眼便瞧出這山洞是人為打磨出來的,他又將燈光往裡打,光暗交界處,猛然便出現了一個石人。

    呂肅嚇了一跳,道:「爸,那是什麼呀?怎麼有個石頭人像?」

    呂父到底年長,知道的比較多,念頭一轉,心想,會不會是古墓一類的地方?呂父看過新聞,很多山裡的古墓,隨著地質變化,有些會露出地面,或者直接坍塌出來。

    這會不會是個墓道口?

    他們做棺材的,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到沒什麼害怕的感覺,呂父甚至還琢磨著上報文物局,沒準兒還可以拿個獎金。他們見識不多,自然不會想到盜墓的層面上去,只覺得拿個政府獎金就已經很不錯了。

    就在二人決定離開時,從燈光一晃,那石人後面,忽然有東西閃了一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0:56
第四章 燃燒



    「什麼東西?」二人被這閃光所吸引。那光黃澄澄的,像是黃金一類金屬的光芒。呂父心中好奇,便警惕的往前走了一陣,想看看是什麼東西,萬一真是黃金什麼的……

    他不由起了貪心,呂父這人,算不上大奸大惡,但為人也比較滑頭,他一個人,撐起整個家,沒點兒滑頭可不行。走上前一陣,地面上能看到滴滴點點的血跡,是之前那野人留下的。

    兩人走到離石人不遠處的位置,立刻發現了閃光源,是一盞壁燈,釘在牆壁裡面的,黃澄澄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久遠,因此顯得很暗淡,一時也看不出是黃金還是黃銅。

    那燈的造型是一個怪模怪樣的獸形,呂父和呂肅兩人見識有限,也不知那是個什麼東西,只是造型有些像蛇。呂肅驚訝道:「爸,這是什麼地方,牆壁上怎麼還有燈?」

    呂父搖了搖頭,說:「肯定是古董。」

    古董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值錢的代名詞,兩人雖然好奇,但也不敢往深裡走,便琢磨著把這個燈給敲下來,回頭去城裡賣,沒準兒能賣個好價錢。

    呂父拍了拍呂肅的肩膀,說:「這年頭的姑娘,眼光都高著呢,你又沒什麼文化,我們又是做棺材的,沒姑娘看得上你。掙了錢給你在大城%一%本%讀%小說  市買個房,也就好了。」

    呂肅道:「媽不就嫁給你了嗎?」

    呂父呵呵直笑,道:「你媽跟了我,一輩子受苦。我們這輩人,男人苦,女人更苦,你媽年輕的時候,既要掙錢又要操持裡裡外外,落了一身病根。但現在的男男女女,和我們那輩人不一樣了,誰都不願意委屈自己。所以啊,你自己得好好努力,要不然孫莉那丫頭眼光高,可看不上你。」

    呂肅撓著頭嘿嘿直笑,兩人一邊說,一邊開始去撬那燈。那時候鎮子裡的人,結婚都比較早,沒讀書的,一般二十歲也就結婚了。呂肅那會兒剛好十八,正是.的年紀,喜歡同鎮的孫莉。可人莉莉學習成績好,馬上就要去大城市上學了。大城市裡多少高富帥啊,沒準兒就把自己給忘了,他心裡琢磨著如果真能在大城市買個房,和莉莉八成就有戲了。

    想著想著,便也幹勁兒十足,呂肅說:「爸,那沉香咱們還砍嗎?」

    呂父一瞪眼,說:「當然砍,我看那野人受了傷,應該也不會出來作怪了。咱們取了燈,順道把樹弄回去。」誰知話音剛落,那燈裡,忽然噴出了一陣帶著惡臭的黑煙。

    呂父兩人,被這黑煙一噴,頓時覺得惡臭難擋,腦袋裡如果被灌了油,霎時間暈暈沉沉,噁心不已。

    「不、不好……」呂父叫了聲,沒再來得及多說話,兩人倒在了一處,就此人事不知。

    我聽到此處,道:「你們中計了,用黃金作為燈,就是為了勾起人的貪念,裡面肯定是藏了機關的。」

    呂肅搖頭,道:「我們也不清楚。」

    我道:」後來呢?」

    呂肅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片刻後才繼續往下說。

    他和呂父醒來後,眼前是一片黑暗,兩人的手電筒也不知去了何處,好在呂父抽菸,摸出一個塑料打火機點燃了,就著打火機微弱的光芒,他們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石室裡,地面全是厚厚的積灰,到處都是蜘蛛網。

    目光一轉,卻見石室的角落裡,蹲坐著一個人影。

    呂肅驚了一下,瞪眼仔細一看,赫然便是那個野人。

    天吶,我們被野人給拖進他的巢穴裡了!呂肅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斧頭,但斧頭已經不見了。不止斧頭,還有呂父使用的鋸子,還有兩人背著背包,都不見了蹤影。

    呂父嚥了嚥口水,將打火機舉高,光芒擴撒了一些。呂肅這才發現,自己所有的東西,其實都在那個野人腳邊,那野人正在研究手電筒,在地上滾來滾去,似乎在想為什麼這東西之前可以發光,現在卻不亮了,那種好奇的表情,讓呂肅至今印象深刻。

    由於有過近距離接觸,因此呂肅知道,這個野人,並不是真正的野人。他上學的時候在圖書管的書籍裡看到過,野人是渾身長毛的,但這個人只是頭髮很長,身上很髒,但並沒有長毛。

    他很可能是一個人,或許受到了什麼傷害,所以才一直生活在山林裡。呂肅到底年輕,沒有什麼見識,所以那會兒心腸還是比較軟的,覺得這野人也有些可憐。

    野人在打火機亮起的時候,就轉頭死死的盯住了呂肅二人,他舔了舔嘴唇,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野狗威脅是的咆哮聲。呂肅二人不敢動,他們現在唯一仗著的武器已經沒有了。

    這時,野人拿著屬於呂肅的斧頭朝著他走了過來,他肩膀上有一道傷,是之前呂肅用斧頭劃出來的。而現在,斧頭在野人手裡,他身形高大,走過來拿著斧頭,身上浴血,因此威壓感很重。

    呂肅畢竟年紀小,幾乎嚇的腿哆嗦,就在這時,呂父猛地撲出去,將野人撲倒在地,與此同時大吼:「你快走!」

    「爸!」呂肅失聲大叫,他雖然害怕,但哪兒能自己一個人逃走,情急之下,整個人也撲了過去,試圖一起壓制住野人。那野人力道很大,沒兩下便掙脫開來,手裡的斧頭順手就朝著呂肅砍過去。千鈞一髮之際,呂父猛地按住了野人的手,將人往後推。

    他護子心切,爆發出了極大的一股力道,將野人猛地推倒在石室的石牆上。

    便聽吱呀一聲,那石牆竟然是活動的,就跟武俠劇似的,石牆猛地翻轉過來,呂父和野人被石牆一帶,霎時間到了另一面,隨即吱呀一聲,合的嚴嚴實實。

    呂肅都懵了,拍著石牆大喊:「爸,爸你怎麼樣?」他也知道是有機關,便在剛才野人撞擊過的地方四處拍打,卻沒有任何醒動。石牆後面,也沒有一點兒聲音傳過來,整個石室一片死寂。

    驚慌過後,呂肅想起自己還有工具,他們進山伐木,帶了斧頭和鐵簪一類的東西,呂肅立刻決定將石壁給砸開。

    我聞言,立刻道:「你後來肯定中招了吧?」

    呂肅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我道:「這種翻板機關,一但強行用外力打開,就會觸發其它保護機關。這是常識。」倒斗的,遇到這種翻板機關,都是儘量不用蠻力的,墓主人又不傻,要一根鑿子一把鐵錘就能解決,那還有什麼保護性?

