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鬼喘氣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成)

 
Babcorn 2016-8-13 18:36:1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9 81791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1
第十二章 離開



    我問他:「大哥,你也很缺錢嗎?」他摸了摸自己有些殘疾的腿,說:「我還有個哥哥,在上大學呢,我沒用,也不能給家裡增光,只能多賺點兒錢給家裡減輕負擔。」

    我道:「你是我們中工錢最多的,為什麼天天打土豆和青菜吃?」

    他囁嚅了下,片刻後說:「我喜歡吃那個。」當時我算了算,按照他那個生活水平,一個月的生活費其實只有六十來塊錢,比我還慘。

    後來我又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剛開始做生意收山貨的那段時間,那已經是五年後了,他還在工地上幹活,腿跛的更厲害,不到三十歲的人,臉上卻滿是滄桑,皮膚是一種再也洗不白的黑色,手臂上都是出工留下的傷口。

    我當時挺驚訝的,道:「你的腿都這樣了,怎麼還不換份工作?看看都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欣慰,說:」幾年不見,都成個大人了。我的腿沒啥,家裡大哥要娶媳婦兒了,得湊錢給他蓋房子。「

    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其實已經不能說見了,而是聽說,聽說兩年後,他在工地上意外摔死了,賠了十多萬,從未露面的父母還有健康帥氣又有文化的大哥露了面,和工地所在的公司就賠償問題折騰了兩個月後,領著一比在當時看來頗豐厚的賠償回家。

    由於屍體不方便運輸,便就在深圳直接火化了。

    那時候農村出來的人,有很嚴重的落葉歸根的土葬思想,客死異鄉的人,最大的願望,莫過於能回到家鄉安葬。

    但他最後直接在深圳就被火化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得寸進尺,還有一種人叫付出討好,這兩種人遇到一起,就注定是個悲劇。

    那個工友一直因為殘疾,所以不受待見,因此拚命賺錢想討好家人,結果呢?

    這種傻事兒我不會幹,不值得討好的人,該放棄的時候,就要放棄。因此,文敏罵完後,我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電話那頭,她的喘息聲很重,片刻後,聲音嘶啞道:「張老爺子死了。」

    我道:「哪個張老爺子?」

    她道:「別裝傻了。張海麒。姓白的都告訴我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我笑了笑,試圖讓自己心中的痛苦減淡一些:「我是哪種人?文敏,咱們認識三年多了,我問你,如果這一次我沒有採取行動,你會不會對我下手?」

    她那頭一陣沉默,道:「這個案子牽扯太大,動了其他人,必然會牽扯到你,我根本保不住。」

    我道:「也就是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時候,一件事情,看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敗在張海麒手裡,我也心甘情願。但我不能忍受,讓你把我送上刑場。背叛的滋味,我已經嘗夠了。」

    這話一出,電話裡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其實,內心深處,我並不詫異她是奸細這件事。畢竟最初我倆相遇的時候,身份就已經在一個對立面。但我以為,這兩年的經歷,至少應該讓我們之間有一絲感情和真誠。

    哪怕有一絲真情,即便這個局真的已經展開,她也不該把自己牽扯進去。換一個立場,如果是我,我即便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愛人,那麼,我寧願後退,寧願抽身,也不能親自對她下殺手。

    而現在,很顯然,如果我不曾反擊,那麼她的計畫,會沒有猶豫的繼續往下展。若事情真展到那步田地,我陳懸未免太可悲了。既然不想做個可悲的人,就只能做個可恨的人了。

    我說完,她的語氣激烈起來:「我這麼做有什麼錯!」

    我道:「你確實沒錯,錯的人是我。如果沒什麼事,那就掛了。」她那頭沒聲,我掛了電話。這種事,哪裡有什麼對錯之分,她抓她的賊,我倒我的斗,如同貓和耗子,天生就是敵人。

    她沒有再打過來,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過了段安穩的日子,採辦了些年貨,一般單身老爺們兒過年都比較簡單,但獨眼龍說這兩年太晦氣,特別是倒斗挖蘑菇的,經常的沖沖喜,因此在家裡搞了挺多掛紅彩紙這些東西,分外熱鬧。

    這麼多年,確實沒向這麼喜慶過,我心裡挺高興的。這個年過的格外平靜,我們常年在外面跑,也不想去太遠的地方,平時就去附近的公園。時縫春節,人潮湧動,沾沾人氣兒,看著周圍一張張笑臉,比整日裡對著粽子和血腥陰謀強多了。

    在這段時間裡,我們一直留意著業界的動向,呂肅那邊照舊是神神秘秘,很難打聽到他的消息,但白三爺那邊的消息卻很容易弄到。張海麒是無意間出車禍死的,準確的來說,是他的車輛零件出了問題。當然,這個車禍為什麼會生,有心之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但白三爺做的很隱秘,這事兒雖然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但並沒有太多的後續。由於頭頭去世,因此又新調了一位,這位是個中年人,大腹便便,油光滿面的,上台之後,辦事風格很『穩妥』,八成是收了什麼好處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我對豆腐說:「現在沒咱們什麼事兒了。」

    豆腐點了點頭。

    我道:「我準備把鋪子賣了,做點兒別的生意,你有沒有意見?」

    豆腐猛點頭,道:「賣、賣、賣,再也不干那些缺德事了。」頓了頓,他道:「那詛咒的事……」

    我打斷他,道:「我不想在追下去了。為了這個詛咒,我爺爺,陳詞,他們的一輩子都毀了。」豆腐有些擔心,但沒說什麼。

    很快,從顓瑞哪裡,我得知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白三爺失蹤了。

    他的失蹤,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當然,他的夥計除外。白三爺失蹤的第三天,由常年跟在他身邊那個養女掌管了家業。這個養女的行事風格為之一變,十分低調,暫時沒有整出什麼幺蛾子。

    而紅毛則依舊跟在顓瑞身邊,顓瑞提供環境,他則專心的研究這一年取得的收穫。不得不說,這小子是個聰明人,他跟著我們這些人,雖說出生入死,但得到的好處著實不少。很多薩滿失傳的秘術,都被他挖掘了出來,現在成了一個研究狂人,要麼足不出戶,要麼就神龍見不見尾。

    呂肅那邊沒有消息,我不知道他和屍仙究竟是什麼關係,也猜不透他的結局會是如何。

    接下來的日子,我慢慢銷貨,開春的時候,鋪子就盤了出去,都是熟人,價格公道。

    拿著這筆錢,我思來想去,決定開個畫廊,這方面豆腐比較有經驗,立刻開始了各種奔忙,獨眼龍也表示殘疾人士不宜下斗,因此跟著我們一起幹。

    畫廊初期效益不是太好,但慢慢的也穩定下來,雖然不是什麼暴利行業,但好在清淨,不是太累,也沒那麼多勾心鬥角的東西。豆腐平時都是迷迷糊糊混日子的,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做的挺不錯。

    白雙那邊時不時的就過來幫忙,一切都朝著一個好的方向展。

    我沒有再去打聽文敏的事,在六月初的時候,悄悄收拾了行禮,給豆腐留了張字條,便就此離開了。詛咒我確實已經無力再去追尋,但這些年的經歷都在告訴我,它從來沒有消失過。

    這個東西,如同人生中一個巨大的陰影,現在,不論我看到如何美好的東西,都下意識的會想到毀滅。我不希望獨眼龍再廢了另一隻眼,不希望豆腐再被我連累。

    一切都結束了,他們都應該好好的。

    我帶著一筆錢離開了深圳,這個我十四歲就踏足的土地,在我三十四歲這年,終於告別了。

    三十年一晃而過,很多事情,都彷彿是昨天才生的,在記憶中無比鮮明。

    時光如梭,人生似夢,大概就是這麼個寫照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1
第十三章 約定



    2o13年。

    七月、

    七月流火,時值酷暑,我從深圳出後,便過去了驢友的生活,一輛山地車,一個裝備包,走到哪兒停到哪兒,好地方多留幾日,不好的地方少歇幾天。

    這幾年,看過高山大河,峽谷冰川,各種為人罕見的壯麗景色著實看的不少。但那些地方都太過於幽深了,潛藏著無數危險。對於從沒有體驗過的人來說,或許是一個刺激的追求。但對於體驗的太多的我來說,我現在更喜歡去一些普通的人文景點,安全、熱鬧,將自己融入人流之中。

    這段時間過的很舒心,我自從外出打拚,前幾年都是拚命想養活自己,中間就是醉生夢死,推杯換盞想幹出一番事業,破產後的經歷,更是讓人精疲力竭。

    此刻的閒適,讓我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爺爺還在的那段日子,無憂無慮。我換了個手機號碼,唯一知道這個號碼的就是豆腐,我們不常聯繫,但我知道他現在過的挺好。不需要鉤心鬥角,有獨眼龍幫襯著,也沒多少人能忽悠到他,再加上一個生意場精明的白雙提點,畫廊的知名度到是大了起來。

    時間一晃就是半年,我沒有去打聽呂肅等人的事情,雖然這些謎團就如同一顆黴的蛋堵在心中的某個地方,但理智告訴我,只要這顆蛋沒有造成什麼危害,最好不要去碰它。

    現在的安穩得來不易,人要懂得珍惜。

    但我沒想到,自己會忽然接到這樣一個電話。

    彼時,我正在峨眉山的金頂,看夕陽晚照,萬里雲海,正如痴如醉間,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接聽之後,裡面傳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陳懸,救救他,我快急死了。」

    我一愣,猛地站了起來,因為這聲音是白雙的。

    出了什麼事情,會讓這個精明溫和的女人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救誰?豆腐?他不是好好的在經營畫廊嗎?我立刻道:「別急,出什麼事了?」

    白雙反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我道:「峨眉山。」

    白雙道:「小竇,他、他好像出事了。」

    什麼叫好像?我心裡打了個突,問道:「好好的做清白生意,怎麼會出事?」

    電話裡傳來白雙有些想哭的聲音,她道:「你不是有件衣服嗎?那個屍仙,過來取了。「

    登仙紫金羽衣。

    我道:「什麼時候的事?」

    白雙道:「半個月前。」緊接著,她開始斷斷續續的講起了這半個多月的事情。

    當時她不在,後續也是聽獨眼龍講起來的。畫廊也是屬於高端消費人群,因此鋪子裡比較清靜,那屍仙也不知怎麼的就出現了,或許是獨眼龍沒現,或許是這人從窗子裡飛進來的?

