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續南明 作者:老白牛 (連載中)

 
mk2258 2016-9-22 21:57: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 221124
mk2258 發表於 2016-9-30 21:22
   第20章馬賊
  “相公,有馬賊!”
  韓大俠回來後急急說道,看他臉上尤有驚容,連說話都起了顫音,他兒子韓官兒素來漠然的臉上也有驚惶之意,就算那日遇到狼群都不能讓他二人如此,畢竟野獸不能跟人相比。

  隊伍中也是一片惶恐震動,楊河極力眺望,但沒有製高點,前方視線被雜草遮掩,那邊人馬若隱若現,卻是看不怎麼清楚。

  他沉聲問道:“看清楚了嗎,有多少人?”

  韓大俠道:“看清楚了,馬賊有四騎,步賊超過三十,但不到四十人樣子。步賊手上多持棍棒,也有人持長矛,還有一人持著刀盾,至於那些馬賊……可能有弓箭。”

  隊伍中更是驚恐,一些婦女老弱就哭了出來,齊友信焦急地看著楊河:“相公,怎麼辦?”

  逃難途中最怕遇到匪徒亂兵,特別有弓箭火器的匪賊,當時他們幾百人逃亡,最後只剩幾十個,就是因為途中多次遇到匪賊。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向楊河,楊河面沉似水,他舉目四望,平坦的原野田地,毫無地勢依靠,這局面比當時面對狼群還要危險……

  他又定定地往那邊看了一陣,猛然道:“結陣,所有青壯站到前邊來,列成二排,大臣,由你來指揮……韓大俠,韓官兒,你二人隨我在後邊,負責兩翼。”

  楊河快速的安排,隨著匪徒過來越近,也稍微看清楚了一些,他飛快數了一下,果然如韓大俠所說,馬賊有四人,步賊不到四十人,但人數絕對超過三十五人。

  而且他們一色青壯,又是靠劫掠為生的匪徒,擁有一定戰鬥力。

  反觀己方,就算前些天收留了新人,青壯男丁不過二十五人……不久前斬了一人,只餘二十四人,還多是普通的農戶子弟。

  對方四人還有馬,這時代有馬的人都不是簡單人物,就連戚家軍中,也只有騎兵才有盔甲,普通的步兵,都只有隊長級的人物,才擁有類似騎兵中普通小兵的甲胄。

  他們步卒中,還有一個持著刀盾的人押陣,這樣的人,不是官兵中的潰亂老兵,就是各寨中積年老匪,亂世中能活到現在,都有一身過硬的本領。

  本來野地遇到有馬對手,一般情況是列成方陣或圓陣防守,但己方兵力不夠,防護力更加不足,敵人只要集中一面衝擊……

  方陣、圓陣又太過呆板僵硬,只能光站著挨打,非常容易全局崩潰。

  所以楊河將所有的青壯頂在前面,雖然這邊人數已經大佔下風,但楊河認為自己書僮箭術不比他差多少,希望憑藉一副小稍弓,可以頂住正面的壓力。

  他自己與韓大俠父子以一張強弓,一把三眼銃,一把腰刀,希望能擋住敵人可能的兩翼進攻。

  楊河最怕那幾個馬賊擁有弓箭,這樣他們就能遠遠拋射,對己方造成威脅,否則的話,楊大臣一番箭術攻擊後,幾個馬賊遭遇一定的損失,說不定就會知難而退。

  這時候他是如此渴望擁有大量盾牌,就是各人手上持塊木板也好,普通的馬弓是很難射穿木板的。

  在他安排下,原來分成兩班的青壯都集中到了前面,個個手持棍棒,齊友信則拔出自己腰刀,呼呼喘氣不停。楊河還將一些老弱男子安排在兩邊,最後婦女孩童聚集在最中間。

  楊大臣將自己的背簍取下,放在人群最中,弟弟妹妹從背簍鑽出,滿臉緊張之色。

  妹妹瑛兒更害怕的叫了一聲:“哥哥……”

  楊大臣連忙安慰她,楊河也對二人笑了笑:“瑛兒、謙兒不用怕,沒事的。”

  韓大俠沉著臉,又取出腰間的火繩點燃,對兒子韓官兒道:“不要慌……再檢查下子藥……”

  韓官兒用力點了點頭,只是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楊大臣再檢查了下自己的弓箭腰刀,將手中銅棍遞給了楊河:“少爺,給。”

  楊河接過銅棍,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用力一點頭,楊大臣走上前去,他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一切都不用說。

  很快難民們列成陣形,緊張的戒備,楊河摸了摸手中銅棍,上面的金屬花紋給了他踏實感覺。

  他抽出斬馬刀,將握把旋進了棍內的螺紋空洞,使之成為一把凌厲的七尺長刀,刀身呈優美的流線形,刀尖略微翹起帶著弧度,近乎高碳鋼的材質寒意逼人,極端鋒利。

  握著長刀,楊河心安了許多,聽不遠處的嚴德政似乎在發抖,他微笑道:“嚴先生不用怕。”

  嚴德政哆嗦道:“學生不……不怕……”

  他看了看眼前滿臉緊張的孫招弟與子女們,還有很多孩童,這些天他們都在聽從自己的教導,猛然嚴德政鎮定下來,想起讀書時聖人的種種教誨,自己必須保護她們。

  這時前方的匪賊也越來越近,蒿草分開,有四騎躍了出來,看這方嚴陣以待,他們似乎很驚訝,遠遠的在一百多步外就停了下來,聚在一起,往這邊張望過來。

  楊河也看清了那四騎的打扮,有二人戴著紅纓氈帽,一人裹著紅色頭巾,一人戴著藍色的折上巾,離得略遠樣貌不是很清楚,但看神情都是凶悍粗豪的樣子。

  楊河想看清楚他們的武器,但四人都打著披風,卻很難看清他們身上的武器裝備。

  然後凌亂的腳步聲響起,那股步賊也趕到了,看他們隊列雖然亂哄哄的,但經年匪賊那種凶悍殘忍卻展現無疑,楊河數了數,這股步賊人數達三十七人,臉色更是沉了下來。

  他目光更在那三個使長矛,還有那個持刀盾的匪賊身上巡弋。

  這些匪賊聚在一起,不時衝這邊指指點點,還爆出陣陣的狂笑聲音,那笑聲中充滿殘忍無情的味道,讓楊河想起自己在杜圩中殺死的那三個亂兵。

  這些匪徒就跟他們一樣,都沒有絲毫的人性存在,難民隊伍中有時干下一些惡事還迫於無奈,這幫人純粹是以惡為職業,以踐踏良善為樂趣。

  就見那四個馬賊商議了幾句什麼,然後那裹著紅色頭巾的馬賊出列,他嫻熟的策著馬匹,圍著難民隊伍打圈窺探,沉重的馬蹄踏在地上,一下下敲打著眾人的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隨著他的身影轉動,害怕他突然就這樣的衝入人群中砍殺,這是所有步兵面對騎兵的不安全感。

  楊河看自己的隊伍一陣陣騷動,人人臉色發白,暗嘆自己隊伍見血少的同時,也感慨步卒面對馬隊時的先天不足。

  楊大臣恨恨轉過頭來,對楊河道:“少爺,這賊子太猖狂了,待我射他一箭。”

  楊河搖頭道:“不要輕舉妄動。”

  這馬賊這麼囂張,他也很惱怒,但看這賊子雖然猖狂,其實也很謹慎,只遠遠在百步外奔馳窺探,不說楊大臣,就是自己的強弓也沒把握射中他,還是先靜觀其變。

  那馬賊圍著楊河隊伍轉了幾圈,看這邊眾多婦孺,眾多行李輜重,還挑有狼屍肉食時,明顯的雙目大亮,目光再在楊河身上轉了轉,然後他就奔了回去。

  不久後,那邊一個步賊出來,他嗓音奇大,走到約七十步的距離衝這邊大叫大囔。

  楊河仔細傾聽,歸德府,鳳陽府各州縣的語音差別不是很大,這步賊雖說說的是這一片土話,楊河還是能聽清楚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給這邊三個選擇,一個是加入他們,他們願意視為同夥,二是青壯可以走,但物資與婦孺必須全部留下,三是不同意上述兩點的話,將把他們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他特別強調,這邊這個讀書人,指楊河,若願意加入他們的話,他們願意給他一個軍師的位子。

  楊河並不奇怪,這個時代讀書人地位超然,匪徒遇到讀書人一般不會相害,而是搶上山去做師爺。就算李自成、張獻忠遇到讀書人,第一個反應也是先勸降。

  不過目前為止,還是很少有讀書人願意加入賊寇隊伍,但讀書人一旦加入,不論哪隻賊寇組織力與破壞力都將成倍放大。

  楊河自然不可能加入這幫匪徒,成為什麼狗頭軍師。

  三個選擇他一個也不會答應。

  他就不相信了,區區一幫匪徒,可以讓自己前功盡棄。

  他凝視對面那幫人,淮北這一片桿子如雲,小盜如毛,也不知這些匪徒哪冒出來的。

  主力是那四個馬賊,然後依附裹脅了一幫人。

  那大嗓門步賊喊了半天,這邊沒絲毫反應,他只能無奈地回去,然後那邊傳來陣陣怒罵咆哮聲。

  一個戴紅纓氈帽的馬賊用高亢的聲音喝叫什麼,似乎是鼓動賞賜之類的話,讓眾步賊神情激動。

  猛然他們發一聲喊,在那刀盾手的押陣下,手持刀槍棍棒,就獰笑著往這邊湧來。
mk2258 發表於 2016-9-30 21:23
   第21章拋射
  楊河看這些人一窩蜂的,也沒什麼陣形,但相比這邊普通的難民隊伍,那股凶悍之氣卻大大超出。
  他環顧左右,看伍中人個個神情緊張,握著棍棒兵器的手也是用力發白,他厲聲說道:“對面是沒人性的匪賊,若不想你們的妻女淪為食物玩物,就拼死殺賊!”

  齊友信的臉漲得通紅,他聲嘶力竭地喊道:“殺賊!”

  所有青壯都咆哮起來,他們沒有退路,他們背後就是家人妻女。

  這方的動靜讓那些逼來的匪徒愣了一下,隨後他們不屑一顧,他們劫掠的難民隊伍也不是一隻兩隻了,很多隊伍在戰前搞出的動靜比這些人還大,仍然被他們一擊而潰。

  那邊人嚎叫不停,在他們看來只是垂死掙扎罷了。

  他們仍然獰笑逼來,保持比正常步行略快的速度。

  一般人一秒可以走1.2米,他們的速度約在一秒1.5米,顯然這是出於節省體力的考慮。

  楊河估計他們逼近三、四十步後可能會發動衝鋒,這幫匪徒的搏戰經歷顯然也不是一次兩次,多少懂得一些基本的戰鬥竅門。

  他看了看那四個馬賊,仍然停在遠處觀望,他喝了一聲:“大臣。”

  楊大臣在前方應道:“知道,少爺。”

  猛然取出自己的小稍弓,方才那馬賊奔來時,他故意將雙插掩藏,就是為了給這些匪賊突然一擊。

  他從箭囊中取出一根輕箭,拉開了小稍弓,瞄了瞄那方逼來的人群,約麼在八十步左右。他的小稍弓弓力五十磅,拋射距離可達百步,這幫匪徒己經進入他輕鬆可拋射到的範圍。

  “嗖。”

  弓弦的振動聲音中,一根五十克的箭矢拋射出去,它輕靈的劃破了空氣,在飛向高空後,又在箭羽的作用下平穩落下,向一個匪賊的臉上當面落去。

  這匪賊持著一根棍棒,看當頭落下的箭矢還有些呆呆的,神情中不可置信,對面哪來的弓箭?