    這些對我們來說是常識,但呂肅他們可不清楚,他用蠻力鑿,鑿到一半,從那石牆中,忽然流出了一種赤紅色的液體,不等他反應過來,熊熊的火焰砰的燃燒了起來,霎時間,呂肅的頭髮就沒了,一股灼熱的劇痛遍佈全身。簡單來講,那石牆中間其實是藏了火油一類的東西,那玩意兒燃起來很難熄滅。

    大部分在火災中喪生的人,其實都是被濃煙給熏死的,真正活活被燒死的其實比較少,但那種痛苦,絕對是難以忍受的。燃燒的過程是怎麼樣的,呂肅已經沒有記憶了,因為那時候唯一的感覺只有痛,生不如死,他在地上打滾兒,慘叫,也不知滾到了一個什麼地方,身上的火就熄滅了。

    緊接著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因為感染而處於一種迷迷糊糊,不知事世的狀態中。

    我聽到此處時,大為驚訝,如果在當時,他就經歷了那麼嚴重的燒傷,那麼為什麼出山以後,卻沒有打聽到他毀容一類的傳聞?難道他的傷,在極快的時間裡恢復了?

    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我詢問他原因,呂肅回憶道:「後來父親告訴我,他和那個野人進入機關後,一路滾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地方有很多寶藏,到處都是明珠,中間還有一口大棺材。棺材的周圍,有一種紅色的水。」

    野人之前受傷過重,最終不敵,在和呂父抗爭的過程中暈死過去。呂父到底是個普通人,不敢見血,也下不了手真的去殺死一個人,便將人扔在了那紅色的水裡,緊接著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時他已經確定,自己是在一座古墓裡,而這個野人,應該是將此處當做自己的巢穴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0:56
第五章 詐屍


    呂父是個普通人,普通人對於死人和鬼神,總是懷著敬畏的,他之前雖然想撬那燈,但畢竟沒有見著棺材,沒啥心理壓力。但這會兒,周圍明珠輝映,珍寶無數,但他卻不敢動,因為這些東西是陪葬品。

    其實盜墓的這些手法,只要學,總能學會,而之所以挖蘑菇的人少,就是因為大部分人都沒這個膽子。中國人敬重死者,挖蘑菇這種事兒,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個心理障礙。

    呂父過不去這心理障礙,在內心做了激烈的掙扎後,放棄了想順些寶貝的念頭,決定按照原路回去,先尋找呂肅要緊。但就在他將要離開時,另一個念頭卻忽然冒了出來。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口棺材,那棺材噌亮噌亮的,刷著紅漆,上面還有黑色的花紋,像是魚龍紋,造型很明顯是一口漢材。他是做棺材的,生平做了無數的圓頂滿材,漢材這東西,也只聽父輩略微提過,當成一個歷史。

    俗話說干一行愛一行,這漢材,至少是清中期以前的,古時候的棺材是個啥模樣?

    這棺材放在這裡這麼久了,怎麼還嶄新嶄新的?古人是怎麼做到的?這棺材又用的什麼料子?上面的魚龍紋是個什麼講究?這一切,都對呂父有著一種奇特的吸引力,最終,他決定湊近看看,這麼難得的觀摩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於是他給棺材作了兩個揖,嘴裡念叨:「先者莫怪,誤入此處,別無他意。晚輩心中仰慕,看一眼就走,莫怪莫怪。」他文縐縐彆扭扭的說完,便湊近去看那棺木,初時只敢看,只覺得那做工平生未見,聞之還有種經久不散的香氣,沁人心脾,讓人陶醉不已。那上面的花紋,更是精美絕倫,沒有重複的,似魚龍,似祥雲,似飛天,美輪美奐,看得人如痴如醉。

    很快,他就忍不住動手去摸,儼然已經沉醉其中,他敲了兩下,想判斷一下材質,但敲擊之下,卻猶如金鐵之聲,十分奇特。然而,就在這時,從那棺木中,猛然也傳來砰砰兩聲,彷彿在回應他似的。

    呂父嚇了一跳。

    這、這棺材裡,怎麼有聲兒?

    他的冷汗刷刷刷就流了下來,連忙念阿彌陀佛,一邊念一邊往後退,誰知就在這時,後背卻猛然抵上了一個東西,像是一面牆。可自己身後明明是空的,怎麼會有牆?

    他大駭著轉身,這才現,那個被自己扔進紅色液體裡的野人,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爬了起來。他渾身都是水,也不知在自己身後站了多久,呂父先是嚇了一大跳,緊接著很快便現,那野人肩上被斧頭砍出來的傷,竟然完全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

    難道這個野人是個怪物,是殺不死的?

    不對,他之前明明因為受傷昏迷了,

    難道是因為那紅色的水的原因?

    野人這一次沒有攻擊呂父,而是直勾勾盯著那大紅色的漢材,此刻,那漢材裡已經沒有了砰砰砰的敲擊聲,墓室裡格外平靜,只有呂父沉重的呼吸聲。

    緊接著,那棺材蓋彷彿被什麼東西從裡面給頂住一般,開始突突突的震動起來,彷彿隨後會被打開。野人後退了一步,呂父後退了十來步。

    便聽砰的一聲,棺材蓋忽然被一股大力震飛起來,堅硬的棺材板猛的撞到了石牆上,復又砰的掉落在地,接連兩聲巨響,在墓室裡迴蕩,震的人耳心麻。

    緊接著,便見那碩大的漢棺中,一個人緩緩站了起來。它如同被繩索拉著一樣,直挺挺的站著,身著黃底罩衣,面色金紙,手裡還提著一把雪亮的大刀。

    詐、詐、詐屍了!

    呂父做了一輩子棺材,也聽人說過什麼貓驚屍,詐屍一類的傳聞,但真真切切的見到,這還是第一次,更何況還是一具漢材裡面的古屍!那古屍兩顆黑葡萄一樣的眼睛黯淡無光,卻咕嚕嚕的轉著,最後停留在了野人身上,大約是野人靠的比較近。

    緊接著,這玩意兒騰的從棺材中拔地而起,朝著野人砍了過去,好在那玩意兒的度不快,野人側身一閃便閃開了,緊接著轉身就跑。呂父驚慌之下,雙腿如同生了根兒一樣,絲毫不能動彈,只一個勁兒的哆嗦。千鈞一之際,那野人竟然推了他一把,二人立刻進入了滾下來時的通道。那是個斜坡,不太好上,但由於棺材裡的屍體身形僵硬,因而也無法鑽進來,兩人這才脫險。

    呂父不敢多留,連忙往上爬,待到出了地道,這才現,地道的盡頭也是一間石室,之前翻轉過來的石板,嚴絲合縫,找不到任何痕跡。他有些著急,跟著敲敲打打,想找到出路,卻根本沒有料想到,自己的兒子一間身受火燒之苦。

    最後野人也跟著爬了出來,呂父警惕的戒備著。

    野人這次並沒有攻擊他,雖然喉嚨裡依舊咕嚕咕嚕,如同野獸,但身上那種攻擊的獸性卻似乎消失了,他像是認識路一般,開始往左邊走,呂父這才現,左邊原來還有一條通道。他一時找不到出路,便只能跟了上去,打算看看這個野人在做什麼。

    這條通道是拱頂的結構,兩壁處沒有一絲裂縫,規整無比,顯示出材料和技藝的牢固,就著微弱的打火機光芒,呂父現這通道兩邊還有壁畫,他順著壁畫仔細看下去。呂父見識有限,因此也無法從壁畫的工藝上看出年份,只當連環畫一樣看下去。

    上面繪製的,是一位將軍的生平,有戰爭場景,有酒宴、有狩獵還有加封等等,這位將軍應該就是這座墓的主人,根據壁畫記載,他應該是死於疾病,而幾乎每幅畫,都能看待他拿著一把刀。

    呂父認出來,這刀就是之前那殭屍手裡拿的刀。

    他暗暗咋舌,看了看前方的野人,心想: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會對這裡如此熟悉?為什麼前後的差異會這麼大?之前那紅色的水又是什麼?