    屍仙穿著現代的服飾,帶了一個黑色的口罩,遮了下半張臉,將那張一露出去就交通堵塞的臉給藏了起來。看起來他挺融入現代社會的,慢悠悠的踱步逛著。豆腐和獨眼龍如臨大敵,片刻後,屍仙道:「我來取我的東西。」豆腐反應過來,立刻道:「稍等,我這就去。」他蹬蹬蹬跑上樓,將一直妥善放置著的衣服遞給了屍仙。

    屍仙看上去神情平靜,沒有找茬的樣子,接了東西,便打算離開。

    豆腐當時也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快步上前,拽住了屍仙的胳膊,說:「等一等。」獨眼龍嚇了一大跳,心說這個瘟神當然是越早走越好,等什麼等啊?

    緊接著,豆腐像是想起了什麼,看了獨眼龍一眼,便對屍仙說:「我有點兒事想請教你,咱們借一步說話?」屍仙八成是閒的蛋疼,點了點頭同意了,緊接著,兩人就背著獨眼龍,也不知說了什麼。獨眼龍心裡著急啊,想去聽牆角,但聽屍仙的牆角可能嗎?他只覺得,自己明明靠的很近,但豆腐和屍仙二人的對話,卻一個字都聽不見,彷彿被消音了一樣。

    但通過豆腐的神情和動作來看,倒像是在求屍仙什麼事情,十來分鐘後,豆腐的神情變了變,忽然一咬牙,點頭了點頭,像是下了什麼決定。獨眼龍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這時,豆腐便沖上樓,快收拾了幾件衣服,對獨眼龍說:「我要出去一趟,具體幾天不清楚,這裡麻煩你照應著。」

    獨眼龍傻眼了,道:「豆子,你要去哪兒?」

    豆腐張了張嘴,最後轉移話題,道:「去做我想做的事,放心,沒什麼危險。我會聯繫你們的。」緊接著,便和屍仙離開了,具體去了哪裡也不清楚。但當天下午,豆腐就打了個電話報平安,接著兩天都是,獨眼龍也就放下心了。

    第三天的時候,獨眼龍忽然收到一條短信:萬妖墓,通知陳懸,我在那裡等他。

    好好的日子不過,怎麼又跑到斗裡去了?獨眼龍目瞪口呆,連忙回撥過去,但電話卻就此關機了,從那兒之後,豆腐便音訊全無。豆腐雖然讓獨眼龍通知我,但他忘記給獨眼龍留電話,因此破費了許多功夫,直到現在,白雙才能聯繫到我。

    我聽到此處,已然是呆了。

    萬妖墓?

    莫非就是當年飛刀白老四三人下的那個斗?就是在那個斗裡,他們取下了那個『鬼厙之面』,而後掉入了一個怪圈。如今,豆腐怎麼會約我到那個地方去?

    他和屍仙究竟說了什麼?

    屍仙、萬妖墓、詛咒……這三個關鍵詞串聯起來,我隱約想到了一些東西。莫非,豆腐當時是在詢問屍仙,解決詛咒的辦法?這種事情,絕對是豆腐這人能做的出來的。

    而他約我去萬妖墓,又有什麼用意?

    如今已經過去了十來多天,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一邊接電話,我一邊買了纜車票急忙下山,道:「我去萬妖墓,你們等我消息。」

    白雙道:「我也去。」

    我道:「都別攙和進來,這是他和我的約定,牽扯的人越少越好。」

    白雙道:「難道我是外人嗎?那混小子,什麼也不說就音信全無,這次逮住人,不好好教訓他,我就不姓白!」

    我瞭解豆腐,他是個極其重感情的人,之所以在這些事情上,對白雙從來不多說,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他不願意白雙牽扯進來。既然如此,我怎麼可能答應白雙現在的請求?

    於是我拒絕了,道:「不用多說,你們在家等我消息,我一定把人給你平安帶回來。」

    屍仙啊屍仙,你究竟做了什麼?

    以前趙老頭告訴過我萬妖妃墓的所在地,位於古處州,也就是現在的浙江省麗水境內,我買了當天的機票,到達了麗水,為防萬一,還是在當地耽擱了一晚,採辦了些裝備。

    我以為自己以後再也不會碰這些東西了,沒想到不過半年多的時間,又用上了。

    根據趙老頭以前的說法,萬妖妃墓是在麗水下一個叫金觀山的地方。

    金觀,通金棺。古時候妃子的棺木,就被稱為金棺,妃嬪一下的,則稱為『彩棺』。

    去金棺山得走一段盤山公路,沿途有那種老式得面包車可以租,我租了輛車,八十塊,正要上車時,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等一等。」

    聽到這個聲音,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岔了,怎麼像是白雙的聲音?可她這會兒應該在深圳才對啊?

    我轉頭,現有兩個穿著戶外服的人朝我跑過來,不是白雙又是誰,而另一個,則是獨眼龍。

    我大吃一驚,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兩人都是一臉的倦容,顯然是長途跋涉,白雙喘著粗氣道:「托關係,查了你的身份證信息,知道你昨天買了機票到這個地方。我們一大早就在這裡堵著。「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因為找不到我,所以在最有可能的汽車站堵了一晚上?

    我一時說不出話了,只能嘆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1
第十三章 結伴



    看樣子,白雙這回是鐵了心了,居然費了這麼多功夫,但我清楚她在豆腐心中的地位,如何肯讓她去冒險?便道:「下鬥不是什麼人都能幹的,你問問老張,那些地方有多危險,你要是出了事兒,我怎麼像我兄弟交待?」

    白雙神色堅決:「正是因為太危險,所以我才要去。我雖然是女人,但我可是跆拳道黑帶,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是成年人,我會為我所做的事情負責,就算真出了事,也不需要你給交待。」

    看得出來,白雙有些生氣,她是個聰明女人,相信心裡應該琢磨出了豆腐突然離開的原因。我們雖然關係相處的很不錯,但人有親疏遠近,在她心裡,自然是豆腐最重要,如今這個最重要的人,為了我這個兄弟生死不明,她心裡自然對我是有不滿的。

    這時,其實我有些能理解當初肖靜特別針對豆腐的事了,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是愛人心中最重要的?

    我笑了笑,道:「你可以試著相信我,我會把他安全帶回來。」

    白雙抿了抿唇,倔強道:「對不起,在這件事情上,我只相信我自己。我不能把他的生命放到別人手上。」我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別人這個詞兒用的真是好。這要是以前,我肯定心中不滿,但現在卻覺得很舒坦,豆腐那種處處被忽悠的蠢貨,能有個這麼聰明能幹的女人真心為他,是他的福氣,這是件好事。

    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讓這個女人涉險。

    我給獨眼龍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用強,他跟了我兩年多,眼力勁兒是極好的,但這次將臉一轉,故意裝作沒看到,我懵了,說:「老張,你把臉給我轉回來。」

    獨眼龍乾咳一聲,轉過頭,說:「當家的,我也是被白小姐磨的沒辦法,才不得不加入的,我看白小姐她是鐵了心的,你要是不帶上她,她肯定還得折騰別的。我昨天做了一上午飛機,一下午汽車,晚上又在這汽車站蹲了一宿,我都吃不消了,更別說人白姑娘,就沖這份兒心,你說……」

    我聞言,看向白雙,她外表沒有文敏那麼出眾,也沒有肖靜的美豔,但還算漂亮,性格精明而不失溫柔,再加上在生意場上打滾,不論是穿著還是氣質,都尤為出眾。但這會兒,她裹著戶外服,臉上因為一天一夜沒洗臉,佈滿了一層油汗,頭也是亂糟糟的,對於一個注重儀表的女人來說,現在這模樣覺得是噩夢。

    但她似乎已經完全顧不上了,身形繃得筆直,一副絕不肯妥協的模樣。

    這時,那面包車的司機催出道:「我說,你還走不走啊?早去早回,我還得做生意呢。」

    白雙立刻道:「走、走、走。」說完,身形忽然靈活一閃,想從我旁邊鑽過去,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攔,這女人忽然將胸一挺,瞪眼,一副有本事你就抓的模樣。

    我目瞪口呆,連忙縮回手,總算明白豆腐和她為什麼如膠似漆了,合著這女人精明的外表下,也隱藏著一個逗比。這一縮回手,她便坐到了車上,世道如此,我也無法了,只能跟著上車。

    面包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駛,我們所去的地方,離這兒有五個小時左右的車程,直線距離其實不是太遠,但大山環繞,盤山公路彎來繞去,所費的時間就多了。

    那地方叫向陽村,我向這個司機打聽向陽村的情況,他說:「很早之前的事兒了,那個村兒本來就沒多少人,退耕還林的時候都搬入縣城了,現在全是荒林,你們去那兒幹嘛?」

    我道:」路過這邊,替一個朋友去上墳,他們老家是向陽村的。」

    司機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不過這司機特別能侃,大概是常年開車無聊,所以養成了和乘客侃大山的毛病,我數次暗示他專心開車,這司機都跟沒聽見似的。好在他技術不錯,好幾個比較險的彎口都輕輕鬆鬆平平穩穩的過了,我也就懶得阻止他了。

