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續南明 作者:老白牛 (連載中)

 
mk2258 2016-9-22 21:57: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 221138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5-31 23:07
第242章 捕獲1

     很快戰鬥全部結束,李如婉等人與錢三娘彙合。

    錢三娘這邊也抓到三個土匪,加起來共七個活口,足夠了。

    很快在外看守馬匹的齊叔,還有在外剿殺逃匪的裴珀川、淩戰雲也進廟來與眾人彙合,他們將宋甘來也帶進來。

    看到廟內情形,宋甘來吃驚無比,土匪有近五十人啊,這些新安莊的馬隊不過十二人,但眾匪全部被剿滅,不是死,就是俘。

    經他指認,抓到的七個土匪,有兩個是本村的悍匪,餘下的,也是鄰村的老賊,個個惡貫滿盈,血債累累。

    看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子,宋甘來心中快意無比,你們也有今天。

    這時新安莊馬隊圍剿土匪的事也傳開,整個鳳山村轟動,村民們扶老攜幼,隻是前來圍觀。

    不過他們畏懼官兵,隻是聚在聖母廟外不敢進來。

    錢三娘暫時不理,隻讓宋甘來出去招呼解釋,她要趁熱打鐵,審問土匪們可知青山殘賊的消息。又讓一些哨騎打掃戰場,特別摸摸死去土匪們的腰包。

    不過這些村匪不比流寇什麼,都是有家有窩的,財產不會帶在身上,最多一些碎銀銅錢隨身。

    果然隻搜到二十多兩細碎銀子銅錢,錢三娘等人也沒時間去抄家,就這些銀子全部充為公費,供眾人出哨時使用。

    又在院中一棵大槐樹下,七個被抓獲的土匪並排跪著,萬叔、樊叔、譚哥兒等人嚴詞審問他們。

    這些土匪個個呼天搶地,拚命哀求,然問起青山殘賊的事,卻個個支支吾吾。

    似乎對那些青山賊畏懼到骨子裏,那種畏懼還勝過眼前剛剿滅他們大部的犀利官兵。

    錢三娘與李如婉在邊上看,複裝著火銃的彈藥,見狀李如婉撇撇嘴,對錢三娘道:“三娘,看來起那些馬賊威名很盛,這些土匪都不敢說他們的事,怕以後引來報複。”

    錢三娘厭惡的看了那些土匪一眼,淡淡道:“他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以後?他們沒有以後了。”

    她裝好紙殼彈,用手調動手銃的銃管旋轉,感覺順暢,就塞入槍套,大步過去。長長的黑色馬靴踏在地上,有力,矯健,給人一種危險而美麗雌豹子的感覺。

    她走到幾個土匪麵前,淡淡看著他們。

    眾匪看著馬靴過來,還有黑色的鬥篷下擺,都是抬頭看去,入目便是那高挑冷豔的小娘子,她目光冰冷,似若寒星,蕩漾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殺意。

    幾個土匪都是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然後又拚命哀求,涕淚直下。

    錢三娘看著他們道:“你們一直不說,推三阻四,是怕馬賊勝過怕我們?”

    “嘩”的一聲,她就從腰間抽出手銃,抽出的時候已扳下擊錘。

    對著一個土匪的腦袋,就扣動板機。

    一聲爆響,伴著濃密的白煙,那土匪的腦袋就被打爆了。

    如碎西瓜似的,那紅的白的就撒滿一地,場麵慘烈之極。

    餘下的土匪都是尖聲大叫,一個跪著的土匪更嚇得翻起了白眼,全身上下都抽搐起來。

    就是眾鏢師都是一驚,錢三娘手銃又指向旁邊的土匪,她拇指帶下擊錘,“卡卡卡”的聲音,擊錘連著的製轉杆帶著槍管旋轉,又換了一個孔眼。

    那發射過的銃管轉到一邊,銃管口仍騰騰冒著輕煙,似乎還有一股灼人的熱氣。

    她手銃指著這土匪的腦袋,說道:“你。”

    那土匪滿頭大汗,全身上下若篩糠似的顫抖起來,他艱難的道:“俺……俺……”

    錢三娘又扣動板機,碎骨飛濺,紅白腦漿鮮血騰起,硝煙越加的彌漫。

    這土匪的頭蓋骨被打飛了,他摔到地上,與先前的土匪摔到一起,鮮血滾滾流了大片。

    濃濃的血腥味蔓延,夾著刺鼻的硝煙味,眾土匪更是大叫,個個恐懼之極。便是邊上擦抹武器的裴珀川、淩戰雲都互視一眼,楊相公麾下雖隻兩個女戰士,但卻一個比一個狠。

    錢禮爵抓了抓耳,姐姐進入新安莊後,改變很大啊。

    錢三娘手銃再指向旁邊一個土匪,冰冷的道:“你說嗎?”

    她拇指慢慢帶下擊錘,那槍管又“卡卡卡”的旋轉,未發射過的銃管再次轉到上方,黑壓壓的洞口隻是對著這土匪的腦袋。

    那土匪崩潰了,餘下的四個土匪賊也崩潰了,他們憶起早前這些人剿殺他們的神威,那種犀利的火器。

    此時近距離觀之,三個眼的手銃,幽幽的閃著寒光,不需要火繩點燃,隻要扣動板機,就會帶來死亡的銃彈。

    青山賊雖凶雖悍,但眼前的官兵更悍,特別這個長腿長殘女人,一言不合就殺人,太凶殘了。

    他們皆是號啕大哭,爭先恐後的磕頭叫喊:“俺說,俺什麼都說,姑奶奶饒命啊。”

    ……

    很快錢三娘等人得到一係列情報,綜合起來,目前邳州境內還有三十餘騎青山馬賊。

    原來他們有數百騎,搶掠後大部回去沂蒙山,留下這數十騎“收稅”。

    不過雖說隻有數十騎,但馬隊犀利,尋常百姓畏之如虎,又有本地的土匪助桀為虐,沒人敢反抗他們。

    而且這些馬賊很狡詐,他們雖有窩點,但暫居的卻是徐州境內的桃山等處,這樣邳州的官兵要剿滅他們,就要跨境作戰,會牽涉到一係列複雜的問題。

    若徐州官兵要剿滅他們,他們又會跑到邳州境內。

    很多馬賊土匪都是如此,盤據各交界處,基本州縣力量對他們無可奈何。

    若動用整府,甚至整省的力量,那牽涉就大了。

    綜合各匪賊口供,確定青山馬賊現窩點在桃山,並離鳳山村不遠,路程約二十多裏。

    兵貴神速,錢三娘決定很快出發,抓捕些馬賊的活口。

    不過一些事情要收尾。

    ……

    聖母廟門前是一片的黃土平場,此時平場上跪滿了黑壓壓的鳳山村村民,個個衣不蔽體,婦人兒童麵有菜色。

    此時他們恐懼又解氣的看著撲在黃土上的四具屍體,那兩個鳳山村的悍匪也在內中,錢三娘與李如婉並排站著,手上都持著手銃,銃管的幾個口尤自騰騰冒著輕煙。

    卻是俘獲的土匪太多,留下一個引路就行了,於是另四個土匪就在鳳山村村民麵前槍斃。

    特別兩個鳳山村的悍匪,那更是要殺的。

    宋甘來與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跪在一起,卻是本村的裏長,恭恭敬敬聽著錢三娘訓話:“……這些土匪,我新安軍都替你們殺了。楊大人很快會來,各地土匪都會跟他們一樣死絕。以後楊大人會保護你們安危,但你們也要安分守己,敢做賊的,跟土匪眉來眼去的,這些人就是下場!都記住了嗎?”

    所有的村民都是拚命點頭。

    錢三娘又指著宋甘來與裏長道:“你們兩個老頭,以後也要帶著鄉民守好村子,知道嗎?”

    二人也是忙不迭的答應,鳳山村一百多青壯,一般來說護村是沒問題的。

    但以前內賊太多,特別兩個包攬戶一死一逃,村中僅有的士紳不見,村子防務更是落入土匪手中,便是原來裏長一樣靠邊站。

    但現在村匪死絕,就是附近莊子的土匪一樣損失慘重,那女將官讓他們等會去收拾聖母廟內的屍體,各匪遺留的兵器弓箭也歸他們。

    這樣村子就有了很豐富的守衛器械,加上村子的匪窩也由他們處理,抄來一些財產,也有了防守村莊的財力。

    而且……

    可能幾百年了,鳳山村與周邊的村寨就匪患猖獗,百姓們深受其害。

    猛然,這塊大石頭卸下了,眾村民都覺心中一鬆。

    原來,沒有土匪的日子這麼好。

    很多村民甚至激動得泣不成聲。

    ……

    稍稍歇息一刻鍾,喝水,吃幹糧,複填裝好彈藥,錢三娘等人出發。

    此時也還早,眾人未時遇到宋甘來並詢問賊情,又戰鬥,又審問,又安排村莊的事,前後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現在估計也隻是未正二三刻的樣子(不到下午三點)。

    趁著還早,又兵貴神速,錢三娘等人也不停留,就上了馬匹,帶上抓來的土匪活口,很快絕塵而去。

    她們戰馬奔騰,“唏律律”的一片馬匹嘶鳴與蹄聲,最後越來越遠,唯見一片的鬥篷飛揚。

    宋甘來呆呆看著,今日的事,有如做夢一般,忽然間,為禍幾百年的土匪就這樣消失了?

    以後,會沒有土匪再打家劫舍,綁票勒索了?

    以後,村民也不會再擔驚受怕,動不動,就被人滅門了?

    甚至馬賊如果被剿滅,他可以放心的收獲莊稼,家裏的幾個小子,也可以吃幾個白麵饅頭了?

    他心中一陣陣激流湧起,就對旁邊的裏長道:“孫叔,這些官兵剿滅土匪,我們該為他們建個廟才是。”

    那裏長孫叔此時也尤在夢中,今日的事,發生得太突然了。

    聞言他連聲道:“是,是啊,該建個廟,這些軍爺救了村子,我們可不能忘本。”

    他更說道:“特別那女將官,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他有些感慨:“隻可惜上天對她不公,那麼高,腿那麼長。”

    “是啊,這麼好的人,太可惜了。”

    眾村民皆是歎息不止。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5-31 23:09
第243章 捕獲2

    蹄聲有若點鼓,一行人風馳電掣的奔行在荒原上。

    地上的荒草若麥浪似的分開,遠望四周,少有人煙田地痕跡,隻遠望北麵處,一個個山頭丘陵若隱若現。

    鳳山村西去幾裏就是徐州界,沿不老河也有大片的平原,西北去約二十裏還有督公湖。

    一般州縣交界處官府力量薄弱,鄉民可以居此來逃避賦役。然交界處土匪也多,稍有財帛,就被惡狼似的眼睛盯上。拿走你大部分家財隻是等閑,一不小心村毀人亡,多年的努力成為灰燼。

    不是對自己有信心的大寨子,往往流民都視這些地方如敝屣。

    所以就算條件好,有大片大片的平原,也有水澆灌,這邊基本還是荒廢。

    “踏踏……”

    荒草連天,駿馬奔騰,馬上騎士個個灰氈鬥篷棉甲,都是彪悍。為首一人,氈帽下的眼眸亮如星辰,單手持著韁繩,身體有節奏的在馬上起伏著,馬術嫻熟之極。

    她風馳電掣的奔馳,身後鬥篷極力的鼓舞,正是往西去的錢三娘。

    身後眾騎一樣跟著,蹄聲若悶雷,保持著一馬距離。

    都是精騎精銳,野外乘騎隻是等閑。

    很快,他們就奔了一半的路程,所過之處都是荒蕪平原,野草招搖若草原,偶爾看到一個有人煙的小村寨,卻若風雨中的燭火,隨時會熄滅的樣子。

    “嘩嘩。”眾騎又踏過一條小河流。

    由北往南,注入不老河的支流不少,然河水都不寬不深,不影響眾騎的奔行速度。

    很快眾人上了岸,前方不遠有個山包,光禿禿的滿是雜草。

    忽然眾人一怔,裴珀川側耳傾聽,臉色一變,就策馬到錢三娘身邊。

    他還拉著一匹馬,上麵捆綁橫臥著那抓來的土匪活口,他神情凝重的道:“錢隊長,聽到了嗎?山那邊好似有馬蹄聲,可能有幾十騎過來……更近還有幾人。”

    錢三娘也感覺到動靜,她側耳聽了聽,當機立斷:“都到那山上去,準備作戰。”

    她一夾馬腹,她的戰馬“小點兒”跟她心意相通,“唏律律”一聲叫,撒著四腿,就往前麵那山包奔去。

    李如婉叫道:“可能是馬賊。”

    策動馬匹,緊追錢三娘身後去。

    眾騎紛紛撥馬,一樣跟著去。

    錢三娘一馬當先,衝上山包。

    剛衝上,就見坡下有三騎奔來,個個裹著頭巾,係著鬥篷,相貌彪悍粗豪滿是殺氣。

    他們騎著棗紅色的戰馬,冷酷的氣息蔓延,猛然看到山上出現的錢三娘,也是一驚。

    一騎就叫道:“是官兵!”