    出了通道,後面有些塌方,隱隱還有些水跡,像是沁了地下水,野人開始往左走,這時,呂父現左側的地方有一道出入口,而出入口的前方,則是一片水窪。

    野人忽然停下了腳步,像是現了什麼。呂父手裡的打火機有些燙了,為了防止燒壞爆炸,他只能暫時熄滅打火機,周圍陷入了一片黑暗。就在這時,黑暗中,他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呻吟。

    那聲音嘶啞難聽,顯得很恐怖。

    我聽到此處已經猜出來,道:「古墓是相通的,你父親現了你,」

    呂肅點了點頭,道:「這些是我後來聽我爸說的,他一開始還被嚇了一跳,以為我是什麼鬼呢,當時據說我已經被燒的看不出原樣了。」

    我道:「是那紅色的水救了你?」

    呂肅點了點頭,道:「那水很神奇,泡在裡面沒多久,我身上的傷就全部好了。」

    不知怎麼的,我忽然想起了屍仙養仙處的紅煙,此刻聽來,和這紅色的水,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之間,莫非有什麼聯繫?

    難道那座古墓,也和普真有關?呂肅還是野人的時候,以那個地方為巢穴,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

    或許,解開這個謎題,我就能知道,呂肅為什麼一直以來執著於所謂的鑰匙了。

    於是我接著問道:「然後呢?你們為什麼把他帶出山?」

    呂肅抿了抿乾巴巴的嘴唇,道:「一時糊塗。有很多原因吧。一來他後來沒什麼攻擊性,看著可憐;二來,人都是有貪心的。當時我爸為了救我,冒死重新回了主墓室,如果不是他幫忙,那個殭屍會撕了我們的。那一次之後,那些紅色水就剩下很小一部分。那東西太神奇了,我們想以後再弄一點兒出去,所以……「

    我道:「所以你們栓養著他,就像馴化狗一樣,希望以後他可以乖乖幫你們的忙?」

    呂肅愧疚的點了點頭,道:「可是後來很奇怪,他漸漸的學會了說人話,而且還會笑呢,就跟普通人一樣,後來。我們幾次進入那座古墓,將那些紅色的液體帶了很多出來。我們將它秘密的裝在一個大罈子裡,以備不時之需。來來去去習慣了,也就沒那麼怕了,我們就想……」

    我道:「反正都已經來來去去這麼多次,也取了墓室裡的水,又何不多拿一些?」

    呂肅羞愧的點了點頭。

    人心不足蛇吞象,很多人就是這麼死的,所以人得學會知足,學會見好就收。

    我道:「我想,不止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肯定還生了別的什麼事,否則他為什麼一直讓你這樣『活』下去?」

    「嗯。」他點了點頭,道:「那個殭屍一直弄不死它,每次進去,都是由大黑拖住它。」

    大黑?

    呂肅尷尬的笑了笑,道:「我起的。」

    我忍不住挑了挑眉,道:「你挺有膽量。」下次見到呂肅,我得提醒提醒他原本得名字。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1:04
第六章 因果聯繫



    在後來一次起了貪心之際,他們開始在墓裡尋寶。呂父兩人沒什麼見識,不會看古董,只知道撿『黃貨』挑,其實古董這東西的主要價值,並不取決本身,更多的是文化價值和工藝,他們沒見識,就可著勁兒選些黃金打造的物件,殊不知那些不起眼的瓶瓶罐罐,字帖古畫,或許才是最值錢的。

    大黑引開了那殭屍,彼時的他已經能通人言,將呂家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來二去,脖子上的狗鏈子也去了,開始在呂家鋪子裡幫忙。他不識字,呂肅對他說,等賺了錢就給他請個家教,學會讀書寫字,人生會有更多樂趣。

    大黑對此表示很開心,引起粽子來也是格外賣力。就在呂父二人挑選時,呂父的目光,忽然被一樣金燦燦的東西給吸引了。

    那是一塊巴掌大,約莫五釐米厚的金牌,懸掛在一個青銅的架子上。那架子周圍沒有擺放別的物件,因此那一塊兒金牌,就顯得格外惹人注目,將它懸掛在正中,一看就是極為珍貴的東西。

    黃金擱置太久,顏色也會逐漸暗淡,但那塊金牌,在燈光下,卻依舊耀人眼目。

    肯定是個號東東西。

    呂父立刻走到了那青銅架子前,呂肅也跟了上去,二人將那厚重的金牌弄了下來,正打算仔細查看時,那原本本大黑引開的粽子,竟然猛地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想必那金牌,必定是墓主生前的心愛之物,因此才遭來這場禍端。

    呂肅兩人連忙拔腿就跑,呂父邊跑便驚叫:「攔住他,攔住他!」大黑緊跟而上,飛身而起,一腳將那粽子給踹偏了。千鈞一之際,呂父拽著呂肅的手,道:「我們先走。」

    呂肅大驚:「那大黑怎麼辦?」

    呂父道:「管不了他了。」呂父估計,這次之後,只怕就沒機會再回這和古墓了。好歹順了件東西,還是趕緊逃命要緊。

    呂肅一邊跟著跑,一邊忍不住回頭、之前大黑吸引那粽子,多是靠著靈活的身形,而這次,他和那粽子近距離接觸,自然不是對手,身上也不知什麼部位受了傷,渾身浴血。

    呂肅心頭一陣愧疚,卻抵不上逃生的意志,慌亂間摔了一跤。他這一摔,手裡的金牌被拋了出去,那金牌原來卻是個小匣子,旁邊有個龍機關。被這麼一摔,觸到了機關,便打開了。只見從金牌中,滾出了一個黑乎乎的珠子,散這一股奇特的香味兒。

    那珠子不知是什麼材質的,一打開,幾乎滿室生香。那種香味兒很難用語言形容,呂肅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劇烈的飢餓感,那種感覺,就像是中了什麼邪術一樣,根本無法抵抗。

    v呂肅將那玩意兒一捏,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將它塞進了嘴裡。

    後來呂肅仔細一琢磨,才反應過來,那東西不是什麼珠子,應該是丹丸一類的東西。他吃下去後,也沒有別的什麼感覺,但那粽子卻是凶性大,彷彿被滿室的香氣所刺激到一樣,猛然間,鋒利的五爪將大黑穿胸而過。

    呂肅呼吸一窒,雙腿開始打顫。

    而就在這瞬間,大黑也做了臨死反撲,他手裡有一把大柴刀,由於離的近,便在最後關頭,猛地一揮柴刀,只見將那粽子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頃刻間,一股濃煙噴薄而出,滿室異香更濃,這種香味兒一但濃烈起來,就讓人頭暈腦脹。只見那粽子被砍了頭後,如同放氣額氣球,身體迅干扁下去,最後只剩下一張平,手裡那柄雪亮的長刀,也砰得掉在地上。

    大黑也倒在了地上,似乎已經死了。

    呂父吧被這異像驚的恐懼不已,當即拽了呂肅就跑。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兩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沒多久,卻遇到了一頭老棕熊,狹路相逢,二人被那老棕熊攻擊,呂肅奔跑間腳下一滑,順著崎嶇的山坡便摔了下去。那山坡上全是亂石,這一摔,幾乎就沒了意識。

    等再次醒來後,他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那地方非常狹小,掙紮了很久他才意識到,自己被人裝在了棺材裡。

    呂肅驚懼不已,難道自己被當成死人給埋了?