    據他講,以前沒修這條公路的時候,要進入向陽村,得翻過一座山,渡過一條大河。

    那河現在也能看到,隨著盤山公路的走勢,時不時就從群山間冒出頭來,金觀山的山體,也隱約可見。白雙和獨眼龍累壞了,上了車沒多久就歪倒在車上打起了瞌睡。

    這司機車有些快,四個鐘頭左右便將我們送到了金觀山。

    這公路修在金觀山的山腰處,這萬妖妃的身份一直是個謎,死後所葬的地方也較為偏遠,我站在公路口觀察著周圍的地形。這地方風水只能算一般,可葬人,但不適合葬貴人,以萬妖妃的身份,葬在這麼個地方,有些憋屈她了。

    山體有負陰抱陽的說法,因此我的目光,很快鎖定在了向陽面,也就是俗語說的生地。

    那片地方沒有什麼大型的樹木,全是些高長卻細瘦的小灌木,而且長勢錯落有致,很顯然地勢被人為開墾過。我記得趙老頭提起過,白老四他們盜萬妖妃墓時,盜洞的入口是在一片梯田上。退耕還林這些年,田沒有了,田里長出了樹木,雖然還沒有長大,但已然和客觀。

    要達到那個位置,我們得自己開路,因為早有準備,因此我從包裡掏出一把開山刀在前面,砍著周圍的蒿草灌木,不過這會兒正是夏季,酷熱難耐,山林裡蚊蟲飛舞,正是各種生命繁衍的旺季,時不時就能看的蛇蟲一類的蹤影,有時候路過一片樹下,還能聽到簌簌簌簌的聲音,抬頭一看,就能看到樹上密密麻麻的大青蟲。

    而那種簌簌簌簌的聲音嗎,就是它們吃樹葉子時出的。

    我原以為白雙會害怕,這要是豆腐,估計早該嚇的抱頭縮脖子了,但她卻是很淡定。看到我疑惑的目光,白雙鎮定的聳聳肩,道:「沒什麼好怕的,我也是鄉下出身,以前在鄉下割草的時候見多了。」

    這段閒暇時間,我沒事兒就會上上網,以前沒空,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最近倒是在網上學會了不少新詞。有句話說,沒辦法拼爹,就只能拚命了。這個世界上處處充滿著機會,而機會,只給願意拚搏的人。白雙當年一個懵懂不知世事的鄉下小姑娘,跟著不靠譜的男朋友去深圳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後來又被拋棄,這中間所遭的苦,自然不言而已。

    而如今,她依然站著,活的比大部分人都好。

    當命運玩弄我們的時候,帶來的不一定是災難,只要你肯努力,或許就會是一次重生。這個世界,努力不一定有成功,但不努力,就一定會失敗。

    我在前方開著道,心中想著,不論如何不能讓白雙出事,否則我真的沒臉去見豆腐。

    就這麼一邊開路一邊前進,足足三個多小時,才到達了我預想中的方位。而這時,太陽都要下山了,天邊一輪紅日搖搖欲墜,周圍的景色也變得不太清晰起來。

    四下里林密茂密,要想辨別萬妖妃墓的具體結構,還得費一番功夫,今晚是不行了,於是我和獨眼龍清理出了一片空地,紮起帳篷,掛上營燈,三人開始休息。

    這地方林密太密,又幹燥,實在不適合生火,稍不留神,就會引山火。

    好在這地方比起以往去的那些地兒來,都算不上偏僻,還有信號。白雙的電話響個不停,都是請示工作或者邀飯局的,都被她以在外地旅遊為由給推了。

    我和獨眼龍挺清閒,兩人摸出手機,聯網玩斗地主,玩了會兒,我讓獨眼龍和白雙早點兒休息,我來守上半夜,獨眼龍守下半夜。白雙一個姑娘,自然不用。

    二人進入帳篷後,周圍便靜了下來,一靜下來,我腦子裡就會冒出很多東西,多的我頭疼。這些東西已經並不是我能去探索的了,為了將它們拋出腦海,我拿出手機繼續上網,下了本胡天海扯的電子書看了大半夜才叫醒了獨眼龍換班。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我們收拾了東西,開始打探古墓的地形。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2
第十四章 開棺



    這打探,當然不是靠眼睛就能現的,得下探釺,打探洞,是個耗時間的活兒,這方便白雙幫不了什麼忙,我讓她歇著就行,但她挺倔的,非得幫忙,一副我不讓她幹活,她就心裡不安的模樣。

    我想了想,便道:「豆腐既然約我來這地方,他肯定是下鬥了,周圍沒準兒有他留下的探洞,你先找找,就是這種筆直的小圓洞,有現就通知我們。不過別離開我們太遠。」

    白雙精神抖擻的點了點頭,立即忙活開來。我和獨眼龍也在周圍搜索,觀察附近的土色,沒多久,便聽白雙喊道:「來下邊,這兒有個大洞。」

    獨眼龍喊道:「不要大洞,要小洞!大洞有可能是野獸巢穴。」

    白雙仰頭衝我們喊話到:「但是這裡有腳印兒。」

    腳印?

    我和獨眼龍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兩人立刻順坡往下,急吼吼的差點兒摔跤。待到了白雙所處的位置,我立刻看見了這個所謂的大洞。

    它是個筆直筆直的圓洞,直徑約有兩米左右,人剛好能出入。

    這洞特別新,洞口還堆積著新土,但土比較少。

    很顯然,洞是最近打出來的。在洞口的新土上,可以看到兩個腳印兒。這兩個腳印兒很奇怪,一個比較正常,應該是穿的登山靴一類的。而另一個腳印兒卻很小,只有正常腳印的一半,並且前端是個比較尖的形狀。

    這是什麼腳?

    我腦海裡快的閃過一些信息,立刻意識到是那雙掐金絲的登仙靴踩出來的腳印兒。那種靴,很像唱戲的人穿的船底靴,腳底收窄,這是古時候靴子的一種款式,但平民百姓一般不穿,大部分屬於一種祭祀靴,多見於死人的腳上,或者一些神仙角色上。

    我立刻意識到,這對奇怪的腳印兒是屍仙留下的、

    很顯然,這個洞是豆腐二人打出來的。

    我原以為,以豆腐那半吊子,能掏出個不塌的洞都不錯了,但眼睛這個直徑兩米,規整圓滑的洞,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往裡仔細一瞧,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這洞根本不是豆腐打的,因為洞口沒有下鏟子的痕跡,準確的來說,它沒有任何痕跡,就像是用一個直徑兩米的洛陽鏟,直直鏟進去的一樣。

    這種洞,是屍洞。

    老屍打的洞。

    但我估計,這應該是屍仙打出來的,真是難為它了……不知道有沒有把那身價值連城的衣服給弄髒。

    胡亂想著,我給獨眼龍二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跟在我身後,自己當先走了進去。

    這洞筆直筆直的,也不知是怎麼弄出來的,不過這些不在我的追查範圍之內,走了十來米左右,周圍便很黑了,外界的光線透不進來,我們於是打起了手電筒。

    誰知手電筒剛一打開,黑暗中便竄出了數個黑影,齊刷刷的往我們腳邊竄,我一看,現是幾隻毛茸茸的動物,由於跑的太快,具體是什麼也沒瞧清,一溜煙的奔向洞外,大概是被我們驚到了。

    我估計這洞打出來後,八成是這段日子被某些動物給當成巢穴了。

    獨眼龍顯然也清楚,他嘶了一聲,說道:「當家的,你說,咱們緩了這**天才來,豆子還在不在?我看他總不會在斗裡等咱們吧?這地方都被動物做了窩了。」果然,往前走了一陣,便能看到一些枯草墊起來的東西,看起來還蓬鬆著,想來這些動物搬進來不久。

    動物做窩挺不容易的,我小時候調皮,捅家裡屋簷下的燕子窩,被爺爺逮住後好一頓訓,迷信的說法,有鳥在你家築巢,說明你家裡風水好,是個好兆頭。

    我被訓了之後很不服氣,趁著爺爺不注意,將另一個角落處的鳥窩給完全捅碎了洩憤。由於那個窩的位置隱秘,因此爺爺沒現。但當天下午,我便現有鳥嘴裡銜著東西往那地方而去,仔細一看,那鳥嘴裡,叼著的是沾了泥的枯草,不過小手指頭大小的一團,很吃力。它用嘴,將那小團泥夾草糊在了屋簷上。

    我霎時明白,這鳥應該就是原住戶,它的窩被我弄壞了,八成打算重休一個。我第一次看鳥做窩,很是好奇,便在一旁觀察。小孩子的視力都很好,我看到它飛到很遠很遠的河對岸的田坎上,叼起一小撮,然後又艱難的飛回來。

    如此往復,每次只能叼一小塊兒,看的我最後都累了,便自己去玩兒了。

    後來隔段時間我都去看一下,現它幾乎沒有停過,就這樣一直飛來飛去,兩天就做好了一個窩。

    成年後我才知道,沒有經驗的年輕燕子,要築一個窩,得花十多天,這很顯然是只老燕子,但也夠嗆的。

    有時候,在我們看來很微小脆弱的東西,或許要耗費它們極大的辛勞。我以前在野外行走,碰上了動物的巢穴,一般是不會毀壞的,因此對於兩邊的軟草甸也視而不見,打著燈一路往裡走。

    很快,我便看到了一堵石牆,牆的中間同樣有個規整的洞。

    這是很明顯的墓磚,大而厚重,顏色青黑。我將燈光打進去,裡面是個黑幽幽的石室,沒有什麼難為的氣味兒,看樣子是這段時間的通風,濁氣已經排空了。

    白雙是第一次進古墓,有些害怕,睜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四處看,也不敢離的太遠。我沒想到,這個盜洞竟然是直通向中堂的,按照古墓的格局,那麼穿過這間墓室,後面就是地宮的主墓了,也就是萬妖妃金棺所在的位置。

    普真生前就是這方面的專家,對於古墓的結構,他可以說是熟知於心,這樣的準頭,到也不足為奇。我的目光立刻停留在了對面通往主墓室的入口處,入口呈拱形,周邊雕著繁複精美的花紋,仔細一看,是左右二陰神伺立,造型逼真,細節精緻,彷彿會從上面跳下來似的,四隻圓睜的雙目隨著人角度的變化,彷彿也在變化著,讓人有種被窺視的感覺。

    傳說中奢華的古墓,其實在我看來卻太過於簡單了,大約是這兩年挖過的大手筆蘑菇太多,把人的眼光給吊高了。雖然豆腐之前來過,但為防萬一,我還是在前面蹚雷,不過接下來的一切較為平順,一進入主墓室,我便看到了正對面的屍床上,躺著一口紅漆大彩棺。

    白雙四下里看了看,聲音有些緊張,強自鎮定的問我:「那棺材裡有屍體嗎?」

    我搖了搖頭,道:「這個墓已經是三進宮了,屍體第一次被倒的時候就化成灰了,別害怕。」她聞言,點了點頭,神色顯得輕鬆了下來,我打著手電筒四下里看了幾圈,沒見有別的東西。

    豆腐約我來幹什麼?