  沒等他反應過來,箭矢帶著巨大的慣性落下,箭簇鑿穿了他的臉頰,淋漓的鮮血就那樣飛濺出來。

  “啊!”

  這匪徒立時捂著臉龐慘嚎起來,手中棍棒被他遠遠的扔了出去。

  正獰笑逼來的步賊們都是一愣,怎麼回事,對面有弓箭?

  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又一根箭矢呼嘯落來,射中了一個匪徒的胸口,這匪徒穿著厚厚的棉衣,箭矢入肉不深,仍然痛得他跳腳不止,大聲的痛叫大罵。

  弓弦的蹦蹦聲不止,楊大臣均速的拋射著,一根根箭矢呼嘯而出,這些匪徒都沒有披甲,基本也沒有盾牌,人又聚得密集,以楊大臣的箭術,就算命中率很差的拋射,都不斷有匪徒被他射中。

  慘叫聲不斷響起,這些匪徒最多一件棉襖,一般都是普通的布衣,哪擋得住箭矢的傷害?

  一根根輕箭釘入他們的身體,一時間他們慌亂一團。

  忽然一個匪徒猛地摔倒在地,他捂著脖子在地上拼命滾動,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一根黑沉沉的箭簇從他頸後透出,卻是被楊大臣射穿了脖頸。

  周邊的匪徒臉色蒼白的看著這人在地上掙扎。

  看他大張著嘴,卻因為氣管給射傷了,只能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極度的痛楚讓他在地上打滾,冒著泡的鮮血不斷從傷口溢出,隨著他的滾動在地面留下灘灘痕跡,實在是觸目驚心。

  這是第二個被楊大臣射中要害的人,如果說最初那被射中臉龐的匪徒還可能活命,這人絕對活不了。

  一時間面對楊大臣的弓箭,很多匪徒竟手足無措,有人就想逃跑。

  畢竟他們是匪徒,不是什麼頑強的戰士,就算運氣好沒有被射中要害,但若救治不及,失血過多,同樣也有生命的危險。

  運氣不好的話,動脈被箭頭切斷,更會讓人大量流血死去。

  看楊大臣僅僅是拋射,就給對面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楊河暗暗點頭,很多青壯婦孺更是歡呼起來。

  楊河期盼地看向對面,一般情況下,這些匪徒該潰敗逃跑了吧。

  忽然那四個馬賊動了,他們二騎、二騎的散開。

  其中那裹著紅色頭巾和戴著藍色折上巾的馬賊一組,竟都掏出了弓箭,楊河心下一沉。

  再看那兩個戴著紅纓氈帽的馬賊也開始緩緩跑動,窺探己方陣形漏洞,其中一人又掏出一張弓,楊河一顆心沉了下去,知道遇到穿越以來的最大危機。

  而這時步賊那邊,那刀盾手一聲怒吼,刀光一閃,一個剛要逃跑的匪徒腦袋就飛上了天空。

  還有一個匪徒大叫大囔的往後逃去,那刀盾手剛要追去,“嗖”的一聲箭矢的強勁聲音,那匪徒仰天就向後摔倒在地。

  一根利箭竟從他的嘴巴射入,箭頭透腦而出,這匪徒叫都沒叫一聲,就那樣倒在地上抽搐。

  卻是那戴著紅纓氈帽的持弓馬賊,他射完這箭後,就若無其事的將弓箭收起來,似乎認為對付楊河這邊的難民隊伍,不需要動用到他的弓箭。

  雖然在這個物資缺乏的時代,就是箭矢的補充都不是個容易的事,但這馬賊如此作派,顯然對攻下眼前的難民隊伍充滿信心。

  楊河心中一凜,聽聲音就知道,方才那弓的拉力己經超過八十磅,達到下力弓的標準。

  再看對面那匪賊刀盾手咆哮幾聲後,知道不能逃跑的匪徒們神情又猙獰起來,他們發出野獸般的嚎叫,高舉著手中的棍棒武器,向這邊狂衝而來。

  他們不再是每秒1.5米比正常步行略快的腳速,而是以每秒四、五米的速度衝鋒,到最後的交鋒階段,每秒速度可能會達到六、七米。

  看匪徒狂衝而來,這邊的難民隊伍個個臉色發白,楊大臣也停止了拋射,匪徒如此狂衝下,拋射的命中率可以忽略不計,只能待他們衝入三、四十步後進行直射。

  那裹著紅色頭巾,還有那戴著藍色折上巾的馬賊也開始在百步外小跑,然後弓弦的響動聲音,一根根箭矢就呼嘯拋射過來。

  聽那弓與箭的聲音,竟都有五六力左右,弓力達到或超過六十磅。

  跟那些匪徒一樣,這邊的難民隊伍防護力都非常差,而且站得更為密集,又不能移動,那兩個馬賊的箭矢射來後,立時不斷的慘叫痛哼聲,不時有人被射中,不論是前方的青壯,還是後面的婦孺老少。

  “呼……”

  一根箭矢向楊河當頭而來,他連忙揮刀拍開。

  忽然小女孩的淒厲哭聲,隨後聽趙中舉大聲哭道:“我的女兒啊。”

  卻是她的次女齊婉德臉上中了一箭,血流如注,看起來非常可怕。

  趙中舉嚎哭著,看一隻箭矢穿在自己女兒右臉上,小女孩痛苦非常,撕心裂肺的,連哭聲都變了調,她哭叫著就想將箭矢拔出來。

  楊河喝道:“所有中箭的人都不要拔箭,先把箭桿折斷了,粗粗包紮一下……趙中舉,孫招弟,把鐵鍋張起來,所有的棉被,毛毯都全部張開…… ”

  他心中暗恨沒有盾牌,否則多少可以擋一下。

  可惜了這小女孩,就算不死,也鐵定破相了,對她以後的生活嫁人會形成很大的障礙。

  他不讓拔箭,也是怕破傷風,或是造成二次傷害,還可能因拔箭後失血過多,同時頗為擔憂後邊弟弟妹妹的安全,所以讓孫招弟等人把鍋張起來。

  那兩個馬賊仍然緩緩跑動,不斷拋射,箭矢不斷嗖嗖過來。

  作為常年做馬賊的人,弓箭就是他們的吃飯本錢,個個射術非常嫻熟,聽那弓弦聲音響動不斷,又是以箭速著稱的小梢弓。

  楊河心中暗怒,這樣一根根箭矢射來,光站著挨打,對軍心損害太大了。

  雖然只要不是要害,被拋射中後一時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時間久了,失血過多,一樣非常危險。

  特別若被射在心臟、肝臟、肺、胃等要害之處,更會有性命之憂。

  又聽一片弓弦的緊繃聲音,一片的箭雨就飛灑過來,卻是要短兵相接了,那兩個馬賊進行最後的速射。

  至少六、七根箭矢當頭落下,後面鐵鍋發出叮叮的聲音,還有一些落在楊河身邊。

  忽然左前方一個青壯捂著眼睛,大聲的慘呼,鮮血不斷從他手指中溢出來,卻是左眼上中了一箭。

  前方已經好幾個青壯中箭,但他們個個折斷箭桿咬著牙,這人卻是新加入人中一個青壯,非常不走運的被射中要害。

  看這人的慘樣,還有前方的匪賊沖得越近,個個神情猙獰可怕,楊河前方一個青壯忽然崩潰了,他拋下手中的棍棒,喊叫著就往後方逃來,帶著身邊的人陣陣騷動。

  楊河神情一寒,他搶上一步,手中長刀用力一揮,骨頭被切斷的聲音,這青壯的頭顱就飛上了天空,鮮血如噴泉似的撒開。

  “後退者死!”

  楊河厲聲喝道。

  後面傳來幾聲婦女的驚叫哭泣,隨後又強自忍耐,卻是這青壯的家屬。

  這人楊河其實記得,那日喝了肉湯後說要誓死跟隨到底,但恐懼之下就一切全忘了。

  齊友信身體哆嗦著,女兒在後方的哭聲他早已聽到,他憤怒無比,咆哮道:“死戰不退,和這些賊子拼了!”

  匪徒們帶著無比的兇殘,吶喊著衝來,很快他們就衝入三十步內。

  楊大臣猛然連珠猛射,這一瞬間,他將小梢弓的射速發揮得淋漓盡致,二十幾步距離中,一大片匪徒就滾落在地。
mk2258 發表於 2016-9-30 21:24
   第22章斬馬
  這些匪徒不是面門中箭,就是咽喉中箭,轉眼就七八個人摔倒在地,匪徒們囂張的氣焰為之一滯。
  猛然那刀盾手一聲大吼,衝上幾步,頂著盾牌,就那樣連連沖來,楊大臣連射幾箭,都被他的盾牌擋住。

  見這刀盾手急速沖來,就要衝到自己面前,楊大臣急忙棄弓。

  他剛拔出自己的腰刀,那刀盾手已經衝到他的跟前,他的盾牌重重一擊,楊大臣一口鮮血噴出,被擊得摔倒出去,連同後方的兩個青壯都被撞翻在地。

  立時這邊一二排的位子都空了。

  旁邊一個青壯吼叫著,舉起棍棒用力朝這刀盾手抽去,那刀盾手盾牌一擋,如擊敗革的聲音,棍棒被他的盾牌勞勞擋住,他身子一側,肩膀一動,猛然欺了上來。

  他手中腰刀重重劈下,骨骼碎裂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那青壯淒歷的慘叫,他被從左肩劈開,整個人的身子差點被劈成兩半。

  那刀盾手露出嗜血又殘忍的神情,猛然他神情一動,手中的盾牌又重重一揮,一邊喊叫著拿腰刀劈來的齊友信被他重重揮格出去,半響都爬不起來。

  這匪賊好生悍勇,轉眼他又劈死一個,捅死一個青壯,鮮血淋漓。

  這時眾匪徒都衝了上來,與青壯們殺成一團,特別那三個緊隨過來的長矛手都是積年老匪,個個注意步伐與長矛的使用,一戳不中,立時後退,絕不讓手中長矛用老。

  一個面容陰冷的匪徒長矛手與一個青壯搏戰,他剛才戳了一下,被這青壯躲過,他立時後退兩步,與這青壯保持距離。

  他平端著長矛,看這青壯又喊叫著撲來,他猛然一閃,偷了個空,長矛狠狠一刺,矛刃直接刺入了他的小腹,這青壯手中棍棒滑落下來,他大口大口吐著鮮血,痛不欲生的跪倒在地。

  這匪徒長矛手露出殘忍的笑容,他似乎非常欣賞這青壯的恐懼與痛苦,他手中矛桿用力攪動著,那青壯更是發出淒厲的嚎叫。

  忽然一股血霧冒出,這長矛手的頭顱就那樣掉下來,卻是楊大臣給了他一刀。

  他什麼時候爬了起來,冷不丁殺了這賊,他罵罵咧咧,又向那個刀盾手衝去。

  還有齊友信也是掙紮起來,與楊大臣一起圍攻這人。

  楊河看前方戰成一團,雙方都沒什麼隊列陣形,而己方青壯雖然有一股保護家人的血勇之氣,但相對人少,搏戰經驗也不足,恐怕很快就會招架不住。

  他咬了咬牙,猛然道:“老韓,你上去幫忙。”