    他立刻在棺材裡大叫,掙扎,剛出動靜沒多久,棺材便被打開了。棺材旁邊站了一個人,是大黑。

    他、他不是被那殭屍穿胸而過嗎?怎麼會?

    難道自己兩人都變成鬼了?

    這時,大黑微笑道:「醒了?醒的太早了,再睡一會兒。」不等呂肅反應過來,他就被敲暈了。接下來生了什麼他不知情,再一次醒來,便已經在地下室裡。

    大黑一直沒有說過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但呂肅有種直覺,他覺得這個大黑,不是之前的大黑。

    如果沒猜測,他應該是為了被自己吃下去的那顆丹丸。

    我聽到此處,不由得皺了皺眉。

    粽子、紅煙、穿胸而過卻沒有死,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讓我聯想到玄冰墓裡的一切。難道呂肅所說的那座古墓,也和普真有關?那顆丹丸又是什麼東西?

    什麼叫大黑不是原來的大黑?

    彷彿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呂肅解釋道:「原來的大黑是很好騙的,雖然會說話,但是很呆,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現他說話很有技巧,就像一個……像一個很有閱歷的人一樣。」

    看樣子,假呂肅的身份,真的是一個謎題。

    這一連串的線索結合起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座古墓,和屍仙生前的藏寶地肯定脫不了干係。唯一讓我琢磨不透的便是呂肅的身份。或許他真的只是一個野人,後來的改變,會不會和那紅煙有關?

    丹丸已經被真呂肅給吃了,就算呂肅想要那東西,也不可能拿到,莫非,他還打著別的什麼主意?

    思來想去,我也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呂肅真正的身份是什麼與我無關,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也不過是救人而已。想到此處,我示意呂肅先『吃東西』,原本挺和諧的場景,在我說出這句話後,立刻改變了。他堅定的搖頭,隨後警惕的退到了窗戶旁邊,眼神還有意無意的往外飄。

    我心裡打了個突,看樣子,這小子並不打算輕易屈服,如果惹急了,這小子沒準兒真會從窗戶裡跳下去。這裡是七樓,跳下去鐵定摔個腦漿迸裂。他沒有什麼求生的意志,對付這樣的人,必須得……

    我腦海裡轉過幾個彎兒,便道:「你就這麼想死?不管你的父母了。」

    呂肅的神情明顯變了一下,頗有些緊張的問道:「你知道他們在哪兒?」

    我道:「難道你沒有問過那個人?」

    呂肅遲疑了一下,說:「問過,他每次都告訴我好好的,但我覺得不對勁。」

    我冷笑,道:「你覺得他會說實話嗎?你父母在何處,目前只有他知道,我估計他是想用你父母來威脅你。你這麼一跳倒是一了百了,隨你的便吧。原本我還想幫你們一家團聚的。」

    呂肅有些動心了,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和他是對頭,幫你,可以遏制他的勢力。但如果你一死,我就真的沒辦法了。聽我一句,人只要活著就有機會。」他沉默良久,道:「你別騙我。」

    我心說對不住,不得不騙你,其實你父母死了十多年了,嘴上卻道:「騙你做什麼,我跟你們呂家又沒仇。只要收拾了那人,你們一家過你們的,我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有什麼理由騙你?」

    這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果然打動了這個沒什麼社會經驗的小子,他同意了,目光轉向我旁邊的手提箱,點了點頭,只是要求我出去,大概是不想讓我看到他吃人肉的樣子。

    我出了門,屏住呼吸聽牆角。片刻後,裡面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像嚼肉乾。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我回到鋪子裡時,便看到了呂肅正坐在我鋪子裡喝茶,獨眼龍在招呼顧客,看樣子比我先回來一步。呂肅皮笑肉不笑的說:「吃了?」

    我點了點頭。

    他絕口不提跟蹤的事兒,想來是吃了個憋,我心中挺爽的,示意他自便,於是上樓換衣服,但就在當天下午,一個讓我意外的訪客來了。

    是豆腐。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1:04
第七章 計畫



    我沒想到,他會來的這麼快。

    這讓我很意外,同時心裡也挺高興。我打量了他幾眼,外表沒什麼變化,進了鋪子便嚎道:「老陳,我想死你了!」

    我道:「那五十萬花的愉快嗎?」

    豆腐聞言頓時苦著臉,道:「你這麼說多傷感情啊。」

    我道:「普真,別裝了。」

    豆腐依舊賣傻,道:「別普真普真的叫,多生疏啊。」對著他這張嬉皮笑臉欠揍的臉,我還真生不了氣,便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以為你是打算和我分道揚鑣了,說吧,回來幹嘛?」

    豆腐道:「回來看你。」

    我道:「缺錢了?」

    「…………」見他一副被噎到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可能猜對了,於是我道:「豆腐要錢,有。你,沒有。」

    他撇了撇嘴,眼珠子轉了一圈,隨即腆著臉道:「你也把我想的太不堪了,我才不是來要錢的。我聽說你們找了個什麼勞子天眼?」

    原來是為了天眼而來。我有些詫異,道:「聽說?你聽誰說的?」

    他得意洋洋道:「我自然有我的門道。」

    我心裡轉了幾個彎兒,知道這事兒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文敏、顓瑞幾個、還有呂肅。可不管是哪邊的人,以豆腐現在的身份,都不可能有聯繫,他這個『聽說』實在是不對勁。

    估摸著是我滿臉的懷疑太明顯,他道:「我跟你們一起去救木頭。」我心中不由冷笑,是想去取屍身吧?但這本來就是我原本的打算,於是我也沒反對,示意他坐下說話。憋了一會兒,我還是忍不住問道:「融合了多少?」他不可能不明白我在問什麼,面露無辜,說:「不多,我暫時壓制的住,放心放心。」

    放心才有鬼,我覺得,豆腐已經和屍仙同化了。一時間,我心理說不出的難受,眼前的人,雖然舉止看起來和以前差不多,但內部早已經換了,我的兄弟,就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即便這個計畫成功又能怎麼樣?豆腐還能回來嗎?

    我得到的會是什麼?

    一個傻子?