    莫非我真的來晚了?

    這段時間,他人又在哪裡?

    看了一圈後,我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就是那口棺材。根據趙老頭對我的描述中,那棺材蓋是打開摔到一邊的,怎麼現在又蓋回去了?我心裡打了個突,給獨眼龍使了個眼色,與此同時,示意白雙不要靠近,緊接著,我倆走到了棺材邊。

    棺材蓋是蓋上的,沒有棺材釘,我伸手敲了兩下,傳來一陣沉默的咚咚聲,沒什麼反應。

    於是我道:「開棺,看看裡面是什麼玩意兒。」

    獨眼龍忽然蹦出一句話:「不會是豆子吧?」

    呸呸呸,我心說大吉大利,道:「別瞎說,先看看再說。」其實內心深處,我被獨眼龍這句話弄的有些毛。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2
第十五章 面具



    棺蓋較為厚重,推動間出沉悶的吱呀聲,在我和獨眼龍齊齊使力下,慢慢打開了一道縫,裡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有什麼,但卻不像以前開棺一樣有怪味兒。

    我生怕會在裡面看見屍體什麼的,但很意外,開到一半時,視線所見的地方,卻是空空蕩蕩的。

    難道棺材是空的?

    我愣了一下,加大了力道,便聽砰的一聲,棺蓋爾倒在了一旁,與此同時,整個棺木都露了出來,這時,一個極其精緻的東西,出現在了棺木中。

    面具。

    極薄的玉質面具。

    中間部位,帶著一股褐黃,似乎是某種沁色,我腦海裡立刻閃過一個詞,鬼厙之面!

    這東西,在鬼蜮的壁畫上我曾經見過,它本是鬼蜮薩滿巫師的寶物,鬼蜮的人遷入中原之後,也不知面具為何會到了萬妖妃的手裡。我之前還曾猜測過,這萬妖妃,會不會是鬼蜮的後人。

    獨眼龍詫異道:「是個面具。」這各中的原因,獨眼龍雖然聽說過一些,但知道的並不詳細,因此他沒認出來。我心裡卻是驚疑不定,這玩意兒,怎麼會在這裡?

    當初飛刀白老四夥同楊方三人來此盜墓,楊方戴上了這鬼厙之面,忽然狂性大,白老四仗著神乎其神的飛刀,才將楊方斃命,後卻中了鬼厙之面的詛咒,又轉嫁給了我爺爺。

    按理說,這面具應該在我爺爺手裡,但不知為何,這東西卻一直不曾露面,我還以為是被陳詞給帶走了,現如今,它怎麼躺在這棺材裡?這當然不可能是豆腐放進去的。

    難道是屍仙?

    我只覺得滿頭霧水,盯著這個精緻到有些詭異的面具,一時間沒有動。就在這時,獨眼龍忽然提醒道:「當家的,這面具下面好像還有東西。」他這麼一提醒,我立刻現,面具之下,似乎是壓著什麼。不過對於這玩意兒,我很是忌諱,於是戴上了摸屍手套,將面具給移開。

    面具看似輕薄,其實卻有些份量。

    移開之後,之間下面赫然有一張紙。

    紙是普通的紙,應該是從筆記本上給撕下來的。

    上面用黑色的油性筆寫了幾個字: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幾個字寫的很漂亮,我一眼就認了出來,是豆腐的筆記。自古書畫不分家,學畫畫的人,字都差不到哪兒去。

    我將這張紙拿在手裡,正面反面都看了一遍,除了這七個字外,再沒有別的字跡。

    豆腐寫這個幾個字幹什麼?

    他人去哪兒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個面具,我不清楚屍仙是從哪兒弄來的,但跟最近的事情應該脫不了干係,難道所謂的解鈴還須繫鈴人,是要將這個面具還給萬妖妃?可萬妖妃人都化成灰了。

    我覺得這其中肯定不止我想的這麼簡單,豆腐這小子,也不知道寫的清楚一點兒,他又不是故弄玄虛的人,這一次寫的如此含糊,是怎麼回事?解鈴還須繫鈴人……當初,鬼厙之面的詛咒,最初針對的是飛刀白老四,莫非,這個繫鈴人,指的是白老四?

    豆腐約我到這兒,應該是想把這個面具交給我,但由於我沒有按時赴約,所以他才留下了這麼個字條。

    可如今,鬼知道白老四在什麼地方?

    我猛地想起了北京的白三爺,那老頭子忽然失蹤了,莫非就與這件事情有關?

    我下意識的將這面具給拿了起來,腦海裡閃過了數個念頭。

    先,豆腐的目地已經可以確認了,他當時攔住屍仙,肯定是詢問屍仙關於詛咒的事情。很顯然,屍仙答應了幫他的忙,否則二人也不會走的那麼幹脆,更不會跑到這個萬妖墓裡來。

    其次是這個面具本身。

    它最後的下落,按理說應該是在陳詞手裡,但啞巴沒有提過這件事兒,也就是說,面具後來還是易主了。

    那麼,回去爭奪這個面具的,會有誰?

    這面具,應該是屍仙弄來的,不知道它是從哪兒搞的。

    假如要找到白老四,才能解開這個詛咒,那麼屍仙為何不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呢?豆腐既然知道瞭解除詛咒的方法,那麼他為什麼不出現?難道他和屍仙走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仔細端詳手裡的面具,而就在這瞬間,我覺得眼前的面具,這張臉,彷彿活了過來一樣,特別是它的一雙眼睛,彷彿兩個漩渦,霎時間讓我覺得頭暈腦脹,意識不清。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聽到一聲驚呼,是獨眼龍出的。這聲驚呼將我的意識給拉了回來,我這才知道,自己不知為什麼,竟然差點兒就將面具戴在臉上了。

    此刻,面具離我的臉,不過五釐米的距離,面具的眼睛部位是空的,透過這兩個小洞,可以看到對面獨眼龍驚駭的臉,與此同時,他大叫道:「當家的,你幹什麼!」

    我猛地打了個寒顫,想當初,楊方不也是不由自主的往臉上戴嗎?然後他被白老四給殺死了,最後白老四得到面具後,也不由自主的戴在了臉上,詛咒便由此誕生。

    相傳,這個面具,能將人拉入噩夢之中。

    這個噩夢,大概就是指的詛咒。

    而我現在,竟然也被它給迷惑了。

    我後怕之下,剛準備把手移開,忽然腦海裡靈光一動……

    反正我已經中了詛咒,戴上面具,又會有什麼後果呢?

    這個解鈴還須繫鈴人,會不會是另一種意思?

    反正我已經中了詛咒,再戴一下,也沒什麼關係吧?豆腐不會不知道這面具古怪的吸引力,但他還是放在棺材裡,莫非就是這麼個意思?這個念頭一冒起來,便有些抑制不住,我示意獨眼龍不要驚慌,緊接著深深吸了口氣,將面具緩緩的向著臉上在罩去。

    霎時間,臉上一片冰涼,面具其實還有些大,我在想,那萬妖妃本人肯定不是個大臉,否則那皇帝也不會一下子被她給迷住。面具上臉後,起初我並沒有什麼奇特的感覺,但很快,我就覺得頭暈,並且眼前所見的東西,也跟著模糊起來,四肢漸漸有些軟,與此同時,一個男女不辨的聲音,在我腦海深處響了起來。

    它彷彿就在我耳邊,又彷彿隔著很遠,聲音顯得很空靈,念叨著一段我聽不懂的語言,但我可以確定,這應該是薩滿神語的一種。

    該死,如果紅毛在就好了。我現在完全聽不懂這說的是什麼玩意兒。

    那聲音一直沒有停,在我腦海裡越來越大,有時候極為清晰,有時候又彷彿鬼語無聲,讓我以為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聽,到最後,我感覺自己被人架了起來,應該是獨眼龍和白雙,渾身軟的跟水一樣,被二人架在地上走。

    整個過程,我的意識都是混沌的,迷糊間,只覺得臉上的面具被人取了出來,緊接著,聽到了兩個人對話的聲音,我知道那是獨眼龍和白雙,但此刻,她們的聲音像是從世界的另一邊傳來,而我的記憶,也變成了一秒記憶。他們說一句我聽一句,而聽一句,又忘一句,因此最後根本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等到整個人有些清醒的時候,我現自己是在醫院裡。

    是麗水世的一家醫院,獨眼龍守在旁邊,他告訴我說,我已經暈過去了四天,這四天一直是打營養針度日。而白雙由於有急事要處理,因此在前天回了深圳。

    「當家的,你有沒有什麼感覺?」

    我道:「我做了個夢。」

    「夢見什麼?」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卻現,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做了個很重要的夢,而且在夢裡,自己是有意識的,不斷提醒著,醒來一定不要忘了。