    三人立時抽刀,他們一眼就看到錢三娘的棉甲。

    如果是道上的兄弟,是不會披甲的,還披著鑲鐵棉甲。

    瘁然相遇,敵我不分,先殺再說。

    錢三娘動作也非常快,她“唰”的一聲,就從腰間抽出手銃。

    “砰!砰!砰!”

    她連續扳下擊錘,扣動板機。

    三聲接連的爆響,硝煙滾滾。

    三個馬賊身上接連爆開血霧,不敢相信的滾落馬下。

    他們從坡上滾下去時,仍然雙目圓睜。

    對麵竟用火器,還是不需火繩,就可發射的手銃。

    還是三個眼的。

    還是娘們。

    死不瞑目啊,若都用刀搏殺,他們自信可將這娘們砍成碎塊,放到鍋裏燉著吃。

    他們翻下馬去,他們的坐騎也嘶鳴著,驚恐的撒開四蹄,遠遠的奔跑開來。

    錢三娘的手銃持著,三個管口仍騰騰冒著輕煙。

    看這三個馬賊被擊落,她手銃靈活的在手中轉了幾圈,就插入槍套中。

    此時李如婉等人也奔上山包,看山下野草彌漫,似乎要到人的腰部,然後還有數十騎奔來,分開了荒草。

    看這邊動靜,他們似乎也一驚,一片“唏律律”的勒馬聲,就在約百步外勒馬停了下來。

    錢三娘等人駐馬山包上看,百步外約有三十騎的馬隊,或裹頭巾,或戴氈帽,都穿紅衣,罩著厚實的粗氈鬥篷。

    看這些人騎術精湛,身上都帶著暴虐嗜殺的味道,馬上長短兵具備,都有雙插。不過應該不是馬弓,畢竟騎射,那是非常艱難的事。能馬上劈砍,已經算不得了了。

    裴珀川淡淡看著,他猛的揪起旁邊備馬的土匪活口,喝問他道:“這些可是青山馬賊?”

    那土匪艱難的眺望:“是,是的……”

    他垂下眼皮,但眼中隱隱露著希望。

    他明白,這些官兵不會放過他,現在就指望對麵的好漢勝了。

    而希望很大,對麵有三十騎,這邊隻有十二騎,不比他們這些村匪,他可知道那些好漢們的驍勇犀利。

    裴珀川道:“好。”

    嗆啷一聲,他馬刀出鞘,刀光一閃,哧的一聲,就夾著泉湧似的鮮血灑落。

    那土匪大半個脖子都被劈開了,他大睜著眼睛,就從備馬上滾下去。

    然後滾下馬後,身體還拚命的在草地上抽搐。

    裴珀川還刀入鞘,看向錢三娘。

    錢三娘喝道:“準備作戰。”

    她快速安排,列陣兩排,李如婉、萬叔、譚哥兒、八哥、樊叔排在前排,持翼虎銃作戰。

    她、裴珀川、淩戰雲、錢禮爵、宋哥兒、茅哥兒排第二排,使用火箭與手銃作戰。

    齊叔穩重踏實,仍留下來看守備馬騾子,她們一行出哨物資多,不留人看不行。

    她們兩排戰術,前後排錯位,第二排火箭先射,再抽出手銃掩護前排作戰,並尋機從兩翼包抄消滅敵人。

    這種戰陣錢三娘等已排練多次,眾人也皆服錢三娘命令,便是裴珀川、淩戰雲兩個哨探隊的副隊長都沒話說。

    很快李如婉等人策馬上前,個個從馬鞍的左前方皮套抽出翼虎銃在手,一片的扳下擊錘聲音。

    錢三娘六人在後,個個則從馬鞍右前方的火箭一體囊抽出弓架,然後都拔開弓架叉處的火摺子銅蓋。再狠狠一吹,內中火種複燃,再各人從箭囊抽出火箭撘上。

    錢三娘看下山去,因前後排錯位,又立在山包上,視線依然非常好。

    她看百步外的馬賊,依然對著這邊張望。

    他們聚著一窩,亂轟轟說喊什麼,似乎有人想上來,有人有異議。

    錢三娘就喝道:“瞄準目標,火箭點燃,沒把握射人就射馬。”

    說著她就將手中粗大重箭的噴筒湊近火頭,引線就“嗤嗤”的燃燒起來。

    放眼周邊裴珀川等人,皆是如此,火箭點燃,專注的瞄向目標。

    眾人感覺火箭不需要拉弓,使用起來其實比弓箭還要輕鬆。

    似乎對麵馬賊發現這邊動靜,一些人叫嚷起來,不過大多數人不以為意。

    百步馬上射箭,射個屁啊,除非拋射,然拋射除非暴雨似的密集箭矢,否則拋射也是無用。

    有眼尖之人發現燃著的火頭,似乎對麵山包的官兵使用火箭,隨後眾人又不放在心上。

    火箭?

    傳說當年的戚家軍,軍中八十步立把比試,大多數火箭手可以平瞄中靶。然那已成為過去,那種精良的火箭不多了,現在各地使用的火箭,發射後都是歪斜起落,東飛西飛。

    特別百步會有準頭?

    娘裏個腿,老子不信了。

    也就在這時,一道道濃密煙霧噴出。

    “咻咻”

    火箭的尖嘯聲音。

    六隻粗大非常,長度超過二尺,一般十二力弓才使用,三棱形狀的,四寸長的精鐵箭鏃帶著箭杆箭羽撕裂空氣,先後帶著淒厲的尖嘯,咆哮而去。

    箭矢帶的煙火軌跡又平又直,新安莊打製的火箭非常精心。

    箭杆標準,箭鏃標準,裝配標準,尾端有鐵端,保持火箭的首尾重量平衡。

    特別噴筒的製作與鑽孔非常精心,皆是夯實鑽直,鑽孔到噴筒的三分之二止,最大的發揮藥力。

    “咻”錢三娘的火箭最先飛去,噴筒孔洞不斷噴著濃濃的火光,在空中拖著長長直直的白煙,就若噴氣式飛機噴出的軌跡。

    箭杆尾部精製的箭羽與鐵端,也使火箭飛行時一直保持穩定。

    然後就以比強弓射出的箭更快的速度,勁射而去。

    “噗哧!”

    一個馬賊眼睜睜看著,但根本來不及躲避,胸膛就被這一箭射穿了。

    火箭百步距離其實藥力更發揮到最大程度,就似乎被十二力弓近距離射了一箭。

    強大的力道有若標槍投來,這馬賊鮮血噴濺的同時,他自己也被火箭巨大的力道帶得摔落馬下去。

    這馬賊在草地上掙紮,大口的鮮血就是湧出。

    這賊人長得幹瘦,但神情中滿是凶殘與戾氣,卻是這夥馬賊的頭目。

    也是個積年老匪,家族幾百年幹打家劫舍的活,還經常跨境四處活動。

    去年李青山崛起,他去投奔,曾隨其部橫行到揚州沙河店,毀漕船三十餘艘。正月李青山被劉澤清打垮,他隨“元帥”馮茂宏、李明祥等人逃到沂蒙山各處,故態複萌,各種打劫。

    三月時眾“好漢”飽食而歸,他負責邳州這邊的事宜,然靜久思動,心血來潮,就帶兄弟們出來巡視各村的“收稅”情況,順便找幾個小娘們樂樂。

    隻是飛來橫禍,不明不白,還不清楚對麵什麼人,自己就中招了。

    新安莊火箭凶殘無比,趕得上當年戚家軍使用的火箭。

    這賊頭被一箭射穿身體,傷到心髒,還有別的重要器官,顯然活不成了。

    此時也隻是滾在地上大口的吐血。

    慘叫聲連連,餘者幾根火箭勁射而來。

    “噗噗”兩聲,血花點點濺射。

    又有兩個馬賊身體被射透,慘叫著飛滾馬下。

    還有兩聲馬匹的淒厲嘶鳴,卻是兩匹戰馬被火箭射中。

    若被標槍投中的感覺不好受,這兩匹馬痛楚的發狂起來。

    它們亂蹦亂跳,拚命嘶鳴,衝得旁邊的馬賊也是混亂起來。

    卻是錢三娘、裴珀川、淩戰雲各射中一個馬賊,錢禮爵、茅哥兒各射中一匹馬。

    但宋哥兒失手了,火箭堪堪擦著一個馬賊的肩膀嘯過。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5-31 23:10
第244章 捕獲3

     看那邊情形,錢三娘感覺效果不錯。

    火箭射程威力果然騎弓比不了,也不若步弓那樣需要下馬。

    而且這百步距離,就算強弓能射中人馬,也沒有火箭這樣的強勁威力。

    如楊相公所說,火箭隻要製作精良,果然是僅次於火銃的利器。

    看馬賊那邊亂成一團,她趁機喝道:“火箭再射!”

    六人又從箭囊抽出火箭撘上弓架,“嗤嗤”點燃噴筒引線。

    “咻咻”又是火箭的尖嘯,空中再現六道平直的煙火軌跡。

    “噗哧!噗哧!”血光點點,又是人馬的慘叫嘶鳴。

    又有三個馬賊被射落馬下,還有三匹戰馬被射中。

    這次宋哥兒也射馬,不射人,就取得了成果。

    六人都是弓馬嫻熟之人,射箭的那種感覺在,又不需要拉弓的力道,火箭還精良,射去時平直穩定,眾人都覺這火箭射得比鳥銃還準,還輕鬆。

    而且比起弓箭,火箭速度還快得多。重箭初速每秒隻四五十米,輕箭初速每秒有八十米,但火箭就算用這種重箭,初速都可以輕鬆達到近百。

    藥力越發燃燒下,箭矢中途還會加速,對麵的馬賊根本來不及閃避,轉眼就被射翻了。

    轉瞬就有六人被射落馬下,個個看起來活不成。

    還有五人失去馬匹,滾落地上,同樣不能馬戰。

    這邊眾馬賊更是慌亂,沒見過馬上射火箭,還這麼遠射的,讓他們三十騎人馬,轉眼就失去三成的力量。他們這夥人的大頭目,更第一個就遭殃了。

    不過畢竟是悍賊,眾賊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他們叫喊著,在一些小頭目帶領下,紛紛抽出兵器,催馬出來。

    早前眾馬賊看山包突然出現官兵,還說看看,畢竟官兵與馬賊不一定要開打。

    然現在吃了這麼大的虧,豈能不報複?

    雖然損失大,但他們對自己有信心,邳州境內沒什麼營兵精騎,對麵仰仗的也是火箭之利,會不會劈砍都難說。

    而且己方還有二十騎,對麵隻有十一騎,他們自信衝上去,定可以將他們砍個落花流水。

    眾賊咆哮著,紛紛催馬往山包逼去。

    隻是眾人剛起步不久,對麵又是一陣呼嘯,又有六根箭矢帶著煙火的軌跡勁射而來。

    “噗噗!”