  韓大俠點點頭,將火繩給了旁邊的兒子,還不忘說了一句:“不要慌,瞄準打。”

  拔出腰刀,就衝了上去。

  楊河飛快掃下四周,又看向前方,那邊匪徒最重要就是那個刀盾手與剩餘兩個長矛手。

  那刀盾手強悍不用說,剩餘兩個匪賊長矛手也不容小看,二人行止間還有點軍伍的味道。

  他將長刀往地上一插,猛然開元弓在手,一根重箭搭上,“嗖”的一聲,弓弦緊繃聲音中,重箭以強勁刁鑽的角度射入一個長矛手的咽喉,將他直接射飛出去。

  他又張弓,再一箭,又一個匪徒長矛手被射中面門,箭矢深深透入,痛得他滿地不斷的翻滾。

  楊河再張弓,瞄向那刀盾手。

  那刀盾手雖吃驚這邊又哪來的弓箭,不過他反應飛快,在箭矢射來後,他一聲大吼,盾牌一舉,波的一聲巨響,重箭雖然射穿盾牌,但刺入不夠深,卻是傷害不了盾牌後的他。

  楊河連射兩箭,波波聲響,都被他的盾牌擋住。

  楊河還要再射,解決了他,猛然他看到什麼,一轉弓箭,158.7磅的上力弓被他拉得嘎吱嘎吱的響,他一聲大喝,鬆開弓弦,箭矢發出凌厲的呼嘯聲音。

  噗哧一聲,那戴著藍色折上巾的馬賊從馬上翻滾出去,他被楊河直接射穿了咽喉,倒在地上不斷的掙扎。

  原來這二人射得忘形,已經進入幾十步之內,當下楊河給了他們一箭。

  那裹著紅色頭巾的馬賊反應極快,見同伴被射落馬下,他嚇了一跳,立時策馬跑開。

  他剛策馬跑了幾步,就听頭部後方傳來撕裂空氣的尖嘯,他猛然一低頭,一根箭矢就帶著他的頭巾,還有一些扯下的頭髮絲,遠遠的朝前方飛掠過去。

  他嚇出一身冷汗,更是拼命策馬,沒跑多遠,後方又再傳來催命符似的尖嘯聲音,他猛然將弓往身後一揮,一根箭矢被他揮打出去,但強大的力道也讓他在馬上搖晃不穩。

  咻!

  又一根箭矢強勁追趕過來,這次這馬賊卻沒能躲過,他只覺後背一震,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隨後就覺全身的力量,都在隨背後鮮血的流失而流失。

  豐富的經驗告訴他,自己中了重箭,必須馬上找安全所在止血,否則不久後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他心頭湧起寒意,那讀書人隱藏太深了,楊河打著披風,將自己弓箭藏得勞勞的,他們幾人都只看到他的斬馬刀,卻沒有看到他的強弓,冷不防就中了他的箭矢。

  他什麼也不管了,強忍著痛苦,拼命策馬,很快就跑個沒影。

  ……

  解決了那兩個馬賊,楊河鬆了口氣,這時前方更是混戰一團,他還未細看,忽然右翼傳來一陣驚叫,就見那兩個戴著紅纓氈帽的馬賊直直撞了進來。

  他們所到之處,不論男女老少都驚叫避開,這卻是人的本能,就算後世遇到汽車、摩托車迎面過來,不跑的人萬中無一。

  步兵想要面對騎兵,還是需要嚴酷的訓練。

  兩個馬賊直直衝來,任何躲藏不及者都被他們撞飛踏翻,他們還揮著馬刀不斷劈砍,卻是二賊跑到右翼,還不知道左翼情況,他們找著機會,就衝了進來。

  楊河看嚴德政嘶叫著揮棍衝上,直接被撞飛出去。

  他猛地拔起自己的長刀,喝道:“官兒!”

  韓官兒大聲應了一聲,他左手托著三眼銃身,穿夾在自己右腋下,右手的火繩往孔眼中一點,火焰騰起,三眼銃特有的爆響,一大蓬硝煙就從銃口中冒出。

  馬匹的慘嘶聲音,一個馬賊的坐騎就在幾步外被三眼銃彈打中腹身,它痛苦難言,前蹄高高舉起,就將背上的馬賊掀翻下來。

  那馬賊也是一時間暈頭轉向,不過他反應飛快,一咕嚕就爬了起來,手中抓著馬刀,仍然凶神惡煞的表情。

  韓官兒沖向這賊,他手中三眼銃一翻轉,換了一個孔眼,銃身瞄向他,火繩再一點。

  一股凌厲的火光爆起,白煙瀰漫開來,這馬賊的胸前就綻開一團血光,銃彈的巨大衝擊力讓他整個人都翻滾出去。

  他愣愣滾倒在地,只覺中彈的地方都沒知覺了,似乎那片已經不存在於身體之內,隨後難以形容的,鑽心般的痛楚就湧上心頭,不由淒厲地嚎叫起來。

  他穿了一件棉質的短罩甲,但這麼短距離內哪擋得住銃彈?

  三眼銃威力雖然比不上鳥銃,但這麼近距離轟擊,就連巴牙喇的重甲都一樣可以破開。

  柔軟鉛彈在火藥作用下射入他的身體,然後在他體內翻滾變形,打爛了他的內臟、骨骼,給他帶來了難以承受的痛苦。

  “啊!”

  這馬賊拼命嚎叫,猛然頭上被嚴德政重重打了一棍,就見這口鼻流血,被撞飛又爬起來的老童生漲紅臉,他拼命揮著棍子:“打死你這賊子… …打死你這賊子……”

  “我的女兒……”

  趙中舉也哭喊著撲了上去,她猙獰著臉,一把就朝這馬賊的咽喉上咬去。

  還有孫招弟,很多的婦女們,一樣撲在他身上狂咬……

  楊河提著斬馬刀,向另一騎撲去,見這馬賊不斷揮刀劈砍,所到之處人影翻滾,血霧橫飛,甚至他的馬蹄已經離弟弟妹妹躲避的那堆孩童中人不遠。

  他目眥欲裂,一聲大喝,急沖上去,手中斬馬刀高高舉起。

  那馬賊此時也朝楊河急沖而來,手上馬刀就要劈下。

  楊河雙臂一振,一片璀璨的刀光氤氳開來,鮮血像噴泉一樣灑開,濃重的血腥味到處瀰漫,過來的人與馬陡然靜止,然後咔嚓一聲,過來的馬頭直接從脖子上掉落。

  那馬賊保持著持刀呆滯的神情,然後他的上半身裂開,血水嘩的一聲就湧出來,還有一團團五臟六腑等模糊的東西。

  卻是這一瞬間,人與馬都被楊河橫劈成兩半。

  楊河持著斬馬刀,他身上撒滿血水,凌厲非常。

  而那人與馬的屍體又依慣性衝了兩步,這才緩緩倒地。

  “砰!”

  又是三眼銃的一聲巨響,卻是韓官兒給了那匪賊刀盾手一銃。

  這賊頗為悍勇,韓大俠殺了兩個匪賊後,與楊大臣、齊友信一起圍攻他,都久久拿不下他。

  齊友信又被他盾牌一擊,又噴血摔飛,這賊獰笑著,還想趁勢上前劈砍,韓官兒正好趕到,點燃了三眼銃最後一個孔眼。

  這刀盾手的盾牌擋得住輕箭,擋得住重箭,卻擋不住銃彈。

  三眼銃的一聲巨響,他就盾牌碎裂,血霧騰飛,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

  眾人看去,這賊胸口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涔涔而流,他大張著嘴,躺在地上只是抽搐。
mk2258 發表於 2016-10-1 21:05
   第23章包紮
  戰事在不久後結束,在那刀盾手被殺後,餘下的匪賊猛然回醒過來,這場原以為輕鬆無比的戰事,竟然造成了慘重的傷亡,算上輕傷者,重傷者,死亡者,己方竟然傷亡過半。
  特別四個馬賊不見踪影,不是被斬殺就是逃走,四個最強悍的步賊也已經死去,他們哪還有戰心,個個狂叫著四散逃跑。

  楊河領著眾青壯追了幾十步,又留下對方一些人頭後,就放棄不追了。

  他無意多追,雖然這場仗打勝了,但己方一樣傷亡很大,連青壯婦孺算上,傷亡人數可能達到二十幾人,重傷與死亡者極可能達到十人,可謂慘勝,特別傷者急需治療,不能耽擱。

  這需要乾淨的水,韓大俠告訴楊河,前方兩百步外有一條水渠,渠中水流仍多,渠邊還有一座涼亭,內中可以安放救治傷員。

  楊河往他說的方向看去,那一片被雜草樹木掩蓋,遠遠看不清楚,不過韓大俠說那邊有涼亭水渠,應該就有。

  楊河吩咐書僮楊大臣帶部分人在這邊打掃戰場,餘下的人將那些不能動彈的傷者抬到那邊去,輕傷者自己步行。

  青壯們仍然亢奮,這是他們正面對決第一次打敗匪徒,往日他們只知道逃跑,一次次逃跑,往往這過程中幾百個人,最後只剩下他們幾十個人,甚至幾個人。

  這是第一次例外,所以他們吼叫著,追逐著,那些匪徒中跑不動的傷員,都被他們直接揮棍打死。

  不過也有一些青壯陷入悲痛中,兩個馬賊的弓箭拋射,還有最後兩個馬賊直衝進來,就有不少婦孺受傷,甚至遇難。

  楊河就看到一個青壯跪在一個小男孩前,他哭得無比傷心,旁邊還有一個婦人同樣呼天搶地。這小男孩被沖進來的馬賊直接踏死,內臟都流了出來,小臉上還殘留著無比的恐懼與痛楚。

  戰場其實很慘烈,空氣中充滿濃重的血腥味,好在弟弟妹妹沒事,讓楊河安慰些。

  傷者必須馬上得到救治包紮,楊河留下楊大臣、韓官兒等打掃戰場,收容屍體,餘者往水渠那邊轉移。

  趙中舉等人先行一步,依楊河吩咐去準備熱水,乾淨布帶,齊友信則組織人手攙扶傷員等。

  他已經看到受傷的女兒,看女兒齊婉德臉上中了一箭,箭桿雖然折去,也粗粗包紮一下,但仍然呻吟不止,氣息微弱,不由心急如焚。

  眾人急忙過去,楊河帶著弟弟妹妹與韓大俠隨同前往,楊河不用說,韓大俠作為獵戶,也多少懂得救治的知識,前段時間眾人被狼群襲擊,受傷者就多虧了他。

  果然二百步外有一處水渠,渠水仍多,還是活水,渠邊處有一座涼亭,楊河到時,趙中舉已經開始燒水。

  她組織婦人們在亭內搭了處火塘,四塊石頭簡陋的擺放,下面燒了堆火,一個鐵鍋架在上面,裡面裝滿了水。亭邊堆了一些茅草,傷員們抬扶到後,就一個個靠躺在茅草上。

  楊河看趙中舉也準備了一些布帶,從各個難民包裹中收集,但看著這些“乾淨的布帶”,楊河搖了搖頭,只得拿來自己的包裹,從內中找出一些柔軟乾淨的內裳,在眾人可惜目光中,撕扯成條塊作為繃帶。

  他心中暗嘆,逃難途中物資太缺乏了,沒有棉布棉紗製成的專門繃帶,也沒有專門傷藥,勉強找些草藥充數,對傷員救治太不利了。

  此戰中箭的人不少,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沒有消炎藥,非常容易就得破傷風,想想後世在家中被金屬片割傷了都要去打針,就知道被利箭射傷的後果。