    可惜,我現在還是忘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該死的,什麼鬼玩意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2
第十六章 傳承



    坐在醫院裡,我現自己什麼也想不起來,這種感覺很糟糕。獨眼龍給我搞了碗葡萄糖喝,太久沒吃東西,喝在嘴裡也,沒覺出什麼味道。為i問他自己戴上面具後,有沒有出別的什麼事,記得那楊方就是因此而狂性大的。

    獨眼龍想了想,道:「危險到是沒有,只是你嘴裡一直唸咒,和紅毛那小子平時念的東西挺像,對了……我錄音了。」

    他最後一句話讓我嚇了一大跳,道:「錄音?你小子怎麼會想起錄音?」

    獨眼龍手在自己的頭上搓了一下,說:「看你當時的情況就知道不對勁,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錄下來保險,我就等你醒來做決定,這東西要不要給那紅毛小子傳一份過去,讓他聽聽?」

    我示意他將手機給我,按了播放鍵先聽了一次,果然是我的聲音,哼著古怪的調子,我試著跟了一下,現完全找不到竅門兒,這種咒語一樣的古怪腔調,在我正常時,是不可能哼的出來的。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我聽了半晌也沒聽明白,便只能示意獨眼龍將東西傳一份給紅毛,讓紅毛那邊看看是怎麼會是你。

    由於豆腐失蹤,我只能回了深圳,暫時經營著畫廊。我估摸著,他肯定是跟屍仙走了,於是開始試著打探屍仙的消息。但他倆就像從人群中蒸了一樣,半點兒音訊也無。

    思來想去,我想到了呂肅,可呂肅這半年,也跟人間蒸了似的,我甚至懷疑,屍仙離開沙漠之後,是不是直接將他給滅了。在尋找屍仙毫無進展的情況下,紅毛那邊終於傳來消息了。

    他不是打電話過來說的,而是直接飛到深圳,一進畫廊,就跟看熊貓似的盯著我,那目光說不出的讓人毛。我被他瞅了片刻,坐不住了,道:「你這是什麼眼神?」

    紅毛道:「崇拜的眼神。」

    崇拜?

    這個詞讓我滿頭霧水,這小子莫名其妙崇拜我幹什麼?

    緊接著,他搓了搓手,興奮道:「那個面具呢?給我看看?」看他的神情,到是對這個很有興趣,於是我問道:「那段錄音你聽出了什麼沒有?」紅毛擺了擺手,說:「要不清楚錄音的內容,我至於跑到你這兒來嗎?先把面具給我看看,我再詳細告訴你。」

    我見他這麼激動的模樣,便也沒多說,帶著人上樓,將收在匣子裡的『鬼厙之面』交給了他。紅毛小心翼翼撫摸著面具,須臾又翻來覆去的看,顯得極為激動,這讓我意識到,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片刻後,他像是冷靜下來,平日裡笑嘻嘻的臉,這會兒露出了一個同情的表情,道:「錄音我聽了。但我不知道這對於你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道:「什麼意思?」

    紅毛往沙上一躺,道:「說來話長,你知道薩滿的傳承嗎?」

    我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前看的資料,便道:「一般是世襲,講究血統,在沒有世襲的情況下,會從有能力的其餘巫師中間挑選。」

    紅毛點了點頭,道:「這個鬼厙之面,是鬼蜮最高的祭祀巫師所戴的面具,他們移居中原後,傳承幾度中斷,又幾度復興。你們之前所見到的的格格爾公主還有萬妖妃,她們雖然所處的朝代不同,但都曾經是傳承者。這個鬼厙之面,便是傳承的一種方法,事實上,詛咒是並不存在的。」

    詛咒不存在?

    那麼我所經歷的這些,陳詞所經歷的那些,我爺爺的一生,又算什麼?

    我覺得心裡有股難以抹平的怒氣升騰起來。

    紅毛看出了端倪,立刻道:「你先冷靜一下,我話還沒有說完。」頓了頓,他繼續往下解釋:「其實,你們一直所認為的詛咒,本身就是一種傳承,只是這種傳承消失的太久,才會被所有人誤會。之所以後來會禍事不斷,走霉運,其實是有原因的。」說著,他話鋒一轉,聳了聳肩,道:「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窮嗎?」

    他這話題轉的太快,我愣了一下,道:「什麼意思?」

    哈日查蓋道:「我好歹有些絕活,這年頭冤死的橫死的東西也不少,鬧騰的厲害,如果我要想賺錢,不會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記得你們倒斗的,很講究積德?」

    我點了點頭,倒斗是個損陰德的行當,別不信邪,基本上倒斗的人,就算自己不出事,生出來的孩子,也大多容易出意外。前輩們總結出了這個經驗,因此有積德的說法。

    就拿顓家來說,它家的外在形象可是很好的,經常做慈善,什麼貧困山區、希望小學、疾病基金、環境保護什麼的,都有摻合一腳,一方面豎立正面形象,一方面也是給自己積德。

    說白了,就是你獲利十分,得拿兩分出去做善事。不過一般只有一些大家才會遵循這些古老的行規,但凡些散盜或者不成器的,都是視財如命,進了肚子裡的錢,要再吐出來?沒門。

    我這些年也賺了不少,但花的也快,慈善雖然也有做,但做的不是太多,難道這小子的意思,是說我這麼倒霉,主要是因為積德積少了?

    不等我開口,紅毛便道:「你們有你們的規矩,我們也有我們的規矩。原始的薩滿,和佛教的苦修類似,因為薩滿之中,有『請神』的能力,因此講究保持肉身的強悍的純淨,所以歷來真正著名的薩滿巫師,都過著猶如苦行僧一樣的生活。」

    我有些明白過來,道:「你一直清貧,看來志向不小。」

    紅毛依舊笑嘻嘻的聳了聳肩,道:「人各有志,每個人的追求都不同,在別人看來是苦,在我看來是心甘情願。」這個鬼厙之面其實就是一個傳承的工具,最初接受這個傳承的,是白衛升,也就是你說的白老四,但他死了,而影子其實是沒有生命的,所以傳承就此中斷。「

    我立刻明白過來,道:「然後白老四將面具給了我爺爺,因此我爺爺接受了傳承?」

    紅毛點了點頭,道:「可惜,這個傳承斷的太久,一般的人,根本無法瞭解其中的奧秘,這時一種來自於鬼蜮薩滿巫師的最高傳承,極為苛刻,而你們的一生,之所以會霉運不斷,是因為你們按照普通人的生活軌跡在行動。事實上,當你接受傳承的那一刻起,其實就已經是鬼蜮文化的繼承人了。這個面具,你只要長期戴著,自然就會明白很多東西。可惜,你們避它如蛇蠍,所以才沒有明白它真正的能力。」

    我聽到此處,只覺得目瞪口呆,腦子裡更是一片混亂。

    按照哈日查蓋的說法,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我們接受了鬼蜮薩滿的最高傳承,但卻與傳承的要求背道而馳?所以才會招來災禍?

    紅毛繼續道:「你們可以將傳承想像成一種能力,它帶給你力量的同時,也在某一方面桎梏著你,如果你和它背道而馳,那麼就如同你們倒鬥一行所謂的損德一樣,遲早自食惡果;當然,你也可能選擇另一條路,成為合格的傳承人。但是……這條路對於普通人,對於你來說,是極為痛苦的。你可能沒有愛人,沒有富貴,你可能孤獨、貧困終老,但你會獲得巨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在古時候,足以守護和指導一個文明,但放在現代社會,。這種力量,其實沒什麼用。」

    他嘆了口氣,道:「所以,我才說,這個消息對於你來說不知道是好是壞。如果這個傳承是在我身上,我會很高興的,可惜,它給了不該給的人。」

    我立刻道:「怎麼把傳承轉移給你?」

    紅毛笑了笑,道:「除非你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2
第十七章 練手



    這對於我來說,確實不是一個好消息。有什麼比命運被注定來的更悲慘?

    現在擺在我眼前的,幾乎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按照這個傳承走下去,這條路會給我帶來很大的力量,或許我可以像薩滿傳說中一樣,溝通神靈,召喚出01那樣的東西,但伴隨著我的,將是孤獨寂寥的一生。

    我不怕貧困,這些年大起大落,窮過富過,什麼也看開了,有錢的日子固然好過,但人生在世,自由、快樂其實比什麼都重要。

    所謂的詛咒,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的方向,豆腐將面具留給我,難道就是要告訴我這個?

    他自己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那麼告訴他真相的,應該是屍仙。

    事到如今,這個讓我們家三代人都難以解開的謎題,終於浮出了水面。我坐在沙發上,只覺得生命中的一切,都變得空空蕩蕩的。一個注定了悲劇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可惜,我沒有什麼自殺之類的想法,這些年活的太不容易了,越是這樣,就越不想死。

    古人有言:螻蟻尚且偷生。

    過了很久,我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決定接受現實,對紅毛道:「多虧了你告訴我這些。」紅毛聳了聳肩,道:「我其實專程過來,是想著你要是受不了打擊要跳樓什麼的,我正好撿個漏。」

    看得出來,紅毛對這個傳承是極為眼饞的,人各有志,對於我來說是痛苦的東西,或許正是他人求而不得的。而對於普通人來說觸手可及的親人、朋友、愛人,卻是我這一生,恐怕也難以得到的。

    看著紅毛眼饞的模樣,我忽然覺得精神好了些,問他:「你這一生的追求不變嗎?」

    紅毛笑嘻嘻道:「人生短暫,能按照自己想活的姿態活下去,是一件樂事。在別人眼裡我的生活可憐,可是在我看來,他們才是可憐的。」

    我笑了笑,道:「怎麼講?」

    紅毛道:「為了讀書而讀書,為了結婚而結婚,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為了別人的眼光,按照別人的安排過完一輩子,這樣的生活難道不可憐?我這一輩子,別人的眼光與我無關,我只為自己而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倆看來以後可以做伴。」雖然這並不是我的追求。我沒有紅毛這麼看的開,我恰恰想過的,就是結婚生子平靜祥和的生活。

    雖說三十正是而立之年,但我覺得自己的激情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

    紅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道:「我聽老張說了,跟屁蟲又失蹤了?」

    「嗯。」我道:「跟屍仙走了。」其實我心裡有種感覺,屍仙應該不會傷害他,如果他真對豆腐心有怨憤,早在沙漠出世時,豆腐已經被滅了。他很有可能帶著豆腐在幹別的事。

    可這事兒……會是什麼呢?