    又有兩個馬賊慘叫著落馬,還有一匹戰馬淒厲的嘶鳴,將馬背上的馬賊摔落下來。

    不過相比早前,成果少了一些,要射中移動的目標可不容易。

    又少幾人,餘下十六騎馬賊更是怒吼。窩囊啊,一直被壓著打,卻連對麵人的身子都沒摸到。不過他們自信,以馬匹的速度,很快可以衝上去,將對麵的官兵砍瓜切菜。

    不過也有人心生恐懼,對麵的火箭……

    他們有種對上精良火器的感覺,隻希望馬跑起來速度快,再射不到自己。

    “放箭!”錢三娘最後道。

    又六根火箭勁嘯而去,這次有兩個馬賊落馬,又有一匹賊馬被射中。

    馬上馬賊摔落下來,摔得七暈八暈。

    現在那些青山馬賊隻餘十三騎了,人數與這邊差不了多少。

    當然,他們前後被火箭射中十人,還有七人被射中馬匹。

    這些人失去坐騎,能爬起來的,也紛紛抽出兵器,吼叫著步行跟來。

    他們沒有戰馬,隻能從對麵奪馬了,否則,以後有什麼資格叫馬賊?

    錢三娘喝道:“前排翼虎銃準備射擊,後排都抽手銃,準備從兩翼包抄!”

    她收好弓架,抽出手銃,旁邊人同樣如此,都抽出手銃扳下擊錘。

    而馬的速度快,僅這會工夫,餘下馬賊已紛紛衝入五十步,錢三娘喝道:“都瞄準了,射擊!”

    “嘭嘭”的爆響,大股的硝煙彌漫。

    李如婉等人扣動板機,兩個奔騰的馬賊就從馬上栽倒下來。

    卻是李如婉與萬叔射中目標。

    火器命中率略差,還是快速移動的目標。

    不過五十步距離,新安莊的騎用翼虎銃也可以打死人了。

    沉重的身體摔倒地麵聲音,摔下來時,中彈者還在草地上連連滾動,嘶心裂肺的哀嚎。中了銃彈的痛苦不言而喻,那比挨了火箭不知痛苦多少倍。

    餘下馬賊個個心驚肉跳,不比火箭殺人,火銃殺人時太讓人膽戰心驚了。

    他們暗暗後悔,對麵有火箭,竟又有火銃,而且一樣這麼犀利。

    似乎他們的銃……

    這些官兵哪來的?早知道就逃了,然此時騎虎難下,唯有依慣性衝到頭了。

    李如婉等人擊錘都被退杆壓下,就都扭動銃管,換了孔眼瞄準。

    錢三娘看著對麵,戰馬速度確實快,野地中奔跑的騎兵,一息可奔到快十步,對麵的馬賊離三十步不遠。

    她再喝道:“射擊!”

    李如婉等人瞄著,再次扣動板機。

    又一陣爆響,三個馬賊身上飆出血霧,大叫著從馬上摔落。

    這次不但李如婉、萬叔,譚哥兒也打中了。

    “射擊!”

    此時馬賊隻餘八騎,勒馬也來不及了。

    看著對麵黑洞洞的銃眼,他們忍不住尖叫起來。

    二十步,又一陣的爆響,前方一片的人馬嘶叫,餘下三個馬賊嚎叫著,拚命的勒轉馬匹,調轉馬頭逃跑。

    他們悔得腸子都青了,不該衝的,不該對這些官兵下手的。

    隻是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結果?

    “追擊!”

    “不要放走一個!”

    錢三娘舉著手銃,就策馬衝下山包,火箭騎銃效果非常好,都不必兩翼包抄了。

    看三個馬賊逃跑,她縱馬追去,此時幾個失去馬匹的馬賊正跟著馬隊後麵衝來,見狀都是呆滯,己方兄弟,幾乎全軍覆沒?

    他們呆了一呆,隨後也是聲嘶力竭的慘叫,個個撒丫子的跑。

    錢三娘猛然馬蹄踏上,一個大叫跑在草地上的馬賊就被她的雪蹄胭脂馬踏翻。

    “小點兒”不客氣的踏上,就是骨骼碎裂的滲人聲音,那馬賊淒厲的嚎叫,隨後又再次厲叫,卻是李如婉的馬匹也踏來了。

    “砰……”淩厲的銃響,錢三娘隨手將一個逃跑的沒馬之賊打翻在地,然後對那三個馬賊繼續追去。

    她的雪蹄胭脂馬撒歡的跑,就離一個馬賊越來越近,錢三娘手銃瞄著他,猛然扣動板機,一聲爆響,濃密的白霧轉瞬而過,那逃跑馬賊鬥篷上騰起大股血霧,慘叫著從馬上翻滾下來。

    錢三娘繼續追另兩個馬賊,她手銃瞄著一賊再次扣動板機,再次的銃響,那馬賊滾在地上淒厲的哀嚎,大口大口的吐血。

    餘下最後馬賊膽戰心驚,拚命催促馬匹,錢三娘將手銃塞回槍套,從皮套上抽出一杆翼虎銃,扳下擊錘,就瞄著他。

    那馬賊仍拚命跑,似乎將胯下坐騎跑死也不在乎,眼見他就要衝入丘陵邊一片小樹林,錢三娘果斷扣動板機。

    轟然大響,刺鼻的硝煙彌漫,那馬賊身後騰起血花,就從馬上栽倒下來。

    他的坐騎嘶鳴著,繼續奔騰,很快奔入樹林中不見。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5-31 23:13
   第245章 捕獲4

     錢三娘回來,李如婉已收攏了那兩逃跑馬賊的馬匹。

    放眼四周,處處鮮血,到處屍體,觸目驚心。

    幾個逃跑沒馬之賊或死或俘,約抓到四個活口。

    錢三娘略一審問,他們聚集的桃山窩寨還有五人,錢三娘認為除惡務盡,這五個馬賊也要殺了,免得他們繼續殘害鄉民,也避免北上哨探時走漏風聲。

    於是錢三娘讓齊叔、樊叔、錢禮爵、宋哥兒、茅哥兒五人留下來,看守俘虜,打掃戰場,搜索腰包,收攏可以收攏的逃散馬匹等。餘下她們七人出發,剿滅殘餘留守的馬賊們。

    很快,一個馬賊活口作為引路之人,被捆綁上路,錢三娘七人騎上馬匹,再次西去。

    此時到賊窩隻有一半路,十幾裏很快就到,卻是一個山穀內廢棄的石寨。

    不大,隻可居十幾戶人家,但隻有一條蜿蜒的小道可以入寨。

    錢三娘等人在寨的附近下馬,掩在一片樹林中窺探,錢三娘看石牆上確實有幾個人影,問那馬賊活口:“賊窩裏確定隻有五人?”

    那馬賊道:“回這位女將軍,是的,俺們共三十八騎,出來三十三騎,現在寨裏留的隻有五騎。”

    他心有餘悸的看了錢三娘一眼,這女的,真是母夜叉,太凶猛了。

    他小心翼翼道:“女將軍與各位軍爺是哪個營伍的?其實以各好漢的驍勇,根本不必在營中受那清規戒律。不如入夥如何?大碗喝酒,大秤分金,想搶就搶,想殺就殺……娘裏個腿,真痛快啊……咳,女將軍更這麼猛,若要麵首,俺王一刀樂意效勞,幫您去搶百八十個的。若願做壓寨夫人,幾位元帥……”

    錢三娘抽出重劍,“噗”的一聲就劃在他的脖頸上,鮮血若噴泉似的灑起,這馬賊王一刀翻滾在地,就是拚命的抽搐。

    旁邊眾人都是安靜,隻有李如婉對這拚命蹬腿的馬賊怒呸一聲。

    錢三娘很快安排,她、李如婉、萬叔、譚哥兒、八哥進攻,裴珀川、淩戰雲在外巡哨,防止馬賊逃跑,不能讓他們跑了一個。

    很快眾人行動,萬叔、譚哥兒、八哥皆持旁牌在前,一字排開,從小道抄去,錢三娘與李如婉掩在旁牌後,持著翼虎銃,亦步亦趨的跟去。

    裴珀川、淩戰雲也上了馬,開始在石寨的周邊奔騰起來。

    這邊的動靜石寨上馬賊很快看到,立時喧嘩起來,很快“嗖嗖”勁箭就從寨牆上勁射而來。

    果然是馬賊,弓馬嫻熟,人人都會射箭,錢三娘等人逼去,“咻咻”的箭矢呼嘯不絕,前麵三人旁牌“篤篤”響個不停,若暴雨似的。

    尋常人攻山,就算百多個,恐怕也會被這五人活活射得崩潰。

    但五人防箭擋箭經驗都非常豐富,對付弓箭,騎兵用的旁牌也足夠了,五人還是越逼越近,很快從百步到五十步,到三十步,二十步,最後離寨牆隻有十五步。

    錢三娘與李如婉猛然閃出,錢三娘端著翼虎銃,對寨牆一個馬賊就扣動板機。

    轟然的響,硝煙大作,寨牆上一個馬賊一聲大叫,胸前騰起血霧,就從牆頭消失不見。

    錢三娘一扭銃身,又對一個馬賊扣動板機,再次的大響,那馬賊騰飛起來,身上鮮血噴灑一片。

    錢三娘又扭銃身,對一馬賊扣動板機,那馬賊正在驚駭,急速想縮下身子,但來不及了,就鮮血淋漓,灑滿了那一片的牆麵。

    錢三娘持著銃,三個管仍然冒著煙霧,身前的大片更是白煙彌漫。

    看李如婉那邊,也豎起了銃,就是張開嘴大笑:“哇哈哈哈哈哈。”

    就在這瞬間,她也連開兩銃,打死了餘下的兩個馬賊,留守的五個馬賊全滅。

    萬叔三人互視一眼,都是呼了口氣,有了精良的火箭,翼虎銃,手銃,兄弟們出哨的威力,可謂五倍十倍的增加。那些持弓箭刀槍的對手,隻要不讓他們近身,就完全不是兄弟們的對手。

    遠處的裴珀川、淩戰雲麵麵相覷,馬賊還未逃,就全滅了,他們還想著追逐撕殺呢。

    不過也好,有了犀利的武器,眾人出哨,如虎添翼。

    當然這之前,二人需要好好練練火器了。

    ……

    全滅了馬賊,此時近酉時,齊叔、樊叔等人來寨中彙合,押來餘下的三個活口,還有種種收羅的繳獲。

    搜索這匪寨,一樣收獲不少,最後眾人收獲,共戰馬二十匹,餘者或死傷或逃散,隻能放棄。

    各類毛氈毯褥刀具弓箭不說,還有約白銀一千兩的收獲。

    不比土匪,馬賊們素來將財產攜帶身上,頗有積蓄。然後寨中還有幾箱銀錢,可能是近期馬賊們從各村寨搶掠勒索來的。這些銀子錢三娘等人自然笑納。

    按新安莊的規矩,出哨所得,除馬匹盔甲與一些重要兵器上交,餘者都歸她們所有。

    共一千兩白銀收獲,出哨十二人,平均每人可得八十兩。

    當然這不可能,都按戰功分,不過算算每人所得也不少。

    寨中還有一些糧食與幾頭羊,幾壇酒,當晚眾人就在這邊歇息,殺羊喝酒,痛快一餐。

    眾人還審問了活口,分開嚴審,得知了青山殘賊各窩點與各類情報,最後這些活口無用,就全部殺了。

    不過雖然得知很多情報,不過錢三娘認為,還是必須實地偵查一番,以後大軍剿滅,會更為順利。

    第二天眾人出發,繳獲的戰馬作為備馬,不過又路過鳳山村時,錢三娘還是通知裏長與那宋甘來一聲,馬賊已經消滅,寨中有一些糧食兵器,可以歸他們。

    沿途一些死馬,他們也可以抬回村吃肉。

    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可以尋找到一些逃散的馬賊馬匹。

    “馬賊都殺光了?”