  在缺乏藥物情況下,為防止感染,清洗傷口就非常重要。

  楊河吩咐著,在水燒開後裝了幾陶罐乾淨的水,並放了些細鹽進去,這讓趙中舉猶豫一下,因為鹽不多了,特別是細鹽,但她還是聽從楊河的吩咐。

  楊河又吩咐她們將要清洗傷口的布巾放在鍋中煮一會,最後指導趙中舉等人如何清洗傷口,如何包紮止血,要注意什麼細節等等。

  他還親自動手,為小女孩齊婉德,還有那個左眼中箭的青壯清洗包紮。

  此時二人箭頭都留在體內,那青壯早暈厥過去,小女孩齊婉德則還醒著,只是神情痛苦,不時呻吟幾聲,看得趙中舉心如刀割。

  楊河看二人傷口都用布條粗粗包紮,他眉頭微皺,這布條一看就是從外衣上撕扯下來,都談不上乾淨不干淨,這時代傷口多數就是這樣感染的。

  他打開小女孩臉上的布條,一根折斷的箭桿赫然穿在臉上,箭頭則在臉頰內看不到,每次小女孩略一痛苦動作,鮮血就那樣留下來。

  楊河用一塊在鍋中煮過的熱布巾將小女孩傷口周邊擦抹乾淨,然後取出一雙煮過的筷子,柔聲道:“囡囡乖,把嘴巴張開來。”

  小女孩依言張開嘴,但牽動了傷口,鮮血橫流中,神情痛苦之極,一顆顆眼淚就那樣滾下來。

  趙中舉在旁流淚道:“女兒乖,要聽相公的話。”

  齊友信在旁焦急看著,他身邊是他二兒子齊智祥,還有大女兒齊婉容,最小的女兒齊婉君。他神情還算平靜,但一雙顫抖的手錶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情感。

  小女孩流淚用力張開了嘴,楊河將筷子伸進去,夾住了穿透臉頰的箭頭,在小女孩痛叫中,一下子將箭頭箭桿從口中拉出來。

  這是防止造成二次傷害,也好在箭頭未傷害口內其它部位,只射穿臉頰後,懸空在口腔內。

  接下來事情好辦多了,楊河用一塊撕扯好的,柔軟乾淨的布料熬些淡鹽水,仔細清洗小女孩的傷口。

  他清洗得非常細緻,這個時代箭頭都非常容易生鏽,若留一點鏽斑在傷口中,小女孩就完了。

  事實上這個時候太多中箭十幾天后高燒死亡的事情,他在小女孩傷口中也發現一些斑銹泥沙的痕跡,若不是自己親自動手,小女孩怕以後性命難保。

  他一邊清洗一邊交待趙中舉等人:“都仔細看好了,若以後有人受傷,就如此辦理。”

  眾人都圍著看,眼中滿是驚嘆佩服之意,特別以新加入的人為甚,楊相公不但文武雙全,還懂得醫術。

  雖然在楊河看來只是些基礎的救治知識,但在難民看來卻是高深救命的技能本事,什麼時候就可以救自己一命。

  趙中舉在旁仔細看著,看楊河認真細緻的樣子,她眼淚汪汪的,感激非常。

  韓大俠圍在旁邊,同樣看得非常仔細,眼中滿是佩服的神情。

  清洗完傷口後,楊河用自己乾淨內裳製成的繃帶為小女孩包紮好傷口,這時候沒有麻藥,所有痛苦都只有活生生忍受,好在這時的人都非常堅強,連小女孩也不例外。

  她眼淚一直在眼眶中打轉,就是忍住不叫出來,讓楊河的包紮順利了很多。

  看著救治好的小女孩,楊河心下鬆了口氣,他欣慰的同時也有些難過,小女孩命可能保住了,但也鐵定破相了,對她以後的生活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楊河最後給那個左眼中箭的青壯包紮,這青壯早暈厥過去,箭頭拔出後他大叫一聲,接著又暈過去,一動不動任楊河施為。

  這青壯楊河就沒把握他能不能活,還有那些被馬匹撞到的人,被馬刀砍中的人——兩個馬賊衝進來後,就有多人被馬匹撞飛,還有幾個老者與婦孺被馬刀砍中劃過。

  這種借助馬力在經過人身上拖出的長長傷口,在冷兵器時代往往無解,她們傷口雖粗粗包紮一下,但看上去仍然觸目驚心,血流不止。

  楊河的應對方法是清洗傷口後,讓趙中舉,孫招弟等人用針線把她們的傷口縫合起來,不過有留下一道小口排膿,這點很重要,楊河要趙中舉,孫招弟等人勞勞記在心裡。

  眾難民在旁看得雙目圓睜,個個均覺大開眼界,沒想到傷口還可像縫衣裳似的縫起來,還很有效的樣子,至少血止住了。

  眾人都非常慶幸能跟在楊河身邊,若放在往日,就算這種傷口包裹多少層,往往也合止不住,而且日後幾乎都會死於傷口感染,那種種過程真是慘不忍睹。

  看楊河對他們精心救治的樣子,不說家屬,就是傷者個個也感激涕零,縫合傷口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但她們只是顫抖著默默忍受,連大聲痛叫的人都很少。

  最後眾傷員都清洗包紮好,但暫時沒有敷上傷藥,這需要韓大俠帶人去找。

  楊河呼了口氣,能做的自己都做了,這些人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們的命數了。

  齊友信本來一直神情焦慮,但看女兒包紮好後安靜躺在茅草上,知道她挺過去了,大大鬆了口氣,再次向楊河感謝。

  楊河擺擺手,看身旁的嚴德政不時咳嗽幾聲,他關切的道:“嚴先生沒事吧?”

  嚴德政神情有些羞愧,他道:“相公放心,學生沒事……只是……”

  楊河知道嚴德政要說什麼,他擺手止住嚴德政後面的話語,而此戰有一些被馬匹撞飛的人,比如嚴德政等人,現在看起來沒事,但難說會有什麼後遺症或是內傷。

  對這個楊河就沒辦法了,需要有名醫慢慢施藥調理。

  ……

  老白牛:出門在外,這兩天都是定時更新。

  在外不能寫作,所以這幾天每天一更,算了算存稿,不到十天了,要節省著用。

  多謝最愛趙中舉、回憶是禁忌本人、天幕落、第一甲第一名、明橘天南、遊龍在天、菜農偉大、縱橫等書友的打賞投票等。

  發現前兩天說了那個感慨,很多書友有疑惑,回應滂雨等書友,這意味絕大部分流量已經轉移到手機端,網站推薦效果會越來越不明顯,而手機就這麼大,推位有限,作者們要出頭,可能會比以前困難幾倍。

  另感覺手機打字太艱難,我試著打一百字,用了兩小時。

  怪不得縱橫各書評最多是“簽到”兩個字。
mk2258 發表於 2016-10-2 13:36
   第24章坐騎
  他走出涼亭,一旁看熱鬧的弟弟妹妹忙跟了出來,楊河撫摸二人的頭,心下嘆息。
  這一路逃難,每每遇到慘絕人寰的事,也不知會不會給他們幼小的心靈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他眺望四野,看前方二里處有個廢莊,規模很大,有點類似以前看到的杜圩。

  眼前渠水仍多,可以澆灌渠邊諸多田地,但現在都荒廢了。

  齊友信、嚴德政二人也出了來,齊友信隨楊河一起眺望,他嘆道:“希望到前面莊子後能收羅一些木料……此戰若有盾牌,受傷的人就不會這麼多。”

  楊河點頭,裝備的重要性不容置喙,就如那個匪徒刀盾手,他雖然身手強悍,但其實只跟楊大臣差不多,最多強一點點,但裝備了盾牌後,卻戰鬥力劇增。

  今天這場仗如果有盾牌,傷亡也不會這麼重,至少拋射過來的箭矢基本可以擋住。

  正在眺望中,忽然後方一陣喧嚷,原來楊大臣他們回來了。

  就見楊大臣眉歡眼笑的牽著一匹馬過來,韓官兒在旁扶著,冷漠的臉上浮著滿足的笑意,然後馬背上一個又一個包裹,都是從匪徒那邊繳獲來的,還有一堆的刀槍棍棒。

  馬背上還有大堆的衣物,看來匪徒身上的衣裳都被楊大臣他們剝光了。

  看到這匹馬,楊河眼前也是一亮,四個馬賊,一人騎馬逃走,二人連人帶馬死亡,只有那個戴著藍色折上巾的馬賊被楊河射翻在地,他的馬匹也收歸己方所有。

  喧沸聲響起,卻是後面一堆青壯抬著兩匹死馬過來,密密的繩索扁擔串挑著。

  一匹馬至少重千斤,就是十個人抬都顯得很艱難,而且人手不足,路又遠了些,所以眾青壯抬得齜牙咧嘴的,步履艱難。

  看到眾青壯抬著死馬過來,這邊人等歡呼起來,又有肉食入庫,太好了,都七手八腳上去幫忙。

  楊河看那羅顯爵也在抬的人中,滿面笑容的,不由多看他幾眼。

  今天這新人表現不錯,楊河就看到他揮舞棍棒,活活打死了一個匪徒。

  楊河也注意到那張雲萼帶著女兒,把關切的目光放在羅顯爵身上,看來伍勝祚死後,她的一顆心也就落在羅顯爵身上。

  或許對她來說,這個男人以後就是她們母女的依靠。

  還有一些青壯背著幾具屍體,他們神情痛苦,沉默不語。

  看到這些屍體,眾難民也沉默下來,逃難途中各人不斷失去親人好友,一次次悲痛後眾人也麻木了。

  楊河心中湧起一股悲痛,又強自壓抑下來,身處亂世之中,份外感覺到生命的脆弱。

  這時楊大臣的聲音響起:“少爺,看啊,有馬,以後少爺與兩位小主人就不用走路了。”

  弟弟妹妹也是歡叫著過去,圍著那匹健馬亂跑,楊河則有些擔憂楊大臣身體,先前那場搏戰,他就看到楊大臣被那個匪徒刀盾手一盾牌打飛出去,還吐了血。

  聽到楊河關切的詢問,這粗壯的少年裂著大嘴直笑:“放心吧少爺,沒事的。”

  這時孫招弟出來,她連聲道:“快,把馬背上的東西都取下來,以後這馬就是相公的坐騎了,都小心愛護了。”

  眾人上前,七手八腳的將馬背上的東西取下來,楊大臣則向楊河禀報收穫。

  他們仔細打掃戰場,共獲棍棒三十二根,長矛三桿,腰刀一把,還有馬刀三把,雙插兩副,紅纓氈帽兩頂,披風兩領。

  然後繳獲不少包裹,發現細鹽一包,鹽磚一塊,麵粉一袋。

  眾賊身上還有一些銀子,全部合起來有一百多兩,全部放在一個褡褳中,又有豆料一袋。

  最後眾賊身上的衣物鞋襪,楊大臣不在乎,楊河同樣不以為意。

  不過聽到繳獲一些細鹽鹽磚,還有麵粉豆料,楊河心中一喜,隊伍中的米不多了,這些麵粉的收穫,解決了燃眉之急,還有鹽巴,也是伍中急需的。

  他取來楊大臣說的那個褡褳,果然內中有一些白銀,確實有一百多兩。

  此時一斤為十六兩,這些白銀就有六七斤的樣子。

  褡褳中還有一包細鹽,差不多有一斤,鹽磚一大塊,約有兩斤。

  還有那袋麵粉也提來看了看,估計有三十多斤。

  他吩咐道:“趙中舉,麵粉與鹽巴都收起來,還有馬肉也處理了。”