    普真生前所做的一切,如果都是為了死後成仙的話,那麼這次有了虛和天眼的相助,他應該離這個境界已經不遠了,甚至我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成仙了。

    如果這個目的達到了,那麼以他現在的身份,這人世間,還有什麼值得他去做的事情?

    如果說,他的目的還沒有完成,那麼……他接下來會幹什麼?

    我完全沒有頭緒,這段日子,白雙也沒有再過來,我知道,她心中對我肯定是有怨氣的。每個人都有私心,她喜歡的男人,為了我生死不明,她心裡如果不埋怨我?

    只是白雙是個有修養的女人,她嘴上沒有說,我心裡卻是清楚的。

    為今之計,我對於豆腐的下落無從著手,思來想去,既然人生的路,已經被定下了,那也只能好好走下去,如果傳承真的能帶來某些力量,那麼我或許可以憑藉這份力量。找到豆腐的下落。

    我問紅毛,具體該如何做。

    紅毛告訴我,每晚睡覺時將面具戴在臉上,自然會有所收穫。

    他也沒走,就在畫廊留了下來,算是和我結伴了。

    接下來的幾天晚上,我每晚都有做夢。說實話,那面具戴在臉上的感覺並不好受,冰涼冰涼的,又曾經蓋在死人的臉上,因此給我的感覺,彷彿就像是在臉上搭了一層死人皮一樣。

    同樣的,第二天早上起來,我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記憶的過程就逐漸清晰起來。這種傳承,是一種很奇特的方法,彷彿某種本能的覺醒。

    曾經有人很好奇,將一隻狼崽,和狼群分開,從小養在實驗室裡,但很奇怪,沒有父母的教導,狼崽還是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很多狼群法則。這種狼群在長期進化中才形成的後天法則,並不屬於本能,但狼崽還是出乎意料的繼承了這一點。

    因此,有人認為,動物的繁衍傳承和人類是不同的,人類只有血脈傳承,而動物則有記憶基因的傳承,它們很可能會在某一時期,覺醒這一些記憶基因,回憶起祖先曾經的生活。

    雖然這只是一個設想,但我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就和這種設想極為相似,如同記憶中的沒把鎖被打開了一樣,一些古老的,原本應該完全不懂的信息,慢慢的滲透進來。

    我和紅毛之間的『共同語言』開始多了起來。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開始掌握了一些被紅毛稱為小把戲的東西。

    那天,紅毛忽然找到我,說要帶我出去練手。此時,我依舊在經營著畫廊,但畫廊的收入,除了成本外,其餘的我都存了起來,沒有再做投資,而是取很少的一部分當自己的工資。

    以前我是個注重儀表的人,現在,我解下了昂貴的手錶,脖子上的古玉,穿上了在地攤上買來的牛仔褲和白體恤,從以前的商界精英,變成了一個放在人堆裡毫不顯眼的中年人。

    我已經開始慢慢去適應這樣的生活,有句話怎麼說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有過很艱難的日子,但那段日子畢竟過去十多年了,後來的幾年,我都過的很闊綽,現在一下子變得這麼『接地氣』,確實難以適應。

    但是,活著,有時候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生之事,十之**不容易,對於各自所過的生活,大部分人,不都是不得已的去適應嗎?

    我覺得自己應該沒問題。

    紅毛準備了一些傢伙,隨即帶我去了位於香蜜那邊的一片別墅區,他應該是事先有預約,對保安說是周老闆約我們來的,保安便直接放我們進去了。

    沿途,我跟著紅毛,忍不住道:「去哪兒練手?」

    紅毛道:「你這兩天,不是學會了『悅靈』嗎,紙上談兵,不如實戰。」

    所謂的悅靈,就是和死人,也就是軟粽子溝通,我們倒斗的雖然會一些秘術,但最多能看見粽子,要和軟粽子對話,一般比較困難,除非對方道行高,主動開口才行。

    說話間,我們停在了一棟別墅前,一個幫傭樣的阿姨接待了我們。這會兒是下午的五點,別墅的主人在家。

    這個周先生,年約四十左右,禿頂,大腹便便,雖然一身富貴肉,但皮膚裡透著一股黃,這是精氣透支的現象,一看平日裡就是酒色之輩,這樣的人年輕時元精之氣傷的太多,老年後一般不長命,往往是大病纏身、小病不斷。

    一進去,那周先生就開始打量我和哈日查蓋,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要按照我以往出門的派頭,對方是絕對不會用這種輕視和懷疑的態度打量我的,不過這會兒我和紅毛確確實實被當成了兩個騙子。

    他道:「就你們?一個殺馬特,一個……能行嗎?」

    紅毛平日裡笑嘻嘻的,但一聽殺馬特就急了,說:「你這老闆說話嘴下留的,什麼殺馬特,不懂別瞎說,為了染這頭髮,知道我跑了多少地方才湊足九隻紅毛公雞嗎?算了,說了你也不懂。」說完,大搖大擺在人沙發上坐下了。

    哈日查蓋這頭髮確實不是用來做裝飾的,其實是一種秘術,個中講究很多,不是用一般的染髮劑染的,被這周老闆形容成殺馬特,著實將他氣的不輕。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2
第十八章 通鬼



    周老闆見紅毛大搖大擺坐在他的沙上,臉上很是不爽快,語氣不善道:「你們有什麼本事?可別騙我,不然有你們好受的。」我打量著房屋周圍,沒出聲,我就是來練手的,懶的扯些沒用的。

    紅毛道:「急什麼急,這不天還沒黑嗎?你見過有鬼大白天出來的?」紅毛雖然沒跟我細說,但這情況我也一眼能弄明白,看樣子這周老闆家裡鬧鬼了,八成找人捉鬼驅邪,被紅毛撞上了,帶我來練手。

    周老闆看了看手錶,便沒說什麼,吩咐那個幫傭阿姨給我們沖咖啡,自己則坐在了另一邊的沙上。紅毛翹著二郎腿,道:「說一說具體情況。」看著我們兩個寒磣的人,周老闆的不信任表現的很明顯,但估計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跟我們不太客氣的講起了他的經歷。

    一說起這事兒,他那看不起人的神態也收斂起來了,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小心翼翼,道:「就在四天前吧。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人站在我床邊上,但睜開眼睛,又什麼都看不到。後來我有點兒害怕,就開著燈睡覺。然後就聞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兒,像是從洗手間裡傳來的,晚上傭人都下班了,老婆孩子出國旅遊,就我一個,挺害怕的,我就去洗手間看,結果沒見到有血……不過、不過……」

    他說著,嚥了嚥口水,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道:」我一抬頭,就看到洗手間的鏡子裡,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就站在我身後。」鏡自古以來就有照鬼鎮邪的效力,很多古墓中,甚至棺槨中,都會有銅鏡一類的東西。

    結合自己這一個多月的學習,我問道:「那個鬼穿的什麼衣服?」

    周老闆看了我一眼,說:「一開始沒注意,就看到一個黑影兒,嚇都嚇死了,後來生了什麼我也記不清楚,第二天感覺,自己好像做噩夢一樣。鬼這個東西,說起來還是挺讓人難以置信的,所以我覺得自己可能是累了,看花了眼,就沒往心裡去,但、但後來的這幾天晚上,同樣的事情總是出現,然後那個鬼也慢慢清楚起來,腦袋是扁的,身上全是血,只穿了一條褲子……一到晚上就跟著我。」

    我道:「那麼,不通過鏡子這類東西,你看見過它嗎?」

    周老闆說:「那到沒有。」

    紅毛依舊是笑嘻嘻的,問我:「有什麼看法?說說,我給你指教指教。」在這方面,他確實是個老手,比我這個初出茅廬的要強,於是我思索片刻,便將自己的推測說與他聽。

    「這應該是個『生鬼』,而且看周老闆臉上沒什麼鬼氣,那鬼應該沒有真正傷害他。徘徊不去,大約是有什麼心願未了。」所謂的生鬼,也就是剛死不久的鬼。

    並不是人死後都是鬼,人死後,魂魄不如陰司,徘徊陽間的才叫鬼。

    周老闆估計看我們挺專業,又聽我說鬼氣,便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那鬼真的不打算傷害我?」

    我點了點頭,道:「如果它要害你,你這幾天不可能這麼輕鬆。越是道行厲害的鬼,越是凶悍,但即便是生鬼,也有一些最為普通的能力。像周老闆這種酒色過度,不怎麼鍛鍊,陽精之氣虛弱的人,就是生鬼也能輕易近身。一些道行低的鬼,雖然不能直接對人造成傷害,但最常見的就是通過幻象、噩夢和鬼氣來對付人。

    被顫上的人會夜不能寐,噩夢連連,一顆蘋果都能看成一顆人頭,而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它就躺在你旁邊,雖然你感覺不到它,但由於近距離的接觸,卻會染上鬼氣,然後精氣逐漸衰敗。所以老祖宗才說,人鬼殊途,各行其道。