    村民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錢三娘等人繼續北上,約三十裏後,就到了運河邊。

    而對岸,就是台莊鎮,屬於山東嶧縣的地界。

    非常繁華的大鎮,客貨川流,店鋪林立,沿河邊,碼頭一個接著一個,特別商客非常多,南來北往,人言“台莊之民,商賈過半”,為此時南北漕運貨物的集散地。

    正是春夏航運旺季,船舸不絕,來往商船沉重,往往需要十來個纖夫拉船前行。

    他們背負纖繩,河水、船隻、纖繩三點相連,年深歲長,個個脊背被沉重的纖繩壓彎,成了弓形。他們順河邊走,喊著號,一聲呼,齊聲應,號子就那樣的渾厚蒼涼。

    他們排著長長的隊形,呼著,應著,號聲抑揚頓挫,就若演唱一曲曲雄渾高亢的歌兒。

    “兩腳著地背朝天喲。”

    “哈羅哈羅嗨喲”

    “纖板入肉三寸三喲。”

    “哈羅哈羅嗨喲”

    “往北開的米糧船喲。”

    “哈羅哈羅嗨喲”

    “往南運的魚和鹽喲。”

    “哈羅哈羅嗨喲”

    “嗨嗨嗷啊。”

    “哈羅哈羅嗨喲”

    “哈羅哈羅嗨喲”

    錢三娘靜靜聽著,若有所思的一瞥,河風就輕拂起她的發絲。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6-2 19:52
第246章 來投1

     四月下,軍需所稟報,火器坊三月四月共打製新安銃四百杆,還有些別的銃類。

    這樣連上正月與二月打製的新安銃,現新安莊的後膛新安銃約有七百杆左右。

    三月擴軍後,楊河有戰兵六總,內銃兵六百人,都可以裝備上這種標準的後膛火繩槍了。

    依在睢寧討論的軍伍細節,各總火器隊的隊長護衛使用翼虎銃,他們六十人,現一樣有犀利的三眼翼虎銃使用。但相比騎兵隊,哨探隊,他們使用火繩版的。

    各戰兵總部共三十個護衛,這些人也用火繩翼虎銃。在楊河打算中,他們以後會裝備騎用翼虎銃與燧發手銃。這些人兼任各把總官的護衛與傳令兵,缺乏人手時,也可以出去哨探。

    不過因為蘇鋼貴重,這個設想暫時隻在紙麵。普通鋼製彈簧片發火率實在太低,生死關頭扣動板機火銃不響,那還不如不用,免得白白折損將士們寶貴的生命。

    現新安莊火器的測試,特別燧發槍,那發火率都是按百分比來計算。

    每一百槍,最多隻能啞火多少,鋼片、火鐮、燧石、鵝毛引藥管、紙殼彈,都是精挑細選。

    特別騎兵用的翼虎銃與手銃,那更是最優的裝備。

    暫時新安莊燧發槍不能普及,因為要用蘇鋼的地方太多,不過裝備騎兵哨探隊現有的兵員還是沒問題。

    兵器坊還打製了鐵甲六十副,使新安莊的精良鐵甲共達到八十副,除部分總級軍官使用,餘下的裝備護衛隊。

    現護衛隊人手一樣不足,兵額一百人,隻到位約五十人。

    進入護衛隊忠誠隻是基本,還要勇猛,最好是老兵中的老兵,然新安莊擴軍,老兵們要充任各總隊為軍官,隻能慢慢充選了。

    這現象在中軍各隊也很嚴重,特別騎兵隊與哨探隊,近三百人的兵額,不知什麼時候能補足。

    楊河對鐵甲的打製速度不滿意,但這事急不來,包添甫那邊的水力器械,估計要五月才能完工,還要一段時間的磨合測試,可能要六月份才可以投入生產。

    好在暫時來說,新安莊對手不是很強,各銃兵戰時有盾車或是土牆掩護,冷兵有重盾與皮盾的防護,對盔甲的需求不是很強烈。

    兩次與流寇戰鬥中,還繳獲純棉甲、鑲鐵棉甲三百副,披甲率有一定的保證。

    最近楊河很忙,傾力講武堂,培訓軍官隻是之一,士兵訓練雖有操備所與各級軍官負責,但他也不能不聞不問。

    這些士兵從各工隊與有家口的難民中招來,紀律、站隊、刺殺、實彈射擊,一切都從頭開始。

    好在有眾多老兵的帶領,現各級軍官,至少每個甲的甲長都是老兵,打過多場仗,特別對戰過流寇,老帶新,新兵們熟悉起來很快。

    特別火銃手,有大量的定裝紙筒彈藥進行實彈訓練,進步很快。他們每天打空包彈三十發,實彈二十發,效果非常明顯。特別在聽令上,已經能夠嚴格按照中軍號令,或是上頭軍官的號令發射。

    這是個驚人的訓練密度,放在這個世界,隻有楊河舍得讓麾下這樣訓練。

    畢竟就以紅蝦兵的精銳,放到十八世紀,每年訓練也隻打空包彈五十發,實彈二十發,楊河一天的量,就抵得上他們一年。

    這也是新安莊火器精良的緣故,放在大明別的軍伍,劣質鳥銃不說,打三十發壽命就到了,正常的鳥銃壽命也隻約二百發。

    但楊河火銃成本雖然高,一杆要八到十兩銀子,射擊壽命達四千五百發,才可以進行這樣的高頻率訓練。

    也是他火藥儲備豐富,他以熬硝法製造火藥,雖硝土收集有季節因素,但冬春兩季,火藥坊熬硝,一個月就可得高純度硝七百斤,足夠他任何的折騰了。

    不過密集訓練也隻這一個多月,雖打退李過、袁宗第等劇賊,然楊河總擔心張獻忠、革左等劇賊還會否東犯。

    他在官山集那邊做了些準備,但萬一獻賊等來,就算他軍隊又新編,也一樣可以拉出去作戰。過了這個坎,以後他銃兵的訓練,每天實彈五發就差不多了。

    因擴兵人多緣故,士兵們在戲樓廣場訓練已經不合適,就從莊東開了個門,到北山後。北山、寨山、鍋山、樓山之間一大片的荒野,但卻毫無人煙,拿來作士兵的訓練場地最合適不過。

    從三月起,每天上午這邊就殺聲震天,銃聲隆隆,有時還夾著火炮的轟射。

    ……

    年初新安莊進行規劃,戶務堂、兵務堂、工務堂等都有任務,特別戶務堂,關係到自我供血能力。

    他楊河不是流寇,不能一直靠搶過日子,雖然搶掠來錢來糧速度最快。從去年底到今年三月,他搶焦山匪,搶銅山匪,搶李過等流寇,共搶來了白銀二十八萬兩,糧食豆料一萬五千二百石。

    但黑吃黑總不是辦法,因為周邊的匪賊總會搶光,都嚇得跑了,最後無處搶去。

    所以自我造血能力很重要,特別他現在支出壓力也非常大。

    目前情況,他治下約兩萬人,其中有一萬是他要直接養活的。

    按他對莊民的供給製度,男女老少平均起來,每人每月消耗米麵四十五斤,一年五百四十斤,折合石數約二石八鬥。一萬人,一年就是二萬八千石。

    然後是莊民士兵的薪俸待遇,不帶獎金,平均起來每人每月是五錢銀子。一人一年六兩,一萬人,一年就是六萬兩。事實不止這個數,因為有軍官主管,各類獎金要算。

    鹽巴也是消耗大戶,按新安莊供給的食鹽,每人每日定量在六克鹽左右,此時一斤為六百克,一人一年差不多吃四斤。一萬人,一年就是四萬斤鹽。

    此時鹽巴價格,鹽磚每斤白銀二分三厘,換成小平錢,一斤鹽磚在四十多文錢。

    細鹽更貴,但光吃鹽磚,一萬人口,每年支出的白銀就是近千兩。

    武器盔甲開支更是大戶,按兵務堂規劃,本年計劃生產新安銃二千杆,鐵甲五百副,這邊成本估計就在三萬兩左右。

    工務堂暫時也是吃錢大戶,光修從焦山莊到新安莊到新安集碼頭的二十多裏青石板大道,各類細砂碎石青石材料,成本就在六七千兩銀子。因為楊河基本都是進口,石板材料不能用火藥炸,開采下來還要切割打磨,開采效率驚人低下,不進口是沒辦法的。

    這隻是開始,以後楊河還要修治下各村寨道路,北上道路,到邳州的道路,需要各類的砂石海量。就算本地開設采石場,然需求的八成到九成石料,基本還是需要進口。

    戶務堂一樣如此,開墾土地,興修水利,收集肥料,養雞養豬,飼養牛羊,目前都需要很大的投入。

    還有莊民的生活用品,吃的醬醋油肉,用的煤柴服飾衣被,隨著人口的增多,這方麵支出都越來越大。

    現在進莊之人,都會有兩套服飾發下,春夏一套,秋冬一套,夏天要來了,各士兵莊民的夏服,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

    為新安莊縫製衣衫製服,已成為了周邊婦女的穩定收入之一。

    還有各種各樣的配套,自發產生的服務,如窺到新安莊需求,專門為莊民種菜的,專門為莊民養豬的,專門為莊民養魚的,專門挑來柴火秫秸來賣的。

    現在周邊鄉民除了種田,就是圍繞新安莊需求搞第三產業。

    又因為莊中包吃住,就算莊民們開始節儉,他們慢慢也發現了,手中有越來越多可以消費的閑錢,花光了也不怕了,因為總有吃,總有住的地方。

    他們現在一年薪俸至少六萬兩,隨便漏一些出來,也足以帶動非常龐大的消費市場了。

    這也是現在新安集越發興盛的緣故,越來越多的人趕到這邊開店設鋪,睢寧、邳州、徐州各地都有,便如徐州人開設的“萬源長”酒樓,那就是內中的典型代表。

    更恐怖的是新安莊對原料的需求,煤鐵,油鹽,銅鉛,糧米,布料,棉花,什麼都要,動不動就購入幾千兩銀子。

    現在的新安莊,聳立在黃河邊上,尤如一隻怪獸,不斷的吞吐呼吸,吃進來的是原料,噴出去的是銀子。

    越來越多的商人看好新安莊這個新興市場,形式一片大好,但內中的壓力隻有楊河才知道。

    “一直都是搶,總算有一些正經的收入了。”

    楊河一直憂心新安莊的自我供血能力,這日看過莊前的高梁地,心下才略略鬆些。

    這邊有原“李莊”莊民種的高梁,九千多畝,雖此時高梁產量不大,每畝隻六七鬥,但離收獲不遠了。介時也有六七千石的收入,極大填補了他庫存支出的壓力。

    此時他卻是在新安集內,陳仇敖等護衛陪在旁邊,又有鄧巡檢跟著說話,還有弟弟妹妹瑛兒謙兒由楊河一手牽著一個,隨意在集內邁步。

    楊河事務繁忙,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陪弟弟妹妹了,這讓二人非常高興,特別妹妹瑛兒,進了集後,就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有時看到什麼好看好玩的,就不時的拍手歡叫。

    楊河臉上帶著微笑,從北門進集後,他就下馬走路,近距離的感受集內情景。依他來看,新安集確實繁華了許多,店鋪攤位比往日多了很多。特別鋪了碎石路後,地麵好走。

    加之清潔工時時打掃,非常的幹淨。

    這點也是楊河治下的特點,安全又整潔。

    不過集市潛力還有待挖掘,新安集若睢寧縣城那麼大,但除了兩條長街,餘者商鋪還是寥寥,便是兩條長街,沿街邊也仍有大片大片的土地閑置。

    但鄧巡檢已經非常自豪,他告訴楊河,現在新安集南來北往的商客都有,假以時日,新安集定不輸於台莊集那樣的大集市。

    楊河帶弟弟妹妹逛街,沿途行人商客皆是好奇敬畏,睢寧練總楊河,現在可是睢寧與周邊州縣的傳奇人物,但能看到楊河的人很少,此時見之,個個都是興奮議論。

    楊河這次前來,卻是帶弟弟妹妹來吃烤全羊的,楊大臣已經跟他說過幾次,讓楊河頗為心動。

    今日忙裏偷閑,就來吃吃,順便放鬆下心情。

    很快眾人到了十字街的“萬源長”酒樓前,負責酒樓事務的巴掌櫃早帶眾夥計列隊相迎,然後恭恭敬敬的迎到二樓去。

    陳仇敖也早樓上樓下周邊都看了一遍,上了樓後,也按著刀,警惕的看著四周,楊相公是新安莊眾軍民的主心骨,那是不能出任何事的。

    楊河與鄧巡檢在一處窗邊雅座坐下,讓弟弟妹妹也坐在身旁,看了看周邊布局擺設,不由點頭,這酒樓老板是個有意思的人。

    看他店內裝飾,針對的是中高檔的客戶,這樣的人,在新安集已經越來越多。

    很快巴掌櫃親自帶著眾夥計抬來三頭烤全羊,還有花雕、竹葉青酒,陳仇敖等人旁邊坐,吃兩頭烤全羊,喝花雕酒。

    楊河與鄧巡檢,弟弟妹妹吃一頭烤全羊,卻是喝竹葉青酒。

    竹葉青酒是有名的汾酒,內還有十幾種名貴藥材配製,養生保健,口感也很溫和,可以讓弟弟妹妹喝些。

    楊河喝了一口,微微點頭,芳香醇厚,酒色金黃微帶青碧,幾百年了,清醇甜美的口感仍然不變,跟後世喝的感覺差不多。

    “來來來,喝酒……”