  趙中舉忙應了一聲,她心中歡喜,本來鹽與米都不多了,這些物資的加入,可謂解決了大問題。

  還有馬肉,一匹馬馬肉至少幾百斤,有這兩匹馬的收穫,就算狼肉吃完,這些肉也可以供伍中吃很久。

  當然,必須考慮到肉質的問題,就算到了冬天,肉沒用鹽等處理過,其實也放不了多久。

  趙中舉喜盈盈的帶人去忙活,不說她,眾難民一樣歡喜無限。

  ……

  馬上的物資放下來一大堆,看馬背清空了,楊河看向這匹馬,身形高大,鬃毛與尾巴都有修剪過,渾身上下紅得像火一樣,不但是膘馬,更達到戰馬的標準。

  這讓楊河感到高興,戰馬獲取並不容易,十匹馬中間,差不多只有一兩匹能作戰馬。

  特別那種可對硬陣的烈馬,更需要嚴格挑選訓練,一般戰馬面對稍有訓練的陣列就不敢衝,但最上等的戰馬,面對森嚴的長矛方陣,一樣敢衝過去。

  能騎乘上陣的戰馬,體格、耐力、脾性,每一條都要進行考核。

  他來到馬匹身旁,那馬乖乖站著,在楊河過來時,還溫順的把頭垂靠向他的胸前,楊河安撫了它幾下,取來那袋豆料,裡面有豆餅豆子二十多斤的樣子。

  看來這馬賊將自己馬匹照料得很盡心,這好理解,對馬賊們來說,他們吃飯的本錢一是馬匹,二是弓箭,就算自己不吃不喝,也要讓胯下的馬匹吃好喝好。

  這點在流寇中尤為明顯,不論李自成還是張獻忠,軍中皆以得到馬騾為最優先級。

  楊河取出一把豆料餵馬,眾難民興奮在旁觀看,指指點點,此時馬匹牲口可說比後世的寶馬奔馳還要珍貴,伍中擁有了馬匹,由不得他們不高興。

  韓官兒忽然道:“看,上面有個印記。”

  眾人看去,果然馬的身側有個印記,中間還有個什麼符號。

  楊大臣辨認道:“東平,孫……這中間是個什麼?”

  眾人議論東平是哪裡,也有人討論那個印記。

  眾人知道一般一匹馬到了一歲,就要剪毛打印記,用燒紅的鐵烙在馬身上打個記號,那個符號可能是馬主人獨有的標記,畢竟一個地方姓孫的人太多了。

  嚴德政說道:“東平屬兗州府,本年正月二十八,土賊李廷實、李鼎鉉陷高唐州。隨後東平吏胥倡亂,迎賊入城據守,後被總鎮劉澤清擊破……這幾個馬賊說不定就是那方來的東平潰賊,可能還是養馬戶……”

  眾人恍然大悟,楊河也是點頭,魯地多響馬,特別明時推行“民牧”之策,在魯、晉、豫、南北直隸等地設立大量馬戶,“江南十一戶,江北五戶共養馬一匹。”

  因為馬政苛刻,養馬戶多破家,就轉為各種響馬,歷史上有名的就是劉六、劉七。

  眼下魯地連年大旱,盜賊四出,僅今年就有幾場大規模的反亂,官兵與賊寇沿運河一線拼殺,各式各樣的潰兵潰賊到處都是,有馬賊跑到這邊來不足為奇。

  楊河餵了一陣馬,然後楊大臣接手過去,弟弟妹妹在旁興奮看著,楊河抱起妹妹瑛兒,讓她坐到馬上,讓她拍手直樂。

  看著眼前馬匹,楊河心中高興,有了馬匹,出行就方便了,而且讓自己戰鬥力急升。

  他更幻想自己有一隻馬隊騎兵就好了,只是這談何容易,養馬費用可不便宜,一匹馬一天食料就要乾草十五斤,豆料三升,遇到出行搏戰,還要供應鹽水炒麵,否則就掉膘了跑不快。

  有馬肯定要人,人吃馬嚼,人馬裝備,種種算下來不知要支出多少。

  有馬還好,關鍵是搞不到。

  明時邊市上等蒙古馬官方價一匹八兩,民間價十餘兩,放到現在,一般的膘馬打底起五十兩白銀,如果是訓練有素的戰馬,一匹馬八十兩銀子,一百兩銀子都很正常。

  眼下這種亂世,誰又捨得將馬騾賣給別人?

  有銀子買不到馬匹是正常,就如有銀子買不到糧食一樣。

  他心下嘆息,大明不缺馬,“民牧”的馬政更使民間擁有大量馬匹,但存馬於民的結果往往便宜了流寇與軍閥。

  官府剝削還講個方式方法,但流寇軍閥直接搶就是。

  歷朝歷代,也只有明末的流寇能組建那樣大規模的馬隊。
mk2258 發表於 2016-10-2 13:38
   第25章盾牌
  除了馬匹外,此戰繳獲了兩副雙插與三把馬刀,是楊河比較關切的。
  這兩副弓其實還是小稍弓,不過保養得不錯,楊河拉了拉,弓身弓弦都維護得很好,使弓力一直維持著。

  韓大俠在旁讚道:“一副五力弓,一副七力弓,弓身烘焙得宜,都是好弓。”

  他看著楊河手上的弓箭,眼中頗有渴望之色。

  楊河點頭,明時計算弓力除了上中下外,還多以“個力”計算,和以前的石鬥有所區別。

  “蓋弓箭力量,欲其相稱。古者弓以石量力,今之弓以個量力,九斤四兩為之一個力,十個力為之一石……”

  ——明,李呈芬《射術》

  若按換算,明時一斤約有後世的1.3磅,一個力差不多就是12磅,一石弓就是120磅,約為後世110斤拉力。

  這比中力弓強些,但未達到清軍的十力弓標準,因為他們一個“力”,也叫“勁”,按十明斤計算。

  繳獲的這兩張弓,一副弓力八十磅,有七個弓力,一副六十磅,有五個弓力,同樣很不錯。

  他玩弄一會,將那副五力弓雙插掛在馬鞍的右前方,當成自己馬弓使用,然後將那副七力弓雙插遞給楊大臣:“大臣,這副七力弓給你,你那副弓給老韓。”

  楊大臣高興的接過:“謝少爺。”

  他愛不釋手的玩弄,一邊裂著嘴:“現在少爺有了馬,又再配上弓,嘿嘿……俺老楊也換張硬弓耍耍……”

  韓大俠接過楊大臣換下的弓壺箭囊,同樣心中高興,他看出來了,這把弓的基礎很好,只是養護不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若火焙得宜,還可以恢復原來弓力,只是現在沒條件罷了。

  看二人高興樣子,楊河微微一笑,現在自己與楊大臣都有硬弓,自己還有馬弓,戰鬥力劇增。

  楊大臣換下的那副五十磅弓給韓大俠,己方再增加一位弓箭手,伍中再添戰力。

  韓大俠喜滋滋的玩弄弓箭,眾青壯在旁看得羨慕,不過他們沒人會使用弓箭,雙插給他們也沒用。

  楊河又看那幾把馬刀,他抽出一把馬刀看了看,整把刀長約一米,呈現一種帶弧度的彎刀形,刀身以精鐵打造,刀刃處還包了鋼,算是精良。不過整體分量很輕,刀刃也不寬,看起來較為輕靈。

  果然是馬刀,只適合馬戰,他三把刀都抽出來看,整體大同小異,而且都開了刃,看來這幾個馬賊都是積年老匪。

  一般老兵才使用開了刃的馬刀,畢竟馬上用刀不是件容易的事,用得不好,就很容易傷到自己與胯下馬匹。

  特別一些新手容易用力過猛,讓馬刀卡在敵人肉中拔不出來,所以資深老兵才用開了刃的馬刀,借助馬力在經過的人身上拖出長長的口子,而不是揮砍。

  當然,面對身披重甲的對手,這種輕靈的馬刀就沒用了,必須換成厚背馬刀,而且只能砍,不能劃。

  楊河掛了一把馬刀在馬鞍的左前方,他的斬馬刀其實也可當馬刀用,但在馬上使用還是略顯沉重了些,不若使用專業的馬刀,待可能遇到身披鐵甲的敵人再說。

  別的兩把馬刀他不動,也不打算分配給伍中各人,用這種輕靈的馬刀在地上搏戰,還不如使用普通的腰刀。

  他還看了那把繳獲的腰刀,從匪徒刀盾手處所得,跟從兵痞手中繳獲的那三把腰刀差不了多少,一戰下來,上面都有明顯的豁口,需要用磨刀石磨過。

  最後那三桿長矛,仿軍中製式,長有一丈,矛頭形如鴨嘴,一般的熟鐵打製,楊河打算這把繳獲的腰刀給韓官兒使用,三桿長矛一樣分配下去。

  眾人圍著這堆繳獲興奮議論,楊大臣還拿件紅色的披風左看右看。

  說是披風,更類斗篷,上面有著帽兜,圍領處厚厚的羊毛,在這初冬時顯得頗為保暖,卻是從那頭戴藍色折上巾的馬賊處繳獲來。

  他還抓頂紅纓氈帽看來看去,顯然在考慮要不要換帽子。

  楊大臣其實更喜歡紅纓氈帽,但他頭上的紅笠軍帽刷有桐油,具有強大的防雨防水能力,卻是這紅纓氈帽不能比,想想還是算了。

  楊河也看了看這兩頂帽子,紅纓氈帽本為宋朝軍用,流傳下來在民間比較流行,不過軍用為紅,且刷上桐油或生漆,民用為白,一般也沒有刷漆上油。

  看著這堆繳獲,楊河想了想,還是讓嚴德政負責管理擔挑內中軍用器械,如刀槍棍棒之類,這些不能一直都壓在趙中舉等人身上。

  嚴德政原來除教習孩童,平時還領幾個老弱隨孫招弟等人一起採集,現在伍中婦女越多,一些軍用的器械也多起來,還是讓他來管理這部分為好。

  他們能力不如青壯,但帶一些老弱充當輜重兵還是可以的。

  嚴德政連忙領命,他渾家孫招弟在旁看得高興,她一直認為丈夫跟自己出去採集沒有出息,最理想的就是他專門負責教習孩童,別的事情不要幹。

  這顯然不可能,退而求其次,管理負責一些軍用物資也好。

  楊河決定這些物資先收起來,等進了廢莊後再分發獎勵。

  現在伍中也算分工明確,趙中舉與嚴德政負責了軍民兩類後勤,當然,楊大臣掌管律法軍紀,核定收穫,伍中任何物資都有盤點監督的權力。

  ……

  三天后,楊河離開這片地方,帶領眾人再次上路。

  眾人離開時,形像也有了一些變化,就是每人都配了一面盾牌。

  盾牌樣式簡單,有方有圓,有大有小,都是普通的木板材料。

  那天救治好傷員後,楊河吩咐安葬死者,然後他們進入前面廢莊,進行了大搜索,從很多廢宅處找來木板門窗,製作了大量盾牌。

  楊河仔細考慮後,敲定了兩種盾牌。

  一是婦孺老弱用的大木盾,盾牌頗大,可以有效防護全身。

  這盾牌除了內中握把外,還配有繩子挎帶,挎繩可調長短,行軍時將盾牌背在身上,並將活繩抽緊,可使盾牌在身後不會搖晃。

  遇敵將活繩鬆開,就可移舉起盾牌護身。

  一種是圓盾,給青壯使用,同樣有挎帶活繩,可背可持。

  考慮到作戰需要,圓盾除了內中握把,還設有兩處環套,使用時將圓盾套在左手臂上,可減少舉握盾牌的力道難度。

  這種可以背,又可以調節背繩長短的盾牌引起眾難民的好奇。

  此時盾牌多用手持,就是騎兵用的盾牌,也多是掛在馬鞍上,這種盾牌防箭同時,還不妨礙雙手使用弓箭、長矛、棍棒,非常便利,讓很多青壯愛不釋手。

  其實這些盾牌都非常粗糙簡陋,大多是一塊木板,背的挎帶也是廢棄麻繩布料製成,不過楊河並不要求這些盾牌有多好,只需擋住普通弓箭的拋射直射便可,一般木板材料就可滿足需求。