    這周老闆如今安然無恙,想來那生鬼是沒有什麼傷害心的。

    聽完我們的分析,周老闆說:「我不管它有沒有心害我,總之趕緊給我弄走。」

    紅毛比了個ok的手勢,隨即道:「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周老闆是吧,我們餓了,弄點兒吃的。」

    周老闆給那個幫傭阿姨吩咐了一聲,讓她弄些吃的,紅毛立刻道:「醬滾海參,再來個小雞燉蘑菇,蒸對兒大閘蟹……什麼?沒有?那趕緊去買,反正那鬼得晚上才出來,我們等著。」

    周老闆臉都黑了,紅毛笑嘻嘻道:「吃你一頓,別這麼小氣嘛。」

    他揮了揮手,讓那個幫傭阿姨出去買,自己則接起了電話,這會兒太陽已經下山,他雖然不喜歡我和紅毛,但也不敢離我們太遠,一直在我們周圍活動,聽他電話裡的言談,這人是做房地產的。

    這年頭房地產賺錢啊。

    等吃飽喝足,時間也到了晚上十點多了,那阿姨回家去了,別墅裡就剩下我們三個,周老闆緊張起來,眼睛在房間裡四處瞄,催促我們:「八成快出來了,你們趕緊準備準備。」

    紅毛反問道:「準備什麼?」

    周老闆一噎,說:「你們捉鬼的不都得用什麼符啊、米啊、桃木劍嗎?還得腳踏天罡什麼的嗎?」

    紅毛笑嘻嘻道:「流派不同。用的方法自然不同,你說的那是道家,我們可不是道家的,我們是薩滿巫師。」

    周老闆一臉狐疑,道:「薩滿巫師?就是還珠格格里,跟香妃娘娘私通的那個什麼什麼丹?」

    我正喝著茶呢,頓時被嗆住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之前混在一幫見多識廣的土夫子中,一聽薩滿,多少都能說出個一二三。現在和這種人一處,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還珠格格……

    我想起以前看過這劇,裡面確實有那麼一段。一幫人扮成薩滿巫師在宮裡跳大神,看上去確實滑稽搞笑。

    一聽我們是薩滿巫師,周老闆這個不知詳情的人,頓時露出一副被欺騙了的表情。紅毛笑嘻嘻的說:「別跟哭喪似的,今晚保證給你解決問題,之前談好的價格到位,一切都ok。」

    周老闆皮笑肉不笑,道:「辦多少事,拿多少錢,得看你們的本事。」

    我和紅毛並沒有帶多少東西,相較於道家繁多的法器,薩滿所使用的法器較為簡單,大多是借助神語的力量。

    又等了一個鐘頭左右,我忽然感覺到周圍一冷,一股陰森森的感覺蔓延開來。自從轉行後,在這方面的感覺就靈敏了很多。

    周老闆似乎也有所察覺,腦袋四下轉動,身體的肌肉緊繃起來。他剛想開口,紅毛就示意我動手,好在我不是第一次跟這些東西打交道,因此也不覺得緊張。

    慢條斯理的從包裡摸出那張鬼厙之面的面具,接著便摸出一小面鑼。

    這玩意兒叫『喜鑼』,配合著特定的神語,敲擊之下,人能與鬼通。

    我唸完神語,敲了一下鑼。

    「鏘!」周老闆被驚了一下,瞪大眼看著我。

    我覺得挺尷尬的,薩滿做起法來,相比道家的威風,確實很像神棍、

    我清了清嗓子,開始念。

    「周家老闆喜行善。」

    「積德積福功圓滿。」

    「哪家陰魂有難事。」

    「只管開口對我言。」

    在鏘的敲了一聲,那邊周老闆看我的眼神已經絕望了,因為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和神棍太像了……

    敲完,周圍沒什麼反應,我知道得加把勁,便繼續念。

    「上有神靈觀。」

    「下有陰司鑑。」

    「汝是迷路鬼。」

    「還是有仇怨。」

    最後一句喊完,我忽然覺得脖子後面吹來一陣涼風,緊接著,一個破鑼嗓子一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有仇。」我渾身一個激靈,轉過頭去,現一個血淋淋的人,就站在我身後,中間就隔著沙。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2
第十九章 英雄末路(上)



    雖然我粽子見的不少,但直接被自己召喚出來的粽子,我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而且現在這粽子還要跟我說有仇。這樣的粽子一般很不好對付,如果仇積的太深,你要麼幫它報仇度,要麼就直接把它滅了,前後都有難度。

    而一旁的周老闆明顯是看不到這個『鬼』的,目光一直看著我,當他看見我轉頭時,便也跟著轉過頭,一臉緊張,問我:「你看什麼呢?」

    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按照程序,念了段可以通鬼的神語,誰知我唸完,這鬼卻沒反應,紅毛在旁邊嘶了一聲,說:「你這個水貨,學了一個月怎麼一點兒長進也沒有。」

    這叫風水輪流轉,現在換紅毛來訓我了。他提醒了我一句,說:「關了燈,點上香再問。它是生鬼,能力大大,現在的環境不利於它開口。」周老闆一聽就明白那鬼出現了,頓時緊張起來,指著我前面道:「它在這兒?」

    我懶得搭理他,反正也圖不了這胖子什麼,於是示意他去關上燈,旋即從包裡摸出了黃香。黃香祭鬼,紅香敬神,這香燃起沒多久,那個鬼血糊糊爛成一片的臉,忽然開始聚合起來,漸漸地,變成了一張普通的中年人的臉。

    周老闆關了燈,心頭害怕,坐在哈日查蓋身邊不敢挪屁股。這時,我將之前的通鬼神語重新念了一遍,這次總算可以和這只軟粽子交流了。它身體也恢復了正常人的外表,沒有在血糊糊的,撇開那陰森森的臉以外,普通人一瞧,還真看不出這是個粽子。

    他的嘴雖然沒動,但我的耳邊,卻響起了一個幽幽的氣聲,應該就是這粽子出的,根據它的講述,我才知道了這個所謂的仇從何來。

    原來這是個建築工,所在的工地就是這個周老闆的產業,做工的時候摔下來死了,這姓周的也賠了一筆錢,不過這人有怨氣,因為他是死於器械意外,是吊繩出了故障。

    那工地施工過程中,有人吃回扣,吊繩的質量根本不過關,在不同的高度作業,所需要的繩索還有架子規格都不同。這是個幹了七八年建築工作的老人,工人們還提出過不符合規範的問題,但都被上面給無視了。

    也就是說,即便賠了錢,這原本也是一場可以避免的意外,只不過由於施工方圖省錢,又有人吃回扣,所以才出了這麼個事故,因而這粽子才會陰魂不散。

    我問他要怎麼才算報仇,帶著仇怨的鬼,停留在世間越久,記憶就會逐漸消失,他現在或許還有人性,知善惡,所以沒有對周老闆下手,一但逗留的久,身體裡的人性消失了,被鬼性和仇恨完全佔據,到時候就麻煩了。

    於是我立刻問他:「你覺得怎麼樣才能算報仇?」

    他站在原理,臉上的神情是僵硬的,但我卻知道,他在思考,由於人性在慢慢消失,所以鬼的『思考』過程一般是很慢也很直接的。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死寂,準確的來說,除了我以外,哈日查蓋和周老闆都聽不到任何聲音。

    此刻通鬼的是我,因此只有我能聽到他的話。

    黑暗裡,只有茶几上點著一對兒白蠟燭,蠟燭中間有一盤糕點,本來是給我們吃的,這會兒四隻香正插在糕點上燃燒著。大約等了十來分鐘,他終於開口了,提出的要求卻讓我大感意外,不是什麼要索命一類的,他的要求很簡單:工地還在繼續施工,不合格的設備換過,然後該給工人的福利不能剋扣,得全補上。

    說實話,我挺吃驚的,看了它片刻,便將這話對周老闆說了。他忙不迭的點頭,一拍大腿,道:「換、換、換,我當什麼事兒,不就是那些政府要求的什麼高溫福利嘛,補上,全給你們補上,讓它快走吧。」

    這鬼挺老實的,其實應該是鬼人性較少,其實比較笨,只能憑藉本能辦事兒,再加上他又是個低級的生鬼,因此別人說什麼都信,見我和周老闆都答應了,身形便虛幻了下去。

    我又念了兩句送神語,不見有什麼異像,便知道它走了。

    一旁的周老闆見我摘下面具,立刻緊張的湊過來,說:「它還在嗎?」我心說,這鬼好糊弄,人可不好糊弄,這要是讓他知道那軟粽子已經沒了,鬼知道他會不會遵守約定?於是我忽悠他道:「沒走,等你把該辦的事兒辦完了,他自然就走了。」

    我見他傻眼,便道:「不過我跟他說好了,接下來只要你履行承諾,他不會再出現,舉頭三尺有神明,如果你再惹惱他,我可不幫你。」他臉上全是汗,如今是深信不疑了。

    紅毛給他留了賬號,讓他記得付款,我倆便打車回到了畫廊。

    路上紅毛問:「這種生活怎麼樣?」

    我想了想,道:「能幫助一些人,也不錯。」其實,我還是不喜歡跟這些東西打交道,本質上來講,我就是個俗人,為錢、為名、為利,想愛人,想被人愛,被**驅使。但現在,能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幸運的事,我之所以這麼努力的學習,不過事希望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力量,這樣,才不至於在危險面前,毫無反擊之力。

    論勢,我比不上呂肅,論權,我不及文敏,論錢,多的是人甩我幾條街,正是因為如此,在很多事情上,我才顯得尤為被動。既然在這些地方拼不過別人,就只能走別的道了。

    現在我只想著,能找出屍仙二人的下落。

    在這種傳承中,時間一晃過去了半個月,畫廊的聲音較為清淨,然而到下午時分,卻迎來了一個不之客。

    這人大夏天的,一身黑衣黑褲,頭戴著一頂黑帽子,還有一幅黑色的墨鏡,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問題似的。我正打算招呼他,他忽然抬頭看向我,說:「我們又見面了。」

    這聲音有些熟,但他只有鼻子一下的部分,我一時還真沒想起來,直到他摘下墨鏡我才認出來,這不是湯圓旗嗎?他換下去年冬天那肥大的羽絨服後,其實並不怕,所以我剛才沒認出來。

    他和呂肅是一路的,所以他一上門,我就感覺沒好事,但與此同時,心中也不由得想打聽打聽呂肅的事情,也不知屍仙是怎麼對付他的?這人消停了大半年,肯定是吃了憋,否則早出來興風作浪了。

    我看著湯圓旗,道:「換了身衣服,認不出來,減肥了?」

    湯圓旗也打量我,說:「喲,比上次可寒磣對了,這畫廊效益不好吧?」

    我道:「不勞你費心,好得很,你要是買畫?」

    湯圓旗揮手,說:「別明知故問,我不是來跟你打馬虎眼兒的,爺沒空。說話間,他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道:「呂肅讓我給你的。」那是一個小木匣子,我打開一看,不由得吃驚,這不是當初格格爾公主墓裡那塊兒八鯉斗蛟鎮海石嗎?