    楊河與鄧巡檢相互敬酒,又大快朵頤,羊肉入口綿軟鮮嫩,夾著種種香料的味道,絲毫沒有羊肉的那種膻味,可見主人選貨配料時的精心。

    楊河點著頭,吃著,不時用小刀切下片片羊肉,放到弟弟妹妹盤上,看這兩個小子,也是吃得非常陶醉。

    特別妹妹瑛兒,雙手抓著羊肉,滿口都是油,有時喝一小口酒,非常愜意的樣子。

    楊河不由笑著搖了搖頭,掏出帕巾,給她擦去了嘴邊的油脂。

    正吃得痛快,忽聽酒樓不遠“哐哐哐”的聲音,似乎很多人圍去。

    楊河這位子眺望街景很便利,也看去,就見酒樓旁不遠一片空地,似乎有人賣藝,然後周邊的行人圍個裏三圈外三圈。

    楊河看清那兩個賣藝之人,不由吸了口氣,暗讚:“好兩條漢子。”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6-2 20:01
第247章 來投2

    入目是兩個小山似的漢子,膀大腰圓,外觀非常彪悍,站在那邊,似熊怪似的。

    楊河估計這二人身高至少都有一米八五,放在這時代確實非常高了。

    遠望二人已經開始表演,一人舞起沉重的關公刀,刀柄粗壯如小兒臂膀,但他舞起來卻虎虎生風,還發出“刺棱刺棱”的破風聲,足以讓人觀之頭皮發麻。

    另一人則是耍起兩杆九股鋼叉,不斷沿身體上下滾動,看那鋼叉一樣非常沉重,上有鐵環,耍動時,那鐵環就“嘩楞楞”的響,威勢極為駭人。

    楊河看二人還時常把手中的家夥拋的老高,然後巧妙的用手臂脖子等部位輕輕一擔,就化解了重物下落的強大力道,然後家夥又繼續回到二人掌控中。

    看熱鬧的人已經越擠越多,妹妹瑛兒趴在窗邊,不斷的拍手叫好,還有陳仇敖等人都忍不住過來看。

    再看兩個漢子表演已經進入高潮,持鋼叉漢子一聲大喝,一鋼叉飛出,直挺挺貫入旁邊一顆柳樹,叉頭竟透樹而出,引起圍觀眾人一陣驚呼。

    這漢子又一聲大喝,另一鋼叉也應聲而出,同樣將柳樹貫穿,場中更是彩聲雷動。

    那耍大刀的漢子也使出手段,手中大刀高高舉起,一聲大喝,斜斜就將一事先擺好的木樁一分為二,再喝,剩下一節又斜斜切開,切口如打磨過般工整。

    圍觀人群再次叫好,陳仇敖也露出凝重的神情,說道:“好力氣,好眼力。”

    兩個漢子做了個漂亮的收招還禮,關刀大漢“咣鐺”一聲將手中家夥慣在地上,向周圍團團作揖。鋼叉漢子則是連忙拿出一個銅盤,就向圍觀的人群收錢。

    然耍把式就是這樣,看的人多,等收錢的時候,人就跑了。

    轉眼裏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一轟而散,有些人過意不去,給了一些錢,然遠遠看去,銅盤上的銅錢還是寥寥。

    看那兩個漢子擾著頭,頗有黯然之色,又是一天的微薄收入,進集來,不論擺攤賣藝,那都是要繳納場地費的,還要住店,吃飯,這一點點錢,可是遠遠不夠啊。

    楊河笑了笑,他坐回位子,對陳仇敖道:“將那兩個漢子帶上來。”

    妹妹瑛兒這時也道:“仇敖哥哥,你將這銀子給那兩個黑哥哥。”

    說著她從兜中掏出一錢銀子給陳仇敖,弟弟妹妹現在每月也有五錢的月例銀,但妹妹瑛兒一出手就是一錢銀子,也可以看出她本性是很豪爽的。

    陳仇敖應了一聲,接過銀子,帶著兩個護衛就鏘鏘下樓去。

    他仍然一身甲胄,係著大紅的鬥篷,行進中甲葉就不斷響。

    楊河看兩個漢子收拾東西,陳仇敖走過去,就對二人說什麼,又遞給他們銀子。

    兩個漢子就往樓這邊看來,妹妹瑛兒對他們揮手,隨後二人很快收拾一下,就隨陳仇敖過來。

    楊河慢慢喝了口酒,這二人出來耍把式,也不知哪的人,看他們身體熊怪似的,體力武力都有保證,如果本性不錯的話,不是不可以收入護衛隊中。

    他目光敏銳,看二人並無殺氣,顯然未有經曆戰陣,不過沒關係,身體底子在,隻要調教調教,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為好苗子。

    特別二人高大威猛,拉出去很有氣勢與威赫力,讓人想起曹操身旁的典韋與許褚,門神似的,看起來頗為拉風。

    正想著,很快“咯吱咯吱”的樓板被踐踏聲音,似乎猛獸上來,厚實的樓板都承受不了壓力,看夥計們圍觀著,然後又嚇得閃開。

    鄧巡檢好奇看去,也嚇了一跳,楊河看去,就見陳仇敖帶著,兩個鐵塔似的大漢過來,相貌長得很是凶惡。

    特別二人麵如黑炭,頭發蓬亂,須發茂盛,直從兩鬢延伸到脖子衣領裏麵,讓人想起半獸人,那外觀真是彪悍無比。

    不過楊河也看出來,這二人雖相貌高大醜陋凶惡,但其實都很年輕,估計年紀都不超過二十歲。

    看二人一身江湖人士短打,衣衫非常的破舊,模樣似一對兄弟,前方是關刀大漢,空著手,後方是鋼叉漢子,扛著包裹,關刀鋼叉等等都在內中。

    這漢子上來後,隻是滴溜溜的掃視眼前景象,看到楊河等人的羊肉,就垂涎欲滴的樣子。

    關刀大漢好象也不斷的吞著口水,他搓著手,對楊河施禮,又甕聲甕氣對瑛兒道:“多謝這位小姐給俺兄弟銀子。”

    楊河看二人腰間都掛著臨時腰牌,除了神情惴惴外,就是偷窺自己桌上的烤全羊,不斷的吞咽著口水。

    他笑了笑,這二人第一印象凶惡,但其實就是傻大個啊。

    他說道:“你二人姓甚名誰,哪裏人氏,為何前來新安集?”

    關刀大漢說了,原來二人是山東濟寧的一對兄弟,大哥蔣震,二哥蔣擎,確實年歲都不大,哥哥十九歲,弟弟更隻十七歲。

    因自幼家貧,家中子女多父母難以周全,二人又身具異相,自幼比同齡人高壯許多,就被雜耍戲班班頭看中,拜師入雜耍戲班作了學徒,從此走南闖北,雜耍扮演力士為生。

    但因為三年奇旱,雜耍戲班生意逐年不濟,又因戲班巡演遭遇山賊,二兄弟就與戲班失散淪為流民。

    他們一路南下,看到新安集,亂世中竟有如此勃勃生機,就想再用雜耍手藝混口飯吃,沒想到……

    鋼叉漢子蔣擎這時委屈的道:“俺們耍了半天了,這裏的人都不給錢。”

    他說著,委屈的似乎要掉下淚來,又直愣愣看著楊河桌上的烤全羊,隻強忍著口水不流出來。

    楊河不由哈哈大笑,鄧巡檢也是笑嘻嘻,弟弟楊謙坐在旁邊,他打量著二人,小小年紀,眼中就有一種智慧的光。

    陳仇敖等護衛也是笑,楊河笑道:“我新安莊這邊的民眾,剛剛吃上飯。若說吃的,穿的,他們舍得花些錢。若這些戲耍玩樂的東西,他們很多人就舍不得掏錢了。”

    關刀大漢蔣震擾頭憂苦道:“乍辦啊,俺看來看去,只有這地方太平了,也沒幫行的人。”

    他弟弟蔣擎就哭起來:“沒飯吃了,俺好久好久沒吃飽過了。”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6-2 20:04
第248章 來投3

    楊河慢條斯理用小刀切下一片羊肉,又慢條斯理塞入口中,兄弟二人不由自主,目光就隨著楊河動作而轉動。

    楊河道:“也不是沒有法子,你們早年在戲班,東家不見了,再找一個就是……不若跟著我吧,天天給你們飽飯吃,時時有肉,這種烤全羊,也不是沒有機會吃上,怎麼樣?”

    他話中帶著若有若無的誘惑,兄弟二人都是心動,鋼叉漢子蔣擎喜道:“真能吃飽飯?你不是在糊弄俺?”

    關刀大漢蔣震擾頭道:“不隱瞞相公,俺兄弟從戲班失散後,也投過別的東家,但後來都被趕跑了,說俺兄弟吃得多。相公說收留俺們,真不是在糊弄俺?”

    楊河道:“你乍這麼芋頭呢?我這樣子,會信人麼?”

    蔣震看麵前的楊河,戴寶藍色的軟腳襆頭,穿醬紫色的繭綢罩甲衣,披著黑色的鬥篷,英氣勃勃,氣勢不凡,顯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再看身旁還有著一個個鐵甲護衛,個個精銳彪炳,又或許是什麼權貴人家的子弟。

    這樣的人,確實不必要騙他們。

    蔣擎則喜道:“你是俺濟寧人?”

    楊河道:“俺不是。”

    他說道:“怎麼樣?若答應,現在就給你們羊肉吃。”

    他說著,又慢條斯理吃起羊肉來。

    妹妹瑛兒這時也道:“兩位大哥哥,羊肉很好吃呢。”

    她也有滋有味吃著羊肉,機靈中就帶了一些狡黠。

    她看出來了,哥哥似乎想招募這二人,她就幫著自家哥哥。

    二人大口吞咽著口水,羊肉的味道,真香啊。

    弟弟輕聲道:“哥,有肉吃啊。”

    哥哥道:“怕沒幾日,又被趕跑了。”

    弟弟道:“管他呢,也吃到了。”

    不過關刀大漢蔣震還是道:“不知相公收留俺兄弟後,幹啥事?”

    楊河道:“就是護衛,保護楊某的安危,以後說不定也要打仗,殺賊,殺韃子。”

    蔣震就有些猶豫,要殺人啊,他兄弟二人麵目凶惡,然從小連隻雞都沒殺過,也不欺負別人。隻有別人欺負弟弟了,他作哥哥的,才會咆哮發怒,但就未殺過人。

    現在卻要……

    不過這時他弟弟蔣擎已眼巴巴的道:“相公說的,現在就能吃肉?”

    楊河微笑道:“當然。”

    他手一揮,巴掌櫃帶著眾夥計,又抬一隻熱騰騰的烤全羊過來,還有一壇的花雕酒。

    蔣震還未說話,蔣擎已是撲過去,手腳麻利的用刀切了兩大塊羊肉,一塊劈麵塞在他懷中,一塊自己抓著,就大口啃噬起來。看弟弟吃,蔣震不由自主也吃起來。

    楊河喝了一口竹葉青酒,笑問道:“好吃嗎?”