    沉默的氣氛在鋪子裡蔓延,我只覺得疲憊和痛苦。做人做到我這份兒上,真是失敗,現在想想,我除了還算有點資產外,還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

    死亡、背叛、奸細、**,連我唯一覺得,自己可以交付後背的兄弟,也沒有了。一切都是因為我,在這樣下去,我覺得自己的人生會被這個所謂的詛咒逼瘋,可我現在卻沒有一點兒辦法。

    我無法停留在原地,沒有時間徘徊,只有摸索著往前,至少做點兒事情,總比坐以待斃,日後再後悔強。現在所做的這些,未來會是什麼結果,誰也不清楚。

    這是一個無法預料的局,唯今之計,只能全力以赴了。

    我沒搭理豆腐,他自己在周圍逛的挺歡,坐了會兒閒不住,去對面鋪子調戲那個旗袍美女了。我給紅毛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豆腐已經出現了,可以開始行動。

    想了想,我道:「你一個人能搞定嗎?要不要幫手?」

    紅毛道:「這事兒只有我能做,我不需要幫手,但普真有可能中途難,雖然他現在用的是普通人的肉身,但還是不能小覷,得找些人以防萬一。」

    這事兒本來就極為離奇,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險。我雖然認識很多其它『同行』,但思來想去,也覺得不保險,於是掛完電話後,我約了懶貨。他這次不肯義務幫忙了,得要出場費,不過我現在家庭、情感一敗塗地,就剩下錢了。談妥價錢,我有找顓瑞,讓他調三個人給我,要身手好的,當然也不是白幹活,該給的錢不能少。

    顓瑞很大方,最後關頭,將鐘恭調給了我,還給打了個折,豆腐在旁邊聽,聞言道:「太看得起了我,連麾下大將就派出來了。土豪,多時不見,你怎麼變小氣了,打什麼折啊,不能友情贊助一下嗎?」

    電話那頭,顓瑞頓了頓,不冷不熱道:「你那邊怎麼有狗在叫?」

    我差點兒沒笑出來,道:「剛撿的,野性難訓,讓你見笑了。」

    掛完電話,豆腐正在問候顓瑞的祖宗十八代,這讓我有種錯覺,覺得眼前的人就是豆腐,或許是他融合了屍仙呢?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想起了在巴窩佛塔時的經歷,那段經歷告訴我,這不可能。

    眼前的人擁有豆腐的一切特性,但它不是豆腐。

    這會兒正是冬天,並不是去堯方最合適的季節,但也顧不了那麼多,眾人約好了時間,決定兩天後出。

    出前,我想到了文敏,之前冒出的計畫,在我心裡打了個轉。這個計畫一但實施,她很可能有性命之憂,說實話,我不忍心。就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樣,在遭遇背叛時,下意識的渴望還有挽回的餘地。

    但我現在必須要給這一切做一個瞭解。

    入夜時,我給文敏打了個電話,開頭不外乎時問候聊天,中途,我話風一轉,道;「現在生意不好做,我聽顓瑞說,這段時間,齊三爺吃了你們警察的大虧。」

    文敏笑了笑,道:「是啊,這不正好,拖住那老頭子,他也沒功夫找你晦氣。」

    我笑了笑,道:「你有參與這次行動嗎?」

    文敏道:「沒有,我最近在負責其他案子,怎麼問這個?」

    我道:「這不向你打聽打聽,好做作準備麼。」

    她在電話那頭笑了笑,道:「這只是京城的動靜,跟你們那邊沒什麼關係,放心。」

    我覺得自己有些心寒,事實上,這兩天我有特意打聽,雖然深圳這邊,現在已經是山雨欲來了。

    為什麼騙我?

    我深深吸了口氣,轉移了話題,隨意聊了幾句變掛了電話。接下來的時間,我在沙上呆。她是警察,正義的代表,文物緝私的精英,她和盜墓賊作對,又有什麼錯?

    沒錯。

    誰都沒有錯。

    只是我現在才現,深愛的女人,和自己所處的立場其實是不同。她伸張正義,而我卻是個挖蘑菇的賊,干的儘是損陰德的事,死在我手上的人也不少,忘恩負義的事我也做過。

    我這樣的人,不正是她們剷除的對象?

    這個立場,如今變成了一個你死我活的較量。我應該退步,還是……應該實施那個計畫?只要白三爺知道真相,勢必會和她翻臉,在此之前,白三爺就曾經有過恐怖襲擊。

    一但得知真相,他會做出怎樣的反擊,我幾乎可以預料。

    此刻,有兩條路擺在我面前。

    關鋪子變賣,趁早脫身,但我有很多前科的證件掌握在她手裡,這樣做,究竟能不能躲過一劫,幾率是一半一半的。這件事情的牽扯面太廣了,我這鋪子開了三年,各方面的勾結已經很深。如果其餘人遭殃,審查起來,肯定會查到我頭上。上頭的人,可不會因為我從良就既往不咎。

    剩下的一條路,就是借刀殺人。借白三爺的刀,殺……該殺的人。

    這是一個很難以抉擇的選擇題,我必須在去內蒙之前做一個決定,等我從內蒙回來時,這件事情,白三爺肯定會處理的很圓滿。

    我第一次現,自己心軟起來的時候,竟然是這麼的窩囊。

    這一坐,就是整整兩個小時,周圍很安靜,由於是古玩城內部,因此也聽不見車流聲,只有冬日裡的寒風呼呼額刮著。

    豆腐和獨眼龍在敘舊,獨眼龍顯然對豆腐現在的情況感到很好奇,但豆腐和以前一般無二,兩人很快又攪合在一塊,胡天海地,吹些不著邊際的牛。

    片刻後,豆腐現我沒說話,湊過來道:「想什麼呢?」

    我道:「想殺人。」

    豆腐詫異,一歪頭,說:「老陳,雖然你心理挺扭曲的,但你也不是個喜歡殺人的人啊,你受什麼刺激了?殺誰?」

    我道:「情感和命哪個重要?」

    豆腐想了想,道:「看是什麼情感吧,很多人不都為了情感而死嗎?」但接著,他又道:「我上大學的時候在圖書館看書,叫啥名字我忘了,是外文書,上面寫了一句話:生命的一切展,應當以生存為前提,命都沒了,還談什麼感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1
第八章 決定



    豆腐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肖靜,或許我會一直被蒙在鼓裡,等到出事那天,才知道真相。如今提前知道這一切,是一件好事,並且我也有了對策,但要下這個決定,並不是一般的困難。

    豆腐直勾勾的盯著我,眼中有一絲擔憂,我道:「別裝的這麼像。」

    他聳了聳肩,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用得著裝嗎?」

    我道:「這話你去騙三歲小孩吧。」與此同時,我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第二天早上,我給白三爺去了個電話。接到我的電話,他顯得很意外,畢竟我們沒什麼交情,他寒暄了一句近來如何之類的話,我說挺好,轉而道:「但我知道,你最近好像不太好。」

    白三爺在電話那頭哼笑了一聲,道:「消息還挺靈通。」

    我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消息是誰洩露出去的嗎?據我所知,你們有一套很嚴密的流程,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我這麼一說,白三爺的語氣立刻就變了,他追問道:「你知道什麼?是誰?」

    我道:「在此之前,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才能告訴你。」

    他鼻尖發出了一聲叱,旋即道:「說吧,不過你要是敢胡謅,我可饒不了你。」

    我道:「你和我女朋友走的挺近的?」電話那頭,我看不出白三爺的表情,他打了個哈哈,道:「你這是吃醋了?老頭子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大可放心。不過是她跟我做生意而已。」

    我道:「什麼生意?」

    白三爺聞言有些詫異:「你不知道?」他是何等人物,聞聽此言,腦子裡不知閃過了多少門道,立刻知道不對勁,不等我開口,便自言自語道:「這女人莫非……」

    我於是接話道:「沒錯,我從來不知道,你們背地裡還有交易,那黑刀就算了,但除了刀之外,只怕還有別的吧?她又不下斗,你怎麼補問問她那些貨是哪裡來的?」

    白三爺道:「那不是你……」他話說一半,已然明白過來,便聽電話裡傳來砰得一聲,像是順手砸了什麼東西。看樣子白三爺已經反應過來了,這會兒怕是怒不可遏了。

    片刻後,他惡狠狠道:「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們不是一夥兒的嗎?」

    「我曾經以為是,但現在才發現不是。她們的局不止是針對你,而是一次大型的圍剿,我也被蒙在鼓裡,如果不是有人向我透露消息,估計我得等挨槍子兒的時候才能知道真相。」

    白三爺古怪的笑了一聲:「姓顧的背後只怕還有人吧?」

    我道:「張海麒。」

    白三爺那頭的聲音小了許多,我隱約聽到該死一類的字眼,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過了會兒,他反問我:「小子,你跟我說這些,是想借刀殺人?」