    呂肅把這玩意兒給我幹什麼?

    我心中驚疑不定,便見湯圓旗搖了搖頭,道:「美人遲暮,英雄末路,人間憾事,莫過於此。」他說著,隨意看起來畫廊裡的畫,身影慢慢往外逛,看樣子沒有久留的打算。

    英雄末路?

    看樣子,呂肅現在的情況,恐怕也是不妙啊。他現在這麼做,又是個什麼意思?湯圓旗看樣子是打算直接走人了,莫非呂肅就讓他給我帶這塊石頭,卻沒有給我帶什麼話?

    不對勁。

    我立刻攔住了湯圓旗,道:「這半年生了什麼事?這東西給我做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8-16 22:02
第二十章 英雄末路(下)



    湯圓旗被我這麼一擋,頗有些不耐煩,說:「這些都跟你沒關係了,你還問這麼多干什麼?」

    我道:「確實跟我沒關係,不便他莫名其妙把這東西給我,那就有關係了。」頓了頓,我道:「呂肅現在……不好過吧?」

    湯圓旗盯著我看了片刻,戴著墨鏡的臉也看不出太多表情,我以為他是不想說,正打算開口,他卻道:「我也不清楚。」說話間,他聲音裡也帶著一股懷疑,道:「我一直在養屍,每一週會固定給他送一次貨,但是半年前,他就忽然聯繫不上了,圈子裡的所有人都聯繫不上他。」

    我吃了一驚,沒想到呂肅竟然也在半年前失蹤了,那豈不是和白三爺失蹤的時間吻合?

    確切的說,這二人,在屍仙出世之後,竟然都消失了。

    我連忙追問道:「那真呂肅呢?」

    湯圓旗道:「也失蹤了。」

    難道這二人都已經遇難?不對,湯圓旗最近應該見過呂肅,否則他也不會把這石頭給我,這麼一想,我便直接問了出來。他也不隱瞞,如實說起了前不久的事兒。

    湯圓旗的居住地其實較為偏僻,因為是要養屍的緣故,所以到他那邊的人不多。

    五天前,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人到了他門口,初時他以為是個叫乞丐,結果那人站在他門前,身影筆直,態度從容,又實在不像,於是湯圓旗下了樓,打開門。

    雖然這人臉上有些髒污,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來,吃驚道:「老呂?你怎麼成這副鬼樣子了?」呂肅這人一向儀態端正,溫文爾雅,認識這麼多年,還沒見他如此落魄過。湯圓旗連忙閃身將人讓進了屋子裡,他心知,呂肅失蹤半年,這會兒突然找到自己,是肯定有事的。

    果然,呂肅直接開門見山,道:「大旗,我時間不多,就跟你直說了,有件事情要拜託你。」說著,從兜裡取出了那個裝有八鯉斗蛟鎮海石的木匣子,報了一個地址,讓他按照這個地址,轉交給我。

    他報的是以前古玩城的地址,湯圓旗其實先去了古玩城,沒找著我們,找附近以前相熟的鋪子一打聽,才知道我們轉行開畫廊了,這才找到了此處。

    當時湯圓旗的疑惑並不比我少,他看了看手裡的木匣子,道:「就這樣?還有沒有什麼話轉達給他?」

    呂肅說沒有,只要把東西交到我手裡就行,這事兒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湯圓旗又問他:「這半年你怎麼回事?」

    呂肅笑了笑,雖然一身狼狽,但不減從容,除了臉頰有些瘦了外,彷彿這半年並沒有吃過什麼苦。他沒有直接回答湯圓旗的話,只是棱模兩可的說道:「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臨門一腳,功虧一簣啊。」他感嘆了一聲,便起身告辭,湯圓旗心知這人不會再說什麼,便送他到了門口。臨別時,說道:「老呂,咱們以後,還有一起喝酒的機會嗎?」

    呂肅轉身,微微一笑,道:「或許有。」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湯圓旗手裡的木匣子,緊接著便離開了。

    也就是說,湯圓旗確實什麼也不清楚。但通過這短短的對話,我卻抓住了一些線索。仇人見面,這個仇人很大程度上應該是指屍仙。說來,普真生前作惡再多,那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與我們無關。反倒是我們這伙兒人,為了自己的私慾,對普真的計畫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相較之下,又以呂肅做的最絕。

    屍仙雖然沒心情跟『螻蟻』計較,但如果這個螻蟻真的嚴重冒犯他,我估計踩它一腳是肯定你難免的。

    這是五天前的事情,也就是說,呂肅還活著,以屍仙的能力,要弄死他並不困難,那麼為什麼他還可以活到現在?既然呂肅已經說出了功虧一簣的話,估計他已經折騰不出什麼幺蛾子了。

    將這東西給我,難道是打算抽身了?

    他回答湯圓旗最後一個問題時,說的是或許有。

    也就是說,他對自己的未來並不確定。

    這是不是意味著,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他還將處於一種危險的環境裡?製造這種危險的又是誰?

    屍仙?

    如果能找到呂肅,或許就能知道屍仙和豆腐的下落!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裡一轉,我立刻問湯圓旗:「你有沒有辦法找出呂肅的下落?」

    湯圓旗雙手插在褲兜裡,聲音有些陰陽怪氣:「他自己有腿,到處走,我怎麼找得著?」

    我道:「我說的……是另一個呂肅。」真呂肅。

    湯圓旗明顯愣了一下,片刻後,他嘴唇抿成一線,露出了一個在思索的表情。這人不笨,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既然真假呂肅都失蹤了,那麼真呂肅很可能是被呂肅帶在身邊的。

    這個活人,我們無法找到,但真呂肅那個被養出來的死人,我們難道還找不到?

    我趁熱打鐵,說:「您也別蒙我,我認識陳天德,也知道你們煉屍之人有一些秘術,但凡被你們煉養過的屍體,你們都有辦法查到它的蹤跡。」

    湯圓旗頗為意外,打量了我兩眼,嘴角緊繃的直線鬆了。嗤笑一聲,慢悠悠的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道:「你和呂肅的交情似乎不錯?你也應該知道,呂肅現在遇到了一些生死難題,我能幫到他。」

    湯圓旗哼笑一聲:「當我是三歲小孩子,我會相信你空口無憑的話?」

    我道:「你覺得,呂肅是個會等死的人嗎?難道你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讓你把這個石頭送給我?或許……他本來就打的其它主意呢?」我這麼一說,湯圓旗果然有些心動,他沉默不語,片刻後,道:「我可以試試,不過,你怎麼幫他?」

    我暗暗鬆了口氣,心說總算找到突破點了,不用再漫無目的等下去了,於是道:「我知道他的仇人是誰,我得確定了他得現狀,才能進行下面得部署,你現在問我也問不出什麼。這只是我的一個建議,如果你不答應,那就請便吧。」之所以我這會兒這麼有底氣,是因為我現,這個湯圓旗和呂肅的關係,應該不是我最初所想的那麼簡單。

    呂肅這人,『朋友』遍天下,我以為湯圓旗只是他眾多『朋友』中的一個,但現在才現,自己這個定位有些錯了。

    看得出來,呂肅在湯圓旗心知很重要,這兩人之間,肯定還有過什麼別的故事,至於究竟是什麼,我沒有興趣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能利用這一點就行了。

    見我態度不冷不熱,湯圓旗琢磨了一會兒,說:「小子,我可以找到他,不過,你最好別騙我,否則你旗爺爺可饒不了你。」

    我不打算跟他逞口舌之快,他愛當爺爺當爺爺,愛當奶奶當奶奶,只是緩緩點了點頭,告訴他我的電話,道:「你用什麼方法我不管,找到了,打這個電話通知我。」

    湯圓旗被噎了一下,頗為不爽的離開。這時,我才來得及仔細去打量手裡的東西。

    月牙形的八鯉斗蛟鎮海石。

    這玩意兒讓我想到了格格爾公主,想當初我們隔著崑崙神木棺,被格格爾公主美豔無雙的不腐容顏迷得暈頭轉向,差點兒沒親下去,結果將石頭取出來一看,這公主居然是個先天畸形,幾乎被嚇死了。

    如果這東西再一次回到我手中,讓我心中不由生出許多感慨。或許很快,我就會和呂肅,和屍仙見面了,在此之前,我需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那種在強者面前的被動感,我嘗夠了,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邊的人受傷赴死,我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我也嘗夠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和紅毛寸步不離,一面接受鬼厙之面的傳承,一面跟著紅毛練手,等候湯圓旗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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