    “嗚。”兄弟二人埋頭苦吃,隻是含糊不清的應著。

    楊河道:“跟著我,以後有你們肉吃。”

    “嗯。”兄弟二人繼續苦吃,頭都顧不得抬起來。

    鄧巡檢笑道:“恭喜大人,得了兩位悍勇壯士。”

    楊河搖頭道:“他們還是未雕琢過的璞玉,需好好調教。”

    這時一個護衛上樓,稟報了幾句,楊河喜道:“康老他們來了?”

    他正考慮船隊水師的事情,康有銀等人來得正是時候啊。

    想起去年在黃河邊的事,他說道:“我等去碼頭迎接。”

    他看了看身旁的弟弟妹妹,二人都是乖巧,妹妹瑛兒更道:“哥哥要辦事,就去,瑛兒回莊子讀書了。”

    楊河笑著親了親妹妹,看蔣震兄弟依然苦吃,就讓陳仇敖給了酒肉錢,留兩個護衛這邊,帶弟弟妹妹回莊,同時待蔣震兄弟吃完,帶他們一起回去。

    然後眾人下了樓,楊河對陳仇敖笑道:“老陳,以後這對兄弟歸你管,找兩身鐵甲給他們穿上,讓他們少說話。”

    陳仇敖也是見獵心喜,他舔了舔嘴唇,說道:“相公放心,某會調教他們的。”

    楊河哈哈一笑,就騎上了馬。

    ……

    “踏踏……”

    馬蹄踏出,一片的雜遝之聲。

    蹄聲踏破官道的寧靜,正是嶧縣境內,剛過十裏泉鋪不久。

    二十多騎奔馳在縣城往台莊的官道上,馬上眾人一色的兜鍪與長身罩甲,然後一水的鐵臂手。甲胄挺刮,卻是那種內鑲甲葉的暗甲。紅棉布的甲麵上,就布滿了粗大的銅釘。

    紅纓飄揚,鐵質的頭盔閃著寒光,馬蹄沉重,馬上騎士策在馬上,亙古似的冰冷與肅然。

    細看這些人才發現,這些人的衣甲上滿是斑駁血跡,他們神情很憔悴,眼神很冷漠,衣袍很肮髒,很多時候,他們暗甲上的銅釘都不再反射金屬的寒光。

    更奇特的是,這些人不類普通明軍的馬隊精騎,除了刀矛,個個帶的卻是火器。

    他們背著銃袋,內中火銃很長很重,不類軍伍中使用的鳥銃,卻是魯密銃。

    為首一人,一身鐵甲,除了弓箭長刀,一樣攜帶魯密銃,他似乎很年輕,又似乎很蒼老,但目光卻是非常的冰寒銳利。

    他的頭盔上,甲衣上,臂手上,也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刀斧箭矢印痕,每一道痕跡都觸目驚心,他騎在馬上,隻是在思索什麼,良久,他輕吟:“君不見,漢終軍,弱冠係虜請長纓。”

    他喃喃道:“這楊河,值不值投奔呢?……兄弟們不多了……”

    ……

    蹄聲如雷,徐州往睢寧的官道上,奔來了約五十騎的馬隊,馬上騎士個個粗豪,他們或長袍,或勁裝,個個騎術嫻熟之極,顧盼自雄,神情中滿是桀驁。

    為首一人非常魁梧,肩寬背闊,滿臉虯髯,罩著一襲深紅的鬥篷,又帶著強弓與長槍,氣概極為不凡。

    然後身旁有幾騎,亦是精悍人物,很多人身上都帶著血腥與殺氣,舉止中,都是豪氣萬丈樣子。

    看看已奔過房村集,魁梧漢子就道:“顏爺,張爺,韓爺,過了房村集,就離睢寧縣不遠。再過幾個鋪遞,就到辛安鋪,我們坐船過黃河,很快就到新安莊。楊大人看到你們,定是歡喜。”

    “哈哈,早聞睢寧練總楊大人名聲,韓某已經迫不及待,想見這個人。”

    魁梧漢子正是九爺錢仲勇,身旁幾個粗豪騎士,卻是徐州境內的幾個知名人物,顏斌、張膽、韓尚亮、韓尚義兄弟,還有韓尚亮侄子韓元朗。

    這些人在曆史上都留下名聲,剛才說話的正是韓尚亮,字繼川,少有勇力,善騎射,有盜犯寨,糾義勇六十人,破賊五百餘人,保全鄉裏,讓人稱讚。

    張膽更是崇禎六年的武舉人,當年考試騎射十中八箭,更為評為了一等。

    騎射不容易,武舉考試也是以三十五步為準,十中四為及格,十中五為次一等,十中八為一等。

    張膽能取得這個成績,可以看出他的武力。

    還有顏斌,也是徐州當地豪強,少好技擊,粗治章句,每以將帥自許。

    曆史上這些人都隨清軍南下,或投多鐸,或投馬得功,最後積功參將、副將、總兵等,打仗有一手。

    此時清軍未南下,他們都是閑在當地,在九爺遊說下,心中熱切,便打算去新安莊看看。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6-5 19:55
第249章 來投4

    崇禎十五年五月初一日。

    這日,孫傳庭斬賀人龍。

    正是嶧縣地界,離台莊鎮不遠官道。

    台莊靠運河,水路非常繁華,但陸路就蕭條,這兵荒馬亂的,連路上走的行人商客都不多。

    此時蹄聲雜遝,沿著拐彎處,就走來了一大片的人馬,似乎將官道都塞滿了。

    這些人馬頗為奇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鐵甲鏘鏘的騎士。當中十幾個灰氈鬥篷騎馬的人,正是出哨歸來的錢三娘等人。

    然後上次從縣城奔往台莊,那一色兜鍪與紅罩甲的騎兵也在,身邊還牽著一大群的馬。不過此時他們更森冷了,衣甲上更多血斑,那種鐵血與肅殺的氣息越加強烈。

    最後是咋咋呼呼的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人數有二百多人。約四十多個青壯男人騎著健馬,都是粗布箭衣打扮,腳上綁著行纏,頭戴氈帽或是裹著頭巾。

    這些人都有馬刀弓箭等武器,個個罩著大紅的鬥篷,就顯得剽悍矯捷。看他們弓的稍身很大,顯然不是小稍弓,而是北直知名的槽稍、槽灞等弓,這些弓的弓力至少都在八力,甚至九力。

    他們馬刀的刀柄也一色纏著紅綢,就有一種威武與氣勢。

    他們單手持著韁繩,舉重若輕,顯然馬術都非常精熟,若從小生長在馬背上似的。

    然後身後就有眾多馬匹,騾子,驢子,載運著大量的鋪蓋,被褥,鍋碗什麼。

    很多騾驢的兩端還有籮筐,內中裝滿了一些年紀較小的孩童,男童女童都有。個個戴著帷帽遮擋灰塵,稚嫩的眼睛好奇看著四周。很多孩童還拍打著邊簍,吵吵鬧鬧。

    最後是婦女與老人,還有未到十六歲,或是十五歲的少男少女,但都嫻熟的騎在繳獲的馬匹上,或自家寨子的騾驢上,興致勃勃,喧鬧一路,李如婉也在內中。

    錢三娘回頭看了看,此時她策馬前麵,身邊是裴珀川與淩戰雲,還有一個冷峻的鐵甲騎士。萬叔、譚哥兒等人跟著,又有那二十幾個肅殺的魯密銃騎兵,個個眼神冷漠而警惕。

    似乎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第一時間就可做好一切的戰鬥準備。

    “劉隊官,前麵是台莊,等會我們到莊中吃飯,然後過河,走百裏左右,就到新安莊了。楊相公看到你們,定是歡喜。”

    錢三娘的聲音依然清冷,若冰雪清泉,但她雙目注視時,又有一股威嚴。

    入騎兵隊後,每每大捷,錢三娘在隊中威望與日俱增,或許,她天生是吃這碗飯的人。

    “某很期待。”說話的正是身邊那個冷峻的鐵甲騎士,他盔上紅纓與大紅的披風在馬上拂起,身上氣質如刀,語氣也是冰冷,給人一種利刃掃過喉嚨的感覺。

    他看著前方,淡淡道:“崇禎十二年盧督戰死,某與眾兄弟隨波逐流,投過很多人。但他們皆是軍閥兵痞,殺良冒功,禍害百姓,與奴與賊何異?某不屑為之!果然楊練總報國護民,某劉七郎何吝報效?隻望不要讓某失望!”

    他淡淡說著,目光如劍,語氣森森,就有一股煞氣,那是百戰沙場自然流露出來的一種味道。

    但他的語氣讓錢三娘有些不悅,這是對楊相公懷疑?

    她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還不客氣道:“還有你死不要緊,但你要為你的兄弟前程安危考慮。你說巨鹿之戰後你身邊有六十多人,現在連你隻剩二十五個,你是怎麼帶兵的?”

    唰的一聲,那冷峻騎士劉七郎身後眾騎都是看來,他們策在馬上身材挺拔,如刀如劍,此時眼中都現出殺氣。

    然劉七郎未號令,個個也未有動作,顯然都聽從號令,唯劉七郎此人馬首是瞻。

    看到他們動作,裴珀川、淩戰雲、萬叔等人,都下意識按住了腰間的手銃。

    劉七郎臉色反柔和些,他說道:“楊練總麾下有錢隊長這樣的巾幗英雄,某反越來越有興趣了。”

    他說道:“如你說的,某是死是活不要緊,但確實要考慮兄弟們的前程安危。”

    說到這裏,他凝望著什麼,似乎就看到種種讓他銘心刻骨的畫麵。

    錢三娘臉色也和緩些,說道:“你不會失望的。”

    她拙於言辭,但其實也很希望劉七郎這幫人投入新安莊,增加莊子的騎卒戰力。

    她與劉七郎等人相遇,也是幾天前離這邊不遠的一處官道,當時二者差點衝突,事後說清身份來意才罷。

    劉七郎等人有意投奔練總楊河,認為也必須帶個見麵禮,就轉頭與錢三娘等人隨同哨探。

    他們深入魯南山頭,很快就摸清了青山殘賊的老巢,然後悄悄退了回來。

    不過歸途路上遇到某股馬賊,劉七郎等人以騎兵衝鋒,他們長矛在前,馬刀在後,僅一個衝鋒,百餘馬賊就崩潰了,讓錢三娘等人看得大開眼界。

    九爺等人入新安莊後,其實還未有騎陣訓練,錢三娘看到真正的騎兵打仗也是第一次。

    他們還舉重若輕,雖然起步不一,從山坡衝下時隊形散亂,但自然而然的,奔馳途中就轉換為非常緊密的衝擊戰隊。

    他們武器運用也很精妙,劉七郎等人衝在前麵,個個使用長矛,後麵的人使用馬刀。

    厚背馬刀,很沉很重,專門對付重甲之用。

    按劉七郎說的,若與韃子作戰,厚背馬刀是必備。

    他們皆是重甲,那種輕靈的馬刀對付重甲兵,肯定是一刀兩斷。

    刀斷。

    他們凶猛的衝擊而下,前麵長矛騎兵很快破開口子,馬賊們個個翻滾地上的屍體皆是長矛透體而入。

    然後他們使用厚背馬刀劈砍,借著馬力,翻滾馬下的馬賊們幾乎都被劈成兩半。

    瞬間他們死傷數十人,尖叫而逃,劉七郎等人追殺,很輕鬆就繳獲了三十多匹馬賊們的馬騾。

    錢三娘等人看著,都是讚歎不止,怪不得劉澤清都能輕鬆擊敗李青山,正規騎兵的殺傷力太大了。

    劉七郎等人對錢三娘一行同樣好奇佩服,特別對她們的騎用翼虎銃,三眼燧發手銃很有興趣。

    不過錢三娘認為,劉七郎等人還未正式加入,沒有成為自己人,卻不能給他們看。

    然後他們深入魯南,有路過李如婉的寨子,李如婉就說服村民與她的義父,全寨二百多人,全體搬遷投靠新安莊。

    此時李如婉策馬這群人中,身旁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穿著淡藍的袍子,花白的頭發戴個懶收巾。

    他身材很高,很精瘦,但似乎身體不好,雖極力在身上挺直,但仍不時的咳嗽幾聲。

    這群人從嶧縣縣城過來,就咋咋呼呼了一路,興高采烈若春遊。

    當然,他們所有人的聲音,加起來都沒有李如婉的嗓門大。

    此時她得意洋洋騎在馬上,就說道:“好了,過了那個台莊,再走百裏就到新安莊。爺醜話說在前頭,到了莊子,都要守規矩,不能丟爺的臉麵。否則爺就把他腦袋擰下來,知道嗎?”