    我道:「您是這一行的前輩,您不出馬,我一個後生能有什麼辦法?不過,你要怎麼收拾張海麒我不管,但另一位,還望你手下留情。」

    白三爺哼了一聲,嗤笑道:「歷來英雄難過美人關,都這個田地了,你還想著保她?」

    「她不過是奉命辦事,再說了,這張網已經鋪開,你對付她這種小雨小蝦又有什麼用?只有收拾了張海麒才是關鍵。」

    白三爺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最近如此狼狽,都拜那小女娃所致,不好好感謝她怎麼行?」

    我早已經料到會有這一茬,道:「你有什麼條件?說罷。」

    白三爺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道:「年輕人,痛快。我看你在深圳也沒多大的前途,不如以後跟著我幹。」

    這老頭子看來挺看得起我,這會兒自然是先穩住他,於是我道:「這鋪子收益確實不怎麼樣,我正想著要改行呢。既然您願意出這個頭,自然從命。」

    白三爺嘿嘿直笑,像是聽出我言不由衷;「就這樣吧,我得去收拾那些小蚱蜢了。」

    掛完電話,我洗了個澡,蒙頭大睡,不管外界多少風雨,我現在只想休息。

    第二天,我們準備出發,和紅毛等人,約在了阿拉善匯合。這次沒有提前置辦裝備,因此我們選擇了坐飛機,僅用了一天的時間,便到達了阿拉善。我們在當地置辦了些裝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行七人便上路了。

    這次同行的,有懶貨、紅毛、鐘恭,還有鐘恭帶來的兩個手下,都是身材魁梧,眼神精明的漢子。這會兒,北方的草原上,正是一片冰天雪地,我們穿著厚厚的防寒服,開始朝沙漠進發。

    有些沒去過沙漠的人,以為沙漠一年四季都很熱,其實沙漠也有冬天,而且沙漠的冬季更加的寒冷。我們在草原時,看到的是厚厚的白雪,進入沙漠後,雪雖然少了,但那寒冷的風沙,刮在臉上,如同細細的刀子一般。

    同樣的,沙漠也有降雪,但由於沙質量的原因,因此高處的雪一般很難保存,但在沙丘的連接帶之間,就能看見薄薄的積雪。

    到了夜間,氣溫下降的更是厲害,所謂的呵氣成冰也不過如此。好在我們提前知道情況,防寒措施都做的到位,夜間縮在帳篷裡,到也不覺得太冷。如此走了兩日,我們便接近了堯方所在的位置。

    之前,堯方是一片兒很大的綠洲,但由於虛的吞噬,綠洲如今只剩下了極其微小的一塊兒,豆腐一進入綠洲,就變得不對勁,他站在原地,像是在感受些什麼,須臾,指了指一片被薄雪覆蓋下的沙層,說:「就在那下面。」

    我們一路上防止他發難,但奇怪的是,豆腐卻很配合,讓我覺得很費解。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揮了揮手,道:「你以為這副身體能有多好,跑幾步路就喘,而且……他的精神比我意想中的要強。」

    我心理打了個凸,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豆腐和它,並沒有完全融合?

    現在,他是在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我立刻問道:「為什麼?」

    他眨了眨眼,一派無辜的表情:「什麼為什麼?」

    我道:「布下這麼大的局,你到底圖什麼?」

    他聳了聳肩,說:「這話問的很奇怪,我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事情,礙著你們什麼了?是你們的貪婪,讓你們自掘墳墓。」我發現,對於它這句話,我竟無言以對。

    沒錯,他不過是布了個養仙局,渴望死後升仙而已,確實沒有礙到任何人。反而是我們,因為各自的目的,而不斷去破壞,最終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爺爺的筆記裡寫過:盜墓就是一個破壞的行當,損陰德,如若太過,終有一天會招來災禍。

    我心裡其實早已經打算,以後都不下鬥了,正正經經的做點兒買賣,只是現在從良,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時值日落時分,就快要入夜,我們這次的行程很趕,因此眾人都極度的疲憊,所以我們沒有立刻行動,當晚便在綠洲裡休息的一夜。第二天早上,我們開始進行挖掘。

    沙漠的表層,經過一夜的降雪,形成了一層凍殼,表面上看是流沙,但一鏟子下去,就會發現,這些表層的沙,其實都被凍成一體了。融化的雪水將它們粘合在一起,大大方便了我們的工作。

    往下挖了一米左右,凍殼子不見了,進展開始變得緩慢起來,我們必須得利用事先準備好得隔沙板進行分割,一張一張的隔沙板打下去,雖然阻止了流沙的覆蓋,但較為脆弱,如果我們不趕緊一些,它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擠跨。

    大約四五米左右時,奇異的一幕忽然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沙層下發,有一個黑乎乎的『洞』。

    而之前的這些沙,就覆蓋在這個洞上,整個洞,就像被一層無形的東西包裹了起來,沙粒不能入侵,因此一層一層,將它掩埋。

    我看向紅毛,道:」就是它,該你出手了,有多少把握?「一邊說,我一邊謹慎的將天眼拿了出來。

    哈日查蓋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瓷瓶,瓷瓶裡不知裝的什麼液體,油膩膩的,他開始講這些液體往眼球上面涂。

    豆腐好奇的問:「你在幹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1
第九章 歸來



    「祭祀。」紅毛看也沒看他一眼,我道:「你涂的這是什麼東西?」

    紅毛道:「屍油,當天死去的男屍下巴上烤出來的屍油,收集這麼一大瓶可不容易。用這東西,可以代替活人祭祀。「我忍不住道倒抽一口涼氣,道:「要用這種方法?你哪兒搞來的?」

    紅毛專心致志的塗著屍油,眼也不眨,滿不在乎的說道:「醫院太平間。」

    豆腐立刻插話道:「醫院能由著你去烤屍體下巴上的屍油?」

    紅毛翻了個白眼,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給看太平間的人塞點兒錢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覺的。」

    鐘恭詫異道:「那家屬領屍體的時候,難道瞧不出下巴上的傷?」

    紅毛道:「化妝唄,現在的化妝術那麼厲害,老太婆都可以畫成妙齡女郎。讓那看太平間的費點兒心就行了。」我摸了摸鼻子,沒吭聲,幾年前,我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會和人討論怎麼取屍體下巴上的油。世事還真是變幻無常。

    當初,如果我沒有下水救那個落水的孩子,沒有遇上瞎子,沒有破產,那麼一切都將不一樣。我不會知道詛咒的存在,即便有一天真的橫死了,也只以為自己是橫死而已,我更不會走上這條挖墳盜墓與死人打交道的路。

    在場的人,都是個中老手,見得世面不少,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那屍油塗在天眼上,最初我還沒現什麼特別,但很快,我現那層油,竟然慢慢的滲透了進去,紅毛一遍遍塗抹著,塗上上面,下面的已經消失了,涂完左邊,右側的已經消失了,十分詭異。

    難道這天眼,真的如同古蜀國壁畫中記載的一般,能召喚出類似於o1那樣的東西?