  所以在這三天內,眾人做的盾牌基本人手一面,連每個婦女都有。

  有了盾牌,眾人也安心了許多,下次再遇到馬賊拋射箭矢,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三天時間眾人還清洗製作了許多繃帶,韓大俠帶人找了很多草藥,下次再有人受傷,就從容多了。

  ……

  老白牛:第三個副本“廢莊馬賊”結束,今天兩章連更。
mk2258 發表於 2016-10-3 20:56
   第26章人煙
  不時一陣寒風呼嘯過來,快十月了,放在後世的陽曆,都快十一月份。
  氣溫一再下降,夜間清晨似乎都有一股刺人的寒意。

  一行人順著鄉間小道趕路,亂世來臨,曾經人煙往來的道路全部荒蕪,荒草連天,到處是那種干枯焦黃的顏色。

  周圍似乎村落很多,但除了寂靜還是寂靜,每經過一個莊子,莊前莊後路上總能發現一些餓莩。

  往日看到這些形狀猙獰的干屍,楊河還會繞開,現在直接過去,因為他的感官已經麻木了。

  此時楊河騎在馬上,他換了一套衣服,頭上戴著寶藍色的軟腳襆頭,身穿醬紫色的繭綢罩甲衣,身披暗紅色的披風,領圍上是貂裘皮毛,保暖又華貴。

  楊家在鹿邑本是大戶人家,楊河就算當時逃難粗粗帶了些衣物細軟,也無不精美。

  他馬鞍上還掛了很多東西,左前方是一把馬刀與一面圓盾,材料比難民們用的盾牌略好些,卻是楊大臣從一處廢宅內找了一張案幾,紫檀的木料。

  他拆開了,慢慢切削成了圓盾,因木料還足,他也給自己搞了一副。

  其實在馬上使用皮盾最好,但條件不足,楊河只好拿一面木圓盾將就。

  他馬鞍右前方還掛了一副雙插,弓壺箭囊斜掛著,卻是楊河用來作馬弓的那副五力弓,他的上力弓及斬馬刀仍然別在腰間。

  馬鞍的後方則掛著包裹,內中除了衣物,就是一些金銀財寶,有原來自己的,也有這些時間繳獲的。

  原來楊河收容了難民後,雖碗筷陶罐之類交給趙中舉,讓她們來背擔,但細軟衣裳什麼還是由楊大臣背著,此時掛在馬鞍上,讓楊大臣更輕鬆一些。

  最後馬鞍後方兩邊各掛一個背簍,裡面裝著弟弟妹妹楊謙、楊瑛。

  背簍內各有小凳子,可站可坐,背簍邊還有木蓋,蓋上後可以防止箭矢,背簍邊也有氣孔,蓋上木蓋可以透氣。

  弟弟楊謙一直安靜坐著,妹妹瑛兒則站在背簍內。

  她不時的歡叫,還給楊河唱小曲,顯然久久後又騎到馬心中歡喜。

  楊河微笑聽著,感覺到有馬的便利。

  他在後世也騎過馬,但騎幾次就索然無味。

  顛簸又不舒服,馬匹又不聽話,叫它往東偏要往西,特別跑得太慢,小跑時跟走路差不多,怪不得草原上牧民自己都開摩托車不願騎馬,在後世快要被淘汰的物種。

  但這個時代馬匹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有一匹馬比後世的寶馬還珍貴,這個身體從小就練習馬術,弓馬嫻熟,他完整繼承了這個身體的本事,騎馬一點問題也沒有。

  只是養馬不容易,那馬賊留下的豆料不過二十多斤,也就十多升,而馬一天吃的豆料就要三升,為節省豆料,這幾天他的書僮楊大臣大部分時間都在放養馬匹,採集乾草。

  這事非常辛苦,而且不吃豆料的話,馬一天要吃的干草至少三十斤,比原來翻了一倍,還一樣容易掉膘。

  就若人沒了油水葷腥,就算飯吃得再多,一樣容易面黃肌瘦,營養不足。

  最後楊河吩咐加上韓官兒一起料理,兩人侍候一匹馬,又讓輜重隊採草,這才好些。

  楊河回頭看了看,他的書僮楊大臣扛著銅棍走在馬的一邊,他披著那件繳獲自戴藍色折上巾馬賊的類斗篷披風,戴著紅笠軍帽,左腰處別著腰刀,右腰處別著雙插,背上背著圓盾,頗有英氣。

  這個忠心耿耿的書僮喜歡這件披風,楊河自然獎勵給他。

  看他一邊走一邊逗弄瑛兒,引得妹妹不時咯咯的笑。

  楊大臣身後是韓官兒,他戴著紅纓氈帽,肩上扛著三眼銃與三腳架,身後同樣背著一面圓盾,冷漠的臉上浮著一絲溫柔的笑意。

  看到瑛兒就讓他想起自己死去的妹妹,也是那樣可愛。

  韓官兒身旁走著羅顯爵,他腰間別著腰刀,背後背著圓盾。

  論功行賞後,韓官兒被獎勵了紅纓氈帽,羅顯爵則被獎勵了腰刀,算是韓官兒的輔助兵。

  韓官兒的三眼銃屬於伍中重要戰力,特別近戰威力大,若兩人相互配合的話,一人點火,一人瞄準,更打得準與狠,就像那日遇到狼群一樣。

  所以在韓大俠有了弓箭後,楊河詢問伍中誰用過火器,羅顯爵言自己用過三眼銃,雖是民用煙花似的三眼銃,跟軍用的三眼銃不是一回事,但也算用過火器,楊河就將他分到與韓官兒一組。

  羅顯爵被獎勵腰刀後頗為振奮,感到自己受到器重。

  他的任務是戰時為韓官兒點火,並且提供掩護與保護。

  另一頂披風與紅纓氈帽楊河獎給了韓大俠,他現在專門負責哨探,有了盾牌、弓箭與腰刀後,他的哨探能力大大加強。

  此時他走在前方百步外,遠遠為隊伍開路。

  聽到瑛兒的歡笑聲,伍中很多人臉上露出笑容,瑛兒性情天真爛漫,其實就算沒有楊河這重身份在,伍中各人也很喜歡她。

  楊河掃了一眼隊伍,神情微微一黯,亂世中壯大隊伍也不容易。

  比起前段時間,他的隊伍人數少了一些,原本收留新人後伍中共有人數七十,但戰死者最終達到九人,加上那天斬殺了伍勝祚,現隊伍只剩六十人。

  特別青壯男丁又餘十七人,還包含楊河與楊大臣在內。

  不過青壯婦女倒有二十一人,還有大小孩童十七人,如嚴德政一樣的老弱五人。

  這些人中有些傷勢在身,不過氣色還算好,在廢莊的那幾天,狼肉全部吃光,還吃了一些馬肉,在充足的肉食補充下,受傷人的箭傷刀傷恢復得很快,連那個左眼中箭的青壯都活了下來。

  天天有肉吃,還經過浴血奮戰,眾人的精氣神都發生很大的改變,特別那些青壯,戰鬥力已不可同日而語。

  又掃了一眼趙中舉等人,楊河感慨此時的婦女不愧為吃苦耐勞的典範。

  二十一個青壯婦女,孫招弟那組連她五人,趙中舉手下則有十五人。

  此時趙中舉等挑著沉重的擔子,馬肉,加上其它物資,怕每人挑的重量都達到百斤。

  在涼亭水渠那邊時,楊河吩咐趙中舉將死馬處理了,她們用繳獲來的鹽磚料理一番,使得這些馬肉可存放久些。

  不過兩匹馬,加起來骨肉至少一千多斤,十六個人挑,每人分到的份量不少,加上別的物資,每人還背一面不算輕的盾牌。

  但趙中舉等人並沒有叫苦抱怨,看著擔中肉食,她們眼中都是濃濃滿足。

  她們只怕伍中沒有食物,並不介意吃點苦,受點累。

  ……

  又一陣寒風呼嘯過來,楊河緊了緊披風,天氣越來越冷了,還好伍中衣物倒是足夠,雖然很多不好看。

  經過一處廢莊,仍然是蒿草連天,人類要滅絕了嗎?一陣刻骨的悲涼從楊河心頭湧起。

  他騎在馬上眺望,忽然神情一凝,那是?

  身邊的楊大臣咦了一聲,還有齊友信與嚴德政也是頓住腳步,他們齊齊眺望一陣,齊友信顫抖著聲音道:“相公……有人煙,是真的好的人煙莊子……”

  這時韓大俠也飛奔回來,他激動地道:“相公,看到了嗎?”

  楊河連連點頭,確實,他看到了,那邊有一個大莊子,炊煙裊裊,不是杜圩那種詭異煙火,而是正常繁盛的人間煙火。

  楊河感覺自己呼吸有些急促,後世見慣了城市鄉鎮的人流,平穩的生活,太平的景象,在這亂世中竟是如此的罕見。

  眾難民也激動起來,人煙啊。

  “往那邊走。”楊河下令道。

  眾人大步向那邊走去,為抄近道還走進旁邊廢棄的麥田內。

  到處是層層鹽檁,黃河沿岸這些州縣,似乎很少沒有鹽鹼地的,不論乾旱或是排水不暢,土壤中的鹽分都容易聚集,最後形成鹽鹼地。

  不過越往那邊走,就見興修的水利溝渠越發多起來,最後楊河看到連綿的田地,一條條田埂,上面種滿了冬小麥,田地邊是一個個水塘,塘邊栽著桑樹與榆樹。

  遠遠的一座圩寨聳立在那邊,看那規模,圩牆至少有三、四里。

  楊河出神地看著,似乎聽到那邊雞犬相聞,孩童笑鬧聲,那就是人類正常繁衍所在啊。

  ……

  老白牛:突然發現上手機端“新書強推”了,又驚覺到了周末,所以原定明早八點的兩章移一章到十二點,另一章仍在明早八點。

  發現多了很多新老朋友,歡迎大家的到來。

  又多謝“最愛趙中舉”、7052、毛瑟K98等書友的打賞投票等。
mk2258 發表於 2016-10-3 20:57
   第27章豪強
  楊河等人走得越近,那圩寨建立時似乎有經過精心的選址,建在一片河網中,寨的東、西、北三面都有河流,河兩岸栽著密密的榆樹、桑樹、柳樹等。
  這是樹圩,利用植物之力防水,比普通的土圩高明許多,荒年這些樹木也可以提供食物。

  看寨子周邊河流都有深挑挖掘過,水很深,很急,河堤很高,就算此時河水乾枯不少,但沒有橋樑想要通過也不容易,想要入圩,只有寨南一條路。

  楊河等人初見的是寨的西面,他們沿寨西這條河遠遠繞了一段路,在快要流入睢水的剅口中,他們發現一座有修補過的木橋,然後眾人過河,轉到寨子的南面。

  這邊水利溝渠修繕得越發完善,水塘越多,雖然天氣乾旱,種下的冬小麥依然可以得到灌溉。

  看寨周邊田地連綿,不知佔了多少地,料想冬小麥收穫後,養活寨中居民綽綽有餘。

  亂世中並不缺乏土地,只要你有那個能力,想要多少田地都有。

  自來到這個世界,楊河經過的大小廢莊也有數十個,這些莊子誰都可以佔據,又誰管了?