    身邊都是粗壯的漢子,婦女老弱不算,連她,連她義父霍五爺共四十六騎。

    他們結寨自保,成員都是附近的馬戶,很多人弓馬嫻熟,能馬上劈砍的就有二十五騎。

    就算在新安莊,這些人也能稱精騎。

    餘者雖奔騎如飛,但馬上劈砍不怎麼樣,隻能稱馬兵。

    不過在他們山寨,便是村中少男少女,從小熏陶下,個個都能嫻熟的騎馬。

    李如婉回到山寨後,就決定全體搬遷,這幾年寨主霍五爺身體不好,村寨的事她管理,威望頗重。

    因此決定後,眾人都是跟來,特別她義父霍五爺很支持。

    此時這些漢子就一片聲的道:“都聽李爺的,李爺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李爺衣錦還鄉,還不忘眾兄弟,兄弟是感動得淚流滿麵啊。”

    “是啊,李爺富貴不忘鄉親,帶我們過好日子,小弟佩服。”

    “謝李爺,兄弟們出山,有好日子過了,比縮在山溝溝內有出息。”

    寨中各漢子都被李如婉打服了,此時也是爭先恐後的巴結。

    不過也有老人婦女遲疑的道:“李姐兒,到了那新安莊,真的有好日子過?俺們隻會養馬種地,到了那邊,真的可以糊口?”

    又有人道:“唉,搬是可以,緩緩就好了,寨中幾百畝地都快收了。”

    李如婉道:“各位叔娘不用怕,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到新安莊你們就知道,有吃有住有活幹。想種地就去種地,想養馬?那更好,就是楊相公說的‘高級技術人才’,每月都是一兩銀子起步。依我看,介時你們都去養馬,我跟楊相公他說說。我李如婉在新安莊也有些日子,這點麵子還是有的。”

    她說道:“現在新安莊形式很好,打敗流賊後,兵馬越強。我們早點去,也是元老,不比耕那幾百畝破地強?那些麥子就送給唐家寨好了,就當結個善緣。”

    眾人聽後都是放心,紛紛道:“李姐兒果然是一言九鼎的,為鄉鄰們著想。”

    眾青壯聽著也是心熱,家中老少解決了,他們也可以跟著李爺出去哨探收獲。

    李爺回來的收獲他們都看在眼裏,那麼多銀子,還有村寨搬遷一路的吃喝也讓眾人感慨。

    往年在寨中,逢年過節都很難吃到這麼多肉。

    一個叫湯河圖的小夥就叫道:“反正俺是跟著李爺走。”

    他巴結道:“李爺,俺送給你的釵子怎麼樣?”

    李如婉罵道:“不怎麼樣,我送給楊姐兒了。你這個燒包,爺是有男人的,怎能收你的釵子,知道什麼叫貞節?”

    她還罵道:“就你這豆芽菜,也敢挑逗我,信不信爺一隻手就能打趴你?”

    眾人皆是狂笑,一片樂轟轟的氣氛,邊上的霍五爺含笑看著,他一直沒有子女,老了收李如婉這個義女。

    雖然她性格豪邁,打打殺殺,但總比弱不禁風好。

    在霍五爺看來,亂世中,山裏人粗壯點更好。

    劉七郎回頭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柔和,那邊的氣氛,讓他心中浮起一種自在的感覺。

    同時他心中更好奇,那楊練總麾下,有錢三娘這樣的人物,又有李如婉這樣的人物,他真人如何,他劉七郎很想見見。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6-5 20:04
第250章 獻賊1

    很快前面是台莊,人煙輻輳,鱗次櫛比。

    不過錢三娘等人雖打算在莊中吃午飯,然後過河,但卻不打算進莊深處,主要是避免麻煩。

    那運河進入台莊段,一直到臨清近千裏,河道水源主要來自微山湖與山東諸泉,這邊水流急,落差大,為免費力積聚的水源走失,就必須多建造閘壩。

    從台莊鎮到夏鎮,沿途就設有台莊閘、侯遷閘、頓莊閘、丁廟閘、萬年閘、張莊閘、德勝閘、韓莊閘等八閘,每閘皆有閘官一人,閘夫三十人。

    這些閘官多駐台莊,他們手下閘夫若淺夫一樣,也是有武力的。

    台莊這邊還有巡檢司,領弓兵一百,直隸於濟寧兵備道。又因地點重要,這邊還有總河部院、東兗道、泇河廳、嶧汛、台莊閘等各級管河機構公署。

    還設有煙墩,一有警報,消息就可直傳管河兵巡道那邊。

    這時代兵馬名聲不好,邊上走走還好,深入莊子,恐怕會引起莊民商賈驚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反正這次出哨任務完成了,吃飯過河,早點回莊。

    當下眾人從小彭河進入莊子範圍,台莊多橋,石橋,木橋,浮橋都有,人稱一百二十八座橋,光光這條小彭河,沿途就有橋梁十四座,過河進莊非常便利。

    特別不遠處還有馬公橋,跨越整個運河,供兩岸民眾來往,當時錢三娘等北上,也是走這橋。

    卻是天啟元年嶧縣知縣馬希曾所建的竹木橋,當地百姓尊稱為馬公橋,一直非常堅固,清以後改名為步雲橋。

    此處為台莊西側,暫時這邊未建城,曆史上也是清順治四年才建土城,鹹豐七年築磚牆,但作為運河要地,南下進莊之道,這邊已經非常繁華。

    特別沿著小彭河兩岸,一直到運河,滿是各種各樣的店鋪街巷,順河而建,參差蜿蜒。

    錢三娘等人順駁岸走,很快來到五行亭附近,那亭雙層五角,金光熠熠,不遠處是馬公橋。橋上有廊,造型奇物的大拱橋,順橋走,就到運河的南岸。

    五行亭附近還有五行碼頭,舟櫓遍布,不時聽到船工號子,非常熱鬧。

    看著這一切,劉七郎目光微微閃動,李如婉寨中的民眾則是拘束,昨日他們到嶧縣縣城,已如鄉下人進城,想不到這台莊更繁華,更熱鬧,都有目不暇接之感。

    此時台莊官方已有“台兒莊”的叫法,莊內約有戶二千多,又有各類商賈、駐軍、纖夫、腳工,種種討生活的人,人口已經超過三萬。

    加上萬曆三十八年後,泇河完全取代黃河運道,成為經濟命脈與黃金水道,台莊居要道,就處處繁盛,“商賈迤邐、一河漁火、歌聲十裏、夜不罷市。”

    這裏光碼頭就有十多個,沿運河處,更有許多的私人碼頭。

    猛然看到這樣的繁華,眾鄉民倉促不安可以理解。

    不過錢三娘、李如婉等人不以為意,幾天前她們已經見識過了。

    很快她們來到一座大酒樓之前,這邊離五行碼頭不遠,道路一色的青石鋪著鵝卵石鑲邊,街邊重樓疊院,馬頭牆高低錯落,庭院店麵都朝著運河開,方便實用。

    錢三娘與李如婉低語幾聲,就決定在這邊大吃一頓。

    這邊大,二百多人都塞得下。

    她們公費還餘很多,可以放心大膽的消費。

    這些瑣事裴珀川與淩戰雲是不理的,二人隻是不時拿眼看劉七郎與他的騎兵們,特別淩戰雲躍躍欲試,顯然很想與劉七郎或他麾下較量一番的樣子。

    劉七郎冷峻的臉上有些遲疑,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多年了,他一直是囊中羞澀,就算有些銀子,基本上也要留著添置馬料,省給馬匹吃。

    這酒樓一看就是高消費,吃得起麼?還是一路都讓錢隊長她們請客?劉七郎猛然發現手中沒錢是如此的尷尬。

    他身後的火器騎兵也是默聲不響,有些人帶著渴望,但看看劉七郎,沒說什麼。不擾民違法,是他們這幫人遵循的原則,也因此在這個世道處處混不下去,更為眾軍頭所不喜。

    不提他們想法,其實一大幫人進莊後,行人商賈都是惴惴,哪來的一幫兵?內中還好多精騎的樣子,個個殺氣騰騰的,一看就讓人膽寒,希望這幫人不要鬧事才好。

    那酒樓掌櫃更是暗叫倒黴,怎麼這幫軍爺就選擇了自己的店了,吃飯不給錢隻是小事,鬧起事來酒樓砸了,倒黴的隻是自己。

    而且這麼早來吃午飯?

    卻不料錢三娘等人選擇他的酒樓,選擇這個時候,一是大,二是此時剛巳時正點(上午十點),這個時候沒客人好,否則客人多了就沒位子了。

    李如婉江湖經驗豐富,一路眾騎的吃飯住宿多是她安排,她昂然走進去,看樓酒掌櫃哭喪著臉,剛娶了老婆的樣子。

    她一瞪眼,說道:“怎麼,喪著個臉,以為爺是窮鬼,沒錢吃飯?”

    一聲巨響,她將一錠銀子拍在桌上,整個酒樓都在搖晃。

    白花花的竟是二十兩銀子,那酒樓掌櫃一下眼就睜大了。

    李如婉斜眼相睨:“以為爺沒錢?看清楚這些銀子,夠不夠?”

    酒樓掌櫃笑得象花一樣,連聲道:“夠了,夠了,足夠了。”

    李如婉道:“好酒好肉隻管上,馬騾什麼也要侍候好了。”

    酒樓掌櫃連聲答應,讓眾夥計趕緊招呼眾客官進店就座,一時整個酒樓上下二層擠得滿滿的。

    錢三娘安排人輪流看顧馬匹,看劉七郎那邊,一樣安排了人員輪流看顧。

    “對了。”李如婉拉住酒樓掌櫃,“這邊有唱小曲的吧,叫些姑娘來助興。”

    ……

    “哈哈哈,吃吃吃,喝喝喝……”

    錢三娘,李如婉眾騎,寨中青壯,還有劉七郎等騎都在樓上,老弱婦女孩童在樓下。

    坐在樓上,可以看到下邊街巷蜿蜒錯落,外麵的運河景色,還有對岸大片大片的村寨,但相比北岸,南岸多是草屋茅舍、泥牆草頂,很多是纖夫所居。

    流水般的酒菜已經上來,初吃糝湯與石頭大餅填填肚子,再有老鱉靠河沿等湯,也是一種麵餅,湯水加入魚肉雞與素菜一起薈飩,菜湯的滋味就隨著水分浸入麵餅,本地頗為知名。

    然後各種大菜,魚,羊肉,雞鴨等,又有山東名酒蘭陵美酒享用,眾人都非常痛快。

    特別李如婉寨中人等,男女老少,都是狼吞虎咽,個個非常滿意,出寨之後,李爺每餐都安排酒肉,這樣的日子太爽快了。

    不過劉七郎這邊各騎雖然享用,也非常滿意,但都有所節製,各人吃喝很沉默,而且依然警惕。

    掌櫃的果然還找來唱小曲的人,一個戲班子,內中姑娘是知趣的人,先對唱喜聞樂見的曲兒調劑氣氛。

    內中兩個姑娘對唱《姐姓齊》。

    “郎姓齊,姐姓齊,贈嫁個丫頭也姓齊。齊家囡兒嫁來齊家去,半夜**身齊對齊。郎姓毛,姐姓毛,贈嫁個丫頭也姓毛。毛家囡兒嫁來毛家去,半夜**身毛對毛,半夜**身毛對毛。”

    眾人轟然叫好,連孩童們都是用力拍手,李如婉與錢禮爵更用力拍桌子。

    戲樓姑娘又唱兩首魯南小曲“姐兒妞”,又唱了梆子,最後還是轉到大明流行的曲兒,轉為深情。

    明時小曲極盛,初興鎖南枝、山坡羊等曲,後又有打棗杆、掛枝兒等曲,不問南北,不問男女,不問老幼良賤,人人習之,人人喜聽之。

    戲班姑娘就唱《同心》。

    “眉兒來,眼兒去,我和你一齊看上,不知幾百世修下來,與你恩愛這一場。便道更有個妙人兒,你我也插他不上,人看著你是男我是女,怎知我二人合一個心腸。若將我二人上一上天平也,你半斤我八兩,這天平欺頭否,不然二人定為情死。”

    曲調婉轉動聽,內中歌聲大膽深情,錢三娘,李如婉、裴珀川、劉七郎等人聽著,不知想起什麼,神情都有些癡了。

    最後戲班姑娘更唱《泥人》。

    “泥人兒,好一似咱兩個。撚一個你,塑一個我,看兩下裏如何。將他來揉和了重新做,重撚一個你,重塑一個我。我身上有你也,你身上有了我。”

    酒足飯飽後,眾人出了樓,很快踏上馬公橋,河對岸就是南直隸淮安府邳州地界,錢三娘策在馬上,身後是雜遝跟隨的眾騎,還有村寨幾百的男女老少。

    河風拂得她的鬥篷獵獵聲響,她耳邊仍回盈方才的曲聲。

    心想:“我身上有你,你身上有我,這恩愛一場,真要修幾百世麼?”