    它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簡直匪夷所思。只有在一些奇怪的東西面前束手無策時,人才會覺得自己的所知有限。

    就在那一瓶屍油快要用完的時候,我忽然現,整個天眼從玉質的狀態,開始變得有些通透起來,哈日查蓋將手覆蓋了上去,跟神棍似得,片刻後,他忽然睜開眼,疑惑道:「沒啥感覺啊,那先知難不成在騙我?」

    我聽他這麼一說,心道不好,別白費功夫了吧?於是趕緊問是怎麼回事、哈日查蓋見我著急,聳了聳肩,道:」那先知說通過這個,可以感應到異空間,召喚些靈物,現在看來,純屬扯淡,反正我什麼也沒感應到。「

    不等我開口,豆腐便插話說:「別管什麼召喚不召喚,就說說,能不能把肉身給弄出來?」看起來,他比我還急,這普真,到底是有多嫌棄豆腐的肉身啊,我覺得有種古怪感,但一時又說不出有哪兒不對勁。

    哈日查蓋翻了個白眼,對豆腐說:「皇帝不急太監急,你嚷嚷個什麼勁兒。」說完,神色便逐漸嚴肅起來,隨後雙手捧著那天眼,嘴裡開始念叨一些我們聽不懂的東西,有時候像是在說某種奇特的語言,有時候又像是磨牙的聲音,讓人耳心麻。

    足足十來分鐘,紅毛才忽然止住了聲,而他手裡的天眼,也不知是因為屍油的原因,還是因為他那咒語的原因,變得幾乎透明了,這時我們才現,在那透明的天眼中央,原來還有一個玻璃珠一樣的東西,鐘恭估摸著是覺得奇特,立刻用手機拍了下來。

    紅毛隨即手一抖,將天眼扔進了那個黑洞一樣的東西里。

    天眼瞬間變沒入了黑洞裡,不見蹤影,我一看大喜,心知這玩意兒八成有用。因為這虛表面有一股無形的張力,使得周圍的沙粒都不會掉進去,而偏偏這天眼卻融了進去,很顯然,它們在質量上是有相通點的。

    為了防止出什麼意外,我們不敢離的太近,後退了十來米,靜靜等候著。豆腐閉著眼,彷彿在感應些什麼,大約是他和本體之間,有某種聯繫。

    這一等,便是整整的兩天兩夜,而豆腐也就那麼站了兩天兩夜,雖說這人不是豆腐,但到底肉身還是,我擔心凍壞了,於是將防寒墊子給他裹上,遠遠一看,就像一個銀色的柱子。

    第三天將明未明之際,眾人都還在熟睡,睡夢中,忽然間便感覺到了一股被擠壓的感覺。我被從夢里拉了出來,睜眼一看,第一眼是看向帳篷的頂子處的。它原本應該是個圓頂弧形,但這會兒,卻扭曲著往中間收攏,完全變形了。

    與此同時,我立刻感覺到自己在下陷。

    霎時間,我想到了流沙,立刻掙紮著爬起來,拉開帳篷的拉鏈,入眼,頓時便看到了一個傾斜的世界。周圍的殺,以虛所在的地方為終點,如同覆鬥一般往下湧去,而我們的帳篷,也跟著往中央地帶倒。其餘的人也早就醒了,紛紛擰著裝備跑出帳篷,但我們的腳一陷入沙裡,那沙便帶著我們往後倒,每抬一次腳,都是一個極為艱難的動作。

    要是一不小心跌倒,那沙便會從頭兒爬起來,就得被活埋了。

    懶貨得反應最快,他一路上基本上都是便走邊打瞌睡,根本不說話,但這會兒,他卻是衝在最前面的,很快就出了這個該死的怪圈。

    紅毛立刻大喊:「靠,扔繩子,拉我們上去。」懶貨動作也迅,開始翻裝備包扔繩索。鐘恭提醒道:「都不要慌,一個個來。」

    有繩索拉我們出去,我就放心了一些了,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豆腐不見了。

    我心裡一驚,四下里張望,哪裡還能找得到人,這時,懶貨先將繩索扔到了我這邊,他一個人的力道有限,自然不能將所有人一併給拉上去。我拽著繩索往上爬,距離並不遠,很快便到了安全區,但我覺得這個安全區恐怕支撐不了多久,那個中心點,彷彿變成了一個漩渦似的,周圍的東西都慢慢被它給拉了過去。

    鐘恭等人也在艱難的往上爬,為救援爭取時間,索性這伙兒人都是體力比較強的,很快便被繩索一一給拉了上來。我們幾人一邊後退,一邊注視著那個漩渦,皆是費解不已。

    鐘恭道:「跟屁蟲去哪兒了?難不成被流沙給吞了?」

    如果是豆腐本人,我還真擔心他被吞了,但現在住在那殼子裡的是屍仙,應該不會蠢到那個地步。這時,紅毛道:「八成是陷入中間去了。」

    我道:」那先知有告訴你使用天眼會出現什麼情況嗎?「

    紅毛翻了個白眼,道:「風雲變色,日月無光。那小毛孩說的話還是不能信的。」

    漩渦果然擴散到了我們所在的安全區,不得已,我們只能不停的後退,當退到一定的距離,漩渦也擴大到極致時,還真有種天地顛倒的感覺。這種異象持續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才停止。

    當一切都歸於平靜時,我眯著眼,猛然現,那漩渦中心的部位,赫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但由於距離太遠,只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輪廓。我立刻摸出了望遠鏡,調節著距離觀望。

    很快,望遠鏡中的那個人影便清晰起來,我一看到那張不似真人的臉,立刻心中一喜,是木頭。

    等等……他腳邊還有一個人,倒在地上,看樣子是暈倒了,不是豆腐又是誰?

    它彷彿感覺到我的窺探,漆黑的眼珠子,竟然直直的朝著我望了過來,隔著望遠鏡,彷彿和我面對面似的。我和他對視著,旋即對其餘人道:「出來了,大家小心,咱們儘量不和他起衝突。」緊接著,我帶著眾人開始往中心點移去。

    屍仙一直站在原地,神色平靜,如同一尊雕像,沒有木頭之前那種呆呆的感覺,但也沒有多餘的表情,我一時吃不準元神有沒有和它融合。對於我們的靠近,屍仙並沒有表示反感,我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舉動,直到我走到他旁邊時,他才側頭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出一點氣聲,像是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我看他沒什麼攻擊意圖,便感覺去看豆腐,當先便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謝天謝地,人還活著,於是我又去掐他的人中,沒幾下,便悠然轉醒、我挺擔心他變成一個傻子的,又或者心智倒退,管我叫叔叔,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豆腐睜開眼,看了我片刻,道:「這是哪兒?」

    我道:「認不認識我是誰?」

    豆腐喘了喘氣,道:「認識,心理扭曲的變態,陳懸。」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1
第十章 螻蟻



    我一聽他說這話,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怎麼沒有變成傻子?當然,這是我所希望的,但當真生時,我反而覺得有些不符合邏輯。旋即我看了一眼旁邊的屍仙,他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就和之前的木頭差不多。

    我心中冒出個猜測:莫非元神還沒有進入屍仙體內?他還留在豆腐身上?這個念頭一冒起來,我手一鬆,下意識的將豆腐猛的一推,這小子頓時躺倒在沙地裡,雙眼無法對焦,乾嚎道:「姓陳的,我招你惹你了。」

    我道:「你是誰?」

    豆腐終於不犯暈了,眼睛對了焦,落在了我身上:「我是竇泊志,那個鳥元神已經走了。」

    我道:「為什麼你沒有被吞噬?」

    豆腐火了,竄起來道:「你才被吞呢,雖然當時確實差點兒融合了,但我心裡一直想著要活下去,憑藉著我頑強的意志力,它沒能把我吞完。」

    頑強的意志力?之前陳天德他們確實說過,被吞噬的度,和本人的意志力有很大的關係,但意志力這玩意兒,他真的有嗎?