  走到這裡,楊河也看到平時難得一見的難民流民,他們或三五成群,或十幾人幾十人走在路上,顯然跟楊河他們一樣,都路過時被這邊的人煙所吸引。

  如初見嚴德政等人一樣,這些人個個面黃肌瘦,衣不蔽體,看到楊河一行人,或害怕躲開,或麻木看著,或雙目閃動著詭異的光芒。

  看楊河一行人挑著沉重的擔子,有些人還想上來窺探。

  但趙中舉等人挑的馬肉米麵都用衣物蓋好,看不清楚裡面是什麼,而且楊河一行人多,青壯個個帶著銳氣,連婦女都很有精氣神,內中楊大臣,韓大俠也不掩飾自己攜帶的弓箭腰刀。

  他們都背著盾牌,有一種奇怪的氣質,特別楊河騎著馬,氣度凌然,一看就不好惹的樣子,那邊又有著人煙,很多人懷著希望,最後還是沒人上來。

  寨南這邊一條平整寬闊的土路,有四五米之寬,上面還鋪著碎石粗沙,相比那些讓人痛恨的地形路面,楊河覺得這種道路舒坦多了。

  越近圩寨,楊河越覺得這個莊子的堅固厚實,似乎整個莊寨都建在一個高達兩丈的大土台上,也不知是天然形成,還是特別挖土堆墊起來的台。

  楊河傾向於莊中人特別挖土堆墊起來,因為在離圩寨兩裡的範圍,外間密密麻麻都是深深的大水坑子。

  這些水坑長寬都有五六米,有的甚至十幾米,深也有四五米,坑洞中頗有積水,一些水坑內還埋有尖利的木刺,到這邊時,之字形的道路就在水坑間蜿蜒曲折。

  一些離路面遠的水坑還被改建成水塘,塘邊有著菜地,上面種著蠶豆、豌豆、油菜等果蔬。

  楊河看得倒吸​​一口冷氣,這樣的地形,這樣的佈置,怕再多的兵力也難以施展。

  他想像敵人進攻,寨東、西、北三面有河不好攻打,只能從這南面進攻。

  但這邊時不時一個水坑水塘,怎麼排兵布陣?唯有沿著道路行進。只是區區一條道路,雖然路寬有四五米,但行進時也安排不了多少人,派再多人也是添油送死。

  不單如此,那圩牆建在台上,足有兩丈之高,加上台的高度,就有四丈,光抬頭看都有恐懼之意。

  這邊的圩牆還用青磚包砌過,牆下挖有深溝,似乎引來河水,護城河寬度可能在一丈左右,圩門處高高吊橋架著。

  楊河以前見過那杜圩規模也不小,但論堅固程度與防護能力,與這個圩寨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看路邊立著一個石牌:“永安。”

  也不知當地哪個豪強所建,楊河尋思敵人若要攻打這種莊子,絕對比縣城,州城還要難打。

  相比縣城,州城的人心繁雜,這種結寨自保的莊子都是一個大家族,或幾個家族合力所建,外敵入侵時萬眾一心,絕不會有內亂或獻城的事情發生。

  楊河看過史書,知道一些真正豪強所建的村寨,甚至從五胡時期就一直存留下來,不論怎麼樣的亂世,怎麼樣的改朝換代,對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楊河伍中人目瞪口呆看著,嚴德政喃喃道:“所謂豪強,便是如此。”

  齊友信也吸著氣:“這樣的莊子,就是幾千人攻打,光是繞水坑就給幹掉不少了吧。然後過壕溝,爬台子,爬圩牆,一個滾木擂石順著台坡滾下來,就能砸到一片人了。”

  楊大臣裂了裂嘴,韓大俠提醒道:“不光如此,看那兩個箭樓。”

  楊河早注意到那兩個箭樓了,看來寨中有高人啊。

  這兩個箭樓建在寨子之外,都修得非常高大,以磚石包砌,高有三丈,就如邊鎮的火路墩一樣威嚴聳立。

  看設計,這兩個箭樓離路面,離圩牆估計都有五十步,一左一右護衛著寨門。

  楊河注意到往箭樓去的路面都被挖斷了,個個水坑連成一片,想往箭樓去,只能從寨門那邊過來。這樣若想繞道攻打箭樓,便會遭到寨門圩牆處的攻擊,同時兩個箭樓也會夾擊。

  想要攻打寨門的敵人,也會遭到兩個箭樓的側翼攻擊。

  果然設計得好啊,楊河發現自己不能小看這時代的豪傑。

  他們往前走去,道路還是好走的,就是要繞來繞去。

  前方不時出現一個水坑,望之有若懸崖。

  有些水坑中還埋有尖銳木刺,讓人望而心驚,路面在各水坑間盤旋,讓楊河想起盤山公路。

  越近寨門,路上流民越多,個個衣衫襤褸,慘不堪言,楊河估計這片路面已經有兩三百人,看楊河一行過來,很多人慌忙避開,楊河這隊人銳氣十足,對他們壓迫太大了。

  楊河在圩牆外百步勒馬停了下來,他看到路邊立著一根根石柱,上面用醒目的紅漆塗著。

  很多人不明白這些石柱的含義,楊河卻是知道,這是弓箭鳥銃的射界標註。

  他往圩牆處張望,上面站著很多人,個個手上拿著長矛、哨棒與弓箭,楊河還看到鳥銃火器。

  那兩個箭樓上同樣站著一些弓箭手,冷漠的注視著下方的難民。

  楊河敏銳的注意到,自己一行人的到來,引來了兩邊箭樓弓箭手的注意,有人對這邊指指點點。

  楊河提起了心,兩個箭樓離這邊都只有五六十步,自己一行人都在他們弓箭威脅之下。

  看前方的人在五十步外停了下來,黑壓壓聚著,連一些水坑平地間也站滿人,但沒人敢往前一步,因為圩牆上不斷有人在喊叫喝令:“不得靠近五十步內,否則死!”

  帶著當地口音的冷厲聲音在不斷重複,就算前方的人跪滿路面,哭泣哀求,希望圩中人能開恩讓他們進去,那邊也無動於衷。
mk2258 發表於 2016-10-6 20:57
   第28章找死
  慢慢的,楊河看到人煙的喜悅淡了下來,這個莊子雖好,卻不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他甚至注意到箭樓上有人張開弓箭,也看到那些人眼中的警惕與厭惡,不由嘆了口氣。

  亂世中人心和鐵一樣硬了,對這些圩中人來說,自己人等或許是來搶奪他們口糧的叵測之輩吧。

  楊大臣也惱怒道:“腌臟貨,不讓人進。”

  齊友信則遲疑道:“相公……”

  楊河點點頭,算了,這裡並非自己人等的安居與桃源之所。

  走吧,自己也想得簡單了,亂世中的安居之所,那是充滿警惕與排斥的,一個個封閉的小圈子。

  就算自己管理寨子,也不會願意放陌生人進來,他甚至在進入寨南的河流橋段,都會派重兵把守。

  自己也有點帶入後世的思維了,這種結寨自保的寨子不是後世的城鎮,敞開四門做生意,只怕來的人不多。

  他正要傳令走人,忽然前方一陣騷動,卻是一個婦女在哀求叫道:“老爺,行行好,孩子餓得受不了啊。”

  她從地上爬起來,似乎要跑得更近一些哀求,就在這時,一聲弓弦的響動聲音,尖銳的破空聲中,那婦女就被一根箭矢射翻在地。

  楊河心下一凜,開元弓,至少達到中力弓的標準。

  那邊一陣騷動,那婦女似乎被射中了咽喉脖頸,楊河未聽到她的聲音,卻傳出一個小女孩的淒厲哭叫:“娘親,你醒醒……”

  前方的騷動聲音更大,忽然一個男子聲音響起:“眾兄弟鄉梓,這個莊中大戶為富不仁,見死不救,大夥不若攻上前去,破了莊子,婆娘孩子也能吃頓飽飯。”

  楊河眉頭一皺,就這點人也能破圩?此人居心叵測!

  他正要看這人是誰,就見前方的流民似乎餓紅了眼,被人一激,昏了頭什麼也不想,就有幾十人舉著棍棒往前衝去。

  隨後……

  弓弦聲音大作,前方一片箭雨呼嘯過來,還有兩邊箭樓的弓箭手一起夾擊。

  聽那弓矢的緊繃聲響,楊河心中凜然,開元弓,都是開元弓,很多還達到中力弓的標準。

  凌厲的箭矢呼嘯,就見衝鋒的流民倒了一大片,然後他們勇氣就沒了,驚叫著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很多人慌亂下還摔進旁邊的水坑,接著傳出不似人聲的嚎叫,卻是被裡面尖銳的木刺刺穿了身體。

  楊河喝道:“防護!”

  一把將身後兩個背簍的木蓋蓋上,又從馬鞍上取下自己的圓盾,雖然圩子的弓箭手只是攻擊前方的流民,但他卻不可不防。

  伍中眾人也連忙鬆開活繩,個個將方盾圓盾移到身前,將孩童保護在身後,握住盾牌握把,隨時準備舉起,立時這邊一大片的盾牌影子,頗為壯觀。

  忽然前方又傳來一陣爆響,圩牆上一蓬濃密的白煙騰起,伴之凌厲的火光閃動,就見前方兩個男子一個踉蹌,悶聲不響就撲倒在地。

  楊河看得清楚,他們的後背都出現一個巨大的窟窿,卻是被鉛彈打穿了身體。

  那鉛彈餘勢未消,接著又打中第三個男子,前兩個男子當場死去,這個男子則向後摔飛了幾米,然後滾在地上淒厲的慘叫。

  他雖沒被打穿身體,但胸口也被鉛彈砸得稀爛。

  楊河咬了咬牙:“九頭鳥。”

  這種大鳥銃百步距離連鐵盾牌都防不住,好在圩子仍未攻擊後邊,讓楊河略略放心些。

  前方的流民驚叫著,他們徹底停頓下來,很多人更恐懼的跪倒地上,或慌亂的向後跑來。

  看圩牆箭樓那邊似乎只要流民不再往前,他們也任由眾人逃離不於理會。

  楊河嘆了口氣,他將圓盾掛回,說道:“走吧。”

  嚴德政與齊友信也是搖頭嘆氣,他們傳了下去,吩咐伍中走人。

  不過這時不斷有流民向後跑來,路上塞滿了人,就算這條路寬有四五米,但眾人一時要離開也不是容易的事。

  楊河乾脆下令眾人避往路邊水坑間一處平地,待流民過去再說。

  一個大哭著的小女孩過來,她抺著眼淚,抽抽噎噎喊著娘親,看她全身黑糊糊的,已經進入寒冷的冬季了,仍然穿著薄薄的麻衣,還破舊似麻袋,穿著一雙草鞋,凍得哆哆嗦嗦的。

  楊河看這小女孩只有六七歲,她的娘親似乎就是最初被射死的那婦人。

  看她身後一幫人跟過來,幾個男子眼中還閃動著詭異的光。

  楊河嘆了口氣:“把這小女孩收下。”

  趙中舉忙應了一聲,她拉過小女孩,說道:“孩子,以後就跟著姨。”

  看小女孩怯生生的看著她,她從懷中掏出一塊肉乾,柔聲道:“餓了吧,這是姨給你的。”

  看到小女孩手上的肉乾,周邊似乎靜了靜。

  忽然方才那個男子聲音又再響起:“眾鄉賢父老,天下富戶都不是好東西,這個莊中的大戶是,這讀書人也是。憑什麼他能騎馬,我們就只能走路?大夥一起上,奪了馬匹,我們飽餐一頓,看他們挑著擔子,說不定內中還有糧食!”