    又想:“他若不要我……就一劍殺了他,來世再修。”

    她想著,胯下的雪蹄胭脂馬就撒歡的過橋,蹄聲雜雜,運河就在腳下。

    ……

    “唏律律”戰馬一聲嘶鳴,接著蹄聲如雷。

    靈璧縣城東麵的鹿鳴門外,奔馳而來八匹健馬,馬蹄踏在黃土官道上,若密雨擊窗,大股大股的塵土騰起。

    八騎一色紅衣,戴著氈帽,罩著粗氈的鬥篷,個個快刀勁馬,精壯彪悍。為首一個騎士,肩寬背厚,眼神凶戾,舉止中,就有一種暴虐無情的味道。

    他首先從倒塌的城門進入,這邊被李過等闖營流寇攻陷後,因為“鏟城”,四麵城牆已經不見,再者居民被裹脅走,僅僅兩月,若大的縣城就快速荒廢下來。

    滿目瘡痍,處處是燒焦的牆壁,拆掉的門窗,街上甚至出現荒草,不時出現幾具倒臥的屍骨。

    整個縣城已經麵目全非,房屋建築基本倒塌完了,到處是厚厚的灰塵。死寂,荒涼,沒有聲音,沒有動靜,隻偶爾看到一些破碎的,沾染血跡的布料被風吹來吹去。

    沒有人煙!

    失去城牆保護的地方,不說居民,連土匪都不願居住。

    流寇經過後,整個靈璧縣都完了,特別縣城更是如此。

    為首騎士帶著眾騎在縣城廢墟行走,他們從東麵鹿鳴門轉到南麵望荊門,又轉到西麵鳳儀門,最後轉到北麵來璧門,但皆是野草叢生,白骨堆堆,就是沒有一個活人。

    他帶眾騎進入一些類富室人家,看看有什麼遺留的財寶。

    他們營伍有妙法,見富室取油燭之,遇有藏金,則火輒滅。又以水沃寢室,速燥者,其下有金,取無遺策。如此地主富戶,他們金銀財寶藏得再密,此二法下也皆盡取之。

    然走了幾家,顯然闖營人馬知道得比他們多,到處光光,沒有絲毫銀錢樣子。

    “表孫揍得。”這騎士不由罵道,“聽說這靈璧縣被一隻虎帶人攻過?你個大大,這闖瞎子的營伍搜得真幹淨。”

    八騎立於荒街,一股說不出的腐臭味充斥口鼻。

    仍然死寂,荒涼,滿目瘡痍!

    已是五月四日,這裏是靈璧縣城廢墟。

    八騎張獻忠麾下,進入這邊哨探。
b84120296 發表於 2017-6-5 20:05
第251章 獻賊2

     八騎流賊看過靈璧縣城,一無所獲,看看時近中午,便找家有水井的宅院生火造飯,然後準備東北去睢寧看看。

    作為哨騎,野外生存經驗豐富,他們找的宅院建在台上,幾進幾出,牆體建築損壞得不是很厲害,而且還有暗井,可以提供飲水。

    大堂牆體倒了一邊,餘處還有幾個破洞,四下敞亮,但一些桌椅還在,都是紅木家具。

    為首騎士安排著,此時獻營革左等也是以哨分伍,十人隊總,五十人哨總,三五百人哨頭,千人領哨,萬人大領哨。

    這騎士卻是獻營老營內的一個哨總,姓武,鳳陽府人氏,曾經是劉良佐麾下家丁。

    去年的五月,袁時中二十萬人馬窺鳳泗,被總督朱大典擊敗,劉良佐等人追殺五十裏,雖大獲全勝,然自己的兵馬一樣散了不少。這些兵馬各尋出路,很多人就紛紛投了張獻忠,革左等人。

    此時武哨總安排著,他們八人,他分了三人放哨,然後二人喂馬,最後他與二人生火造飯。

    武哨總老偵察員了,三言兩語安排完畢,眾哨騎紛紛忙開,放哨的人掩到四周,一暗哨,二明哨。

    喂馬的人從馬上取下豆料,又提來水讓馬匹喝。

    武哨總三人則從馬褡子內取出鐵鍋鐵壺,幹糧肉幹等物,又快手快腳劈了家具,在堂內撘了一個火塘。架上鐵鍋,裝入水,待水開後,就將一些肉幹扔了進去。

    又有肉餅放在火上烤,慢慢各種香氣就出現了。

    武哨總等人還取出酒壺,內有米酒,等會餅熱肉熟,就可以享用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香氣慢慢彌漫,火塘中的柴木“劈啪”的燃燒得越旺。

    “等會就可以吃了。”

    兩明哨的哨騎回頭看了看,繼續閑話:“你是善心,那廝幹猴斤似的,還是步兵,若對我不敬,老子一個巴就能呼死他。”

    “唉,那廝立了功,快成馬兵了,上頭又有人,想想還是算了。”

    “人善被人欺,做人不能包衣,孬兒八轟的人也欺上來,若是老子……”

    兩哨騎一人持刀一人持弓,他們站在一處殘牆邊,這邊視野很好,牆壁倒塌形成高處,然後斷牆附近還有一堆森白的人類殘骨,但二人不以為意,隻是興致勃勃的閑話。

    那持刀之人說到興處,還下意識的舉起了刀。

    也就在這時。

    “嗖!”

    一根利箭的呼嘯聲淒厲傳來。

    持刀賊騎臉色大變,但來不及反應,“哧”的一聲,一根重箭就射穿了他的脖頸。

    這賊就是滾倒在地,捂著咽喉拚命掙紮,大口的血沫從他口中噴出。

    持弓箭的賊騎一驚,正要喊叫示警,忽聽側後有腳步聲傳來,腳步輕盈敏捷若獵豹。

    他剛要回頭,一隻粗壯有力的手就捂住他的嘴巴,這賊身上寒毛陣陣涑栗,知道麵臨死生關頭。

    然那手非常有力,他掙紮不開,而且嘴巴剛被捂住,一把寒光閃閃的解首刀就是伸來,然後在他的咽喉一劃。

    立時鮮血似噴泉似的灑開,這賊眼睛睜到最大,身體拚命的抖動。

    他的喉管被割開,不能呼吸,嘴巴又被死死捂住,一張臉成了豬肝色,身體隻是瘋狂的顫抖。

    他的喉間噴湧著鮮血,開始量很大,慢慢滴滴落,最後他的身體被放下,隻是無力的癱在地上抽搐。

    還有那暗哨,他掩在一處廢墟間,台下景色曆曆在目,在這裏,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兩個明哨那邊的情況。

    忽然他臉色一變,就要尖聲呼哨,猛然風聲傳來,一把解首刀就狠狠刺入他右側的腰眼內。

    “哧”的一聲,刀身盡沒,暗哨瞬間就癱軟在地,失去了任何的力氣與反應。

    腰眼這邊是腎髒部位,神經最為豐富,這裏被襲,被襲者瞬間就會失去任何反應,一絲動靜都沒有。

    刺在別的地方,被襲者雖然劇痛,但其實還可以高喊厲叫,引起注意。

    武哨總三人仍在火塘前忙活,都脫了氈帽,神情輕鬆,忽然武哨總毛骨悚然,他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那動靜聲音雖然輕微,但他軍伍多年,感覺非常敏銳,卻是聽到了。

    那是箭矢與刀槍入肉,還有鮮血噴灑的聲音,若細雨似的。

    他探頭一看,也正巧看到喂馬的兩個人撲倒在地,內中一個人的腳還在自己視野中拚命的抽動。

    武哨總一把抄起放在旁邊的刀盾,就習慣的喊道:“有賊!”

    “嗖!”一根重箭勁射而來。

    武哨總盾牌一擋,“篤”的一聲響,重箭被皮盾擋住,箭羽在上麵輕顫。

    餘下兩個哨騎反應也非常快,就要去抄放在身旁兵器。

    然此時周邊、牆壁破洞處,已有幾個身影吼叫撲來,速度飛快。

    特別一杆鉤鐮槍對著一賊騎就是重重刺來,這哨賊根本來不及反應,“噗哧”一聲,鉤鐮槍凶狠的貫入他的左眼,直接從他的腦後穿出來,槍頭一直沒到倒鉤處為止。

    這賊鮮血混著腦漿濺得身後紅白一片,在槍頭抽出後,就是無力的滑倒,咕咚的摔落地上。

    另一哨騎一把抄起旁邊斧頭,但敵人來得太快,一個身影已到近前,手持一杆沉重的大棒,棒頭還包裹著厚厚結實的鑄鐵,上麵加裝著短刃。

    這身影衝到,手中大棒擊來,沉重的棒頭重重敲在這哨騎的頭上,這賊的腦殼就若被敲開的西瓜,紅的白的碎裂揚起,甚至頭皮頭發血漿都沾滿了這人的棒頭。

    這賊就撲倒在地,當場斃命。

    武哨總一聲怒吼,手中盾牌一舉,就同時擋住了重重劈來的兩刀,然後他連人帶盾撞去,一個身影就口噴鮮血的飛走。

    武哨總吼叫著撲去,一是從這邊突圍走,二也是決心殺死一人。

    他一瞥間,已看出眼前是官兵的夜不收,原以為現在官兵隻敢謹守城池,龜縮不動,野外已是他們義軍的天下。未想還有人敢主動出擊,更殺死了他身旁多個兄弟。

    武哨總怒火直衝腦門,臨走不殺死一人念頭不通達。

    他追著那摔飛的人去,追上手中的大刀就要劈下,但“當”的響,金鐵交擊,現出火花,一把沉重鋒利的短斧擋住他,然後對麵略有些古怪的盾牌狠狠一掃。

    武哨總眼前金星直冒,一口腥甜的液體就是湧到嘴邊,他踉蹌後退。

    旁邊又有一人盾牌重重擊來,武哨總鮮血噴出,再次腳步踉蹌。

    然後又有一人一聲吼叫,手中大棒重重擊下,就砸在武哨總的後背上。

    武哨總再一大口鮮血噴出,就覺自己被鐵錘砸一下似的,整個後背都麻了,什麼疼痛都感受不到,天旋地轉就翻滾在地。

    又有一人撲上,同樣舉著大棒,狠狠擊在武哨總的右腳上。

    骨骼碎裂的聲音,武哨總長聲嘶叫,慘叫聲淒厲無比。

    這一棒砸來,武哨總被砸中的地方,已經粉碎性骨折了。

    無比的疼痛讓他淒厲的哀嚎,猛然又有幾人撲來,就扭住他的雙手臂,然後又有一塊什麼爛布就堵在武哨總的嘴上,讓他的慘叫變得悶響,隻餘下身體不斷的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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