    看見我懷疑的目光,豆腐一臉的憋屈,我於是問道:「元神是不是鑽進了它體內?」豆腐點了點頭,我開始仔細的打量屍仙,道:「如果是進了它體內,它怎麼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豆腐也是摸不著頭腦,湊近了去看,伸出手準備摧殘一下屍仙的臉。就在他的手幾乎要戳上去時,屍仙忽然抬起手給擋住了。緊接著,他的目光轉動了一下,喉頭滑動幾下,片刻才吐出兩個字:「大膽。」

    我和豆腐對視一眼,這句話可不像之前的木頭會說的話,看樣子,這真是屍仙本人可。眾人意識到這一點,頓時齊齊後退,鐘恭等人的槍口,也有意無意的對著他,其實眾人都知道這沒什麼用,不過增加一些心理安慰罷了。

    豆腐結結巴巴道:「你、你是普真?那木頭呢?」屍仙原本的**,已經養出了一絲神智,但那神智太過微弱,估計已經被滅了。果然,屍仙說道:「融合了。」他的聲音較為特別,大概是由於很長時間沒說話,每次都是喉嚨先動,話音片刻才吐出來。

    如今我的第一目地已經達到了,剩下的就是我們當初的那個猜測,屍仙接下來會怎麼做?

    這決定了我們今後的命運。

    過去了,就海闊天空。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便看屍仙抖了抖袖子,道:「把我騙進去,很好玩是吧?」

    我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個,一時噎住,豆腐撓了撓頭,道:「是我騙你進去的,這事兒是我對不住你,有什麼火衝我來,別對付其它無辜的人。」

    屍仙那張如果畫中的臉上依舊平靜,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須臾,他道:」無辜?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誰是無辜的。」他說的沒錯,在場的人,基本上干的都是損德的行當,隨便拉出去一個都夠槍斃的,實在和無辜扯不上邊。

    豆腐急了,身體往我們前面一擋,悄聲道:「老陳,我拖住它,你們先跑。」我翻了個白眼,心說你拖個屁,人一根手指頭都能滅了你,再說了,屍仙會飛啊,兩條腿的,能跑的過在天上飛的嗎?

    我沒搭理他。

    這時,屍仙目光又移回了天際,那一片此刻正是一片朝霞入火,我現,從屍仙出來的那一刻,他似乎就一直在看那個地方。

    莫非,那兒有什麼東西?

    很據現在的情形來看,屍仙追究起之前的事情了,這情況不太妙。

    他不動,我們自然也不敢動,天邊的朝霞漸漸褪去,就在我站的雙腿都麻時,屍仙忽然背著雙手,有若閒庭信步般開始往前走,竟然是根本不理我們。

    豆腐詫異的睜大眼,傻乎乎的說道:「哎,你不殺我們啊?」

    我操!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這時候提醒他殺人幹嘛?豆腐說完也現不對勁,趕緊摀住了自己的嘴,一臉我錯了,求別打的後悔表情。他這話說完,屍仙停下了腳步,轉身道:「希望我動手?」

    眾人齊刷刷的搖頭,默契十足。

    屍仙忽然又看向我,道:」衣服在你那兒,收好了,我會來取。」說完轉身就走,只留給我們一個背影,與此同時說道:「象所過處,螻蟻何恐。」

    豆腐聽不明白,問我:「他說什麼呢?」

    我盯著屍仙離去的背影,猛然鬆了口氣,覺得身上的擔子頓時被放下了,道:「他的意思是,他這只大象,對我們這群螻蟻沒興趣,問我們恐懼個什麼勁兒。」

    眾人面面相覷,覺得生平第一次為自己被形容成螻蟻感到慶幸,幾乎就在屍仙話音落地之時,他的身形便猛然飛到了空中,度快的驚人,所謂的飛天遁地,日行千里便是如此,轉瞬就消失在了天邊。

    眾人看了片刻,豆腐忽然說道:「你說,他在天上飛,就剩下一個小黑點,會不會被人誤認成飛機?對了,那個谷歌衛星不是很厲害嗎?萬一它們監測到有個人在天上飛會怎麼樣?我的媽呀,會不會被當成妖怪?」

    我對於豆腐能順江想到這些事情表示佩服,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家。」這是我們回程路上最輕鬆的一次,不僅解決了屍仙的問題,而且我估計,屍仙雖然對我們這些螻蟻沒興趣,但對兩個人肯定感興趣,一是呂肅,二是白三爺。

    呂肅和屍仙,肯定是有種某種淵源的,而白三爺,當初我們從巴窩佛塔裡弄出的東西,豆腐死命想拿到手,說明那東西對屍仙也是極其重要的,他肯定還會去找白三爺。

    我心裡暗想:他們可不是螻蟻,普真啊普真,但願你能狠狠的把他們踩死,這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想當初,我們剛認識呂肅的時候,對他是何等的欽佩,相處融恰,只覺和這人相處,簡直如沐春風,好感度爆棚。而現在,卻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當初做交易時,呂肅大約想不到,屍仙竟然根本不理會我們。這一點,不僅他沒有想到,連我也始料未及。我原本都做好赴死的準備了,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來說,實在是意外之喜。

    倒霉了那麼久,總算有一件順心事了。

    我們一路往回趕,和豆腐坐飛機回到深圳時,距離我出,已經過去了一週的時間,再過幾天,便要過年了。一到鋪子裡,豆腐和獨眼龍就來了個熊抱,『闊別重逢』兩人都挺激動的,鋪子裡終於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

    須臾,激動的情緒平復了一下,獨眼龍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刻道:「當家的,有件事我辦砸了。兩天前給呂肅送吃的,還是被現了,人已經被帶走了。」

    我道:「我早就料到了,他已經不重要了,無妨。對了,房子退了沒有?」

    獨眼龍點頭:「退了,裡面剩了些骨頭,也處理了。」

    我道:「那好,咱們準備過年吧。」這一刻,我感到一種真正的放鬆,便躺在沙上休息。不過,總是有些人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豆腐蹦跶了一會兒,忽然道:「雙雙最近怎麼樣?啥時候去北京看看顧大美女……」他話說到一半,獨眼龍猛的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腰,豆腐頓時噤聲,嘀咕道:「我又說錯話了嗎?沒說錯啊……撞我幹什麼。」

    我沖獨眼龍揮了揮手,示意沒什麼,讓他不用這麼謹慎,轉而道:「我已經失戀了,所以,你自己去看白雙就成了。」

    豆腐瞠目結舌:「失戀?你倆……你倆……」話沒說出口,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打開一看,我現是文敏打來的,真是巧了。說實話,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面對她,但有些事情,再不願意面對,也不能逃避。

    我接了電話,立刻立刻傳來文敏的聲音:「陳懸,你個王八蛋。」我很少聽到她說髒話,此刻,電話裡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憎恨的情緒。我覺得心裡像是被紮了一刀,但同時也覺得這樣不錯,至少這樣,有些事情才能狠下心去做。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不是被害死的,而是自掘墳墓而死的。我剛到深圳搬磚的時候,見到過一個工友,是個腿部有殘疾的人,走路一瘸一拐,二十出頭,人比較憨,因為我年紀小,所以挺照顧我的。

    他是所有工人裡最勤奮的,我們那時候是按小時算工錢,體力活,大部分干九到十個小時就已經受不了了,但我記得,他每天都幹活十二個小時左右,最早起床,最晚回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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