  周邊更靜,很多人看向楊河,他騎在馬上,鶴立雞群,如此的醒目。

  是啊,莊子不好對付,但眼前這幫人……

  反正活不下去,不如吃飽了再死,奪下這匹馬,足夠自己飽餐一頓了。

  楊大臣暴跳如雷:“誰在說話?”

  楊河勃然大怒:“找死!”

  他未看到那男子,不過目光一掃,看過來那幫人眼中閃著無比的瘋狂與絕望,先前過去一些流民眼中也閃著意動,他們頓下腳步,似乎有圍過來的傾向,而這種地形。

  楊河知道自己絕不能留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猛然將那副五力弓取在手上,同時一根箭矢撘上。

  “嘣!”

  弓弦的一聲響,箭矢激射而出。

  “噗!”長箭從咽喉射入,從頸後透出,一個剛意動舉步的男子還未發出聲音,就捂著喉嚨滾在地上。

  他掙扎抽搐著,被射穿脖頸的痛苦讓他痛不欲生。

  楊河一轉身,咻的一箭,又是一個男子捂著脖子在地上打滾。

  楊河左右開弓,連番猛射,弓弦聲音一陣接一陣,他一連射了十幾箭,前邊後方倒了一大片的人,個個脖子被他射穿,滾在地上只是抽搐掙扎,濃厚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周圍一片驚叫聲,人人向周邊退開,似乎這邊是死神的禁地。

  甚至有人沒看清楚路面,不小心摔進路旁水坑之中。

  連圩牆箭樓那邊都傳來驚呼聲音,人影重重,就對著這邊指點。

  楊河厲聲喝道:“全部跪下!”

  楊大臣與韓大俠取腰刀圓盾在手,都暴喝道:“全部跪下,不跪者死!”

  周邊流民呆呆看著,各人為楊河威勢所懾,卟嗵聲中,不由自主就跪滿一地人,只餘一個手足無措的男子站著。

  這男子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只是此時眼中滿是驚惶,看楊河目光投來,他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楊河冷冷看著他,那幫沒腦子的蠢貨一煽就​​動,早死早投胎,眼前這個罪魁禍首更不能放過。

  他叫了一聲:“瑛兒、謙兒,抓穩了。”

  嗆啷一聲抽出自己的馬刀,一策馬,就朝那男子追去。

  那男子恐懼之極,他叫喚著,奔跑著,希望有人可以幫自己抵抗追兵。

  但一路上流民見楊河策馬過來,個個連滾帶爬的遠遠避到路的兩旁,哪裡顧得上他?

  ……

  老白牛:多謝最愛趙中舉、帝皇的榮耀、龍眸寰宇、沫水藍、菜農偉大等書友的打賞投票等。

  這兩天就一更了,趁著沒有大推薦,我要多準備些存稿。
mk2258 發表於 2016-10-6 20:58
   第29章善緣
  這男子見跑不了,尖叫著轉身:“相公饒命,小人願意做牛做……”
  楊河神情冷厲,他錯馬瞬間,刀光一閃,一抺血花就帶出來,慘叫聲中,卻見一個人影往前一撲,消失在前方一個水坑中,然後無比淒厲的嚎叫聲響起。

  卻是這男子本能想避開馬刀,他猛然向前一跳,未想跳到前邊一個水坑中,好死不死這坑內還埋有木刺,他就被那尖銳的木刺串在上面。

  一聲馬的嘶鳴,楊河堪堪在坑邊勒住馬匹,他心有餘悸,看那男子在坑中嚎叫,雙手不斷撲打掙扎,鮮血從他被刺穿的部位流下來,染紅了整坑的水。

  他暗暗心驚,這種路面,這種地形,還好自己騎術高明,若不小心也衝入坑內……

  同時他發現自己是向圩門方向追來,也進入了五十步之內,雖然圩牆箭樓上沒有動靜,但他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他正要還刀入鞘,這時馬上背簍一個木蓋打開,妹妹瑛兒鑽出頭來,她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又看向坑中那嚎叫聲越來越低的男子,哇了一聲。

  楊河皺眉道:“瑛兒不要看。”

  妹妹瑛兒脆聲道:“哥哥殺壞人,瑛兒不怕。”

  楊河心中不知是悲是喜,五歲的妹妹早早成熟,擁有強大的心靈力量,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將馬刀插回鞍上鞘中,掃了一眼圩牆,那邊一堆人正對自己指指點點,其中一人戴著東坡巾,穿著紫色綢袍,就像一個富態的員外,身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

  看那員外撫須說著什麼,那管家不斷點頭。

  楊河掃了一眼,正要策馬離開,圩牆上那個管家模樣的人叫道:“這位相公請留步。”

  ……

  吊橋放下,圩門慢慢打開,周邊一些還停留的流民騷動一下,卻無人敢動。

  此時伍中人全部聚到楊河身邊,看圩門打開,齊友信喃喃道:“這莊子什麼意思,難道要收留我等?”

  楊河看了看隊伍,看很多人臉上露出嚮往的神情,畢竟平穩安定的生活是他們渴望的,看自己最忠誠的書僮就在身邊,他低聲道:“大臣,你怎麼想,若這圩子願意收留我等的話?”

  楊大臣臉上露出遲疑的神情,他看了寨子一會,最後低聲道:“少爺,我也讀過書,知道一句話: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楊河微微點頭,楊大臣想的就是自己想的,這個圩寨一看就是豪強勢力,自己一個外人能有什麼話語權?

  而浩劫就要來了,他必須打造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基地,掌握一隻沒有絲毫掣肘,徹底貫徹自己意志,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

  所以這算這圩寨願意收留,他也不會停在這裡,最多拿金銀向寨子購買一些物資。

  圩門慢慢打開,從裡面走出一行人,那管家模樣的人走在前面,身後跟著十幾個彪形大漢。

  個個戴著青色的折上巾,身穿靛藍色長身罩甲衣,圍著紅色肩巾,腰間別著精良的戚刀,每人還配有雙插。

  這些人行止間盡顯悍勇之氣,楊河看得清楚,他們弓壺配的也是開元弓,他心下暗嘆,果是豪強勢力,光是這十幾個人,戰鬥力就超過自己麾下青壯了。

  這些人身後還有六七個僕人模樣的人,每個人肩上挑著沉重的擔子,也不知裡面是什麼。

  看他們過來,走得越近,楊河低聲吩咐伍中人戒備,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管家模樣的人臉上帶著笑,他一直看著這邊,看到楊河的隊伍,特別人人身上背的盾牌,他眼中閃過詫異的神情,過來後看清楊河的樣貌,更是雙目大亮。

  老實說,楊河的氣質風度確實不用說,讀書人的儒雅又帶著凌然的英氣,讓人一見難忘,他來到這個世界最滿意的也是這副身體,還有那份十七八歲的生員身份。

  那管家來到跟前,他施禮道:“鄙人永安集管事金賢柱,敢問這位是?”

  楊河跳下馬匹,他拱手回禮:“原來是金管事,在下鹿邑生員楊河。”

  金管事更露出尊敬的神情,他復又鄭重再禮:“原來是楊相公,小人失敬。”

  由不得他不鄭重,大明讀書人不少,但像楊河這麼年輕就奪得功名的人可很少,而且還有文武雙全的加分,方才那一幕可讓他們圩中人震驚萬分。

  不光是金管事,他身後的永安集人也是議論紛紛,看向楊河目光皆有佩服與敬重之意,很多人眼睛更在楊河腰間斬馬刀與強弓上打轉,一邊發著低低的讚嘆。

  看對面如此,伍中人與有榮焉,個個挺起胸膛。

  那金管事目光在嚴德政身上掃了一下,神情更好,這邊還有一個讀書人,雖然形像不佳,但也是讀書人。

  他從袖中取出一物,卻是一份禮單,他道:“鄙東主見相公風采儼然,心生仰慕。他言:相公若願曲就本集,當掃榻以待。若不願意,還請收下本集薄禮,望與相公結個善緣。”

  他呈上禮單,楊河看了,上邊開列著紋銀二百兩,米麵二石,豆料一百斤,白鹽十斤,鹽磚三十斤。

  又有鬆江棉布十匹,黑色頭巾一百頂,青藍色短身罩甲衣一百件,深紅肩巾一百領,細密布鞋厚襪一百雙。解首刀一百把,矛頭一百個,重箭一百隻,輕箭二百隻。

  還有金墨三錠,端硯兩塊,本筆五枝,本紙一百張,黃諮紙二百張。最後禮單上還寫著細茶五斤,羊肉二十斤,豬肉十斤,燒酒二十斤,油鹽醬醋若干。

  楊河仔細看著禮單,心中感慨,這些豪強能世世代代存在,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上面的禮物,米麵鹽巴最為珍貴,亂世中鹽與糧食甚至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百斤豆料也幫了自己大忙。還有那些號衣頭巾,也是自己急需的,解首刀、矛頭與箭矢更不用說。

  禮單中楊河甚至感覺到他們的用心與細心,比如內中筆墨紙硯的具備,逃亡途中自己這些東西都遺失了,連伍中戶貼都不能記錄,現在這些紙筆可幫了自己大忙。

  這些物資放在盛世不值一提,但現在,只可用雪中送炭來形容。

  他將禮單遞給楊大臣,看他雙目睜得圓圓的,然後楊河鄭重拱手道:“既是貴東主一番美意,學生也不辜負貴人雅意,就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

  金管事笑道:“相公客氣了,區區薄意,何足掛齒。”

  他神情有些遺憾,楊河這樣講,是不打算入圩了。

  不過這情形也在他們意料中,反正一個大大的善緣結下了,也就達到了目的。

  他們永安集能數百年千年存活下來,靠的就是眼力,不該得罪的人一定不得罪,該結交的人一定不能放過,付出區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報他們一個驚喜。

  東西較多,楊河吩咐齊友信安排青壯挑擔子,伍中一片驚呼。

  顯然圩寨送的禮物傳開後,震動了所有人,看得金管事更是滿面笑容。

  楊河上了馬匹,看圩牆處那員外含笑看著這邊,他對那方拱了拱手,那員外也微笑還了一禮。

  楊河再對金管事道:“足見盛情,當銘記在心。”

  他一提韁繩,策動馬匹,一行人連忙跟上,帶著滿滿收穫,就此遠去。

  一路上不斷有流民跟上,特別那些婦孺老少,這只隊伍似乎不一樣呢,跟著他們可能可以活命。

  不過也有一些人不動,他們懷著希望跪在圩門五十步外,希望圩寨能大發慈悲,收留他們。

  吊橋又再收起,沉重的圩門關上,這方復歸平靜,只留下一具具屍體,還有那些傷員躺在地上,發出淒涼無助的哀嚎。

  ……

  老白牛:第四個副本“永安集豪強”結束。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